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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长柳七七     良缘容易txt下载     良缘容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六章 左相的故人

    玉容跟着容远推门进了书有“茶楼天字号房”的房间,整个房间古色古香,宽敞亮堂。屏风上假山假水栩栩如生,阳光从雕花木窗的间隙投影在地上恰如群蝶,仔细一看,那地板居然是绿色颜料画就了一片草地,玉容踱步到屏风前,这一步一步皆成风景,春夏秋冬交替变换,玉容不由啧啧赞叹:“怪不得叫天字号房呢,这设计真有几分人间天上的感觉。”

    容远点点头:“为夫谢过容儿夸奖。”

    “你设计的?”虽是知道容远的上天入地的本事,玉容还是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容远眼睛一瞥,如惊鸿掠影,笑了笑没说话。

    玉容心下便了然了,怪不得这人带她来茶楼,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就知道这是容远的茶楼了,辛礼很快便端了早膳上来,看了一眼玉容在容远身边低声道:“左相在二楼五号房,似是约了人。”

    容远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辛礼便关门出去了。玉容捏着咬了一口的苏氏桃花甜点,拧眉道:“左相怎么了?”她还依稀记得左相张宗之是个很有趣的老头。

    “左相最近开始在朝中拉拢人心,渐渐有收权的状态。”容远偏头,冲着玉容平静道。

    玉容在茶几的另一边坐下,把手里捏着的点心递到了容远面前:“左相跟屠为国有过节?”不等容远回答,玉容又摇头:“定然不是,屠为国出生的时候,左相都一把年纪了吧。难不成是左相也看出了屠为国的异动?”

    容远拿开玉容的手:“我不喜欢吃甜的。你继续说。”

    玉容斜乜了他一眼,眨眨眼道:“你不饿吗?”

    容远看了看那双扑闪的大眼睛,勉强道:“饿。”

    玉容捏着甜点递到了他嘴边:“啊,张口。”容远无奈,只得咬了一口,连着舔了舔玉容的温暖的指尖。

    玉容也不计较:“作为一只混迹朝堂多年的老狐狸,左相肯定是看出了屠为国的二心,所以,他这是要清君侧了?”毕竟作为两朝元老,左相对南楚也是有很深的感情吧。

    容远端起茶,抿了一口:“是,也不全是。”

    听着容远云里雾里的话,玉容明白了七八分,秀眉微蹙,软声道:“容远,我总感觉,我们有一天会跟屠为国站在一边。”

    容远心底叹了口气,这傻丫头直觉这么准,只怕以后要面对的更多。容远起身把玉容揽入怀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在,不必担心。”

    这话一出,玉容不由想起了他体内还有毒未解,越发的患得患失,闷声道:“你还是不肯跟我坦诚,到如今了还是一个人站在前面。你体内的毒究竟是怎么回事?”

    容远摇摇头,额头上又密密麻麻的渗出了些许冷汗,玉容看他极力克制内心痛苦的样子,抬手拿着帕子擦了擦他的额头:“容远,别想了,我不问了,我不问了。”感受到玉容的颤抖,容远抱着她的力道紧了几分:“容儿,你相信我吗?”

    玉容点点头:“我相信你。”

    容远心下一松:“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只是这个过程太痛苦,我······”

    玉容看他刚刚的反应,哪儿能不知道这肯定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赶忙捂住他的嘴:“我既然相信你,就不会再去问你,我不希望你痛苦,容远。”容远惊才绝艳,能给他下毒的肯定都是他信得过的人,被身边的亲信背叛,心里能好受吗?这人,想必对他十分重要吧,也不知是男是女······

    玉容摇摇头,感叹着自己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看着面色深沉的容远,玉容笑道:“容男神,你不告诉我这个,你要补偿我。”

    容远看她娇笑,便知道她是故意在岔开话题,心里一暖,吐出一个字:“好。”

    玉容搂着他的脖子,踮脚亲了一口容远的脸:“嗯,就知道容男神最好。刚刚辛礼不是说左相在楼下吗?我们去偷偷看一眼吧!”

    容远本就有此意,现在玉容提出来,他便知道以玉容的聪慧,肯定是猜出来自己要过去的,这么打趣着提出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容远缓缓闭了闭眼,握着玉容的手带她往屏风后走去,他这一生,真的是捡到了珍宝。

    屏风后有设计精巧的暗道,玉容暗暗赞叹着容远智商之高,为人之奸诈看着光风霁月的,实际上比谁都能算计。早就听晴岚说京中最大的茶楼收费之高,但因环境清雅保密程度又高,成了许多达官显贵心照不宣的商讨要事的地方,当时玉容还好奇这老板是谁,特地溜出来喝了一次茶,当时问小二,小二指了一个其貌不扬和蔼可亲正打着算盘的中年男子,如今看容远这比自家门还熟的样子,俨然就是老板无疑。

    在一间暗房坐定,容远淡定的打开了标着“二楼五号”字样的暗窗。玉容一看,左相张宗之果然一个人略心神不宁的在茶榻上饮茶。

    “看来左相等的人还没来。”玉容说了一句废话,看了一眼翩然坐下的容远,玉容环视了周围一圈,果然每个房间都有设计有偷窥的暗窗,玉容挑眉问道:“容远,这是不是你的茶楼?”

    “怎么?容儿不必担心吃饭的问题,我名下还有一家绣庄和一家赌坊。都是橙影在经营的,他主要负责容王府的情报网。”容远一笑,捏着玉容的手在掌心。

    这货是在炫富吗!玉容听了容远的话,先是感到愤慨,后又一笑,茶楼绣庄和赌坊,这三种地方几乎囊括了各种职业和各种黑白大小道的消息,容远这情报网还真不是盖的。也不知道那些付了高价还把机密让人偷听了个光的人若是知道了这事,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这么想着,看向容远的表情便多了几分这样的慨叹:阴险啊阴险,狡诈啊狡诈···

    容远一看玉容的小眼神便知道她没想什么好事情,轻轻敲了下玉容的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玉容,玉容脸一红,看向对面的杏眸睁得大大的:“谢画师?”

    容远听了玉容的惊呼,看了一眼暗窗外的景象,果然是先前在面馆遇到的那个画师。

    左相见他来了一脸激动,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便让小二上酒,上好的桃花酿片刻两人便引得酩酊大醉,看口型也知道是在吟诗。

    玉容拧眉,细细思索着,看样子谢画师和左相私交甚好啊,可是先前羽林卫统领凌志不是说谢画师是屠为国推荐到皇上面前的吗?这个谢画师究竟是怎么回事···容远见她小脸皱成一团,不禁问道:“怎么了?”

    玉容把心里的疑问和盘托出,容远“笃笃”的敲着桌子,轻缓一笑:“牵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了,事情果真没有那么简单。”容远淡淡看了一眼屋内还在耍酒疯的两个人,捏了一把玉容的脸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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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南门的心里话

    玉容“咦”了一声问他到哪儿去,容远神秘一笑,也不答话,牵了玉容的手便往外走,他的大礼还没送出去呢。玉容无奈,只得任由他牵着,两个人刚从暗道走上顶楼的天字号房,便听到门外赤影稳重的声音:“五皇子还是请回吧,容世子真的不在这儿。”

    南门景烁狐疑的看了面前斯文老实的赤影一眼,拿出扇子“啪”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看起来那么老实,没想到跟容狐狸一样,是个斯文败类,我都看到辛礼躲闪的影子了,你跟我说容远不在?!小心本皇子喊人揍你!”

    玉容听到“斯文败类”的时候,悠悠看了一眼身后云淡风轻的容远,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容远自然知道她在笑什么,施施然起身走到玉容边上偷了个香:“这边就交给容儿了,为夫去安排些事情。”

    玉容眨眨眼,问道:“嗯?这不是宣示主权的时候吗,怎么,容世子是要丧权辱国呀?”容远看了一眼一副挑衅脸的某人,薄唇轻启:“嗯,看样子刚刚宣示的还不够,居然让容儿怀疑我丧权辱国了。”说着上前挑起玉容的下巴,又是一个辗转缠绵的细吻,细细品味着她嘴里的甘甜,直到听到门外南门景烁说“你再不开门我可就闯了啊”的时候,容远才松开玉容的唇,看着那张浅粉的小嘴现在已是泛着水光柔嫩的鲜红色,容远满意的点点头便进了暗道。

    刚刚唇舌交缠间,玉容几欲窒息,容远一松唇她便深吸了一口气,还没等她缓过神,南门景烁便“咚”的一声用内力震开了门。

    入眼便看到玉容一袭白裙娇弱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手正支在桌子上,面色绯红,琉璃白雪般的玉骨冰肌,三千青丝越发黑亮如绸,那唇艳红艳红的,还带了些许肿胀,南门景烁只觉得有几分心爱之物被亵玩的气愤,道:“玉容你怎么在这儿?!”

    身后的赤影欲哭无泪:完了完了,世子肯定要罚他了······玉容小姐这副样子,就差脸上写着刚刚在跟世子做什么了,他是不是应该誓死守住门的啊······

    玉容听南门景烁带了几分愤怒的声音响起,神思当下就回来了,笑道:“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赤影十分适时的插了句话:“五皇子,你看,不是小的骗你啊,容世子真的不在。”

    南门景烁一脸“你当我傻”的表情冷冷看着赤影,片刻吐出一个字:“滚!”他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赤影哭丧着脸走了:哎呀妈呀,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五皇子一副臭脸,他才不要看呢!还是想想怎么跟世子请罪好了···

    赤影一走,南门景烁就不客气的在玉容身边坐定,掏出铜镜先自己照了照,扶正了今日头上戴着的青云碧玉簪后,南门景烁没好气的把镜子扔到了玉容面前,“嗙”的一声响,他心疼的咧了下嘴,飞快的拿过镜子摸了摸,递到玉容手里:“自己看!”

    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亏他特地带了礼物去玉王府找她想着给她过生日,这一去才发现玉王府乱成一团,玉王爷一边说着死丫头一边抱歉的说着小女微恙招呼客人,他帮着忙前忙后忙了半天,最后才知道她是偷溜了出去!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被谁拐跑了!

    玉容见他递过镜子来就一副别过脸去不搭理人的样子,好奇的接过镜子照了照,只见自己面色可疑的红着,一张嘴更是又红又肿,想起容远先前说的宣示主权,玉容又好气又好笑,带了几分自作孽不可活的感慨把镜子放下了。

    “容狐狸那个臭小子呢!”想不到看着光风霁月清心寡欲的,还学会占姑娘便宜了,过去那十八年他怎么没见过呢!南门景烁有些纠结,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生谁的气了,于是不等玉容答话又飞快补充道:“你们俩在一起了?你怎么勾搭上他的?”想想寿礼上容远突然出现,玉容牵着他走了,南门景烁心里又是莫名其妙一酸。

    玉容愣了下,这剧情转变也太快了吧?南门景烁究竟是什么意思?看着一抹可以的红晕悄悄爬上南门景烁的脸庞,又想到一向吃味的容远刚刚居然说是有事安排扔下她自己一个人,玉容心中大为震惊,张口问道:“南门景烁,你,你,你喜欢容远?”

    这句话像是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在南门景烁心里打了个悬,悠悠的落在心尖上,搔的他心里直痒痒。看了一眼面前杏眸圆睁一脸震惊的少女,南门景烁风骚的一撩头发,桃花眸中波光荡漾:“本皇子怎么会喜欢那只狐狸?那个斯文败类,嗤——”说道最后还故作不屑的嗤笑一声。

    南门景烁的这副样子落在玉容眼里越发的可疑,玉容想到古代人对断袖啊龙阳之好的忌讳鄙视,对南门景烁不由多了几分同情:“南门景烁啊,其实喜欢男人没什么可耻的,龙阳之好也是正常的,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异性只为繁衍后代,同性才是真爱’吗?更何况你喜欢的还是容远这样,一个优秀无比的人呢?所以···”说着说着玉容突然觉得画风转变的很奇怪,正想着哪儿奇怪呢,脑袋上就是一痛。

    南门景烁心里的别扭顿时没了,拿着手里的碧玉扇子毫不留情的打在玉容脑袋上:“死丫头,你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己被人占便宜了都不知道?”

