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郎无情妾别意
一个时辰前,玲珑。
玉容看了看手上的几幅图,拿了毛笔继续念念有词的在宣纸上画着阴阳五行八卦图。
她观察这间房间许久,直到昨日出去才是顿悟了,这竟是构造精巧的楼中楼。想通了这一点,便是什么都不奇怪了,房间内光线的图案变幻,房门的锁,还有玄梯,无疑是为了让有限的空间发挥出最大的效用。
她昨日观察一天,终是看出了模模糊糊的“辰巳午未申”五个字,辰时映窗,巳时上窗下地,午时正对地,未时下窗上地,申时正对辰时窗。
她便顿悟了,天地风雷山,非覆即变,而这个房间既然已经相覆,便肯定卦象无变,变的只能是出去的道路。
玉容长呼一口气,她拿笔算了一上午,心中感谢了一下自己那个中文教授学究老爸,终于写出了最后的出口。
午时的光线格外的强烈,玉容微微眯眼,顺着地上成形的“午”字,找到了自己算计好的出口。她蹲下身,摸了摸地面,心下不禁一喜,果真没错!
这边虽是铺了厚厚的毛毯,但是摸上去还是有起伏的。屠为国倒也真是大胆,真敢把出口设计在房间中央,她算出的一刻也是有些怀疑的,再三验证,这才相信了自己。如果计算没错,午时出口的机关,应该就是设在这儿了!
玉容深吸一口气,从门口处卷起了毛毯。果然,中央出现了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她没有丝毫犹豫,踩着楼梯往下走去。
密道狭窄。光线并不十分充足,让人生出几分黑暗压抑之感。
玉容早有准备,取了房中一颗比鸽子蛋略大一些的夜明珠,现在拿出来倒是合适,脚下的阶梯便是十分分明的了。
啧啧,屠为国真是有钱,她只是想着方便带在手中。捡了一颗体积适中的,看这光质,这珠子也绝非是一般的夜明珠。
走了约有百级台阶。面前便没有路了。她伸手摸了摸面前的墙,借着夜明珠的光,辨得出这是嵌在墙上的木材材质的“墙上墙”,倒是有几分像现代的壁橱。
壁橱?玉容拧眉。这可是楼中楼。若说她这间房的出口是另一个房间,倒也是不奇怪。这么一想,玉容便试探着左右推了推木门,纹丝未动。
左右不行,那就往前推推看!
玉容把夜明珠收进腰间的荷包,搓搓手便使出浑身的力气往前推去。
“咚”的一声,她顿时感到自己是眼冒金星了。
她根本没想到这木门这么容易就给推开了,一个趔趄。毫无防备的撞了出去,额头跟又一扇木门来了个亲密接触。
玉容无语的揉揉额头。看向面前两扇木门之间透过的一丝微弱光亮,顺着看下去,果然能看见外面挂了一把锁。那么,自己这是在“外面”某件房的柜子里了。
眯眼看去,赫然是绿绮坐在桌边正拧着帕子。
玉容抿了抿嘴,形势不太妙,看来出口是绿绮的房间,自己不能被她发现。看见绿绮出去以后,她松了一口气,想着怎么才能从里面打开锁,不多时却见绿绮又进来了,依稀还听见三个男子的声音。
她灵光一闪,听了半天,终于明白了个中缘由。看来绿绮跟这个荣华富感情深厚的很,既然扯上了屠为国,事情就好办了。
何况纵使绿绮和荣华富这条路行不通,外面还有两个陌生男子,怎么看现在都是最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等晚上屠为国回来发现她不见了,到时候就更难离开了。
打定了主意,玉容这才闹出了声响。
临曲风打开柜门,便正对上一双含水杏眸,再看她一身粉衣,便微微侧身露了她出来,见迟青衣暗暗点头,他心中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找到了。
他伸手向玉容道:“姑娘,你可以出来了。”
玉容见他眼神温润,略一点头,伸手搭上他的手肘,提着裙摆便从衣柜中钻了出来。
刚一出来,便听到一个男子一声哀嚎:“表姐,弟弟可算找到你了!”
迟青衣毫不顾形象的跪倒在玉容脚边,抱着她的大腿道:“表姐,你怎么在这儿啊,家里人找你都快找疯了。”
玉容眼皮一跳,这是什么戏啊?她哪儿来的弟弟啊喂!
待要推开他礼貌的道一声“公子你认错人了”,却见他冠上镶嵌了一枚羊脂玉珠,刻了一个小小的“青”字。
她抬手摸了摸迟青衣的脑袋:“小青乖啊,姐姐这不是就在你面前了吗?就这群四个二带王炸出的人,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姐姐!家中的人还等着你带他们斗地主呢!”迟青衣一脸激动,也不顾上某只纤手正在摸狗一样摸他的脑袋了。
玉容激动的险些哭出来。果真是他的人!容远手下几个暗卫每人有一珠,上面刻了他们的名字,她看见“青”字便猜这是未曾见过的青影了,待他回她斗地主一词时,她才十分肯定这人就是青影。一颗悬挂多日的心终是落了地。
“嗯,好弟弟,你先起来。”玉容一脸淡定。
临曲风阴测测的笑:“小青,姐姐让你起来呢!”
迟青衣起身,翩翩扫了扫衣袍,温柔的看了一眼临曲风,直盯的临曲风眼神都发毛了,才转而把玉容护在身后,冲绿绮道:“绿绮姑娘,关于家姐为何会在你这儿一事,我想,迟府需要一个交代。”
“你没有失忆。”绿绮语气肯定的看向玉容。事情到了这一步,看到玉容毫不排斥的管明明不是玉王府的迟青衣叫弟弟,她哪儿还能不明白玉容的失忆是装的!
“哦?绿绮姑娘是想说什么?”玉容明媚一笑,右脸绽放一朵娇小的梨花:“莫非姑娘知道我是谁却仍旧把我扣在了这儿?”
她可不认为,绿绮有那个胆子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她明明知道自己是玉王府的小姐,却还是把自己关在了这楼中。至于失忆,刚开始她确实是一片混沌,不过三五日却是莫名其妙的记起了所有的事情。
后来也就想明白了,屠为国是靠香给她下毒抹去记忆,他来的频繁了自然也不能让香料伤害到他自己,于是剂量不够的时候便停了,自己也就慢慢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简直无法想象这种狗血失忆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查封
绿绮神色一僵,玉容想到的,她也想到了,无论什么罪名,她当不起,清楼也当不起,她似乎被玉容绕进了死胡同。
荣华富捏着她手腕的力道慢慢的小了,待他松开她纤细手腕的时候,似乎自己都没有察觉。
绿绮一双纤手紧紧的握着他的衣袖:“你信我,信我”她什么都不能说,可是她不想失去他。
荣华富失望至极:“事到如今,你还是什么都不肯对我说。”他说完转身便走了。
绿绮心里似乎插上了一把尖刀,目送着他下楼,回过头人已经有了几分冷静:“他已经不信我了,哈,我待他一颗真心他不信,你们两个利用了他他却毫无察觉,真是讽刺。”
她说这话仿佛不是为了得到别人的应答,她一双眼冷冷的看向玉容,语气带了几分挑衅道:“你果真要走?”
玉容摇头轻笑:“转告屠为国,如果他以为留了我在手中,就能掣肘容远,那么我留不留都是无所谓的,因为我绝不会成为他的负累。”说完便荷步翩跹,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
迟青衣淡淡看了一眼绿绮,忙跟上了玉容出门的脚步。
曲临风摇着扇子慢慢踱步,心中仍在咀嚼着玉容的话,许久勾起一笑:“绝不会成为他的负累。”看向眼前那抹纤弱的粉色身影,眸中浮起一抹欣赏。
右相府。
南门景烁与屠为国比肩而行,桃花眸中笑意深沉。道:“屠右相,你这乌龟怎么从来不跟在旁人身后走呢?”
屠为国自早朝便有些心神不宁,他心底总觉得有什么翻天覆地的事要发生。明面上的事都是非常顺利,但是这个五皇子寸步不离跟在身旁,他什么都不能做。
“让五皇子见笑了,耄耋大概是习惯了。”
南门景烁掏出铜镜,撩了撩鬓发,道:“在右相府上叨扰多日,本皇子真是十分过意不去。这乌龟有趣是有趣,不过太认主了些罢,倒是失了许多趣味。”
屠为国心中一阵许多年没有过的狂喜。五皇子这是要搬出右相府的意思吗!
“本皇子今日便回宫去了。”南门景烁停步蹲下身,拍了拍龟背,耄耋懒洋洋的眨眼看了看他,悠悠的别过了头去。
“五皇子若是喜欢。改日可再来府上。”屠为国红衣在阳光下越发的耀眼。让他脸上带了几分疏离礼貌的笑意也显出几分春日里植物抽枝发芽的暖意。
南门景烁爽朗一笑:“好!既然屠相说了,我定然会再来。屠相留步吧,我便走了。”话音刚落,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府门。
南门景烁一走,屠为国的脸便沉了下来,看向面前跪着的穆三阳,眼神阴沉。
穆三阳禀报道:“爷,清楼出事了。”
听闻是清楼。屠为国袖中的手指攥到了一起,竭力压制下心中一丝不详的预感。他面上淡淡开口道:“何事?”
“六扇门的人要查封清楼,绿绮让他们带走了。”
“什么?”屠为国眉头一紧,道:“她呢?”又是绿绮又是六扇门的,实在不能让他不把事情和玉容联系起来。
穆三阳自然知道自家主子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头皮一紧,雕词酌句道:“林管家说是有两个公子哥跟着玉容小姐走了。”
她果真是记得所有一切的吗?
两个公子哥跟着她走了,自己早就该猜到,从她对何怿心有孕一事反应平淡来看,就知道她不够在乎。
可是他骗了自己。
屠为国嘴角浮起苦涩一笑,偷得浮生,几日佳人相伴。
“六扇门的人可说了为什么要查封清楼?”屠为国声音平淡,听不出一丝起伏。
穆三阳有些头疼,不知该如何作答,但仍需作答:“属下也是刚从清楼的小厮那里知道消息,个中缘由还不是太清楚,据说是六扇门的迟大人说清楼绿绮绑了迟家娘子的远方外甥女。不过属下倒是觉得这是欲加之罪”
“跟着玉容出去的两个公子,其中一个是迟青衣吧。”屠为国语气肯定,这一回又是让容远算计着了,就算玉容没有自己找到密道,容远也会让迟青衣在清楼闹事;不过玉容出来的时间太巧妙了些!
这样不谋而合的巧妙,让他羡慕,让他嫉妒,这是老天对他觊觎太过的惩罚么?
屠为国俯身拾起乌龟,穆三阳不解道:“爷要出面吗?”清楼名义上的主子,只是一个挂名的下人,并非是屠为国自己。穆三阳看他沉默半晌,一时不知道事情该怎么办,于是问道。
“他要查,便让他查吧。”屠为国不咸不淡的扔下一句,便带着乌龟去了书房。
外面风和日丽,没有夏日的沉闷,可是他怎么觉得,这天气,闷的骇人呢?
书房。
书架上的书摆放的整齐有序,唯有书桌上一本反扣在桌面上,屠为国拿起书,轻轻抚了抚书籍,在椅子上坐下,看着悠悠探头来舔他手指的耄耋,捏了捏额头,声音似是有些疲惫:“你说,容远究竟想做什么呢?”
容远已有几日早朝没上,他本以为容远是在为玉容的事忧心烦扰,可今日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容远能让六扇门去查封清楼,说明他至少有八分把握,然而这么大的可能性都没说服容远亲自去清楼,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耄耋扭头向着另一边爬去,屠为国轻轻叩了下桌面,见它仍是没有丝毫要扭头回来的迹象,他不禁拧眉。耄耋一向喜欢在他手指边呆着,现在是为什么这么反常?
