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枯兮荣兮,道心叵测(2)
第二节
“先人初时,智慧不张,宛如牛马一般随波而流,蚁虫一般随处而聚,天下众生皆无分别,我等先人觅野果鱼虾以果腹,而猛兽大虫也觅先人身躯以饱食。道自天生,塑魂魄以赏赐众人,我等现任方才与牛马始别,散生与大地之上,与牛马虫豸渐有区别。因见我等先人困苦,道便降下真人化为英雄以助我等。有巢氏,燧人氏,伏羲氏便应运而生。而后轩辕氏,神农氏我辈先祖筚路蓝缕,以开山林,奋微弱之文明于荒野之大地,终于成就巍巍之华夏。轩辕氏、神农氏也因所作所为暗和天道,被道所选而为真人。真人者,所行合于道。我等若非有英雄血脉,便是为道所选以张天地正道之人。”
张定喝了一口水,看着下面有些迷茫的诸位人等。这些人都是他从乞活队伍之中、渤海寒门士子、还有渤海豪强的质压人群之中挑选出来的,他们最大的不过二十多岁,其余的大约只有十七八岁,正是好学习而不得甚解的年纪。其中更有一些是对五斗米道有些半信半疑的人。将他们聚集起来,便是为了讲解他的这一番与五斗米道教义并非一致的东西。下面的人群听到这个与他们平里边并不是相同的教义,心中早已经乱成一团,若不是张定坐在上首,恐怕早已经乱成一团。坐下下面的李嗣想要站起身来,张定微微摇头说道:“若有疑问,不比起身,只需举手等我允许之后,便可发言!”
李嗣再次坐定,举起手来,张定微微点头,李嗣便说道:“请问先生,何为真人?”
“混沌之初,我等先人虽整rì无智无识,但依然有先圣一生所为暗合于道,因而成为真人。道当rì赐我等魂魄,以开智慧,便定下数条约定,若是人生行为皆契合与约定,则必可成为真人。真人者,智慧大开,魂魄强健。历百劫而魂魄不死,而后侍奉与道之身边,逍遥于天地之间,于天地同生。”
“请问先生,先生如何得知约定之事?”李嗣尊敬的问道。
“诸位当知我修习先圣老子所遗道德经、研习五斗米教义,因而略微窥视天地之道,方有当rì驱动鬼神之事。”张定微微的停顿了一下,驱动鬼神,这些人或许不信,但是自己也不能让事情发生的更加圆满一些,也许有一天有人戳穿自己,但如今已经不能顾及这些事情了。“前几rì我闭门参道,有声音与耳边低语,以告知我道之来龙去脉。大惊清醒之后,方知此乃无意中我所作为,暗合道之作为,因而得以得知道之所在。道嘱咐我多多告诉众人,莫要让他亲选之一脉英雄文明之裔,堕落为野蛮虫豸之族肆意踏践之人。此前种种,乃以前富者持财欺凌贫者,强者持勇欺凌弱者,人人骄奢异常,终于远离我等英雄之脉,文明之裔。才酿成如今次等大祸。残余之人,或投降,或南下,苟且以偷生,或为些许粮食而相互厮杀,道俯视芸芸苍生,心中悲痛,曾降下真人以安乱世,然天下众人若非苟延残喘,或受惑于浮屠之妄教。兼之五斗米以道之一叶,而掩道之本来,天下众生背道而驰,逾行逾远。真人降世也无能为力而重归于天。”他援引了当时流传甚广的李宏为道尊降世以拯救万民的说法,却将救世主迟迟不肯出现,推dao了天下苍生背道而驰的想法之上。
“若按先生之说,羯胡魂魄当也为道之所赐,然羯胡残暴,天下动荡,难道也为道之所愿意。”李嗣言语之中锋芒毕露。
“道心仁慈广博,天下所生之人,魂魄也为道之所赐,得以区分虫豸。然羯胡宛如将道之所赐纸张笔墨,涂成一团乌黑墨迹,而非道之所愿,勾画道之图画,因而我等当为道诛除此等背道之人。如此方能上慰道心,下合真人之约,同时也对得起当rì为道所选的我等先祖英雄的血脉。诸位细想,若非我等为道之所爱,哪有燧人氏,有巢氏,伏羲氏显现于我族。哪有轩辕氏,神农氏领我等起与着荒野之中,更不要说chūn秋人文鼎盛,孔子,老子,墨子等先贤先圣蓬勃而出,建这煌煌之华夏。”他将最后几句话,重重的说了出来。这些话在这些人早rì读的一些书中,都曾经出现,此刻仔细一想,便觉得张定的话仿佛有十分的道理。自己所在,相比之下,自然是一个十分受到上天,或者道所钟爱的一个
民族,否则哪有如此众多智慧出众的人群,出现在华夏的先人之列。
“先生所言极是,我等皆是先祖为道所选真人英雄之裔,当挺身而出,诛除羯胡诸贼,以张我等英雄之血脉。”在这个家族十分重要的年代,或许英雄先祖的血脉,比那些比较虚无飘渺的道更加让这些年轻人热血沸腾。
“民间皆言,张公创圣道,嗣方信之。请张公解说道之所戒,以让我等诸人行事切合道心,从而张我正道。”李嗣心中十分佩服,这个年纪不大的张定,竟然能够从书中获得如此多的道理,并且自圆其说以后用来蛊惑他人。若不是他听到一些关于张定驱动鬼神的实际情况,或许此刻已经早就信了张定所说。与五斗米道的简单教义相比,张定已经附会融合了中国古书,神话的道,自然更加合理,也更有迷惑xìng。
张定看着李嗣一笑,李嗣是听众里边年纪比较大的人物,昨rì选择听众的时候,还有一些没有将他列入其中的意思。但是年纪大的人毕竟经历世事多,早早就看出张定的主意,不管心中如何所想,配合张定成了他的选择。
“此约道初此赐人魂魄之时所立,非人能创。我等今rì,血脉来源于先祖,魂魄源于道。若行于此约,当可智慧大开,来rì当可成为真人,若背离此约,轻者沦为孤鬼野魂,流浪与荒野乡间,最终魂飞魄散。重者成为魔障,神智全无。”
“还请先生明示。”
“其一,我赐汝等魂魄,汝等不可信奉他神。我所降英雄,皆为真人,不可混淆。”(1)
“其二,祭祀先祖,侍奉父母,先父母亲给你带来血脉,不可怠慢。”
“其三,一旬当有一rì安歇,静心思过,示自己之心与道。”
“其四,不可持强凌弱,不可持富骄奢。不可隐晦盗掠。”
“其五,不可撒谎以为自己谋利”
“其六,不可懦弱,不可畏惧于残暴,身处逆境当奋发而为。道之所yù,君子自强不息”
“其七,当卫人间正道,以道所赐魂魄,不思道恩而残暴掳掠之人,当诛除之。”
“其八,信我之人,不可相互残杀,应相互扶持。若有纠纷,应处之于公而后决之。”
“此八戒,乃道初次赐众人魂魄所立,千百前来不曾经更改,持约之人,道尊自当庇佑。今rì道尊借我之口,传于众人,当为一改自东汉以来,我华夏众生富者骄奢,强者蛮横,弱者要么雌伏不敢言,要么起事残忍嗜杀,终使道尊所选之族,郁郁之文,掉落于荒野,赳赳武功,残破于中原。如今唯有以此约约束我等,不以五斗米等偏枝所惑。方能上报道尊之恩,下兴华夏,以慰我等英雄之血脉。”
他停在这里,抬头看着下面那些听众说道:“道尊当rì语我,若能行于大道,当可于躯体老去之时,上天而成为真人,行于天地之间,快活逍遥,不比再受世间种种痛苦。若是心中懦弱,却不免魂飞魄散,消弭与天地之间。宛如石虎一般作恶之人,魂魄当受万般蹂躏之苦方能消解。诸位愿谨慎持身,以为真人否?”
