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是夜,当初作证的王二归家途中,忽遇一白衣鬼魅,红舌长伸,黑发飘飘,甚是恐怖。
王二拔出腰间配刀战战兢兢道:“何方妖孽?竟想弄些怪力乱神之说来吓唬我王二,我倒要看看是你吓到我还是我打死你!”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鬼魅在他头顶三尺处飘来飘去,声音阴森恐怖。
王二双腿一哆嗦,隐约可见小腿的肌肉在抽搐,他手抖的如同筛糠一般:“你是你是桂,桂”
“杀人偿命!拿命来!”鬼魅突然变了脸,阴狠狠的伸出一只手冲着王二招呼了过来。
王二吓得屁滚尿流,湿了裤子,地上一滩尿渍,他再也没法淡定了,鬼魅的利爪一下便划破了他的脸,他一手捂着火辣辣的伤口,一手撑着地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也不过是按吩咐办事,你不能找我啊!”
“就是你!”鬼魅说着又冲了上来。
王二大吼一声:“是皇太后啊!是她!不是我,你饶了我吧!”说完便跪倒在地上“扑通”磕起了头。
“哼,来人,将这狗胆包天的王二给我拿下!”严均正拂了拂袖子,一脸正气的道。
王二由着两个侍卫将他捆起来,再看眼前严均正和容远都在,那“鬼魅”一脸冷酷的看着他,顿时明白自己这是中了套了,脸色大变,心如死灰。待要用力,却见容远极快的出手将一颗石子打在了他的腮帮上。王二吐出一口血,道:“容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严均正摇摇头:“你还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自然是为了防止你自寻短见。”
“哈哈哈,难道一个人自己求死。你们还能阻拦了不成?真是天大的笑话。”王二笑的面容抽搐,十分可怖。
容远嘲讽一笑:“你倒是敢死,不知你的妻儿是否同样敢死。”
“祸不及妻儿,你你”王二气结,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严均正捋着胡子道:“你若是真这么守规矩,当也知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带走!”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两个侍卫便押着王二往六扇门去了。
“今夜多谢麒麟小兄弟帮忙了。”严均正煞有介事的冲着卫凤凰拱了拱手道:“严某无以为报。”
卫凤凰淡淡看了他一眼:“严大人不必多礼。小姐有命,不得不从罢了。告辞!”说完便转身走了。
严均正回头看了她两眼,道:“这麒麟小兄弟倒是个难得的。功夫好,脾气也好,若是一般的男子听了我说他身形如女子帮这个忙正合适,怕是早就跟我翻脸了。”
不等容远答话。他又似有感慨的说道:“不过就是笑的太少了。”
“严大人真是可爱。”微风拂过容远的白色衣角。衬得他仙气飘飘。
严均正受宠若惊,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容世子可是在夸赞严某?”
容远淡淡瞥他一眼,叹道:“傻的可爱呀。”
严均正呆站在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跟上他的脚步便问道:“哎,严某如何发傻了?”
“四季不分傻不傻?”
“春夏秋冬如何不辨?”
容远瞧他一脸认真,笑道:“那严大人可知你这麒麟小兄弟既非麒麟,又非兄弟?”
严均正这下是真正愣了。喃喃复述道:“既非麒麟,又非兄弟”他指着容远惊道:“你你。你是说她,我,她是个女的?!”
容远学着他平常的样子摇摇头:“这可不是我说的。”
严均正霎时间心中五味杂陈,有喜有忧,喜的是这小兄弟竟是个女子,自己长久以来跟她相谈甚欢,心意也有几分萌动,一直疑心自己是不是有那龙阳之好,如今看来不是;忧的是她虽是女子,可如今听来不仅仅是没有把女儿身跟自己说明,连同名字竟也是假的!一时间又猜不透她的心思,纠结的很。
日光初晓,京城又是充满着生活气息的热闹。
主街上的店铺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挑担串巷的货郎来来往往,正是人多的时候,却见刑部和六扇门的一帮侍卫雄赳赳的往城西去。
众人纷纷好奇的看了过去,再一看容远和严均正二人也在,人群不由奇异的安静了下来。
“六扇门和刑部的这帮侍卫这是要去哪儿?”
“不知道,不过你看容世子和严大人都在,估计八成是为了昨天早上落雪一事吧。”一年轻人答话道。
“哥几个跟着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一公子哥模样的人大模大样的吼着,招呼了一帮小跟班跟在了容远一行人的身后。
“哎,瞧见了别忘记回来告诉我们啊!”
“放心吧!”
走了约摸半个时辰,一行人在一座并不十分显赫的府邸前住了脚,赫然是谢长安生前的府邸。欧阳何静很快便迎了出来,门外的围观群众对视一眼,便更加肯定了之前容远与严均正二人是为着降雪一事来的,一时间议论纷纷,有说谢长安冤枉的,也有说桂嬷嬷冤枉的。
争论一番最后达成一致,就是紧盯着六扇门和刑部的案进展,看看老天爷究竟在为谁喊冤。
再说容远和严均正二人进了谢府,谢府中收拾的虽是整整有条却不免冷清,欧阳何静道:“义父已经去了,我在南楚也没什么意思了,准备收拾东西去北燕了。”
严均正点点头:“远离伤心之地是好的,只是你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人去北燕,北燕可还有什么亲戚?”
欧阳何静脸不红心不跳,大大方方道:“劳严大人挂心了,我在北燕既没有亲戚又没有故友,只不过是去追求心中所爱的男子罢了!左右亲情已经失意,情场也该得意一回,哈哈。”
严均正赞许的点点头:“姑娘说得对。”
容远看了一眼二人,道:“经验之谈还是留到后面吧,今日”
不等容远说完,严均正一脸怨念道:“容世子,你的狗粮噎到我了!”
欧阳何静一脸懵逼:“什么是狗粮,这跟严大人又有什么关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严均正一张菊花老脸挤出几分萌态,语重心长道:“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欧阳何静半懂不懂的点了点头,瞧着满院的侍卫,道:“噢,对了,容世子,严大人,你们二位今日为何而来?”
“你义父生前可有留下什么与左相有关的物品?比如书信信物一类,可能是玉佩,也可能是扇子什么的。”严均正听她问起,这才记起自己和容远来谢府的目的。
欧阳何静点点头,道:“说来也巧,昨日我收拾义父书房,在他的宣纸下找到了几封书信,似是二十多年前与左相的通信。还请容世子和严大人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拿。”她说完便进了前厅,不一会便出来了。
“喏,就是这个,信纸都黄了,也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什么帮助。”欧阳何静说着,便将手上的一堆书信递了过去。
严均正伸手接过,分给容远一半,二人随手翻着粗略看了几眼,对视一眼点点头,容远道:“欧阳小姐,这书信能否让我们带回六扇门?”
闻言,欧阳何静面色凝重道:“这很重要吗?如果能还义父一个清白,容世子便带走吧。我虽是知道杀人一事是义父亲口承认的,却也总是不甘心的。”
“定不负所托。”容远颔首,彬彬有礼的拿着书信与严均正二人出了谢府。
严均正笑了笑:“你呀你,搞这么大阵势出来不会就是为了让百姓看到吧?”毕竟他们在谢府可是没有用到侍卫的。
容远点点头。爽快的承认道:“原本平息舆论就是要借百姓的口。”
二人复带着一帮侍卫又回了六扇门。
第二日京中竟流传起了一句话,叫做“桂有冤情,天子朝间”。据说是东城最大的菜市场上。有一常年打渔的老渔夫捕了一条罕见的金灿灿鲤鱼,身长竟有成人胳膊那般,老渔夫大喜,拿到集市上叫卖,不卖食客,只卖为了观赏锦鲤的大户人家。
哪儿知道叫卖了一天也没个主户来,瞧热闹的倒是不少。最后老渔夫无奈,正准备收摊回家,却有一紫衣公子出了一百两雪花纹银。要求老渔夫放生这祥瑞之物,老渔夫岂有不应之理?当即跟着紫衣公子往城郊的河边去了,当然还跟着一帮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怪就怪在这锦鲤一入水,竟没有立即游走。而是在水边打了三个摆子。晃了晃鱼头吐出了一块丝绸,众人大惊,紫衣公子捞上来一看,上面竟是密密麻麻的针脚所绣八字:桂有冤情,天子朝间!
联想到前些天的降雪,众人更加坚信锦鲤是上天的化身,由此对桂嬷嬷一案的关注度又高了些,若是这绸上的字是有可信度的。那这岂不是关系到立天子的问题了么!一时间,大街小巷。妇孺老人都是议论纷纷。
这当口六扇门的气氛忽然紧张诡异了起来,每天都能看到有侍卫在街上来来回回的不知在找什么,或者在面摊上也能见了眼如鹰隼般尖锐的便衣,偌大的京城一时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这天一清早,京中几个有名的茶楼饭馆前都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布衣百姓,原来是这几家楼前门上都贴了几张纸,一人自称长安一人自称宗之,前后因果便是这宗之为了孩子不得不与长安分开,众人浮想翩翩,胆大的一下子便猜到了个中缘由。
“这不能是真的吧?会不会是有人想造反?”
“你说这是假的?如果是假的,那六月飞雪是怎么回事?锦鲤的话又是怎么回事?这岂不是连上天都在帮着造反的吗?”
众人还在议论,衙门的几个衙卫便凶神恶煞的冲上来了:“都散开散开!”
百姓们顿时躲得远远的,看着那几个衙卫将纸张撕了下来,都是面面相觑。
“你们听说了吗,上回六扇门去谢府搜到的信件丢了,所以前些日子才有好些六扇门的人来街上!”
“乖乖,这岂不是说我们在茶楼看到的信件是真的了?”卖豆腐的货郎一脸震惊道。
“这还不止呢,你们知道王二吗?听说六扇门审出来,那王二亲口承认了是皇太后杀了桂嬷嬷!”
一秀才摇头晃脑道:“骇人听闻呀,因言获罪的可不在少数,慎言啊慎言!”
外边百姓议论纷纷,皇宫内南门博裕亦是气结。
他记忆时不时的就会出现断片,好不容易软禁了自己那个不消停的皇额娘,这下宫里宫外竟又起了这样的流言!若是不知道真相,他怎么处置都好说,左右他自己都不怀疑;可是如今他既是知道了自己是张宗之的儿子,有所作为便觉得是欲盖弥彰,无所作为又是整天提心吊胆,整个人无时无刻不处在焦躁之中,因此早朝也是心不在焉的。
“皇上,近日来京中流言四起,微臣以为皇上或应去佛光寺”
不等大臣说完,南门博裕便一袖子将桌上的东西扫到了地上,充满戾气道:“朕如何做还要李爱卿来教朕吗?”
“微臣罪该万死!”李大人面色一变,跪在地上道。
谏院的刍大人一向是皇帝的亲信,这会子也叹了口气跪道:“皇上,忠言逆耳利于行啊!流言若是听之任之,终会酿成大祸啊!”
南门博裕越加烦躁:“刍爱卿不必再说,此事朕心中有数。”
他说完看向屠为国,道:“屠爱卿许久没来上朝,身体可好利索了?”
