第九十一章 斗兽场比斗(五)
“吱啦啦!”斗兽场两端的木栅栏慢慢升起,典军紧了紧袖口,回过头望着赢广等一干兄弟嘿嘿一笑,用拳头用力捶了捶胸甲,也不说话,拖着大斧走进了场中,斧尖划过青石地面带出了一溜火星。
赢广在后面高声喊道:“秦有锐士!谁与争锋!”
“砰砰砰砰!”身后的秦军将士一下一下的拍击着自己的胸甲,就像临战前的战鼓,为场中的典军助威。
高台上的勄木图眯起了眼睛,那名秦国武将高大异常,甚至比极西之地的白蛮还要高些,难得的是这秦将浑身上下煞气缠绕,步步走来气势节节攀升,不用多说,此人定是一员沙场骁将!不过可惜,今天他的对手也不是寻常人!
透过青铜兽盔的缝隙,典军注视着自己的对手,这人个子不高,身子瘦长,两把尖细的长匕缠着手腕上下翻飞,慢步走来,脚步似不经意,落地却极为扎实,可见此人貌似弱不禁风下盘定是极稳。
两人同时收步,遥遥相对。那人拱手一礼,低声道:“鬼柳!”
“典军!”
见对方讲究规矩,典军自然是回足了礼数,两人虽为对手,但没有什么血海深仇,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时候,没有必要一上来就生死相搏。
见礼完毕,典军提起大斧,大步向鬼柳走去,看对方的架势,定然是以游走偷袭为主,与其被他牵住鼻子,还不如直接将其逼到角落与自己正面对决,一力降十会,大开大合才是典军的风格。
可惜典军的如意算盘落空了,这鬼柳显然战斗经验极其丰富,一眼就看出了典军的意图,如果后退,那就落入了对方的算计,将自己陷入被动,鬼柳干脆反其道而行,也大步向典军而来!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这两人明显不是一个重量级,一只瘦弱的鸡雏猛的冲向一头狰狞巨兽,这分明就是取死!
高台上的墨印也是奇怪,当即用余光看了下勄木图,发现这位万军府的府主仍然老神在在,没有丝毫的担心,墨印心底一沉,暗暗为典军捏了把汗,这个鬼柳恐怕是没那么简单。
事实也确实如此,典军很快就知道为什么对方被叫做鬼柳。
眼前的对手忽然一分为二,紧接着二化成四,四个人手上明晃晃的匕首竟然组成了一面刃墙直冲典军而来!
典军猛的眨了眨眼,确定自己不是眼花,这四道人影虚虚实实,动作极快,根本来不及分辨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典军一声虎吼,抡起大斧,整个人直直的冲向了迎面而来的刃墙!
预想之中的撞击并没有发生,典军就感觉大斧被长匕卸开,接着眼前一空,全力的撞击一下落到了空处,收力不及,典军如同冲车一般撞出十来步远,才堪堪收住脚步,也不回头,先将大斧向后一轮,紧接着猛的转身,摆出了防守的架势,定睛一看,鬼柳并没有趁势追击,而是停住了脚步,静静的观察典军的破绽。
破绽?!
典军忽然觉得腰腹一阵疼痛,用手一摸,甲缝的位置竟然流出了鲜血。
赢广脸色发黑,刚才一瞬间的交手自己看的清清楚楚,鬼柳在与典军交锋的刹那,身子忽然低伏,左手刃敲在了典军的斧面,将大斧卸开,右手刃飞快的拆入了典军的腰甲缝隙,也不知道那长匕是用什么打制,竟然锋利无比,缝隙上的铁扣竟然没有起到任何抵挡作用就被一刀豁开,长匕拔出的时候没有粘带一滴鲜血。
赢广闭上了眼睛,看来典军的凶煞还是起了些作用,让这鬼柳多少有所忌惮,如果他硬拼着挨上一击,将长匕插的再深些,典军恐怕已经命丧当场!这身法,这手段,勄木图啊,你倒是安排了一名高手。
见典军负伤,勄木图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鬼柳是自己府中的高手,刺杀手段一流,尤其是擅长把握优势,只要让他沾到一点便宜,他就会像滚雪球一样把优势一步步扩大,最后轻松将比自己强大的敌手杀死!
看对手摆出了游斗的架势,典军心底一凉,现在伤口血流不止,他这是要缠住自己不让自己有喘息的机会,剧烈的运动会让血流加速,恐怕拖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因失血过多虚弱下来,到时候这身重甲都会成为自己的负担。
“砰砰砰砰!”耳边忽然响起了敲击盔甲的声音,典军抬头望去,只见赢广带着封庄等人,再次敲起了胸甲!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西有大秦,如日方升,百年国恨,沧桑难平!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锋!”
“吼!”典军将大斧重重的插在地上,一把摘下了头上的青铜兽盔,遥遥的向鬼柳掷了过去,鬼柳闪身躲过,眼中凝重了许多,经受过残酷训练的鬼柳对困兽的危险性心知肚明,对面的典军明显到了爆发的边缘,这时候他的战力将成倍提升,昙花一现之后必将虚弱无力,自己没必要冒险,只要拖住他就好。
想到这儿,鬼柳移动身子,将典军做为圆心,慢慢的兜起了圈子,每次经过典军背后,鬼柳都会慢慢的靠前一点,将圈子慢慢缩小。
典军仿佛没有看见一样,丢掉铜盔之后又脱掉了自己的胸甲,将结实的肌肉直接暴露在鬼柳的利刃之下,腰腹出一道长长的刀口正在流血,典军翻看了一下,咧开了嘴,还好,只割破了肌肉,没有伤到内腹。将血淋淋的大手在胸口胡乱涂抹了几下,凶蛮的气息愈加的浓烈!
万万没想到这名秦国汉子比上一个还要雄壮,看台上的贵妇小姐看的面色潮红,有的甚至尖叫着陷入了昏厥!
典军嘿嘿一笑,低头捡起束腰,紧紧的束在了腰间,大手紧紧的按在伤口之上,鲜血很快渗透了束腰,但在大力压迫之下,血流已渐渐止住。
忽然感觉脑后一凉,典军攥紧拳头猛得向后一挥。
鬼柳胜券在握,没必要硬拼,锋刃一闪便抽身后退,不再与典军近身。
舔了舔拳头上新添的伤口,捂在腰间的手上感觉一暖,典军低头一看,奶奶的,伤口又崩开了!
第九十二章 斗兽场比斗(六)
赢广看着鲜血淋漓的典军脸色阴沉的可怕。这鬼柳确实难缠,根本不给典军一点休缓的时间,只要血流不止,铁打的汉子也抗不了多久。
鬼柳的眼中露出了得色,优势已经很明显,再拖一会,这名熊一样的汉子就会死在自己的手中。想到此处,下手更是利索,每一次在典军身边掠过都会在那雄壮的身躯上挑出两道伤痕,口子不深,血却流的不少,不多时,典军整个人就已经满身鲜血,提着大斧在徒劳的挣扎。
胜负已分!勄木图微微一笑,回头对着夏姬说道:“夫人,不得不说,您府中的家将是真正的战士,只要您让他认输,我保证留他一命,他的勇武已经赢得了我的尊重!”
夏姬看着浑身浴血的典军,努力的咬了咬嘴唇,强忍着心痛,开口说道:“我一介女流,虽然没什么见识,但我也从未听说过大秦将士会乞命苟活。如果我开口替他求情,那是对他的羞辱。”
勄木图长叹一声,如此勇士可惜不能被我所用,如果我月氏的年轻一辈有如此勇士,也就不用我与苏依为了月氏的未来如此拼命。转过头,看了看短短几日老态尽显的苏依,勄木图心中苦涩。
场内并未出现什么意外,鬼柳仗着诡异的身法将典军玩弄于股掌之中,典军勇则勇矣,却招招落在空处,始终无法对鬼柳造成威胁,眼看时间越拖越久,典军的颓势也愈加的明显。
封庄在场边气的大吼,带着秦腔的粗口竟然让他骂出了韵律,刚刚排到鬼柳的曾祖,封庄忽然看到旁边的赢广舒展开了眉头,似乎发现了什么,便渐渐的收了声,目光死死的盯着典军的一举一动。
满身伤口的典军已经慢慢退到了场地的边缘,当发现大斧的劈砍的作用微乎其微,典军便将巨大的斧面当做盾牌,只守不攻。
再看鬼柳,人如其名,那是越打手越顺,将身法发挥到了极致,如同春风扶柳,左摇右摆,典军面前人影瞳瞳,根本分不清真假。尽管典军退到了场地边缘,只要面对面前人影就好,可鬼柳仍然步步紧逼,似乎认准了典军无法看破自己的招式。
退无可退,正面迎敌,本来是典军最开始的打算,没想到最后被鬼柳用在了自己身上。眼看典军就要血撒当场,夏姬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赢广的眼中却是发出了精光,最后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同样的刃墙,同样的反击,典军如同开场时一样,抡起了大斧,不过这次的横扫千军不是针对鬼柳的上身,而是击向了下盘。其实做为战场的骁将,典军早就发现了鬼柳招式的破绽,身如扶柳,根在下盘,无论眼前出现多少的人影,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根只有一个!鬼柳此人下盘极稳,想来只有如此才能练成这身形如风吹柳枝的功夫。
不过鬼柳此人身经百战,战斗经验极其丰富,这样破局的招式也经历过不少,顿时脚尖一点,身子一个空翻,躲过了下面的一斧,反手迅猛刺出。只要对手躲避,鬼柳就可以借着闪开的空隙,躲到一边,继续游斗。
只可惜,他错估了典军的悍勇。典军只是让开了自己的要害,用身躯生生的受了两刀,张开双臂一把擒住了身在空中的鬼柳!
“小猴子,抓住你了。”典军狞笑着裂开嘴,露出了白刺刺的大牙。
鬼柳大惊,上一场的那名汉子可以与巨狼角力,眼前的典军比那人只强不弱,自己可没有野兽的怪力,既然落到人家手中,那就是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当下也不挣扎,只是手腕用力想要拼命拔出刺入典军体内的长匕,只要武器在手,这么近的距离,凭自己的身手,足够削下典军的头颅!
想法确实不错,典军紧绷的肌肉也确实夹不住以穿刺为主的长匕,尤其是在疼痛的刺激下,肌肉不断抽搐,躲避伤害的本能使伤口周围的肌肉放松,眼看鬼柳就要抽出长匕,典军一声怒吼,双臂用力,把鬼柳紧紧搂在怀中,锋利的长匕顺着原来的伤口投体而出!
鬼柳感到了死亡的临近,巨大的外力不停将肺中的空气挤出,骨骼被压迫的咔咔作响。记得小时候看过一次巨蟒捕食,巨大的野猪被巨蟒缠绕,一层层的勒紧,野猪拼命的挣扎,却是越挣扎死的就越快,最后只能是骨骼尽断,生生勒毙。
此时,鬼柳就感觉自己是那头野猪,本就不擅长力量的自己,在典军双臂的紧缩下毫无反抗之力,伸长脖子张开了嘴,不知道是想要求饶还是想多吸几口空气,不停蹬踏的两条腿徒劳的做着挣扎,眼前的景色渐渐模糊,然后变成了一片血红,最后沉寂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情况急转直下,大大超出了人们的预料,谁都没有想到,鬼柳在占据了绝对优势的情形下,被典军抓住破绽,一击翻盘!整个看台上先是一片静寂,紧接着就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鲜血、暴力深深的触动了那些贵族的神经,让他们兴奋不已。
直到怀中的身体渐渐变冷,典军才松开了双臂,鬼柳的身体已经变形,被手臂勒紧的位置骨骼尽碎,脏器被挤出了腹腔,顺着裤腿滴滴答答的拖了一地。整个头部变成了红色,似乎心脏中的血液都被挤到了颅内,七窍内的血水淌成了小河,少了典军的支撑,鬼柳的身体像破烂一样掉落在地上,瞬间殷红了一片。
这个时候的典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整个人像是用人血沐浴了一般,魔神一样的汉子拖着大斧,走到了场地中间,高台上的内侍颤颤巍巍的走到台前,先是吸了几口气,这才鼓着嗓子喊道:“第二场,人人斗,秦人胜!”