“愿尊奉道尊,以为真人,弘扬正道,兴我华夏!”
在乱世之中,恐怕再也没有任何诱惑能够比得上不受世间种种痛苦,众人还在思索之中,便听到李嗣在哪里轰然答应。张定展研一笑,看着众人说道:“你们呢?”
这些对五斗米道半信半疑的少年,又在乱世之中的人们,对于鬼神之说十分的迷信,听到李嗣哪里答应了,诸人接口应了起来。张定长身一笑说道:“我泱泱华夏,神选之族,三代奉道尊为上帝,chūn秋时期,诸位先贤窥道之一角,青史留名,其中有人更为真人。我等今rì尊奉道尊之喻,弘扬正道,自当来rì成为真人。愿诸位同心同力,铲除羯胡等残暴悖逆之人,以还道之恩赐,兴道选之族,使我华夏文明兴张。诸位果然不负英雄先祖之血脉,道尊之恩选,来人,我与诸位同饮。”
饮罢,张定将那些选自乞活中的众人,又重新安置到乞活之中,让他们去士卒之间讲解新奉的道义。又让那些所选的渤海士子,或者豪强的质子,到渤海士民之家庭宣讲新奉的道义。这个道义与其他的五斗米道的道义不同,除了因为创建在乱世之中,包含了铿锵的金戈之声之外,还包含了严格的,与士子们通读的儒家诸位经典有莫大的联系,将那些君子自强不息等一些概念包含进来。张定看着走出去的众人,心中一阵迷茫。
能不能真的地方羯胡的残暴?他真的说不清楚。罢了,事在人为。天道恒远,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
注释(1),我在查道教历史的时候,当时的人记载道教最初为“不奉他神”。至于后来的道教为何成
为多神教,其中可能与南北道教合流,以及道教本身追去成仙导致的。所谓一气化三清,估计为至少
三个流派合并而成。鲁迅曾经说过,道教是中国的根底,原始道教是由三代的上帝之说与鬼神之说,
通过道德经中的道神化后演绎而来。
;
第十二章 枯兮荣兮,道心叵测(3)
第三节
演兵场上,张定看着正在演练的士兵们,心中又重新回复了底气。哪怕那个什么道教并不成功,但是只要有这么一群士兵存在,那么一切都有可能。凶残的石虎,或许能够吓倒张庆,吓倒公孙兰,但是吓不倒为了生存的乞活。哪怕象并州乞活一般飞蛾投火,他们也不会害怕。他一边走过那些熟识的,或者陌生的面孔,时不时的鼓舞着那些看起来有些年轻紧张的面孔,与那些已经升成队长校尉的早期的手下们打着招呼,笑嘻嘻的问者他们是否有过违纪的记录。
“程望,甚为不错,骑兵训练的不错。”走过骑兵营,起兵们彪悍的神情,正在向着张定看了过来。尽管只剩下了八百多骑兵,但是张定依然能够感觉到那一阵阵的嗜血之气。经过几次大规模的战斗,这一支骑兵已经彻底的成熟。听到他夸奖程望,旁边的几个校尉不屑的撇了撇嘴巴。
“这恐怕不是望之能,而是张统领的选兵之法甚为合适。”程望再一侧有些难看。他这些手下,各个桀骜不逊。虽然以前他是张庆的副手,但这己人并不是很服气他。若不是顾及到张定的面子,还不知道要出什么问题。
“什么选兵之法?”
“张统领在流民之中遴选新兵,次第淘汰,方成骑兵。若有胆怯者,不食羯胡肉者,皆不能入选,若无足够人手,宁可胆大者新学骑马。因而骑兵营皆多彪悍,这个,战绩也自然不菲。”
“食羯胡肉?”
“正是,当rì将军带我等狩猎,张统领一并保留了下来,因而我等骑兵若有新兵,则一段时间之后出城狩猎羯胡。”
“他未曾说奉谁的号令?”
“张统领说,将军传下,人面狼非人。”
张定张大了嘴巴,张庆这个混蛋,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搞出这么多事情。人面狼非人与张庆出城狩猎羯胡有什么关系,联想他一向惧怕石虎,恐怕这也是他不自觉的转移恐惧的一个方法,以残暴对残暴。看着身边众人皆看着他,咽了咽唾沫,将臭骂张定一顿的念头狠狠的压了下去。装作看不见众人询问的目光,问道:“如何甄别胆量?”
程望带着张定,越过一片跑马场,张定看到了一片片错综复杂的地形障碍物,骑马者若有不慎,那么就要北障碍物撞的掉下马去。张定缓缓点了点头,这一片障碍,训练马技当可,但是甄别胆量,恐怕不能吧。程望看见张定摇头,便策马从中间走了过去,在障碍的尽头,竟然是一条条树立的刺枪组成的小道。若是策马者技术稍缺,必然伤在两侧的刺枪之下。
小心的策马走过这一片刺枪林,眼前忽然开阔,眼前吵吵嚷嚷,一队骑兵正在遴选流民中的善骑之人。流民们分成行列站在校场之上,一声鼓响,几十匹快马沿着流民的边缘切了过去,手中的木刀高高的仰起。马匹掠过时候,一部分流民吓的惊惶失措,一部分拿着木刀,试图驱赶骑兵。骑兵呼啸一声,从边缘掠了过去,不一会,那些站在当场的流民便被留了下来,其余的便被送走了。
“此法甚好,各营均应如此训练,方能临敌骑兵时,不至惊惶失措。”张定对这个方法能否选出胆大之人心中仍然存有怀疑,但是这个方法,确实可以磨练众军面对骑兵时候的反应。他吩咐了一声,周围的亲兵便奔马前往各营,不一会,身在渤海的各营统领便聚集了起来。众人在张定的要求下,细细琢磨着骑兵训练的那些方法。张定细细望去,渤海营的新统领,那个当rì立功的校尉就在一侧,于是问道:“王中平,渤海营现下如何?”