目光游离,最后定定的落在了面前的书上。
《九辨》,他拿起书,凤眸晕染了几分深意,想起那夜的棋局,心中不禁“咯噔”一声,当时自己说容远乱了心,可是自己是不是忽略了,是什么让他认输认的太着急,棋局未完便轻易的定了胜负。
棋品如人品。屠为国心上涌上一阵淡淡的烦躁,他调息运力,在书桌上摆起了棋子。左手执黑子,右手执白子,一步一步的走着那晚两人的棋。
明明是一样的套路,明明就该是殊途同归的不是么?
拉拢,被拒,再谈,避谈屠为国面色一变,召了穆三阳来。穆三阳跟在他身边数十年,从未见过他有过脸色如此明显的写着不高兴的时候,一时有些吃惊,待听到屠为国要他今晚加强屠府的防卫时,更是吃惊了。
主子做事,总有主子的道理。
穆三阳领命,便火急火燎的下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久别重逢话相思
迟青衣跟临曲风带着玉容去了六扇门,迟兆伦早就按着容远的吩咐走了流程,卷宗上所言都是清楼绑了迟家远方的姑娘家,绿绮当日被缉拿归案,等待审问。
迟青衣面色竭力平静道:“先前属下多有冒犯,还请郡主莫要怪罪。”
玉容忍俊不禁,这个青影看着倒是个机灵的,且不说多亏他在才能带了自己出来,就说现在事后“请”这莫须有的罪名一说,也是让人无可奈何。她笑了笑道:“哪儿来的冒犯一说,小青还是赶紧斗地主去吧。”
迟青衣满脸黑线,临曲风贼笑两声,看着门口长身玉立的容远,转而两手环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看来容儿跟青影很熟。”声音惯有的清浅温润,如同一尾悠悠摇曳在清泉中的锦鲤,缓缓的在人心上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闻声,青影心中一颤,转身行礼道:“青影见过世子。”他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呢,可是他也没做什么没说什么啊,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这些天来他前前后后奔波的经过,他放了心。
容远眉目如同天高云淡时远眺而见的青山悠远,白衣翩翩的进了房门。
玉容站在原地,一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进来,他好像是瘦了些,风姿又好似俊逸了些,一身白衣修竹样,下巴上微微泛青的胡茬带了难掩的疲惫,可又像是跟那几日没什么分别。
自己像是从未与他分离,又像是隔了许多个永远那么远。
“容远!”看了许久。她才叫他的名字。
容远看她下巴尖尖,一双杏眸在巴掌大小的脸上更显得大了些,满满的惹人心疼。他上前低首。修长的手指把她耳边的鬓发梳到耳后,道:“容儿。”
一旁的迟青衣和临曲风顿时压力山大,两个人对视一眼,临曲风无语的败下阵来,道:“我有些肚子疼,哎呦先去恭房了。”说完便溜出门去了。
迟青衣心中咬牙切齿,暗暗腹诽了曲临风只编造自己的理由完全不顾队友死活的行为。灵机一动道:“世子,曲风他走的急,八成没带纸。我去给他送纸啊!”
玉容看着忙不迭出去的二人,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身边居然还有这么有趣的人。”
许久没听他接话,玉容转身一看。他正坐在椅上。一张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得,八成是又醋了。
玉容上前无赖的抱着他的胳膊,道:“容远,我真想你。”
容远对这话很是受用,一把把人带到怀里,下巴抵在她颈窝间,声音喑哑:“我也是。”
“我比你多一点。”
“我比你多了不只一点。”
玉容放软了身子倚靠在他肩上,笑的温柔:“你肯定不如我多。”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容远一双手牢牢的把她圈在怀里,低声道。
“你非我。安知我不知你念我几何?”玉容说完,自己又是忍不住一阵笑意。她一个人在清楼的时候,知道容远会挂心她,知道容远会比自己更着急,她未曾感同身受;现在见了他的人,靠在他的怀里,她才知道,自己念他多深。
“容儿亦非我,怎能”容远后面的话未说完,玉容便贴上了他的唇,嗯,自己肯定说不过他,还是这个办法堵上他的嘴比较靠谱。
庭院。
临近傍晚,天边晕染一片绯红橘黄,晚霞夕阳,钰钰鎏金。
落日余晖映照下,秀气的树苗下一方石桌,柳条儿段与柳叶摆成的棋局格外静谧。
迟青衣手中的柳叶落定,一脸鄙夷的看了一眼面前嘴里叼着草的临曲风,道:“天地玄黄,命中注定我该赢。”
“青衣兄,当初你告诉我莫装逼,如今我看你这话很是有问题。你知道什么叫意趣吗?闲敲棋子,清风为伍,这才是文人骚客,下棋怎么能论输赢,肤浅,肤浅!”
“你不肤浅你容我悔几步棋,反正我就是一个计较输赢的肤浅小人。子曰,君子”
面前忽有一把扇子“刷”的打开,把他们俩面前的柳枝儿柳叶儿都扫了个干净,两人正对的起劲儿,被这么一搅和都是气的不行。
临曲风一边挽袖子一边抬头道:“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搅了小爷的五皇子!”
迟青衣一听,两个人赶紧行礼赔罪道:“不知五皇子”
南门景烁打断了他俩的话,道:“这摆四棍摆出这等格调来的,本皇子还是头一次见。玉啊,容远呢?”差点儿说漏嘴了,纵是他私心里想着来看看那丫头,也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禀五皇子,在屋里,”迟青衣自然听出了他来做什么,想到他和临曲风落荒而逃的场面,又补道:“这个,世子,好像,不太方便。”
南门景烁一双桃花眸弯弯,紫衣在晚风拂照下衣角飘飘,他收了扇子,嘴角勾起一笑:“唔,本皇子找的就是这个不方便!”他可不是什么成人之美的君子,更何况,他就以惹这黑心狐狸为乐。
他直直的走到房门前,“礼貌”的敲了敲门:“容狐狸,容狐狸?”
下一秒门边“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脑袋探出来:“噢,是五皇子啊,你来找容狐狸啊,他不在,你可以回去了。”说完便要关门。
南门景烁眼疾手快的拉住门,哭笑不得,他喊容狐狸,玉容来给他开门,说了这么一番话出来,这两个人一定是故意的!
玉容眉毛一挑:“怎么,五皇子不相信?我给你打包票,容狐狸肯定不在。”
“小玉儿,别闹了,乖啊,让我进去,不然我们就这么说说话也可以。”说话间,南门景烁横插了一脚在门缝中央,防着她再把门关上。手得了空,便又掏出了袖中的铜镜,仔细的理了理头发,道:“唔,你这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半个月前我是忘记给银子了,你知道吧?我”
玉容被他这幅无赖样子弄得哭笑不得,敷衍道:“嗯嗯,知道了,毕竟你是天下第一大土豪的儿子,怎么会赖账。”
“唔,这话听着有几分别扭,不过还是不错的。”南门景烁挑眉道。
他话音刚落,便听得容远道:“容儿这话错了。”下一秒门边打开了,他一个猝不及防便往前扑去,玉容淡定的往旁边一闪,南门景烁脚尖一点,待要落定,身后一道凌厉掌风袭来,“啪”,他十分哀怨的脸着地。
“我这话如何就错了?”
“他若是不赖账,又如何会不给银子?”容远一本正经的诓着面前的少女。
玉容点头:“言之有理。”
南门景烁简直炸毛了,他从地上爬起来,一脸难以置信的指着面前的一双人道:“你你,你们这对黑心的,小玉儿,哥哥平时白疼你了!”
“疼我就是带我出去吃饭不给银子呀?”玉容忍笑忍到肚子疼了,还是学着容远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南门景烁眯眼:“刚刚是谁给我打包票说,容狐狸不在的?”
“是呀,你找的是容狐狸,我这儿只有容远呀。”玉容笑眯眯道。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南门景烁简直是欲哭无泪。(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地缝下如甘露的感情
夏夜月色淡淡,虫鸣蛙叫自成一片,偶有凉风习习,吹得竹帘响动。
泉冽酒醇,星影倒挂玉杯中,小小的酒桌上,仿佛自有了一片天地。兼有席间落花瓣翩翩坠落,在酒水中微微打着旋儿,颤破了一盏星光。
南门景烁已经喝得有些头晕眼花了,想到自己还什么都没从这二人口中问出来,强撑着眼皮,一双桃花眸眼光流转,道:“所以我猜的没错,小玉儿是去了战场,然后被屠为国的人捉走了?”
夜里她的笑声格外清脆,因得归来,心下轻松,又有容远一直在身旁,也是没有顾忌的小饮了两杯,白皙的鹅蛋脸上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调皮道:“你再喝了这杯,我就告诉你是,还是不是。”
玉容说完便双手抱起了酒坛,将南门景烁面前的酒杯灌了个满满当当。
“唔,总是你们两个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可不行,嗝~”南门景烁打了个酒嗝,困顿的眨了眨眼道:“何况,我喝的够多了是不是?”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两个空酒坛。
“直饮到月上梅梢,醉扶归,宜会亲友,”玉容转着弯儿,学着国子监老夫子诵读诗书的语气慢悠悠的道:“你这么多问题,何况咱们之间虽非亲友,却胜亲友,当然要来个不醉不归!这个醉,还要醉成一滩烂泥才好看。”
南门景烁瞠目结舌:“小玉儿哪儿来那么多歪理?”
容远亦是一笑,白衣拂动。搅得一席月辉光影支离破碎的围绕他,光芒灼灼。他举杯饮到嘴边,唇红齿白玉指尖。直叫,面前两个人都看呆了。
南门景烁醉意朦胧,喃喃道:“真是个妖孽。”
玉容酒后带了些孩子气的扁扁嘴,起身挡在容远面前,道:“不准看他。”
“看你也是好的,”许是酒壮人胆,他不假思索说了这么一句看似轻浮的话出来:“你们两个一个妖孽一个妖精。真是能勾了人心去。”
话音一落,只听得落花飘零到地上轻轻的席卷之声,一时竟静的不知让人说什么好。
南门景烁自知失言。酒一下醒了大半,却仍是镇定的装了十分醉意出来,“刷”的一声打开扇子,扇了两下笑道:“唔。这百年陈酿。可是我好不容易从皇奶奶那儿诓出来的,你们真要看我自己喝完了?”
“五皇子为何要多饮?”容远忽而开口道。
南门景烁举杯的手一停,越过玉杯之上直直看向容远。对上他一双深不可测的美目,略有混沌的脑子更是纷乱复杂。
他是知道了?自己守了十几年的秘密,竟要被自己最不想要他得知的人知晓?想起那日殿上他挥袖一脸厌恶至极的说的“肮脏”二字,南门景烁一下便定了心。
不行,他不能说,他宁愿一直做一个活在阴影里暗无天日见不得光的小鬼。也不要被从他或她的身边驱逐。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南门景烁悠悠开口。
“所忧为何?”
“借酒浇愁愁更愁!”
容远与玉容同时开口道。一人声音低缓,如幽兰于空谷瓣瓣绽放;一人声音激越,似妖娆罂粟于阳光下热烈急切的舞蹈。
两人对视一眼,玉容脸色“刷”的一下变了,小脸煞白:“你为何不告诉我?”
容远握了她的手在掌心,摇头道:“我不确定,也不知道会这么快便知道结果。”
她声音带了气结的哭腔:“那现在呢?”
容远也顾不得其他,揽了她在怀里,轻声道:“不哭,有我呢啊。”
她大概又要做一只埋头在沙漠里的骆驼了。玉容心中羞愤交加,南门景烁大概是双性恋罢,而容远隐隐约约有所察觉,却并不肯定。她也是理解,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对双性恋都只是鲜有耳闻,只在美剧和小说中看到过,更不用提在这个迂腐封建的古代了,也难为容远现在还是一脸平静。
“你”南门景烁一张桃花艳面上满是纠结,许久,他才神色复杂的看向容远道。
容远声音轻缓:“我猜到了一二分。”
一二分以他的才智,这一二分意味着什么?