    玉容拧眉:“我怎么被人占便宜了?”占她便宜的是一只**裸的妖孽啊!玉容把后半句默默吞回肚子里,道:“就算我被人占便宜了,又与你何干呢?”

    南门景烁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不等他回答,玉容的一句话又让他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玉容歪头道:“难不成你喜欢我?”

    南门景烁看了一眼扭头看他的玉容,娇小可爱,身子骨还没有完全长开,眉眼间的神情淡淡的,高鼻梁,杏圆眼,一头长发又黑又亮···好像搂在怀里也很有趣呢···见南门景烁不答话,玉容更是惊恐了:“喂,你真的喜欢我啊?”

    南门景烁心里也是矛盾纠结,他觉得两种选择都不错,拧眉看了一眼玉容,纠结一闪而过,桃花眸中又漾满不羁的笑意:“小玉儿,你想什么呢!你景烁哥哥我对你能有非分之想吗?!”

    玉容松了一口气,刚刚南门景烁眼里的神情,是她的错觉吗?玉容歪头:“你既不喜欢我又不喜欢容远,我们男未婚女未嫁,两情相悦的干你何事?”玉容对南门景烁发疯一样的行为简直无语了。

    南门景烁冷哼一声:“要不是我把你当亲妹妹看,本皇子才懒得管你这些破事。”

    亲妹妹?玉容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背了个皇上亲封的景如郡主的名号,南门景烁是这样才觉得要管自己的事吗?她向来最烦别人打着为她好的名号去干涉她的私事,现在南门景烁干的可不就是这种事?

    “虽然我是皇上封的一品郡主,但身上毕竟没有南门家的血液,所以五皇子不必把我当成亲妹妹事事看着我。若五皇子实在是亲情泛滥无事可做,我想着五皇子还是有个叫弯弯的亲妹妹的吧。估计公主现在在宫里,慢走不送。”

    南门景烁简直要爆炸了:这死丫头居然这么跟他说话,罢了,谁让他是哥哥!听了玉容的话,南门景烁一笑:“你还真得感谢你身上没有南门家的血液,若是有了南门家的血液,你跟容远······”

    “五皇子可是忘记回宫的路了?”

    玉容正想听南门景烁的下半句,若是她身上有南门家的血液,她跟容远又怎么了,室内响起了容远极具威胁力的声音,扭头一看,果然是容远从门外进来了,还生生打断了南门景烁的后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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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璧人双立

    南门景烁看了一眼容远,扬起下巴道:“本皇子自然是没有忘记回宫的路的!”

    “那五皇子怎么还不走?”容远面含笑意,径直走到玉容身边坐下。

    玉容暗暗叹了一口气,果真斗嘴也是需要脑子的,容远前面挖了个坑,后脚南门景烁就分毫不差的跳了进去,智商呀智商~

    南门景烁冷哼一声,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放到玉容面前:“我是来给小玉儿送生辰礼物的。”玉容看了看容远,见容远冲她点点头,她打开了锦盒,里面是一株散发着清香的细软的草,见玉容疑惑,南门景烁道:“这是高杉仙草,长于另一片大陆聿元王朝最高的雪山上,五十年才成形这么一株,药用价值可比什么千年人参高多了。”

    玉容听他吹得神乎其神,也是半信半疑,容远看她一脸纠结,笑道:“是真的。”玉容点点头,合上锦盒,郑重道:“谢谢五皇子。”她不是客气,是真的发自肺腑的谢谢南门景烁,容远的毒,兴许有一天能用到的吧!

    南门景烁头一疼:这死丫头怎么还叫他五皇子,还不如叫他的名字呢!这么贵重的东西送出去,居然越叫越生分了!

    “小玉儿啊,我是真心把你当妹妹看的。我与你哥哥是莫逆之交,他云游四海去了,你就是我亲妹妹。你说是不是?”南门景烁眨眨眼。

    玉容揶揄的笑:“谢谢景烁哥哥了!”南门景烁不知道玉仰止是男扮女装,在这跟她扯谎,她也懒得跟他计较,毕竟虽然这人自恋了点,可却是没有什么坏心眼的。

    南门景烁被这句“景烁哥哥”叫的心都要化了,当下喜笑颜开,容远黑着脸一言不发拉着玉容便往外走,走之前给了房顶上黄绿青蓝紫影五人一个眼神。

    玉容只感到身后冷飕飕一阵风过去,刚要回头看,容远一下扳过了她的小脸,摇头道:“太暴力,不准看。”说着便一言不发的拉着玉容往楼下走,玉容见他黑着脸,自己说什么也不搭理,想也知道是因为那句景烁哥哥吃醋了。

    玉容一笑,拉了拉容远的手在拐角的楼梯站定,容远冷眼看着她,玉容也不说话,还是笑,待到容远转身欲走,玉容又一把拉住他,口气含了些许无奈:“容远,我这不是为了赶紧打发着他走吗?”

    容远长身玉立,白衣如仙,眉眼如远山,面色似芙蓉,就是不开口说话。

    “容远哥哥~”玉容两只手拉着他一只修长精瘦的手晃来晃去,见容远还是不理人,玉容吧唧亲了一口容远光滑的侧脸:“远哥哥?”玉容觉得,这就是她的极限了,现在她都对自己感到一阵恶寒。

    无奈容远就是存了心不理她,玉容想了想,软声软气的叫道:“相公,你可是不要容儿了?”这可是她的杀手锏了···容远学着玉容的样子冷哼一声:“不准叫别人叫哥哥。”玉容笑:“我就是想叫哥哥,我也没有哥哥呀。不叫!好了,容男神,别生气了啊。”不过他冷着脸不理人的傲娇样子还真是可爱···

    两个人刚出茶楼门口,周围的议论声便又犹如潮水般涌来。

    “啊,那是容世子!”

    “好久不见容世子还是这么优雅高洁!”

    “容世子牵着的是谁?”

    “好像就是上一次的那个,玉王府的玉容小姐···”

    ······

    玉容对容远天生招桃花的命格十分无语,戳了戳容远的腰:“你还因我喊哥哥一事吃味,你这么招蜂引蝶,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容远认真的看了看玉容,淡淡道:“大白天的就说瞎话,明明两只眼都是睁着的。”

    玉容一路跟他走,一路看着两旁看向她身边某世子的**裸的各种少女眼神,玉容恍然觉得他俩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子,想着周围的少女都爱上一只猴子,玉容不由嘴角弯弯。

    “玉容!我跟你说,屠为国对你不是真心的!”

    一声炸雷般的吼声响起,瞬间把周围粉红的少女心都扎了个粉碎,容远看了一眼玉容:看你惹的烂桃花。

    玉容冲容远讨好的笑笑,看着面前呆愣的蒋简傲,扭头问容远:“先找个说话的地方吧。”

    容远略一思忖,便拐进了主街的一家装修气派的饭馆盛宴。店掌柜一看是容远,立马招呼着上了顶楼,玉容先前来过盛宴,今天又听容远说盛宴是他名下的,一下子便想通了容远要做什么,于是同情的看了一眼蒋简傲。

    果然三人刚刚坐定,容远便开口问玉容:“容儿饿了吗?刚好该用午膳了,为夫请你可好?”

    蒋简傲只听到了容远要请玉容吃午膳,虽然不懂追女孩的七拐八绕,蒋简傲还是一拍桌子:“我请我请,玉容你点吧!”

    不等玉容开口,容远便点点头:“也好,容儿一向是个勤俭持家的,定然是不舍得我在外边乱花钱的,”说着扭头看向店掌柜流利的报出一串菜名。

    掌柜也是个人精,立马应了声是就退下了。

    蒋简傲听容远的话说完,直到店家退下了才反应过来,玉容勤俭持家关容远什么事?不舍得容远在外边花钱,难道他们两个人···蒋简傲本就是带兵打仗的,心思也直,便直接开口问道:“你们两个···”

    不等蒋简傲说完,容远道:“蒋小将军刚刚在街上说屠相,是怎么回事?”

    一听到屠为国的名字,蒋简傲又气愤的拍了拍桌子,玉容轻咳一声:“呃,有话好好说,不要拍桌子。”容远看向玉容的眼神满含笑意:嗯,果然懂得珍惜自家的东西。

    蒋简傲受宠若惊的狂点头,搓着手道:“嗯嗯,我一定不拍桌子了!玉容,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不像屠为国,我本来想着上街给你寻一件生日礼物,谁知道恰巧在一家茶楼看到屠为国和一个女子在谈话!两个人行为举止真是太亲密了!”蒋简傲不遗余力的丑化着屠为国的形象。

第六十九章 暗流涌动

    “这个女子可是穿了白衣,长相平凡,但是气质很好?”玉容觉得是何怿心,但又不敢确定,毕竟何怿心现在应该是被软禁在桃源的。

    蒋简傲想了想,然后狂点头。

    店掌柜很快便带人上了一桌菜,容远优雅的拿起筷子给玉容布菜,玉容摸了摸肚子便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蒋简傲见两个人举止亲密,狐疑道:“玉容,你跟容远,是在一起了吗?”

    今天两次被问这个问题,玉容简直无语,应了声“嗯”便陷入了沉思。何怿心是怎么出的桃源?她果真是小看了这个女子!

    “我们走吧。”玉容说着便下意识的拉起了容远的手,蒋简傲一脸震惊:“玉容你,你···”

    玉容淡定道:“蒋简傲,如你所见。天涯何处无芳草,兄台可以去别处找。”蒋简傲还欲说什么,容远轻飘飘道:“哦,对了,蒋小将军请求赐婚的圣旨下了吗?”

    一提起圣旨,蒋简傲的脸上青蓝黑交织,傻傻的呆在了原地。

    玉容无奈:“我怎么觉得咱们两个这么贱呢!”宰了人家一顿,最后还不遗余力的打击了蒋简傲一通,她都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容远赞成的点点头:“我也觉得!”

    好吧,一对上情敌,某人就是没有节操的!想起蒋简傲说的何怿心一事,玉容看向云淡风轻的容远:“何怿心是你放出来的吧?”

    两个人登上楼顶,容远负手而立,春风吹得他衣袂飘飘:“嗯,容儿太聪明了,让为夫很没有成就感。”

    “不,我还不够聪明,比如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我们现在要不要去茶楼撞破他们。”玉容可不认为他们前脚刚出了茶楼,后脚何怿心和屠为国就进了茶楼是纯属巧合,绝对是某人故意安排的。想起跟南门景烁谈话的间隙容远说自己出去安排一些事情,玉容便恍然大悟了。

    容远轻笑,春光倾洒他一袭白衣,整个人越发的俊雅:“去!不去我放何怿心出来有什么意思呢?走,咱们敲山震虎去!”

    玉容哈哈一笑,容远揽着她的腰飞到了茶楼顶楼,刚落地玉容又笑:“今天一天都在飞来飞去的。”

    容远严肃的点点头:“嗯,容儿看上去还是很瘦弱的。”

    看上去瘦弱?这货是在嫌弃她重吗?看看她纤细的腰身,看看鹅蛋脸这尖尖的下巴,她对自己的身材还是很满意的好吗!玉容心里咆哮着,嘴上反驳道:“什么叫看上去,我本来就很瘦弱好吗!”

    容远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玉容的胸前:“嗯,有些地方,确实是本来就很瘦弱。”

    玉容:······

    玉容挑眉:“容远你再嫌弃我一次我就不给你抱了!”