王中平下马回道:“渤海营无事,当为将军先锋。只是......”他看了看张定神sè,接着说道:“今rì将军命人前往渤海宣传教义,却有些扰乱一些训练。”
“哦?此话怎么讲?”
“渤海营地,或有信奉五斗米教的,见将军宣传新教,心生不满,因而训练便懈怠了下来。”
张定沉吟了一会,向着程方问道“抛矛营如何?你怎么看?”
“抛矛营皆将军旧人,未有不便。但将军宣传新教,自然为了我等乞活不再受人踏践,只是cāo之过急,也会引发变故。何况乐陵与我等唇亡齿寒,若是惹恼了五斗米教,自然对我乐陵十分的不便。”
“此事绝无转圜之地。”张定沉默了一下,朗声说道:“五斗米道也罢,我等所奉新道也罢,皆奉道尊。教义不过略有分歧,当可无碍。五斗米也不会因些许分歧便坐视羯胡与我等相攻。我等立于渤海,自当勒马弯弓,以强自身,驱除羯胡。我等以道聚拢人众,方能强健自身。他人总就非可长久相依之辈。诸位,是否明白?”
众人见他说的斩钉裁铁,自然不再反驳。张定向前一步,向着众人说道:“明rì,我将带众军拜祭道尊。以乞道尊庇佑我军。”众人皆大声应诺。看见众人心中应了,张定方才策马走开。
乐陵的反应,也同样深深的印在他的心间,希望乐陵莫要为了一是意气,违反了盟约才好。他静下心来,将若是乐陵提起新道,使者应该持有的态度写了一封信。写完了,看着已经备好的马匹与十多个人的信史,说道:“此信一定亲自交给刑文,莫要遗忘。”士卒肃容行礼,片刻之后便绝尘而去。
冀州,河北岸。隆隆的马蹄声传了过来。祖焕夹杂在流民群中,正在艰难的向着东方前进。粮食已经不多了,但是路仿佛无穷无尽一样。
“羯胡骑兵!”
长长的示jǐng让吵杂的流民队伍混乱了起来,十多个士兵将祖焕层层的包裹了起来,隐藏在一侧杂树木丛中。跟在身后的流民,一部分畏缩在祖焕的附近,一部分仓皇逃窜。十几个士兵用手中的刀背狠狠的砸了下去,这些饥饿惊惶的流民在慌乱了好一阵之后,才在士兵们的暴力压迫下,隐藏在树丛之后。
祖焕手中的强弓已经张满,他紧紧的盯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不一刻功夫,十几个高鼻深目的骑士匆匆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不等众人反应,一个羯胡大声的喊了一声,从马上掉落下去。他嘶声裂肺呼喊着,但是身边的十数个羯胡不敢停下救助,只是略微迟缓了一下,又再次尽力的向前奔去。
羯胡在逃窜!祖焕的手中的弓不自然的抖动了一下,一阵惊喜涌上了他的心头。就要有马了,祖焕的心中一阵兴奋。看看四周,那些流民的眼睛却如同看到食物一般,热切的盯着马匹。“留下他们!”他一声高喝,手中长箭应声shè出。下一刻,几十只长箭已经纷纷寻道了自己的目标,十几个羯胡呻吟着从马上栽倒。流民们一声欢呼,直起腰从树林之中冲了出去,下一刻,他们的脸sè忽然变的煞白。
骑兵,百余人的骑兵,一百多双冷冷的眼睛,正在数百步外,冷冷的看着这里。一个骑兵手中擎着长弓,迎着夕阳,众人不敢大口出气,唯恐惊怒了骑士。骑士右手一放,长箭深深的shè入最远的流民身后,那个流民扑通一声,跌到在地。
“汝等何人?为何坏我事情?”那个骑士长弓一收,策马上前,看着一众流民瘦弱的样子,怀疑的向四面小树林之中看了一看。接着脸上一寒,从马上执起一把短矛来,再次向着周围喊道:“快些出来,若是不肯听从命令,此处便是汝等葬身之所。”
还隐身在草丛之中的祖焕长叹一声,便要站起身走出去。亲兵从背后拉了拉他,他笑了一下,指了指骑士手中的短矛。亲兵迟疑了一下,跟着他走了出来。骑士看着从杂树从中走出的三十多个人隐隐有行伍之气,眼中戒备更深。
“汝等何人?为何埋伏于此处?”
“我等不过流民,沿河往乐陵而去,方才看见羯胡骑兵,才匆忙躲避,并非有意隐藏在此处。还望将军原谅。”
那个骑士不过是张定军中一个小队队副,见到祖焕长得气宇轩昂,又称呼他为将军,心中大生好感。他收起长矛说道:“若是流民,这些羯胡便送给你们了,吃完后自当向东北而走,前往渤海投靠张公处,此处羯胡纷扰,不可多有停留。”
说罢一声招呼,二十多个士兵策马过来,将那些还依偎在羯胡尸体前的马匹一一拉走。众流民看见有人拉走了他们的食物,虽然威慑下不敢妄动,但也禁不住低声的议论下来,更多的人则不断的用眼睛看着祖焕。
“将军,能否给我等留下一匹两匹病马,让我等饱食一番,也好赶到渤海。”一个亲兵上前,向着那个队副央求到。祖焕这个时候已经确定了这些人便是张定的乞活,他不肯自下身份向这个小队副要一些马匹,只好让亲兵出面。
“若要果腹,那些人面狼已经足够,马匹得之不易,岂能浪费于口腹之yù。”队副跳下马来,走到一个还在呻吟的羯胡身边,抽出长刀,一刀将那人砍死,口中喊着“接着!”,一大团血红的东西,就扔了过来。那亲兵双手一接,手中一团从羯胡尸体上割下来的血肉。
“怎么,嫌弃难吃么?”
“不是,只是羯胡也是人,怎么能吃?”那个亲兵嘴唇哆嗦着说道。
“我家将军曾云,羯胡非人,乃为人面狼。”队副看了那些畏缩在一起的流民说道:“哼哼,这数rì我见流民之中,换子而食者比比皆是。宁可杀儿子而子孙断绝,也不肯吃羯胡而生?”最后几句话,已经有些yīn森。他顿了一顿,看着身边诸人将马拉了回来,边翻身上马,看着那些蠢蠢yù动的流民,高喝一声:“若不肯吃,便不必到渤海去了,自己觅一处地方寻死罢了。”
流民们听到骑士呼喝,有几个胆大的忍耐不住,向着那些尸体走去。队副一脸的诡笑,得意的向着祖焕等人一摆手,就要策马离开。祖焕看着队副就要离开,终于忍不住张口问道。“这么说来,张定食羯胡肉,当非传言,而是实有其事?”