“劳皇上挂心了,臣已痊愈。臣听闻西江与西北二地皆失,然,国虽大,无一寸是多余,臣以为应将派骁勇之辈将二地收复!”屠为国一脸凝重道。
南门博裕挥了挥手:“屠爱卿以为朕不想收回吗?只是最近朝中是多事之秋,朕对这些事务是分身乏术,西江与西北二地再等一等吧。”
“皇上,疆土之事,等不得啊!”屠为国撩了撩官袍,跪道:“臣愿以死明志!”
南门博裕冷哼一声,道:“呵,一个个的,都学会威胁朕了,如此朕便成全屠爱卿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皇上,屠相也是一片赤胆忠心啊!”
南门博裕更为厌烦的看了这帮老臣一眼,道:“收起你们那套忠言逆耳吧,朕早就听腻了。”
屠为国却是面色不改,他坚定道:“臣一人之身,死不足惧,只望皇上不要让南楚的百姓寒了心。”
“屠为国你好大的胆子!”南门博裕震怒道。
屠为国“砰”的一声额头触地:“臣请皇上派兵收复失地!”仿佛并不是为了得到南门博裕的回答,他一个接一个的磕起了头,偌大的正和殿一时只听到“砰砰”的磕头声。
南门博裕也不阻拦,只冷眼横眉的看着他,一帮大臣谁求情,谁就被侍卫拖到了殿外打板子,一时竟君臣都看着屠为国死谏。
屠为国直磕的面前的地上都是血,额头上的血糊成一片,终是晕了过去。
“念在屠相一片忠君爱国的情怀上,朕姑且饶他一命,让屠相在家好生反思吧!西江与西北一事,不得再提!”南门博裕面上闪过一丝狠厉之色,拂袖起身便出了正和殿。
右相一系的大臣赶忙上前去扶他,兵部侍郎忧心道:“这该如何是好?”
“右相今日可真是,唉!”谏院李大人也叹了口气,又道:“为今之计,只有劳烦几位大人一同将右相抬回府中了。”
几个大臣都纷纷点头称是,几个大臣你一手我一手的将他屠为国抬出了正和殿。待到了宫门口,却又是一番思虑。礼部侍郎道:“这,乘哪位大人的马车回去是好?”
“几位大人既是有心,不如一块将屠相送回府中。只是这一来,马车可是坐不得了。”刑部尚书捋了捋胡子,一副看好戏的神情道。皇上素来不喜大臣之间拉帮结派,自己早就看这几个右相阵营的大臣不顺眼了,如今可不是好时机么?若是让众人都看见他们将右相送了府中去,也不担心不会三人成虎。
礼部侍郎也不是个傻的,听出了他背后的阴险用意。仍是深以为然的样子道:“尚书大人所言在理,如今咱们就听尚书大人的,一同将右相抬回去吧。将来被人说是结党营私,也好互相做个见证!”
几人都是右相一系,当即一拍即合:“左侍郎说的对!如此咱们就这样办吧,咱们不过是本着同朝情分。并非是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目的。倒不如光明正大的!”
敲定了主意,几个大臣便抬着屠为国往屠府方向去了。亦有三三两两的大臣跟了上去:“路上咱们也好腾一把手。”
刑部尚书站在原地一脸懵逼:这几人大庭广众下穿着朝服抬着满脸是血的右相招摇过市,百姓们会怎么看!这有朝一日若是传到了皇上口中,自己少不了是算那始作俑者的,真是算起账来,他这个刑部尚书首当其中!可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再说那几位抬着屠为国的大臣们,刚出宫门的路上人少,倒是没觉得几分不自在。这一上主街,正巧是人多的时候。可不是吸引了一众围观群众。
“这又是有什么大案子?瞧着这方向似乎是从皇宫里出来的”一年轻人探头探脑的看了看,噤声道:“竟是些朝廷命官!”
“了不得了,这是出了什么大事?他们抬着的那个红衣的,莫不是前一阵牵扯的屠右相?”一髯须的彪形大汉接过话茬道。
年轻人又小心翼翼的往前靠了两步,同行的一个大人呵斥道:“离远些,惊扰了几位大人摔着了右相,十条小命也不够你杀头的!”
“是是,小人知道了。”年轻说着便退了回去,贼兮兮的同同伴道:“是屠右相!”
屠为国是一路无惊无险的被抬回了府中,这一路上却又在百姓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茶楼。
“你们知道那屠右相为何满脸是血的被抬回了右相府?”刘二一脸神秘道。
王屠户一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我们要是知道还来你茶楼作甚?刘二,别卖关子了,快些跟哥几个说道说道!”
“不知诸位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刘二所言西江西北二地尽失一事,这屠右相因桂嬷嬷一案被牵涉,在府中休养十几日,一上朝便死谏皇上,要求收复失地,哪儿知道咱们当今这个皇上!唉!”刘二说着,重重的叹了口气,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众人心领神会,一时间又是议论纷纷。
夜色,御书房。
南门博裕一脸狠辣的将密报甩在了跪在地上的刑部尚书面前:“李宗宝!这就是你干的好事?朕看你是不是想造反了?”
“微臣不敢啊!皇上,微臣忠心不二,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刑部尚书战战兢兢的表着忠心。
“当日若不是你给这帮大臣出的此等馊主意,百姓传言如何会变成这样?”南门博裕扶着额头,气喘吁吁的在椅子上坐定。
刑部尚书一时间又是胆战心惊又是欲哭无泪,他哪儿知道这群人就顺水推舟搞得自己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说来也是巧,这百姓不知怎么就把此事跟前些日子流传的锦鲤语言联想到一起了,“天子朝间”,可不是说真正的天子在朝堂之间吗?
“民心不稳,如何能治理天下?李宗宝啊李宗宝,你可真是给朕捅了个大篓子!”南门博裕眯了眯眼:“朕限你三日之内,扭转舆论的方向!三日以后若京中流言还如这般,你就提了自己的脑袋来御书房吧!”
“微臣领命!”刑部尚书说完便出了御书房,留了焦头烂额的南门博裕一人在房中。
御书房跳跃的烛火中夹杂了一丝极细微的澄澈月光,随着房顶上那人推动瓦片的动作,最后一丝月光也渐渐的消失了。
“容远,我有一个问题,你说刑部尚书做不到的话,他如何提头来见皇帝?”想想若是一具无头尸提了自己的脑袋一路走到皇宫,简直是丧尸片中才有的场景好么!玉容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最终还是忍不住吐槽道。
容远悠悠看了她一眼,吐出四个字:“用手提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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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玉容秀丽的面容顿时刷出三道黑线:“容远啊,你有没有看到我脸上有一个大写的服?”
“天太黑,看不到,近一些。”容远着了一身劲瘦的夜行衣,他鲜着黑色,这会黑衣更是衬得面色白皙如玉,可与月光争辉。
“现在看清了么?”玉容将脸凑到他眼前道,话音刚落,脸颊上便感到一抹温热,不用想也知道是容远的唇了,她清了清嗓子,伸手去戳了戳容远的唇,道:“容大世子,你眼睛是长在这儿么?”
容远脸不红心不跳,仍是如清风明月一般,道:“光线太暗,为夫又不能辜负了容儿的一片心意,只得切身感受一下了。”
“你觉得在皇宫的房顶上谈论这种话题合适么?”玉容唯恐他又把话题带偏,不等他答话又道:“看来屠为国这一出苦肉计很是成功,下一步该你六扇门出来打脸喽。”
容远刮了刮她的鼻子:“还要归功于容儿的妙招。”也不知这小丫头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奇怪的点子,竟能想出什么“人工造雪”的法子,不然这舆论导向怎么会这般快的就掌握在自己一方的手中了。
玉容脸上绽开一朵迷人的梨花,毫不谦虚道:“我也觉得!”
容远宠溺的笑了笑,揽着她的腰飞出了皇宫。
六扇门的氛围一如往常轻松活泼,忙碌充实。伴随韵律稳定的蝉鸣声的,是官员们来来回回的步伐;轻轻招摇的柳枝儿下。是临曲风和迟青衣摆棋读书的场景。
严均正坐在书房中却并不是十分轻松,他一脸凝重的将手中的卷宗放在桌子上,张了张嘴。却先是叹了口气,才道:“容世子决计一定要如此吗?”
“难道这不是严大人想要的真相吗?”容远嘴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笑容,反问道。
严均正愣了愣,起身背着手走来走去,道:“这,这可是大不敬!”
“严大人是向真相低头还是向皇权低头?”容远缓缓道:“何况,无论是真相还是皇权。这样做都是名正言顺的,严大人在担心什么?”
“竟令我不知说什么好了,”严均正瞠目结舌:“百姓舆论此时虽是有利。可是你要知道,这惩治真凶,仅仅靠民心是不够的呀!”
见容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严均正一跺脚。一脸懊恼的拍了拍手:“哎呀。严某这竟上了贼船了!”
容远叫了一个文书进来,道:“贴告示,王二一人,下午公开审理,由我和严大人亲自审讯。”
文书倒没有太惊奇,领命便下去了。
“这兔子急了还咬人,你就不担心”严均正拧眉看着气定神闲的容远,道。
容远精致的面容上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严大人都既将他等同于兔子了。一兔又有何惧?”
严均正表示很心累,他怎么总是觉得容远的话不对可是自己又无从反驳呢!这叫天天生活在阴影下啊!
夏日炎炎。中午更是燥热的厉害,六扇门门口却是聚集了一群老百姓,沸沸扬扬的声音都盖过了高亢的蝉鸣,十分热闹。
“这可是六扇门头一回公开审理犯人啊!”一白胡子老头边摇着扇子便说。
话音刚落,便听得身后一声大吼:“都让开让开!”
赫然是金盔银甲的侍卫举了长枪开道,后面跟了尖嘴猴腮的一个小太监,大模大样的甩了甩拂尘,道:“宣容世子和严大人接旨!”
在房中听到通报的严均正一脸黑线:怪不得容远刚刚借口去牢房便离开了,八成是早就料到了宫中会来旨意!这个坑队友的货!
严均正一边感慨一边迈着步子去了门口,道:“刑部严均正接旨。”
那公公却并不十分瞧得上他,皱眉道:“容世子呢?”
“恰巧不在。”严均正一脸诚恳的表情说道。
“罢了,那便由严大人一人接旨吧,耽误了事情就不好了,”公公似是自言自语般道,而后展开懿旨道:“皇太后有旨!”
严均正与围观百姓俱跪道:“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桂嬷嬷一案,兹事体大,涉及皇家颜面,不宜公开审理,望你二人撤销在六扇门公开审理的通告”
那公公后面念了些什么,严均正是一句都没听到,他只觉脑子里嗡嗡直叫,若说他先前还存的一丝半点的侥幸心理,这下子是一点期待也没有了,皇太后此旨,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严大人,还不赶快接旨,愣着做什么呀?”那公公一脸纳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严均正道。
严均正接过懿旨,公公又叮嘱道:“马上午后就要过了,严大人还要早些遵旨办事才好。”
“公公放心,严某这就去办。”
公公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严均正头疼,围观百姓更是沸腾了。
“皇太后竟不让公开审理,这肯定有蹊跷!”一小混混说道:“我没吃午饭就来了,就为抢个好地方,这是什么事儿呀这!”
一白胡子老头怀了一丝期待弱弱的问道:“严大人,这案子当真不公开审理吗?”
