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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赢广     铁血秦歌txt下载     铁血秦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六国伐秦(五)

    后世有一句话,叫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想那田雨独领一师或许能应付一二,可说到掌控六国联军,他还没那格局。

    但军令已下,赵、燕两国也只能依计联合攻城,不过这次赵兵一反常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而那燕兵则是立功心切,也没什么阵势只一窝蜂的向前猛冲。函谷关上箭雨如织,引得关下惨叫连连,上千号人乱哄哄的挤在一侧,瞬间就被放倒了一片!

    李牧站在鼓台之上,见自家兵士渐渐进入了弓弩射程,便吩咐道:“盾手护卫,弓手压制!”旁边小校领命,鼓点顿时一变,由单一落槌变成了两连击。再看前方赵兵,听到鼓声,便齐刷刷的举起铜盾,后方弓手也弯弓搭箭,直指城头,整套动作下来,阵型丝毫未变,赵兵精锐可见一斑。

    望着另一侧蚁附而上的燕兵,李牧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如此攻城,只凭一时血勇,若是顺利也就罢了,可万一僵持下来,以燕兵的作战能力来看,他们还不是秦兵的对手,溃败是迟早的事。

    正思虑间,忽然听到前方燕军传来一片惨嚎!

    滚烫的沸油冒着青烟,顺着云梯水泼而下,下面的燕兵习惯性的举起铜盾护住头脸,为防落石还将盾牌倾斜了一个小小的角度,然后...就听见刺啦一声!

    沸油如水一般无孔不入,最上面的燕兵首当其冲,被浇了个透彻!刹那间冰冷的盾牌宛如烧着了一般,炽热的温度顺着胳膊直冲心腹,一路烫熟了无数的血肉。凄厉的惨叫从那燕兵破损的喉咙中喊出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呼哧呼哧的出气声竟从脖颈处发出,那原本的喉结已然不见,一个焦糊的破洞像一个老旧的风箱,随着呼吸的节奏急促收缩。

    满是燎泡的手早已抓握不住云梯的横杆,重伤的燕兵蜷缩着身子一头栽了下去。

    下面到处都是烫伤的士兵:有的人徒劳的伸着溃烂的手,希望有人能帮他一把;有的人紧咬着牙,拼命向军阵的方向攀爬,哪怕指尖已露出了丝丝白骨;还有的人陷入了疯狂,或哭、或笑、或用残躯登城、或绝望的依靠在墙下。

    放眼望去,一片哀嚎!

    燕兵溃败的非常快,伤兵们的惨状浇灭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于是就有了第一个逃兵,紧接着溃败之势就如决了堤的洪水般无法遏制,督战队徒劳的砍翻几人之后就被汹涌的人潮吞没。

    兵败如山倒!

    另一侧的赵军刚刚与秦军接战,哪成想燕军只攻了一下就已经崩盘,阵中鼓声再变,赵军迅速防御,后队变前队,小心翼翼的又退了回来,队正盘点人数,伤者数十人,而无一伤亡。

    中军帐,田雨一脸无奈的望着气急败坏的燕将乐封,口中不停的劝解着。而在另一侧,李牧面无表情,孟河则是嘴角挂着嘲笑,剩下的几国主将在一旁窃窃私语,满脸的幸灾乐祸。

    “李牧!你拖拖拉拉的什么意思!我燕国勇士都开始攀登了,你们人呢?才走了半程!如果你们能及时跟上,分担我军压力,我怎会败的如此之惨!”

    乐封挥手拨开田雨的胳膊,指着李牧骂道:“什么赵军步卒天下第一,呸,浪得虚名!”

    “哈哈,虽然不知你赵国如何练兵,但本将领兵征战也有些年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怎么说呢,也就那么回事。”孟河忽然插话道,那阴阳怪气的口吻惹得李毅大怒,刚要发作,却被李牧拦了下来。

    “在此做这些口舌之争并无益处,田帅,你认为呢。”

    李牧并没有在名利之上纠结,他的使命就是带着自己的部队赢得胜利,如果注定了失败,那就要把自己的儿郎安全的带回去,用麾下的生命和鲜血来换取自己的虚名,这种事,李牧不屑做。

    既然李牧给了台阶,田雨自然不会拒绝,安慰了一下燕国乐封之后,田雨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一阵虽然有些损失,不过却是在预料之内,那就还按原计划,下一阵就辛苦孟将军了。”

    不多时,楚国、魏国点齐兵马涌向了函谷关,短暂平息的关前再次响起了喊杀之声。

    赢广坐在帐内,仔细听了一会,便站起了身,对着典军、敖烈招了招手。典军、敖烈连忙走到赢广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心悸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敖烈与典军对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头。

    典军仔细的想了一会,把守城以来的事情过了一遍,似乎没有发现什么蹊跷之处。

    “老赢,你是不是多虑了,咱们除了第一战之外,就再没离开过军营,能有什么危险?”

    赢广用力摇了摇头,平息下心中的烦闷,顺口问道:“敖烈,将军那里对咱们陷阵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安排啊。”敖烈想了一下继续说道:“对了,七日之后,白将军的援兵就会赶到,司马将军想在援兵到来之前,好好的打一下,具体的细节并没有说。”

    “一定得打一下。”将军府内,张钊斩钉截铁的说道。

    “六国联军虽然势大,可是各怀鬼胎,彼此之间互相制肘。政令不一乃是行兵大忌,我料六国联军必败无疑!但是援兵一到,我们只有守关之功,这退敌的战功可就没咱什么事了。属下以为,我们只需在援兵到来之前派出一队精兵,夜间袭营,如果胜了,那丰厚的战功自然收入囊中,要是败了...那也无妨,援兵到后,我们自然有一个守关之功。”

    司马徽背着手,在厅内踱了几步,不得不说,张钊的话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因为司马家已经开始走下坡路,此时非常需要战功来维系司马家昔日的荣耀,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出现,司马徽动心了。

    “依你之见,该如何安排?”

    “将军,军中之精锐当属陷阵,属下以为,可在六日之后,让陷阵夜间偷营,如果联军混乱,则出兵掩杀,大事可定!”

    司马徽若有所思的斜了张钊一眼,见他眼观鼻,鼻观心,摆出了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六国伐秦(六)

    落日的余晖铺满了函谷关的城墙,残破的垛口在夕阳的映衬下泛出淡淡的金色,只不过这金光之中夹杂着一抹鲜红,那是人血的颜色。

    函谷关下,联军的辅兵正在清扫着战场,连续六日的进攻让这些负责收尾的辅兵变得麻木:那些被弓弩射死的兵士好歹还有个全尸,碰上倒霉的,上半身被落石砸进了土里,扣都扣不下来,最惨的是被热油烫过的,熟透的身子根本就受不得力,只好草草用席子裹了了事。

    听说大秦的援军就要到了,于是今日的进攻就变得格外惨烈,六国联军轮番上阵,可面对秦军不计损耗的防守,联军再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除了赵军成功登上了城墙之外,其余五国也不过是勉强够到城头,虽有勇猛的战士强行翻过垛口,但不多时尸体就会顺着城头抛下。连续一周的猛攻,到头来只是得到了一堆尸体,城墙还是那段城墙,人也还是那些人,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仗打到了这个份上,任谁都没了调笑的心思,田雨拉着一张脸,鼻子、眼睛都快挤到一处去了,能不愁么,眼瞅着胜利无望,战败的黑锅总得有人来背,当初想着统率联军何等风光,哪成想如今这主帅一职成了烫手山芋,一个不小心,容易让那些大人物杀了泄愤。

    楚国的孟河如今也收敛了许多,只有真正的与秦国交手,才知道秦国的悍卒有多么的难缠。今日看见赵国士兵登上了城墙,孟河心中不忿,便把护卫自己的裨将派了上去,想来再怎么不济,也能登上城墙砍杀一阵,到时候自己与李牧对话也更有底气。

    实际情况也却如孟河所料,那裨将勇猛非常,手提一把单刀顺着云梯就上了城头!迎面扑上来一名秦兵,裨将侧身避过长戈,单刀如电,直直刺入了那秦兵胸膛!可就在他拔刀的刹那,两侧突出两名秦兵,死死封住了他的左右,而那中刀的秦兵则顺着锋刃前突,用双臂死死搂住了他的身子,裨将一惊,刚要挣脱,脚下却被人拌了一下,顿时失了重心,中刀秦兵抱着他狞笑着翻下了城头...

    孟河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护卫从高高的城头摔了下来,生死不知。罢了罢了,反正战败的罪责有人承担,想来秦兵援军一到,就是联军退兵之时。少了争胜之心,孟河也就不再纠缠于孰优孰劣,整个人显得十分慵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

    唯一还在考虑战局的估计就只有李牧一人,可惜,函谷关不是一座孤城,大秦源源不断的援助,让守城物资变得极为丰富,箭矢、落石、檑木、滚油,这些东西大秦将士可以敞开用,而做为攻城的一方,就只能用人命去填。

    “人心散了。”李牧望着帐内百态,不由得一阵疲惫,六国联军几次伐秦,哪一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非是联军不够强大,而是没有破秦的决心,说得直白些,这些人已经被秦国打怕了。

    “李毅,巡营的将士都安排下去了么?”

    李牧出了大帐,忽然对跟在身后的李毅说道:“多加两队巡营将士,同时让斥候的搜寻范围向后延伸十里,秦国援军就要到了,我不想稀里糊涂的被人断了后路。”

    “将军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此时,函谷关内,赢广自晌午的时候就被叫进了将军府,直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将军,陷阵虽然精锐,可都是步卒,夜间袭营,贵在神速,一旦被纠缠住,怕是会全军覆没。”

    赢广用了一个下午反复制定袭营的计划,发现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此次袭营的目的是焚烧联军粮草,而粮草的堆放地则是在中军偏后的位置,旁边不远处就是赵国的营盘。

    这几日,赵军的战力有目共睹,李牧也绝非庸才,只要营地一乱,李牧必将第一时间收缩兵力严阵以待。全是步卒的陷阵就算冲过了他国的封锁,最终也必将面对集结完毕的赵军。

    “我知道很难,但我也明白告诉你,我们司马家需要这个战功。”

    司马徽并没有因为赢广的言辞而发怒,在听到张钊的推荐之后,他就仔细的分析过,如果想要成事,确实需要用到陷阵这样的精兵,至于起先张钊说的什么趁乱掩杀,那根本就是屁话,不过是给赢广挖坑的借口罢了,所以他的要求也不多,只要点了联军的粮草就行。

    司马徽知道有被利用的成份在内,也知道此行危险性很大,但和家族的利益相比,这些都变得微不足道,再说,自己也并没有强行让赢广也参与行动中去,这已经是顾忌到蒙氏的面子了。

    明攻是绝对不行的,看来只能另想他法。

    见司马徽已经说的如此直白,赢广知道,这次怕是躲不过去了,自己不怕死,但也不想死的没有价值。

    “既然如此,还请将军调来一千轻骑,配合末将行动。”

    “唔?”司马徽一愣,显然他并未想到这千余骑兵的用途,下午时候赢广分析的已经很透出,正面袭营,虽然能引起骚乱,但并不一定能冲到粮草堆积的地方。

    “末将带领百余精锐之士提前埋伏在联军营地一侧,三更天时,请将军派轻骑袭营制造混乱,这时末将偷入营内,焚烧大军粮草,只要见到火起,轻骑即可撤离,末将也会趁乱走脱。”

    司马徽仔细想了一阵,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性确实很高,便点了点头,应下了此事。

    赢广见状,便起身告辞,准备回营准备夜袭事宜,刚走了两步,忽然又被司马徽叫住。

    “张钊献计确实有报复的成份在内,只是我司马家的情况...容不得我思虑太多,此次袭营,你不用亲自参与,派一得力之人带队就好。”

    赢广恭敬地对司马徽行了一礼,开口说道:“将军好意,末将铭记在心,只是赢广身为一营统领,怎能临阵退缩,再者将军也确实需要这份功劳,赢广理应亲自前往,确保万无一失。”

    司马徽神色复杂的看了赢广一眼,叹了口气,便挥手让他离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六国伐秦(七)

    夜色静谧,整座山林都沉寂在浓浓的墨色之中,只有不远处的六国连营内,还有着点点的亮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在这静静的夜中显得格外响亮。

    赢广伏在杂草从中,慢慢的用手揉了揉发麻的大腿,眼睛却直直的盯着营内来回巡视的哨兵。

    “统领,马上三更了。”敖烈慢慢的爬了过来,庞大的体型直接将草丛压到了一片,要是换做白天,那肯定就得暴露。

    “让弟兄们都做好准备,前营一乱,我们这就动手。对了,下次有什么事儿,派个瘦点的兄弟过来...”