    容远瞬间又是一副严肃脸:“小巧玲珑,刚好适合我。”说着还伸出手在玉容面前比划了比划。

    玉容简直欲哭无泪,拉着他就往下走:“快走,再磨蹭一会屠为国都走了。”

    容远看着玉容羞愤的红了耳朵,轻缓一笑,跟着她下了楼。

    橙影说屠为国在二楼七号房,七号房正门迎着向阳一侧的走廊,玉容和容远站在七号房门口,玉容两只胳膊搭在栏杆上,无聊的看着楼下街上的行人走来走去。

    “容儿在看什么?比为夫还好看吗?”容远在玉容耳边轻声道,轻轻呵气闹的玉容耳后直痒,玉容反手一拨娇嗔道:“讨厌。”

    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的门“吱嘎”一声开了。

    何怿心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玉容整个人完全呆了:“小,小姐。”

    玉容也不言语,站在容远身旁眉眼弯弯的看着她,右脸的梨涡深深,酿满了醉人的笑意。只是这迷人笑意在何怿心眼里说不出的讽刺,何怿心忐忑不安,屠为国见何怿心在门口一直不走,心下便是明白逢生变故了,乌龟探出头看了一眼,慢悠悠的往前爬去,屠为国也跟着乌龟往门口走去。

    春日正午的阳光暖融融的洒在街上,面前的容远和玉容,两个人皆着白衣,男仙女画,优雅和谐,屠为国却觉得有些刺眼,四个人就这么僵持着,玉容笑意漫然,容远云淡风轻,何怿心额头上已有了些许汗珠,屠为国淡淡的看着容远,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容世子这一步棋走的真是妙,五皇子曾跟小相说,容世子从不跟人下棋,他猜想是你棋艺太烂,如今看来,容世子却是个中高手。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既然已经被容世子和玉容撞见,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还请二位相信,我从没有过加害容玉二府的心思。”许久,屠为国才开口。

    容远既然已经知道何怿心是他的人,还特地放了何怿心出来,容远没有理由不知道他的目的,如今看来,他确实是比容远的谋略差了些。

    话音刚落,容远嘴角勾起十分浅淡的一抹笑:“加害容玉二府?呵,恐怕你还没有那个本事。”

    听了屠为国的话,何怿心就心急了,都怪她太蠢,不能坏了公子的大事,容远刚说完,何怿心急忙冲着屠为国柔声道:“公子!”

    屠为国脸色有些黑,冲着何怿心摆摆手,容远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不自量力了,他隐忍数十载,从孩提时代就开始谋划,如今竟还是算漏了容远的实力,这个变数太大,他不敢冒险。

    何怿心一双大眼蒙着泪意,一副哀求的样子看向玉容:“小姐,是我爱慕屠相已久,今天忍不住约了他出来,不曾想造成如此大的误会······”不等何怿心说完,屠为国冲她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说。

    玉容眨眨眼,想了想宫斗剧里那些逢场作戏明明恨得不行还姐姐妹妹相称的后宫娘娘,又拉起了何怿心的手,说:“怿心,你早跟小姐说你爱慕屠相呀,小姐定会成全你们的。虽说门第之差悬殊,但是我想怿心这么漂亮,屠相肯定不会介意的,是不是?”

    屠为国嘴角扬起一笑,红衣妖娆:“谢过玉容小姐美意。”

    玉容牵起容远的手,说:“那就恭喜屠相抱得美人归啰,我就先走一步不打扰二位谈情说爱啦!”转过身玉容啧啧感叹了两声,她怎么觉得自己这么道貌岸然呢?

    容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玉容两只手抱住他的一只胳膊,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下了茶楼。

第七十章 星星与嫁衣

    身后。

    何怿心站在原地,笑的有些苦涩:“公子,我······”想了半天却仍是脑中无词,最后只剩了一句“对不起。”是不是她太笨了,公子明明只要她安稳的呆在玉王府的,都是她太蠢,她为什么要出来呢?

    一阵自责涌上心头,何怿心低着头,只觉得眼角仿佛有湿意,地上绽开一朵水花,水花凉薄,片刻便消融不见了,仿佛那只是她的错觉······慌忙的擦了擦眼角,公子是不喜欢女子哭的。

    何怿心抬头看向屠为国,却见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刚刚二人离开的方向像是走了神。察觉到何怿心的目光,屠为国绽放一个邪气明媚的笑容:“你便先去郊外的别院吧,这里晒,别久留。”说完便走了。高大的男子,红衣本应肆意张狂,这会子却说不出的落寞,何怿心缓缓闭了下眼,默默的笑了。

    屠为国跟着乌龟走的很慢,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屠为国定了定神,脑海里总是浮现出玉容和容远牵手离去的一双背影,他看了看缓步前行的乌龟,轻轻一笑,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是吗?

    以容远和玉容今天的举动来看,他们肯定是知道除了何怿心以外更多的秘密,他对玉王府和容王府用的心思太深,容远定然知道他心怀不轨了。

    可是自己的处境也未必见得危险,不然何怿心一事容远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容远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既对自己手下留情,又似乎在暗示警告自己什么···实在有悖常理。

    屠为国揉了揉太阳穴,长长的叹了口气,或许,他该换个方向,容远在矛盾纠结什么?他似乎希望自己去大干一场,又似乎对南门家有着不浅的感情···看来,该让相府的情报暗卫去查一查容远的身世了。

    他依稀记得,容远的母亲似乎地位高贵···

    容王府后山。

    漫天星华如萤火,远处璀璨,近处清光盈盈,仿佛触手可及。玉容坐在草地上窝在容远怀里,笑道:“好漂亮啊!不过这是哪儿?”出了茶楼两个人在看遍了郊外的春光融融和纸鸢纷飞,天一黑容远便抱着她直飞到这儿来了。

    “山上。”容远淡淡吐出两个字。

    玉容捏着他的脸,咬牙切齿道:“你能不能不这么惜字如金,嗯?这是哪儿的山?”如果距离玉王府不远,她以后一定要常来看星星,高中的时候,下了晚自习,她一个人走在路上,看着那些高低不同的树桠上挂着颗颗星斗,犹如小巧玲珑的灯笼,总给她莫名的温暖。想到现代,玉容心上不禁一酸,紧紧的抱住容远,她好像,有些舍不得回去了呢。

    “冷吗?”这丫头抱自己抱那么紧,可真是少见。容远抱着玉容起身,玉容毫无防备的被他抱起来,不由惊呼一声,然后紧紧勾住了容远的脖子。

    玉容被他这么一闹,先前的阴霾一消而散,娇笑道:“哈哈,这是本小姐第一次被公主抱呢!”

    容远脚步不停,复述道:“公主抱?”

    玉容“哦哦”两声点头如捣蒜:“就是像你这样抱着我,哈哈,男朋友都是这样抱女朋友的。”玉容两条纤细的长腿晃来晃去,笑意越发灿烂。

    容远从未看她笑的这么开心,默默的放弃了原本飞下山的打算,抱着玉容一步一步的走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玉容恍然觉得自己有些傻气,抬起头看容远,白皙精致的脸在柔和的月光下越发清俊,眉眼淡淡敛了满天星华,直叫人觉得这世上的风景皆不及他。修长的脖子上喉结微微突出,下巴上青色的胡茬,落在玉容眼里只觉得分外的性感。

    “放我下来,我想跟你一起走。”玉容觉得自己这样**裸的盯着容远看不太好。容远低笑一声,把刚刚玉容专注的目光尽收眼底,停下脚步松开了手,玉容拉着他修长的手,容远反扣住她的手,温暖的掌心把她的手包围,玉容张开左手五指扣住容远右手的五个指头,抬头微微一笑:“这叫十指相扣。”

    容远会心一笑,紧紧扣住了玉容的手。两个人慢慢踱步,玉容小声哼道:“吻着你的额头,牵着你的小手,十指紧紧相扣,一生一世相守···”山路寂静,少女清悦的歌声轻飘飘的落进了容远心里,他听得很认真。

    后山并不算高,半个时辰不到两个人就下来了,环视月色下的竹林丛丛,玉容恍然大悟:“这是容王府!”片刻拧眉道:“容远!现在天都黑了,今天溜出来一天,回去肯定会被我父王臭骂一顿!”

    容远伸手抚上她的眉头,笑道:“那容儿可以现在为夫这里躲一阵。”

    “容远,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呢。”玉容脸上的微笑不减,手上掐了一把容远的腰,这是**裸的色诱呀,身为国民男神,就是这么拐骗未成年少女的吗!以前几次的智斗嘴斗各种斗来看,她肯定是说不过容远的,所以不等容远答话,玉容飞快说道:“你现在快把我送回去。”

    容远长睫忽闪:“好吧,那容儿先跟为夫去取了生辰礼物再走不迟。”

    一听容远给她准备了礼物,玉容立马眉飞色舞的狂点头,容远看她一副财迷的样子,宠溺的笑了笑。

    逸竹阁,容远的主卧。

    容远掀开帘帐,入眼便是黄花梨凤纹衣架上挂了一套正红色的嫁衣。

    纷繁复杂,烦琐不失精致,裙摆层叠未减优雅。那打底的红色艳的妖娆,深红色绣线在云领上勾勒起大簇大簇盛放的牡丹,金线圈边银线吐蕊,单单只是看着,便是说不出的华美。

    玉容心如池水泛涟漪,一圈一圈,在白皙的脸上漾起红晕,映着烛火,她笑的分外甜美:“容远,你这是司马昭之心。”脱口而出这么一句煞风景的话,玉容自己也有些羞涩窘迫,笑着一头扑进容远的怀里,猫一般蹭来蹭去。

    容远笑着抱住她,片刻便觉得衣上有微微的湿意,刚刚低头便听到玉容闷声道:“容远,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怎么办?你一定觉得我在杞人忧天,可是一想到你,我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以后,不管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在南楚,从未有人让我产生这种感觉,我开始害怕离别了···”

    容远俯身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眸中是不可摧毁的坚定:“傻丫头,你若回去,我便追着你回去,你若留下,我便陪着你留下,”轻轻捂住玉容要说话的嘴,想起住在碧杭山的老狐狸,容远缓缓一笑:“相信我。”这是他一生一次的赌,他堵上的是一生,所以他不敢输。

    或许有了爱,他也开始自私了吧···容远低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紧紧抱住了玉容。

第七十一章 封郡主

    玉王爷最近火性很大。

    玉容一大早就被晴岚从被窝里喊起来了。晴岚慌慌张张手忙脚乱的给玉容洗漱穿衣,玉容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晴岚,我还没睡醒呢!”

    晴岚苦口婆心的给玉容换着裙子:“小姐伸手,寿辰那天你溜出去了王爷没找你算账,前些日子你进王爷书房把王爷珍藏的绝本给弄损了也不知王爷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昨天在王爷饮食里加了糖,小姐明明就知道王爷一向不喜欢吃甜······”

    玉容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所以,你是说爹爹要找我算总账咯?”过生日那回从容王府回来她就抱着容远送的嫁衣直睡到日上三竿,玉王爷珍藏的绝本是容远从身后吓到她她才不小心把茶喷上去的,至于加糖,那更是误会了,她怎么知道厨房的羹汤是玉王爷的!

    “小姐,一会到了王爷跟前可千万别是这幅样子,跟王爷服个软,毕竟父女之间没有什么大事···”晴岚一边说一边簇拥着玉容往外走,从桌上拿起一碟桂花糕递到玉容面前:“王爷叫的急,怕是没时间用早膳了,小姐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一会可千万不能跟王爷顶嘴啊···”

    玉容拿了一块桂花糕吃着,看晴岚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丫头絮絮叨叨,觉得有趣的紧,小脸上满是笑意。

    晴岚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哎呀小姐,晴岚说的你有没有记住啊?”一大早焦叔就说王爷请小姐过去,看焦叔一脸严肃的样子,晴岚提心吊胆,这会子看着玉容自己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她就差跺脚了。

    玉容拍拍晴岚的肩:“放心,小姐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能在小阴沟里翻船?”玉容不厚道的比喻道。晴岚一脸“小姐你这么大逆不道王爷知道吗”的表情看着玉容,也深知玉容的脾性,便不再多言,两个人很快便到了玉王府的前厅。

    焦叔早就在门口候着了,见了玉容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拦下了晴岚,玉容示意晴岚放心便推门进去了。

    几日不见玉王爷,玉容觉得他没缘由的憔悴了许多,脸色微微有些发黄,玉容径自在他对面的红木椅上坐下,一脸担忧的问道:“爹爹可是病了?”

    “无事。今天找你来,是为父觉得有些事情,作为本王的女儿,你应该知道,”玉王爷看了一眼玉容,声音里掩不住的疲惫:“你长得越发像你娘亲了。你当时不是问过为父为什么让你女扮男装吗?这便是原因了。后院的雪衣花又快开了罢,只是等的人,终究是回不来了。”

    玉王爷的一番话玉容听得云里雾里,想起玉王妃清漪是生下玉仰止后便哑无踪迹甚至极有可能是已经死了,玉容心里不由一酸:“爹爹别难过了,娘亲她定然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的。”

    玉王爷苦涩一笑:“我不能把你藏着掖着一辈子,如今你被皇上封了郡主,以后少不得要跟南门家打交道,万事小心,帝王家最是肮脏!本王在一天,他南门博裕就休想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来!”