或许在别人眼里,顶多看得出他风流成性却不肯近女色,在面前这人眼里,怕是真相早已经透透的了。
“我是不是很为人不齿?”南门景烁略一笑,搬起酒坛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从小我就觉得自己大概是不正常的。你现在也知晓我为何喜欢找在你身边转了吧?”
“从前是因为你,如今又多了小玉儿。”
他仰头一饮而尽,手指紧攥酒坛,嗤笑一声道:“我还以为自己只是爱慕着你的,为自己的专一心思感动的不得了。”
“是什么时候注意到她的呢?其实一开始我见到的是小玉儿的哥哥。天仙楼一遇,他误认我是女子,投我做花魁一票,我倒也觉得有趣,谁知他溜得急,回宫之后事务缠身我便也忘了这事。”
“大概是再想起他的时候,是小玉儿回到玉王府,玉王爷宴饮百官。许是爱屋及乌,我渐渐的对着小丫头也就上了心。”
你对我就像可望不可即的天上星光,他是茫茫人海暖我一眼的人间烟火。星光永恒,烟火却消逝的太快。后来也就渐渐淡忘了这抹烟火,粉衣少女的影子却渐渐分明起来。
他看得出她的防备,所以他不逼她,到如今也只是一口一个“哥哥”而已。
这条路,他孤独而决绝,恰如飞蛾扑火。
南门景烁闭了闭眼,举起酒坛一番痛饮。
“那你如今怎么想的呢?”玉容强按下心中的一丝别扭,问道。
“当哥哥的,自然是看着妹妹过得好便好了。”南门景烁没想到玉容会搭理他,一时受宠若惊,打着哈哈道。
气氛仍旧沉默,他又道:“我还以为自己的心思已经藏了很深了,还是让这黑心狐狸看出来了,不过如今说出来心里爽利多了。你们两个既已相悦,大概这也是我想看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玉容见他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不忘黑容远一把,心上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三分醉意侵染下,桃花如面,眉如青黛,道:“什么都不会变的。你还是南门景烁,容远还是我的容远,我也还是我。”
可以不理解,但是要尊重。她心中经由一开始的震惊变为接受了。南门景烁自己也痛苦,何况他的这份感情纯粹干净,并非肮脏龌龊,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罢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酒随人事
她的话像是韶光流转间三月最暖的那股春风,吹散了他心上常驻的阴霾,仿佛听得到心间一层薄薄的冰清脆的碎裂声,融化,升华,一滴一滴化作他竭力忍住不想要流出的泪。
玉容似是没有察觉他的不对劲,还在说着:“你喜欢我我能理解,毕竟我这么聪明漂亮不是?至于容远嘛,作为我的男人,也算是比较优秀的,也说得过去。”
点到为止,话到此处,她便不再多言了。她不能否认南门景烁的这种爱恋,即便是说服他去相信或许有一天他的感情会变,也不是现在。
容远一张风采卓然的俊脸满是黑线,这小丫头越来越是伶牙俐齿了。
南门景烁嘴角浮起一笑,道:“小玉儿不必多言了,正如你所说,什么都不会变的。”能如往常时日,他已知足。
敞开心扉后,月也明朗风也清爽,夜色虽浓,兴致却好,几株开得正盛的粉色玉兰树下,三人畅饮,既没有诗句也没有菜肴,间或有几句插科打诨,好像所言都合着酒已然穿肠过肚。
酒可会亲友,亦能孤寂饮。
皇宫,揽月亭。一方小小亭台高筑,四周的宫人皆是手中打了灯笼,面无表情的站着,灯笼火光安静摇曳,夜色深重看不出分毫。
“嘭”的一声玉壶落地,李盛待要差人去收,忽又想起皇帝先前暴怒的吩咐,看了亭中满地的碎玉瓷片。又默默停下了脚步,安静的呆在了原地。
“你去做什么?皇上正生气呢,吩咐了不准人过去!”李盛压低了声音。冲面前满面愁容的宫装嬷嬷道。
她的脸被夜色掩映去几分,声音苍老而无奈:“我去罢,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知道皇帝的心病吗?”
李盛又是一声叹息,慢慢收回了揽着她的拂尘。
“老奴见过皇上。”
“什么劳什子的皇帝!”南门博裕一拂袖,一个酒坛落地,碎片满地。酒水飞溅。
她确实不避分毫,只是道:“皇上万要珍重龙体才是,皇上总归是年轻的。当年陛下虽是没得选,可如今”
南门博裕眉间突然是几日来难得的清醒,他一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对,嬷嬷说得对。朕还年轻!总有一日朕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看了看面前低眉顺眼的嬷嬷。他眸中一丝锐利闪过,转头看向李盛,李盛心下明了,带着一众宫人慢慢退下了。
待四下寂静,南门博裕道:“嬷嬷起身,今夜怎的以身犯险了?朕不想再失去一个眼线,何况嬷嬷也知道,你对朕来说。不只是一个奴婢。”
“谢皇上,”她从容起身。低头道:“老奴在寿康宫听闻皇上近日来沉溺酒水,牵挂皇上便出来了。奴婢一条贱命不算什么,还望皇上定要珍重龙体!”她今夜又提起这个话,苍老的面容上也是涌现一丝心酸。
南门博裕心中恍生一丝自责:“朕让嬷嬷挂心了。嬷嬷还是快些回去吧。朕已经想明白了。”
“老奴怕是皇上还不知道自己心中究竟为何发愁,可是老奴还是想说一句这天下都是皇上的,自然这天下的万事万物万民,也都是皇上的,”她铿锵的说完这话,叹了口气又道:“老奴出来的时候太久了,老奴先告退了。”
南门博裕心思复杂的点点头,看着她离开。
一口辛辣的美酒入喉,他仰头看向一轮明月,光洁皎皎,纯粹晶莹,让人不忍亵渎分毫。美则美矣,终不是自己所有。
可是这天下,果真如嬷嬷所说,什么都是自己的吗?
揽月亭,亭中人与霜露同憩,长夜漫漫竟未眠。
皇帝一夜未眠,右相府中,一行禁卫同样是神经时刻紧绷着。
后半夜的书房仍是灯火通明,屠为国揉了揉额,一手顺着手边乌龟龟壳上凸起的纹路细细的摸着。
穆三阳实在忍不住,道:“不如爷去歇了吧。”
屠为国并未答话,问道:“府中可真是都安排好了?”
穆三阳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刻这般紧张,虽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也是上了心的,现在听他问起,赶忙答道:“还请爷都放心,属下都安排好了。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右相府里,当然,右相府的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屠为国轻轻一笑,不再答话。
不知为何,他总有些心神不宁,似乎料定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一局定生死,而他无能改变。他不能冒险,所以宁愿为了自己一个看似不太靠谱的感觉兴师动众。
“爷,六扇门那边,要不要属下吩咐人去交代绿绮?”
“且不用。”他现在不知道容远查了清楼究竟是为什么,难不成是想合着李将军的口供一起在皇帝面前参自己一本?
不对,这样的话,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已经足够了。再加上容远知晓自己父亲屠三是先帝私生子一事,就这么报给皇帝,自己是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为帝王者,不是宁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么?
皇帝到现在对他都没有防备之心,他右相的位置牢固,说明容远定然是什么都没说的。
屠为国的心思一下子变得复杂了起来,倦意全无,容远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起身,走到书架面前,修长的手指一本一本的翻过架上藏书,随口问道:“你觉得本相读书可多?”
穆三阳瞠目结舌:“爷是破万卷书,三阳平生所见,还没见过读书如爷这般纷杂用功的。”
“呵,读了这么多书,还是有不知道的事情。”屠为国嘴角噙了一丝不自觉的宠溺笑意,露了些许甜蜜出来。
穆三阳一张嘴简直能塞得下一个鸡蛋了,这,这是他们家那个笑意危险的冷面右相吗?
“你可听过八戒?”
“属下闻所未闻。爷怎么突然提了这个起来?”
屠为国眸中一丝精光闪过,哈哈笑道:“有趣有趣。”
穆三阳这下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烛火辉光映,红衣若流光,夜长随风静,右相府的书房,他亦是一夜不眠。(未完待续。)
ps: 考完四级啦~蠢的最后一秒钟没忍住爪,又改了答案,不出我所料的改错了...改错了...看了一下午剧,嘤嘤我要闭门思过去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急诏
晨间曦光流转,驱散清早薄薄的雾气,宣告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房中寂静,安神香的香气氤氲,映窗一株幽幽兰花草,亮丽的绿色惹人喜爱。
南门景烁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四肢舒展开来悠悠的睁开了眼,看着陌生的房间,头仍是有些昏昏沉沉。
好似是昨夜跟容狐狸和玉容饮酒去了,酒过三巡他被这两只狐狸发现自己南门景烁倒吸一口冷气,昨夜这是怎么了!
天啊!他以后还怎么见这两只狐狸!不对,为什么是两只狐狸?小玉儿那么可爱怎么能跟那黑心的是一个品种!她那德行全然跟容狐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自己这都是在想什么啊?!
南门景烁起身拍了拍脑袋,转而又惶恐的从床边的外衣上掏出了铜镜,仔细照了照,确定自己刚才那两下没有拍在脸上,这才又把镜子放回了床上。
他三下两下穿好了衣服,回想起昨夜自己似是喝了个烂醉,定然是无法回宫的,三人虽是在六扇门的后庭院饮酒的,这两人总不能让自己在这办案重地跟各种尸体和江洋大盗奸贼共处一夜吧?
他觉得这两人还是蛮有良心的,那么自己这是在?定然不会是玉王府,容远那黑心狐狸,平时有男子靠近玉容就是一张黑脸,真让自己住到玉王府,他不得二话不说拿蚕丝把自己剪成碎片?
那就是在容王府了!哎呦他平时想进可进不来,现在可得好好看看!
南门景烁愉快的哼着曲儿。决定走出房间去逛逛容王府。
谁料这一推门却是目瞪口呆:某办案重地标志性画面大小官员携着卷宗忙忙碌碌正在他眼前上演!
门一开,步履匆匆的众人便顿了脚,道:“下官见过五皇子。”
南门景烁:
他是被这么多人都看到他没梳洗的样子了吗?!
临曲风淡定的摇了摇扇子:“五皇子早。”
迟青衣一脸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五皇子。我猜你此刻的内心定然是崩溃的!”
南门景烁干脆的抬脚,一脚踹远一个,道:“滚!大清早的在我房门前下什么四棍!”
曲临风哀怨的看了他一眼,从地上爬起来,道:“非也非也,五皇子这话错了,这可不是你的房门前。其次,这也不是清早。”
“哎呀哎呀,这个拼爹的年代啊。明明有武功却要硬生生的挨了这么一脚去,我爹官位不够高值班室被霸占也就算了,儿子也要挨踹,没活路了没活路了!”迟青衣坐在地上。一脸的无赖相。
“拼爹?值班室?这词倒像是从小玉儿口中说出来的。”南门景烁拧眉,从这二人不怎么靠谱的一番话中,他总算是明白了,那两人不仅是把自己留在了六扇门,还是留在了当值大臣应宿的房中!
怪不得刚刚有两个熊猫眼的大臣看他的眼神充满哀怨!他也很哀怨好吗!
想起自己身上盖着那群整日跟死人打交道的大臣盖过的被子,他胃中涌上一阵恶心,怒气冲冲道:“容远和玉容呢?!”
迟青衣无语看青天:“青衣看青天,临风来个下联如何?”
“临风喝个西北风。你看怎样?”曲临风接的倒也是快,一脸的洋洋得意。
南门景烁再次伸腿踹了他们每人一脚。眯眼道:“说。”
“一大早容远就进宫去了,好像是皇太后有急诏,他早朝都没去。”曲临风心疼的看了一眼被自己拿来挡他那一脚的扇子,道。
“景如郡主昨夜便回了玉王府,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这怪我咯?”迟青衣一脸无辜道。这些词真是有趣的紧,他得活学活用,希望世子赶紧把景如郡主娶回王府吧,这样他就能知道更多好玩的词了!