    “好嘞。”

    敖烈憨憨的应了一声,又像拱地老鼠一样挪了回去。

    “老赢,这营内的巡逻也太松懈了吧。”趴在旁边的典军忽然开口说道:“一个时辰只有两队巡兵经过,我总感觉不太对...”

    其实那种心悸的感觉很早之前就已经盘旋在赢广心头,只是他从未表现出来罢了,如今听典军也这么说,那种不好的感觉忽然就强烈了起来,甚至让赢广有了撤回去的冲动。可是军令如山,他这里却是撤不得,哪怕明知前方陷阱,也只能硬着头皮闯进去。

    “没事,如果事不可行,立刻抽身,不得恋战。”

    没过多久,前营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队秦国轻骑突然撕开了夜幕径直杀了进来,辕门处的守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示警,就被长矛挑到了空中。

    “敌袭!”

    凄厉的惨叫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们,悍勇之人摸起兵器就冲出营帐,可还没跑出两步就被狂奔的战马撞飞;胆小之人则掀开营帐的一角偷偷溜了出去,混在人群中想要跑到别国的营盘,只可惜,还没靠近就被营中飞出的利箭射倒在地;至于那些老兵油子,则有经验的多,要么躺在地上装死,要么靠向了主将的营帐,敢在这个时候到处乱跑,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么?

    魏旭一只手拎着战刀,另一只手提着裤子,赤着上身就冲出营帐,抬脚踹到了一名慌慌张张的楚兵,魏旭怒吼道:“都乱嚎什么,击鼓,升将旗!所有人向我这聚拢!”

    这些秦人疯了不成,你城上才多少守军也敢出来袭营,联军连营十几里,就是站在那里让你杀,你砍到天亮也杀不完!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也不怕蹦了你的牙!

    “结阵!结阵!给我平压过去!”魏旭挥舞着战刀,驱赶着聚拢过来的楚兵一步步向外压了上去,偷眼瞅了瞅中军大帐,虽然里面灯火通明,却没有收到什么侵扰,这才送了口气,接着又暗自骂道:“这帮秦贼,忒是嚣张,这么多营盘不闯,偏偏挑了自家的防区,难不成以为咱楚国好欺负不成!”

    就在魏旭忙着围杀秦骑的时候,一支百人小队一声不吭的掠过了他的防区,沿途遇见的任何活人,都被一刀抹过了脖子,甚至地上的死尸都被补了一刀。

    不远处的栅栏内矗立着一座座巨大的黑影,草末的青涩味道淡淡的漂浮在空气中,在那木制的栅栏前,一队兵士正紧张的守卫着。

    典军舔了舔嘴唇,对着赢广点点头。

    “什么人!”

    赢广刚要下令,就见侧面冲出一支人马,为首一将黄面细髯,跨马提枪,身后跟一小校,手持一面高杆将旗,上面绣着一个斗大的李字!

    赵国!李牧!

    要说这李牧不好好守营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原来李牧听见前营骚乱,便立刻命人鸣锣,同时全营戒备,任何靠近者杀无赦!但由于赵军立营之时靠近粮草重地,李牧怕外面混乱引得粮草出了差池,便亲自带了一队赵兵前来补防,哪成想刚到门前就撞见了赢广等人。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双方都醒悟过来,这时候偷偷摸摸来到这儿的能有什么好人,况且在这特殊情况下,宁错杀不放过!李牧刚一张口,就见赢广等人已经暴起发难!

    典军、敖烈一人持大斧,一人持青铜镗,两个怪兽同时发力,生生在栅栏墙上破开一个大洞!

    陷阵将士分出一支死死的缠住李牧,剩下人等,随着赢广冲进了栅栏营!

    李牧见状大急,掌中枪如同毒龙一般,挑刺拨撩,瞬间点倒数名陷阵精兵,胯下战马一声嘶吼,径直撞了进来。

    这头赢广哪里还来得及泼油,直接将小坛拔了封口,斜斜的丢上了粮堆。敖烈大吼一声,用镗挑起了一个照明用的火盆,就要发力向上丢,谁知,火盆刚飞到半程,横刺里伸出一杆长枪,啪的一声将火盆敲落。

    星星点点的炭火洒满半空,映衬的李牧如天神下凡一般,手下不停,掌中一杆长枪神出鬼没,陷阵精兵苦苦纠缠却无一合之敌!

    “老赢,快走,顶不住了!”

    典军和敖烈边杀边撤,勉强将油料撒上了一个粮堆,只是剩下的陷阵兵士陷入了苦战,油料什么的却来不及泼洒,甚至在激烈的拼杀中,有的油坛已经破碎,黏糊糊的油料撒了一身。

    “点火!快点火!”

    赢广拼命的挥舞着战刀,扯着嗓子吼道。

    只是可惜,由于被提前发现,随身携带的火线不能一下子引燃大面积的粮草,几个丢出去的火线也被赶过去的赵兵给熄灭了。

    赢广已经杀红了眼,拼命的冲击着赵兵仓促组织的防线,如果不能成功,今日这些战士算是白死了。可是眼见周围的敌兵越来越多,赢广的心也越来越沉。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有敌来兮!”

    “陷阵蹬先!”

    一名年轻的陷阵将士,用火线引燃了沾满油料的衣甲,怒吼着冲向了高高的粮堆!

    “拦住他!”

    李牧见赵兵纷纷躲闪,不由得大惊,长枪脱手而出,将那年轻的战士钉死在了地上,烈火熊熊,那燃烧着的人形火炬震惊了所有人的心。

    “有敌来兮!”

    “陷阵蹬先!”

    一个又一个的陷阵将士引燃了自身的衣甲,口中高呼着同伴,仿佛平日里去酒肆戏耍一般,一个个的冲向了那座巨大的粮堆。

    防守的赵兵纷纷溃散,躲闪不及的则被陷阵将士拉了过来,一起没入了火海。

    李牧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守不住了。

    “哄!”

    粮堆火起,浓烟扶摇直上,在高高的空中凝成了一个个奇怪的符号,仿佛是在祭奠那些不屈的英魂!

第一百三十九章 六国伐秦(八)

    干燥的粮草本就易燃,如今又沾了油料,火势一起不烧完是决计灭不了的。好在今夜没有什么大风,如果风起,这些粮草估计是保不住了。一想到此处,李牧的脸色就变的无比难看。

    “将军,李毅将军已经带兵去追杀了,肯定不能让他们走脱就是。”旁边的亲兵见李牧脸色不愉,便小声开解道。

    李牧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你去告诉他们不用救火了,所有人将其他粮堆挪走,设置隔离带不要让火势蔓延开。”

    “诺!”

    陷阵精兵,果然是名不虚传啊!李牧楞楞的望着熊熊燃烧的粮堆,脑海中闪现着那些用自己身躯做火种的秦兵汉子,曾几何时,我赵国也不乏这样的铁血男儿,可是如今...想到那乱糟糟的朝堂,李牧不由得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秦国强盛对赵国并不是什么好事,只是这些人的目光始终盯着自己的那点权利,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国都没了,攥到手的那些权利还有什么用!

    不过这陷阵营的主将倒也是个人物,百十来人就敢偷营放火,如果不是自己巡视及时,险就被他得手,尽管如此,也至少损失了大军七日的粮草用度。这人要是能在大军围剿下,侥幸不死,日后倒是要见识一番。

    赢广万万没有想到,经过这一役自己能让李牧这样的名将记在心头,此刻他正带着陷阵的残兵拼命逃窜,后面不远处的火把连成了一片,仿佛死神的枷锁,一旦落后,就会被掠去生命。好在高山密林很好的阻碍了追兵的步伐,赢广等人左冲右拐始终与追兵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当李毅等人追到一条小溪旁的时候,终于失去了秦国残兵的痕迹。

    这时的天色已经渐渐发亮,李毅派人沿着小溪来回巡查,却始终没有发现有人经过的痕迹。

    “将军,看来秦兵是顺着溪水逃的,只是不知道朝的哪个方向...”

    李毅用旁边的杂草胡乱的擦了擦鞋上的泥浆,借着晨光辨识了一下方向,山脊为东北,山脚为西南,这些秦兵如果还想回到秦境,就得朝山脚而行,如果反向而行,翻过这座山,就离赵国边境不远了,那里常年有驻军巡视,想来这些秦人不会自投罗网。

    “告诉弟兄们,沿着小溪向山脚处搜寻,重点搜索小溪两岸,我就不信留不下一点蛛丝马迹,难道这些人会飞不成!”

    随着杂乱的人声渐渐远去,小溪周围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在离溪边不远的一颗高树上,浓密的枝桠之间忽然露出了一张人脸,那人又静静的停了半柱香的时间,见没有什么异样,这才像猴子一样通过树与树之间的枝条,轻盈的向山脊跳去。

    在山顶的一处背阴地,一个天然形成的石穴隐藏在杂草丛中,洞口处有一块天然形成的石垛,一名陷阵营的将士正透过石垛的缝隙,紧张的注视着外面的情况。

    “属下看的清楚,追兵确实向山脚追去了。”

    反复询问过后,赢广长长的出了口气,一夜的奔波总算是安全了。仔细点了点人头,算上典军、敖烈,活着从军阵中闯出来的只有七个人,至于其他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找了快稍微平坦的地方,赢广躺了下来,初时不觉得,这一停下来,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简单定了一下轮哨的时辰,疲惫的众人迅速进入了梦乡。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然黑了,吱吱的虫鸣响成了一片,配上明亮的月光,倒是别有一番意境。只可惜这意境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就被一阵咕噜噜的轰鸣声给破坏掉了。

    敖烈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上顿还是出营之前吃的,俺有点饿。”

    赢广笑道:“这有什么难为情的,估计现在没有不饿的吧。”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化解了敖烈的尴尬,沉寂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统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呀?”一名年轻的秦兵勒了勒腰带,轻声问道。

    赢广仔细思索了一下,目光顺着石垛望向了山下灯火通明的连营,今日王翦的先锋军已经到了函谷关,六国不会再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这些小鱼小虾的身上,自己这一行人暂时算是安全了。只是想要回秦却是个大问题,六国大军将函谷关围的水泄不通,想要回去就必须得绕路!可山脊背面是什么?那是赵国的地界儿,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边防的驻军发现,然后陷入无穷尽的人海之中...

    进退两难!