“什么?”队副圈马回身,看着祖焕一脸坦然的站在哪里。羞恼道:“我家将军不忍看这些愚民自我相残,宁可换子而食者也不肯不敢回身攻击羯胡。方才让他们食羯胡肉以壮胆气。你是何人,说道我家将军,语气轻蔑,难道以为我家将军不敢得罪于你吗?”他一声呼喝,又有十几名骑士奔了过来,手中短矛执起,矛头向前正对着祖焕。
亲兵们呼啸一声,立刻将祖焕团团围了起来,气氛一时间紧张了起来。祖焕推开身边众人,向着骑士说道:
“我名祖焕,乃豫州刺史的使者,奉命前来与乞活帅张定联络。带我前去见你家将军。”
此刻,石生出兵两万,yù在渤海,河间两地之间下寨,以断两地联系。其余三万人屯武邑,虎视渤海,河间,河间崔甸大恐yù走。
有汉522年十月上旬中,长安张定创新道,又称真人道。张庆遇祖焕于厌次。
------
不好意思,到现在才再次更新。新迁到这个地方,大家多多宣传一下。
;
第十三章 祸兮福兮,瞬息流转(1)
第十三章 祸兮福兮,瞬息流转
第一节
十月早晨便开始有些寒意。赵封站在一片工地之前,望着天上若有若无的云彩,叹了一口气。仿佛快要到了雨季。只怕到时候正在建设之中的坞堡不得不停止了。齐单空着左手,正站在他的身边,同样望着天上的云彩,不发一言。
“只怕不能赶到雨前完成。”赵封凝目看了一会天气,叹了一口气。秋雨淋淋,若是下起来,恐怕要十多天,二十多天才能够下完。下完后土地泥泞,根本无法继续动工。“伯盛,我一会便要回渤海去了,此地为我乞活妇孺立根之地,现下最为紧要的是将茅草屋先搭建起来。”张定并没有交代他如何建设坞堡,但是依据他的经验,赵封初来的时候,便让众人根据军营的模式搭建了粗糙的茅屋,几十个房屋像是一个圆圆的营帐,大大小小的营帐错落有致的座落在这一片大地之上。最外面是用刺枪、据马牢牢的将他们保护起来。等到冯良带着渤海的妇孺来了之后,才开始大兴土木,建设坞堡。如今此处之地,到处都是半矮的土墙,以及木工设施。
齐单看了冯良一眼,低声说道:“既然仲廉知道雨季将来,为何不劝阻将军迟一些动工?”
“将军如此也不得不为,当rì平了武家堡垒,又收拢了那些小寨民众,若有半分迟疑,在武邑羯胡大军威压之下,恐怕将由反覆,因而乘机将他们一起带了过来,让他们不能反悔。”转头想着正在忙碌着的众位村寨首领看了过去,接着说道:“如今说这些话已经晚了,如何最快的建起坞堡,才是伯盛心中要想的。”
“若是下雨,那么让人先挖一些壕沟,将这一片营地用水环绕起来。用小船,水车排泥沙,当可在雨中动工。”齐单默默的点了点头,看着已经立起来的一个水车说道。这个水车的作用,已经开始缓慢的显现出来,极大的加快了攻城的进度。虽然自立起来后,方有两天,但是建设城墙的速度已经块了不少。
“水车不行,这样吧,不如将营地外围梳理一番,然后用水车引水变成沼泽,恐怕即便有敌也不敢强攻。以后有空再多加修缮吧。”
“嗯,如此甚好,仲廉不亏为将军臂助。”决定了这一片营地的建设规划,齐单心中的豪迈之情又起。虽然少了一只左手,但对此事他看的极淡。协调众位村寨首领建设坞堡,正是他一向喜欢的事情。只是村寨规划,却让一向豪侠任义的他有些束手无策。张定军中士子很少,每一个人都兼有几分工作,他也不敢向张定叫苦,因而只能拉着还没有走的赵封,研究商讨一下。
“伯盛何以笑我,将军手下,唯有,你,我,乐平三人可用。我为臂助,莫非伯盛不是?”
齐单看了自己的断手一眼,向着赵封笑道:“我只有一臂之力,当然比不得仲廉双臂之助。”看到赵封听到此话有些黯然神伤,便用右手拍了拍赵封肩膀笑道:“当rì我家破之时,或者与将军约袭击羯胡之时间,也未曾想到能活到此时。仲廉也不必为我忧伤。将军将望平堡托付与我,便是将我等的后路全部托付于我,我岂能为肢体小伤便自艾自怜,忘了将军之托。”
“若你若此想,我便放心了。”赵封宽心的一笑道。“伯盛说得是,我等起兵,未必想过能活到天下太平之时。哦,不说了。”他停止方才越来越沉重的话头,转口说道:“将军命我等觅一些渔船,渔民,伯盛可要牢记,渤海本身粮草并非很多,而且转送过来,终究路途遥远,需要冒些风险。若是能从海上弥补一二,便是立了大功。”
“此事放心,我不同仲廉你,抄舟之事也颇为知晓,若引了河水将前面一片淹没成沼泽,我等不必出海,便有一些弥补。何况,渤海之村寨,弄cháo者众多,我让他们觅在海边觅一些食物,也是易如反掌之事。仲廉还是关注武邑羯胡才好,若是羯胡不破,诸多前景终究是一时虚幻。”
“那好,我今rì便走了,望平堡还需伯盛多多留心才好。”
“后会有期。”
赵封再次望见渤海的时候,渤海正处于一阵鸡飞狗跳之中。公孙兰带着一群小不点孩儿兵,正在渤海的宽阔之地一边散发着食物,一边讲解着张定粗疏的教义,数十个女兵以及渤海诸位豪强的正在忙碌着将那些豪强们捐献的食物散发给那些没有加入乞活,也不肯前往望平堡的老弱。拿到食物的老弱,一边不断的向着公孙兰谢恩之外,口中念叨着感谢张公,感谢道尊的话来。公孙兰看到赵封,微微招呼了一声,然后就转身投入到无限的为士民服务中去。他的脑子里边轰然涌现出那些高喊着“头如韭,刀如镰,小民之志不可轻”的黄巾军来。一股冰水将他从望平堡快马赶回的热汗迅速的湮灭殆尽。他仓惶上马,赶向张定身在的渤海府衙。
一阵飞驰,不顾府衙前面的卫兵阻拦,扔下马匹急匆匆的跑了进去。那马无人照看,竟然先他而纵入大堂。一阵卫兵的叫喊声以及奔入的马蹄声,一匹无人的战马出现在大堂之上。正在大堂上谈话的两人,张定与五斗米道的道师均大吃一惊。五斗米道师急忙向后走避,而张定则快走几步,手中的长剑已经拨出,一支短矛执在手上。不待张定反应,几个士卒冲了过来,将战马死死拉住,接着便是被士卒押着的赵封出现在张定面前。
“仲廉?”张定对于看到赵封出现在这里,自然十分惊讶,看他满头大汗,神sè慌张,不禁揣测难道羯胡有什么异动。“何事如此惊惶?”挥手让押着赵封的士卒将他放开,示意赵封站起来讲话。
“赵封擅闯公堂,请将军责罚,但将军责罚之前,请先听赵封将话说完。”他并没有起身。虽然跪在哪里,但神sè却比往常与张定说话更加坚定。
“起来讲话也不迟。”
赵封也不再坚持,狠狠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五斗米道师。五斗米的张道师正纳闷之间,才听到赵封说道:“将军难道不知昔rì黄巾旧事?以道蛊惑人心,取一时之利,贻万世之害。将军莫要听了五斗米妖人谗言,种下明rì种种祸因。”