严均正也是头疼的紧,道:“诸位,这皇太后的懿旨都下来了,严某也不能抗旨不遵啊?,诸位还是请回去吧??”
“诸位留步,”严均正话音刚落,容远便翩翩的从门口出来了,道:“这案子六扇门不能公开审理,刑部却是可以的,咱们这就去刑部吧。”
严均正看了一眼容远身后的侍卫和被押解的王二,顿时一脸黑线,悄声道:“严某真是,真是从未见过如容世子般厚颜无耻之人!”
人群的欢呼声中临曲风甩了甩扇子,吼道:“容世子,我真想给你的机智点上一个赞!”
一老婆婆跟着道:“我老太婆给你煎一篮子的蛋!”
临曲风:
迟青衣哈哈大笑,叫道:“恨不能生为女儿身嫁给容世子啊!”
他这句话瞬间戳中了在场的无数少女心,登时一群人看向容远的眼神都带了粉色的泡泡。
严均正擦了一把汗:“诸位还是请赶快吧,不然一会这消息传到皇宫,可就没有第三个地方给大家转移了!”
众人纷纷附和着往刑部去了。(未完待续。)
ps: 丈母娘(即为蠢作者木哈哈哈):话说容世子,你知道咩,跟媳妇吵架能赢的人,最后都变成单身汪了。
容远:哦,看来您已然将容儿许给我为妻了,媳妇一词都用上了,我相信容儿是不会跟我离婚哒!
玉容:是哒!
亲娘:我可是你亲妈啊闺女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啊嘤嘤嘤
容远、玉容:一把年纪就不要卖萌了呦
我这是进入自嗨模式了嘤嘤嘤
第一百九十三章
六扇门与刑部距离并不十分远,不到半个时辰,一群人便熙熙攘攘的到了刑部。
刑部门口的守卫登时呆若木鸡,刚想进去刑部去通报,却发现自家大人悠悠的走了过来,愣道:“严大人”话没说完只见严均正和蔼的点了点头,而后推开了刑部的大门,道:“诸位父老乡亲,听严某一句,咱们排个队,有秩序的进来,免得惊扰了尚书大人哈。”
守卫绝倒:您老这架势像是怕打扰尚书大人睡午觉的样子吗!
百姓们十分配合的站了两队,颇有秩序的跟在严均正身后进了刑部。
被押着的王二见状嘴角浮起一抹苦笑,重重的叹了口气,仰头看了一眼蓝天,由着两个侍卫押着他跟在容远身后也进了刑部大厅。
严均正一身官袍,加之相貌堂堂不怒自威,所以公堂上虽是没有那些孤假虎威执杖的衙卫在,气氛仍是十分肃穆。
他坐在主审的位子上,容远坐在堂下师爷的位置上,白袖微微的滑到了手腕处,修长手指执着一支饱蘸浓墨的毛笔,那黑到极致的墨色更是衬的皓腕如玉,单单只是这么一小节手臂,就好似那大好风景般让人移不开眼。
“升堂!带犯人王二!”严均正拍了一下惊堂木,中气十足的喊道。
话音一落便听得拖沓的脚步声拖动着铁链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响起,正是侍卫带了王二上来。
百姓又是议论纷纷。指指点点道:“看着长的也仪表堂堂的,怎么就干起了那为虎作伥之事?”
“可不能盖棺定论,这严大人和容世子还没审呢。你就先知道了?”一白发老妪摇了摇头:“咱们还是安静些听大人审案吧!”
“罪犯王二,”严均正看了一眼形容邋遢的王二,道:“将你参与谋害桂嬷嬷一事一五一十说来,不得有一丝隐瞒!”
押着他的侍卫从身后踹了他一脚,迫使他跪倒在地上,他伸手撑了下地,抬头咬牙切齿道:“小人所知道的都已经交代了。大人又何必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这个丑呢?”
严均正嘲讽的看了他一眼,道:“容世子,劳你念一念这卷宗。”
闻言。容远慢条斯理的一手拿了毛笔,一手展开了卷宗,那一双眼却是含了千般寂静未曾在卷宗上做片刻停留:“众人皆知之事及无关紧要之事我就不再赘述,只说后来六扇门审讯再得。”
“桂嬷嬷因知道了皇太后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让皇太后动了杀心。王二不过是其中一枚小小的棋子,然牵一发动全身,故他知道事情的大部分过程,”容远轻轻一笑,合上了卷宗:“这便是全部了。”
不等严均正再问,百姓中有性急的便喊道:“那前些日子被斩首的那个画师是怎么回事?”
一言出百家和,又有人附和道:“对呀,还有左相。若这真是皇太后干的,尸体又如何会在右相府前被发现呢?”
“不好说。咱们这不是从六扇门被赶到了刑部来吗?是不是皇太后干的,现在也未可知啊!”
听着百姓的议论,王二一愣,而后哈哈大笑:“容世子,严大人,果然好手段!这一招狗急跳墙我王二算是服了。”
严均正面色不变,道:“还不快从实招来!”
“且慢,”容远笑了笑,起身道:“王二还要把此案的前因后果都跟百姓们交代清楚才好。”
王二眸光闪过一丝崩溃,道:“自然!”
“皇太后与左相有染的秘密被桂嬷嬷知道了,左相跟右相不对付,右相是皇上的人,皇太后起了杀心,便出了这么个一石鸟之计,既把右相拉下水,又能灭了桂嬷嬷的口,”王二转过身绝望的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百姓,道:“当今圣上其实是左相的儿子,所以,所以”
严均正一拍惊堂木,怒道:“大胆王二,竟敢污蔑当今圣上和皇太后,你可知这是死罪?!”
“哈哈,将死之人又有何惧!王二以性命起誓所言句句属实!若是不实,天灭我王家满门!”王二狂笑一番,又道:“容世子,严大人,你们二位也不必不信,小人相信,在你们查案的过程中定然一定发现许多端倪了。”不然今日这番公开审讯也是无趣而没必要。
公堂静寂,百姓震惊,严均正沉默,唯有容远还是先前云淡风轻面不改色的样子。
许久,容远才扔下笔,起身道:“你说的不错。”
百姓顿时一片喧哗,王二所言句句有悖人伦纲常,这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让一群平民百姓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的,因此,他们的沉默,既是难以置信,又期冀能有人给他们确凿的证据。
容远在百姓心中是绝对权威和信赖的存在,这会子他一开口,百姓们哪儿还能保持沉默?
“这这,真是骇人听闻啊!”
一头发花白的老者一脸的痛心疾首:“当今圣上竟是皇太后和张宗之鬼混生出来的孽种啊!”
“你怎能如此说圣上?”
“老朽已经是只留个半只脚在棺材外的人了,还怕什么?他狗皇帝先丢了西江又失了西北,那右相因为要收复失地竟被他回绝,右相才是国之忠臣啊!”
“是呀是呀,这狗皇帝我们如何就说他不得了?!”
民声喧闹,严均正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今日六扇门一贴通告,便吸引了一群京中百姓,如今这番情形,说是万民空巷也不为过,从刑部大厅到刑部门口,连同刑部门口的那条主街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挤人,现在百姓情绪十分激昂,万一出现不可控的情况,这该如何是好?
严均正悄悄的靠到容远身旁,还未来得及将自己的担忧倾吐而出,便只见容远嘴角浮着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薄唇轻启:“一,二...”然后边说着“三”边站了起来,道:“来了。”
严均正一头雾水:什么就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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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刑部所在的主街上挤满了百姓,这会子却是奔腾过来一群金盔银甲全副武装的骑兵,前面跑来一个敲锣的步兵,道:“赶紧让开,让开!别伤到了!”
百姓们还沉浸在惊天秘闻的震惊中,这会子见了马蹄起和漫天的尘土,下意识的都让到了一边去,挤满了整条长街,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严均正虽是在大厅,却也是听到了外边的动静,顿时心中“咯噔”一声,他惊疑的看了容远一眼,见他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慌慌忙忙的从百姓中挤着往外去了。
“这是”一满脸油光的员外将信将疑的道:“屠右相?”
策马奔驰的人中有一人金盔金甲,满目坚毅,身形挺拔,一看便不似寻常军兵。
饶是脑子转的再慢,严均正也反应过来了,他火急火燎的又跑回容远身边:“你,啊,屠相这是要,要逼宫?”
“如严大人所见。”
百姓们的注意力都在街上情形上,一时倒没人注意二人。
严均正叹道:“这是谋反啊!”
“严大人刚刚不是审讯出来了么,当今圣上并非南门家的血液。”容远不紧不慢的收着卷宗,道。
严均正顿时恍然大悟:“好哇,容远你好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呢!”略一思虑又道:“可是你这着实也操之过急了些!”
“急不急,严大人马上便知道了。”
严均正一番无奈:“你这不紧不慢的样子。我看着实在是心急!”话刚说完,下一秒他看向门口却是愣住了。
百姓们男女老少皆挽着袖子在兵马两旁随着其前行的方向向着皇宫去了。
不过半刻,刚刚还是熙熙攘攘的刑部顿时空空如也。严均正这下是彻底目瞪口呆了,容远起身往外走去:“严大人不随我一同去看戏么?”
这半月来,他与屠为国明里暗里可是做了不少事,舆论,兵力,真相屠为国死谏这跟导火索一点,这南楚岂有不燃起一把熊熊大火的道理?
“严某早就让你算计进去了。这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严某还能说不去吗?”严均正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上了他的脚步。
皇宫。
守门的禁卫军早就发现了不对劲。待看清来人以后,马上就去报告了首领,层层上报,南门博裕自然是龙颜大怒。亲自登上了皇城的城墙。
“屠右相这是要做什么?”兵部尚书气的手指直颤。他本是与皇帝在御书房议事,太监慌慌忙忙的来报说是羽林卫禁军首领要要事禀报,他做梦也没想到竟是屠右相带了数百兵马在宫门外。
屠为国稳稳的坐在马上,没有一丝慌乱,微风略过,将他的声音送到了城墙之上:“屠家,生来便是为国可肝脑涂地,陛下既然不打算收复西江和西北二地。我却是不能置之不理!每每夜半醒来,脑中都是西江和西北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啊!”
他话音刚落。南门博裕便怒道:“屠为国,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要公开忤逆朕了?”
在场的数百个兵,还有迅速集结起的一帮宫中禁军,竟皆是鸦雀无声。
南门博裕眯了眯眼,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来人,将这个乱臣贼子给朕拿下!”
一帮禁军刚要上前,却又见皇宫周边涌出大批步兵军队,为首者正是手掌兵权的郭大将军,他亦是威风凛凛的骑在马上,道:“我郭某人乃是一介武将,却也懂得这国土寸土不让!我支持屠相!”
兵部尚书见状,直接翻着白眼就晕了过去。南门博裕狠狠的踹了他两脚:“不争气的东西!”
“你们这是要造反?朕”
不等南门博裕说完,人群中又涌起一阵骚动,百姓和军队中自动的让了一条道出来,屠为国回头一看却是屠三在老管家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来了。
“父亲,你怎么来了?”他正欲下马去扶屠三,却见屠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了一卷明黄色的圣旨,高声道:“先帝遗诏!”