    守在山上是不行的,不说可能碰见的赵兵斥候,就是吃喝也是个大问题,人挪活,树挪死,必须得离开这儿,既然山下去不成,那选择就只剩下一个。

    “让兄弟们坚持坚持,咱们先翻过山脊,下了山先找些吃食再说。”

    小葛庄地处秦赵两国的交接处,平日里主要以接待来往客商为生,只是最近赶上六国伐秦,这生意也就冷清了许多。

    老葛头赶着牛车走在坑坑洼洼的驰道上,前阵子去对面的孙家堡送了些人过去,听说是走亲戚的,可哪成想边境封锁,白白多停了七八天,眼看着褡裢里剩不下几个大子,关卡更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开放,老葛头一咬牙,赶着车走了一条僻静小路,偷偷摸摸的绕过了关卡。

    胆战心惊的走了一路,却没遇见什么强人,眼瞅着进了赵国的地界,离小葛庄越来越近,老葛头的心思终于放了下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到家中,家里丫头学的一手好厨艺,让她做上几个小菜,再去沽点酒,好好在家中歇上几天,这年月到处打仗,哪里都不太平。

    拐过山脚,遥遥望见村中的炊烟,老葛头甩了记响鞭,哼着村里的俚曲,驾着牛车吱吱扭扭的往前行。

    正走着,忽然从道边蹿出几名大汉,一言不发的直直朝着牛车而来,看那身上的服饰竟然是秦兵!

第一百四十章 落脚葛家庄

    庄子东头的大榆树下有一户独栋的小院,外面扎了一圈齐腰高的篱笆,几只小鸡在院中来回的溜达,趁着主人不备,偷偷的啄食着院里不多的几垄青菜。要换做往日,那只耀武耀威的大黄狗早就对着这几只胆大包天的小鸡狂吠起来,可是不知怎的,今日的大黄老实的很,躲在自己的窝里满眼委屈——不就是对着陌生人叫了两声,也不至于一脚踢飞啊。

    茅草屋内,老葛头满头大汗的站在一旁,用自己还算壮实的身子护着自家孙女,心里默默祈祷这几位军爷吃饱喝足赶紧离开,虽然觉得自己有些倒霉,索性这几位爷看起来还算讲理,虽是一身秦兵的打扮,但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匪气,也没有对自己的孙女动手动脚,进屋之后也只是要了些吃喝,这里毕竟是赵境,想来他们还是有所顾忌的。

    赢广一口喝干陶碗中的糊糊,见老葛头战战兢兢的躲在一旁哆嗦,不由得笑道:“老丈放心,我们虽是秦人,但绝非无恶不作之辈,小子见您也是走南闯北的行家,不至于对我们怕成这样吧。”

    老葛头把自家丫头往身后拽了拽,嘴唇抖了抖,这才喏喏答道:“军爷有所不知,小老儿虽然常在秦赵两国之间奔走,但那也是些平静的日子,只要按着规矩,就不会有什么为难,只是如今不比往日,两国交战,这边境上也就不太平,乱军过境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小老儿家里就这么一个孙女,各位军爷饶命啊!”

    老葛头说着膝盖一软就跪到了地上,后面的丫头拽着爷爷的胳膊,连忙跪在了爷爷的身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却因为害怕使劲的忍着,生怕惹出了什么祸事。

    赢广赶忙起身一把扶起了老葛头。

    “老丈,你这是作甚,我们也不是那些乱兵流寇,不会难为你的。”

    说完就要从腰间摸些银钱,哪成想这一路拼杀,衣服早被划的破烂,赢广摸了半天也就找到几枚铸币。

    赢广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身上只有这么多,怕是不够支付吃的这些饭食,我身上的铸币虽然在你赵境无法流通,不过老丈你经常在秦赵边境行走,想来也是能花出去的。”

    说完就要将手中铸币塞到老葛头的手中。

    老葛头心道:“你们吃点东西倒是小事,只要别伤害我们就好。哪里还敢收你们钱!”当下一脸的惊惧,伸出双手说什么也不敢接。

    赢广见状也只能苦笑,伸手扶着老葛头,尽量放缓了语速说道:“老丈,这钱你还是收下,我有些话要问你。”

    老葛头见赢广面目清秀,并不像那几名汉子那样的凶神恶煞,这才大了些胆子,问道:“不知道将军有什么要问的,小老儿一定知无不言。”

    “我与我的部下想回到秦国去,不知道老丈可有办法。”

    听了这话,老葛头略微想了一下,便连连摇头。

    “将军你有所不知,小老儿能够回来,运气的成分大了一些,我赌的就是遇见巡兵也不会为难我这个老头。可你们不一样啊,打远一看你们的服饰,就知道你们是秦兵,要是有人通知了巡守,你们是万万走不脱的。”

    “这样啊...”听了次话,赢广也有些挠头,自己的老娘还在咸阳,虽然有墨印照顾,不用担心安危,可一旦听说自己消失在了乱军之中,那心中定然如刀割油煎一般。可是如果强行离去,风险又太大了些。

    见赢广一时不能抉择,典军在一旁闷声道:“要不我们换上寻常百姓的打扮,绕路回秦?”

    “不行,不行。”听了典军的话,老葛头连忙摇头说道:“先不提这边境封锁的有多严密,单是你们这身杀气,就扮不了寻常百姓,当兵的气质是藏不了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俺们还要在这住下不成?”

    敖烈心思直,听来听去也没有什么回秦的办法,实在忍不住了,便咧开大嘴问道,那大嗓门倒是吓了老葛头一跳,连着背后的丫头又往后缩了缩。

    “住不得,住不得啊,小葛庄是边镇,常有赵兵路过,一旦被人发现,小老儿一家可就...”

    老葛头听了敖烈的话,眼泪差点下来,腿一软,又要跪下。

    赢广连忙一把扶住,回头瞪了敖烈一眼,口中劝慰道:“老丈勿用当真,我那属下性子憨直,想什么说什么,不过我们确实不能在这久留,还得麻烦老丈帮忙找几身衣服。”

    “这倒是使得,我那儿子早年从军,为赵国征战了多年,最后死在了战场上,上官随便给了俩钱就不再来了,剩下小老儿带着孙女勉强过活,他的衣服除了那两位,应该都能穿的。”

    听说他们要走,老葛头这会答应的倒是痛快,还额外的多说了几句。

    赢广笑着谢过了老葛头,就让他进了里屋去找找,回头见那丫头还怯怯的站在一边,便笑着问道:“小丫头,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丫头见赢广自始至终都挂着笑脸,那些凶悍的汉子在他身边也都是规规矩矩的,心里对他倒不是那么抗拒。

    “我叫秀儿,今年满十四。”

    那细声细气的话语比蚊鸣大不了多少,赢广点了点头,温言道:“不用怕,我们不是坏人,诺,这个给你。”

    原来典军等人刚才又凑了凑,勉强凑了点铸币出来,这会都交到了赢广的手上。

    “我们吃了你家不少东西,这些钱你收好,否则等我们走了,你和爷爷吃什么。拿着!”

    听到赢广命令的口气,秀儿这才接过来,脸上的气色却不像开始那么紧张,嘴角也挂上了些笑纹。

    “谢谢将军!”

    老葛头在屋里听的真真的,见赢广等人举止有度,不像那些兵痞一般,便知道自己有些过虑,当下撩开门帘,抱着几身衣服走了出来。

    “将军,衣服在这儿,你们这就换上吧,至于那身秦兵的军服,小老儿把它们烧掉可否?”

    “恩,那就辛苦老丈了。”

    正说话间,忽然听到外面一阵人马嘶鸣!

    “大军换防,着尔等边户每家备军粮一斗,不得有误!开门!开门!”

第一百四十一章 吴家堡(一)

    听到外面的呼喝声,屋内所有人瞬间都变了脸色,老葛头那满是皱纹的脸一下子变的煞白,身后的秀儿惊恐的捂住了嘴,生怕自己不小心叫出声来。典军、敖烈刷的一声抻出了兵器,一左一右倚在了大门两侧,其余几名陷阵悍卒守住了窗口,扒开了一小道缝隙,小心的向外打量。

    赢广面色数变,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了下心情,几步走到老葛头身旁小声的说道:“老丈,一旦赵兵发现了我等,怕是会连累到你祖孙二人,不知你这小屋可有后门?”

    老葛头哆嗦着嘴唇答道:“没有哇,我这小门小户的哪里开的什么后门,这,这可如何是好!”

    眼瞅着外面的赵兵已经破开了院门,撵得那几只啄菜的小鸡来回奔跑,大黄见自家小鸡受了欺负,呲着牙就冲了出来,哪知刚嚎了一嗓子,就被一只粗大的手勒住了脖子,喉咙里不停的发出委屈的呜呜声,四条腿使劲得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坏人!放开我家大黄!”

    屋内的秀儿不知怎么的,突然冲出了屋外,惊得门口的典军差点把斧子挥出去。

    “咦?我说怎么叫门不开,原来里面藏了个小娘子!”

    抓住大黄的汉子一身队正打扮,见到秀儿跑出来,一对三角眼倒是猛地一亮。

    旁边的一名赵兵单手提着一只鸡,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冲出来的秀儿,秀儿一个小姑娘家家哪里是这些兵痞的对手,三挣两挣没有挣脱,任由那兵痞将她扭送到了队正身前。

    队正将断了气的黄狗扔到了身后,色咪咪的对着秀儿上下打量。

    “军爷!军爷!小姑娘不懂事,冲撞了军爷,还请军爷饶命啊!”

    老葛头见孙女冲了出去,哪里放心的下,连忙跟了出来,眼瞅着秀儿落入那军汉之手,便连忙跑了过去想要说些软话,可那些兵痞怎能让他如愿,迎起一脚将老葛头踹翻在地,下手之狠,根本没有因为对方是上了年纪之人而收手。

    “爷爷!”秀儿看着爷爷趴在地上一个劲的咳嗽,心中惊恐万分,使劲挣扎却逃不开那抓着自己的大手,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低下头就狠狠的咬了下去!

    “小娘皮!你敢咬人!”

    队正吃痛,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得秀儿一个跟头倒在了老葛头的身边。

    秀儿顾不得嘴角的鲜血,眼里含着泪,使劲的扶起了爷爷。

    “他奶奶的!老东西!你竟然敢袭军!”

    队正恼羞成怒,看了看手腕上的两排牙印,指着老葛头骂道:“你这老匹夫,竟然敢勾结乱党攻击军伍!把他给我砍了!家中所有物品充公,再把那个小娘们关到我的帐中!我要严加审问看看他们的同党藏在何处!”

    旁边的兵痞轰然大笑,其中几人大声喊道:“郑头!你那审问的时候可要轻一些,这小娘子细皮嫩肉的怕是熬不过你的征伐!哈哈。”

    “就是!就是!到时候兄弟们到您帐边听听风,也好学习学习!”

    “哈哈哈!”

    秀儿平日里一直在老葛头的庇护之下,哪里听得这个,顿时吓得小脸煞白,扶着老葛头的手早就抖成了筛子!

    队正笑的正欢,忽然迎面飞来一个黑影,那队正猝不及防,一下子被砸了个满面花开!

    “嘎!”

    众兵痞如同被扼住了脖子的麻鸭,满脸的淫笑生生的僵在了脸上。这是从哪飞出来的粗陶大碗!

    “当兵不知保家卫国,却只会鱼肉乡里,你们也配穿这身皮?!”