南门景烁看着二人看的牙痒,却又奈何不得,拂袖便出了六扇门。
“你猜五皇子去皇宫还是去玉王府?”临曲风一脸深沉。
迟青衣瞪他一眼:“你猜我猜不猜?”
“你猜我猜你猜还是不猜?”
玉王府。
“小姐,宫里的公公来,说是皇上急诏,小姐快些起罢。”晴岚人还没进房门,便急急的说道。
玉容睡得正迷糊,恍然听了她这么一句,也是睁开了眼:“皇上急诏?”
“小姐!”晴岚无奈气道,说完便伸手去掀玉容的薄被。
宿醉的后果就是她被晴岚拉起来还是一脸迷糊:“等等,皇上急诏跟我有什么关系?王爷不会又不在吧?”
“王爷在也没用啊,皇上急诏召小姐进宫!”晴岚哭笑不得,她家小姐这一走半个月没消息,突然回来了宫里的圣旨却是来了,也不知是福是祸。
玉容一下便清醒了,任由晴岚给自己扣着裙子的结,道:“急诏召我?”
“哎呀小姐小姐晴岚知道你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文韬武略一样不行国策不会领兵更不行晴岚也不知道皇上找你干什么我的好小姐你快些罢!”
玉容被她这一溜气儿说完的话逗开心了,道:“哈哈,晴岚,你何时嘴这么溜了呀?”晴岚紧张,她心中也是略有紧张的。
她一回王府,皇帝便派了宫里的公公来召她进宫,难不成是去战场一事暴露了?
晴岚的手脚倒是利索,很快便给她梳洗好了。
玉容到了前厅,一眼便看见了李盛。
“景如郡主快些随奴才进宫罢,皇上召的急,奴才路上又耽搁了些时候,这会子怕是晚了些。”
倒是她没起来耽误时候了,李盛给她台阶,她也乐得下,应道:“劳烦公公了。不过公公前来,可有皇上的信物?”
李盛嗓子尖细,听上去多了几分阴沉:“景如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信不过洒家?”
玉容笑道:“公公何出此言?景如不过是怕着父王回来问起,家中下人不好应答罢了。”她还真是信不过李盛,若是今日来传旨的是别人,她就进宫去了;可自从军营中得知李盛这人搞不好是屠为国的人后,再加之她刚逃脱屠为国的囚困,现在自然是不信。
“这府中下人都是见了洒家来的,王爷定然会理解的。”李盛听她这样说,答道。
玉容杏眸弯弯:“皇上可有说召我一人去?”
李盛不解她话中的意思,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询问似的看向玉容。
玉容面上做了几分娇憨出来,道:“我身边有个小丫头,想着见识见识皇宫巍峨,公公也知道皇宫森严,平常哪儿能有了机会去宫中?我私下里想着,如今带她去见识一番也是好的。”
说着使了个眼色,晴岚心领神会的往李盛手中塞了个荷包,李盛在袖中掂量着荷包的分量,玉容道:“还请公公放心,定然不会给公公惹麻烦。”
李盛笑道:“郡主这是哪儿的话,如此咱们便快些走罢。”
这便是应下了,玉容心中松了一口气,冲晴岚道:“快些叫凤凰过来罢。”李盛的话她还是觉得不能信,万一这是屠为国摆了一道,她往哪儿哭去?还是带个人比较靠谱。
卫凤凰驾着马车随着宫中的马车驶向皇宫的方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陛下是精分
“你只能是朕的!朕是皇帝,朕想得到的没有得不到的!”南门博裕面容扭曲,双目猩红,抓着她肩膀的力道更大了几分。
雾草,这不是失忆,这是精分啊!脑海中玉容已化身为小狮子,仰天长啸一声怒吼,老天真是待她不薄,穿越过来还能见识到这等精神分裂!
这等狂躁脾气,她便来装一朵柔弱小白花罢。
“皇上已经伤害了我母妃一次,难道还想再害景如一次吗!”玉容毫不畏惧的对上他的双眼,一双杏眸中含了盈盈泪水,楚楚可怜。
南门博裕捏着她的力道丝毫没有小几分,他笑了几声,道:“清漪,我想得到的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你莫想要装糊涂来逃避我!”
糟糕,这不是正常的那个人格。怎么办怎么办?难不成她要下巴一扬,傲娇的来一句霸道总裁文里的“你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天,自己这都是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南门博裕紧紧的禁锢着她的双手,凑上来便要亲她。
玉容别过脸心中把屠为国骂了个狗血喷头,她这才发现男女体力差别之大,没了内力,她简直是任人宰割!
急中生智,她抬起右腿,猛一用力,膝盖直直的顶了南门博裕的胯部。
南门博裕脸色一变,松开了捏着她肩膀的手,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哈哈哈,没有关系。纵使你讨厌我,我也不会放你走!”说完又眼神阴森的上前来。
“不对,你不是清漪!你是谁?!长得竟有七八分像。朕险些被你骗了去!”他的眼神生出几分犹疑,一手掐上了玉容的脖子,少女纤细修长的脖子在他手下好像一捏就会断,他却并无半分怜香惜玉之心。清漪眉边有一颗朱砂痣,面前这女子却是没有。
“咳咳”玉容被他掐的喘不过气,努力说道:“皇上,难道你不记得大明湖畔的容嬷嬷了吗?”
南门博裕手一松。道:“你跟容嬷嬷是什么关系?”
玉容:竟然真的有容嬷嬷,她是随口接的好吗!
“皇上,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有点邪乎。不过没关系,相信不相信,都取决于你。你知道什么叫时空穿越么?就是从以后到了以前,或者从从前到了以后。”玉容顿了顿。道:“我是清漪的女儿。”
依着她看来,南门博裕现在这个人格,是相当混乱的,先前那个比较温和的好歹还有点逻辑概念,知道十三年前他是没有当皇帝的;现在这个残暴的简直是头脑混沌还蛮不讲理啊!明明一口一个“朕”,却还想着玉王妃尚未跟玉王爷成婚。
他既然混沌,她就要以毒攻毒比他更混沌。
“看样子你对朕相当了解啊,”他眯眼转了转手上的扳指。道:“朕还真以为你跟容嬷嬷有什么关系呢,你说这番话出来诓朕。真以为朕是个傻的不成?”
“可是皇上不是全然不信的,不是么?”玉容笑了笑。依着这个人格的残暴,若是不信,现在早就对她动辄打杀了。至于容嬷嬷完全是她误打误撞出来的,看来这个嬷嬷对南门博裕的意义非同一般啊。
南门博裕哼笑一声:“你还有点用处。毕竟这世上长的像的人太少了。朕若是”
“皇上!我真的是清漪的女儿。”玉容有些头疼,他话到一半就停了,她却是听了个毛骨悚然。
“你说是就是?”南门博裕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样子。
眼看又要动手,玉容忙道:“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滴血验亲!”
南门博裕摸了摸下巴:“你这丫头倒是有点意思。”
玉容头皮发麻:“呵呵呵呵”
“如此,朕便带你去找清漪!”南门博裕没有丝毫犹豫,也不知从哪儿抽了一根锦丝出来牢牢的束住了她的手腕,玉容拧眉看了一眼被锦丝勒红的手腕,道:“等会看我娘亲怎么收拾你!”
南门博裕没想到她会这么跟自己说话,先是一愣,而后看了一眼那纤纤手腕,道:“你是嫌命太长了么?”她虽然长的跟清漪像,还敢说了滴血验亲这样的话出来,指不定是真跟清漪有什么关系。
然而,是与否,现在还不知道不是么?
玉容气结,她倒是想看看他去哪儿找了清漪来!
夏风温柔穿过雪白花瓣,落英缤纷间,南门博裕脚步一顿,玉容察觉到身后的人停住了脚,回头正对上他疑惑的眼神。
“景如这是怎么了?”
玉容:
南门博裕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她白皙修长的脖子上点点红痕,道:“看来朕确实得找个日子给你和容远赐婚了。”
玉容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南门博裕这脑洞开的是有多大!他还不如不恢复这个正常人格!
“陛下误会了。”玉容淡淡解释了一句,也不再多言。这种事才是真正的越抹越黑。
“哦?朕误会了什么?景如不想让朕赐婚?”南门博裕看向她的眼神从里到外透着一股难掩温柔。
“朕诏你入宫你可愿意?”
玉容心中又是一万头草泥马欢脱的奔过。这是最初的正常人格么?南门博裕该不会是四个人格吧?
“景如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南门博裕随手折了一段花枝下来,伴着清脆的“喀嚓”声,几瓣雪白零落。他直直的盯着玉容,道:“朕要诏你入宫为妃。”
现在这是连愿不愿意都不问了?!
玉容心下无语,这画风变的,啧啧。
“皇上这是已经决定了?”
南门博裕没想到她的反应会是这么平静,道:“你愿意?”
“若是我不愿意,陛下便不会下旨了么?”玉容微微一笑:“皇上还真是虚伪的很。明明没得选还要问我愿不愿意;看似对我母妃情深如许,如今害了母妃又想纳我进后宫。”
“大胆!你竟敢这样跟朕说话,朕再宠你,也是有限度的。”南门博裕竭力克制着自己,饶是如此,额上的青筋还是隐隐若现。
“陛下容我再想想罢,”似是下了很大决心般,许久玉容才开口,她的侧脸冷清,声音亦是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君命不可违,但还是请陛下答应我,这几日宽限,便算是看在景如逝去的母妃面上吧。”
南门博裕沉默,尔后道:“朕答应你。”
玉容心中松了一口气,道:“既是如此,景如便先告退了。”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南门博裕是什么反应,径直去开了殿门,带着卫凤凰离开了长清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长廊躲雨
玉容往前走,老嬷嬷跟了几步问道:“郡主可还要老奴带路?”
南门博裕生了这样的心思以后,她对宫里算是一丝好感也没了,也懒得接话了,只是心事重重的循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卫凤凰一张脸绷的紧紧的,连个眼神也没给老嬷嬷。她家小姐一进去,不知从哪儿来了一堆大内侍卫,冷着脸站在她旁边,她就眼睁睁的看着殿门关上了,提心吊胆了许久,才看着玉容面色不怎么好看的出来。
老嬷嬷亦是知道自己自讨没趣,讪讪的退下了。
早上还是曦光柔和婉转,这会子接近午后却是乌云压城了。
天变的也快,不一会头顶上空便是一片黑云笼罩,吞咽下了最后一丝光亮,太阳被遮了个严严实实,空气更是闷的骇人。
“凤凰,我们快些走罢,看这天倒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许久,只顾低头走路的玉容说道。
卫凤凰点头应了声“嗯”,便无他言。
玉容看着绣花鞋上的穗子一跳一跳,鼻尖恍然一凉,她看了看周围陌生的园景,道:“我们走的这条路可对?”
一直是面瘫脸的卫凤凰终于是有了一丝错愕:“小姐没记得来时的路么?”
玉容:皇宫这么大她怎么会记得啊喂!好吧,她确实以为自己能记住的,可是现在这是什么鬼啊!
本是黑压压的天空,划过一道闪。瞬间亮如白昼。惊雷随后而至,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的打了下来。
“果然是,莫装逼。装逼遭雷劈啊!”玉容无奈至极,感慨道。早知道她带出来的暗卫也是个路痴她绝对不会不搭理那个老嬷嬷的啊,现在可怎么办?
卫凤凰眼角一抽:“小姐,是我的错觉吗,小姐怎的越来越粗俗了?”