“皇上,屠家两朝为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臣知道我儿带兵闯宫是死罪难逃,可老臣仍希望皇上看在我儿与皇上同流着南门家血液的份上,能饶了我儿一命!”
南门博裕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腿已有些颤抖,面上却仍有积攒了多年的帝王威严在:“大胆!屠老相,你在信口胡说些什么?!”
“老臣手中有先帝遗诏!是当年先帝为了保南门家的骨肉特地亲赐给老臣的保命密诏!是真是假,皇上一看便知啊!”屠三吼完便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容远和严均正恰巧赶到,严均正眼皮跳了跳,下一秒便听到屠老相道:“正巧严大人来了,严大人便看看老臣手中这圣旨,是否有先帝玉玺罢!”
严均正接过,面色凝重的将旨意宣了一遍,迎来的是人群中更加长久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百姓中忽有一人喊道:“打倒狗皇帝!”继而便是群情激昂:“打倒狗皇帝!打倒狗皇帝!”
禁军首领面色大变,拔剑道:“保护皇上!”
人群中传出一个贱兮兮的声音道:“皇上是左相和皇太后生的孽种!名不正言不顺!大人应该保的是南门家的江山,应是屠右相!”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屠为国自年少起筹划十几年,后又得到容远这么个强大的助力,朝中大臣都早已拉拢的差不多了,兵权在手,天下都有,至于登基以后的前朝臣子,就要看屠为国自己的本事和手段了。
是日,南楚皇宫兵变,皇帝南门博裕精神失常,于三日后失足掉入一处早已不用的废井中去世,太后自缢于寿康宫中。
顺应朝中和民间推屠为国登基的呼声,屠为国称帝,改国号为明冠,登基后亲征西北,派将军郭达出征西江,于当年夏末收复二地,百姓称赞,成就一桩美谈,史官亦给予高度评价,道桂嬷嬷一案是皇太后自掘坟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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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乌龟慢悠悠的睁开眼,伸出四个爪子努力的在书案上爬,“哗啦”一声,屠为国回过神,揉揉额,看了一眼被乌龟撞倒的奏折,一手把乌龟抓到了眼前。
他眼角斜长,眉间隐隐露出带了些许烦躁的怒气,嘴角挂上轻薄一笑:“呵。” 屠为国吐出一个字,手上批阅奏折的朱砂笔随手一扔,大太监脚步一动,刚想着去捡,却看到朱砂笔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直直的落到了砚台上。
而屠为国目光始终没有丝毫游离,随手一拨,乌龟直挺挺的翻了个身,四个爪子朝天努力的划着,许久发现这样划于事无补,便小心翼翼的用后脚的脚趾撑在书案上,试探性的打着挺翻身,翻身失败便是一阵一阵的晃悠,屠为国的这只乌龟耐性极好,多次尝试后终于冲着望着它的俊颜露出洋洋得意的神情。
屠为国视线一低,再次把乌龟弄了个四脚朝天的状态,一旁的大太监却是低低的叹了口气:“皇上又何苦跟它置气。”
屠为国闻言,身子微不可见的一僵,既而慵懒的靠在了龙椅上, 鼻梁如飞鸿,眯着眼的神情没有丝毫消息:“哦?朕何曾气过?”
大太监是自屠为国年幼时便跟在他身边的,深知他的性子,估摸着这会也就他还敢斗胆拼着老脸在屠为国面前说上几句话,便低低的开口道:“皇上既喜欢玉王府的那小丫头…”
不等大太监说完,屠为国便暴躁异常的打断了他:“闭嘴!” 一时间房内寂静异常。
许久大太监又开口:“皇上。容世子名声虽大,可这自古便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您现在不动声色的处理一个容世子。那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吗?”
屠为国听了大太监这话又好气又想笑,道:“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告诫了身边的太监,这奏折却是无心批复下去了,手指摩挲间,那层习武而生的薄茧让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人粉嫩的脸颊,细小的绒毛仿佛薄雾,在少女光滑的肌肤上写满了欲盖弥彰。这样的她,阳光下笑起来,整个人都是俏皮的美丽。 屠为国唇间都是盎然的暖意。闭目都是玉容粉色的身影。
或许这一生,他们就是注定要越走远远的吧。
夏末的夜,含了些许温柔的清爽,德馨院前的古树昭昭繁茂。亦有一番风情。
玉王爷养伤一月有余。是夜着了一身夜行衣,刚跳上房顶却迎面扑来一个团子,他当即抽出腰间的佩剑向着那团子刺去,却听得玉容喊道:“爹爹不可!”
他嘴角抽搐了下,然后看向对面的粉衣身影:“你大半夜不睡觉上我德馨院的房顶作甚?”
玉容扬了扬下巴,笑道:“那爹爹又是要作甚?”
扑扑十分狗腿的冲着玉王爷横眉凶狠的喵了两声,然后飞速跑回了玉容脚下翘着尾巴转来转去。
“胡闹,爹爹有重要的事情要办!”玉王爷难得的黑了脸。呵斥道。
玉容从袖中拿出古书,道:“爹爹。这古书是在我房中的,你十天半个月的不在府上,我不问,后来还是焦叔说漏嘴加上我心细,才发现你是为了母妃;你出去一趟身负重伤生死未卜,醒来以后还是什么都不说,如今还是要我把这书拿出来,爹爹才肯跟容儿坦白一二分吗?”
沉寂了许久,玉王爷才板着一张俊脸,冲玉容招手道:“过来!”
“作甚?”玉容颇为怀疑的看了他一眼,道。
玉王爷淡淡看了她一眼,稳稳当当的冲着呆在原地不动的玉容走了过去:“闺女真是越大越不听话,看来,为父该教育教育你了。”
玉王爷见她转身要溜,伸手一抄便将玉容拉进了怀里,不过眨眼的工夫,手上却又是一空,他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对面的容远,道:“容远你好小子,如今竟学会夜闯我玉王府了!”
玉容表示很无辜,她好想告诉不明真相的玉王爷:夜闯玉王府什么的,根本就是这丫的自带技能好么!
“王爷过奖了,我受之有愧。”容远淡淡一笑,道。
玉王爷:他是哪只耳朵听到自己在夸他了? 玉王爷眯了眯眼,看着两人牵着手一左一右的架势,寻思着自己今夜是出不了府了,便从房顶上一跃而下,不再搭理二人。哪儿知道前脚他刚跳下来,后脚就看见这二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不禁又是一脸黑线:“你们两个究竟有何事要找本王?”
自己都说的很清楚了,他这会子居然还在装傻!
玉容不禁气不打一处来,中气十足的吼道:“玉从容!”
玉王爷一张脸这下彻底的黑成了炭,道:“你这死丫头叫我什么?”
玉容见他的手伸过来了,赶紧就躲了容远身后去,整个人都泄气了,声音也一下子就软萌了:“爹爹~”
玉王爷一下便被她没骨气的样子气笑了:“出来吧出来吧,别让你夫君看了笑话。”
容远伸手到身后去牵了她出来,笑的温润:“我断不会取笑容儿的。”
沆瀣一气呀这是!玉容小脸的腮帮子顿时鼓鼓的,捏了容远的手一下,正欲说话,却是容远捏了她的脸一下,笑道:“容儿可真像个小包子。”
玉王爷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去开门,悠悠道:“我看像只癞蛤蟆,一生气这腮帮子就鼓起来了。”
“我是癞蛤蟆,你是我父王,你就是老癞蛤蟆”玉容说完,自己“咯咯”笑个不停。
“容远啊,这媳妇教育要从小抓起。”玉王爷进房,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容远的肩膀。
容远认真的应道:“王爷所言有理,容儿说的对。”
玉容两只手拉着他的袖子,唱道:“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
玉王爷一阵头疼,看来拯救自己还是要靠自己啊!这么想着,他轻咳了两声,道:“我拿你房中这本古书,也是因为你母妃的缘故”
话没说完,便见玉容住了嘴,跟容远对视一眼,二人眸中都是得逞的笑意,他便明白自己这是进了套了,便无奈的笑了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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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玉容对玉王爷所说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这毕竟是她早就猜到的,她找玉王爷的目的不过是希望玉王爷能打开心结,能够对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坦诚相待罢了。
玉王爷显然也猜到了玉容的所想,叹了口气道:“容儿果真是长大了,我本以为上次所告诉你的,于你而言便是足够了的,如今看来,倒是我坐井观天了。”
“我受伤一事因南门博裕而起,如今既然已经这番情形,倒是不必也不能追究的了,”玉王爷顿了顿,又道:“我那夜是去了临王府,因为有人给我传消息说,你母妃的尸体一直保存在临王府的密室里,现在看来应该是南门博裕故意放出来的消息。”
“我孤身一人前去,自然中了他们的埋伏,后面的事你们也就知道了,我杀了一条路回了玉王府。今夜便是还想去临王府的密室一趟。”
玉王爷说完,拇指和食指的指尖便不断的摩挲着桌上的茶杯。
玉容俏皮一笑,道:“要说去临王府的密室,我有办法让爹爹进去瞧一瞧。”
“我是不会带上你的。”玉王爷淡淡瞥了她一眼,飞快的否定道。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玉容杏眸中带了些许嗔怪,而后又道:“父王知道临曲风吗?”
玉王爷凝神细思,而后惊疑道:“你指的是临王府的嫡子临曲飞?”
玉容点了点头,道:“嗯。”
“你与他可有交情?”玉王爷看向容远。问道。
容远道:“他是我的人。”
这话听上去怎么这么奇怪玉容捂脸,自己果真有点腐啊!
见容远说话,玉王爷心中才算是有了底。当即便问道:“什么时候能去临王府?我私心想着是越快越好。”
“那便今晚。”
玉王爷一愣,而后起身边蒙面道:“走。”
玉容小跑跟上他,将他的面取下,道:“爹爹,你为何还要蒙面我觉得你最好先去换一身衣服,这样进去临曲风会以为我和容远两个带人去偷东西的啊!”