    队正狼狈的用手捂住额头,勉强擦干糊住眼睛的鲜血,晕晕糊糊的朝着对面走过来的年轻汉子咆哮道:“哪里来的野种,竟然敢对大爷动手,你们一个个都傻了,给我弄死他!”

    话音刚落,还没等那帮兵痞动弹,茅草屋内忽然冲出了几名大汉,个个一言不发手持凶刃,手下功夫干净利落,那十几名赵国兵士尚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掀翻在了地上,有个不服气的想要爬起来动手,刚一抬头就见一只大脚从天而降,踩住那人的脑袋一下下的跺进了土里,旁边几名赵兵见状,立刻捂着脑袋,老老实实的趴在了地上。

    那带头的队正见势不妙转身想跑,却见门口早被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守住,看了看对方比自己大腿还粗的胳膊,这队正倒也光棍,扔掉手中的兵器,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啊!”

    “呦呵,你这态度变的到是快。”赢广让典军扶住了老葛头,自己走到那队正的身前,伸手拽住了那队正的衣领,将他扯到一旁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兵,到这里来做什么!”

    “回好汉,我们是河东郡的屯兵,这次来到葛家庄是来征粮的。具体为什么征粮,上官倒没有明说,只是定了斤数,如果完不成就要送到前线的冲锋队中....”

    剩下的话赢广就没再细听,联军缺粮他是知道的,现在开始就近补给说明联军并未打算撤军,函谷关前还会继续的僵持下去,只是这样一来,赢广等人的处境就很尴尬了,秦国短时间内是回不去的,小葛庄也不能继续待下去,老葛头家的篱笆墙挡不住那些偷偷瞟过来的目光,如果谁一多事,报告上去,引来驻军围剿就不妙了。

    回头看了典军一眼,又用眼神瞄了瞄那些赵兵,典军会意的点了点头,转身招呼敖烈去了。

    赢广带着老葛头回到屋内,先给他倒了杯水压惊,待他气息喘匀,才开口问道:“老丈,如今我们已不能在留在这儿,马上就得离开,只是我等对着附近不熟,不知道该去哪里落脚。”

    老葛头叹了口气,心道:事到如今,这家里是待不下去了,不如随着他们一同离开,路上也算是个照应。

    想到这儿,老葛头开口说道:“离我们这三十里,有个吴家堡,老堡主为人豪爽,喜交天下豪杰,小老儿想去他那找个营生糊口,诸位若不嫌弃,就随我一起去吧,以各位的本事,想来必将会受到重用。”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吴家堡(二)

    吴家堡听名字似乎是一个来往行商的聚集地,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可等到了近前,赢广才知道自己想的有点简单了。

    三四米高的土墙延伸出去五六里,每隔上几百米墙后就立有一个木制的箭楼,整个吴家堡被这样的箭楼拱卫其中,只留有一南一北两个出口,焙干的实木大门被铜条紧紧箍在一处,将近两尺的厚度足以抵御一般程度的冲击。

    城门口站着两排精壮的汉子,一水的黑色麻衣收口裤,手里提着榆木长棍,虎视眈眈的盯着进城的百姓,在旁边不远,一个账房打扮的轻年人,正在笑眯眯的收着入堡的费用,过往的百姓倒是对此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可见这里一直都是这样。

    排在长队后面,典军小声的对赢广说道:“老赢,咱们的钱可都给了老葛头祖孙俩了,一会到了门口,怕是少不了一番争执,到时候...”

    “嗯。”赢广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答道:“让弟兄们戒备,一会听我号令,如果不行就撤出去,万万不能被这些人拿住便是。还有,如果争斗起来,不要伤及到周围百姓。”

    老葛头祖孙俩哪里想到这几名军汉早就把最后的家底给了他们,两人交了费用便进了堡门,走了几步便听到后面一阵喧哗,转头一看不禁愕然,却是赢广等人被拦了下来。

    一名小头目打扮的中年人上下打量着赢广,见他身后快步跟上来几名浑身杀气的汉子,就知道面前的年轻人不那么简单,所以虽然拦下了赢广,但说话的口气却是十分客气。

    “这位朋友,看来不是本地人士吧,老堡主有令,凡进入吴家堡之人必须缴纳入门费,交过费用之后,你的安全便由我们保护,而且在我们这儿,没有人能强迫你做任何事,这里的任何交易都是公平的。”

    “唔?”赢****言微微一笑,对那头目说道:“规矩既然是人订的,那自然也是因人而异,寻常百姓需要你们的保护,这规矩就对他们有用。但是像我们这种有足够能力自保的人来说,这儿的规矩也就约束不到我们。那位先生,你说对吧。”

    那小头目面色一变,下意识的回头望向了那位账房先生。

    只见那账房先生忽然一笑,从书案之后走了出来,饶有兴趣瞅了瞅赢广,又回过头对那头目说道:“让这几人过来吧,堵着门像个什么样子,不要耽误了别人的行程。”

    “是。”

    赢广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便跟着那账房进了堡门,旁边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坐在了账房原来的位置,继续收着入堡之人的费用。

    老葛头站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僵在了原地。赢广见状,便先走到老葛头身旁。

    “老丈,此行多有冒犯,还请不要记在心上,如今既然已经到了吴家堡,我们还是就此别过。”

    “哎,哎,军爷好走。”

    老葛头也不知道该对赢广说些什么,只是一股脑的答应着,见他们去的远了,这才松了口气。

    旁边的秀儿怯怯的问道:“爷爷,以后我们还会见到他们么?”

    老葛头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拉着秀儿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这位先生,不知这是要带我们去哪?”

    赢广跟着账房走过了几条街巷,行走间觉得此人并无恶意,便索性直接问道。

    那账房哈哈一笑,用手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赢广众人。

    “其实在堡门口,你们说的不错,入堡的方式的确不只一个,我们家堡主喜交豪杰,只要诸位确有真本事,自然不用交什么费用,但是如果徒有虚名,那么整个吴家堡都不会欢迎你,你们会在第一时间被驱逐出去。只是我不太明白,在门口时候,你为什么会直接问我?难道你看出我才是门口实际主事之人?”

    “这有何难!”赢广哂笑道:“看你这打扮就知道,你能接触到实际的话事人,如果真有变通,你是能够知晓的,再者,多问问也不是坏事,万一不成,不进堡也就是了。”

    听到赢广的解释,账房先生不禁哑然,苦笑着连连摇头,原来却是自己想的多了。

    拐了几个弯,赢广等人便来到了一座府宅之前,门口站着两名精壮汉子,见账房先生带着赢广几人,两人只是微微行了一礼,便不再动作,甚至没有要求下了赢广几人的兵器。

    进了门,转了个弯就到了一个小小的前院,与那些大户人家不同,这里没有什么名花水榭,也没有什么假山怪石,有的只是平整的场地和两侧摆放的一排兵器架。赢广还发现,这些兵刃长短轻重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护手部位都缠了厚厚的麻布,从那麻布的颜色上看,已然被汗渍浸染的颜色较深,可见这些兵器并不是主人的摆设,而是经常使用。

    “这个堡主不简单啊。”赢广仔细打量了一阵,面色凝重的说道:“入门之时,门口的守卫见我们身带兵刃却并未阻拦,甚至连声询问也没有,就算是有那账房先生引路,也不应是如此松懈,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人家没把咱们放在眼里,认为就算带着兵刃也不可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再说进来之后,这个前院的摆设实在是有些简单,想想在咸阳,咱们也见过那些富庶的人家,哪一个不把自家前院修的美轮美奂,以彰显自己的财力,可在这儿,我们见到了什么,小校场!兵器架!除了那些将门子弟,谁会在家里摆上这些东西!”

    听到赢广这番话,典军和敖烈也收起了脸上的轻视之色,细细一想,这事儿确实是透着古怪,仅凭在堡门口的几次对话,就敢把人带到府中,这一家子到底都是什么人!

    典军悄悄的摘下了斧柄上的吊环,走到赢广身边轻声说道:“老赢,会不会咱们身份暴露,被人卖了...”

    赢广摇了摇头,反问道:“那队赵兵留了活口么?”

    “没有,我和敖烈亲自动的手,没有活口!”

    “那就好,让兄弟们都精神着点,尸山血海都熬过来了,我就不信能在这个小水洼翻了船!”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吴家堡(三)

    赢广等人暗自提高了精神,典军将大斧提在手中站在队伍的后方,敖烈来到了队首准备断后,其余人等护住两翼,只要情况不对,典军会在第一时间破开府门,为众人打开一条逃生之路!

    众人正在戒备,就听到后院传出一阵脚步声,赢广打眼这么一瞧,只见月亮门内拐出来一队人,为首的是一名四十七八岁的汉子,这人头上随意挽了个髻,身上穿着一件上好的绸衣,腰间挂着一个如意玲珑配,皮肤微黑,眼角下方有一道一寸长短的刀疤,身材比典军略矮,却也是虎背熊腰,步伐之中带着一丝杀伐之气,端的是威武不凡!

    这人见到赢广众人却是一愣,好家伙,这是哪来的一帮子土匪!

    打头的汉子看着就是个实诚人,只是那憨厚中却透着狠辣,各种心思在那张大脸上显露无遗!手中的那一把青铜镗看着分量就不轻,只是藏的有些不小心,你以为你藏在背后我就看不到了?镗尖都露出来了!

    被隐隐护在中心的那个年轻人应该就是主事之人,此人岁数不大却面色沉稳,一看就是见过大风浪的,自己一行人刚出来,他那眼神就已经看向自己的身后,这个年纪能有这份警醒却也难得。

    两侧的汉子神情彪悍,动作举止进退有度,站立的位置也是颇有讲究,看来这些人应该是当兵的出身,虽然他们已经尽量淡化这种气息,但骨子里那铁血的痕迹是磨灭不掉的。

    让自己感到最有威胁的却是最后一人,自己已经算得魁梧,只是这人竟然比自己还要高出许多,往那一站仿佛是一头棕熊!从头到脚一身的凶煞气!一对青铜大斧轻轻松松的拎在手上,眼神不停的在府门上打量,好像在选择下手位置一般。好么,你们这是情况不对就打算跑么。

    要说这老堡主却也不是一般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眼神只是这么一打量,就将赢广等人瞧出个七七八八。不同的人就当有不同的应对,老堡主心中顿时有了计较,走到台阶之上便不再前行,这距离既不太近也不太远,既不会让对方产生威胁感,也不会让对方觉得受了怠慢。举止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

    面上带着笑,老堡主一拱手,对着赢广笑道:“老夫吴云雄,是这吴家堡的堡主。各位的来意我那小儿子已经和我说了,只要各位有真本事,这入堡的费用当然免了,如果各位想要留在堡中,老夫更是求之不得!”

    赢广恍然,原来那一身账房打扮的是堡主儿子,今儿个倒是赶巧了。

    “在下赢广,蒙这些兄弟错爱,暂为头领,不知堡主要怎么个比法?”既然要比,那就没必要拖拖拉拉,赢广不再多想,直接问道。

    “简单,既然你们有七个人,那我这也出七人,乱战一场即可。”

    赢广一听就笑了,要是单打独斗,自己还要担心手下那些大兵,他们一身战场厮杀的本事,大开大合惯了,真要与那些功夫精湛的侠士比武,定是输多赢少。可要是团战,咱陷阵精兵还真没怕过谁!

    “既然如此,那就依堡主所言!”

    怎么看都是对自己有利,自然没有推脱的理由,所以赢广答应的格外痛快!

    “好!果然爽快!吴勇,你带人与赢兄弟比划比划。”

    “是!堡主!”