“嘿嘿!”典军咧着嘴一笑,转身慢慢的走向己方的栅栏门,门口处赢广带着众人正在那里摆手欢呼,典军走到近前,脚下一软整个人轰然倒下,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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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斗兽场比斗(七)
“大个儿!”赢广几步窜到典军身边,伸出手指搭在典军的脖子上,随后赶到的封庄紧忙停住脚步,屏住呼吸,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赢广的表情。
“没事,只是力竭昏过去了。”赢广放下心思,让两人将典军抬下去救治。
第三场的军团斗典军是定然缺席了,不过好在封庄还在,只要再胜一场,质子府在这月氏王城想不扬名都难。
整顿好军备,赢广带着封庄及府上的十八名老卒走进了场地,因为不知道对方会派出什么样的队伍,赢广等人走出不远就停下了脚步,为自己留出了足够的缓冲地带。
“呜——”与前两场不同,第三场尚未开始,竟然就已经吹响了战时的号角,四周的氛围顿时起了变化,仿佛让人身处血腥战场之上,浓重的杀气盘旋在斗兽场的上空,如山岳一般重重的压在秦**阵之上,剧烈的窒息感充斥着四周,让人心生绝望。
“啪——啪——”赢广率先敲击起了盾牌,坚实的音律抚平了心灵的躁动,声音渐渐连成一片,周围的秦军喘着粗气,兵刃重重敲击在盾牌上。
“我大秦!”
“万胜!万胜!万胜!”
秦人从来都不缺少热血,只要稍加引导,那火辣辣的情绪就会像火山一样爆发,号角带来的压力早已荡然无存,秦军随着敲击的节奏,将气势攀到了顶峰!
勄木图脸色微变,仅仅二十人的小队伍,就能生出如此气势,秦军悍勇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这第三场,你必输无疑。为将者最忌讳闭目塞听、敌我不明,质子府只有步军,选择也只有军阵一途,可在我月氏王城,要说战力最强,非骑兵莫属,我可从没说过要用步卒与你对战!秦军的手弩倒是件好东西,只是在这王城内,你要敢用,我就敢抢!
当听到雷鸣般的马蹄声时,赢广就知道让勄木图摆了一道,以步破骑,弓、弩、大盾、长矛缺一不可,手弩倒是有,可是那些自保利器是最后手段,如果让格鲁木知道自己手里有这东西,肯定会被收缴。大盾只有五面,剩下的全是圆盾、战刀。
冲在最前面的是什么玩意?赢广现在就想对着勄木图破口大骂,对付装备不全的二十名步卒,你竟然派出了两辆战车!后面跟着的竟然是十二名弓骑兵!预留的缓冲之地成了战车加速的绝佳距离,十二名弓骑兵似乎不屑抛射,个个箭发连珠,箭箭不离盾牌的缝隙。
“妈的!这十二个全是神射手!”封庄顶着盾牌痛骂道。
“护!”不用赢广大喊,所有人都聚拢到了一起,五面大盾朝前,圆盾护住两翼和头顶,就算如此,冷不丁顺着缝隙射进来的冷箭,仍然伤到了盾阵内的秦兵,应该是没伤到要害,闷哼几声之后却是没有一人倒下。
远处的战车已经带起了速度,长矛手的矛尖对准了大盾的边缘,这样的小阵型,根本禁不住长矛手的重击,只要大盾一倒,被冲散阵型的秦军只能被骑在马上的神射手一一射杀!
“老封!”赢广厉声喊道。
封庄顶着盾牌来到赢广身边:“将军有何吩咐!”
“你的身手在这里最高明,一会我会尽量保持阵型,与战车接触后,我要你抓住相交的瞬间抢上一辆战车,能不能做到!”
“将军放心!”
眼看战车冲到身前,赢广大喊一声:“转!”
小阵型迅速调整方向,战车上的长矛并没有击中大盾边缘的薄弱处,而是正正好好的与大盾正面相撞。
咔嚓一声,矛杆断裂,巨大的冲力将盾后的秦兵震的面如金纸、口吐鲜血,身后一人立刻扶住大盾,保持着阵型完整。
战车一击无功,准备绕圈回来发动下次攻击,没想到盾阵忽然打开了一个缺口,一名大汉单手抓住车辕,抬腿纵身而上,旁边的弓手立刻将弓箭对准来敌,哪想到那大汉咧嘴一笑,胳膊用力,身子一斜,直直的砸进了车里,弓手手一抖,箭矢嗖的一下,擦着肩甲飞了出去,长矛手立刻扑了上来,却被一拳砸中了鼻梁,翻着跟头掉到了车下。
赢广见封庄抢上了战车,心中大喜,转身准备解决第二辆战车,却发现那驭手学乖了,调整方向径直撞向了盾牌正面。这一下要是撞实了,战车倾覆那是必然,只不过正面的秦兵不知道要损伤多少。
“散!各自为战!”两头相害取其轻,既然阵型不保,那就没有必要做出无谓的损耗,赢广一声令下,这些墨麟营的老卒迅速的冲向四周,等到靠近斗兽场的护壁,就可以只面对一个方向的攻击。
剩下的一辆战车如热刀切入黄油,没有任何阻隔的冲入了军阵,最中间的赢广并没有离开太远,抬手举盾隔开了长矛手的进攻,右手顺势将战刀插入了车轮之中。
上好青铜打制的利刃扭曲变形,却没有断裂,一侧的车轮猛然停住,另一侧还在飞速旋转,整个战车瞬间倾覆,上面的三人手舞足蹈的飞了出去。
还没等赢广缓一口气,敏锐的战场直觉提醒他正有危险靠近,飞快低下身子,两只羽箭带着破风声擦过了赢广的头盔,锋利的箭头在铜盔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痕。各自为战的秦兵拼命的挥舞着刀盾,格挡着追命的箭矢,可仍有两人被贯穿了大腿,摔倒在了地上。这两人紧咬着牙,用手指扣住地面,努力的向旁边的袍泽爬去,那里已经靠着墙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盾阵,自己虽然腿上有伤,持盾的事情还是可以做的。
没想到,又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将那只扣住地面的手狠狠地钉到了土里,秦兵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呼,接着就把剩下的声音强压在了喉咙深处。可是接下来,一支支羽箭接踵而至,偏偏错开了要害,深深的射入受伤秦兵的胳膊和腿中。那两名秦兵身体在颤抖,嘴唇被牙齿咬破,嗓子中挤出了一阵闷哼。
旁边盾阵内的秦兵再也忍耐不住,冲出一人想要把他们拽到阵中,可惜没跑出两步,也被射中了大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不远处,传来了阵阵月氏神射手的嘲笑。
第九十四章 斗兽场比斗(八)
仗着马快箭准,月氏神射手狂笑着来回驰骋,嘴里发出催赶猎物的呼啸,他们已经把场内的秦兵当成了狼狈逃窜的猪豚,肆意的欺辱。
十二名神射手准备充分,每人都带了至少五筒箭,箭矢充足的足以把所有秦兵射成刺猬!
这他妈的就是一个陷阱!
不时的有冲出盾阵的秦兵倒在救援袍泽的路上,他们都没有死,却被悉数钉住了四肢。认准秦兵没有远程攻击的能力,大胆的月氏射手甚至冲到伤兵的跟前,倾斜着身子狠狠拔出伤兵身上的箭矢,血箭飙射,利箭上的倒钩带着大块的血肉,巨大的创口深可见骨!
伤兵再也忍受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呼!
“啊!!!!”
赢广双目赤红,跳出阵外,手持圆盾就地一滚,口中喊道:“对面的杂碎,有种来杀我啊!”话音刚落,十二名神射手开弓搭箭,箭雨连珠,前后相连。黑色的箭矢化为一条凸着獠牙的黑色长蛇直奔赢广而去!
躲是躲不过的,赢广缩着身子,尽量将自己藏在圆盾之后,遮挡不到的地方只能靠着坚甲硬抗。
箭矢劲力十足,重铠虽然坚固,却也不是刀枪不入,箭头穿过铠甲嵌入肉中,不致命,鲜血顺着箭杆直淌。赢广嘴角已经出现了血丝,这是被箭矢的暗劲伤了内腹。
月氏射手知道他是阵中主将,只要将他射杀,这场赌斗就赢了。任由其余的秦兵将伤者拖走,所有的射手都对准了赢广,打马飞奔,一旦形成包围,赢广将再无躲避余地。
“封庄,你小子再不过来,老子就折在这儿了!”赢广扭过头喊道。
“来啦!”封庄抢了一辆战车之后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时候突然从后面的木札门中冲了出来,嗷嗷的怪叫着,将战马打的飞快,那战马仿佛受了什么惊吓,肌肉抽搐跑的十分勉强,硕大的马眼中满是惊恐。
正在包抄的月氏神射手,忽然发现胯下的战马焦躁起来,甚至有失控的趋势,来不及细想,架起长弓,一箭贯穿了拉车战马的头颅,不能让秦人得到战马,这是进场前府主的叮嘱,只要这样,月氏神射手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封庄从失控的战车上翻落,坏笑着挡在了赢广身前,低声说道:“这帮杂碎的好日子到头了!”
赢广把圆盾塞到了封庄手中,两人背靠着背,警惕的盯着周围的月氏神射手,赢广喘着粗气问道:“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封庄回手塞给了赢广一把青灰色的毛发。
“什么玩意。”赢广用手捻了捻,刚放到眼前,一股腥骚气直冲鼻腔。赢广打了个喷嚏,紧挨着封庄问道:“这是那头青狼的毛?”
封庄点了点头,补充道:“我趁它不注意,在它胯下扯了一把...”
“嗷~”一声狼嚎,竟然夹杂着愤怒和委屈,自己好好的在那趴着,招谁惹谁了,至于往死里拽么!
兽王发怒,威慑之力不可小觑,青狼跳到场中,遥遥见到封庄那猥亵的身影,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四肢发力直奔封庄而来!
场上的月氏神射手哪里知道这些,只看到胯下战马呆呆的站在那里瑟瑟发抖,仍凭主人如何驾驭,就是不动。大惊之下就见一头青色巨狼迎面扑来,心慌之下哪里顾得上许多,纷纷张弓攒射,势必要将这畜生毙于马前!