    说到最后,玉王爷手中的一个青花瓷色的被子竟生生的捏了个粉碎,锋利的碎片划破了手掌,那血顺着白瓷触目惊心,玉容赶忙拿了手绢给他粗略包扎了一下,玉王爷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笑了笑道:“笨手笨脚的丫头竟也会给人包扎了。”

    玉容被他一番话整的心烦意乱,胡乱应了声“嗯”,反应过来刚想反驳,便听得门外一声尖锐的声音道:“圣旨到。”

    玉容赶忙起身要推门出去,见玉王爷仍是淡定的坐着屁股连挪都没挪,玉容扭头道:“赶紧出去接旨呀。”

    “本王手受伤了不方便接旨,就说我不在!”玉王爷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认真道。

    玉容脸上瞬间三道黑线,她怎么觉着玉王爷这么像个纨绔子弟叛逆少年呢!

    玉容一个人迎出去,待连同焦叔和晴岚在内的院内三人都跪下了,公公便开始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书称厘降,诗美秾华。爰思浚哲之朝,已重肃雍之德。是表帝女之贵,存乎甲令,非谓私恩。玉王府嫡女玉容,婉娩天资,才明夙赋。闺门雍睦,朕特封一品郡主,赐号景如。”

    公公还在继续念着圣旨,玉容一句也听不进去了,没想到接个旨跟做文言文阅读差不多!玉容本还想着这公公怎么不让玉王爷接旨,现在却是明白了,原来这圣旨是给自己的!想起玉王爷刚刚说的话,玉容心里无比纳闷:皇帝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

    “小姐,小姐!”

    玉容正想着,突然听到晴岚喊她,这才回过身发现那公公正等着玉容接旨,玉容赶忙行礼接旨:“臣女谢主隆恩。”

    公公也不再多言,说了几句恭喜话便由着焦叔送出去了。

    前院里堆满了琳琅满目的赏赐品,玉容淡淡扫了一眼便让晴岚带人搬到库房,吩咐几个小丫头送早膳进前厅玉容便进了前厅。

    玉王爷一脸意料之中的样子,青袍一扫:“当伴读便当伴读,不要跟皇帝有过多的交涉。”

    玉容有些发懵:“伴读?”

    玉王爷一脸无语:“容儿啊,就你这个脑子,本王怎么放心让你去宫里啊?”

    玉容赶忙打开圣旨又开了一遍,原来她走神的那段,大意上就是说景如郡主才气过人一类的话,让她进宫陪南门弯弯读书。

    在二十一世纪读书,穿越过来她悠哉乐哉的吃吃喝喝,没想到如今又要让她去读书,还是文言文,玉容简直欲哭无泪:“爹爹,女儿可以不去吗?”一双大眼直勾勾的盯着玉王爷卖萌。

    玉王爷淡定的拿起汤匙喝了口粥:“抗旨不遵,满门抄斩。”

    玉容:······这真的是她的亲爹么?不过玉王爷这话倒是给她提了个醒,她这伴读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无论如何也是逃不得的。

第七十二章 欠调教的扑扑

    回到桃源,玉容一眼便看到扑扑正在葡萄架下打滚,玉容淡淡的瞥了一眼却险些让她抓狂:扑扑抱着的,俨然便是她藏在枕头边上的古书!

    “扑扑!”

    滚圆的扑扑听到这句怒气十足的叫喊,见势不好便飞快的瞪着葡萄架跳上了西墙。

    玉容赶紧拿起书,所幸除了沾了些泥土和封面有些破,其他地方还是完好的。看了一眼最近在晴岚的调教下愈发狂妄的扑扑,玉容叉腰喊道:“扑扑你给我下来!”

    扑扑在墙上优雅的迈着猫步,喵,我才不呢,哼,让你每天都抱着它睡觉,喵,本仙猫迟早要毁掉它!喵!

    玉容冷笑一声:“关门,放麒麟!”

    正在门口守门的卫麒麟闻言奸笑着就跳上了西墙,双手往前一抓扑扑灵活的一闪卫麒麟便抓了个空“啪”一声掉了下来。

    扑扑骄傲的摇着尾巴,哼,愚蠢的凡人!

    玉容看了一眼卫麒麟,淡定道:“放凤凰!”

    话音刚落,便见一根银线缠住了扑扑的猫爪,容远一贯温润的声音优雅的响起:“这只脏猫,也亏得容儿喜欢。”

    玉容听他一副嫌弃的语气,抬头看了看一脸不服的扑扑:“嗯,所以劳烦你帮我调教调教了。把它拉下来拖走吧!”

    扑扑立马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喵!本仙猫可不是一般的猫!愚蠢!不准拉我!扑扑看了一眼趴着的卫麒麟,猫脸一扬:本仙猫的平衡感可是很好的。

    玉容见容远迟迟不拉,便问道:“你在等什么呢?”

    容远轻笑一声,认真道:“这蠢猫要自己跳下来。”

    “你怎么知道?”她知道容远惊艳绝才,可能听懂猫叫,这也太扯淡了吧!

    容远撇了撇嘴角:“感觉。”

    玉容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容大世子的表情越来越丰富了。抬头看向扑扑,这货居然一脸崇拜的看着容远,这不科学呀!说好的敌对呢!玉容犹疑道:“扑扑你是想自己跳下来吗?”

    扑扑“嗷”的一声然后狂点毛茸茸的脑袋,在玉容感叹着“容远真是神了,这种事情都猜得到”的眼神中傲娇的喵了一声:本仙猫的平衡感那是很好的!

    容远嗤笑了一声,悠悠吐出四个字:“不自量力。”

    扑扑表示不服,轻巧如燕的跳了下来:看本仙猫的实力!“啪”的一声,脸着地。

    玉容:·····

    她最近的脑补能力真是越来越强了。

    忽视了趴在地上的一人一猫,两人在葡萄架下的石凳坐下,玉容看了一眼容远,道:“你怎么白天过来了?”

    “怎么,原来容儿喜欢我黑夜里来?”容远一脸掩饰不住的笑意。

    玉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这人天天夜猫子一样大晚上的出现在她的房间,害的她现在白天见到他就觉得反常,如今话出口却像是自己在调戏他了。

    “皇上要我进宫给南门弯弯伴读。父王他,”玉容想了想,还是决定把玉王爷说的话告诉容远:“早上跟我说了一通很奇怪的话。”

    “容儿,你相信我,我很开心。”容远的瞳孔像是最纯正的黑色宝石,玉容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个缩小版的自己,玉容低低笑道:“不信你,我还信谁呢?”

    对容远的信任几乎已经成为了她的一种本能,她不需要理由,便可以放心的去依赖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给了她内心深处最厚重的归属感。

    “王爷是你的亲生父亲,他不会害你。”容远定定说道,玉容乖巧的应了声“嗯”然后笑道:“我觉得我好笨啊,什么都要来问你。”

    “有我在,你不需要太聪明。”容远的笑意越发深沉,精致的面庞上惊鸿如画的一双眼微微弯着:“入宫一切低调行事,木秀于林者,风必摧之。”

    玉容低笑:“我明白。”现在他们还有太多的秘密不知道,没有张扬肆意的资本。

    鸟鸣啾啾,花香袅袅,徐徐清风拈得春色入眼来,玉容轻笑一声,握住了容远的手,是啊,有他在,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真好,容远一句话便让她拨得云开见月明了。

    晚上玉容又翻了翻古书,觉得后面英文版的甚是坑爹,那一味味的药材有大半她是不认识的,翻译了几页便觉得困倦了,想到明天一早还得进宫去伴读,玉容果断决定睡觉了。

    虽说扑扑已经让容远带去“调教”了,扑扑偷书一事却是给她提了个醒,一只猫都能把她的书偷走,万一有存了心的人想要这本书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玉容想了想,便把书藏进了在书桌下的一个木箱内,加了把锁这才打了个呵欠上床睡觉去了。

    南楚国子监分了南北两监东西两苑,南边主要是公主读书识字教习礼仪的地方,北边是皇子读书的地方,南北两监也有不少皇亲国戚或者重臣的子女在读书,所以听说这事的时候玉容脑袋都大了。

    中间的阆苑是个极为文雅的花园,穿过花园再往南边去便是南监了。国子监的孙祭酒德高望重,带了几分儒家学者兼济天下的情怀,来读书者不分尊贵卑贱,所以国子监一向是没有宫女太监伺候的。

    玉容慢悠悠的在路上走着,“啪”的一声掉到面前一块小石子,循着扔石子的方向看去,南门景烁正坐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合欢树上冲她笑的贼贼的。

    玉容冷不丁在人生地不熟的皇宫见了个熟人,赶忙冲南门景烁招手:“快下来。”现在有人带路,免得她走了冤枉路了。

    南门景烁跳下来,在玉容面前站定,从袖中掏出随身的铜镜照了照,理了理有一丝凌乱的鬓发:“怎么了妹妹?”

    玉容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准叫我妹妹。”

    “玉儿妹妹,我跟你哥哥私交甚好,当然你是不知道的,毕竟你回来之前他就云游四海去了,你不知道没关系,你只要知道他的妹妹自然就是我的妹妹便好了。”说着还眨了眨那双桃花眼。

第七十三章 国子监

    玉容想着若是他知道面前的就是玉仰止的话表情一定很精彩,好在玉容已经习惯了他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便正经道:“我是来给你妹妹伴读的。怕是有些迟了,你快带我去南监。”

    南门景烁听到“南监”两个字眉毛一抖:“我就带你到门口啊!孙祭酒可在呢!”

    玉容应道:“好好,就到门口。你怎么这么怕孙祭酒?可是被孙祭酒打过板子?”

    “胡说!本皇子天资聪颖,妈呀孙祭酒在前面,小玉儿你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啊,他看见我了,我得赶紧溜了,你问他吧!”南门景烁说完便飞似的跑走了。

    玉容不禁有些纳闷这个孙祭酒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让玩世不恭的南门景烁怕成这个样子。

    往前走果然遇到了一个灰蓝色秀才袍胡子花白的老头,一举一动皆有文人儒雅气质,玉容盈盈行礼:“见过祭酒。学生玉容,今天第一天来国子监,不知南监怎么走,还请祭酒指路。”

    孙祭酒淡淡的扫了一眼玉容:“第四句话缺动词,应该是‘不知去南监怎么走’,你往前走,看到香樟树右拐。”

    玉容满脸黑线的道了谢。孙祭酒该不会是个病句狂吧?

    循着孙祭酒指的路,玉容很快便到了南监。进了监门,便听到书房内书声琅琅,女儿声音有娇媚的,有清婉的,读书犹如唱和乐曲,让人心旷神怡。

    看样子自己来晚了,玉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进去了,等下堂课再进去吧。看了看周围,只有一排合欢树下有着铺在地上的竹席,得嘞,就它了!玉容慢悠悠的过去一屁股坐下,盘着腿十分舒服惬意,把裙摆搭在腿上铺开,玉容便悠哉乐哉的等着夫子下课。

    “一年视离经辨志,三年视敬业乐群,五年视博习亲师,七年视论学取友,谓之小成;九年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谓之大成······”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儒雅的夫子夹着课本走了出来,玉容老远见夫子出来就已经起身整理好仪表了,看见夫子便行了礼:“夫子好,学生玉容,今日第一天来国子监,还请夫子多多指教。”

    夫子冲着玉容点点头便走了。

    “玉容!”一声惊喜的声音响起,玉容定睛一看,竟然是欧阳何静,欧阳何静今天穿了一件绿色的裙子,风风火火像是一阵绿色的大风旋到了玉容身边拉着玉容的胳膊,亲昵的说道:“我本来不想来读书的,一看到你我就喜欢上在这儿读书了哈哈!”