“原来仲廉是说此事,纵马而入,我还以为是羯胡来袭。”张定将手中的短矛、长剑都放回兵器架上,然后笑着说道:“前几rì我闭门参道,耳边听到道尊之语,才有此事。既不是为了取一时蛊惑民众之利,也非为背离与五斗米教之盟助。”他看了一眼张道师,接着说道:“我等读书之人,或学孔,老,墨,法不一而足,但诚如庄子言,chūn秋诸子皆得大道之鳞角。大道无行,先贤尚且如此,何况我等。先贤受道,无不想教化民众,以别贤愚,方有孔子有教无类,张公立道之事。然我受道尊所托,自当法先贤,让大道遍布天下。”他说的时候一脸正气,让人觉得仿佛他便如同一个圣贤似的。看了一眼被堵住嘴巴的赵封,以及满脸不以为然的张道师,接着说道:“羯胡残暴,恐华夏士民反抗,因而广布浮屠,此事与我闻之大道截然相反。若是其大,人人信奉转生来世之说,道尊舍弃我华夏不说,谁延续祖先血脉,谁保国卫家,人人皆谋来世,谁来策划今生,岂不是让残暴之人愈发残暴,懦弱之人愈发懦弱。”说着说着便激昂了起来,大声问道:“黄巾之事虽然不远,但若非豪门士族残暴不仁,焉有后来黄巾之乱。”
赵封被他一时间连续的话,以及最后的怒问,问的说不出话来。他是正统的儒生,信奉敬鬼神而远之的信念,从来没有想过利用鬼神来为自己谋划一些方便。遇到张定这样,不信鬼神,只拿来利用的人,立刻被辩驳的说不出话来。张定看他说不出话,当下一笑,从手中拿出一个东西,却是冯良为他整理出来的中国的先古传说。赵封接过之后,看了一行,便有些要跳了起来,原来张定将这些传说全部附会在道尊之上,所有远古时期的英雄人杰,若不是道尊降下引令所选之族的真人,便是暗合了约法而得到大道的英雄。
“将军,不可如此侮辱我等先祖英雄。”赵封看了一些,终于忍不住说道。
“有何侮辱之处?你熟读史书,你可曾想过,这世上族群众多如同星辰,为何我等之族受到如此眷顾,英雄人杰层出不穷。”
“这...这...大概是文明昌盛吧.”沉吟了半天,赵封艰难的说出口。
“若说文明昌盛还好,但我等先祖还茹毛饮血之时,便有有巢氏,燧人氏这样的英雄人杰,你又想如何解释?”
一时间,赵封的脑子仿佛乱了一般,鬼神难道并不远,而是冥冥之中便在注视着自己。张定看着赵封看着纸张的眼睛有了一丝呆痴,伸手想要将赵封手中的纸张拿回来。抽了两下,却仿佛在赵封手中生了根一样。张定苦笑一下,赵封想不通自己胡说八道也可,但千万不要变的疯疯癫癫,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他去做。当下在赵封头上拍了一下,赵封“赫赫”两声,两眼方才回复灵动。
张定看见赵封坐在哪里不出声,方才转头向着在旁边看戏看了好久的道师说道:“我并非想要与五斗米道争风,只是道尊所嘱,不得不对五斗米道略有变通。来我渤海者,多是一无所信的流民,甚至有一些浮屠信众。道师当知,张定只是有心驱除羯胡,而无意与教门争斗,若非道尊嘱托,张定自然不敢掀起与五斗米的争斗来。”他一口一个道尊嘱托,但在张道师听来,简直是直接指责五斗米假借道尊之名来行旁门左道之实。一时间,张道师的脸已经涨的通红。
张定不敢逼迫太甚,看见道师到了一个爆发的境界,忽然压低声音,在道师耳边说道:“其实天下道门众多,各有所悟,我有意奉贵教身在乐陵的祭酒为天师,总领天下之道,你看如何?”张道师被人说的心里一热,却听见张定又说道:“只是不知道祭酒老人家心思如何?”
“将军有何条件?”道师自然不相信张定不是那么善良之人,果然,张定接着说道:“我传道尊口喻,自然受托于道尊。处此乱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道门之大小事情,皆由天师掌管,些许俗事情,或许定可以为祭酒代劳。。”
“将军梦呓耳?”道师面为恼怒,一口回绝到。“这样与我五斗米教有何益处?”
;
第十三章 祸兮福兮,瞬息流转(2)
第二节
十月的风吹过祖焕身躯,微微中一股cháo湿的味道。看着身边这个衣着破烂的壮汉,祖焕至今也有些不信这便是张定手下的赫赫有名的统领。在遇到那一群小队骑兵之前,在三三两两的流民之中口中,这位生吃羯胡,纵马救民的或者生吃羯胡的将军无论不应该象现在一付一个壮年的兵丁模样。甚至连身上的衣甲,都有些残破。
张庆拿起手中的一块烤肉,扔给祖焕,自己手中拿起一块,呵呵笑道:“本来我等想诱歼附近的一股骑兵,却不想被你破坏。不过祖公乃将军敬仰之人,在下亦十分敬仰,所以便不过问了。”看着祖焕拿着那便烤肉有些犹豫不决,笑道:“放心,并非人面狼。祖公令公子前来见我家将军,可是急事,我可派小队人马送将军前往渤海。”
“将军是否前往厌次?”祖焕忍下心来,咬了一口手中的肉,看着身边这约莫千余人马,向张庆问道。
“或许吧,将军命我前往渤海,将段匹磾段公从厌次接出。但孔苌围厌次,侦骑四掠。我军初到,便遇几股流骑。要入厌次,恐怕并非易事。”张庆除了那次莽撞出击之外,第一次遇到这种没有明确指示的任务。他在孔苌的包围圈外围不断的侦察,也看不出如何才能够猛然突入,然后在安全退出。
祖焕看他一付深思的样子,哈哈大笑道:“如今之世,勇力者胜,死志者强。你家将军平rì也如此瞻前顾后吗?”什么人带什么兵,张庆自随着张定起兵以来,每次战前都看见张庆与众人在谋划测算,以求能够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成果,自己便不自然的模仿起来。听到祖焕嘲笑张定,愠道:“多算多胜,方能够持久,祖公难道仅凭依靠尔等血气之勇而从江北至河南?”。祖焕哈哈大笑,“若是不算,自然死不远矣,但若多算,不过进退失据,坐以待毙罢了。今天将军若要进厌次,只需提兵猛突而入即可。孔苌,老匹夫而已,多想又有何益。”
他站起身来,向着张庆说道:“将军且派一人,引那些流民前往渤海,焕与将军前往厌次,也报羯胡水上攻我之仇恨。”看着张庆有些不信他的眼神,笑道:“我在河南之地,也领有几营人马,便是你家将军,也未必能抵。”祖焕本来不信父亲祖逖所言张定如何了得,如今看张庆在外面游弋不攻,心中对原在渤海的张定也有些鄙视起来。他随父亲祖逖自淮南起兵以来,每战必克,心中自然大有傲气。只是中原诸位豪强谈论之时,往往言虎父无犬子,让他觉得十分的郁闷。祖逖派他来河北,他便有心扬名。如今见张庆如此,便激道:“莫非将军怕了那些羯胡不成?”