青狼左蹦右跳,躲闪不及中了数箭,坚韧的毛发和结实的肌肉成功的阻隔了箭矢的杀伤,本来不想搭理这些扰人的苍蝇,青狼一心一意要把封庄拍在爪下,哪成想几只箭矢竟对着眼睛而来,青狼扭头躲过,冰冷的眸子盯向了想要自己性命的罪魁祸首。
被野兽盯着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青狼这种野兽中的异种。战马无法操纵,骑在马上只能是坐以待毙,十二名骑士跳下战马,抽出利刃聚集到了一起。排在后面的人弦如满月,箭尖直指青狼。
“哐哐哐哐!”侧面忽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月氏神射手们略一侧头,不由得心中叫苦,只见赢广、封庄组织剩下的秦兵,撑着大盾,正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失去了机动能力的骑兵,连普通的步卒都比不上,加之刚才他们肆意的欺辱受伤的秦兵,仇恨拉的满满,如今想撤下去都成了奢求。
眼看着秦军越来越近,附近还有一只青狼虎视眈眈,月氏神射手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一声呐喊,擎这短刃冲向了秦军的军阵,血液中的骄傲不允许他们示弱,既然如此那就轰轰烈烈的战上一场。
见对方彻底散开阵型,赢广长出了一口气,大局已定,身边的这帮杀才都憋着劲报仇呢,叮嘱众人留下那十二人的性命,赢广拽着封庄走到了青狼边上。
青狼呲着牙,对着封庄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十分想扑上前去狠狠的咬上一口,赢广伸出手去想摸青狼的头,青狼略微躲闪了一下,目光中的凶悍之色变渐渐散去,任由赢广的手放在自己的头颅上。
赢广微微一笑,对着青狼说道:“这次你帮了我们的大忙,虽然封庄的手段下作了一些,但也是迫不得已,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青狼低声的哼哼着,始终与封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只要稍微靠近一点,青狼脖子上的毛发就会像刺猬一样站立起来,呲着獠牙发出警告的低吼,眼中满是警惕之色。
封庄无奈的摇了摇手,对赢广说道:“看样子我是把这家伙得罪的狠了。”
赢广没接话,转身看向场内,十二名神射手现在全部被放翻在地,剩余的秦兵正在用刀背给他们挨个松骨,就连被射伤的伤兵,都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狠狠的来上两下。
勄木图站在高处,并没有制止,这是胜利者的特权,就像开始那些射手将秦兵当做猎物是一样的。另外此战有很大的意外成份,自己谋划的几乎天衣无缝,只可惜气运在赢广一方,大好的局面竟然被一只畜生破坏,只能长叹一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罢了。
“第三场,秦人胜!”
第九十五章 新的麻烦
质子府与万军府的争斗随着斗兽场的落幕而告一段落,但对于高调胜出的质子府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月氏人的胜负观很简单,赢了就是赢了,至于你用什么手段别人顶多在肚子里纠结一下,大家看重的是结果,再说勄木图不也耍了手段么。赢广借助万军府扬名的目的顺利达成,甚至犹有过之,这两天,来质子府挖墙脚的人是络绎不绝,来的人也都不寻常,一个个的非富即贵,刚送走了一位西域王族,厅内还坐着三位月氏的贵人。
“我说赢将军,你也不用跟我打马虎眼,你们质子府虽然武力强悍,却是人手不足,在这王城内,能拿捏你们的家数不也不少,如今我们应王府看重你们家典军,想要收为家将,待遇比这儿不知道好了多少,我知道赢将军你与典军兄弟相称,你兄弟能有这么个好的前途,你该高兴才是,怎么能推三阻四的呢?”
应王府的管家抖着白色的眉毛,鹰爪一样的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桌面,一张马脸涨的通红,似乎在为典军摊上这么一个朋友深感不值,哪有这样断人前程的!
赢广脸上带着苦笑,向那白眉管家拱了拱手,说道:“在下也让典军过来与您说过话了,他自己不愿,我也没有办法,您也说了,我待典军如兄弟一般,他不愿的事我也不能强求。”
话未说完,旁边一名青衣男子打断道:“你们说的那些与我不相干,我只想知道你们府上的青狼是否出卖,看这质子府摆设寒酸,想来也没什么资产,只要你将青狼卖我,价格随你开!你看如何?”
对于兽阁的人,赢广显然没了那么多顾忌,直接说道:“青狼助我们拿下了最后一场胜利,我打算将其放回草原,你们兽阁是个什么地方我还是略有耳闻,我们质子府虽然潦倒,但也还不缺钱粮,所以此事休要再提。”
本以为在银钱的攻势下能很快得手,哪成想反倒碰了一鼻子灰,你质子府就算是以武力著称,顶大天也不过是城内的一个二流势力,我们兽阁财大气粗,多少显贵都得卖我们面子,上门拜访那是给你们脸,想不到真有给脸不要脸的。
被赢广直接拒绝,那青衣人面上不太好看,冷哼一声,阴测测的说道:“放归草原?你难道不知道草原就是我们兽阁的天下,我们抓捕它不过是个时间问题!我劝赢将军还是卖我一个人情得好。”
利诱不成改威胁!看来他还不太了解大秦爷们的性子!
赢广咧嘴一笑,也不再搭理他,抬头向门外喊道:“那个谁,把这厮给我丢出去!”
门口两名五大三粗的老兵,上前就要架起青衣人的胳膊,这要是真的被丢出府去,那兽阁的脸可就丢大了,青衣人见状急忙起身,挣开老兵的抓缚,冷冰冰的盯了赢广一眼,恼怒道:“希望你不要后悔!”说完快步向府外走去。
后悔?
赢广摇了摇头,答应你们我才会后悔,一个贩卖牲畜的暴发户,竟然肯花高价买一头野兽,里面没有猫腻才怪。
头两位容易打发,这最后一位却是让赢广头疼不已。月氏的军队系统分为两支,左军狼骑与右军镶骑,狼骑归在万军府下,勄木图为府主。而右军的镶骑则属于战军府,据说府主木战乃是个战斗狂人,为人粗鄙,心中藏不住事,没有勄木图那么多心眼,因此右军始终都被左军压住一头。
这木战生有一女,名叫木乌泽,本来是打算许配给勄都的,可是自从知道了勄都的那个德行,木战打心眼里不想把姑娘嫁过去,只是碍于脸面,张不开那嘴。哪知道勄都这小子听说自己有这么一个未婚妻,自己找了个机会过来偷瞧。哪成想被木乌泽抓了个现行!将门的子女哪有什么好性子,加上这木乌泽继承了木战那魁梧的身材,把勄都认成了贼人那是一顿好揍。
未过门的妻子把老公揍了,这事儿在极短的时间内风靡整个王城,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勄都不想娶一个比自己还生猛的女子回家,木乌泽也不愿嫁给一个小白脸,加上勄都的名声素来不好,一来二去,这婚事也就不了了之,两家的关系也淡了许多。
这堂上坐着的第三位,不是别人,正是战军府的一位女侍卫。
“贵府的意思我已知道,我已安排人去叫封庄过来,只是我想问一句,这是你们小姐的意思,还是木府主的意思。”
赢广亲手为那女侍卫倒了一杯水,那女侍卫连忙接过,答道:“是我们小姐的意思,那日看了封庄在斗兽场的表现,小姐当场就动了心思,命我今日必须前来拜访,一是表示一下秦国将士的钦佩,二是来问问赢将军,是否可以将封庄入赘我战军府。另外,我们府主对我们小姐疼爱有加,言听计从,所以不用考虑府主的意见。”
正说着话,就看封庄自外而入。
“将军,找我啥事?”
“啥事?好事!”赢广笑眯眯的让封庄落座,然后把木乌泽看上他的事简要一说,最后开口道:“这事可以说是你的私事,我们不便过问,不论你做出什么选择,兄弟们都支持你!”
那女侍卫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这赢广确实是将封庄当做了兄弟,并没有多余的暗示,看来这封庄要入赘万军府了。
封庄听完咧嘴一笑,大声说道:“咱大秦的汉子哪有入赘这一说,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我封庄就是个粗人,只想找一个知冷暖,心疼人的。家世这东西,咱老封还真没看在眼里,再说,我就不信凭咱的一身本事,还闯不出什么名堂!”
赢广万万没想到封庄回答的毫不留情,这和直接拒绝也差不了多少,刚想开口还转一下,没想到那女侍卫一点都没生气,反倒恭敬的说道:“我家小姐眼力不错,阁下果然是非常人,我这就回去转达。”说完对赢广施了一礼,转身出了大堂。
赢广惊得目瞪口呆,果然是非常人行非常事,看来这木乌泽也不是什么寻常的女子,搭配封庄正合适!
第九十六章 如何抉择
白眉老管家终是无功而返,临走时还长吁短叹,认为赢广令明珠蒙尘,生生的毁人前途,枉自为典军兄弟!赢广再三保证,只要典军同意,自己绝不勉强,这才止住了老管家的絮叨,将其恭恭敬敬的送出了府。
回到堂内刚喘口气,就见门房面色古怪的走了进来。
“将军,宰祀府苏宇晏来访。”
赢广一愣,想来他是禁足期满了,只是不知道他来质子府做什么。
“快请!”
苏宇晏一身白色长袍,面容依旧清朗,可是眉眼之间那丝掩饰不住的颓废、憔悴,似乎在诉说着内心之中那些止不住的煎熬。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意气风发,现如今却是如一潭死水一般,好端端一个人被打击成这样,确实让人扼腕叹息。
将苏宇晏让进堂内,分宾主落座,老兵新换了茶水,退出去关上了门,屋内两人相对无语。
沉吟了半响,苏宇晏开口说道:“我输了,你是不是早已料到。”
赢广点了点头。
“我劝过你,可是你执意要去,我就知道你不会听我的。因为我实在找不出你认同我的理由。”
苏宇晏惨笑道:“不错,无论成败我都要去做,甚至连累了我的父亲为我在料峭的风中赤膊请罪。可是我想问问你,妘淑对你一往情深,你却为了所谓的情义任她投入水火之中,你,你怎么对得起她!”
赢广面色不变,稍稍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妘淑,哪怕她被送进了太子府!”
苏宇晏一下子被扼住了话头,静静地看着赢广,见他不似作伪,又想到质子府在月氏王城中的种种表现,或许真的有了办法。爱情的盲目让苏宇晏失去了冷静,又让原本是情敌的两人坐到了一起,嫁入太子府的死结无人能解,如果硬说有一人可以做到,苏宇晏宁愿相信这人是赢广。
“如果需要我做什么,可以直接去府上找我,如今质子府风头正劲,整个王城的人都在谈论你们,我家门房自然也是认得的,不用多说,他自会帮你通报。不过这些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能在羌族人的手中活下来。”
苏宇晏仔细的想了一下,继续说道:“羌族的大军已经到达城外三十里,半个时辰前羌族的使者进入王城,随后我父亲就被急召入宫,如果我所料不错,用不了多久王命就回传到质子府,羌族大王子不能白死,羌人将这笔账,算到了你们秦人头上。”
赢广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羌族人也就那个德行,见到弱小直接掠夺,遇到强者却又开始讲道理,没什么可担心的。”
想想也对,当初在西边牧马的一个民族,经历了无数的天灾**,比他们强大的多的国家都湮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只有秦人顽强的生存了下来,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国家。所以赢广有资格骄傲,尤其是面对那些虚张声势的羌人的时候。
“赢将军,你大秦队伍一到月氏,就在野外围杀了我族!大王子坤巴及侍从无一活口。只可惜你们百密一疏,被我们查出了马脚,我们头人说了,你们杀我们王子,我们就要杀你们的王子!交出质子,留你全尸!”