    玉容嘴一咧,不等她说话,另一只胳膊便又被人挽起来了,南门弯弯撒娇道:“玉容姐姐,你可来了,我跟父皇求了好久的情他才答应让你来给我当伴读呢!”

    南门弯弯嘟着嘴:“玉容姐姐以后就住在宫里可好?这样我们就可以整天在一起了!我也不知怎的,就喜欢跟玉容姐姐呆在一起。”

    玉容费劲的把两只胳膊抽出来,笑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她莫名的觉得跟这两个活宝呆在一起很心累!

    南门弯弯笑靥如花,俏皮道:“玉容姐姐没听过女子无才便是德吗?”

    玉容看她娇憨的样子不由想起了自己二十一世纪姑妈家的小表妹,像是疼爱妹妹般刮了一下南门弯弯的鼻子:“你呀,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为何皇上还专门设了南监来教习女子读书?”

    她可不能跟这帮古代的大家闺秀普及现代那套男女平等知识就是力量的说辞,还是拿皇上说事比较靠谱。这话一出,南门弯弯果真吐了吐舌头便不再说话。

    欧阳何静很严肃的点点头:“玉容说话就是有道理。”

    南门弯弯看欧阳何静跟玉容一副很熟的样子,便问玉容道:“玉容姐姐,何静姐姐是你的朋友吗?”

    玉容听她一副微酸的语气,心上不由浮现一丝宠溺,自己的小妹妹也是这样,看不得自己对别的小女孩好,南门弯弯跟她的妹妹真的很像呢。

    “对呀,四海之内皆姐妹,我们大家都是朋友。”玉容突然觉得自己蛮像幼儿园的老师,耐心的哄着一帮巨婴···

    几个人闲聊了几句,过程中玉容听了几句议论她跟容远关系的悄悄话,很快夫子便又夹着课本进来了。

    虽是不喜欢,但是对于玉容这种天才型的学霸来说,文言文还是可以接受的,夫子交代的背诵任务对她天朝学霸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晚上玉容回到王府,用过晚膳便练习飞针,她的命中率越来越高了,临睡前再翻译几行古书,日子平平淡淡的过着。

    接下来几天,南门弯弯和欧阳何静寸步不离的跟着玉容,连玉容去恭房,两个人也在恭房门口的香樟树下聊着八卦等着玉容。有这么一个受宠的公主对她表示明显的好感,再加上玉容本身的地位摆在那儿,自然是没人跟她过不去的。除了读书累点,玉容倒也觉得日子仍是悠哉乐哉。

    东苑最深处的书斋内,孙祭酒拧眉深思许久,才落下一黑子,看了看对面那人一脸悠然的抿了口茶,顿时脸色有些黑:“我再悔一次!”

    容远眉梢上挑,语气温润谦逊:“学生不过一臭棋篓子,还请夫子手下留情。”

    孙祭酒白胡子都要翘起来了,这臭小子!哪回下棋自己赢过他?不过逞嘴上之强十年前说了他一句臭棋篓子,他竟每回都拿这个话来堵他的嘴!

    “闭嘴吧!后生小子!也不知道让这点老师!”

    一旁的书童嘴角快抽成羊癫疯了:这一盘棋走了不过十步,祭酒就已经悔了三次棋了,如果这都不算让,那有什么好期待!

    容远的内心也很忧伤,他是真的不会下棋,可是从来没人信,自从发现别人不信之后,他也懒得解释了。所以听了孙祭酒的咆哮,容远只是淡定的把棋盘上的白子都收走了。

    孙祭酒也不跟他计较,再走下去他肯定又输了,这臭小子还算有点良心,知道照顾他这张老脸。

    “我看你瞧上的那小丫头也没多出众,也就天资聪颖些,默书快些,竟不知哪一点能与你相配。”

    容远起身,望着书斋外初开的大如手掌的成片紫荆,声音清浅:“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能配得上她。”

    春日迟来的暮光把他的白袍镀上了一片灼灼的光华,他颀长身姿玉立窗边,清俊高贵,晚风夹杂着几片紫荆花瓣灌进他宽大的衣袖,绝美如画的场景,落在孙祭酒眼里不知怎么,竟有些说不出的落寞,孙祭酒何曾见过这样的容远?

    “为何?”

    “我为她心动而生。”许久,容远才喑哑着声音开口,晚风把他的声音吹送的很温柔,很温柔。

第七十四章 太后召见

    国子监文化氛围浓厚,来回的学子男子皆是高冠束发女子也梳了整齐的发髻,蓝灰色的学生服三三两两穿梭在紫荆花丛中,显得古色古香韵味十足。有窝在灌木丛后的墙角斗蛐蛐的公子,也有三五成群围了一圈踢毽子的小姐,当然更多的是捧着书本置身树荫默默读诗的官家女子。

    “唉,”玉容坐在国子监湖边的石凳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好无聊啊好无聊。”入国子监陪读已小半月有余,每天南门弯弯和欧阳何静两个活宝都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倒也不觉得无趣,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两个人居然都没来国子监。

    “啪”,玉容随手捡了一块小石头投进了湖中,看着一圈一圈泛起的涟漪,手托下巴开始猜测两个人为什么没来,“唉。”玉容再次长长的叹了口气,她果真是够无聊的!居然在猜那两个活宝为什么逃课。玉容起身拂了拂身上的草芥,准备去教室看书,刚起身却听得四周寂静,全然不见先前的嬉闹声。

    定睛一看,正有一个嬷嬷带了一行人往她的方向走来,看这群公子小姐均不做声,想必这嬷嬷伺候的主子身份应该不低。玉容正想着,嬷嬷便开口了。

    “劳烦景如郡主跟老奴走一趟,皇太后有些话想问问郡主。”打头的嬷嬷穿着暗红镶边浅黑色的宫人装,约摸有五十多岁的年纪,声音沉稳明朗。

    玉容点点头:“劳烦嬷嬷带路了。”皇太后派了贴身的桂嬷嬷来找她,说的好听是“劳烦”,看桂嬷嬷身后跟着的一群五大三粗的太监宫女,她敢说半个不字就给让人捆了去吧。只是不知皇太后要问她什么,山不转水转,玉王府嫡女这个身份还真是麻烦多多。

    “总觉得嬷嬷眼熟,嬷嬷可是皇上寿辰那日给我指路的桂嬷嬷?”玉容恍然想起,寿辰那日,桂嬷嬷是亲口说自己先前伺候皇太后后来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如今皇太后找她,却是桂嬷嬷前来带话,难不成桂嬷嬷又回了太后身边?

    “景如郡主认错人了,老奴一直跟在太后身边。”桂嬷嬷声音没有丝毫温度。

    玉容点点头也不再多言,事情实在有些奇怪,这个桂嬷嬷分明就是寿辰那天给她带路的人,长相也是没有分毫差别,她却不肯承认。

    玉容越来越有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力感了。

    寿康宫中没有一株花,反而有一葫芦架,正值夏日,葫芦架上爬满了弯弯曲曲的藤蔓,那葫芦打理的极好,叶子青翠欲滴,有成形的小葫芦在风中轻轻的招摇。

    想必太后心中有一方田园梦吧。玉容心中一暖。

    太后正在寿康宫的主宫端坐,珠钗宫髻,手上转着一串佛珠,看着极为威严。玉容端端的行了礼:“臣女玉容见过太后,太后千岁。”

    太后却并不应声,玉容心里叹了口气,唉,这太后看来对她没什么好感,说好的招南门家喜欢的特殊体质呢!太后一把年纪了还跟她玩这种宫斗剧里幼稚的把戏,也真是看得起她了。

    她若是久行礼不起,她才是真正的傻了。玉容径自起身:“不知太后找臣女来要问些什么,臣女一定知无不尽。”不知道的就不怪她了~

    太后眉毛微皱,口气中含了浓浓的不满:“哀家让你起来了吗?看来景如郡主不知道宫里的规矩,桂嬷嬷,教教郡主该怎么跪!。”

    “喳。”桂嬷嬷恭敬的应了声便向着玉容走来,玉容看着桂嬷嬷手中擀面杖粗的短木棍心中一冷,这是要打她的腿了?桂嬷嬷也不含糊,举着木棍向着玉容的腿弯处,眼见就要落下,玉容默数着三二一就从桂嬷嬷的右侧闪了过去,下一秒桂嬷嬷的棍子便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她自己膝盖上。

    “嘭”的一声桂嬷嬷极其狼狈的举着拐棍半跪在了地上。

    太后怒极:“哀家让人教你规矩,你居然敢躲,来人,把景如郡主给哀家拿下!”她是看得极明白的,早就听说这丫头精灵古怪极为聪慧,刚刚那一下果真是算计的躲的,这丫头居然懂些武功,今天可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今天太后摆明了就是要整她,她也不想讲道理了,玉容冲着上前的太监呵斥道:“我看谁敢!”不是这话狂妄,她是皇上亲封的一品郡主,位同公主,虽是不通规矩律法,她也没见过哪个太监敢动公主的。

    这么一呵斥,太监果然下手有了些犹豫,太后起身扔了佛珠:“羽林卫何在?小盛子,给哀家拿鞭子!”

    太后对她的恶意来的好生奇怪,好像就是为了讨厌她而讨厌她一样,看来今天这顿鞭子逃不掉了,不然再跟太后讲讲道理?眼看着一排羽林卫在寿康宫主宫门口站定,玉容心下无奈:“太后···”玉容刚开口,门外便传来一声尖锐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下一秒南门博裕便出现在了主宫门口,宫人跪了一地,南门博裕也不做声,只冲着玉容点了点头,看着怒气冲冲的皇太后手里的鞭子,南门博裕道:“母后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皇上倒来的及时,景如郡主不知规矩,哀家正要亲手教她懂些规矩!”

    “景如不在宫里长大,规矩总是生疏的,过些日子朕让总务府找几个娴熟的宫人去玉王府教习她便好了。”南门博裕站在玉容身前,笑了一笑:“还以为景如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惹得母后生气。”

    “难道在皇上眼里,毒害公主在前,忤逆哀家在后,都算不得大逆不道吗?”太后看着南门博裕一副护定玉容的姿态,突然道。

    “毒害公主?”南门博裕尾音上扬,满满的惊疑:“弯弯怎么了?”

    别说南门博裕觉得奇怪,就连太后口中的当事人玉容都觉得奇怪,联想到南门弯弯今天的逃学行为,玉容有了种不详的猜测,难不成,南门弯弯真出了什么事情?

第七十五章 陷害

    “哀家还以为皇帝从外边随便领了个阿猫阿狗进来便不知道自己亲生的是谁了,”皇太后嘲讽了一句,才道:“弯弯那丫头自昨日回来便没得几分精神,许贵人陪了一夜,太医道是风寒,亏得许贵人是懂得几分医术的,拿银针刺了几个穴位才知是有人下毒,这毒物症状跟风寒一模一样,可却是跟诊治风寒的几味药都是相融的,一副风寒药方下去,便是萎靡不振无力回天了!”

    “国子监中学子众多,母后怎么能断定就是景如下的毒?”听得南门弯弯情况暂时稳定,南门景烁道。

    “到这个时候了皇帝还在护着这丫头?”皇太后眉头皱的更紧,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这丫头是弯弯的伴读,日日陪在身侧,弯弯除了国子监便是许贵人宫中,难不成皇帝是要说许贵人亲手给自己的女儿下毒又亲手解毒?”

    玉容心中一寒,下毒的人真是用心险恶,好在南门弯弯没事,现在陷入困境的却是她了。玉容盈盈行礼:“公道自在人心,臣女从没有过毒害公主的心思,也没有做过毒害公主的事情,身正不怕影子斜,臣女自愿进六扇门,在事情查清楚以前不出六扇门半步。”

    下毒岂是那么容易便可看出来的,许贵人一个深宫嫔妃,医术再高明,这等险恶诡变的毒也不可能轻易地诊了出来,城门未失火,池鱼却是遭殃,这只能说明放火就是为了烧她这条池中之鱼!