玉容举了手挡在头顶上,衣衫略湿,听了卫凤凰这话也是哭笑不得。脚步不停的向着前面的长廊走去。
映入眼睑的,是一双白色缎面男子长靴。青石蓄雨水,白衣不沾尘。
她抬起头。正是容远撑了伞在她面前。
玉容站了他身旁去,扭头见严均正正同卫凤凰共撑一把伞。
男女不同席,不共乘。玉容脑海中突然冒了这么一句出来,却也不好问。只偎着容远慢慢随他走着。
长廊前是一方荷塘。夏日碧叶连天。急雨嘈嘈如弦,粉嫩兼碧色,都在这风中雨中摇曳着。
玉容见他收了伞,笑道:“你出来的倒也是巧。”
容远看她一眼,芙蓉面如上好山水画,精致淡然,道:“大概这就是心有一灵犀。”
“容世子正是寻郡主而来,怎么能算是巧?”严均正走的慢了些。刚踏上长廊便听得二人这么一番对话,一面搭话道。一边又伸手欲扶正要上台阶的卫凤凰:“这位小兄弟当心些,这台阶沾了些雨水,地滑,我这穿了官靴走的都不甚稳。”
玉容眉毛一挑:小兄弟?敢情严均正是把她家凤凰认成了男子所以才共撑一把伞的。
卫凤凰却并无异样,看了一眼严均正伸过来的手,两步便跨上了台阶,冷声道:“不劳大人挂心,我又不是那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
严均正抚须点头:“严某亦是觉得为官当文武兼修,不过这术业专攻,还是要文安天下,武定乾坤。文人一支笔不知比那莽夫的几分力气厉害了多少,小兄弟可觉得这话有道理?”
“不觉得。”卫凤凰惜字如金的吐出三个字便不再言语。
“这位小兄弟怎么好似对我有敌意?严某可是哪里得罪了小兄弟?”严均正很是不解卫凤凰的态度。
这边玉容听了忍俊不禁,人家好好一个姑娘,你一口一个小兄弟,对你没敌意那才是奇怪。
一面笑着,一面看向长廊外的荷花,雨势渐凶,丝毫没有停的迹象,她叹了口气道:“看来这雨一时半会是不会停了。”
“严均正说你为了找我才回来的,你怎么知道我进宫了?”玉容一手随意搭在栏杆上,问道。
容远轻缓一笑,回道:“猜的。”
“你是看到了宫门外的马车,”玉容眼波忽流转,道:“严均正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容远看她身后长发的尾梢淅沥滴水,从她手中取了帕子慢慢的给她擦着头发,在她耳边道:“我跟严大人刚从寿康宫出来。”
寿康宫?那不是太后的宫殿么?玉容眯了眯眼,这母子两个才是真正的心有灵犀呢。她深知在宫中谈论这话是极为不合适的,便也不再多问,想着出了宫两个人再细细的去计较。
这边两个人相依赏花看雨,那边卫凤凰却是被严均正吵的烦心。
“严大人,我不过随口一说,还望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要再与我计较了!”她不过就说了个“不觉得”,这人却非要跟她讲明白这个道理是什么,真是烦人的紧!
严均正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道:“小兄弟,做学问查案子可都是要细细计较的,这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的,看你这年纪应该还没有及冠吧?可去参加过科举了?科举”
卫凤凰简直要崩溃了,拱手一拜:“小生谢过大人赐教,只是我并没有追求青云富贵路的心思,这学问一说于我便是无用的。”
严均正捋了捋胡须:“读书使人明理,我们做学问并不是为了当官谋权求财,小兄弟此言差矣”
卫凤凰内心默默流泪,早知道她就做了一个有节操的姑娘去,才不会为了不淋雨什么的不承认自己的女子身份!
“还好你没有严均正这么啰嗦。”玉容一脸颇有感慨的样子说道。
容远挑眉,小丫头好似是话中有话。
“容远啊,你说人老了都会这么喜欢讲道理吗?”玉容眼睛盯着一直在说教的严均正,问道。
人老了?容远看了一眼严均正下巴上的胡须,想了想自己也不过大了这丫头五岁,她应该不是在影射自己,可是前面那句啰嗦是什么意思。
“容儿是觉得为夫老了,嗯?”
玉容身子一颤,谄媚笑道:“天地可鉴,我绝对没有!”她只不过是觉得容远大了一些而已嘛。
容远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头:“嗯,不是便好。”
玉容:她怎么觉得他对老这个字这么敏感呢?一定又是她的错觉!(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围观命案
夏日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一会儿便雨过天晴了。空气中散发着雨后清新的青草香气,掺杂着泥土的气息,直润人心田。
容远捏了捏她的手:“雨停了,我便先走了。晚上在桃源等我。”
玉容点头,皇太后肯定不是找他和严均正两人来打酱油的,容远自然是要去做事情的。
“严大人,雨停了,你赶紧去忙吧!”卫凤凰一见容远往这边来,顿时如释重负,急吼吼道。
严均正一脸的余言未尽的遗憾样子,道:“小兄弟可方便告知严某姓名?改日严某去玉王府将今日未说完之话说完,也不知”
“卫麒麟!”不等他说完,卫凤凰便脱口而出,大哥嘛,就是用来坑的!
严均正一脸了然,转而便是一副两袖清风的严肃模样,对上容远道:“容世子,如今雨停了,咱们便走吧。”
容远轻缓一笑,点点头,二人比肩向着宫门方向去。
走了不过几步,容远似是想起什么来,扭头看了还在长廊的玉容一眼:“容儿随我将伞拿上马车可好?”
看了一眼倚在栏杆上的竹伞,玉容脸上满是羞窘,容远定然是知道她迷路了的,不然她才不信他会忘记带走伞的。
严均正闻言,也扭头回看,景如郡主应该是要走在容世子身旁的吧,如此他便可以再跟那青衣小兄弟说上几句了。
他这样想,卫凤凰显然也想到了。脸色瞬间就变了,她可怜巴巴的看向玉容。
玉容人俊不俊,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道:“我们这就跟上。不耽搁你们说事儿。”说完便冲卫凤凰眨眨眼,先下了台阶。
容远了然,点头道:“走吧,严大人。”
看二人转身走着,卫凤凰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严均正丢在长廊上的伞,心中小小纠结了一下还是顺手拿上了。跟在玉容身后出了长廊。
前面二人一人白衣一人官袍,都是身板挺直,不过容远白衣翩翩。严均正步履沉稳,二人步伐却是一般的从容不迫。容远的通身气质哪儿能是别人比得上的,这严均正人已过不惑,全然不同的风采。竟也能拟了一二分去。
再想起之前南门弯弯一案他不惧皇权。为了案子一丝不苟,这么想着,玉容心中对他多了些赞叹。
玉容和卫凤凰到了宫门口的时候,二人的影子已然不见了,这么一来,玉容更是肯定了容远知晓她迷路一事了,雨一停二人便走了,也不知这事情是有多急的。
“回府。”玉容看了一眼手中尚带了些许雨水的竹伞。冲卫凤凰说道。
卫凤凰收了伞在马车上,待玉容上了马车。便稳妥的赶着车离开了皇宫。
雨一停,街上便又热闹了起来,屋檐下躲雨的人们也纷纷又忙起了自己的行程。
一处恢弘府邸前,却始终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把府门前的主街都围了个水泄不通。被挤在外面的人伸长了脖子想着往里看,再看里面的一圈人,竟还有人忘了收起还在撑的伞,一看便知是雨势凶猛的时候也没离开的。
这下人群外层的人更是想着瞧一瞧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情形了。
“真是太恶心了。”
“是啊,这京城是天子脚下,多少年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了。”
一街头混混不以为然:“不就是死个人吗?有什么好惊奇的?哪处不是天天死人的?”
“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你也不看看这死的是什么人,又是在哪儿死的!这京城怕是要变天喽。”
“呸,这样的话你也敢乱说,当心你的脑袋!”
当差的官兵亦是十分无奈,他们一大早便在府衙接到击鼓,说是有命案,这几年顺风顺水的过来,激动的明大人胡子直抖,这是碰上大案子了。
大案子抓的好,便是升迁的机会啊,尤其是百姓中闹的沸沸扬扬的,办好了,那更是连升两级都不在话下的!
京城是天子脚下,哪儿来的这样的机会?
眼前一来,他便连时间地点人物都没问,就直接亲自带着一行衙卫过来了。谁知过来了才知道是这儿,他七魂吓得丢了六魂,想要收兵,却发现周围早已都是围观的百姓,一时间更是骑虎难下,无奈间只得往上报了上去。
“都散了散了,不要妨碍衙门办案!”明大人为官多年,身上还是有些许官威在的,这么一吼,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然而也只是沉寂了一瞬,不一会便听得人群中有人问道:“大人,这死的是什么人?”
“衙门办案你也敢问?不想活了?”有一个衙卫横了配刀挡住不断想要涌上前的人群,龇牙咧嘴道。
“这话错了,国之兴亡匹夫有责,这要是命案在旁人门前,我们连看都不看一眼的,身居高位家门不宁便是国不宁啊!更何况大人还不知道这死者究竟是不是府中人呢?”陈宏明学着平时迟青衣说话的语气,伸长了脖子道。
王矢侯一声尖叫:“对对,就是这个道理!”他二人本想着出来随处逛逛找找乐子,谁知走到街上便看到人群都围在了这,也就赶着凑上来了,两个人调皮惯了,硬是使出浑身解数挤到了前面。
二人这么一唱一和,本已安静下来的人群再次沸腾了起来,再次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议论。
明大人头疼的紧,却是对这番景象束手无策。
法不责众,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他这京官儿也是不好当啊。出来随便遇上个人就是哪家的公子哥儿,打不得骂不得,还得陪着笑脸。这也就算了,偏生这京城百姓也是不怕官儿的,动不动就把告御状挂在口上,遇事便拧成一股绳,更不用说这凑热闹的时候了。
众人正各怀心思,突然后面有人喊道:“容世子来了!”
又是一次迅速的沉寂,而后众人纷纷扭头向后看去,问道:“在哪儿呢?”
“容世子呢?”
“容王府的马车正往这儿来,看到了吗!”
“啊,确实是容世子!容世子来了,这案子便好说了。”
先前的小混混应道:“对啊对啊,早就应该交给六扇门的。”
王矢侯和陈宏明对视一眼,二人似是才反应过来一般,一溜烟儿的往着迟府的方向去了。
辛礼赶着马车一停,容远便翩翩的下了马车。
众人对他似是有一种本能的敬畏与尊崇,自动的避让开了他三步之内,自发的让了一条道出来。
他与严均正二人就着百姓让出来的这条空隙往前走去。
明大人就差老泪纵横了,人与人的差别怎么可以这么大!他一颗心都要碎成饺子馅儿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娶我回家吧
房顶上正专心致志数星星的卫麒麟也是浑身一抖。
“有杀气!”他一脸严肃的冲着对面只露了一双眼出来的卫庆忌道。
卫庆忌翻了个白眼,冲卫麒麟身后的卫凤凰做了个“请”的姿势。卫麒麟一转身便对上了她的一把剑,跪下便喊:“好汉饶命!”
玉容正踱步到院中,听了这话秀眉一挑,她这是把府中安全交给了怎样不靠谱的一群人啊!
“卫麒麟,你若是输了,以后便去跟扑扑一起住吧!”想了半天,玉容才恨恨的说出这么一个狠招。
听着房顶上传来的打斗声,她轻笑,无奈道:“也不知道玉仰止怎么收了这么一帮暗卫来。”
说是逗比她信,武功高强什么的,除了她刚穿越来那会身为一只古代土鳖觉得他们露的那两手比较高深,便是再也没看出什么了。
“嗯,容儿看他们不靠谱,搬到逸竹阁如何?”容远看她一张小脸上带了些许少女温婉,又不失娇俏的嘟囔了这么一句出来,心上突生一丝柔软。
玉容用过晚膳便在房中等他,想着把皇帝的事告诉他,等得心急了去院中转了小半圈,这会工夫再进房,见他已翩翩的在椅上坐定,不由感慨:“果然我这帮暗卫真是不合格。你跟严均正办的事儿很棘手么?”