    旁边一个精干的汉子弯腰向堡主行了个礼,起身走到场下,后面跟着六个一身短打的壮汉。

    既然是比试切磋,那就自然不能用开了锋刃的兵器,吴家堡一方统一选了榆木长棍,到了赢广这方,选择的兵刃却不尽相同。

    赢广与典军、敖烈选的是木刀、木盾,剩下的四人选的全是长棍,当下典军打头,赢广、敖烈护在左右,后面四人棍尖前点,顿时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锥形阵!

    吴云雄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更加证实了心中的猜测,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哪里的兵,怎么跑到自己这堡上来了。

    正思索间,下面已经动上了手,吴勇等人功夫确实不弱,呼喝声中棍影横飞,一杆长棍使得是出神入化,或扫、或挑、或砸、或撩,将赢广那小小战阵笼罩在了重重棍影之中!

    再看赢广等人,虽然盾牌比不得青铜大盾,但也勉强够用,左隔右挡,木刀挥舞,生生拦下了大部分的攻击,后面的四人以棍做枪使,只要见得空挡便抽冷子猛刺,角度刁钻不说,还次次都攻其必救,几个回合下来,倒是吴勇一方忙乱了起来,其中一个动作稍慢,直接被一棍捅到了软肋,哎呦一声,退出了战圈。陷阵营这帮杀才都是在战场杀厮杀出来的,从来就没有留手的想法,每次攻击都恨不得使上吃奶的力气,所以被击中的那位悲催了,空有一身好武艺,可就是打不到对手,加上挨过这一下岔了气息,却是动不得手了。

    眼见着对方少了一人,赢广一声呼喝,典军侧身躲过吴勇的一棍,反手用盾牌一勾,用胳膊和盾牌死死的卡住了吴勇的长棍,右手木刀回削,刀刃顺着棍杆向下这么一抹,吴勇不得已只能松了长棍,脚下不住向后退去。

    再看那典军得理不饶人,一刀接着一刀,刀浪如潮竟然将吴勇逼得左躲右闪狼狈不堪!

    旁边敖烈早就打出了真火,一把木刀轮圆了猛砸,仿佛对面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煞气逼的对手面色发白,忙乱的挡了两下,就听到咔嚓一声!木刀与长棍同时断成了两截!巨大的冲力让那棍手狼狈后退,还未站稳,就见敖烈靠着盾牌直直撞了进来!

    “给我开!”

    一声虎吼,那棍手吭都没吭就飞了出去,原来人在空中却已经昏过去了。

    赢广那头动作更快,以伤换伤,不躲不避硬拼着腰间挨了一棍,木刀起处,重重击在对手的额头之上,对面之人晃了两晃,一头栽倒在地上。

    一道身影滚过,却是吴勇被典军踹了过来,狼狈站定之后,吴勇悲哀的发现,己方只剩下四人,而对方七人已经举着武器将己方四人团团围住。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吴家堡(四)

    “哈哈哈,好了好了,就比到这吧,看来倒是我们吴家堡的儿郎输了。”

    吴云雄笑着拍了拍手,开口终止了比试,只是那满脸的笑纹像入了秋的菊花,怎么看怎么灿烂,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见堡主开了口,两边人也就收了架势,这头的敖烈不甘的舔了舔嘴唇,明显是没有过瘾,不过既然已经叫停倒是不好再动手。有心撺掇一下典军吧,可刚凑过去,就被狠狠地瞪了一眼,敖烈无奈,只得按耐下了心思。

    “好!好!好!赢兄弟不但战力不凡,更难得带的一手好兵!”

    话音刚落,赢广等人腾的变了脸色,噌楞楞!典军等人猛地抽出了兵刃,迅速的摆出防守阵型,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似乎一言不合,这头便会大打出手!

    赢广面无表情,似乎没看到典军等人的动作,只是对着吴堡主淡淡地说道:“堡主如此说,赢广却是有些不懂了。”

    吴云雄丝毫没有在意赢广等人的剑拔弩张,仍然笑眯眯的说道:“哎,那么紧张做什么,逃兵我也不是没见过,定不会送你们见官就是!”

    此话一出,敖烈当场就不乐意了!

    “你这老头,眼神忒差,俺长这么大,做过先锋,做过死士,就还没做过逃兵!俺们陷阵那是……”

    “敖烈住口!”

    这下连赢广的脸色都变了,没想到这吴堡主老谋深算,简单的一激,就让敖烈这憨货自己交了底,陷阵!陷阵!除了大秦哪个国家还有陷阵!赢广的右手悄悄握住了刀柄,只要情形不对,就要立刻动手,势必杀出一条血路!

    听了敖烈的话,吴云雄的眼中也是闪过一道精光,自己原以为这是赵军中的哪支精锐,不想来了个意外惊喜!有敌来兮!陷阵登先!陷阵之名如雷贯耳!前阵子听说,函谷关下联军粮草被烧,虽然损失不大,但却让六国颜面无存,一记响亮的耳光抽的联军没了士气,加之白起军到,军威更甚,那王翦天天在辕门外耀武扬威,联军竟无一人敢于应战!好一个纠纠老秦!

    而烧粮草的那支部队,就是陷阵!

    “瞧瞧,瞧瞧,这一个个杀气腾腾的,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吴云雄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对赢广等人的敌意视而不见,回头对吴勇等人说道:“去,把客儿叫过来,另外让厨房安排酒席,一会在后堂待客。”

    安排完毕,见赢广等人还明枪执杖的保持着防守阵型,不由得嗤笑道:“怎么?信不过老夫?”

    赢广对着后面挥了挥手,让众人收了兵刃,走到吴云雄面前施了一礼,说道:“不是晚辈小心,只是我们这些人身份特殊,极容易惹来麻烦,如果不知道我们身份收留我等也就罢了,可堡主明知我等来自何处,却敢收留,赢广不才,看不透堡主心思,为了兄弟们的前途着想,咱们却是万万不能逗留,这便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吴云雄开口,回转身子,就要带着典军等人离开。

    “小兄弟,留步,留步。”

    见赢广等人打算离开,吴云雄这老狐狸终是沉不住气了,连声叫住了赢广等人,见赢广等人神色警惕,便知道不交实底怕是留不下这几人,左右权衡了一下,决定还是告诉他们实情。

    “既然如此,老夫也就不再矫情,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各位移步后堂,到时必然给各位一个说法。”

    赢广低下头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点头答应,只要自己与典军、敖烈紧紧盯住这堡主,也不怕他有什么埋伏,再者今日见过自己一行人的庄户太多,想要灭口也是绝无可能,索性随他进去,看看有什么说头。

    “如此,就叨扰了。”

    众人来到了后堂,分宾主一一落座,吴云雄眼光略微在典军等人的身上顿了顿,赢广会意,开口说道:“吴堡主,这些都是我的生死兄弟,忠诚方面不用担心。无论您今日所说什么,出了这个大堂,这事就只会烂在心底。”

    吴云雄点点头,如果他们真是陷阵,这话倒也是信得。

    略微沉吟了一下,吴云雄缓缓说道:“我这吴家堡地处两国边境,平日里为往来客商提供一些便利,按理说是不用修葺高墙,树立塔楼的,可我为什么自掏腰包将好好一座商屯打造成兵屯呢?因为我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可以让我收纳天下豪杰的理由。”

    吴云雄似乎不经意的用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子,赢广的耳朵动了动,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下面的话看来不是谁都能听的。

    “我自掏腰包修建兵屯,不禁为这河东郡守创了政绩,这年年的驻兵费用也都落入了郡守自己的腰包,况且这年年的孝敬我也不曾疏漏,所以他对我的所做所为也就不再过问。所以,收留你们几个秦兵,根本就不是问题。这是其一。至于这其二嘛...”

    吴云雄顿了顿,目光在赢广等人的脸上飞快掠过,见这几人没有什么异常,便接着说道:“我需要人才,尤其是统兵的大才!”

    赢广一听这话心中暗道不好,这个堡主竟然敢在边境之地私自募兵,如果不是他的背景通天,那他定然就是个疯子!要知道私自募兵,等同造反!一旦发现,九族尽诛!

    “不过这些人才并不是我用,而是要引荐给我家公子。只是老夫无能,如今江湖游侠倒是收拢了不少,只是这统兵之人却是难寻。”

    “敢问堡主,贵主到底是何许人?”赢广对这吴家堡的用途已经猜出了**分,如果能给别国造成点麻烦,被人当做刀枪也并无不可。只是身份注定,想要彻底让赢广归心却不可能。

    “哈哈哈。”吴云雄哈哈一笑,朗声说道:“如果赢兄弟肯助我家公子一臂之力,到时自然会知道我家公子是谁。”

    赢广起身施了一礼。

    “赢广带着一干兄弟落魄,今儿得吴堡主关照,自当有所报答,但咱们兄弟闲散惯了,受不得拘束,如果有一天想要离开,还请堡主行个方便。”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吴家堡(五)

    “这是自然,不过我想等你见了我家公子,就不会再有离开等心思了。”吴云雄笑眯眯地说到,似乎对赢广提出的要求很是不以为然,只要你是人才,以公子的手段,是断然不会错过的。到时候或金箔、或美色、或古玩,只要你有所求,就逃不过公子的手心!

    “如此便好,现在是不是可以让堂下的刀斧手撤下去了?”

    赢广说的淡定,倒是典军忽然变了脸色,刚才似乎听到了些窸窸窣窣的声响,只是没有想到这方面,却是自己大意了。

    “哈哈哈,赢兄弟果然不凡,老夫这点小手段倒是落了下成。”

    吴云雄人老成精,历经数十年风吹雨打的面皮那不是一般厚,被人揭穿却没有丝毫不适,挥手之间就让暗藏的刀斧手退了出去。

    赢广面色平静,心里却是一阵苦笑:“本以为今日不过说些寻常话,哪成想听了这些秘辛,如果我有丝毫异样,怕是堂下的刀斧手早就冲出来了吧。”

    既然定了章程,双方说话也就自然了许多,不多时,堡主的小儿子吴客走了进来。赢广定睛一瞧,只见那吴客脱了账房先生的长褂换上了一身短打扮,整个人倒是随意了许多。

    “父亲,厨房已经准备完毕,可以上菜了。”

    “好!好!来来来,入席入席!”

    说实话,赢广等人一路奔波,虽然也在老葛头家吃了些东西,但一场比试下来,肚里的那点存货早就消化完了,这会闻到阵阵菜香,哪里还有客气的道理!

    吴云雄笑眯眯的看着下面狼吞虎咽的众人,越看越是欣喜,这赢广能让陷阵的骄兵悍将服服帖帖,那就是有真本事的,只要他能将公子的那些手下训练的有陷阵三成水准,则公子的大事可期!

    正思索间,忽然听到堂外一阵喧哗,吴云雄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心道谁这么无理竟然敢直闯内堂!目光飞快的正堂下扫过,发现赢广等人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众人低着头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一点也没耽误。

    “客儿,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吴客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醉醺醺的汉子摇摇晃晃的闯了进来,周围几名庄丁想要搀扶住他,却不想被那汉子三拳两脚打了出去,剩下人等不敢近身,只能任由他闯到了内堂。

    “大哥!”吴客一见那人,连忙迎了上去,可还没靠近,就见那汉子猛的一挥手,带的身子一阵乱晃,浓重的酒气迎面扑来,熏得吴客一个劲的皱眉。

    “闪开!谁用你假...假惺惺的关心,少他妈在我眼前乱晃,呕,滚开!”吴客的大哥似乎不太待见自己的这个弟弟,伸出手胡乱的推搡着,忽然身子一歪,踉跄的倒在了堂下的石阶之上。

    “易儿!你来这里做什么!”