    若是任由皇上和皇太后僵持下去,最后于情于理一定是皇帝妥协,所以不如她以退为进,也好给自己时间空间慢慢的捋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好查出幕后之人。

    “胡闹!六扇门是什么地方?景如是朕亲封的郡主,怎么能入那等污秽监牢!”南门博裕挥了挥袖子:“此事朕自会派人去查到底。”

    “哀家倒是觉得好的很。皇帝别分不清孰轻孰重!难道十四年前的教训还不够吗!”皇太后怒道。

    南门博裕的脸色一变:“速宣容远进宫!”

    这话,便是同意了。好歹在容远的地方,她能放心。玉容站在原地,看着脸色不怎么好的母子俩,疑问又浮上心头:十四年前是什么教训?似乎牵扯到了玉王府,她刚出生便被卷入其中了么?看来问题不是出在玉王爷身上就是玉王妃身上了。

    等了许久前去宣口谕的公公才回来,说是容世子这几日在容王府闭门不出,皇太后满是怜爱的叹了口气:“皇帝可要多疼爱那孩子些。这件事哀家希望皇帝能秉公处理。”说完扫了玉容一眼便进了内室。

    南门博裕看向玉容:“景如可受惊了?朕会交代容远,你且放心,”顿了顿又说:“太后一向疼爱弯弯,年纪又大了些,别跟太后一般计较。”

    听了南门博裕这番话,玉容简直是受宠若惊,他一个皇帝跟她说别跟太后计较?玉容笑笑:“臣女不敢。”

    南门博裕吩咐凌志亲自送玉容去六扇门,到了六扇门大小官员还是夹着厚厚的档案步履匆匆,凌志也是头疼,他哪儿当过这样的差?说是押送犯人,瞧着皇上的态度,直接省略了“押”字,把人好好的送来了。

    “凌统领有什么事?”辛礼刚从房中出来便见着凌志在门口很纠结的样子,于是上前问道,走过去才发现凌志身前还站着一个玉容:“呃,玉容小姐,你也来了。世子不在六扇门。”

    她当然知道容远不在六扇门好吗!

    “呃,我不是来找你们家世子的。”玉容颇为羞涩的摸了摸鼻子。

    “啊?”辛礼大吃一惊,狐疑的看向凌志:“凌统领这是?”

    “奉皇上旨意,押送景如郡主来六扇门。”凌志心里默默流泪,景如郡主跟容世子也熟,他这绝对是个苦差啊苦差。

    “啊?”辛礼再次吃惊,他稳重的形象今天毁于一旦了。

    玉容严肃的点点头:“嗯,凌统领说的没错。”

    辛礼也不禁拧眉,他也很想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碍于凌志在场,他也只得认真的点点头:“世子不在,玉容小姐先跟我来,待我去回禀世子。”

    凌志点头,说声告辞便风风火火的出了六扇门。

    玉容刚把大概情况跟辛礼说完,便听得门外一声沉闷的声音:“景如郡主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却是刑部严均正来了。

    见玉容正站在六扇门办公的房间,严均正不悦道:“恕下官冒昧,景如郡主如今是嫌犯,应当关押在大牢,怎么能在此地?”

    不等两人说话,严均正似是想起来什么一样:“下官是刑部严均正,特奉太后旨意,前来协助容世子督办此案。”

    玉容点点头,拦下了要说话的辛礼:“严大人辛苦。”扭头冲辛礼道:“带我去牢房吧。”严均正虽是刻板却不是个坏人,再说严均正说的也在理,她现在确实是嫌犯。

    辛礼忧心忡忡的点头,他想给玉容安排一间好一点的牢房,可是六扇门是实打实的重案组,又不是客栈,牢房还分了三六九等,辛礼只得给玉容安排了一间单独的牢房。

    牢房阴暗潮湿,床板上铺了些发霉的稻草,空气中一股因腐烂而生的令人作呕的气味。月光冷清的从窗子透进来,若是平时落在玉容眼里可谓娟然如诗,今天却怎么看怎么冷寂。盯着绣花鞋上绣着的浅色荷花瓣,玉容陷入了沉思。

    她该如何洗脱谋害公主这个罪名?

    现在消息大概已经传到玉王府了,也不知玉王爷会怎么做,他这些年淡泊名利,没有拉帮结派的培植自己的势力,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子。想着那张中年俊脸心急如焚的样子,玉容扁了扁嘴,依着他那处事不惊的性子,再听说这案子是交给容远的,八成也是悠哉的喝酒吧···这是什么爹啊!

    玉容觉得自己脑洞开的有点大,她不是应该想想怎么洗脱皇太后给自己扣上的罪名吗?似乎一直都是麻烦在找她呢。

    夜越发的深,玉容直犯困,最终还是在那张稻草床板上浅浅睡着了。

第七十六章 担忧

    阳光从高高的窗子透进来,细细的洒在脸上的时候,玉容觉得有几分刺眼才睁开了眼睛,伸手掀开被子,却是接着一愣:被子?爬起身抓起被子,苏绸的紫色面,一股淡淡的清冽清香弥漫,牢房中那股腐烂的气味似乎也神奇的被掩盖了。

    玉容起身拢了拢头发,嘴角含着笑意把被子叠了起来。容远定然是来过了。

    身后有人轻轻的环住了她的腰身,低头在她耳边道:“容儿,是我思虑不周。”听到容远的声音,玉容紧绷的身子便放松了,倚在容远身上笑道:“因着你的身份,我要站在你身边,定然是不能低调的,”顿了顿,玉容曲臂握住他在身前的手:“这几日你的毒,是不是又发作了?”昨天听太监说他这几日在容王府闭门不出她就有些忧心,现在感受到容远身子的凉意,玉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是,也不全是,容儿怎么这么聪慧?”容远松开手臂,刮了刮她的鼻子。

    几日没见容远,现在看着他的面容先前又苍白了几分,如玉精致的容颜魅力却是不减丝毫,唇色也淡了几分,玉容紧张的抓着他的袖子就道:“容远,你这毒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不害怕死亡,不畏惧失去,却是担忧未知,尤其是牵涉到了容远,容远却一直不告诉她。

    容远以手作梳的梳理着玉容的长发,笑的一如往常淡然:“容儿现在不是更应该想想怎么洗脱罪名吗?”

    虽是早就料到容远不会说,现在听他亲口说出来玉容还是有些失望和生气,嘴角一扁,语气中满满的严肃:“容远!”

    “等你出来,我就告诉你。”容远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浅粉色的发带,他语气温柔,手上也慢慢的给玉容束了发。

    “真的?一言为定!”玉容显得十分开心,转过头咧嘴笑道。

    她的面容纯净,这个笑脸扎进了容远心里,她早就知道低调行事是不对的,可还是听了他的话,平白无故的受了这么多委屈,现在她自己身陷囹圄,心思却都放在他的毒上,这个傻丫头呀。

    “以后想做什么便去做,想说什么便说,碧落黄泉阎王殿,我都定然会护得你周全。”此生何其有幸,竟叫他遇上了她,叫她爱上了他。

    玉容笑着“嗯”了一声,容远推过一碟精致的点心,嘱咐她:“再过半个时辰严均正就来了。”

    玉容两眼放光,盯着点心说:“嗯嗯,你先去忙吧。”

    容远苦笑不得:“关于案子,我觉得有一个人很关键···”

    “欧阳何静!”两人同时开口道。

    昨日欧阳何静和南门弯弯都没有来国子监,而南门弯弯紧接着就中毒,事情实在是蹊跷,平时南门弯弯欧阳何静跟她形影不离,欧阳何静是一个很有力的证人。

    容远点点头:“嗯,我这就差人去寻欧阳何静。晚上我再过来。”说完便走了。

    这下轮到玉容哭笑不得了,晚上再过来?牢房又不是什么旅游胜地,容远晚上居然还要来···

    严均正在六扇门的大院已等候许久,容远出来的时候,他看着来人的一袭白衣,不知怎的就觉得这等风华实在不该在六扇门办案,应该是高堂之上,品茶赋诗或酌酒。

    “下官见过容世子。”直到容远走到严均正面前三四步距离,他才回过神行礼。

    容远面上的表情和缓,笑意浅淡:“严大人无需多礼。此案皇上和太后都重视非常,今天便着手去查吧。”

    “卷宗…”

    “六扇门重视的是证据和真相,在事情尚未明朗之前,希望严大人不要被谗言混淆视线。”容远语气不疾不徐,严均正却听得略有冷汗,饶是他再不通人情世故,联想到京城最近的容世子与玉容的传言,也听出了容远的护短之意。

    “皇上和太后既然把这案子交给了六扇门,一切自然按六扇门的规矩来办,下官糊涂了。只是…”严均正欲言又止,容远一眼便看出他有顾虑,笑道:“想必严大人也知道我与景如郡主的关系,查案避亲,此案严大人来主办吧,皇上那边我会说明。”

    严均正面庞上的表情慢慢变得严肃,他知道容远这样做无可非议,心中对容远的敬佩更上一个台阶,所爱之人有牢狱之灾,这种时候谁不是想着以权谋私,赶紧结案,容远居然把主审的位子给了他!严均正觉得肩上的责任更重了几分:“下官定不负容世子信任,查明真相!”

    容远颔首,不再多言。辛礼在旁松了一口气,八成这严均正又让自家世子神不知鬼不觉的给算计进去了。世子的两番话,不就是一句她是我的女人,严大人看着办吧!偏偏自家世子一副光风霁月的样子,估计严大人正为世子的刚正不阿和全心信任感动呢…哎,人呐!

    “辛礼可是打扫马厩久了,跟在我身边不习惯?”容远淡淡瞥了一眼正站在原地啧啧感叹的辛礼,辛礼一哆嗦,跟上容远的脚步:“习惯习惯!”开玩笑,他不想去打扫马厩了好吗!

    “你带人去寻欧阳何静,人一定要带到六扇门。”容远吩咐完便出了六扇门,辛礼也带着几个衙卫出了门。

    辛礼刚出门便遇上了蒋简傲,蒋简傲正拉着一女子往六扇门走,定睛一看,居然是欧阳何静!蒋简傲是不认识辛礼的,拽着欧阳何静,看见辛礼身后跟了一帮衙卫,想着距离六扇门也不远了,便问道:“你是六扇门的人?容远呢?”

    “世子办案去了,蒋小将军这是?”辛礼对他手里抓着欧阳何静一事非常惊奇。“人带来了,可以让我进去见玉容了吧?!”蒋简傲把欧阳何静往前一推,没好气道。

    辛礼听得稀里糊涂,不过人既然已经带到了,请蒋简傲进去喝杯茶也是可以的吧。

    玉容是从皇太后宫中乘轿到的六扇门,加之皇帝压的紧,因此玉容被关押在六扇门一事并没有闹的沸沸扬扬,别人不知道,蒋简傲日日去桃园蹲守,到了平时回家的点玉容没回来,玉王爷也不知去了哪儿,蒋简傲风风火火的去了国子监,听到旁人议论这才知道。他大半夜就来了国子监,没想到被一群侍卫给拦下了,说是办案重地,闲人免进。

    他一心牵挂玉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动手打了起来,半道上容远却是来了,摆着一副欠揍的脸让他去寻人,听得对办案有帮助,他赶着就去了,

    遇到欧阳何静就带过来了。

第七十七章 查案

    欧阳何静听蒋简傲这样说,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你有病吧!”她已经骂了蒋简傲一路了,任谁在吃早餐时被人从早市一把抓走也是要火冒三丈的,欧阳何静简直要气疯了。

    “疯女人!”蒋简傲上惯战场的人,嗓门本就大,现在提高了声音,在场的人都觉得震耳欲聋,也微微替欧阳何静感到尴尬。

    欧阳何静本就是大大咧咧的人,倒也不觉得什么,反驳道:“拜你所赐!”

    “有病!”蒋简傲瞪了她一眼,骂道。

    欧阳何静叉着腰:“喂,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咦,你是香还是玉啊?我看你顶多算个臭香芋!”

    在场的侍卫都竭力忍着笑,辛礼赶紧出来打圆场:“蒋小将军和欧阳小姐先跟我去六扇门吧。”在街上实在是…有伤风化!有辱斯文!

    欧阳何静一心放在跟蒋简傲生气上,现在辛礼一说话,她才转移了注意力,指着自己鼻子道:“我一没杀人二没防火为什么要跟你去六扇门?”