“说棘手便是棘手。”容远眯了眯眼,拉了她在身边坐定。声音低缓悦耳:“皇太后让我和严均正负责查案,案子牵扯到了屠为国。”
玉容杏眸圆睁:“牵扯到了屠为国为何会跟太后扯上干系?”
“今日一早便有人在右相府门前发现一具尸体,死者是太后身边的桂嬷嬷。”
玉容拧眉对上他一双眼:“桂嬷嬷?”
容远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问道:“怎么,容儿知道她?桂嬷嬷是太后身边得力的老嬷嬷了,很受太后器重。”
“略知道一些。我觉得这个桂嬷嬷有些奇怪,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玉容点点头,道:“皇上寿辰时,是她给我带路去的行云殿。当时她说自己是皇上身边的嬷嬷,后来太后找我去寿康宫,她带人来国子监找我。”
她沉思一会。道:“我试探着问她那日问路的事,她说我认错人了。”
容远应道:“依着容儿所言,事情确实蹊跷,桂嬷嬷看来真不简单。”他看向心事重重的玉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容儿今日进宫去是为了什么?”
“无影没告诉你?”玉容挑眉,不是她记仇,而是自己实在觉得无影应该是都说了的。
容远何等精明,一眼便看穿了她在想什么,无奈笑道:“容儿!”
玉容故意拖长了尾调道:“哦~原来他没说~那容世子可要听我说了?”
容远一手支着下巴,颇为愉悦的看着她起身在房内走来走去。
“话说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玉王府的嫡女,嗯。也就是当今圣上亲封的景如郡主正沉浸在香甜的睡梦中,话说这景如郡主。那真真是一颗七巧玲珑心的妙人儿一个,剪水双瞳桃花粉面”
“这个故事不好。不如容儿听我说一个。”容远惊鸿眉目晕染开点点笑意,清浅道。
玉容学着戏中人弯腰拱手,咿咿呀呀的道:“小生洗耳恭听。”
“在南楚京城容王府,后山上有个狐狸洞,狐狸洞里住了一群老小狐狸。眼看着七夕要到了,一只狐狸忽然提议道‘咱们整天生在这洞中,也没见过人间的貌美女子,不如趁着七夕出去见一见这人间景象,也好看一看这人间究竟有没有那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
玉容本以为他嫌弃自己说了一堆话来夸赞自己绕来绕去不说进宫一事,所以借着讲故事一事打断自己,没想到他倒真是一本正经的讲起起了故事,好奇心也被他给勾上来了。
她押了口茶问道:“后来呢?”
容远眸中光景潋滟,道:“有个小狐狸很是不同意,反驳道‘人间哪儿有什么貌美女子的,你难道没听过人间都把那芝兰玉树般的女子称为狐狸精吗?由此看来,还是咱们狐狸是那好看的。’小狐狸这话一出,大家纷纷赞同。”
“容远,你才是狐狸精!”玉容听到这儿,便是察觉变了味儿,起身扁着嘴瞪了他一眼。
她才刚自恋了一把说自己漂亮,他这边就紧接着说貌美的都是狐狸精了!说了这么一句好似不解气般,上前捏了捏他白皙的脸:“还以为你说什么故事,说了半天还是来编排我,哼哼。”
容远收了她的手握在手心,道:“这可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故事还没完呢,容儿着急什么。”
玉容顺势在他腿上坐下,道:“你继续说,我就不信你还能硬把狗尾草变成一朵花。”
“那先前说话的狐狸便不同意了,说是这么多年咱们狐狸洞都没有成精的狐狸,如何这貌美一名就落到咱们狐狸头上了?它这么一说,一群狐狸顿时吵了个不可开交。”
“一个老狐狸敲了敲拐杖,道‘谁说咱们狐狸没有成精的?我爷爷的姑奶奶便是已成精了的,她可真真是只应天上有的仙人。’大家纷纷问这狐狸奶奶去了哪儿,老狐狸说”
玉容挑眉:“你若是敢说去了玉王府,哼,看我怎么收拾你。”
容远点头:“好,如此为夫便成全娘子心愿,不说去了玉王府。老狐狸说‘你们若是想见这位奶奶呀,还得请咱们府上的世子赶紧些。’一群小狐狸听了个云里雾云,这话是如何说的,老狐狸说‘可不是那狐狸精把咱们世子迷了个七荤八素茶饭不思,只想着把这位姑奶奶娶回家了?’”
玉容:
“容远,问你个事儿。”
“容儿请说,为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容远眸底含笑,搂了她在怀中道。
玉容气哼哼道:“你还要点小脸么你?”敢情她这么认真的听了半天,最后还是让他给编排了。
容远似是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容儿要一张貌美的脸即可,为夫只要看容儿便够了。”
出乎意料的,怀中的人仰头吧唧亲了他一口,眸中似是三月春晖明媚:“那就娶我回家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屠府的反应
容远低头,对上她满目不见旖旎反而一双杏眸带了些许惊忧,心中便笃定她是胸有思虑难平,亲了亲她的额头,抱她的力道略大了几分。
南门博裕的话似是一块石头压在了她心上,说是缓上几日,难不成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她还真能逃了圣旨,连带着拐跑世子不成?
他的话是对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万民泱泱,皆从皇命。她本想着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容远,这会自己在他熟悉安稳的怀里倚靠着,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皇帝能容忍自己,不见得能对容远作出多大的让步,换句话说,不论是因为容远没有足够的砝码还是因为皇帝对他的倚重和愧疚分量不够,这都不重要了,因为南门博裕已经对她说出了那样一番话。
与其说出来让两个人烦恼,不如让她一个人想办法,毕竟南门博裕是个精分,自己定然要找了解决的办法出来。
“怎么我说娶我回家,你倒是不言语了,嗯?”决定了不告诉他,玉容便开始转移话题,俏生生的问道。
容远一笑:“姑娘家还是要矜持一些的,容儿,待你及笄…”
玉容乜他一眼:“铺我十里红妆我也不嫁!”
“那为夫只好强娶了。”他点点头表示理解,声音如清辉,漾开了夜色朦胧。
她歪头思索了一会,说道:“强抢民女不太好。会影响你的男神形象。”话题能跑多偏就跑多偏吧。
“嗯,那为了为夫的男神形象,容儿还是主动一些罢。”
玉容横眉:“人家说嫁你要我矜持。如今不嫁又要我主动,容世子真是为难小女子,”傲娇的别过脸去道:“哼,过分!”
他家姑娘可真是偷换得一手的好概念,这中间可不是还跨了个及笄的问题么?容远修长的手指扳过她一张柔嫩白皙的小脸,声音轻缓:“哦?容儿可要看看什么才叫过分?”
玉容见他一双潋滟眸子晕染着深不见底的柔情,又似带了饮酒那夜的一丝醉意。一双手将他的衣襟抓的更紧了些,缓缓的靠上他的胸膛,低声道:“回到你身边真好。”连听他编排自己都带了淡淡的温馨。让她如饮温热牛奶,从里到外都是暖的。
容远心中似是被尖刀插了一下,不见鲜血却是疼痛至极,怕是南门弯弯一次屠为国一次。已然让她惊忧了。如今听她这么说,心上又是感动又是自责,一时竟也无话。
“傻丫头,我再也不会让你把‘回’这个字同我联系起来了。”许久,他才声音喑哑的开口,修长手指抚上她的黑发。
烛火剪影,纸窗昏黄,此情无关风与月。却向人间共白头。
月梢踱动,漫至三更天。
白日的繁华京城都沉睡在寂寂的黑夜。右相府却是灯火通明,无人入眠,屠府的上上下下在屠家祠堂跪了一地,连同在庭院跪着的下人,黑压压的一片,气氛十分压抑。
屠三脸色十分难看,他本是老实本分的人,如今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抛开屠家沦为整个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说,这么一来怕是失了皇帝信任,屠家根基本就不稳,他如今却是连想着荫蔽子孙后代都不能够了。
这么一想,他一张老脸上拧巴的皱纹更深,敲了敲手中的拐杖,一张嘴却只是一个劲的咳,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旁跟在他身边忠心耿耿的老管家赶紧又是递药丸又是给他顺气,低声道:“老爷这是何苦呢?”
屠三缓过来,面色仍是不好看,看了看祠堂内跪了一地的妻妾儿女,皱眉问道:“大公子呢?”
众人皆是跪在地上看着地面,没人敢抬头,现在听他这么问,才都抬起头略略的打量了一番,果然是没看见屠为国的身影。
屠狄是偏房左姨娘的大儿子,比屠为国大了两岁,早就对着屠府上下皆是自己这个弟弟做主心怀不满了,这下听自己父亲这么问,一下子便抓住了机会,扭头冲外面跪着的下人嚷嚷道:“我二弟怎么还没过来?老爷不是说了让大家都放下手中的活计赶紧到祠堂来吗?二弟一向孝顺听话,定然是你们这些狗奴才没通知到!”
“大哥似乎管的太宽了些。”
屠为国带着乌龟一人一龟步步相应悠悠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了这番话,心中不禁觉得好笑,这便是外面风雨,家中萧墙了罢,这个屠狄真是个嫌弃屠家还不够鸡犬不宁的。
他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屠狄一张脸却是扭曲了又扭曲,最后挤出一个十分难看勉强的笑容:“二弟怎的才过来,父亲正生气呢,你赶紧劝劝吧。我就说”
“你少说两句吧!”屠三虽是忠厚老实,却也不是个傻的,自己这几个儿子都是什么德行,他是一清二楚的。
这大儿子一直是文武不行又没什么本事却是个不本分的,他怎么也喜欢不起来,平时看着,当成自己儿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这番光景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耐心跟他唱下这出戏了。
“父亲也消消气,这是怎么了,让府中下人跪了一地?”他撩了袍子,翩翩坐定,顾自斟了一杯茶,拿了乌龟在手中把玩。
屠三看他一眼,见他眉目间的云淡风轻与平时并无二般,也不似先前那般担心了,却总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他那样的,道:“今日一早,府门前那”
不等他说完,屠为国便打断了他:“父亲可是觉得是府中出了内鬼?”
屠三面色凝重的点点头,道:“除了那里外串通,这尸体如何能从我们府上拖出去?”
屠为国嘴角浮起一抹极为嘲讽的笑意,果然野心跟血脉是没有关系的,说到底,自己这个父亲也不过是战战兢兢的囿于这眼前苟且的富贵罢了。
“此事我心中自有分晓,谁做的,我心知肚明,今夜便都散了去休息吧。”他的语气极为平常,好似在说他晚上吃了什么一般。
跪着的众人均是如释重负,屠狄心中却是憋了一口气,凭什么,凭什么都是儿子,他就能坐着就能发号施令?!自己就得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脸色瞬间阴沉,头低的更低了些。
屠三一向是把自己这个儿子当了主心骨的,如今听他这样说,便冲着老管家点了点头,待众人散去,屠三叫住起身欲离去的屠为国,细细叮嘱道:“为国,你定然要还了屠府的清白,为父也是一把老骨头,不中用了,总想着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才好。”
屠为国一一的应下,带着乌龟便出了祠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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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早朝掐架
晨光熹微,正和殿的早朝已拉开了序幕。
礼部尚书奏道:“启禀陛下,北燕皇帝寿辰将至,不知这使臣人选,陛下可有定夺?”
南门景烁拧眉,摇了摇扇子道:“这等小事都要拿到朝堂上来议,礼部官员都是吃干饭不成?”
四皇子拉了他一把,道:“五弟,不可造次!”