    吴易晃了晃脑袋,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一些,抬起头迷迷糊糊地望着自己的老爹。

    “嘿嘿嘿。你又...呕,又找了这么些所谓的俊杰,我明白告诉你,吕家的那个小子成...成不了什么事。咱们家在这儿过的好好的,凭什么为他人做嫁衣裳!我...我不服!我是你的长子,这些都是我的,我的!凭什么分给一个偏房的小子,呕!”

    “混账!谁让你跑到这大放厥词的?还不给我滚出去!”

    “嘿嘿嘿嘿,老头子,你别得意,我今天见到郡守...郡守他老人家了,人家郡守说了,支持...支持我作为吴家堡的继承人,人家还给我酒,嘻嘻,好酒!”

    吴易笑嘻嘻的趴在台阶上,伸手从腰间摸出一个酒壶,直直的倒在了口中,哪知道喝得太多早就到了极限,胃部猛的一阵抽搐,一股酒水挤出了喉咙喷出老远。再看他人,却是早早醉死过去了。

    “来人,扶大公子回去休息。”

    吴云雄黑着脸,吩咐下人将吴易抬走,遇见赢广的喜悦心情已经是荡然无存。

    赢广自吴易进来就一直冷眼旁观,到了此时心中似乎有了计较,见众兄弟吃喝的差不多了,便开口说道:“吴堡主,有些事我本不该问,如果堡主信得过赢广,不妨对赢广直言。”

    吴云雄苦笑道:“好端端的心情却是被那逆子破坏了,其实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诸位且安坐,听我一一道来。”

    原来这吴云雄本是卫国人,后因为得罪了卫国一位弄臣的家仆,结果就被构陷入狱,本以为得枉死狱中,不成想临刑前来了一位翩翩贵公子,明言只要为他做事就可以捡回一条小命!

    溺水之人见了救命的稻草哪有放过之理,吴云雄问也没问就将自己的命卖了出去。

    之后他就以府内管家的身份来到了秦赵边境之地建了这个兵屯,平日里为来往客商提供庇护,又圈出大片土地作为交易场所。经营的同时又按时为郡守送上月利,以换取官方的支持,所以短短几年,不但站稳了脚跟,而且还打下了偌大的家业。

    可这些都是明面上的营生,吴家堡存在的真正意义是暗中笼络王庭内的权臣,这是其一,其二是为卫国收拢人才,尤其是军事人才,其三则是通过来往的商人搜集各国的情报。

    开始的时候,吴云雄将明面上的生意都交给了长子打理,而背地里的那些则由吴云雄亲自掌控。后来吴云雄见幼子办事伶俐,便将暗地里的生意交给了他。哪知长子吴易见吴云雄总是带着吴客出入那些达官显贵的府上,却从未替自己考虑,时间一长便心生愤恨,埋怨父亲的同时把自己的弟弟也怨恨上了。殊不知父亲之所以把他摘出来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

    后来一天吴易偷听到了父亲与弟弟的对话,隐隐约约知道了些什么,大喜之下便以此要挟,要独掌吴家堡,却不想想自己的一切都是父亲给的,父亲怎么可能被他玩弄与股掌之上!不仅痛骂他一顿,还收了他的权力,最后闹得不可开交,父子彻底反目!

    “刚听他说郡守...”

    见赢广面带忧色,吴云雄宽慰道:“这逆子虽然无礼,却也知道轻重,不该说的他绝不会说。”

    “但愿如此吧...”赢广在心底默默说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吴家堡(六)

    人世间总有很多东西可以用亲情来羁绊,但是人们总习惯性的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当一个人认为亲情已经成为自己累赘的时候,就算曾经视若珍宝,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掉。

    河东郡郡守赵宇此刻正坐在后堂,手里下意识的把玩着一对玉珠,今天的事来的有些突然,自己还需要好好的琢磨琢磨。

    一个堡主的儿子,自己眼中蝼蚁般的存在,换做往日,这郡守府的大门他是没有资格进的,如果不是他说要检举他的亲生父亲,引起了自己的好奇,自己也不会见他。只是没想到啊,吴云雄,你这个堡主的画皮之下,竟然还藏着这么多秘密,我要是不好好拿捏拿捏,怎么对得起你这么多年的孝敬!

    “来,孙青,过来坐。”

    赵宇招呼着自己的副将,让他坐在堂下侧首的位置,自己则小心的将那对玉珠放入桌上的匣子内。

    “那个吴易的话你也听到了,这事你有什么看法?”

    孙青低垂着眼眉,鹰钩鼻子配上两侧的法令纹,让整个人显得阴狠了许多,用手摸了摸下颚的短须,想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大人,那吴易的话应该不假。他心有所求,不会用一个经不起推敲的借口来欺骗我们。不过,那吴家堡年年孝敬丰厚,寻常的人情也不曾缺少半分,这是杀是留,最后还得大人决定。”

    “你啊,这么多年交情,你还给我来虚的!”

    赵宇佯怒道:“平日里就数你主意最多,赶紧来点干货,弄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像个娘们!”

    孙青给赵宇做了十多年的副将早就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也不以为杵,眼睛一转便开口说道:“大人,以属下愚见,这吴家堡却是不能留了!”

    赵宇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毛,笑道:“继续说。”

    “私自募兵、刺探军情,单这两条,便是抄家的大罪。咱们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要还像以前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旦他们犯了事,咱们河东郡总会落个督查不利的罪名,可他们的小命哪里有大人的名声重要?所以属下认为,这吴家堡是留不得的。至于损失的那些孝敬...”孙青嘿嘿一笑,对着赵宇拱了拱手。

    “只要大人还在这位子上一天,难道还缺他们家的孝敬不成!”

    一席话说得赵宇浑身舒坦,脸上的褶子里都挂着笑纹,想来还是跟着自己的老人用着顺手,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老孙啊,还有一点,你要记得,那吴家堡的人对我们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少,打蛇不死反被其咬,我不想无辜牵扯出太多事来。”

    见赵宇心不在焉的做了补充,孙青马上会意道:“前阵子有一队屯兵无故失踪,我想肯定是他们在吴家堡发现了什么,才被灭的口,属下这就带兵前去缉拿。这吴家堡真是大胆包天,不但私自募兵、刺探军情,而且竟然敢残杀屯兵,这是想要谋反啊!足够诛九族了!好在大人明察秋毫,及时发现,直接将乱党尽数击杀。按例这是战功啊,属下在此先恭贺大人了。”

    “恩,去吧,你办事,我放心。”

    赵宇满意的点点头,便挥手让孙青退下。

    “吴云雄啊吴云雄,你倒是生了个好儿子,为了些许小利,竟然连亲生老子都能出卖,这样的人我是万万不敢用的,等到了阴间你们再去纠结谁做家主吧。”

    就在孙青整顿人马打算出发的时候,一名郡守府的丫鬟急匆匆的走到了柴房门口,左右顾盼了一番,确定无人跟随,这才走了进去,不多时,一只雪白的鸽子扑扑啦啦的从柴房的破窗腾空而起,径直飞入了云霄。

    对付一个泥腿子似乎没有必要大动干戈,孙青没有带太多的人马,只领了自己麾下的百名亲卫就出了郡城。

    沿着官道一路向西,似乎沿途的行人照比往日少了许多,大风卷着尘土肆意的在队伍中来回穿梭,细小的沙粒借着风势狠狠地抽在裸露的皮肤上,贪婪的咬出了道道伤痕。

    “呸!怎么还起风了!”

    孙青侧着头,让自己的呼吸更加顺畅一些,喉头抖动,狠狠地吐了一口夹杂着沙子的唾沫,回身对着身后的卫士说道:“一会进了吴家堡,第一队守在外面负责劫杀漏网之鱼,其余人等随我进府,郡守有令,吴家堡密谋造反,府内无论老幼!鸡犬不留!”

    “将军放心,不过是些山野村夫,咱们百余兄弟出手,定不叫他们跑了一个。”身旁的卫士紧了紧束腰,勉强抬头向前望了望,狂风之中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吴家堡的轮廓。

    “加速前进!”

    也许是天气太糟,往日熙熙攘攘的堡门口处空无一人,就连收取入门费的庄丁也不见了踪影。几团枯草在狂风中翻滚跳跃,直到撞到孙青的脚上才勉强止步,勉强纠缠了几下随即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扯成两半。漫天黄沙的长街之上,只有一面写着酒字的旗幡在风中狂舞,左右店铺门窗紧闭,窗下残破的簸箩内不知道装的什么,风虽烈,却只能徒劳的摇晃罢了。

    “将军,门房里没人。”

    “箭楼上也没有人。”

    听到手下的禀报,孙青心中忽然升起一丝荒谬的感觉,吴家堡自己也曾来过,却从未如此的荒凉过,难道是走漏了消息?仔细想想觉得又不太可能,与郡守商定之后自己就去点兵,期间并没有什么耽搁,就算消息泄露,那报信的人不可能比自己的速度还快。

    也许是自己太过谨慎了。

    “不用管他,直接去吴宅!”

    孙青不再犹豫,加快步伐向堡内最大的宅子走去。

    吴府不出意料的大门紧闭,两只硕大的红色灯笼不断地被狂风拨弄,发出咔咔的响声,孙青走到门前,将耳朵轻轻的贴到大门之上——入耳的只有呜呜的风声,宅内却是一片寂静,宛如鬼宅一般!

    轻轻抽了抽鼻子,一股淡淡的腥气顺着门缝飘了出来。孙青脸色一变,大声命令道:“快!破门!”

第一百四十七章 风火杀戮(一)

    “哐当!”吴府的大门只是用门栓轻轻带住,稍有大力便应声而开!

    宅子内空无一人,浓重的血腥气夹杂着诡异的寂静压的人喘不过气,这哪里是昔日热闹非凡的吴府,分明就是座噬人血肉的鬼域!

    孙青等人小心翼翼的提着兵刃鱼贯而入,前厅的空地上,兵器架歪歪斜斜的躺在地上,上面的兵器早就不见了踪影,地上杂乱的脚步证明宅子里的人离开的时候非常的惊慌。难道是遇到了盗匪的袭扰?孙青疑惑的打量着四周,不像!宅子里并没有搏杀过的痕迹,只是那浓重的血腥味是哪里来的?

    “搜!”

    一声令下,几队卫士忽的一下撒了开来,打头几人一脚踹开前厅冲了进去,里面顿时传来了乒乒乓乓的打砸之声。

    孙青站在院中并没有动,多年厮杀的经验告诉自己,在敌踪不明的情况下,以静制动不失为一个上策,只是自己想不明白,这吴家堡几百号人仿佛蒸发了一样,甚至连饲养的禽畜也不见了踪影!就算是搬家,也不能搬的这么干净吧。

    “将军!有发现!”

    一名亲卫从旁边的月亮门跑了出来,见孙青站在院中,急忙拱手说道。

    孙青精神一振,却并不急着前去查看,口中一声呼哨,将分散出去的卫士纷纷招回,眼睛粗略扫了一遍,见人数不缺,这才沉声对那发现异常的卫士说道:“前方带路!”

    “是!”