玉王爷汗颜,这回倒是坦坦荡荡的承认了错误:“你们等着。我去去便来。”
玉容和容远相视一笑,看着他出了门。
临王府作为三大王府之一,虽比不得皇宫庄严肃穆。却也是气势恢宏。
后院中成片的夜来香盛放,扑面而来的是优雅的香气,星星点点的花瓣好似成群的萤火虫在夜空中散发迷人的光芒般,夜色中的纯白格外惹眼。
夜来香的花瓣被夜风送到院中石桌上。偶有一两花瓣落到临曲风的头上。他也毫不在意,只是专注的闭目吹笛。
“小表弟好兴致呀,竟在吹笛。”玉容上前笑着调侃道。
临曲风闻言收了笛子,惊讶道:“诶,小表姐你怎么”后面的话没说完,他便觉得浑身一冷,扭过头才看到容远和玉王爷也来了,尤其白衣那人。本来眼神就冷清,这下子更没几分温度了。
临曲风挤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离着玉容远了些,才道:“容世子,我发誓我跟表哦不是玉容小姐没有什么关系啊!不知玉王爷今夜来玉王府所为何事啊?”自己天天呆在六扇门,现在大黑天的,二人带了玉王爷来,定然是为了玉王爷的事了。
“不瞒临公子,本王确有一事相求。听闻贵府密室中有一女尸,不知临公子是否方便带本王去看一看?”玉王爷也不拐弯抹角,爽快的说明了来意。
临曲风转了转笛子,“嘿嘿”一笑:“王爷这话见外了,既然容世子今日都来了,我哪儿还能说不能啊?你们跟我来吧!”说完他便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房中有密道直达密室,我们走近路,”临曲风顿了顿又解释道:“这密室我平常进去也要征求我父王同意,拿了他贴身的腰牌才能进去,所以我干脆就在房中悄悄挖了条密道哈哈家里的破事儿让你们见笑了。”
为了不冷场,玉容一脸认真的回复道:“嗯,确实挺好笑的。”言毕还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这下轮到临曲风干笑了,好在临王府就那么大,密道又是走的直线,三人很快便从地下到了密室。
“跟我来,小点声,不要惊动了外边的守卫。”临曲风走在前面举着烛台,叮嘱道。
几人都是有轻功在身,走起路来倒是没有什么响动,玉容略略看了一眼这密室,也无非是一些金银珠宝一类,心中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直到临曲风转动佛龛,一道门缓缓的打开。
石门一开,寒气便扑面而来,容远见她打了个冷战,便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趁机在她耳边解释道:“当年南门博裕知道皇太后对玉王妃出手后,秘密派临王爷去当年他藏了玉王妃的草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玉容点了点头,往他身边又靠了靠,二人跟在玉王爷身后进了密室。
映着烛火,玉王爷颤抖着手打开了棺木,棺木中的女子尸身没有一丝异臭,面色白皙不失红润,一身浅绿色罗裙,身形纤细。
他蹲下身,正欲伸手去抚摸那女子的脸庞,手却停在了她的鼻尖之上:“她不是清漪。”
“啊?”临曲风一脸纳闷的摸了摸头。
玉容却是理解了:“小表弟,你可知道这具女尸的来历?”
临曲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间密室中的密室,是我小时候自己无聊天天来钻研发现的,没敢问过父王。”
容远道:“明日你便去问一问临王爷吧,无妨,这跟南门博裕有关系。”
临曲风一下子便领会了这个事情对三人的重要性,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玉容看着玉王爷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安慰道:“爹爹不必太忧心,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母妃定然还在人世。”
玉王爷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似是自言自语般道:“其实寻了这么多年,我自己都难以说服自己,清漪还在这个世上,这样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呢”
“爹爹”
玉王爷敲了敲她的脑袋:“本王没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玉王府一如往日平静,玉王爷却是一夜未眠,以至于第二日用早膳的时候,玉容瞧他顶着两个硕大的熊猫眼,好好的打趣了他一番。不过玉容倒是也理解玉王爷的心情,他对玉王妃用情甚笃,昨夜看来定然是不好受的。
说来这也是一番自相矛盾的心情,两人之间的爱意再怎么深切,经过十四年的消磨,若是生活也变成亲情了;可偏偏就是生死不定半牵半挂的,硬是压的人心底难受。
玉容叹了口气,一日的时光都在玉王爷身边转来转去,讨他的笑脸,哪儿知人家就是不领情,非但不感激,反而一脸的嫌弃。
玉王爷悠悠的翻了两页书,道:“你不去跟容远卿卿我我,当你老爹的尾巴作甚?”
玉容心底恨得不行,咬牙切齿道:“狗咬吕洞宾,我这还不是怕你寻了短见!”
这话一出,玉王爷本来优哉游哉喝下的一口茶尽数喷在了手中的书上,他伸手从玉容手中夺了帕子心疼的擦着书,道:“我是狗你是什么?罢了,本王不跟你犟嘴,本王又不是那啼哭娇女,断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哈,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也不知是谁上回带着一身伤回来,养了十天半个月劳师动众的配了解药出来,如今才好。玉容咧咧嘴,腹诽道。
玉王爷一眼便瞧出了她在想什么,敲了她的脑袋一下。道:“无事便绣花去,女红一窍不通,倒不知容远瞧上你什么了。”
玉容嘻嘻一笑:“不会绣花多可爱呀。这是玉氏歪理!爹爹,你是怎么发现我房中那本古书的?”
“你是不是皮痒了?”玉王爷嘴角抽了下,起身从花瓶中拿出鸡毛掸子,比划着朝玉容走了过来。
“大丈夫能屈能伸,罢了罢了,我不跟你计较!”见势不好,玉容便扔下一句话就出了德馨院。
玉王爷站在门口。看着她进入林中的纤细身影,一向冷峻的嘴角挂上一丝温柔的笑意。这丫头倒是比从前活泼了许多,也颇有点古灵精怪的女儿家的样子了。
已经到了夏末的时节。暑气也消的差不多了,一池粉荷亭亭玉立,接天莲叶是连绵不绝的碧色,青粉摇曳间皆是说不尽的生机盎然。
玉容一边走一边瞧着府中的花花草草。倒也不觉无聊。很快便走回了桃源。
推开院门入眼便是卫凤凰执了长长的柳条儿作剑,舞的如同作书法时行云流水那般流畅,英气中纤细腰身又透着一股妖而不媚的女儿样子,真真是叫人挪不开眼。
卫凤凰似是察觉到玉容回来了,收了柳条儿擦了擦汗,道:“小姐回来啦?”
不等玉容回答,只听晴岚从内室推门出来,道:“小姐小姐。这是不是你发脾气那回丢的古书?”
“是啊,”玉容一脸汗颜。自己这是随手把书又放在哪儿了,竟让晴岚给收拾出来了:“我先前借给了容远,他还给我我才想起来的啦!先前是小姐错了。”
晴岚笑了笑,打趣道:“这回我可得给小姐放好了!”她转身正要往房中去,却听卫凤凰声音颤抖的开口道:“小姐,那书能让我看一眼吗?”
阳光下她的脸色透着些许苍白,刚刚因为舞柳枝出的汗顺着侧脸滴下来,十分违和。
玉容从晴岚手中接过古书递到她手上,卫凤凰接过书的瞬间两滴滚烫的泪就流了下来,玉容杏眸圆睁,伸手去拍她的肩:“凤凰,怎么了?”
卫凤凰竭力的咬着唇,平时透着坚毅冷漠的眸子泪光闪烁,打颤的牙关透露着她不平静的心情,她摇了摇头:“我没事。”
三人就这么在院子里站着,偶尔有沉默微风拂过的温柔,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许久,卫凤凰才艰难开口道:“小姐,凤凰斗胆,想问一问小姐,这书的来源。”
玉容虽是心疼她的眼泪,这会子听着她的质询语气却是别扭了起来,不等她回话,晴岚拧眉道:“凤凰,这书你可认得?莫急,慢慢跟小姐说。”
“这是我凤家秘籍我如何会不认得!”卫凤凰一下子便听出了晴岚话中的意思,情绪激动道:“你让我怎么慢慢说!”
玉容和晴岚都是一脸惊愕的看着她,卫凤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咬紧了唇:“对不起小姐,属下失礼了。”
玉容摇了摇头,拉着她的手到葡萄藤边上的石凳上坐定,摇摇头道:“这书我也不记得怎么来的了,失去记忆以后,那次从逸轩搬到桃源时,我在逸轩布满蛛网的床底一角发现的,翻了几页竟是一字不识,也就提起了兴趣,后来我说看不懂,容远说他试试看,哈哈,这个笨蛋竟也是一字不识,这才送了回来,”玉容顿了顿,复又温柔道:“凤凰,你若是信得过我,就把这书的缘由也告诉我罢。”
这书玉仰止是必然知道它的存在的,卫凤凰刚刚又说她凤家,自己绝对不能说出实情,故而小小的拐了个弯,故意让卫凤凰以为这书不论是先前的玉仰止还是现在的玉容,都是没有看到或者看懂书中一字的。
卫凤凰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已是眼神清明:“小姐,凤凰跟在你身边虽是差不多已有十年时光,可是如今,我,我不能忘记灭门之仇。”
她这么一说,玉容也是冷笑一声,道:“所以你这话的意思是,就因为这么一本凤家秘籍在我手上,你便怀疑当年凤家灭门之事与我脱不了干系了是么?”
回应她的,是长长的沉默。
“这书是本王十四年前从皇宫顺手偷来的。”玉王爷一身青衣,衬得整个人英气勃勃,他一边说着,一边跨进了桃源的小院。原本想着来死丫头这边吃午膳,哪儿知这么巧正好听到了这些。
卫凤凰转过身,一张脸上是与平常没有一分区别的冷酷:“属下见过王爷。不知王爷可否将当年之事详细的告诉属下?”(未完待续。)
ps: 基友说男女主的存在感越来越弱...(摊手)=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呵,看来自己这个本女儿平时对她的人太过纵容了。
玉王爷在战场上真刀实枪的带兵打仗五六年,军营的规矩是记在骨子里的,他平常由着玉容胡闹那是他心疼自己闺女,可如今没必要由着一个小小的暗卫对自己这般语气。
他也惯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当即淡淡道:“你倒也还知道自己是个属下,谁给你的身份跟本王和小姐这样说话?”
卫凤凰脸色一变,而后跪道:“属下知错!求王爷可以将当年之事告知一二。”
玉容叹了口气,道:“凤凰你先起来吧,也并非是我和父王商量好了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而是”
“小姐,不必再言,我知道的!”卫凤凰脸上的泪不断的流着,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语气有问题?她怎么敢“以下犯上”呢?
扪心自问,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小姐都是待她不薄,可是自己看到古书在小姐手上的第一想法竟不是问清楚原委而是怀疑小姐。十四年前凤家灭门的时候,小姐刚出生不足一月,如何就能去灭了她凤家!
玉王爷却仍是十分不满,然而看着玉容拉卫凤凰起身的动作只是微微皱眉,也没有去阻拦,只是道:“容儿可吃午饭了?随本王去德馨院用午饭罢了。”
玉容一下子便猜到了玉王爷有话不方便说,将卫凤凰的手交到晴岚手中,笑道:“你们的工作负担又减轻啦!我去父王那儿了。”说完还冲着卫凤凰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
德馨院小厨房的林厨娘入府已经十载有余,还是当年玉王妃初嫁玉王爷时亲自挑选来的,做的一手酸酸甜甜的南方菜。让人很是开胃。
午膳是咸菜碧粳粥,那粥熬的稠而不腻,米粒晶莹,配了一道糖醋小排和小葱丝配黄瓜豆腐,碧绿嫩白,看着就很讨喜,饭桌上的两个人却都是没怎么动筷子。
“爹爹。当年的事,跟母妃有关系是么?”
玉王爷拿筷子的手一顿,应道:“嗯。你说的不错。我猜想这凤家被灭门一事,不是南门博裕干的,就是他娘亲干的,但是以这二人的性情看来。十有**是南门博裕做的。”
“所以。十四年前,虽是南门博裕将母妃囚在茅屋中,但却是皇太后派的杀手是么?”玉容拧眉细思,很快就想通了这事。
玉王爷放下筷子,定定的看着她,直看得玉容心中发毛他才悠悠开口:“你看懂了书中的文字。”
他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玉容立马肯定他看出来了。心中道他狡猾,面上笑嘻嘻的讨好道:“爹爹真是英明神武。我像了爹爹一二分,所以那文字就识得几个了。”自己的节操简直都被狗吃了啊喂!