“我倒要问问四哥,什么才叫造次,我怎么就造次了?”南门景烁挑衅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四皇子,道。
“父皇都还没说话,你就先开了口,于君臣于父子,此都不合理。”
“呵,那请问四哥,我做错了事,父皇都还没有责备,你就先来当头棒喝,四哥是不是也同样造次了呢?”他还真就不明白自己就怎么造次了,自己这几个哥哥真是整天想着怎么抓人尾巴,他还真得教育教育他们蜜蜂尾巴会蜇人。
四皇子皱眉:“五弟!”
南门博裕一清早便被自己两个儿子吵的头疼,此刻也是面色阴沉:“胡闹!”
群臣齐刷刷跪倒:“皇上息怒。”
南门景烁看了一眼跪了一片的大臣和自己的几个兄弟,唯有自己还站在原地,心中不禁涌上几丝淡淡的凄凉。
殿上沉寂了许久,听得六皇子一声粗犷喊声:“五哥为何不跪?”
“父皇都没有让我跪,你一个当弟弟的管的也太宽了些罢。”南门景烁也不知一早为何就这么心烦,语气很是不好。纵使他知道自己唯一的这个弟弟一点天赋和心思全在武功上。那小孩儿心性说出这番话完全是率性无意而为,也淡淡的讽了一句。
六皇子的脸一下子便涨红了:“五哥教训的是,弟弟知错了。”
“小六有什么错?我看五弟不跪是想着学有些人眼中没有父皇罢!”四皇子抬头。看了一眼南门景烁,转而跪向南门博裕:“父皇,京中近日盛传容世子绝艳惊才文韬武略皆是天人,又有谣言说西江一战事父皇为了除掉容世子才参战的”
“混账!”南门博裕拍了一下桌子,身旁的大小太监皆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父皇息怒,四弟所说虽是百姓谣言,却也是三人成虎啊。”二皇子抬起头,道:“不仅如此,宫中近日有些闲言碎语也是奇怪的很”说到最后。他的语调也略有几分阴阳怪气了起来。
南门博裕面色略为和缓了些,却仍是阴沉的可怕,问道:“什么叫奇怪?”
二皇子支吾道:“还望父皇听了不要生五弟的气,五弟可能也是小孩子心性”
他早就嫉恨容远武安天下文定乾坤。明明不是皇子却成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又恨那五弟明明就是个绣花枕头却得了皇帝千般宠爱,如今逮住了四皇子给的机会,又趁着今日早朝容远不在,便开始不遗余力的诋毁二人。
“儿臣听宫人闲话说是五弟和容世子,似乎是有些说不清的关系”
南门景烁一双桃花眼弯弯,嘲笑道:“二哥莫不是自己攀附容远不上,如今想着往我身上泼脏水?别自己是条蛆就以为别人都活在粪坑里,你们几个费尽心思想着坐的皇位。我不稀罕!”
“五弟谬矣!”二皇子说了一声,转而看向南门博裕。一张脸上满是因为激动而泛起的潮红:“父皇,宫中都传五弟和容世子二人有龙阳之好,还有侍卫说那晚亲眼所见二人在御花园中行那苟且之事,激动时二人还一起滚落到了那荷塘中去!”
待二皇子说完,南门景烁更觉好笑了,自己这个二哥怕是走错棋了,他的确是滚到荷塘里去了,不过是跟小玉儿,而非容远,凌志陷害二人一事捂得紧,父皇却是一清二楚的,对于了解真相的人来说,孰是孰非,动动脚趾头都能明白。
容狐狸果真是个能算计的,怪不得在六扇门对着他宫里的侍卫说了那么一番话,故意造成二人断袖的误会,自己当时只觉得他珍爱那丫头都小心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如今看来,只愈发觉得他狡猾。
满朝文武大臣简直震惊了,他们只是想规矩的来上个朝,哪儿能想到不仅看到皇子无缘无故的掐起来了,这会还听到了皇家秘闻惊天大八卦呢!一时间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南门博裕一只手抚着玉扳指,眯了眯眼,问道:“小五,朕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南门景烁一愣,他本料定了父皇不说否认,至少也会站在自己这边,现在看他的意思是想顺着自己这个二哥的意思说下去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又听南门博裕道:“如此你便闭门思过吧,禁足长盛殿,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迈出殿门一步!”
南门景烁抬头对上他的眸光,父子两个的目光皆是冰冷不带一丝温度,他笑了笑,刷的合上那把玉骨扇,道:“既如此,儿臣便告退了!”果然是向来无情帝王家。
“出使北燕一事,便让容远去吧。”南门博裕淡淡道。
正欲出门的南门景烁闻言却是身子一僵,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他回头看了一眼跪了满地的大臣皇子,正对上二皇子阴测测的冲他一笑,用口型比划了个“你输了”,他回之轻蔑一瞥,回头看见一人白衣一人官服向着这儿走了来,跨出殿门的一只脚又踏了回来。
群臣也是能审时度势的,眼看着皇帝脸色缓和了些,便也都起了身,礼部尚书道:“臣遵旨,北燕皇帝的寿辰没几日了,可要容世子即日便上路?”
“拟旨”
“远恐怕不能受命。”南门博裕刚开口,便被刚进门的容远声音淡淡的打断了。
这话甚是狂妄,不仅打断了皇帝的话,而且未向皇帝行礼,言辞之间又未曾自称“臣”,在场的人都听的一身冷汗。
严均正看皇帝面色一黑,赶紧就跪倒了:“微臣严均正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容世子与微臣昨日一早便接了太后懿旨,在查明右相府前的命案前,不得分心其他杂务。”(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各怀心思
“此案惊动了太后?”南门博裕闻言,注意力一下子便转移了,道。右相府前的命案他是知道的,毕竟牵扯到了朝廷命官,昨日一早,刑部同样报了上来,他只吩咐刑部查个水落石出,心里还有更大的事压着,哪儿能分了心去关注这案子?如今听严均正这样说,不由吃了一惊。
严均正面色不改,仍旧是一副严肃的样子,道:“回禀圣上,死者是跟在太后身边多年的老嬷嬷,太后颇为痛心,特宣了容世子与臣进宫”
南门博裕心上顿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后面严均正说什么也没有再听进去,他越想越不对劲,最后神色生出几分恍惚,直到左相张宗之一声如惊雷般的“圣上”他才回了神过来。
再看向群臣带了些许探究的关怀眼神,却是没了上朝的心思,只想着找太后问个明白,起身便挥袖道:“退朝!”
殿外的光线刺眼,帮派分明的大臣们三三两两界限分明的往宫外走去。
“圣上今日着实有些奇怪。”吏部侍郎低声道。
一旁的青衣官员点点头:“早朝的内容便是奇怪的很,这什么都没议论出来,又莫名其妙的退了朝,这出使北燕一事究竟派谁去?”
“派谁去?你说这五皇子跟容世子莫非真是成了那龙阳之好的?不然圣上怎么会大发雷霆?”
青衣官员眼角一斜,瞥见那抹紫衣心中一惊。赶忙示意同伴住嘴。
南门景烁百无聊赖的倚在门外的石柱上已有些时候,听群臣议论早已听得耳朵都出了茧子,见了容远出来忙喊道:“容狐狸!”
严均正冲容远摆摆手:“容世子便去吧。严某就在这儿等你吧。”
容远颔首,翩翩到了南门景烁面前,启唇淡淡道:“何事?”
“我觉得事情不对劲,”南门景烁眯了眯眼:“我险些怀疑他不是我父皇,或者说他不知道真相。”
要知道南门博裕向来是一个爱屋及乌的人,且不论他对小玉儿的这层情分,便是冲着以往他对自己的纵容和对容远的恩宠。也断然不会让这等流言蜚语从二皇子口中说出来,更何况是在朝堂之上,一家语。百家言,到时候恐怕整个京城都是二人的绯闻满天飞。
“嗯,且说你怎么看。”容远表情没有一丝变化,雅如谪仙。阳光下白皙的面容精致可入画。
南门景烁纠结的看了他一眼:“你还真是惜字如金。你跟小玉儿说甜言蜜语的时候,话也这么少吗?真好奇她是怎么看上你的,你也就这幅皮囊略略胜了我几分,也不过是几分而已!你看”
“我惜字如金,是因为我一字千金,”容远淡淡瞥了喋喋不休的南门景烁,道:“我还要查案,便不跟五皇子探讨这般无聊的问题了。”
南门景烁赶忙道:“哎。容狐狸你听我说完!”
“今个儿早朝你知道二皇子说什么吗?他说你我二人有”
“说重点,我不聋。群臣都在议论。”容远简单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
南门景烁拍了下额头:“你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唔,我觉得今个儿早朝像是一出戏。父皇上先是禁了我的足,又想让你出使北燕,似乎是想支开我们两个。”
见容远没有否认,他桃花眸中闪过一丝孩子得到糖果般的开心,继续道:“二皇子太得意了,皇上可能是对他有所暗示了。今日早朝的表现,皇上不像是登基多年的皇帝,倒像是迫切希望得到自己想看到的结果的佞臣。”
“我真是大逆不道呦,居然在跟你编排自己的父皇。”南门景烁说到最后,装模作样的拿起扇子故作狂躁扇啊扇。
容远哑然,而后问道:“你知道太后身边的桂嬷嬷么?”
南门景烁摇摇头:“一个老嬷嬷,你问她做什么?皇上为何要支开我们两个?”
容远看他一眼:“你去问问皇上。”说完转身便走了。
南门景烁看着他逆光走远的身影,不解的拧眉,思索片刻,便离开了正和殿前。
寿康宫。
毛绒绒的文竹攀附着墙角拉起的银线,一片茂盛。熏香的白烟缭绕,珠帘翠玉,不时随风摇曳发出一两声清脆的碰撞声,愈显静谧。
皇太后正闭目养神,嘴中念念有词的默念着佛经,保养得宜的手中转动着一串光滑的佛珠。
通报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皇上今个儿怎么得空来哀家这儿了?”皇太后似是没有睁眼的意思,只是开口淡淡问道。
南门博裕气意更甚,冷笑道:“皇额娘这是在念经?不过只怕皇额娘罪孽太深,佛祖也渡不了你了!”
皇太后慢慢的睁开眼,定定的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南门博裕,道:“这罪孽为谁,佛祖心中自然明白。”
南门博裕烦躁的扫掉了桌上的香炉和佛经,暴怒道:“朕真是厌烦极了皇额娘这幅语气!朕是皇帝!朕是皇帝啊!”
“你们都退下罢。”皇太后看了发狂的南门博裕一眼,冲身边老嬷嬷道。待宫人都利索的退出了房中,她起身抚了抚南门博裕的背:“只要哀家在一天,这皇位就是皇帝的,谁也抢不走。”
“朕不明白,皇额娘,你总说为了我好,为了我好,朕相信你,所以朕不想当这个皇帝,可是你给朕争来了,朕就当了!你说女色误国,好,朕便放了清漪走,你要监国,朕也不在乎”
说道动情处,南门博裕眼中已然有了泪:“皇额娘,桂嬷嬷她有什么错?她碍着你什么了?你竟连当年跟你情同姐妹的老嬷嬷也不放过!”
皇太后没有一丝要解释的意思,将手中的佛珠握的更紧了些,道:“皇帝在说什么,桂嬷嬷如何,哀家如何会知道?桂嬷嬷死在了右相府门前,皇帝是不是找错人了?”