    拐过月亮门,眼前是一小片竹林,顺着竹身摇摆的缝隙中依稀可以看到一座古朴的房舍,那门梁上架着一块牌匾,上书四个大字——吴家祖祠,只不过如今眼中所见的是吴家的败落,耳中听到的是挑檐下铃铛的哀鸣。

    还有,越来越重的血腥味!带路的卫士忽的停住了脚步。

    “将军,您看……”

    孙青顺着卫士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有些破旧的大门随意的敞开着,里面黑黝黝的看不分明,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跪着的背影。

    “哼,故弄玄虚!”

    孙青一挥手,后面的卫队迅速的围了上去,两名卫士提着战刀一把就掀翻了那跪着的背影。

    入目的是一片猩红,粘稠的血液沾在地面上,已经有了一点点的凝固,拨开额头凌乱的头发,孙青的脸一下子就变了。

    “吴易!”

    “啊!”

    凄厉的惨叫、兵器的碰撞,种种声响和狂风混合在一处,远远的传到众人的耳中,似乎在诉说着后门卫士那惨烈的处境。

    “不好,快去后院!”

    孙青心中的紧张情绪终于爆发出来,大脑迅速的将进门之后的种种诡异串连在了一起,揭开那层迷离的面纱,真相就在眼前——消息泄露,这是个陷阱!对方见了自己的阵容还敢悍然出手,那就说明了,对方有吃下自己这百多人的把握。

    “这么多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我还就不信今天能在这儿翻了船!”孙青心一横,带着三队卫士冲进了后院。

    吴府的后院不大,坐北朝南一间正房,左右各两间厢房,西北角有条小连廊,连接着府内的侧门。当孙青等人赶到的时候,门外的呼喝声和武器的破空声越来越弱,到了最后便又重归了平寂。

    众人围着侧门,不知道是进还是该退,彼此的目光互相交集,最后集中到了孙青的身上。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噗通、噗通。”心跳声忽然变得格外响亮,孙青的脸彻底阴沉下来,那种不详的感觉如同毒蛇一般悄悄的吞噬着那丝仅有的自信,一队二十五人,短短的时间内就被对方杀了个干净,他们吴家堡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实力!

    “嘎吱...”门折页发出让人牙酸的声响,一只沾满鲜血的战靴迈过门槛,向前走了两步便直直的站住。

    “看堡主一脸谨慎的模样,我还以为来的是什么精兵勇将,看来,也不过如此...”

    孙青抬头看着这个全身着甲的壮汉,眼中露出了一丝凝重,手指肚厚的青铜甲片串成的鳞甲重量不下三十斤,那一对车**斧少说也得七八十斤,将这些重量挂在身上换做常人舞动都成问题,更别说与人打斗了。可眼前的汉子,全身负重如若无物,举手之间击毙二十多名好手,像这样的人不能力敌,只能用人海去慢慢的磨!

    想当初自己随郡守征战的时候,曾经设计围杀过一名秦国的王族,当时那人提着长槊在广场上杀了个七进七出,倒毙的尸体最后都堆成了一座小山!当时他们侥幸离的远,没有被波及到,否则能否活到今天也是未知。

    “杀!”

    墙头上忽然翻进来无数全副武装的战士,不是那些收拢的那些江湖侠士,他们都是吴云雄的族兵。

    孙青的亲卫不是没见过血的菜鸟,相反,这些人的临战经验非常丰富。趁着墙头上的族兵身在空中无处借力,众亲卫抢先出手,将几名立足不稳的族兵当场斩杀。而孙青本人则是第一时间迎向了典军!

    战刀呼啸,鲜血飞溅,不大的小院到处都在进行着殊死搏杀,一名亲卫将利刃插入对手的腹部,还未来得及拔刀,身后猛地传来一阵剧痛,雪白的刀尖从背后穿到了前胸,鲜血顺着血槽喷射,将那对面的窗棂染的血红。

    残破的门槛上伏着倒毙的尸体,小小的花圃也被践踏成了一团,亲卫与族兵交织在了一起,根本不用看人,只要服色不同,挥刀砍去就是。

    孙青与典军刚一交手就心道不好,勉强过了十多招,那力道顺着兵刃传了过来,震得手骨是麻酥酥的疼!好在那典军招式大开大合,力道有余灵敏不足,孙青仗着脚下的功夫,勉强游斗,招式频出却渐渐露了败像。

    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

    孙青一咬牙,故意卖了个破绽,见典军大斧挥来也不躲避,硬用兵刃架了上去。

    “铛!”

    孙青借着典军大斧的劲道猛地向后一滚,起身撤步向后方窜去,竟是想要逃走!

第一百四十八章 风火杀戮(二)

    “嘿嘿,既然来了就别那么快走嘛。”

    敖烈笑嘻嘻的从正门进来,掌中青铜镗上下翻飞,任你或劈、或扫、或挑,招式百出,我都一招应对,镗尖一带将兵刃分到一旁,反手对着小腿猛抽,动作没我快就得认倒霉,敖烈不慌不忙的走到后院门口,身后的地上,十余人抱着腿在那里惨嚎。

    且说孙青勉强受了一记重击,借势逃到门前,想要冲到前院沿着正门逃生,哪知刚要迈步,就见对面又来了一个高大汉子,那威势竟不比侧门那人弱上多少!

    孙青暗自叫苦,心道:“哪里来得这么多的猛人。”偏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真要是被这人堵了回来,今天这百十来人怕是得交代在这儿。

    “弟兄们,随我杀出一条血路!”

    孙青一咬牙,纠结了附近的亲卫,凭着一股狠劲猛地冲向了守在门口的敖烈!

    离吴府不远的一处高楼上,吴云雄与赢广相对而坐,桌子上摆放着一坛老酒四样小菜,只是这菜尚未动过一口,酒坛却已经见了底。

    赢广默默的看着对面的汉子,短短半天时间,周围的环境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吴云雄从一个河东郡下的乡绅,一下子变成了袭杀官兵的乱匪。虽然前后的反差有些大,但这些事情的发生都是在意料之中,只不过时间早晚罢了,看看那些精锐的族兵就知道这个所谓的堡主是早有准备,这些变动并不能够触动到他坚韧的神经。

    真正打击他的是大儿子吴易的反叛!

    如果不是自己一直做着离开赵国的准备。如果不是自己早早就在郡守府安插了人手,如果不是....如果没有这些如果,恐怕自己现在已经被大儿子送进了囚车吧。

    在宗祠之内。看着儿子那悔恨的眼神,耳边响着妻子的苦苦哀求,曾经杀伐果断的吴云雄迷茫了,与身材瘦弱的小儿子相比,大儿子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都像足了年轻时的自己,只可惜他没有继承自己的容人之量!

    是杀还是留。

    香火缭绕的宗祠内,自己的族人都在看着自己。自己的祖先也在看着自己,那一双双的眼神如同利箭般刺的人心痛。跪在地上的儿子痛哭流涕,绝望的伸着手。希望自己的父亲能拉自己一把,只是,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吴云雄留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门外。哪怕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哀求,也没能留住他的脚步。

    “执行家法!欺家背族者,杀!”

    “从一个族长的角度来说,您做的没错。”赢广端起陶碗,遥遥敬了吴云雄一碗。

    吴云雄端起碗,一扬脖,辛辣的烈酒穿过喉咙,带起了一溜火线。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温暖一下那已经冰冷的心。

    “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你吧,我见你手下的两员大将骁勇异常。可算得上是万人敌,如果跟随我回卫国,公子一定会大加重用,甚至引荐给国君也不无可能!”

    赢广听了之后并未立刻答话,端起陶碗猛的喝了一口,咂了咂嘴,反问道:“堡主,我是秦人。大秦强势崛起,六国兵临函谷关,数月终不得下,这足以见证秦兵之强盛,如果说哪个国家能最终统一六国,依我之见,也就秦国有这可能。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离开大秦辗转前去卫国呢?”

    吴云雄听了这话也是点点头,算是赞同赢广的观点,秦国之强有目共睹,强行贬低反倒是落了下成。

    “话是如此,但秦要统一六国也没那么简单,没个几十年是成不了这样的大事。那我们不如着眼与眼前,别看老夫与赢兄弟接触时间不长,就凭能让典军、敖烈这两员老老实实的听命于你,就可知你决不是常人。按理说像你这样的人才足可独当一面自领一军,偏偏你只统领了一个营头,还被派去执行必死的任务。这些足以说明,你在秦军中并不顺利,甚至有人想要你的命!”

    赢广目光灼灼的看着对面的吴云雄,万万没有想到从这个颓废的老男人口中竟然说出这么精准的分析,看来那个吕公子把他放到这个位置还是有道理的。

    “朝堂上有这么一个人压制着你,想要晋升却是难了,一身本事无用武之地,赢兄弟你真的想一辈子这样泯然众人么?如果你随我去了卫国,以我们家公子的手段,定然将你引荐给大王!只要有了大王的支持,你还怕没有平台施展你的抱负么!”

    赢广低着头陷入了沉思,秦国有自己太多的牵扯,但是正如吴云雄所说,在昭王的压制下自己根本就无法发展壮大,从军多年,自己没能掌控住一只军队,没能打下一寸土地,如果还继续禁锢在大秦,每日想的都是如何在昭王的高压下苟延残喘,一展抱负只能是一句空谈!

    放下手中的陶碗,赢广走到窗前,吴府内的争斗已经进入尾声,孙青在敖烈、典军的夹攻下迅速的败下阵来,身上的衣甲早被鲜血浸透,背后一道深可见骨的创口直接夺走了孙青最后的生机,跟随而来的百名亲卫被横七竖八的摞在院中,吴家族兵正在向尸体上面浇着火油。

    “老赢!这些赵兵太不抗杀,照着李牧的兵差远了!”

    典军今天杀的过瘾,连带着话也多了许多,旁边的敖烈还是一脸的憨笑,手里不停的摆弄着一把小巧的匕首,匕首的主人就是孙青,当时孙青自知难以幸免,便从手腕中抖出了这把匕首,寒光闪烁直奔敖烈咽喉,如果不是典军及时掷出大斧解围,自己怕是要伤在孙青的突袭之下。不过现在嘛,这把匕首已经成为了他的战利品。

    “我欲前往卫国,诸兄可愿与我同往否?”

    典军与敖烈对视一眼,咧嘴笑道:“咱们兄弟什么时候分开过!天下再大,咱们也大可闯得!”