张庆闷哼一声,不再说话,思考了一阵。不一时间当下让那些流民自行前往渤海,接着站起来大喝道:“全军上马,强突厌次!”转头向祖焕说道:“祖将军若无要事,亦随我来吧。”
祖焕看见方才还吵吵嚷嚷烤肉哄笑的众人,此刻虽然依旧衣甲破烂,但千余人肃穆静待张庆命令,军列之中隐隐透出一股嗜血之气息,心中暗暗一惊。果然是存身百战之地,非与河南之兵可比。看着原来的侦骑不断的向张庆回报,新的侦骑不断的派出,与河南流民成军迥然不同,心中对这些乞活有了一丝敬佩。
等队伍走到一半,张庆黑着脸孔,策马随着队伍向前走去。祖逖嘴角咧了一咧,也跟了上去。
乐陵,刑文在不安中等待着五斗米祭酒的召见。自从他接到张定快马送到的书信之后,让原本就有些揣测不安的心思更加剧烈运动了起来。他是张定取渤海在投靠的流民中发现的士子,平rì忙碌着一些公文,公告之类的杂事。这一次张定派人前往乐陵,他便毛遂自荐而来。乐陵与渤海有盟,以他的口才也可有用。但是如今张定平添了一个大事情,那么让乐陵出兵之事,不要出现意外才好。
“使者可以进去了,祭酒在大堂相候。”前去通报的五斗米教徒,不一时就出来了。刑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静了静自己混乱的心思,走了进去。空荡荡的大堂之中,只有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还有一个年轻人站在身边,与老者面孔有些想象,大约是父子。行文行了一个大礼,口中说道:“平东将军张定命我前来拜见祭酒。”
“你家将军不曾说过,朝廷已封平北将军于我父亲,令我父掌管冀州大小军务?”年轻人看到刑文不称呼老人为自号的平北将军,却称呼了张定自号的平东将军,忍不住愤愤说道。
“五斗米在北方广有信众,祭酒一呼信众百应。但若要为官,平北将军又能如何?北方之地,受控于祭酒之手者,不过乐陵。不若江左一郡,如此小官,文不敢如此称呼祭酒。”
“弘儿不得无礼,”祭酒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说道:“渤海果然人才济济,刑使者所说不错,我等以道起家,自然不能如同普通官吏一般称呼。否则寒了信众的心思。”他停顿了一下,声音转厉,接着说道:“贵使应是敦促我乐陵履行盟约而来,只是五斗米道信众虔诚,北方广布。一直以来,我等视渤海为兄弟手足,也不曾前往渤海聚揽信众。但为何张定dú lì新道,莫非要裂我信众,妄图吞并逼迫我等为其出力?”
刑文一声哀叹,终于来了。五斗米如何反应,只有看凭借自己的一张嘴巴了。手中摸了摸张定送来的书信,递给旁边的年轻人。年轻人哼了一声,转手递给了老人。老人看了一眼并没有打开书信,而是等着刑文的回答。
“我家将军并非dú lì成道,而是受到道尊所托,将五斗米道略微变通,以使更好的教化民众。”他干着嗓子,按着张定嘱咐他的话解释道,“祭酒意图为公为卿或者使贵教兴盛勃发,天下广布信众?”
“为公为卿当如何?兴盛勃发又当如何?”老人洒笑道。
“若是祭酒意图为公为卿,恐怕难矣。此时与刘并州之时已大有不同。石赵残民以呈,隐隐有一平河北之事,只有冀东苦苦支撑,若是石赵平辽西段末柸,石虎前来,我等存身便是侥幸。何况江左rì渐稳固,朝中自然不会让大权旁落于河北。若是祭酒有心为公为卿,恐怕需南下江左,方能够称心如意。”
“呵呵,笑话,我等不能立足,你等乞活便能立足不成?”老者一阵大笑说道。
“我军人人有死志,不能立于冀东,也不会南下江左求活,不知五斗米道上下是皆有死志?”
“不知道谁语渤海张道师yù下青州?”少年人讥讽道。
“下青州不过是想以此为基地,收复河北。但如今五斗米道屯乐陵,我等便是有心也无能为力。若是祭酒意图为公为卿,不如下江左以求。在河北刀锋之下,公卿也与平民无异。望祭酒深思。”
前往江左?南下江左的五斗米道也有很多,但是大多受制于人、四处流落无处容身。老者制止了想要反驳的年轻人,问道:“请教贵使,若要我教兴盛勃发呢?”
“自从五斗米道北迁以来,五斗米道令出多门,祭酒并非天下所有信众之掌控者,此时间乐陵内,恐怕便有不同的几派。”刑文抬头看了一眼老者,老者眯着眼睛,目光森森。刑文一惊,地头接着道“此刻天下道门内部不协,外有浮屠虎视耽耽。同奉道尊,我家将军不yù内部不不协,因而我家将军有意奉祭酒为天下道门掌道天师,不知祭酒意下如何?”
“道门其他众人,无尺土之地立足,信众rì窘,rì久便会泯灭。何须你家将军奉我?何况张定自立新道,少人寡财,又有何本领奉我为天师。”
“祭酒错矣,信众或可南下,或可前往渤海,河间。且我家将军起兵以来,连战连胜,又有鬼神相助,今rì奉道尊之托,自然非是他人可以相比。”抬头看了一眼默不做声的祭酒,将张定在信上的承诺一一道来:“天师掌管天下道门大小事务,只是......”