玉王爷说南门博裕灭门凤家,这古书又是玉王爷从南门博裕哪儿顺来的,她记得书中第一方便是死人复生之方法,若当年真是皇太后对玉王妃下的手,那么她便没有理由去抢这古书,由此可见便肯定是南门博裕干的了。
死人复生这法子书中记载的详尽,只是她却无甚兴趣,作为一个穿越而至的相信科学的好少女,她才不相信这类反自然的东西呢!
玉王爷却是眯了眯眼,真正露了一副狐狸的神情出来:“容儿不是认得那什么迈克那国的语言么,为何现在说是只识得几个?”
“自然是谦虚啦!谦虚懂不懂?”玉容底气十足的道。她越是露怯,玉王爷才越会怀疑自己,还不如理直气壮一些。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如今我看容儿才疏学识不上不下,倒是学着那些个穷酸文人伪谦虚实骄傲起来了,自诩清高啊!”玉王爷嘲了自家闺女一番后心情那叫一个大好,脸上眼底都是笑着的。
玉容也不生气,一双杏眸透着慧黠,俏皮一笑,道:“那你是还有什么药材没有寻到?”玉王爷如今肯跟自己坦白,便肯定是要借她这个助力了,她作为亲闺女,还是要给玉王爷一个台阶下的。
玉王爷淡淡一笑:“容儿真是越发聪明了。为父缺药引子,别说那药引子有多难寻,我竟到现在都不知那田力凤血是个什么东西,明里暗里也访了许多名医野医,都说是没有听过。”
“父王如今已经知道棺材中躺着的不是母妃了,你还要寻那药引子用这味药方么?”玉容秀眉一挑,问道。
不等玉王爷回答,焦叔便在门口问道:“王爷,临王爷在府门求见王爷。”
玉容与玉王爷对视一眼,他应道:“请他进前厅,本王这就过去,”不等焦叔回答,他又起身道:“罢了,还是本王亲自过去罢!”
“焦叔,临王爷是自己过来的么?”玉容想了想还是问道。若是临王爷自己过来的,事情似乎不太妙啊!
焦叔摇摇头:“随同临王爷一起的,还有临王府的大公子临曲风。”
啊哈,这小表弟一来,她心底可就有底了。玉容笑道:“爹爹,我随你一同过去。”玉王爷点头应允,二人便急匆匆的向着府门去了。
临王爷比玉王爷年长些,身子也臃肿些,站了一会便是满脑门的汗,玉王府的守卫也是压力山大,生怕他晕倒了,那自己可就罪过了,于是这会子又问一遍:“不然临王爷先去前厅吧。”
临曲风嘻嘻一笑,展开扇子给临王爷一阵狂扇:“无妨无妨,我父王说等你们王爷出来,才显得出他的诚意。”
临王爷胡子直翘:“臭小子,话也说不明白!老子说的是等玉王爷出来,才足以见到老子的诚意!”
玉容刚到门口便听到临王爷中气十足的吼声,不禁偷笑,怪不得临曲风这人这么有趣,看来是遗传呀。
玉王爷与他同朝为官,倒是习以为常的样子,上前请道:“临兄,里面请吧。你给我这么大的诚意,我也得亲自出来接你才足以见得我的诚意哈哈。”
临王爷擦了一把汗:“你可过来了,不然热死老子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玉王爷哈哈一笑,好似多年老友般拍了拍临王爷的背,二人边说边往前厅走去。
“表姐表姐,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嘛?”临曲风打开扇子,好奇宝宝般往玉王府内探头。
玉容笑道:“走吧小表弟,你可是从六扇门过来的?”
临曲风拖了长音“咦”了一声,看向玉容道:“表姐怎么知道?”
“猜的。”玉容神秘一笑,不再搭理他,径直往前厅的方向去了。临曲风是容远的人,怎么可能绕过六扇门来玉王府,她用脚趾头也可以猜得出好么!
临曲风道:“迟青衣的吊人胃口的臭德行原来是跟着表姐你学的,哎,我们这是去前厅么?跟两个老头子有什么好说的,表姐不如带我去看看玉王府的园子,我还没来过呢!玉王爷还称不上是老头子,那是成熟型男,哎呦你看看我父王”
临曲风一脸痛心疾首的怕了拍脑袋:“我真是搞不懂他怎么会生出我这么帅气的儿子!”
玉容嘻嘻一笑:“我要告诉临王爷。”
“表姐你这是告黑状!哼,那我就不告诉你我从我父王那儿知道的事情了。”临曲风傲娇的别过脸去,表示自己在生气。
玉容随手从石子路旁的灌木丛上拽下一片叶子丢到了他身上:“别卖关子,快说。”
临曲风一脸哀怨:“是,为了这事,我特地起了个大早跟父王一起用早膳。把自己挖了条密道的事供出来了,然后问起他那具女尸的事情,哪儿知一问起这事。父王脸色立马就变了。”
“他脸色铁青的要我告诉他我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我打着哈哈说就是好奇,他偏生不信,敲了一会儿桌子便猜出来定然是玉王爷找上我了。我肯定是死不承认啊,他说让我也不用紧张,这事是他对不住玉王爷。”
玉容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这女尸的来历果真是如同她所猜测的那般。南门博裕自缢以后,临王爷前几日还想着秘密处理了这句女尸,哪儿知道这会子临曲风竟跟他提起来了呢。
“既是如此。那临王爷为何还要亲自来玉王府?”
临曲风合上扇子,在一方石凳上坐定,道:“父王说当年之事他对不住玉王爷,执意要来亲口跟玉王爷交代清楚。十四年前。父王赶到那座茅屋的时候。除了强盗尸体便只有这具女尸和啼哭不止的玉世子了。”
玉容拧眉,那么,如今的情形,要么是玉王妃尸体不知所踪,要么是玉王妃尚在人世了。
“表姐在想什么?”临曲风虽是聪慧过人,但对此事知之甚少,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多问了一句。
玉容回过神冲他淡淡一笑:“没什么,我们去前厅吧。这会子三两句话,他们也该说完了。”
临曲风摇了摇扇子。应了声“好”,二人便一同往前厅去了。
刚到前厅,正巧玉王爷和临王爷二人也走出来了,几个人客客气气的告别,玉王爷和玉容将人送到门口这才作罢。
玉王爷翩翩的在前面走着,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回你桃源跟你那暗卫好好沟通一番?”
玉容从容的跟上他的步伐,道:“既然那具女尸不是母妃,父王还要那起死回生的药方做什么?况且,那药方,我私心里觉得倒像是胡诌的,太反人类反科学了!”
“那女尸对当年之事肯定只道一二分,留她有用,临王爷已经答应暂时帮我保管尸身了,”顿了顿,玉王爷又淡淡道:“你且去问一问那暗卫这田力凤血是什么东西。”
见玉王爷直接忽略了自己的药方无用论,玉容无奈的笑了笑:“好,我这就去了。”罢了,再聪明的世人,都逃不过一个情字,别说是玉王爷在做傻事了,就连自己,不也是在尽全部的能力,尝试能尝试的一切么?只是但愿那古书,不会让玉王爷失望,也不会让自己失望罢了!
推开桃源的院门,便见卫凤凰双眼红红的捧着书坐在石凳上,一旁是正拿了绣绷飞针走线的晴岚,玉容见她二人都要起身,笑道:“不必多礼了。”
卫凤凰却仍是倔强着起了身,待玉容坐下,她“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小姐,属下一错在逾越规矩,二错在不分尊卑,将平日里小姐待属下的好都当做了理所应当,属下以后绝不再犯,还望小姐能给属下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凤凰,你先起来罢。你说的话都不错,可你也是情有可原,我便不与你计较了,”玉容面色平静,道:“只是这玉王府,你不能呆下去了。”
卫凤凰声音里带了几分颤抖,叫道:“小姐”
玉容伸手,示意她不必再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今这番情形并非我信不过你,只是你自己也说了,情难自已。”
“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你在我身边隐姓埋名十多年我竟从未察觉,从未怀疑,先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是如今你我之间已经有了对彼此的间隙,你还是会突然猜忌我是不是你的灭门仇人,我也不再放心将自己的性命安危交到一个或许不知什么时候就想取我性命的暗卫手上。”
玉容的话说完,卫凤凰却是低头沉默了。
“既是如此,那么凤凰这就去收拾东西离开了。”她的语气十分平静,与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见她进房了,玉容秀气的面容上透出一丝疲倦,晴岚放下手中的针线,上前给她捏肩,道:“小姐这又是何苦呢?”
“晴岚,你觉得依着凤凰的性子,我说的,她会信么?”卫凤凰看似冷酷,实则内心柔软,像是一团冰,遇火即化,可如果有一天这团火在她心中变成了一盆冷水,怕是怎么也捂化不了了。
朝夕相处几乎一年,玉容早就看透了她的性子,因此才没有将玉王爷口中的关于这本书的来历告诉卫凤凰,若是告诉了她,她心中定然想着的是这父女二人欲盖弥彰。(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玉容跟她相处不过一年就对她了解至此,更不用说晴岚了,由此可见卫凤凰也是一个至情至性并不复杂的人。
晴岚心中对玉容的话十分赞同,她一向又处事稳重,事事把自家小姐的利益摆在前面,这会子虽然是心中牵挂着卫凤凰孤身一人伶仃漂泊也着实可怜,想着一会再拿些银子细软的贴补一下她,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只是叹了口气罢了。
玉容见晴岚也没有说什么,便知道自己这条路是选对了,道:“你也不必埋怨我心狠,也不必心疼她,左右如今也只得这么一个法子,你去找焦叔拿些银子细软给她送去,不必说是我嘱咐你的,就说是你自己的就好。”
玉容见晴岚点头,才拿起桌上的古书往卫凤凰房中去了。
卫凤凰的房间在桃源的西面,依着几株不粗不细的杨柳,当时安排房间的时候只想着西边这几间厢房幽雅又不失干净,来回进出也不会弄出太大的动静,倒是忽略了这几株柳树,如今看来,却像是有预兆一般。
想起长亭短亭折柳一别,玉容嘴角浮起一抹无奈的笑意,那双平日灵动的杏眸此刻染上了些许忧思,令人心疼。
她敲了敲卫凤凰的房门,卫凤凰瓮声瓮气的道:“进来。”
一听便是又在哭了。玉容倒也不诧异她没问自己是谁,像卫凤凰这种轻功高手,光是用耳朵听便足够了。
玉容进门一看。果不其然,卫凤凰正趴在桌上哭,旁边是一个不大的包袱。
玉容到她身边坐下。道:“凤凰,你怨我么?”
“小姐,我明白自己也是非走不可。就算小姐不说,我自己又何尝想不到呢?紧紧闭住自己的嘴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卫凤凰抬头,一双泪眼对上玉容的杏眸,坚定道:“事已至此。我怨不得小姐什么。凤家灭门的案子,也是我自己应查清原委然后报仇的个人之事,所以。无论什么,小姐都不要再告诉我了。”
玉容笑了笑,将手中的古书递到她手上:“既是如此,这书你便带走吧。”
卫凤凰脸上满是诧异:“小姐”
“这本就是你凤家之物。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玉容浅浅一笑。右脸上印上一朵浅浅的梨花。
卫凤凰又是一番哽咽,玉容拿帕子去擦她脸上的眼泪,打趣道:“好了好了,你瞧瞧你今日是不是把这一生的泪都流尽了?”