    辛礼看了一眼蒋简傲,便知欧阳何静真的是被“抓”过来的,解释道:“欧阳小姐误会了,这事…”

    “你跟她啰嗦什么!带过去就是了!”蒋简傲打断辛礼的话,一手拎起欧阳何静,大步往前,还不忘回头冲石化的众人道:“带路!”

    欧阳何静挣扎着,怎奈力气不敌,手脚乱舞:“你个王八蛋!放我下来!”

    辛礼无奈,想起早上自家世子的话,“人一定要带到六扇门”,不禁佩服容远,太有先见之明了!

    国子监。临近晌午的风微微有些燥热,身材略胖的御厨却是冷汗直冒的回着话:“孙祭酒定了规矩,除了午饭,国子监内是不准有任何吃食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严均正,继续道:“学子们一向敬重祭酒,国子监又严格,所以几乎是没人在午饭以外的时间吃东西的。”

    严均正一张脸永远是板着的,示意身旁的文书记录,片刻才道:“几乎?”

    “课间时间长,学子又多…”御厨擦了一把汗,道。

    “午饭是怎么供应的?”

    “在饭厅,宫人统一摆好,位置都是固定的,按着祭酒定的规矩,食不言,怕是混乱,所以都是按着名字念,一个一个的进去。”

    严均正点点头,吃食不能排除,这点还是要询问当事人,看着文书的笔落下,他才又问:“国子监可有茶水供应?”

    “有,由宫人直接端送。”

    严均正不再多言,带着文书出了国子监的膳房。

    饭厅的宫人也是哆嗦着告诉严均正,名字的先后顺序都是固定的,严均正取了一份名单,南门弯弯是名单上的第一人,玉容的名字是紧排在南门弯弯后面的,想也知道了,毕竟玉容再身份地位再高,也是南门弯弯的伴读。

    严均正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去曜华宫见一见南门弯弯。文书显得忧心忡忡:“大人虽是办案,但是出入后宫,恐怕…而且公主现在时昏时醒,恐怕许贵人不会让大人见公主的。”

    严均正拧眉:“可是有些事不问当事人是不知道的。容世子既然信任我,我定然要查清真相,还郡主一个清白的。”

    “大人…”文书惊讶的张大了嘴,他跟在严均正身边报案几十年,从未见过严均正在查明真相前,心里倾向哪一边,刑部讲求的便是法不容情,严均正一向是楷模,今天却在查案第一天就说出了“还郡主一个清白”这种话,文书实在不能不吃惊。

    严均正也自知失言,便拂袖带着文书去请旨入曜华宫。

    一日时光如流水,玉容却是觉得如滴水了,晚上月梢梅上星华浅的时候,容远惊鸿的眉眼含了笑意在牢房门口看着她,玉容也笑,梨涡如盛酒玉盏:“怎么样了?”

    容远打开牢房门,摸了摸玉容的脸,感受到她脸上微微的凉意,抬手两只手贴上了她的两侧脸颊:“委屈你了。今日我去了曜华宫,许贵人说弯弯现在不宜见人,一些细节问题还是不能确定。”

    玉容拿开他的手捂在自己手里:“本来不是很冷,你的手更凉。我有什么好委屈的?容远,我不是你的责任,你不必把我所遇的不好的事情都归结到你的身上,于我而言,你很好,你最好,”抬头对上容远的深邃的眼,玉容笑道:“你跟南门弯弯很熟么?”她家容男神那么高冷,居然叫南门弯弯叫弯弯!

    容远笑意渐浓:“容儿可是醋了?”

    “是!”玉容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容远微怔,眼底似有挣扎,许久才开口:“她算是我的表妹。我…容王妃与皇上一母所出的同胞姐姐。”

    玉容从没听别人提起过容远的母亲,现在听容远说了,看着他面上的勉强,玉容“哦”了一声道:“我的重点是不是跑偏了…欧阳何静找到了吗?”

    “嗯,估计应该找到了。”提起欧阳何静,容远脸上又是浅淡的笑意:“早些休息,我得出去协助严大人审案了。”还有处理乱成一锅粥的他家娘子招惹的小桃花。容远亲昵的刮了下玉容的鼻子便出去了。

    玉容这才明白他是从外面忙完了就到六扇门的监牢里来了,还没顾得上去看案情进展…玉容简直要哭了,容男神这可以叫本末倒置吗!

    严均正的脸色跟夜色一般黑,容远进来的时候文书如释重负的放下记录便关上门出去了,主官交流案情,他自然要回避。

    严均正起身,面色没有丝毫和缓,他从皇上那儿请旨了,可到了曜华宫还是在许贵人那儿吃了闭门羹。

    “公主与郡主还有欧阳何静是寸步不离的,所以未必非要询问公主不可。”容远一眼便看出了严均正的心思,施施然坐下道。

    严均正先前不知道玉容与南门弯弯之间还有第三人,现在听容远这么一说霎时觉得茅塞顿开,急切道:“那下官现在就差人去寻欧阳何静。”

    “不必,严大人跟我来吧,她现在就在六扇门。”容远说着便起身走了,严均正跟了上去,文书又进门抱起记录急忙跟了上去。

    尚未进门辛礼就恭敬的迎了出来:“世子,蒋小将军和欧阳小姐在六扇门等了一天了。”

    容远点头,严均正问道:“蒋小将军指的可是北燕那位?”辛礼答道:“正是。他带了欧阳小姐过来。”

    天冷了~大家要加衣服呦~连着下了三天小雨,心也湿哒哒的~毕竟一场秋雨一场凉,好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蠢话了,总之就是保暖保暖保暖!么么!

第七十九章 信任破碎

    曜华宫,许贵人是主宫,因此院内的布置也随了她的喜好,墙角一隅辟了一方小小的药田,药草繁茂,十分讨人喜欢,夜风徐徐吹的整个院内都是氤氲的淡薄香气。

    皇帝喜欢许贵人淡泊的性子,道她恬淡如药香,久处不厌,怕是也只有这样温婉的性子能教养出南门弯弯这样胸无城府单纯澄澈的皇家公主。

    外人看来都是这样,曜华宫贴身伺候许贵人和南门弯弯的宫人却是日日提心吊胆。

    许贵人正在对镜描眉,她生的并不难看,只是配着脸上阴晦的表情和渐深的夜色,这会描眉实在显得有几分诡异。“本宫长的可好看?”

    许贵人放下眉笔,随口问身旁端站着的小丫头,那丫头忙道:“贵人生的国色天香,是极好看的!”

    许贵人闻言从梳妆台上拿起剪刀,阴狠狠的冲着小丫头的脸便去了:“胡说!本宫长的好看,皇上怎么会去了临妃宫中!连你也看不起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

    最后一句话落下,伴着丫头的一声尖叫,剪刀已在丫头的右脸上化了一道极深的口子,血顺着脸形滴答滴答的落下,丫头的脸色越发的苍白,眼看就要晕过去,许贵人冷哼一声顺着伤口洒了些辣椒粉上去:“本宫长的可好看?”

    丫头忍着火辣辣的疼意和脑中的混沌,答道:“娘娘生的,生的…”后面的话却是怎么也答不上来了,她不敢说许贵人不好看,是非都是错的,一时慌了神不知该怎么答话。

    许贵人拿着剪刀在她的左脸上又划了深深一道:“为什么不说!再不说本宫把你扔出去喂狗!”

    “自己没本事,何苦拿个丫头撒气。”南门弯弯从内室出来,看了一眼面前的景象,见怪不怪的说道:“好歹也是一条人命,怎么能喂狗?”

    丫头血泪模糊,看着恶心至极,听南门弯弯这样说,忙不停的磕头:“求公主饶命!求公主饶命!”曜华宫中谁不知南门弯弯是个更甚于许贵人的魔王?

    南门弯弯笑着拿了巾帕擦着丫头脸上的血迹:“莫怕,”起身扔下帕子:“哎呀,你弄脏了父皇赏给我的帕子,父皇会生气的!”歪头一副天真的模样,嘴里的话却是直接令丫头晕厥了过去:“就罚你每天砍断一个指头,给我染一条帕子好了。”接着就有两个五大三粗的太监来拖着丫头下去了。

    曜华宫房顶凉风徐徐,白衣男子淡定端坐,风微起,吹动衣角飘飘,月华流转更添几分凉意,男子怀中小小的一团粉色,细看才知道是一纤细女子。

    玉容在容远怀中打了一个冷战,容远将她搂的更紧了些:“想哭便哭出来吧。”玉容心中已然凉透,面上仍是勉强笑着:“哭什么,至少弯弯待我是真心的···”说这话的时候她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却仍是掩盖不住指尖的颤动。

    南门弯弯说是被人毒害,现在却是好好的站在曜华宫中,她这话自己都是不信的,更何况是容远呢?

    玉容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嘲讽的笑意,这就是自欺欺人了吧。

    那天皇太后一口咬定是她毒害南门弯弯玉容便觉得有些奇怪,却说不上这份怪异在哪儿,直到那天晚上容远跟她提起欧阳何静,她才恍然大悟,如果是皇太后单纯的怀疑,那么不仅仅是她,欧阳何静显然也是有嫌疑的,可是皇太后却笃定是她。

    下毒,然后找太后做主,如此拙劣的戏法,一眼便知是有人可以引导着来陷害她。思来想去只剩了南门弯弯,她却不愿意引导自己往这里想···所以她始终没有告诉容远自己的怀疑,即使由着容远劳心劳力为案子奔波,她对南门弯弯还是有几分期待的吧。

    今晚容远来找她,说带她去看出戏,她便知道依着容远的卓绝聪慧,怕是已经看出这种小把戏了,后来潜入皇宫到了曜华宫的房顶,她心中便有几分悲戚了。

    容远看着她白皙的小脸越发的苍白,眼神也空洞洞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抬手拢了拢她的发丝道:“容儿,不如我先送你回去吧?”

    玉容摇摇头,咬唇道:“我想知道真相。”

    这傻姑娘的倔强性子呀,容远怜爱的笑了笑,牵起她的一只手紧紧扣住,不再说话。南门弯弯如今人好好的站在宫中,真相是什么他们两人都已经知道了,只是这傻姑娘还是不死心吧。

    看着丫头被拖下去,许贵人嗤笑一声:“不知道旁人看了你这幅样子会作何感想,还说我没本事,你自己不是一样的没本事?”

    南门弯弯随手从窗边的花盆上掐了一支嫩白的栀子花,别在了自己的发丝上,娇笑道:“有花堪折,我是等待采花人,不像母妃,是红颜已老。”

    “嘭”,许贵人一扫袖子,桌上的铜镜掉到了地上碎的四分五裂,她大瞪着一双眼睛盯着南门弯弯,吼道:“本宫没老!”

    南门弯弯正欲开口,却听得门外宫人通报道:“芳苑姑姑求见贵人。”南门弯弯不禁皱眉:“都这个时辰了,太后派芳苑姑姑来做什么?”

    “哈哈,八成是你陷害景如郡主一事被她看出来了。”许贵人难得看南门弯弯紧张,越发得意的笑道。

    南门弯弯心里也是“咯噔”一声,瞅了一眼许贵人,笑着上前拉起许贵人的手道:“我的好母亲,咱们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会可千万不要让芳苑姑姑进来了。”

    许贵人冷哼一声,收起镜子照了照,风姿绰约的走向了前厅。

    许贵人与芳苑姑姑的寒暄容远已无心再继续看下去,自许贵人说出是南门弯弯陷害玉容后,怀中那副纤弱的肩便止不住的颤抖,他几欲带她走,玉容却总是拉着他的衣角,不言不语。他无奈,只得陪着她看下去。

    低头看向怀中的人,那粉衣的衣袖却早已经湿了一大片,玉容满脸都是泪痕,贝齿咬着唇咬出了血印,鲜红的血沾在牙齿上,牙关轻轻的打着站,早已不知默默流泪了多长时间。

第八十章 一生倾一人

    容远心疼异常,她脸上的泪像是淬毒的匕首,一下一下扎在他的心上,鲜血流不尽,只剩了清醒而尖锐的疼痛。

    他突生自责,他带她来房顶,把真相摆在她的面前,不想她再自欺欺人下去,让她看清楚这个世界人性的善恶,他为她奔波是他所愿,而他似乎从未问过她,是否愿意承受他查明案件的结果。

    容远揽起她的纤腰,足尖轻点,飞往容王府的后山。容王府的后山此刻仍是满天星华,事事无纷扰的清净模样,夏日的暑气唤醒了成片的小小飞虫,点点萤火萦绕,说不出的漫然洒脱。

    容远的嗓音微微的低沉:“所遇非人,并非是你相信人心的那颗真心有错。别难过了,嗯?”