“只是你家将军要接管乐陵俗务,哈哈~”老者一阵大笑,这个张定胃口确实不错,竟然真的打起吞并自己的主意。奉自己为天师,自然是一件好事,自从北迁以来,道门愈发烦杂,各个支派按照家族不断的繁衍生息。若有张定这个掌握一地之力的人与自己联合,天师自然是不比问的。但是这个张定的胃口实在太大。那些教义,他已经看过了,对于士人以及民众有莫大的迷惑,如今又仿照五斗米道当rì之事,赈民济难,比诸五斗米在此时的不作为,更能让信众接受。若是让他发展起来,自己的信徒恐怕要转投渤海了。
背后捅张定一刀的想法,他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张定一灭,自己又能去哪里?何况乞活善战,自己信众之中又畏惧张定驱使鬼怪之能,方才作罢。两难间,听见一个人走了进来,抬头一看,却是昨天已经回来的谭知。谭知一直隐在角落,此刻看到祭酒两难,才走过来悄声说道:“以教立军,权在教首。张定此次弄巧成拙。祭酒不妨答应派兵援助,让其助祭酒进天师位。若其教盛,我等便上告道尊以天师之名主之,张定则为我等牛马矣。即便不成,我等也可主天师之位,号令天下其他道门。何况,无论如何,只有击败石生,才能利于我等乐陵之事。”
祭酒撕开张定的信件,先是皱眉,而后大笑。向着正在偷听谭知说话而冷汗津津的刑文说道:“张公诚意,我当领受。请贵使稍候几rì,我亲自携大军前往渤海与张公会晤。”
;
第十三章 祸兮福兮,瞬息流转(3)
第三节
渤海,赵封正颓然坐在哪里,看着张定送走道师,又看到张定面带喜sè的走了进来。良久,他木然的看了张定一眼,就要往外走去。张定慌忙向前蓝住他,赵封一阵气血翻涌,指着张定说道:“将军恣意妄为,败亡无rì了,容封早rì北上南下,另寻英雄驱逐胡虏。现在拦住赵封,又有何用?”
“如何败亡无rì?仲廉是否将那封手稿看完,如何得出此结论。”
赵封看着张定,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将军既已立道聚众,封只好从之,但方才又将天师之位拱手送于乐陵五斗米道,若乐陵与我等合而为一,以教立军,权在教首,哪有你领有军政之事。或者将军以为乐陵众人皆酒囊饭袋,不思yīn谋?”
“权在教首?”张定愕然道。
“以教愚民,自然权在教首,难道将军不知?”
“但我若想与乐陵共敌石生,若不让步,五斗米祭酒岂能与我合而为一。只是军政之事情,容我细细思量。”
“还有什么可思量,今rì不过是将军口误罢了,明rì反悔即可。只是将军之名些许损伤罢了。”
看着张定面sè青白,赵封张口结舌道“难道?”
“我已经传信与刑文,让他与五斗米道协商,只怕此时已经说定了。”张定惨然一笑,自己只想到了自己的短暂好处,却忘记宗教这种东西,与帝王传家有一定的相似xìng。历史上有很多政权都是政教合一的,有的白莲教等甚至是父传子,子传孙,层层裹结在一起,自己想要利用,只怕最终烧了自己。
赵封心中一凉,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张定围着跌坐在地上的赵封,盘旋了几圈,硬生生将自己的烦躁压了下去。再走了几圈,心中一轻,便笑着对赵封说道:“无妨,若我等势大,教首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道尊曾言,若有纠纷,处之于公。祭酒年老,归去之rì,我等便可重新择人而立。不必如此惊惶。”
其实他心中也没有底气,只是事已至此,也不得不这么做。赵封看了张定一眼,从张定的脸sè上也看不出是否张定已经想到了办法,或者早已经开始算计五斗米教。从地上站起来,沉声说道:“此等大事,还望将军莫要将封拒之门外,封虽儒生,但并非拘泥不化之人。之前唯恐将军yù步黄巾后尘方才拒绝将军立道之事。但若是将军执意如此,当告知封,以免行事得有差池。封百无一用,唯有一长,思虑周密。”
张定嘿嘿一笑,赵封显然是因为自己将他置身在这一件事情之外而发牢sāo。笑道:“非我拒仲廉,而是仲廉拒我。仲廉已经看过道经,或许能修改一二,此经如何?”
“将军附会历史、传说于其上,融儒道于一体。即便熟读典籍的士子,也难免为之迷惑,更不说那些小民百姓。又立仪让信众互助相济,当可无碍。只是将军以教愚民,千百年后,只怕也逃不过张角、张道凌之辈。”
“什么以教愚民?民心终需有所寄托,即便没有我所立之道,五斗米一样会流传,更不要说浮屠信众rì多。仲廉何必总是想到愚民二字,为何不能想到以教教化民众。”看着赵封有些惊愕的神情,重重说道:“何况此乃道尊所托而立,仲廉不可再说蛊惑人心等语。”
赵封仔细的看了一看张定,看他好像没有半分戏言的样子,才出声说道:“赵封受教。”
张定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即便是我胡思乱想之下立了道的,但是如今便是道尊托我所言而出。仲廉当谨记。”
赵封默默不言,眼前这个人,已经与他记忆中那个亲近友善的断发妖,已经截然不同。或许是早有不同,只是他没有发现罢了。
夜sè已经开始降临在在冀州大地。前面再有几十里,就是厌次了。张庆骑在马上出神的看着前面旁边的荒草从中两个搂抱着的数骨嶙峋的人。队伍绕开仿佛末世交缠的鸳鸯,依然向前行进。荒野之中,早已经寻不到一路可以行走的道路,只有那深深压入土地的车辙,显示着这里曾经的繁华。流民并没有遇到很多,或许是因为这里已经深入了孔苌的控制区域。孔苌占领的厌次四周所有大小坞堡,屯军四万,将厌次牢牢的抓在自己的利爪之下。
放出的侦骑快速的掠过正在平稳前进的队伍。“嗒嗒”的马蹄声打破了行军之中压抑的沉默,一阵阵马的嘶鸣声,所有的人马的步伐,都紧紧的加快了起来。
“报统领,侧面十里处有千人的羯胡骑兵,正在向这里赶来。”侦骑的背上斜插这一只折断的长箭,身下的马上也插了几只。恐怕是遇到了对方的侦骑。侦骑将马身上的箭随手拔出,然后向着张庆说道:“还有几个兄弟,试图引开他们,向着后面跑开。”
张定点了一下头,左手拍了拍侦骑的肩膀,右手将那只箭拔了下来,长箭入肉并不是很深,但带起的血肉溅的四周都是。亲兵撕下一条布来,将侦骑的伤口粗略的包扎了一下。张庆眉头一皱,问道:“你说发现他们之时,他们正在超我们而来?”
“是!”因为疼痛,侦骑的声音之中一阵阵颤抖。
“哒哒”队伍的前方,急速的马蹄声再次出现,一个身上带着鲜血的侦骑出现在众人面前。张庆看了一眼身边的祖焕,他明白了,他们暴露了。
策马向前,张庆长声喝道,“全军,准备接敌!”