“小姐,谢谢你!”卫凤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有朝一日江湖相逢,小姐依旧是我的小姐!我本名是叫做凤凰的,还有一个弟弟叫做凤麟。这番离开,我也想找找他看看。”
“好。凤凰,一言为定!”玉容笑了笑,又道:“凤凰,我也不瞒你了,实际上你这本凤家秘籍,我是看了的。有两个方子,我可以将我看它用它的目的告诉你,你能将这两个房子详尽的给我讲一讲么?”
卫凤凰面带纠结,似是下了很大决心般:“小姐且说吧!只是家族散的早,这其中有几个方子可能也知道的并不详尽。”
玉容握着她的手,道:“凤凰,谢谢你。”关于这家族秘籍,她是知道的,关键就在一个秘字,密不外传,甚至有的都传男不传女,如今卫凤凰肯告诉自己一个外人,这份情义,自己实在是难以为报。
卫凤凰是天黑时分离开的玉王府。
仿佛是为了映衬离别,月亮只在层层乌云当中露了一角出来,照在地上的月光也暗淡。
卫麒麟沉默了许久,见她收拾着包袱牵着马就要走了,才开口道:“凤凰,你非走不可吗?”
卫庆忌扔了根细长的柳条儿在她的马鞭上,沉默的看着她。
卫凤凰抱了抱拳:“我意已决,谢过各位兄长的好意,自卫家结识,我便将各位当成了自己人,如今也说不出什么煽情的话,只望各位兄长珍重,有缘自会相见。江湖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那,你还回来吗?”卫白泽向来是话最少的一个,这会子也开口问道。
卫毕方本就饮了酒,醉气熏熏说道:“哈哈,好儿郎,志在四方!好妹妹,记着,受了欺负别忘记你还有哥哥们!”
卫凤凰又是一番唏嘘,几人一一拥抱后,她骑上马,绝尘而去,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
卫毕方若有所思的看了她离去的方向一眼:“今卿往矣,杨柳依依;来日归思,雨雪霏霏否,雨雪霏霏否?”
夏末的时节,桃源的葡萄一粒粒的都已长得圆滚滚,带着青涩的绿色是讨喜。
容远一进院子便看到她躺在藤椅上呆呆的看天,过去握着她的手,笑道:“容儿这是在看什么?”这夜空,可是又无明月又无繁星呀。
“爹爹还是执意要去寻起死回生的药引,可是他又放不下母妃。”玉容叹了口气,起身冲容远道。
容远摸了摸她的长发:“容儿已经知道药引子是什么了么?”
“凤家嫡子的血,”玉容顿了顿,道:“卫凤凰告诉我的,凤家虽已灭门,当年却是有一老奴将她一母所出弟弟凤麟送到了后院中的溪流中,顺水飘走了。我想着父王什么都不肯放下,可是我又不忍心看他过于”
玉容伸手环住他精瘦的腰身,闻着他身上干净凛冽的香气,突然的心就安定了,她将头紧紧靠在他身上,道:“容远,我觉得自己善良的过分,像是圣母白莲花。”
容远叹了口气:“容儿莫要这么说。”
玉容心下感动,她看上的男人,果然靠谱,然而容远的下一句话却险些让她抓狂,只听那人又淡淡开口道:“那儿有这般粗俗的白莲花?”
她不禁咬牙切齿:“容远!”环着他腰身的手也小小的掐了他一把。
容远笑道:“天涯海角,我随你。”
玉容抬头看向他,奈何角度刁钻,只见了他精致如玉的下巴,她蹭了蹭他的衣服道:“那朝中怎么办?”
“父王快要回来了。原本屠为国登基以后,我也对朝堂之事失了兴趣,与其每天勾心斗角,倒不如让容儿带我去江湖里逍遥了。”容远淡淡道。
玉容一下子便想到了在西江的庆功宴上她为他唱的那首《逍遥》,也是淡淡一笑。
月光如呢喃,照亮一双有情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清苑殿。
寂静的夜,大好的风光。
明明是黑夜,宫女太监却都是提了灯笼低眉顺眼的站在殿门口,不仅一丝抱怨也没有,反而个个脸上除却恭敬之外还带有一丝笑意。
太监总管长了一副弥勒佛般讨喜的脸,见了谁都是笑眯眯的,该威严的时候那气势却又是一丝不少的,这会子也在门口站着。
“福顺公公,今夜殿下还回回养心殿吗?”一个身材孱弱的小太监打了个呵欠,怯怯的问道。听说这福顺公公是打小就在屠府的,这名字的“福顺”二字还是太上皇亲自赐的名字,当初哪儿知道会有如今的富贵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呀。
福顺抬手敲在了小太监的脑袋上:“不可揣测圣意,你活够了吗?”
“不敢不敢,”小太监忙笑道:“奴才跟了清贵嫔也算是三生修来的福气了。”清苑殿这位主子,现在可是一宫独大,皇上刚刚登基,被几个老臣逼着选了秀女,可未曾见他踏足哪个的地方,这清贵嫔是从屠相府带着身孕进的宫,且不论母凭子贵,当看看如今这一月中皇帝进了三回后宫,三回都来了这清苑殿也足以窥见圣意了。
“知道是福气就好生伺候着,少不了你的好处。”福顺见他一副知足的样子,也乐呵呵的点拨道。
“那是自然,谢谢总管点拨。”小太监点头哈腰道。
福顺点头,不再多言。抬头往前一看,一身的冷汗却都是吓了出来,这三更半夜的。这位怎么过来了?
月光压身,那素洁的白衣纤尘不染,像极了这人眉目间那冷清优雅的谪仙气质。那张好看的薄唇开合间,已勾勒出一幅绝妙的画卷。
再听嗓音,宛如玉石落冷泉,似是幽兰于空谷中缓缓绽开容颜,直让人不敢亵渎。因此福顺未得开口,就只听他说完要见皇上就应声去里面禀报了。
待他一脚跨进去,不仅身上是冷汗。这额头也是汗了:我的孔夫子啊我这是干了一件什么蠢事啊怎么就进来了呢!万一皇上正跟清贵嫔亲热,哎呦这可怎么是好
他正纠结着,里间正斜躺在美人榻上的屠为国却是看见他了,淡淡道:“何事?”
福顺忙应道:“回禀皇上。容世子在外边。说是有要事。”
屠为国撩了撩手上玉佩的穗子,道:“让他等着,朕这就来。”
福顺“哎”了声便推出去了,帘后的明黄色身影起身,道:“这个容远,当初朕允他随时可进宫,哪儿知他竟这么实诚,真真捡了个半夜过来。如此朕也就先走了。你安心养胎才是。”
何怿心笑了笑,放下手中正剥着的莲子。起身给他拿披风,道:“夜深露重,皇上莫要感染了风寒。”
屠为国握了握她的手,毫不留恋的往门口走去。
何怿心站在帘后,低低的叹了口气,抚着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低头喃喃道:“孩子,娘亲有点不知道这样束缚住你爹爹我是开心还是难过了。”当初他到底是没忍心拿掉自己肚子里这块骨肉,当时自己只觉得他到底对自己还是有几份感情在的。
现在看来,呵何怿心嘴角浮上一丝苦笑,如今她是人人眼里圣眷浓厚的清贵嫔,别人只瞧得见皇上对她面上的柔情蜜意,却不知道他心中未曾有过她的位置。
她呆呆的看着跳跃的烛火,怔怔的出了神。
再说殿外清风徐徐,花香袅袅,屠为国一出门便瞧见容远负手站在门口,英俊的面容不由浮上一丝笑意:“你倒是不见外。”
“普天之下皆是王土,我不过是从皇上的一处土地上移到了另一处土地上而已。”容远嘴角一勾,说道。
屠为国负手往前走去:“看来你今夜心情不错,竟破天荒的对朕说了这么长的句子,”言毕又冲身后跟上来的福顺等人道:“不必跟来,朕想跟容世子单独走走。”
福顺应下,屠为国看了容远一眼,二人一起向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
“朕发现,这宫中之人说些见不得人的事,都喜欢晚上到这御花园中来说。”屠为国笑着摇了摇头,感慨道。
容远见他感慨,道:“一是既见不得人,当然要放到夜里来说,二是宫闱之中,也就御花园略为安静了。”
“人在朝堂,身不由己,”屠为国若有所悟的看了他一眼,见他仍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又道:“朕已登上帝位,却没了曾经那份心态,如今回头看看韬光养晦的十多年,竟成了最令朕怀念的一段时光。”
“皇上所言极是。”容远头一回冲他的话点了点头。
若非黑夜遮住了他那一双深不见底包罗星象的眸子,屠为国定然能看到那双倾世的眸中算计得逞的精光。
“哈哈,你一附和朕的话,如今朕心里就发毛,”屠为国朗声一笑:“说罢,进宫有何事?”别人不知道容远,自己是真真知道这人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云淡风轻的样子。福顺进来通报时说是他有要事,自己却是知道,福顺定然是顾忌他帝王面子才在“事”前加了个“要”字。
容远笑了一笑,宛若暗夜里缓缓绽放倾世容颜的曼莎珠华,是魅惑与冷清两种矛盾交织而成的上帝宠儿,他道:“我要暂别朝堂。”
“因为她?”屠为国在荷花池前停脚,直直的看向他的眸子。
“是。”容远简单粗暴的回答道。
屠为国有一丝无奈:“你就知道朕不会不允,若惹了麻烦,必要的时候,朕会出面的。”
“谢过陛下了,”容远嘴上说着谢,却又提到:“陛下,还有玉王爷,这阵子大概也不会上朝了。”
屠为国更是无奈了:“你这老丈人,朕早就习惯了,也就朕登基那天他露了一面,”叹了口气道:“所幸他所负朝中事务并不多,倒也不打紧。你们便放心去罢。”
容远点点头:“那我便出宫了。”
屠为国负着手,看他白衣翩翩的离去了。(未完待续。)
ps: 写不完的感觉好!痛!苦!
第二百零二章
夏末的清晨,雾气薄薄的,像极了小姑娘脸上温柔恬淡的笑容。
玉王爷仍是着了平日穿的那身青衣,腰间长剑衬得整个人英气勃发,沉稳成熟,不比公子如玉,倒也有一番文质彬彬的气质在,不像是从腥风血雨的战场上走出来的。
玉容秀气的脸上带了一丝困意,她打了个呵欠,玉王爷宠溺而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你若还是困,就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左右你跟容远一起走,出不了什么差错的。”
“嗯,爹爹一个人要珍重,切莫跟人硬拼,当然啦,我是非常相信爹爹的武功的,”玉容俏皮一笑,又道:“咱们江湖再见啦!”