“皇额娘,你好狠的心啊!朕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母亲!”南门博裕说完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泪,片刻不停的出了殿门。
皇太后闭目,脸上缓缓划过两行清泪。(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被臭晕的严大人
中午艳阳高照,六扇门的匾额散发着独特而耀眼的金光。
停尸房中是不同于外面明媚的清冷,纵使温度低的骇人,空气中还是弥漫着一股难以掩盖的恶臭。
办案的官员和仵作在停尸房外围了一圈,都是眉头深皱,辛礼更是头疼的很,他扫了一夜的马厩,最后在术解的谆谆教诲下终于明白了以后在世子大半夜去玉王府的时候要学会闭嘴,现在到了六扇门却是见到了一群人都不能办案的场景,也是着实着急。
容远和严均正来的略晚了些,一眼瞧见这番光景,他不禁微微皱眉,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辛礼忙回道:“世子,这停尸房中有一股子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实在是,实在是不能进去。”
严均正一愣:“不能进?”说着便往前走去,一手已然推上了门,刚开一道小缝隙,便有一股恶臭夹杂着冷气扑鼻而来,直熏得人头晕恶心,难以站住,他原地悠悠的转了几个圈,眼看着要倒下,周围却是无人的真空地带,“咚”的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众人早就在他要推门的那一刻便纷纷一溜烟儿似的跑到了室外的庭院中去,隔着一扇门看他倒在地上都是无语望青天。
明明就是一起来的人,看看他们世子,还是高洁如天上云般玉树临风的站在这儿,刑部的人却咕咚就倒在了停尸房外的室中。这个人跟人呀,真是没法比。
卫凤凰拿了玉王府的令牌进来的时候。正赶上这么一番光景,顿时是目瞪口呆瞠目结舌,饶是一张面瘫冷酷脸也不禁露出了几分惊讶。
容远淡定的看她一眼。她似是回过神,有些尴尬,递上手中的包袱道:“容世子。这是我们家小姐为六扇门缝制的,小姐说方便你办案。”
容远心下不禁有些好奇,伸手去接了包袱,他眉眼柔和的打开了包袱,映入眼睑的。是几片白色棉布,他玉似的手指挑了那白色棉布上两根细细的带子,嘴角噙了笑意:“倒是新奇。”
“小姐说这叫口罩。”卫凤凰看了一眼他手上拿着的五个指头状的棉纱步道:“这个是手套。”
容远颔首,这两样东西倒是新奇,口罩手套,顾名思义。应该是一个用来捂嘴一个用来护手了。
看了一眼身旁六扇门大小官员眼中幽幽的绿光。容远淡定的收进了包袱,吩咐辛礼道:“去绣庄找绣娘,描述一下样子,赶制出来。”
辛礼领命便去了,一群人面目纠结,他们世子这是把玉王府那位捂的多严实,人家都说了,是为六扇门缝制的啊喂!一时相顾无言唯有心中默默流泪。
迟兆伦幽幽看了一眼。哀怨道:“世子跟玉容小姐真是虐死狗,虐死狗!”不仅单身狗给虐死了。连他这只成婚多年儿子都要娶妻的老骨头都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哎,老迟,虐狗是什么意思?”
迟兆伦傲娇的看他一眼:“哼,你们不懂时尚,我们家青衣说,年轻人都这么说话。”
容远递了一副手套和一副口罩过去,迟兆伦受宠若惊的接过,下一秒却又觉得不对劲了,不等他开口,只听卫凤凰面带纠结的道:“呃,是不是先把严大人拖出来?”
容远颔首,一群人齐刷刷的看向刚接了东西的迟兆伦。
迟兆伦简直要老泪纵横了,他上辈子这是作了什么孽啊!他一边走一边带上了口罩和手套,觉得新奇有趣,心中倒也没有多少怨念,拖着严均正就出来了。
“这玉容小姐真是个有大才的,这些小玩意儿真是用处大的很!”迟兆伦一脸兴奋的把严均正放平在了青石板铺就的地上。
卫凤凰本想走,看了被拖出来的严均正一眼,面色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问道:“严大人这是被臭晕的?”
六扇门本就是轻松和谐的氛围,一群官员虽是品阶有差,年龄跨度亦是不小,却一向是没什么森严等级的,一群人说话本就随意,听卫凤凰这样说,非但没觉得她不懂规矩和唐突,反而对她提起了兴趣。
“正是,你怎么看出来的?”一白须青袍的弱冠男子好奇的看了她一眼,道。
卫凤凰蹲下身,纤手搭上了严均正的脉,慢慢的,她面色凝重了起来。
“姑娘如何是这幅表情,而是严大人出了什么事?”众人从她一眼便看出严均正晕过去的原因便知道这姑娘是个不一般的,如今见她搭脉更是一双双眼睛都紧盯着她看。
“严大人没什么大碍,泼一瓢凉水便醒了,”卫凤凰起身道,说完便往门外的方向走去,停尸房在六扇门的后庭院,她穿过后庭院的门,回头似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停尸房,又向着门口走了。
容远白衣翩翩,阳光下似是整个人都散发着气质卓然的光芒,他悠悠道:“停尸房先不要让任何人进去了。严大人醒了让他来书房找我。”
众人目送着他出了后庭院,皆是面面相觑。
这个不进停尸房,好说,这臭的,让他们进他们也不想进呀。可是这泼醒严均正,似是不太好。
许久听得一声尴尬的干咳,赫然是迟兆伦,他搓了搓手,道:“既然各位都不忍心,那便由迟某来辣手摧残花罢!”
言毕一瓢凉水实打实的泼到了严均正身上,他扔下木瓢便跑,边跑边喊道:“哎呦邢斯你怎么能这样对严大人呢?”
邢斯咬了咬牙:“这个老匹夫!”转而看向悠悠睁眼正看着自己的严均正,道:“哎呦,严大人,这是玉王府上那个小丫头说的,泼你一瓢水你便好,可不管我的事啊!”说完也一溜烟儿的追着迟兆伦去了。
众人打着哈哈:“世子说是让严大人去书房找他,我们便忙了,告辞告辞。”说着便抱着卷宗个散个的了。
严均正一张严肃脸,这会子懵逼却是生出了几分萌感:玉王府的小丫头?莫非是玉容小姐?也不知那小兄弟过来了没有,自己好跟他把没讲完的道理讲完。(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案情疑点
六扇门的书房中放的不是书,而是密密麻麻的卷宗,严均正敲门进来的时候,容远白玉似的手指正执了桂嬷嬷一案的卷宗在看。
见严均正进来,他将手边的副卷递了过去,一时房内寂静,只剩了光影耀纤尘,青服映白衣。
记录卷宗的是六扇门的文书,一向细致考究,年月日连同时辰也是写明白了的,桂嬷嬷的尸体天还未亮便被人发现了,不过一刻钟,明大人便带了衙役到了右相府,衙役中有一人说是看着死者眼熟,像是太后身边的人。
明大人不敢疏忽,便派人进宫禀报,太后派了身边的老嬷嬷来,确认是桂嬷嬷,太后大恸,当即找了二人进宫。
严均正看完卷宗,眉头深皱,道:“下官觉得此案疑点太多,再蠢笨的人也不可能在自己家门前杀人,这不是告诉大家自己是凶手么?”而且,太后身份地位之尊贵,如何明大人派了一个衙役便能见得到太后?
严均正抚了抚胡须,后半句咽进了肚子里。他虽是嫉恶如仇,却并不是那愚忠的,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何况,跟聪明人说话从来不需要点的太透。
“如此,严大人便派刑部的人去把那认出死者身份的衙役和进宫通传的衙役都带来审问吧。”容远自然是知道了他的意思,把事情都交到了刑部。
严均正点头应下,而后问道:“不知容世子下一步打算从何查起?如今这停尸房。实在是,不能进了。”自己不过是推了一道小小的缝隙,居然就熏晕了过去。这六扇门的条件看来也不怎么样。
容远收了卷宗,道:“去屠府。”
右相府的气氛仍是压抑的很。
屠为国手中拿了一支饱蘸墨汁的狼毫,正在一张上好的宣纸上肆意挥洒,绿草红衣黑字白纸,颇有意趣。
穆三阳敲门进来,默了一会道:“爷,刑部严大人来了。”
屠为国点头。将笔随手一扔,那毛笔在空中画了个弧,“当”一声精准的落进了湘妃斑竹磨成的笔筒中。
穆三阳心中叹了口气。本来计划都要开始了,谁知事情突生变节,一切仿佛都成了个死结。他看了一眼宣纸,赫然一句力透纸背的诗句: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他顿时双目炯炯。心中仿佛燃起了一把火。
“下官见过右相。”严均正见着一抹红衣进来,严肃开口道。
屠为国做了个“请”的姿势,笑道:“严大人不必客气,我本是戴罪之身,当不起大人一个拜见。”
严均正正色道:“屠相何出此言?现在不过是因得尸体在右相府门前发现而有些牵扯,还请屠相放宽心。”
两人说话间,已有一丫鬟端了茶水上来,屠为国不紧不慢的端起茶壶。给严均正倒了一杯清茶,香气袅袅。
“听说太后把此案交由大人和容世子主审?”屠为国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不像是在问自己的事,倒像是在说别人般。
见屠为国这个态度,严均正倒也没有太吃惊,身居高位的,那个不是浪海沉浮激流勇进过的,更不用说屠为国少年便为右相了。他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屠为国含笑点了点头,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两个人沉默对坐,一时除了斟茶倒水之声再无其他。
一壶茶品尽,严均正正色道:“还请右相跟下官到六扇门走一趟。”
屠为国悠悠抬头看了他一眼:“哦?严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例行公事,这并不是严某的意思。”严均正的态度始终不卑不亢。
他起身拂了拂衣袖,眉眼间似是带了些许和缓的笑意,道:“既不是严大人的意思,那我便去一趟。”审案的二人,此时不是严均正的意思,自然就是容远的意思了。正好自己也有话要对他说,还希望这结果不要让人太失望才好。
门外阳光甚好,偶有一两只翩翩蝴蝶绕在庭前花丛,说不出的和谐美好。
二人一前一后的往门口去,路过前厅时,突听一声震惊的喊声:“二弟这是怎么了?不是没事吗?这位是”
屠为国回头笑看了屠狄一眼:“大哥是觉得府上住不习惯了?”
屠狄顿时有些畏手畏脚,整个屠府都是靠着屠为国一个人在撑着,屠三那点老底就被吃空了,他虽是觊觎自己这个弟弟的地位权利,却总是觉得低人一等的。
见他不再言语,屠为国冲严均正点头道:“让严大人见笑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严均正也只说了一句,二人无言。
玉王府桃源。
葡萄藤枝叶繁茂,在炎炎夏日里架起了一片阴凉,已有如青豆般大小的绿色葡萄粒鼓了出来,每日午后玉容躺了藤椅上乘凉的时候,总能见了扑扑矜持的蹲坐在架子旁,一张圆圆的脸仰起,直勾勾的盯着刚长出的葡萄。
容远到的时候,正见了这么幅画面。
浅粉色绣水裙的少女慵懒的躺在藤椅上,如绸缎般乌亮的一头黑发洒了身后都是,有一两缕低低的扫到了地上,青石板上格外惹眼。绣花鞋掉了一只在脚边,纤细的脚踝露了一节出来,白皙中透着少女体肤特有的粉色光泽,迷人至极。
她好似是睡着了,卷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小小的荫翳,姣好的面容上唇微微的张着,让人得以窥见一丝贝齿。
容远上前俯身拿下她搭在小腹的纤手,嘴角浮起一笑,这清浅的笑似是揽了人间三分好颜色在里面,她手下的书上已然落了微风携来的玉兰花瓣。
玉容睡得正迷糊,翻了个身枕着手眼都没睁开便嘟囔着喊晴岚的名字。
容远一双修长的手轻轻捂了她的眼,嘴角的弧度弯的迷人。
“别闹。”她睁眼懒懒的去打眼前的手,容远反手包了她的手在掌心,顺手就撑在了她身边。
“容远,我这不是在做梦罢。”跟他别离的久,从清楼回来他便忙着查案,一时见了人在面前她竟生出几分许久未见的矫情感。
容远一双潋滟长眸里光华灼灼,他俯身浅浅印上一吻:“容儿梦里的我是什么样子?”
玉容揉了揉眼,将另一只手也从他手中抽出来,撑着起了身,笑道:“也是这幅登徒子的模样。你怎么得空过来了,六扇门的案子结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