羌族使者满面悲愤,用及其痛苦的声音,大声批判着秦人的罪行,同时要求格鲁木以两族的交情为重,驱逐这些罪人。
赢广老神在在的站在一旁,对羌族使者的话置若罔闻,他说他的,我站我的,两眼微抬也不知道在盯着什么发呆。
格鲁木连着用眼睛扫了他好几眼,见赢广毫无察觉,只得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赢广,羌族使者的话你可听清。”见赢广还是没有反应,格鲁木有些不悦,重重的问道。
“哦?哦。”赢广这才反应过来,开口答道:“尊敬的头人,刚才外臣听这羌族使者讲了一个故事,情节生动,引人遐想,故而沉溺其中不能自拔,还请头人赎罪。”
“故事!”羌族使者眼角含泪,用颤抖的手指着赢广,大声呵斥道:“百余条人命在你口中竟然成了故事,秦人都是如此无礼么!杀人偿命,交出质子,否则你就准备迎接五万羌族大军的怒火吧!”
“哼!”赢广一声冷哼,抱着肩膀几步走到羌族使者身前。见赢广来势汹汹,那使者倒也硬气,梗着脖子一步不退,就那么死死的盯着。
赢广咧嘴笑道:“现场找到秦人的兵器就是说我们秦人干的,昨天我家死了头猪,现场有你们羌人的弯刀,那我是不是可以说,我家的猪是你们杀的!”
“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羌族使者咆哮道:“草原上除了月氏就是我们羌族,平时什么事都没有,偏偏你们秦人进了草原之后,我们的使团就立刻被人绞杀。要说破坏我们两族联姻谁得利最大,那就只有你们秦人!”
“我看未必吧。”赢广撇了撇嘴,伸出一只手指头指着东南方说道:“楚国虽然富庶,看不上你们那只能长草土地,但他们绝不介意利用你们的愚蠢来消耗我秦国的国力。不论你们向秦国宣战还是向月氏宣战,楚国都乐见其成。况且那日在殿上,楚国季离的身份已被识破,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他既然有能力冒充你们羌人,那他就有能力杀光你们真正的使团,俗话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劝你回去劝劝诺阿,别愚蠢的为了楚国而劳民伤财!”
羌族使者支支吾吾,虽然想否认赢广的说法,却一时找不到什么可靠的理由,眼看着格鲁木的脸色越来越差,羌族使者蛮横的说道:“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们羌人只看结果,尊敬的格鲁木头人,临来的时候我的主人曾叮嘱过我,羌族的颜面不容玷污,如果没有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羌人不介意用鲜血来洗刷这个耻辱!”
格鲁木的脸彻底黑了,这是要我月氏表态,交出质子,那就意味着月氏示弱,不但丢了自己的颜面,还丢了秦国的颜面,秦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不交,刚刚安定下来的月氏又将重燃战火。
习惯性的敲着案几,格鲁木微微的闭起眼睛,所有人的心都随着指尖的节奏跳动,没有人知道这位月氏的掌权者会如何抉择。
第九十七章 格鲁木的选择
选择的权利是上天赋予强者的,弱者只有服从。不过格鲁木对于今天的选择很是慎重,因为不管怎样,月氏都注定要付出代价,而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个代价降到最低。
羌族与大秦两国之间的实力对比非常简单,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大秦都是一个更好的盟友。至于羌族,他们早与秦国撕破了脸皮,之所以死咬使团的事情不放,无非是想破坏掉月氏与秦国的联盟,在他们看来,月氏就是羌族与秦国之间的屏障,如今屏障突然失去,往日无忧无虑的羌人**裸地暴露在强壮的大秦面前,这是他们万万不能容忍的。
所以,只要格鲁木没有昏庸到一定程度,大秦将是他的唯一选择,赢广对此充满了信心。
“羌族的使者,我们月氏是一个讲究证据的国家,单凭几件制式兵器确实不能说明什么,就如刚才赢将军所言,弄到这样的制式兵器并不是什么难事。如果想让我们为你主持公道,还请提供出足够的证据。我们月氏绝不会诬陷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格鲁木板着脸,就差在脑门上面写上正大光明四个字。
见格鲁木将不偏不倚的架子端了个十成十,赢广心中暗乐,巴不得他来个秉公办理。这些人能混成一个部族的首领,哪一个不是心思活泛之辈,诺阿为了羌族的利益不惜发动大军也要将秦质子夺走,格鲁木为了月氏的前途不惜与昔日的盟友反目,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能为自己的部族带来最大的利益。
看来是谈不拢了。
羌族使者丢下了对格鲁木的最后一点尊敬,蛮横的说道:“既然格鲁木头人如此的执迷不悟,那就准备迎接我们羌族勇士的怒火吧。相信用不了多久,善良的月氏人就会知道,他们的头人为了庇护一名凶残的凶手,宁愿与自己的友邦再起纠葛!”说完也不行礼,将手中的国书掷于地上,转身拂袖而去。
殿上再次恢复了平静,既然头人已经定下了基调,那么就只有一战,所有人的思绪都转移到了即将开始的战争之上。
苏依摸着胡子,嘴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计算着什么。格鲁木看了看苏依,也不打断,转过头望着木战,问道:“王城的外城城防一直是你们镶骑负责,木战,说说你的想法。”
人熊一般的木战侧过身子,瓮声瓮气的说道:“咱们镶骑常备军就足有五万,另外还有城墙作为依靠,军备库中的物资也很充盈,那羌族远道而来,算上奴隶也不过只有五万人,所以就算出城野战咱们也是稳胜不输,我镶骑对付他们那是绰绰有余!”
赢广一听就乐了,这木战也是个趣人,两军对战,人多占优虽然是胜利的一方面,但绝不是说谁人多谁就稳赢,历代的名将也没有谁敢说自己百战百胜,十场能胜个八场就已经很难得了。
果然,格鲁木笑着摆了摆手,这木战还和以前一样,天生的沙场骁将,要是真让他静下心来看看书,还不如杀了他来的痛快。偏偏这个杀才心思粗,因其学识不够被勄木图的狼骑压了多年,居然也不知道着急,在朝堂上说话不经头脑,什么都敢往外喷。
不再理会瞪着眼睛的木战,格鲁木点了点苏依,说道:“宰祀算的如何?”
苏依恭声说道:“老臣刚刚粗算了一下,城内粮草军械足以支撑两年以上,不算常规守军,临时组织的青壮也可以有十万余人,老臣的观点与木府主差不多,只要稳扎稳打,羌族毫无胜算。”
见赢广躲在人群里不支声,格鲁木点名道:“赢广,我月氏为了你们质子与羌族的战争已不可避免,你难道就不想说些什么吗!”
赢广微微一笑道:“月氏与秦国联盟,作为联盟的一员,我们质子府当然不会置身事外,但是如今质子府内的人手不足,所以我与典军、封庄愿暂时归在木府主麾下,为守卫王城出一份力!”
......
“你们真的要出战?”夏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有些着急,战场上刀枪无眼,谁也不能保证能够平平安安的活着回来,甚至有的时候能有个囫囵的尸首都是奢求。平时赢广很是稳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如此轻易就答应了下来。
“主母有所不知,赌斗胜了之后我们就已站在风头浪尖,只有保证我们始终在众人的视线里,那些想要对我们不利的人才会有所收敛,如今羌族把矛头直指我们,虽然月氏替我们挡了下来,但我们也不得不做出些表示,否则前期建立的那些威望就会一朝丧失,我们刚刚在月氏立足,不能因小失大。”
见赢广说的在理,夏姬也知道他是为了大局,后宫女子的心思速来敏捷,很快就分出了轻重,之所以担心,说白了不过是孤儿寡母对突然失去强力的保护有些敏感罢了。
对于这样一个女人,赢广心里还是尊敬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带着自己的幼子远赴他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所以不论出于什么,赢广都有义务保护好他们母子的安全。
“主母放心,我们也不是白白去送死的。”赢广见夏姬还是有些担心,便开口宽慰道:“赢广不才,也曾带军征战过几回,对这沙场厮杀也是有些心得,刚出王庭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出安排,此次貌似凶险,实则没有太大威胁,格鲁木是不会允许我们在这个时候出现危险的。只有我们活着,他才可能获得更大的利益。”
夏姬点了点头,回身从墨印怀中接过孩子,小异人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的降临,仍旧闭着眼睛,嘟着小嘴睡的正香,一个小小的泡泡藏在嘴角,随着呼吸忽大忽小。夏姬的脸上满是温柔,轻轻的抚摸着怀中的孩儿。
“我的儿,你天生命苦,小小年纪就出使为质,你的娘亲不得宠,在后宫中没什么地位,倒是拖累了你。不过啊,娘发誓,娘会保护你,等到你长大了,娘会看着你亲手取回你应有的一切!”
第九十八章 封庄的春天
风潇草舞,战马嘶鸣,赢广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望着下面密密麻麻的羌人一阵出神。头年自己还与月氏人在榆中城下拼死拼活,哪想过自己竟然有和月氏人并肩作战的一天。墙头上的右军镶骑分散站立,周围是十名辅兵及十名奴隶,奴隶就是炮灰,冒着飞矢向下抛掷重物的就是这些人,等到敌人攻上城墙才轮会到镶骑及辅兵。
五万人足够将月氏城外的草地铺满,忙忙碌碌的奴隶在修理攻城的器械,战兵打着马来回的驰骋,号子声、喧闹声响成了一片犹如后世的建筑工地一般。一墙之隔的月氏城内一片静寂,往来的商贾们滞留在城内,提心吊胆的听着城外的隆隆战鼓,祈祷满天神佛保佑自己,千万千万不要财命两失。
“赢将军,木府主叫你过去一下。”一名亲卫打扮的人走了过来,对着赢广说道。
赢广点了点头,转身叫上典军和封庄,三人随着亲卫向着塔楼走去。一路上亲卫并未多说,只是闷头走路,很快来到塔楼之下,亲卫开口说道:“赢将军请上楼,府主就在楼上。至于二位还请随我在楼下等候。”
虽然想跟着上去,但见赢广暗中摆了摆手,典军和封庄便停住了脚步,与那亲卫一起,静静地在楼下等候。都说能在战场上活下来的人,个个都有些自保的手段,尤其是对危机的到来更加敏锐。刚到了塔楼封庄就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不过这人应该没有恶意,身体内的应急本能并没有做出反应。
封庄向典军打了个眼色,俩人不经意的转了转身,鹰隼般的目光飞快的在四周掠过,周围并没有什么遮挡,左右都是忙碌的奴隶与巡视的镶骑,当封庄转过身子的时候,那神秘的注视感就腾的消失了。
塔楼内,赢广正有一搭无一搭的与木战交谈,木战是一名合格的武将却不是一名好的政客,谈话根本毫无技巧可言,明明没什么事,偏偏在哪里没话找话,两人从今天的天气已经谈到了草场的肥美,谈论了牛羊又开始谈论人生理想,赢广实在想不出木战拉自己过来就是为了聊聊这些。
翻来覆去实在是没有话题,两人都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气氛尴尬之下木战已经端着茶杯连干了三壶,望着那木战那憋了一脑门子的热汗,赢广苦笑着摇头,让这粗神经的汉子来干磨嘴皮子的活确实是难为他,自己实在想不出他将自己耗在这里会有什么企图。就在木战准备再灌掉第四壶的时候,后面的隔间突然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木战忽然如获大赦,放下茶碗对赢广说道:“同赢将军聊天甚是开心,今天就先到这儿,眼看大战将起,就不再耽误赢将军了。”
赢广起身行礼,开口说道:“赢广虽是外臣,但如今却是在府主麾下,两国既已结盟,就不用再分彼此,如有用到的地方,赢广定不推辞。”
木战那貌似粗犷的眼神中掠过一缕精芒,很快就又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模样,对赢广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赢广出去后不久,塔楼隔间内忽然出现了一名身穿亲卫服装的年轻人,木战一脸宠溺的望着那人,下意识的用手揪了揪自己的胡子,温声道:“我的小祖宗,这回你可看得清楚。”
那年轻人面貌清秀,肤色微黑,身材与普通的月氏武士相比却是瘦弱了一些,这人一开口,竟然是异常好听的女声:“爹爹就会笑话人家,再说我要看的是那个封庄,你把那赢广叫进来作甚。”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木战的独女木乌泽!