玉王爷看了她一眼,道:“嗯,容儿也切莫要任性了,要懂事些。”
玉容不禁眼眶有些红,玉王爷虽说不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爸爸,但是这一年来父女二人相处欢乐逗比的场景历历在目,她对玉王爷这个名义上的父王也是有感情的,这会子真要离别了,理所当然的心上涌上了几分不舍得。
“爹爹,你的伤前些日子刚痊愈,我”
不等玉容说完,玉王爷道:“容儿放心便是,我鬼门关前不知走了多少遭了,在找到你母妃以前,我绝不会舍得离开的。莫要再哭了,嗯?”说完他伸手极为温柔的拂去了自己女儿白皙面庞上滚温热的眼泪。
玉容点了点头,下决心道:“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如此为父也就放心了。”玉王爷冲她淡淡一笑。收回了手,骑上马消失在白茫茫的雾气中。
玉容不自觉又要落泪,泪未落下。她便摇了摇头,杏眸圆睁,咬着唇内心便是一阵咆哮:雾草,自己这越来越白莲花是怎么回事啊!雾草,她明明是一个能卖萌能战斗的天朝学霸啊!
她狂摇了摇头,眨了眨眼往府内走去。容远与她约定在午膳后出发,她倒是也不急。不过是为了送玉王爷才起了个大早,如今一阵凉意却也是不困了。
晴岚听她要出去,昨夜抱着她又是哭又是叮嘱的说了大半夜。早上起的却也是早,这会子玉容刚进桃源,便见晴岚刚从小厨房出来,手上还端了一碟莲子糕和奶白葡萄。
晴岚眼睛还略有些红肿。见了玉容进来笑道:“小姐。你早膳还想吃些什么?我再去做。”
“不用麻烦啦,这就够了。”玉容推开门,笑道。
她伸了个懒腰,又听晴岚絮絮叨叨道:“才送走了凤凰,如今小姐又要走,王爷也出去了,这玉王府真是越发的冷清了,小姐。你就把晴岚也一并带走吧,卫麒麟他们笨手笨脚的。也照顾不好你,万一小姐吃不好穿不暖可怎么是好”
晴岚说着竟又哭了起来,玉容听她一番哭腔,无奈道:“晴岚你放心,你家小姐我又不是没有自理能力,谁敢欺负我我就打他个满面桃花开!”
晴岚不禁被她逗笑了:“容世子武功那么高,肯定不会让小姐受欺负的!可是这吃穿用度上,没个女人来管着总是不好的”
“我的好晴岚,你就放心吧啊!”玉容听她又是一番跟昨夜一样的长篇大论,不禁捏了捏她的手,道。
晴岚叹了口气:“就知道小姐不爱听,我出去给小姐端碗粥来。”
晴岚前脚刚走,后脚红袖就进来了,她一进来冲玉容行了礼便歪头道:“小姐,听晴岚说你要去江湖闯荡啦?我想让小姐帮我找找玉世子,呃,也就是小姐的哥哥。”
玉容嘴角一抽,挑眉道:“你找他作甚?”
红袖面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红晕,跺了跺脚道:“小姐~”
“你明明就知道我哎呀!”红袖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道:“小姐一定要答应红袖!”
“好。”玉容嘴角勾了勾,看得红袖一愣,回过神捂着脸就跑出去了。
一上午的光景很快过去,玉容又检查了一遍包袱,逗了一会扑扑,很快便用过了午膳,容远却是一直没来,加之自己的右眼皮又一直跳,正欲派卫麒麟去容王府看看,焦叔却是带了迟青衣和临曲风二人过来了。
迟青衣和临曲风脸上都是如出一撤的痛心疾首表情,玉容挑了挑秀眉:“小表弟?”
迟青衣竟心虚的躲了躲玉容的眼神,戳了戳身旁的临曲风,临曲风跳了一跳:“雾草,你这么做不厚道啊!”
迟青衣心一横,二人对上眼,异口同声道:“一起说!”说毕竟大眼瞪小眼的眼对眼都等着对方先开口了。
玉容一番无语涌上心头:“小表弟,若是没事”
不等她说完,二人异口同声抢到:“有事!”
迟青衣叹了口气:“表姐,不是我们不拦,是我们拦不住”
玉容的右眼皮已经不跳了,她冲着迟青衣挑了挑眉:“说!”这二人都拦不住的人,出了容远还有谁?
“容世子,他他他逛青楼去了!”临曲风闭上眼大吼一声,顿时震了个满室梨花白。
焦叔最先被雷了个里焦外嫩,他这老耳朵没听错吧?!
要知道容世子那是高雅无双精致如玉翩翩浊世佳公子,平时他三步之内都没有旁人,除了对自家小姐特殊至极,那可是从没有过其他女子啊!平常京城八卦日报的娱乐版块从来没有扒出过容世子除却自家小姐之外跟旁人的绯闻啊!临公子你说话要负责任啊否则我容世子脑残粉要告你诽谤的啊!
玉容挑着的眉一直没有落下,闻言却是“扑哧”一声笑:“小表弟,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小心容世子跟你秋后算账哦。”
“就知道你不信!表姐,若非我亲眼所见,我也不会信啊!”临曲风又是一声哀嚎。
迟青衣急忙道:“我想着午膳后出发的事情,今个儿一早我就去容王府找世子,门口的守卫却说是世子一早就带着辛礼出去了,我刚出府门呢,就遇上了王矢侯,他信誓旦旦的告诉我说是容世子在天仙楼呢!”(未完待续。)
ps: 逗比玉容欢脱风又重新点燃了我的奋战激情!女婿为啥要逛青楼捏!答案明日揭晓!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干巴爹!!
第二百零三章
说起早上的事情,迟青衣吞了口唾沫,又继续道:“我刚要打王矢侯一顿好好管教管教他那说谎不打草稿儿的臭嘴,陈宏明也来了,他一向老实,可说的竟跟王矢侯一样,我就将信将疑的去了天仙楼”他偷偷看了玉容一眼,焦躁的皱着眉头不知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临曲风拿手中的扇子拍了拍脑袋:“百花丛中,流连忘返啊!”感慨完还不忘补道:“表姐,你赶快去吧!刚刚在天仙楼,若不是我和青衣拦得急,世子恐怕贞操不保啊!”
迟青衣“啪”一下敲在了他脑袋上:“你丫别胡说,明明是花魁险些在众目睽睽之下贞操不保好吗!”
“雾草!听你这意思是说花魁跟世子睡了是花魁更赔吗?”临曲风瞪大了眼睛看向他,还耸耸肩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的不屑。
焦叔在一旁听了个面红耳赤,现在这年轻人聊天的尺度这么大么?他一把老心脏都要吓停了好么!何况他家纯洁可爱漂亮聪明未及笄的小姐还在旁边呢!于是焦叔假声咳嗽了两声示意这二人注意分寸。
临曲风和迟青衣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齐刷刷的看向了玉容。
玉容起身笑的梨涡闪闪,秀丽的面容上一派明媚,道:“是或者不是,去问问容远不就知道了?”说完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身后愣住的二人:“是不是,小表弟?”
妈蛋。这厮竟敢放了自己的鸽子去逛青楼!今个儿不打他个满面桃花开他就不知道桃花为什么这么红!
内心在咆哮,面上有微笑,一路上玉容都是大方明媚的笑意。可却端端的让跟在她身后的二人感到一阵冷意。
“哎,粉丝多就是好啊,世子纵使去逛青楼也不怕掉粉!”临曲风幽幽的感叹道。
玉容和迟青衣竟同时给了他一声冷笑:“少年,你还是太年轻啊!”
临曲风不解,疑惑的指着街上的姑娘,道:“我说的如何不对?”见迟青衣朝着街上的姑娘努了努嘴,临曲风吼道:“哎。哎,姑娘,你是不是容世子的粉丝?”
“你还粉条呢!”那姑娘回了一句。旁边的黄裙子拉着她道:“别搭理这等登徒子,听说容世子逛青楼去了,咱们得赶快些,不然一会要进天仙楼的姑娘多了。妈妈铁定不收咱们了!”
“说得对!”二人拎起裙角朝着东区主街方向飞奔。
“雾草这是逼良为娼啊!”迟青衣目瞪口呆的吼。
“你丫闭嘴!”临曲风怒目圆睁的回。
“你们世子魅力还真是大呢呵呵呵”玉容皮笑肉不笑的感慨。
一路走来。路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一拐进主街,却是除了零零散散几个小摊贩守着瓜果点心包子之类以外再无旁人,真真是好生奇怪!
一轮太阳高高挂,阳光和煦,临曲风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压力山大的解释道:“容世子逛青楼,百年难得一见。概率堪比公鸡下蛋六月下冰雹”这影响力,你懂得
“表姐。你且放心,不论如何,我跟临曲风都是帮理不帮亲的!”眼看着就要到天仙楼了,迟青衣拍了拍胸脯,表决心道。
玉容拧眉:“你叫我叫表姐,口里说着不帮亲,唔,这画风怎么好生奇怪呢?”
迟青衣冷汗飞流直下:“你懂我的意思,绝非是字面上这个意思啊表姐!我们两个肯定是跟你一伙的!”
玉容满意的点了点头,仰头看了一眼匾额上的“天仙楼”三个字,收回视线,微微一笑:“如此便去为表姐开路吧!”
围观群众数目甚广,将个天仙楼挤了个水泄不通,甚至天仙楼对面那座三层的茶楼现在二楼三楼都挤满了人,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一看这百年难遇的奇事。
“哎哎,听说容世子一大早就来了天仙楼,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隔壁家王小二的外甥亲眼看到的!就是穿着平常那身极其素净的白衣去的!容世子来的时候,天仙楼的妈妈还在睡觉呢!听说还是容世子敲开了天仙楼的大门!”
老大爷一脸痛心疾首:“南楚最后一棵高岭之草的陨落啊!”
一浓妆艳抹的姑娘拿了纸笔便往里面挤:“各位各位让一让啊,我是京城日报的笔编,想问一问容世子啊!”
女子这么一叫,外围的人回头道:“别叫了,现在都没空搭理你,你肯定挤不进去的!”中年大叔正欲回过头去,却失声又道:“啊,玉容小姐”
“玉容小姐来了啊!”外围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一个接一个似是接龙般的往里传了过去,然后人群自发的让了一条道儿出来
玉容心中的小人儿无力的抚了抚额头,雾草你们真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暴民啊!我就喜欢你们这个自觉的样子!
众人所见的,是纤纤少女面色如玉,轮廓漂亮的唇勾勒出一个小而俏丽的弧度,眉不描而黛,腮不点而红,似是迟迟春日里那株最茂盛的桃花树上缓缓展开的最倾国的一抹粉色,照亮了整个天地,摇曳的粉色裙摆烦琐而不显厚重,飘逸灵动,更是显得不俗的少女有了三分仙气。
她步步生莲,一头黑发如瀑,素气的插了根白玉簪子,端庄优雅,一看便是受了良好的礼教。她无疑是人群中散发着耀眼光芒的一颗绝世明珠。
“玉容小姐真是绝色啊!”
“是啊,容世子如何会来天仙楼?先前看那花魁倒是惊艳,如今看来竟比不得玉容小姐十分之一的。”
“容世子先前可是对玉容小姐恨不能捧进手心的,这下可怎么收场”
听着人群中的议论纷纷,说是玉容心中平静无波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倒也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容远来逛青楼,必然有他的道理在诶,既然自己心中是这样的想法,又为何来了这天仙楼想要亲眼看一看呢?
是了,迟青衣二人说的贞操!她倒要看看,这货是不是真的来逛青楼来了!(未完待续。)
ps: 我又没有码存稿!我对自己犯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