    “我一直以为,以真心换真心,从好友变老友,弯弯她,就像是我的一个小妹妹,会撒娇会生气,一朵花就可以哄好她的眼泪,胸无城府的让人只想宠着她,把世界上一切最好的都摆在她面前。她的眼睛真的好像我妹妹呀,澄澈透明···”

    “是我认人不清,我现在在为什么哭呢?容远,我好像有些失望,又有些不甘心,你把真相摆在了我面前,我拿着一把钝刀一边一下一下的割着自己对她的相信,一边催眠自己说不疼,不疼。”玉容说着又是泪眼婆娑,捂在容远胸膛不管不顾的抹了几把眼泪,没了话语。

    容远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容儿,我在。”便让她哭出来吧,积攒在心里越久,越是诟病不是么?

    许久,感受到怀中的人没了声响,容远俯身扳正了她的小脸:“你现在是疼痛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

    “当然是庆幸。我哭是为自己的真心不值,也为自己以为的善良单纯的南门弯弯只是我的臆想而可悲,迎风洒泪祭奠自己心里那个南门弯弯的逝去,我是那么轻易能被疼痛打倒的人么?容远,谢谢你,没有让我做一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玉容浅浅笑道,眸光清亮,拉了拉容远的手道:“不准告诉别人我哭鼻子的事!”

    虽然这具身体是十三岁的小丫头,可她的思想好歹也是十八岁的姑娘了。

    容远看她小脸上融着透着一股子俏皮劲儿的坚毅,似是栉风沐雨后盛放的玫瑰铿锵,眼底浮起魅人的笑意:“那容儿可要贿赂为夫一下。”

    “容远,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俩在一起以后,你天天就跟,嗯,”玉容歪着头想了想,继续道:“跟精虫上脑一样?”看着容远似笑非笑的脸,玉容惊恐的眨了眨眼,笑着便往身后跑去。

    容远看她如往常一般嬉闹,松了一口气,站在原地看着她奔跑的粉色背影。

    星火闪耀,她裙摆飞扬,在夏日浓的化不开的夜色中织成了一副魅力十足的锦绣画卷,寸缕之间,华服锦裳皆是凌人,不施粉黛难掩国色,风凉露重,他的心上,却是如三月阳春的暖意,层层叠叠,升腾翻转。

    御花园的莲塘种了白黄粉三色莲花,晨间薄雾下也是不失鲜艳,假山假水相得益彰,异趣丛生。南门博裕着了正黄色龙袍,屏退了身边的宫人,冲面前的容远道:“这件事你处理的很好。”玉容毫发无伤,太后那边也没闹出什么事情,于他而言,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容远深知南门博裕身为帝王,不是不关心真相,而是现在这番光景,南门博裕对孰是孰非恐怕早已心中有数,雾气氤氲染上白色锦衣,面冠如玉,公子翩翩。他微微颔首:“为人臣子,尽本分而已。”

    “你···”南门博裕眯了眯眼,转身看向容远:“你可是倾慕景如?”

    “我的心意,早在陛下寿辰那天便早已表明了。容远一生只倾她一人。”容远嘴角浮起淡淡一笑,眸光潋滟。

    南门博裕点点头:“国子监还有半月便结课了,让景如读完这半月吧。”说完便心思复杂的离去了。

    容王府,逸竹阁一如往常幽静。泉水淙淙,鸟鸣啾啾,容远回来时玉容还在酣睡,曦光下的侧脸衬得少女脸庞分外柔嫩,似是新鲜的蜜桃般水粉,如羽的长睫轻轻阖着,仿佛容纳了世间所有的美好进去。

    玉容的睡姿很是乖巧,整个人侧向右边,凌乱的发丝披散在锦被上,愈发显得整个人纤细柔弱。

    他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呢?是青楼中她一身男装公子翩翩的时候,还是玉王府中她又蹦又跳的那一刻?仿佛是该天生契合,没缘由的就被她吸引了,此生何其有幸,爱上她这个独一无二的灵魂。

    相处不过一年半载,他却觉得时光永驻,仿佛很久很久。

    玉容一睁眼便是容远手支着下巴眼里只有她的样子,阳光透过窗子,在他的白袍上倾洒下一片耀眼,眉如青山眸光惊鸿,红唇弯弯勾起一个倾国的弧度:“容儿早。”

    “容远,我怎么又睡在了你的床上?”玉容拧眉,她明明记得昨夜容远说天色已晚,不如在容王府将就一夜的时候,她是在逸竹阁的西厢房睡的,如今一睁眼又是在他的房间,她倒要看看这人怎么解释。

    贝齿外露,容远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睡一次跟睡两次没什么区别,乖。”

    玉容笑道:“嗯,这么说来,亲一次跟亲两次也没什么分别了,是不是?”这只腹黑货!她最喜欢循循善诱着去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

    容远笑的越发开心,语气愉悦:“原来容儿是想让为夫再亲一次。”

    玉容很是无语,容远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软磨硬泡着让容远去看早膳,玉容见他一出门,便下床去拿裙子,脚刚落地便记起来了,那身裙子在监牢中穿了两日早已是有些味道了,昨夜沐浴后也不知扔哪儿去了。

    刚刚把容远骗走,现在怎么办,她总不能穿着里衣出去吧?真是自作孽自作孽呀。玉容正欲哭无泪,便响起了敲门声,术解在门外温柔道:“玉容小姐,我能进去吗?世子让我给你送一套裙子来。”

    “嗯,进来吧。”玉容心中一暖,她家男神果然是挺靠谱哒~

第八十一章 使臣

    早膳的南瓜小米粥很是清淡,黄色的米粒与甜糯的南瓜,加了香甜的玉米浆,玉容吃的嘴角弯弯。

    饭饱之后术解收拾了碗筷下去,容远看她一副满足的样子笑道:“国子监还有半月结课,孙祭酒说南门弯弯因病停课,这半个月许是不会再去了。”

    “是你去找的皇太后吧?皇太后肯定十分生气,南门弯弯八成是被禁足了。”玉容冷笑,皇太后的初衷是想让南门弯弯反思,依着昨天看来,恐怕禁足会让南门弯弯心理更加扭曲。

    容远点头:“山不过来我便过去,我们只要等着南门弯弯跳墙即可。”玉容眨眨眼:“那么我还得去国子监读书,”顿了顿玉容才道:“容远?”

    “嗯?”容远的声音清浅,尾音上扬的一个字配着他卓然清冽的嗓音也似是箜篌悦耳。

    玉容嘴角抿起浅浅一笑:“如今我已经从六扇门的监狱中出来了,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情了?”

    容远的毒在她心中困扰了许多时日,他却是一直拿无事二字敷衍她,虽是知道容远不想让她忧心,可她还是忍不住,大概喜欢就会忧心,喜欢就会不由自主。

    虽说她问了可能也并不能帮助容远做什么,甚至是看容远每每提及脸上便刻意压抑的痛苦,她觉得那必定是伤他极深的人或事,她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不去问。容远让她从沙漠中把头抬起来,如今便让她牵他走出某片未知的阴霾吧!

    容远嘴角弯起的弧度很浅,轻到像是狂风中的一片羽毛,无奈无力,只剩漫漫寂寥渐渐填满周围,而他的声音一如往常的云淡风轻:“我的毒是容王妃所下。”

    玉容想过无数种可能,偏偏没想到会是容王妃,怪不得容远先前提起南门弯弯算是她的表妹也只是说容王妃与皇帝是一母所出的姐弟,而绝口不提母亲二字。

    玉容上前紧紧抱住了他:“容远,我在。”如今她也可以如从前他给予她温暖一般,给他些许力量,与他一同承担那些痛苦。

    容远抱住她,笑道:“都过去了。”

    “这是什么毒?”玉容闷声道,容远中毒五年都没有解药,说不定若是奇毒,可以在那本古书上找到解药。

    “是…”捕捉到门外匆匆靠近的脚步声,容远停了停,玉容抬头望向他:“是什么?”

    敲门声响起,辛礼的声音传来:“世子,皇上急宣。”“嗯,可有说什么事?”容远的声音平静,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分别。他本就不想让玉容添担忧,又恐怕这姑娘觉得自己是不愿与她说,这才听到脚步声算计着开口。

    “是海外来的一个使臣,带了贵重的贺礼,一路比划着来了京城,礼部尚书引荐了去,因着语言不通,皇上正召集群臣想办法。”辛礼回答道。

    “备马车。”容远吩咐道。

    玉容心中一动:“海外的使臣?”

    容远看她笑脸明媚,心中便明了了:“容儿可要同行?”

    玉容抿唇,扬眉笑言:“木秀于林?”她可是记得容远之前跟她说的枪打出头鸟这番话。

    容远听了她的揶揄缓缓一笑:“尽信书不如无书,古人之言尚有欺人!”

    两人相视一笑,手牵手走出了逸竹阁。

    若是敛锋芒于内只为规避风险岂不是成全了居心叵测的小人?注定每个时代都会有极少一部分特别优秀的人,既承担光芒,亦要不惧黑暗,他们竭力想蒙住双眼欺骗自己这个世界是美好的,然而黑暗总是在不知名的角落悄悄滋生,虽是准备着袭击,如此何不锋芒毕露?

    仁政殿的设计宽广明亮,十根厚重的石柱对称依序排列,每跟石柱上雕刻了神态动作各异的巨龙,不论是半眯龙目蓄势待发的龙图还是遨游云际翻云覆雨的龙腾,都是同样的栩栩如生。

    台阶上方的龙座镀了一层纯度极高的金,即便在阳光照不到的上阶也是光芒灼灼。此刻仁政殿内站了大小百余官员学者有余,个个都是头疼无比。

    那鸟语他们是一点都不懂,希望全放在还没露面的容世子身上了。礼部尚书早已一层薄汗浸了出来,旁边金发碧眼的使臣此时也好奇的学着满殿臣子的样子低眉敛目,目光却是偷偷的游离着。

    满殿的人表情最正常的就是面无表情的皇帝南门博裕,虽然他也是头疼的很。

    “容世子到,景如郡主到。”太监尖锐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沉寂,一众大臣顿时都是松了一口气:容远总是有办法的。

    南门博裕不咸不淡的说了一个字:“宣。”群臣的关注点都在容远来了上面,他却是好奇玉容怎么一块跟着来了,按说这等场合女子不宜露面,南门博裕亦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容许二人一同上殿,或许,就是爱屋及乌,想要见见她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现在大殿上,容远一袭白色锦衣,袖角上是竹叶二三随衣袖摆动微微摇曳,目光淡然,高挺的鼻梁如划过夜空的璀璨星河一笔,薄唇生凉,整个人清雅出尘,翩翩如仙。身旁的玉容眉眼如惊鸿,着了浅粉的笼袖苏锦裙,裙上有锦葵层层却不觉冗杂,和着少女柔嫩的肌肤更是亮丽中透着淡泊,活泼中不失端庄大气,少女初长成的模样一览无余。单从外貌气质来看,两个人真真的是一双羡煞旁人的璧人。

    南门博裕有一瞬间的恍惚,像!真的太像了!体内仿佛有一个声音叫嚣着,拥有她拥有她,难道你还想错过第二次机会吗!又有另一个声音带了些许含着悲戚的怒气道:你毁了她一次还不够,如今要毁第二次吗!

    南门博裕咬紧了牙关,回过神冲着容远道:“宫人可把事情说明白了?”

    容远点头:“已经道明。”

    “areyouthetranslator?ohmygod!it‘sgreat!i‘mwaitingforyoutoolong!”使臣脸上都是喜悦:“youarehandsome!”他跟一群语言不通的人呆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憋坏了,看着二人进来以后大家都如释重负的表情,猜着这男子也就是容远便是翻译官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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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缘容易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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