话说那日女侍卫将封庄的话带到之后,那嚣张不羁的风格一下子就触动了木乌泽的芳心。因为木乌泽出身将门,自幼对于红妆女工是一窍不通,却偏偏继承了木战的好战因子,凡是看不过眼的直接就动手解决。等到了婚嫁的年龄,娘亲帮着看的那些俊俏的后生根本就入不了她的法眼,而剩下的那些貌似英雄实则动机叵测之人,经历了一些考验之后无不原形毕露,最后被她打断了腿丢出府外。后来木战豁出老脸和勄木图定了亲家,回来后又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千叮咛万嘱咐,要收敛!再收敛!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木乌泽揍了自己的未婚夫,这下好,木家小娘子的威名一下子达到了顶峰,在这王城之内成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而木府也变成了各大媒婆的禁区,自那以后竟再无一人登门。
虽说这木乌泽身材比同龄女子要高大些,却也没到传言中那种五大三粗,面带胡须,平日里露出一簇护心毛的程度。况且她的面貌也偏向母亲多些,要是与木战站在一处,就非常让人怀疑猩猩一样的木战是怎么生出这么清秀的一个女儿。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想,在木战心里,这就是咱的心尖儿,咱的小祖宗,听说闺女要看看这封庄,木战生生拉着赢广说了好几车的废话,最后实在不知说什么,却也不能放赢广走,只能连续灌了三壶茶水。都说父爱如山,木战将这种爱诠释的淋漓尽致。
木战嘿嘿一笑,说道:“乖女,你看上封庄那小子现在是满城皆知,我要是直接叫他过来,你让爹爹这张老脸往哪放?再说你不是在上面看的挺开心么,只是辛苦爹爹在这连喝了三壶茶水,乖女再不下来,爹爹就只能再喝第四壶喽。”
木乌泽脸上一红,顺手拧了老爹一下,狠狠说道:“不要乱说,哪里闹到满城皆知嘛!爹爹你看这封庄怎么样?”
木战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笑道:“爹爹的了解也不多,不过既然乖女看上了他,就是那小子的福分,眼下大战在即,倒是可以好好的考校一番。听听,外面那些羌族崽子开始擂鼓了,你先到后面去吧,爹爹要上城头督战!”
第九十九章 陷阱
战鼓响起,纷乱的羌族士兵迅速的集结到了一起,做为炮灰的奴隶没有排列在最前面,取而代之的是一水儿的羌族铁骑。雄壮的战马打着响鼻,马蹄不停的扣动着地面,上面的骑士抽出雪亮的战刀,紧挽马缰,压制着马匹不安的躁动。
三通鼓罢,羌族方阵中,一员大将分开人浪直奔阵前,轻拉缰绳,战马缓缓停在阵外,那大将开口向城头喊道:“我羌族与月氏本是兄弟之盟,尽管如今兄弟被秦人蒙蔽,要向我们举起刀枪,但我们羌人却不愿沾染同胞鲜血,我们头人说了,这是我们与秦人的恩怨,只要秦将敢与我羌族勇士做生死斗,我们羌人保证绝不攻城!”
木战脸色凝重,羌人将索要质子的条件下降到了与秦将做生死斗,明显已经做出了让步,赢广等人如果躲在月氏的庇护下拒不出战,那必将为月氏人所不齿,甚至会影响到城头镶骑的军心!
还未开口,赢广便率先说道:“既然羌人只要我等出战,那就随他心愿就是!况且...”回头看了看兴奋的典军和封庄,赢广大笑着说道:“不管单挑还是群殴,咱们秦人怕过谁来!”
“末将请战!”典军、封庄抱拳出列,震的浑身甲胄哗哗作响。
秦人的豪迈感染了周围的月氏将领,众人看向赢广等人的目光变的和善了许多,勇士敬佩勇士,无关立场只是单纯的惺惺相惜。
木战赞许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好!既然如此,我月氏勇士也不能甘于人后,赢广,我拨给你一千精骑,在城外为你压阵!”
“末将领命!”赢广大声称是,转身带着典军、封庄下了城墙。
“呜~呜呜~”
牛角号声中,月氏王城的巨大城门缓缓开启,赢广打头,典军、封庄在后,一千月氏精骑陆续来到了阵前。
对面的羌族大将没有想到秦人如此轻易的就下了城楼,如此一来倒是简单了许多,挥手让奴隶撤掉攻城的器械,只要杀掉这几名秦将,就已经达到了此行的目的。攻不攻月氏王城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况且他也不认为凭借这区区五万人就能攻下这座庞大的城池。
“我乃羌族大将胡尔卓,来将通名!”羌族大将手持马鞭指着赢广喊道。
“秦将,赢广!”
胡尔卓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了几下,开口笑道:“原来你就是赢广,不过尔尔,谁去给我砍了他!”
“驾!”胡尔卓话音刚落,旁边一名壮汉一提缰绳,胯下战马嗖的一声窜了出去,硕大的狼牙棒直指赢广,大声叫道:“贼将速来受死!”
赢广端坐在马上纹丝不动,早已按捺不住的典军大吼一声,一敲战马,挥舞着大斧就迎了上去。
马蹄扣地带起一溜烟尘,羌族壮汉放开缰绳,仅靠双腿操纵战马,双手高举狼牙棒,借着马势,对着典军重重砸下!
听着破空之声,典军头一次变得面色凝重,这汉子的力气恐怕不在自己之下,再看那狼牙棒上的尖刺隐隐泛出暗红的血色,尚未接触就已经血腥气扑鼻,冤魂缠绕鬼语不息,好一把绝世凶器!
当下不再托大,典军双手持斧,一转腰身!
“铛!”
两把重武器错身相交,顿时火花四溅,响声犹如晴天霹雳!前排的士兵不由得捂住耳朵直往后退,离得近的几个甚至觉得头昏脑涨眼冒金星,耳中如同千万金锣同鸣!这还不完,错身而过的俩人刚一交手就打出了火气,调转马头,乒乒乓乓战在了一处!
你一招泰山压顶,我一招举火烧天,你一招神龙摆尾,我回手就是一口黏痰。
那羌族壮汉就见一道白光直飞面门,暗道不好,对面这厮偷放暗器!好在自己苦练多年,这马上功夫确实了得,看我用棒头点飞你的暗器,好让你知道爷爷手段!想到此处,手上急忙收招防守,狼牙棒如同一条恶蛟,径直向那白光点去。
“啪叽!”
这羌族壮汉功夫果然不凡,狼牙棒尖正好点在了白光之上,羌族大汉摆着造型刚要嘲笑典军,就见棒尖上黏黏糊糊垂下来一坨物体,定睛一瞧,羌族大汉顿时气得三尸暴跳七窃生烟!
这哪里是什么暗器,分明就是一口黄痰!
典军收住马,回头瞅了一眼,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几天憋的厉害,有点上火...”
这战场上的打打杀杀一直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可死可伤不可辱,你比我厉害,我自认倒霉,你要是招降,我也得端端架子,碰上明主,请个三五次也就降了,遇上个杀才,刚硬气一次就被剁成肉馅包了包子。都是来的堂堂正正,去的正大光明,哪有一个像典军这样不按套路的。那羌族汉子征战沙场多年,哪受过这样的羞辱,怒火攻心之下,招招与典军搏命。
殊不知这正好落入典军的算计,愤怒使人丧失理智,用重兵器大开大合的抢攻殊为不智,加上典军只守不攻,几十招过后,那羌族壮汉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气力开始不济,再看典军,养精蓄锐多时,热身的刚刚好。
典军一声大吼,斧上的力道更添三分,招式突换凌厉无匹,那羌族壮汉措施不及,狼狈招架,一时间攻守之势互易,城头上顿时叫好声一片。
眼看那人不能抵挡,羌军阵营内又冲出一将,挥舞着双刀冲向战团。
这边哪里能眼看着让自己人吃亏,封庄夹着链子锤冲到阵前,人马未到,叫骂声却是先传了过来。
“羌族的小崽忒不讲究,哪有以二战一的道理,你家的那点落魄事儿自己留着开心就好,偏偏拿出来说事,好像怕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似的,其实大家心里明镜,你们头人儿子多多,知道的不知道的谁知道有多少,以我看死一个两个那根本就不叫个事!”
不管是谁,听别人骂自己的老大甭管内心如何想,态度总是要做的,那双刀将也不多说,挥刀与封庄战在一处,打法竟然与刚才的羌族壮汉如出一辙,封庄心中得意,小样儿,看我玩不死你。嘴角刚带了点笑纹,就听见那双刀将大喊一声:“给我杀!”
羌族骑兵听到喊声一拥而上,将典军、封庄困在了阵中!
第一百章 生死时刻
封庄见势不妙就想回撤,那双刀将怎能让他如愿,双刀舞得风车一般死死将封庄缠住,根本就不给他抽身的机会。
心中暗道不好,今天恐怕得折在此处!余光看到典军逼退对手,正打马向自己奔来,封庄急的大喊:“老典别过来,赶快突围,这帮孙子出阴招,老子今天怕是出不去了!”
却见典军一声不吭,几斧就把挡路的骑兵劈翻在地,顺手架住一把偷袭的弯刀,转头对着封庄骂道:“比我小几岁还敢自称老子,你小子也不怕折寿!”
封庄嘿嘿笑道:“现在说啥都没用了,明知是死,你说你还冲进来干嘛。只是可惜,早知道有今日,我就应该早早答应那个什么木乌泽,听说这些西域的女子开放的很,要是能搂着睡一觉,今天战死也不冤!”
典军黑着脸拽过一名羌族骑兵,手指用力拗断了脖子,转身丢到了几名想要偷袭的羌人身上,撇着眼骂道:“他娘的,老子后悔进来救你了!”
嘴里骂的痛快,下手更是迅猛,典军、封庄两人左冲右突,手下无一合之将,但是却敌不住羌族人多,人挨人,马挤马,辗转的空间越来越小,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在这乱军之中,任你武功再高,也有照顾不到的死角,几个呼吸之间,典军两人身上挨了至少七八下,如果不是披得重铠,两人的尸体怕是都已经凉了。
当羌族骑兵冲出的瞬间,赢广脸上一片铁青,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公平的比斗,羌族人也压根就没打算攻城,他们只想要秦国将领的命,用这些将领的头颅来挑拨月氏与秦国之间的仇恨,就算短时间内秦国不会与月氏翻脸,只要这仇恨的种子埋下就好,总有发芽的一天。
做为一个聪明人,最佳的选择就是放弃他们,趁羌族骑兵陷于缠斗赶紧退入城内,一旦接战,这千余月氏骑兵肯定是退不了的,城门也不会开启,追杀夺门的风险没人会去承担。赢广是一个聪明人,他知道这些月氏骑兵是为自己压阵,送死的事他们是不会做的。
“月氏的弟兄们,我赢广生于世间,顶天立地,这辈子就没求过人,但是现在,我求你们,帮我照顾好质子府的妇孺,赢广在此,谢过了!我身为一个外臣,本没有权利命令你们什么,不过我这人当官有瘾,就下最后一次军令,现在,我命令你们撤入城中!”赢广哈哈一笑,郑重的向身后的月氏骑兵抱了抱拳,转身打马冲向了羌族骑阵,密密麻麻的骑兵一眼望不到头,典军和封庄的身影早就不见了踪影,但只要看到那些骑兵拿着刺枪围着什么狂刺,就可以知道,他们绝对还活着!