    “轰!”洒满火油的吴家堡腾的一下燃烧起来,橙黄色的火焰仿佛燃尽了赢广的过去,又似点亮了那充满无尽可能的未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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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闯关

    “驾!驾!”马蹄得得,长长的绿荫官道上,远远的驶来一队驾车的行商,打头的那辆马车,车厢上插着一面随风摇曳的商旗,从旗子上面的印迹上看,这是一直从河东郡过来的商队。

    一只黑狗撒着欢的围绕着商队来回奔跑,前一秒还在队尾翘着腿偷吃,后一秒又跑到了队伍的前头开路,兴奋的吠声为急匆匆赶路的商队增添了许多生气。

    赢广坐在车内,将手中的鸡骨丢给了摇着尾巴的黑狗,这才关了小窗,取了块湿布擦了擦手,见对面的吴云雄还是精神萎靡,赢广不禁宽慰道:“吴堡主,事已至此,就不要再想那些过去的事了,这次虽然将族人分成几队各自逃生,但最终能逃出升天的也不知道能有几人,如今你身边跟的都是族内心腹,可以说吴氏一族的精锐都在这儿,这些人还需要您来带领,万万不容有失。”

    吴云雄用手用力揉了揉脸,苦笑一声,说道:“因为我的疏忽,导致公子辛苦打下的基业一朝尽丧,如今还要连累族人担惊受怕,这些全是我的过错。你也不要叫我什么堡主了,就叫我吴大叔吧。”

    赢广点点头,知道吴云雄还没有想通,像这种事儿只能靠自己,外人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吴大叔,不知道吴勇现在是否进入了秦境,函谷关那里联军与秦军打成了一团,他独自一人却是有些危险了。”

    “你就放心吧。”吴云雄拍了拍赢广的肩膀,用十分自信的口气说道:“吴勇那孩子跟了我好多年。办事稳重细心,加之身手不错,你的信一定会交到墨印姑娘手中的。”

    听了肯定的答复。赢广心里稍微的踏实了些,正要说些感谢的话,忽然听到前方黑狗不停的狂吠,车队也隐隐有停下来的趋势。

    赢广敲了敲车壁,低声问道:“老典,前面怎么回事。”

    典军一身车夫打扮,用手打着阴凉朝前面望了望。这才小声答道:“前方不知道怎么,多了道赵兵的关卡,来往行人都在排队检查。为首的队正拿着张图影,似乎在找什么人。”

    赢广与吴云雄对视了一眼,心底同时一沉,情况似乎不太妙。那郡守赵宇当真好快的速度。

    时间倒退到两天前。河东郡首府。

    原本认为以孙青的能力,拿下个乡绅那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哪知孙青带着亲卫一去不归,这就让赵宇心中感到一丝不妙,等到前去打探的小校回来禀报之后,强压在心底的担忧终于变成了现实。

    “禀郡守,属下到达吴家堡的时候,那里已经烧成一片白地。据附近乡民讲,孙将军曾带人冲击吴府而后就再未出来....”

    挥挥手让小校退下。赵宇阴沉着脸叫过自己的本家族弟赵茨。

    “吴云雄那老东西真是活腻歪了,连官兵都敢杀,大哥,你且放心,只要给我一千人马,我这就把那老货抓回来给你泄愤!”

    见赵茨拍着胸脯打保票,赵宇点点头,说道:“找到那些知情的乡民,问清吴云雄的去向,再命哨骑通知全郡各处关卡,照图拿人!记住,我要活的!”

    好在当初吴云雄将族人分成几队,成功的模糊了追兵的视线,这一路行来倒是有惊无险,不过众人的好运似乎用尽,眼前的这道关卡正好卡住了隘口,绕无可绕避无可避,只能从正面通过。

    “让族兵准备,情况不对,就强冲关隘!”

    吴云雄微微挑起窗帘,向外扫了一眼,见队首的马车就要接受检查,便对旁边的护卫首领吩咐道。

    “是!族长!”

    车队继续前行,很快就走到了哨卡前。走到近前才发现这座关卡应该是临时搭建,一排原木夯进土中就算做关墙,新搭建的箭楼上还带着树木的枝桠,两侧拒马应该也没做成多久,那刀斧破开的截面还是湿的。看来他们接到设卡的命令也没有多久,相应的驻兵也不会很多。

    “站住!你们是做什么的!”

    一名赵兵横着长戈拦住了车队的去路,一名掌柜模样的人急忙跑到跟前,满脸赔笑的说道:“军爷,军爷,我们是路过的行商,准备去河内郡做点生意,这是我们的关文。”说话间便将关文送到了面前,手腕一抖,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就落入了那赵兵的手中。

    赵兵接过关文,不动声色的对队正点了点头,便收起长戈站回到队正身边。

    那队正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见这掌柜并不是图中所画之人,抬眼又向队伍的后方看了看,微微皱了皱眉,开口说道:“所有人下车,步行过卡,所有货物都要开箱检查!”

    掌柜一听急了,连忙求道:“军爷,军爷,咱车上还有病人,见不得风,还请军爷行个方便。”说完便将一个更大的钱袋塞进了队正的手中。

    队正用手掂了掂钱袋的分量,满意的点点头。

    “这样吧,那些打包的货物就不用拆卸了,你们几个用兵器刺几下,确认无人即可,至于人么,也不用下车了,把车窗打开,军爷我要挨个看一下!”

    见掌柜还在那里犹豫,队正沉下了脸,阴测测的说道:“怎么,难道你车上藏了要犯不成!”

    “没有没有,这可不敢乱说,军爷请。”

    掌柜满脑袋是汗,小心翼翼的陪在队正的身后,一辆车一辆车的看了过去。

    等检查到车队中间那辆最大的马车的时候,掌柜紧走几步小声在队正后面说道:“这就是病人所乘坐的马车。”

    队正点点头,伸手打开了窗帘,顿时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接着日光向车内打量,只见一个年轻人正坐在一旁熬药,车子中间的软塌上躺着一名中年人,这人脸色蜡黄,额头上盖着湿帕,呼吸声粗重而急促,眼角处的一道疤痕随着呼吸在不停的颤动,看样子确实病的不轻。

    放下窗帘,那队正又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仿佛自己错过了些什么,连忙将手伸入怀中,抻出怀内的那幅人像,打眼这么一瞧,只见那画中人怒目横飞,在那眼角处正趴着一道卧蚕似的伤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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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亡命汾河口

    “你们是....”

    那队正猛地露出惊恐之色,刚要大声呼喊,哪知道跟在自己身边唯唯诺诺的车队掌柜猛得上前一步,泛着冷锋的青铜匕迅速地从队正喉咙处划过,鲜血带着气管的破音飞出老远,队正软绵绵的跪在地上,绝望地用手捂住喉咙,徒劳的想要把喷射的鲜血按压回去,可惜黏糊糊的指缝根本阻挡不住体内血流的压力,身体的温度随着血液的流逝渐渐变低,头也渐渐的垂到了地上,一个鼓囊囊的钱袋从队正的怀中滚落,浸泡在浓浓的血水之中...

    就在车队掌柜动手的同时,负责驾车的汉子,前后跑腿的小厮,甚至笑吟吟端着吃食的丫鬟,都瞬间摸出利刃,径直奔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赵兵。

    突如其来的攻击,直接将关卡前闲散的赵兵打蒙了,被利索放倒的几人到死也没明白这是怎么个情况,为什么前一秒还是笑眯眯的顺民,下一秒就变成了夺命的阎王?

    “呜呜~”

    箭楼上的哨兵忽然吹响了长号,低沉的号音经过两侧山壁的折射形成了嗡嗡的共鸣,回音顺着山的走势远远的传了出去。虽然第二声刚开了个头就戛然而止,但示警的作用已经达到,侧面的山顶上已经直直升起了一缕狼烟!

    “连狼烟都动用了,还真是看得起咱们!”

    吴云雄跳下车,对着山头吐了一口吐沫,转过头高声喊道:“都别磨蹭了。马上丢掉所有财物,所有人乘坐马车,一天之内必须赶到汾河口!那里有我们的商船。只要上了船,咱们就可以顺流而下回到卫国!快!”

    车上贵重不贵重的货品就那么杂乱的丢弃在了路旁,所有人都精简行囊坐在空荡荡的马车之上,车夫甩了个响鞭,整个车队快速的向前方驶去!一名胆子大的百姓悄悄回到了官道两旁,见吴家的车队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了扬起的灰尘。这才兴奋的喊叫了一声,迅速搜检贵重的货品,旁边躲藏的百姓呼啦一声围拢过来。纷纷争抢那些被丢弃的财物。

    只是这些货品实在太多,拿了这个又舍不得那个,就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却又被身强体壮的青壮抢了自己的东西,反复争夺不下。就避免不了大打出手。现场顿时乱作了一团。

    正争抢着,忽然地面传来了一阵抖动,起初并不明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抖动也越加的剧烈起来。争抢中的百姓慢慢地停了下来,有些人疑惑的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蓝洼洼的天上没有一朵云彩,为什么耳中却传来了隆隆的雷声?

    “是骑兵!快跑!”

    一名眼尖的年轻人看到远处扬起了一阵烟尘。随着烟尘的推进,耳中的雷鸣也越发清晰。只是这个时候想要逃跑。却是晚了。

    赵茨心中很是恼火,追杀了几队乱党,却始终没有抓住党首,吴云雄这老东西忒是狡猾!好在自己带的都是骑兵,来去如风,几次绞杀颇有战果,今天刚刚打算歇息一天,就见到关卡处燃起了狼烟!河东郡百里之内没有外敌,能逼得关卡做出如此行为就只有一种可能!

    当赵茨风风火火赶到关卡的时候,只瞧了一眼道路两旁堆积的货物,便知道心中的猜测终于变成了现实。反手一鞭抽倒了躲在一旁的百姓,赵茨兴冲冲的问道:“说!丢下这些货物的人向哪跑了!”

    那百姓委屈的捂着被抽过的脸颊,战战兢兢地指着关卡外小心地说道:“启禀大人,那些人顺着这条路跑的,过去快一个时辰了....”

    “给我追!”

    “驾!驾!”赵茨一声令下,麾下一千骑兵纷纷打马飞奔,一个个快速通过了关卡,马不停蹄的向前方追去。

    看到狼烟的不止赵茨,汾河渡口的守备兵长孟彻也看到了。前些日子接到了郡守的文书,要抓捕一名叛党,当时自己还没怎么往心里去,心道河东郡这么大,那叛党四处乱跑,也不一定能跑到自己的防区,哪成想今日就见到前方新设的关卡燃起狼烟。孟彻连忙点齐手下,在渡口外立起拒马,刀出鞘人挂甲,将那渡口的入口堵的严严实实。

    旁边的一名小校小声问道:“孟头,咱们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前头的弟兄虽然点了狼烟,这叛匪也不一定朝咱们这儿来呀...”

    话未说完就狠狠的挨了一记脑勺:“你个龟孙儿,懂个啥!前头的关卡后面就一条大路,直直通着咱汾河渡口,那帮子叛匪是奔着船来滴!船?”

    小校还没反应过来,就又挨了一记脑勺。

    “快!快!让那艘商船离开,他奶奶的,问一次修船,问一次修船,他家的船怎么那么不结实!一年修两次,一次修半年!想赖在咱们渡口不走了不是?赶紧让他离开,爱去哪去哪,要是让叛匪抢了走脱,咱们这些人都得掉脑袋!”

    孟彻对着小校的屁股就是一脚,看着那小子跌跌撞撞的背影,不解恨的吐了口吐沫。

    “瓜娃子,就会添乱。”

    “孟头,对面来了个车队!人数还不少!”

    孟彻眯了眯眼,望着那越来越近的人群心中暗暗衡量:“自己这儿不过五十来人,对面的人起码能有小二百,这仗没法打,还是以拖延为主。”

    想到这,孟彻大摇大摆的走到拒马后,端着兵长的架子,高声问道:“来者何人,去往何处!”

    哪成想那驾车的大汉根本没有答话,反手抻出两把大斧,左右那么轻轻一轮,实木扎成的拒马顿时被敲的粉碎!

    “你典军爷爷在此,谁敢拦我!”说完飞起一脚正中孟彻胸口!

    孟彻哪里经得住这个,口吐鲜血倒飞而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想要智取也得人家给你机会才成,否则,那就是自取其辱。

    这队里的兵士倒是齐心,见兵长受伤,大吼一声纷纷抄起了兵器,也没有什么队形,就那么散乱的冲到了族兵当中。

    “快,先上船!”见渡口守兵已经被缠住,吴云雄带着自己的嫡系与赢广一起超岸边的上船冲去。(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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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秦歌介绍:
他天生贵胄却不自知,从一介小兵做起。面对宫内的险恶,情与理又改如何抉择?横刀立马,铁血大秦,看我如何挥军统一天下!铁血秦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铁血秦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铁血秦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