“想要我秦人的脑袋,就得有拿人命填的觉悟!”赢广狂啸着一头扎入了羌族骑阵之中,就犹如丢入大海中的一颗石子,瞬间就被惊涛骇浪吞没的无影无踪。
谁也没有想到局势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月氏骑兵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队长,秦人的勇武已经燃起了他们好战的热血,加上前段时间秦人在斗兽场表现出来的英勇、无畏,已经深深得赢得了月氏民众的认可,淳朴的月氏人重英雄、敬英雄,羌族人的卑鄙手段让他们不齿,他们不想看到勇敢的秦人就这么走向死亡。
骑兵队长很矛盾,内心深处的野兽在咆哮,血液里的战斗因子在激烈的冲撞,本能的想要去冲杀,可仅存的理智让他强行按捺下来,对着身边一名年轻骑兵低声说道:“小姐,您还是回城去吧,私自带您下来,小的已经是担了天大的风险,府主的脾气您知道,如果让您擦破了点皮,小的只能被府主做成战鼓了。那几个秦人确实是条汉子,您的心思小的明白,那个叫封庄的定当完完整整的救出来就是...”
“放屁!”一声娇喊让周围的月氏骑兵一愣,队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女人。“枉你们这些男子还自称是月氏勇士!”木乌泽一把摘掉了头盔,脸色不知为什么变的通红,散乱的长发迎风飞舞。
“我爹教导过我,月氏人的骄傲是在骨子里的,我们不惧生死,我们畏惧的是没有尊严!月氏的勇士们,你们告诉我,你们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为自己兄弟单身冲阵的英雄白白的牺牲么!”
“不能!不能!”月氏骑兵们发出了狼群一样的嚎叫,骑兵队长还要说什么,就见木乌泽根本不让他说话,高喊一声举着长刀就杀了过去,骑兵队长大惊,带着嗷嗷叫的月氏骑兵飞快的跟上,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就算是真被木战做成战鼓,他也不能让这府主的心尖受到丁点伤害!
木战站在箭垛后方,看到月氏骑兵疯子一般的杀入敌阵,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说实话,对于赢广等人的做法,木战心中并不认可,只有留着有用之身才有可能为死去的兄弟报仇,飞蛾扑火的做法并不可取。但对他们之间的情义,木战是羡慕的,当年自己也有这样一群兄弟,为了头人的大业殊死拼杀,只不过当杀光周围敌人开始享受荣华的时候,活着的就只剩自己了。今天,秦人用自己的生命给自己的手下上了一课,所以,最后不管那一千人活着回来几个,他们都会被自己重用。
好久没有什么事情,能让自己的心情如此激荡,木战盯盯的注视着冲入羌族军阵的月氏骑兵,心情忽然就变的恶劣起来。
“木索!”木战像一头愤怒的雄狮,咆哮着叫来了自己的卫士长,粗大的指骨因为用力变的发青,木战用手指着城下,目中露出择人而噬的凶光。
“下面带军的是谁!”
木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磕巴巴的说道:“是...是小姐...她...”
木战一脚将木索踹出老远,怒吼道:“备马!整军!你们最好祈祷乖女平安!否则...”
话音未落,就听见城头上一片惊呼,木战一抬头,只一眼就睚眦欲裂。原来木乌泽在众人的护卫下杀到了赢广等人的身旁,却不知那羌族的统兵大将已经挽起雕弓,箭尖直对木乌泽的后心!
第一百零一章 暴怒的木战
时间稍微往前一点,当赢广单枪匹马闯入羌族战阵的时候,遇到的压力却出乎意料的小,似乎羌人在故意让他进来一样,虽然感到有些异常,可自己的兄弟仍困在阵中厮杀,赢广来不及多想便义无反顾的扎了进去。
一路上没有想象中的搏命,赢广异常顺利的冲到了战圈的核心,中间不大的圈子内,遍地都是倒毙的尸体,有人的,也有马的,典军和封庄两个人背靠着背倚在一起,正与周围拉着弓的羌族骑兵对峙,这么近的距离,俩人唯一可以依赖的破损的重甲也起不到太大的防护作用,只要那些骑兵的手松上一松,这俩人就是被射成刺猬的下场。
典军的铜盔不知道哪里去了,身上的衣甲破损的厉害,好在兵刃都是贴着油皮过去的,没有什么明显的创伤。唯一的伤势就是额头上一个高高鼓起的青肿脓包,一看就是被钝器重击所致,单看典军摇摇晃晃气喘如牛的架势,就知道这一下子挨的不轻,没当场被打爆脑袋已经是烧了高香了。与典军相比,封庄就凄惨得多,虽然衣甲相对完好,可是重甲的缝隙内已经有鲜血流出,把衣衫染红了大片,大腿上的护甲已被刺穿,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窟窿鲜血直淌。
赢广飞身下马,几步就窜到典军、封庄的跟前。典军闷着声音说道:“这帮杂碎围而不攻,怕是等咱哥三凑齐呢,老赢你不该来。”
赢广哈哈一笑道:“那么多次险死还生,咱们兄弟都熬过来了,这次岂能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俩成就威名,咱大秦的爷们讲的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哈哈哈哈,好一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前方骑兵左右一分,羌族主将走到前方,冷笑着说道:“你们秦人犯了大罪,头人的意思是让你们以死谢罪。不过今天我心情好,给你们一个机会,杀死你身边的人,活下来的那个可以成为我的奴隶。”
“呸!”封庄吐出一口带血的黏痰,鄙视的看着那人,说道:“你脑袋被驴踢了不成,一些被咱爷们玩剩的东西还好意思拿出来,故意在爷面前显眼不是!”
赢广摘下身上的圆盾交到伤势较重的封庄手里,接口道:“不用搭理这些孙子,盾牌拿好了,一会突围的时候这个你用得到。”
“哈哈哈哈,突围?”羌族主将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用看牲畜的眼光望着赢广等人,用手指着阵外说道:“你以为那些月氏人会成为你的救星么?不!只要我射杀了他们的头领,这些月氏人就会像受惊的羊群一样惊慌失措。”
同为草原上的民族,月氏骑兵的战力与羌族骑兵的战力差不太多,只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月氏的战士格外的勇猛,尤其是前方披散头发的武将,一把长刀舞的虎虎生风,在周围护卫舍生忘死的保护下生生的杀透重围,眼看着就要冲到封庄跟前。
羌族大将狞笑着拉开雕弓,对准月氏武将的后心就是一招流星赶月,两支箭矢一前一后封死了那武将躲闪的可能,况且那武将背对着自己,就算是看到了,也来不及躲闪。羌族大将似乎已经看到那武将应声落马,月氏骑兵仓皇逃窜的场景,箭一出手就忍不住放声大笑。
木乌泽皮肤发紧,心有所感,连忙回头,却见箭矢转瞬即到,头脑已作出了躲避的指令,可惜身体却跟不上节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箭矢离自己越来越近。年幼的时候曾经想过自己会不会老死,老的时候会不会变的很丑,却从没想过自己会死于乱军之中,只能说自己与那封庄注定有缘无份,俩人仅一步之遥,却要天人永隔。
见那羌族主将两箭连珠,封庄忽然觉得胸口一阵憋闷,心头警兆大起,不及细想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单脚发力,身子一扭,整个人斜刺着弹了出去。
赢广就觉得背后一凉,猛地回头,早就不见了封庄的身影,抬眼一看,顿时大惊!
“他娘的,虽然我知道封庄身上有功夫,却没想到残了一条腿的人竟然能蹦这么高!”
封庄确实跳的高,不仅如此,而且是后发先至,歪歪斜斜的用圆盾格开第一支箭,第二支是无论如何也格挡不到,封庄眼睛一闭一声大吼,用身子将木乌泽完全护住,就听见噗嗤一声,那破损的重铠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箭矢结结实实的射入封庄的肌肉之中!
“噗!”近距离箭矢的力道何其之大,暗劲直透心肺,封庄一口鲜血吐出,抱着木乌泽一头扎到马下,生死不知!
“老封!”赢广热血上涌,不顾箭矢,径直向封庄冲去,身后典军横着掷出大斧,砸落一排弓手,紧接着弯腰拎起两具死尸作为肉盾,勉强护住了赢广和自己的要害,尽管如此,还有十余只羽箭角度刁钻,遮挡不及,根根力透重铠!
后面的月氏骑兵见木乌泽落马,一下子就炸开了锅,个个奋不顾身,以命换命,瞬间就冲入了战圈将赢广等人护在了中间。就在这时,只听城墙上传来一个不似人声的怒吼:“竖子找死!”
眼看着乖女儿被冷箭所伤,坠入乱军之中,木战怒火中烧,一脚踹开挡路的护卫,三两步跳下城墙,怒吼一声:“开城门!镶骑所有,给我杀!”
“吱扭扭!”月氏王城三门齐开,早已做好准备的三万铁骑,顺着洞开的城门,如三支利箭,浩浩荡荡杀向羌族的骑阵!
羌族大军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好端端旁观的月氏人,忽然狂性大发,根本不做防守,以命换命,抵挡的羌族勇士纷纷落马,竟被三路骑兵直直插入了中军!
羌族主将高声喊叫,勉强聚拢了一群骑兵,正要做出反击,就见木字大旗下,一员虎将拎着大锤直奔自己而来,那胯下战马也不知道是什么异种,竟然比普通战马高大了三分,蹄下生风竟是迅猛无比!
“敢伤我女儿,贼将,拿命来!”
第一百零二章 这就是个意外
三万镶骑尽数出城,城门上的守卫迅速的将城门关闭,后面补防的狼骑重新布满了城墙,将木战抽空的兵力重新添补完毕。愤怒的勄木图披着红呢披风,急匆匆走上了城头,望着镶骑的城门官破口大骂:“你们府主怎么回事?!怎么一声不吭就出城厮杀!如果丢了城门,多少个脑袋都不够砍!”
城门官跪在地上,低声说道:“勄府主,我们小姐在城下的敌阵中….”
勄木图一阵愕然,望着城下虎入羊群般的木战,无奈的摇了摇头。“哪个笨蛋触了他的逆鳞,惹得这老匹夫又开始发疯。”
再看城下,木战提着大锤,仗着甲坚马快,直直的对着羌族主将而来,对面严阵以待的羌族骑兵想要阻拦,可木战不躲不避,靠着蛮劲硬生生的撞出了一条通途!
那羌族主将也是悍勇,面对猛虎一般的木战没有丝毫惧色,提起战刀大吼一声,就要正面硬撼木战的大锤!
只是可惜,他错估了自己的实力,全力一击犹如命中坚石,铛的一声,巨大的反震力直接将战刀磕飞,羌族主将哆嗦着双手,将身子贴服在了马背上,勉强躲过了大锤的后续一击,回头偷瞄,发现木战已经调转马头追了过来,心底顿时一寒,自己不是那人对手!明知不敌还要送死不是智者所为!在战场上,打不过不要紧,只要你跑的比他快就行!想到此处,那羌族主将哪里还有心思恋战,找了个薄弱处就想冲出重围!
“嘿嘿嘿嘿,伤了我兄弟,你还想走么?”
才冲出几步,就见那名使大斧的壮汉伸着胳膊拦住了去路!羌族主将嘴角挂着冷笑,想肉身硬抗奔马,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挥手对着马股就是一鞭,战马吃痛,速度更提三分!
与战马角力这事儿典军以前没少干,这个全身怪力的汉子凭借这一招,不知道阴死过多少武将,只不过赢广见典军哪次都是不管技巧只用蛮力,不由得十分妒忌这个上天眷顾的汉子。
“少年,你这样横冲直撞,是怎样活到现在的?”赢广如是说。
后来,在赢广的熏陶下典军这个淳朴的少年就学坏了,比如此时——典军在战马临身之前小巧的一个侧身,右手一击上勾拳重重的打在马的鼻子上。
就这么一个全是脆骨的位置怎能承受如此重击,更何况典军的拳头比锤子也轻不了多少,那战马一声悲鸣,摇着头踉跄的跑了几步,两只前腿左右支撑了几下,就互相绞在了一处,轰隆一声侧身摔倒在地!
随后赶来的木战跳下战马,一把揪住那羌族主将的脖子,回头看了典军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
“秦国的汉子,不错!”说完大步跑向了不远处的木乌泽。
此时,这个坚强的姑娘眼里含着泪,和赢广一起架着面如金纸的封庄,正在众人的保护下努力向城门挪去,见父亲浑身是血的从后面赶了上来,心中的憋闷再也忍受不住,一下子钻到父亲的怀中失声痛哭。
木战一看封庄身上的羽箭,顿时将情况猜了个**分,见羌族大军已经溃败,便对赢广说道:“战局已定,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城给封庄治伤要紧!”
……
封庄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咸阳,本来正在和春风楼的姑娘们玩冰火两重天,正玩的起兴,不知怎的体内忽然点燃了一簇小火苗,烤的自己好生难受,口渴的厉害,偏偏周围的人全都消失不见,封庄只得自己拼命的找水,越急越找不到,最后那火苗竟然顺着背后的一个小孔窜了出来!
“水…水…”
封庄心里着急,开始拼命的奔跑,哪知道刚冲出春风楼的院子,就一头扎到了沙漠之中,火辣辣的太阳射出了无数赤色的火箭,封庄望着那密密麻麻的箭雨彻底的绝望了。
“我不服!我不甘!我不想死!”封庄不甘的仰天怒吼,忽然间漫天箭雨消失不见,而湿漉漉的雨水却从天而降,封庄张大了嘴,贪婪的喝着,笑着,用手指着苍天刚要痛骂,就见天上出现了两张大脸,恩,看着眼熟,左边一脸胡子的是典军,右边的小白脸是赢广,不对,后面的美女是谁!
封庄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就见自己躺在一张软床上,紧接着一张满是胡子的大脸充满了整个空间,我靠,你噘着嘴要干什么!
“噗!”典军一口水全喷在了封庄的脸上,见封庄瞪着眼睛哆嗦着嘴,傻傻的望着自己,典军裂开大嘴笑道:“你看,我就说我的方法管用,喂水哪有喷水来的痛快!”
赢广见封庄醒来,也松了一口气,笑道:“你刚才先是满脸的淫笑,后来又要喝水又不甘心的好顿折腾,人家木姑娘给你喂水全被你吐了出来,把木姑娘急的直掉眼泪,最后还是典军出了个主意,几口水就把你喷醒了。”
封庄虚弱的抹了一把脸,说道:“我说刚才在梦里怎么下雨了呢,典军你没事吃什么羊肉!”
典军哈哈笑道:“你不知道,那日进城之后,木府主特意请的御医帮你诊治,算你小子命大,那支箭被骨头架住没有射穿你的腑脏,但内腹还是被震伤,调理了几日说你今日大概能够苏醒,咱们就一直等在这儿了,别说,那御医医术确实高明,要是能绑到咱们府上就好。”
赢广回头给了典军一拳,笑骂道:“怎么净说混话,这也就是木姑娘,换个人不得把你送到牢里去吃猪食!”
木乌泽笑道:“都是军中的汉子,开些玩笑自是不会当真,既然封庄已经醒了,那…那我就先出去了。”说完也不等赢广答话,红着脸退了出去。
典军关上门,对着封庄挤眉弄眼道:“老封,我看这姑娘不错,你倒是有手段,英雄救美这么老套的手段都被你用活了!”
封庄满脸的疑惑:“先打住,刚才那姑娘是谁,谁英雄救美了?”
赢广奇怪的答道:“那姑娘就是战军府府主木战的女儿木乌泽,你在战场上拖着一条伤腿窜了那么高替她挡箭,不就是看上人家了么?”
封庄一拍脑门,傻笑道:“还是我有福啊,当时我只想着不能让那将领死了,只有他活着,才能杀开一条生路,咱们兄弟才能在他们的掩护下活命,没想到啊…真没想到….”
赢广望着封庄那一脸的**之色,彻底无语,感情这就是个意外,哪怕当时是一位八十岁的大妈领军,封庄这个坏坯都会去救!
第一百零三章 喝茶听书
随着羌族人的败退,月氏王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南来北往的客商忙碌的将自己货物出手,或换回大量的钱财,或换回自己所需的物资,整理妥当之后,都难免找间酒楼茶肆歇歇脚,喝点酒水,再听听说书先生讲述城内的演义杂说。
“啪!”说书先生一拍手中醒木,随手将折扇插入后领,开口说道:“上次说道那木家小娘子单刀闯军营!要知道,那前方可是数万大军,下娘子一战马一单刀,径直过去那就是送死!可是不去不成呀,因为那些羌族蛮子正在围杀一员猛将!只见那猛将豹眼虬髯,一身重甲,手中一柄八棱链子锤舞得是虎虎生风!那胯下的骏马也不是凡物,驮着主人左冲右突,跃坎避箭竟无一次失足!奈何羌人太多,杀了一个围上来两个,斩了一对又上来四双,有道是好虎架不住群狼,这猛将固然悍勇,也是浑身浴血却不得出。”
说书先生缓了口气,微微笑道:“众位定是疑惑,这猛将与那木府的千金是何干系,竟让这木家小娘子甘冒奇险单刀闯营?”
见这说书先生故意卖关子,下面的熟客忍不住张嘴喊道:“老宋,你这人忒不爽利,憋着一肚子坏水小心黑了心肝,有话就快说,到时候定是少不了你的赏!”
那说书先生也不生气,笑眯眯的打发书童端着盘子去下面走了一圈,这才接口说道:“要说这猛将不是别人,正是这王城质子府内的秦将封庄!此人乃是天狼星下凡,性子悍勇异常,曾在斗兽场徒手降服异兽,也就是在那时引起了木家小娘子的注意,更是对他三笑留情!更难得的是这封庄用情专一...”
茶馆的角落,赢广与典军正面对面的坐着喝茶,听到此处,赢广忍不住一口茶水喷出,直接岔了气。典军表情淡定的擦了擦脸,顺手摘掉了嘴角的茶叶,悄声说道:“这先生满嘴跑马,老封那孙子用情专一?以前听他吹牛,说十岁的时候就偷跑去了窑子,那俏姐儿见他是个童子鸡,不但没收钱,反倒给了他不少,就这点破事儿让他挂嘴边吹了好几年!”
赢广苦笑道:“这先生倒是生了一张好嘴,说的像模像样仿佛他亲眼所见一般,罢了,权当消遣就是。不过老封确实不地道,自己翻墙去见木家千金,让咱俩在这儿枯坐喝茶。”
这说话间,就见木府府门大开,两名五大三粗的侍卫叉着封庄走了出来,一脚把封庄踹到门外,就听见府内木战的咆哮:“小猴崽子!如果再让老子看到你翻墙进来,看老子不打折你的腿!”
紧接着出来一名女侍卫,看样貌就是上次去质子府要人的那个,只见她悄悄向门内望了一眼,快步跑到封庄跟前,笑着说道:“我们小姐说了,让你走绣楼后边的那段围墙,那段是咱们姐妹巡视的,下次别再胡乱跳了。”
封庄连连点头,满脸的贱笑,顺手塞了个银饼子过去,悄声说道:“谢谢姑娘,这些拿去,给姐妹们添置点杂物。只是不知道后面的两个...”
女侍卫回头看了一眼,见刚才叉出封庄的两名侍卫目不斜视的装门神,不由得笑道:“你且放心,他们不过是听命行事,还不敢招惹小姐,有谁敢乱嚼舌根,定给他们好看!”
封庄一咕噜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咳嗽了两声,大模大样的向着茶馆走来。
赢广指着封庄的贱样说道:“这小子一到月氏,运气好的邪门,什么好事都让他摊上了。”
典军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随手在桌上丢了几枚铜板,便和赢广起身出了门。
“眼看那木家小娘子就要在利箭之下香消玉损,封庄一声怒吼,不顾折断的双腿,双掌拍地,整个人腾空而起,就听噗噗两声!两支利箭狠狠的钉入封庄胸腹,一时间血光四溅,这铁铮铮的汉子宁愿一死也要保护自己的心爱之人!单凭这份情义,不仅天地为之色变,木家小娘子抱着封庄忍不住失声痛哭!要知这封庄是生是死,啪,请听下回分解!”
赢广、典军中间夹着封庄,三个人勾肩搭背的横逛回了质子府,与以前的门可罗雀相比,如今的质子府热闹了许多,新漆的大门,新换的瓦,新种的树苗,新开的花,忙碌的仆役、丫鬟进进出出,三进三出的小院散发着无尽的生气。
进了院子回了屋,几人落座,墨印笑吟吟的走了进来,顺手接过赢广的外袍,问道:“今天的茶喝的怎么样?”
赢广翘了翘大拇指,赞叹道:“这说书先生确实厉害,单凭这一张嘴就比我们在斗兽场苦战三场来的效果好。”
典军也点了点头,闷声说道:“夫人手下能人异士众多,却没有一个凡人,这样一来咱们在这月氏东山再起的希望也大了许多。”
没细听封庄接下来的话,典军的一句夫人,就让墨印乐的心花怒放,满意的拍了拍典军的肩膀,说下去给他们准备些吃食,就退了出去。
封庄尴尬的张着嘴,停了半响,才说道:“那个,我刚才说的话,你们到底有没有听...”
赢广看着墨印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得一痛,也不知道妘淑在咸阳过的怎么样,自从买回那个魔姬之后,墨印就变的格外忙碌,也不知道她在准备什么手段,但赢广知道,墨印一定是为了自己,当初在草原,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也要抢了妘淑回来,如今也是一样。最难消受美人恩,典军这是用自己的方式提醒自己,该给墨印一个名分。已经辜负了一个,难道还要辜负另一个么。
“将军,将军?”封庄的话打断了赢广的沉思,见赢广回过神来,封庄开口说道:“将军,主母的侍女过来了。”
赢广回过头,一名年轻的侍女对着赢广施了一礼,说道:“赢将军,主母请你过去一趟。”
“好!”
第一百零四章 艳魔舞
最近一连串的风波折腾的夏姬是食不下咽睡不能寐,生怕哪一天突然闯进一群粗鄙的野人抢走自己的孩子,在她的心中,秦王嫔妃的名头并不能给她带来一丝保护,甚至这会是那些灾祸的来源,相信那些野人会非常有兴趣凌辱一位王妃。夏姬不怕死,她害怕的是失去怀中的孩子,因为孩子就是她的一切。
好在一切都将过去,赢广成功的联合了月氏人,经过暴风雨的洗礼,生活终于重新恢复了平静。
“赢将军请坐。”夏姬脸上挂着往日的从容,伸手邀请赢广坐下,侍女上了暖茶躬身退下,夏姬拍了拍怀中的孩子,正色道:“全靠赢将军照拂,夏姬母子得脱此难,如果有朝一日能回归咸阳,我们母子定有厚报!”
赢广连忙拱手道:“主母言重了,维护主上乃是臣子本分,微臣不过是做了份内之事。”
见赢广一脸的诚惶诚恐,夏姬忍不住一笑,心中对赢广的防备略微松懈了一些,现在质子府上下皆以赢广马首是瞻,在这仆强主弱的环境下,夏姬就像一只小心翼翼的蜗牛,既要努力扛起肩上的重任,又要提防赢广可能出现的反噬,刚才小小的试探让她看清了一点,赢广是真心真意的为了她们母子着想,起码现在是这样。
又随意的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赢广见夏姬怀中的异人一个劲的张着小嘴打哈欠,知道到了告辞的时候,说几句套话表表忠心,安慰安慰夏姬那敏感的心思,施了一礼便起身离开。
走过回廊,春日里的风吹的正好,花圃内一些早春的花甚至已经抽出了花苞,几个年轻的侍女正在侍弄那些花草,见赢广过来,连忙红着脸施礼,赢广微笑着点了点头,也不打扰她们,转身走进了墨印的住处。
想来这几日墨印总是神神秘秘,也不知道在宅子里鼓捣些什么,今日正好赶上,索性过去看看。
推开虚掩的门扉,就见墨印买回来的那名魔姬正穿着轻纱在一张圆桌上跳舞。
半透明的金丝羽衣轻轻覆在身上,没有一丝赘肉的蛮腰顽皮的露在衣外,薄纱长裙紧紧缠绕着浑圆的长腿,软如无骨的腰跨随着钟乐之声来回的摇摆,轻快的一个转身,白藕般的手臂轻轻舒展,缓缓拨动的手指仿佛在情人脸上爱抚。媚眼如丝,眼角那浓的化不开的春意不停地撩拨着人类最原始的兽性,耳边的铃声如同情人之间的呢喃,让最正直的君子也有一种将她掳到胯下狠狠蹂躏的冲动。
乐声忽然一停,魔姬猛的停住了舞蹈,原来却是众乐师见赢广进来,赶忙停了手中的乐器弯腰施礼。
对自己定力自视甚高的赢广也有点面红耳赤,目光根本不敢往魔姬处打量,她难道不知道穿着松垮的薄纱弯腰施礼,那场面几乎和全裸一样!偏偏这半遮半掩,欲罢还休的媚态对男子的杀伤力惊人,就算赢广努力的控制本心,可自己的小兄弟一点面子都不给,愤怒的抬起头非要冲破束缚一展雄风!
“那个,你们继续!”
赢广满脸尴尬,撅着屁股一把拽过似笑非笑的墨印,狼狈地逃出了院门。
“怎么样,好不好看!”墨印望着气喘吁吁的赢广,笑眯眯的问道。
赢广恼怒的看了墨印一眼,猛地挺直了腰,见墨印虽然满脸通红,却不住的用眼神偷瞄,就感觉自己吃了亏,偷偷的向后撅了撅屁股,拉着脸道:“你说你没事在后宅弄这个做什么。”
“哼!还不是为了你!”墨印白了赢广一眼,一把甩开赢广拉着她的手,气鼓鼓的向前面走去。
为了我?赢广一愣,这是怎么个情况,难道墨印要把这个魔姬送给我?赢广摇了摇头,果断的否定了这个可能,以墨印的性子,容下妘淑实属不易,定不会再弄这么个妖精回来。难道墨印自己要学这个舞蹈?赢广脑补了一下墨印跳这个舞的样子,禁不住流着口水打了个哆嗦,连忙腆着脸追了上去。
“小墨儿,小墨儿是我不好,我不该怪你,你为了我要学这个舞蹈,从根本上我是十分赞成的....”
话未说完,就见墨印猛得回头,脸色通红,又羞又恼,张嘴骂道:“你这个色胚刚才说什么!”
赢广见势不妙转身就跑,却忘了他的身手在墨印的眼力根本就是漏洞百出,跑了没两步,就被墨印一脚踹在腿弯,没来得及起身,后脖领又被拽住,墨印单手锁住赢广的脖子,向后拖着就走,天知道那纤细的胳膊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把吐着舌头装死的赢广重重的掼在地上,又扣了两块烂泥糊了赢广一脸,消了气的墨印这才在赢广的袍子上擦了擦手,细声细气的说道:“你进到屋子里的时候除了看魔姬跳舞,就没注意到别的什么吗?”
赢广一咕噜爬起身,一边擦着脸一边答道:“当然注意到了,你身边还有一名俊美的小男孩,看样子怕是不到十岁吧。”
墨印点点头,郑重的说道:“我设计了一个庞大的计划,葨治就是这个计划的启动者。”
见墨印说的正式,赢广也就收起了玩笑,正色说道:“那名小男孩叫葨治?那么小的孩子会有什么作用?”
“西方的尽头有一种艳魔舞,据说香艳无比,一经出世就引得无数才子俊杰争相观阅,结果席间众人丑态百出无一幸免,甚至有一男子竟然在观舞的过程中耗尽元阳而死!如果死的是个寻常子弟也就罢了,偏偏这死的男子势力不凡,领舞的魔姬用尽了钱财也未能豁免,只得被卖做奴隶,直到我将她买回。听她说起这艳魔舞,我期初也是不信,便带了两名侍女一起观看,结果却是我凭借定力勉强支持,旁边同观的侍女则早已酸软如泥。从那一刻起我的心底就有了一个计划。”
墨印说道这里顿了一顿,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用细小的声音轻轻的说道:“我打算用一年的时间让葨治学会天魔舞,然后想办法将他送入咸阳的——太子府!”
第一百零五章 异样
自从人类有了自我意识,趋利避害的本能就被无限的扩大,在利益的纠葛之中,出现冲突也就在所难免。在过去上古的人类为了食物大大出手,而如今争夺的对象由食物变成了权利。
咸阳城内愁云惨淡,魏冉与范睢的斗法已经到了白热化,朝堂上互相攻讦,朝堂下虚与委蛇,什么白的黑的明的暗的,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平日里一个个貌似敦厚,正直不阿,却不知在这些面具的背后都是些带着笑脸捅刀子的高手。
本以为有宣后做靠山,魏冉再怎么不受昭王待见,也不至于输的太惨,所以魏冉的那些弟子门生嚣张依旧,丝毫不知收敛,天天以打击范睢党羽为乐事,今天弹劾张家,明日威胁李家,拉拢了一群人之后就跑到大殿上替魏冉喊冤。再看根基不深的范睢,宛如一只饱受欺凌的野狗,对相府一系的挑衅视而不见,任其党羽被一一挑落马下。
当看到自己的忠犬瘸着腿偷偷的低声呜咽时,蓄势已久的昭王终于出手了,范睢这只疯狗一下子成了携着雷霆的哮天犬,不但将当初的羞辱尽数返回,还狠狠的在魏冉的软肋上咬了一口,当范睢决定彻底清洗文官系统的时候,昭王收手,这场秦庭的风波最后以魏冉上书告老而结束。
秦国的商队将范睢得势的消息传递到了月氏,并且有人暗暗通知墨印,从今天开始,秦国将要放松对月氏的货品限制,陆续会有一些重要的货品流入到月氏王城,几经易手之后会进入到质子府。
“墨印,你的商队能不能带出一些武器?”赢广和墨印正在吃饭,听墨印说了这个消息很是高兴,不过片刻之后又开始挠头。“许斯邪已经来过几次消息,他已经在天岷山站住了脚,日常的用度靠着劫掠羌族小部落还可以维持,只是武器损耗的厉害,非常需要补充。”
墨印喝干小盆里的汤,慢慢的起身,反手扣着手指,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曼妙的身段在赢广面前一览无余。
见赢广直愣愣的把一口饭塞进了鼻子,墨印笑道:“你且放心,武器虽然不多,但总能弄出一些,让许斯邪省着些用,商队多跑几次也就行了。到是你,多大的人了,竟然能把饭塞进鼻子里。”
赢广腆着脸,趁机握住墨印的手,咧着嘴说道:“也是怪了,在这月氏,妖娆的胡女我见的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可偏偏对你没什么抵抗力。”
看见没,这就是手段,要知道情话可以说的直接,也可以说的婉转,必须得因人而异!对于墨印这样自幼接触军事训练的奇女子,那还是直接一点好。如果赢广说些拐弯抹角的含蓄情话只会被墨印一巴掌呼到墙上扣不下来。
难得两人独处一会,见时间还早,赢广拉着墨印的手打算继续调戏一下良家小娘子,暧昧的气氛刚刚浓烈了一些,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
墨印瞬间抽出了自己的手,赢广苦恼的一回头,就看见封庄那张粗犷的大脸,贼眉鼠眼的在窗口晃来晃去,见赢广看向自己,急忙就要开口说话,可话头刚到嘴边却又缩着脖子生生咽了回去。
浑身杀气的墨印慢慢的走到窗边,笑着问道:“你刚才都看到些什么呀?”
“没,没什么。”封庄脸上挂着招牌的贱笑,缩头缩脑的陪着笑脸。“最近练功练的精进了许多,听说有一门千里传音的功夫不错,小的就自己琢磨着练了些,没想到还真略有所得,咳嗽声的穿透力已经能达到一箭之地,小的过来的时候一直练功来着,刚刚到,刚刚到,什么都没看见。”
“哼!”墨印懒得搭理他,知道他来找赢广定是有事,便背着手去了前院。
直到墨印的身影彻底不见,封庄才长出了一口气,急急忙忙的对赢广说道:“将军,我刚从木乌泽那里回来,她告诉我一个消息...”
“等等!”赢广忽然打断了封庄的话,目光警惕的四处打量了几眼,悄声对封庄说道:“进屋!”
两人进入屋内关了房门,封庄这才小声说道:“上午的时候我翻墙偷偷进了小泽的闺房,一进屋就见她两只眼哭的像桃核一样,老封的脾气将军你是知道的,我以为有人欺负她,当场就要暴走,她死命拉住我,说是她爹不同意她和我接触。要知道她爹当初并不讨厌我,甚至抓住我翻墙头也不过是叉出来,骂了几句了事。而且木战是王城内出了名的心疼闺女,只要小泽提出的要求,就没有不做到的。这次忽然变脸,我总感觉不太对劲。”
赢广没有说话,低着头来回的踱着步。封庄坐在一旁看着赢广不停变化的脸色不敢吭声。走了几圈,赢广忽然停住脚步,对封庄说道:“你安排个可靠的人,去找宰祀府的门房,就说明日赢广请他们家苏公子在四方苑吃饭!”
闻到了紧张气息的质子府迅速的活动了起来,一些不起眼的小商小贩收拾起了摊子拐到了旁边的巷子内,通过这些四通八达的巷弄,没有人知道他们会去哪里。
战军府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而在平静的表象下,战军府的主人正在焦虑的拽着头发,王庭密室内的对话,如同魔咒一样不断的在耳边回响。
“木战,封庄确实是一员难得的猛将,可是他毕竟是秦人,虽然眼下我们与大秦结盟,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大秦吞噬的本性是不会变的,当他吞下东面和南面的国家,目光迟早会落到我们的身上,因为北方的匈奴居无定所,而我们就变成了他们最佳的选择。
狼骑和镶骑是我们月氏最勇猛的战士,也是我们最后的底牌,封庄是秦人,我们不能让他洞悉我们的底牌。木战你想想,如果乌泽嫁给了封庄,一旦两军对战,你应该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