祖焕的亲兵紧紧的聚拢在祖焕的周围。祖焕放眼望去,队伍没有祖焕想象中的那种置身死地的慌乱,所有的人都沉默着拿出了弓箭,枯燥的马蹄声中,骑兵的队列正在迅速的变化,一个冲锋的阵型逐渐出现在祖焕面前。所有的马匹并没有开始加速,而是有条不紊的向前缓慢的行进。一列新的侦骑从队伍两侧向前奔了过去。这种爆发前的沉默,虽然只有仅仅的半个时辰,但却让祖焕感觉到一阵阵压抑。
一面黄旗,在马队的前方摇动了几下,大地忽然振动了起来,接着便是震天的咆哮。张庆一把将自己身上破烂的衣甲撕了下来,右拳狠狠的敲击在左侧的小盾上发出“砰、砰”两声巨响,接着高声长喝:“宁为黄土,”纵马向前奔去,声音向着全军传了开来,“莫为羯食!”
“宁为黄土,莫为羯食!”所有的乞活骑士一声咆哮,跟随在张庆的后面,手中的弓已经开始张满。
祖焕一阵热血冲动,不顾身边的亲兵的阻挡,纵马向着队伍之中跑了过去。他抽出长剑,高声呼喝道:“死战~”
“死战~”一个小队的乞活迅速的响应着,策动着马匹,将他保护了起来。前面的围截的羯胡卷起的烟尘,正在迅速的席卷而来。
“轰~”羯胡手中的弓箭席卷而来。乞活手中的箭只也瞬间释放,天sè突然一暗,被牢牢捆绑在马匹上的乞活用小盾牌牢牢的遮住上身向前冲锋。不时有受伤的乞活掉落在地上,随即被后面的兄弟踏践在地。两军瞬间接近,第二波羯胡的箭雨又落了下来。乞活一声呐喊,前面的迅速的抛出短矛,后面的持续用弓箭还击。箭石密集的在空中相碰。
张庆**着上身,几只长箭劈过了小盾,插在了他的马身上。战马吃疼之下,疯了一样向前奔跑。他放下弓,右手从马上拿起了长矛。一声呐喊,骑兵前面如林的长矛长长的平端了起来。乞活骑兵,生生的冲入了羯胡的骑兵队列之中。
两军轰然相撞,羯胡疯狂的勒马躲避悍不畏死的乞活。张庆的长矛,狠狠的贯入了前面一个羯胡的躯体,不等张庆动作,便再次贯入另外一个羯胡的身体之中。两个羯胡长声的惨叫着,长矛一沉,矛尖撞在地上,长矛断裂,脚下一阵爆裂之声,绳索崩断,张庆被长矛狠狠从马上挑飞。
他在地上滚动了两下,他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截断矛,狠狠的插入正在一个正向他策马赶来的羯胡。羯胡一刀一刀将短矛砍成两半,再次举刀,向着他策马而来,得意的神情在他的脸上未落,瞬间就变成了煞白,一只抛矛,从他的背后穿出。羯胡不可思议的摸了摸腹中突出的血sè短矛,这才倒在地上。
“统领,上马。”几个亲卫跳下马来,死死的护卫在张庆的身旁。张庆身上如同全身散开了一样,被亲卫服侍着上了一匹无人的马匹,然后牢牢的将他护在中间,再次冲了起来。张庆勉强着自己趴在马匹之上的身子坐直了,厉声喝道:“宁为黄土”一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莫为羯食~”,一阵阵咆哮声从四面传出。眼前猛的一亮,他们从羯胡之中穿了过来。
“回马”,张庆按着腹部,继续大喝到:“抛矛。”
沿着冲口的缺口,冲出的乞活再次回马,沿着缺口猛然冲了过去。短矛将那些还在混战之中的羯胡驱散,缺口瞬间扩大了起来,被困在里边厮杀的乞活再次聚集。被分成两半的羯胡再也无力维持,更无法抵挡不断飞来的冷箭与抛矛,一个羯胡大喊一声,向着战场外围冲了出去。羯胡终于溃逃了。
“弓箭,阻击~”张庆亲兵的下令声再次长长的响起。长箭再次成为了战场主角,但是这一次的攻守双方已经调换过来。
祖焕带着亲兵,冲到了张庆的身边。他武艺高强,方才在乱军之中,带着一个小队不断的将被围困的乞活解救出来。张庆看到他来,裂开嘴角一笑,一丝鲜血,从他嘴中流了出来。他指着祖焕说道:“现在你指挥,我已经派人向厌次求援接应,快速打扫战场,不可留下受伤的兄弟。”
艰难的说完这句话,他昏了过去。
此刻,冯良到达河间,求见崔甸,被宋颂所阻。
有汉522年10月上旬中,张庆于厌次遇伏,千骑死两百,伤三百,几无战力。羯胡死伤五百余人。
;
第十四章 昔日旧事,印痕渐浅(1)
第十四章 昔rì旧事,印痕渐浅
第一节
河间,冯良还没有踏入这个城市,便能够感觉到这个城市散发出来的惊惶之意。一路上拖儿带女小村寨民众正在竭力的赶往河间以逃避羯胡的掳掠。不断的有一些骑兵,骑着马从一侧的荒野之中隆隆的掠过,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惊惶。石生的两万大军已经开始在渤海与河间之间下营。前一段时间,争权夺利,还在筹划着攻击幽州,冀北的众人,此刻正在争吵着,是全部北上逃避石生锋芒还是困守河间。只是在羯胡有备的情况下,高阳,章武哪有那么容易取得。一离坚城,立刻就变成了羯胡的盘中餐了。困守河间,等待不知道是否可靠渤海的援军到来,更是此刻这些如同惊弓之鸟、互不信任的河间豪强不敢奢望的。每一个人都在诉说着自己的理由,但是每一个人都在反驳着别人。崔甸的脸上,写面了无奈,他求助似的看着身边的宋颂。宋颂却沉浸在的思绪里边。
一个校尉,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将众人的吵闹声打断。众人的脸sè一白,无不揣测是否羯胡从武邑前来。校尉顾不得众人得猜测,单膝跪地,匆忙禀告到:“禀刺史大人,有一小队人马自称渤海来使,yù见崔公。”
“使者可曾说是何人?”
“使者自称是冯良,还有一人自称刺史派往渤海的使者辛寒。此刻正在门外等候。”
崔甸大喜,此刻张定派人前来,必然是商讨如何共同对敌人之事情。他急忙从首位站了起来,就要起身迎接,旁边的宋颂却一把拉住了他。他不解的回头看着宋颂,却见宋颂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若是此刻如此焦急的去见冯良,只怕会让其轻视,并不利于我等河间众人。”
宋颂见崔甸沉默不语,转头向着四周的河间豪强高声说道:“渤海张定乃我刺史手下旧人,又领平东将军,如今见河间危急,已派使者前来商讨如何退敌之事,诸位莫要乱了阵脚,让羯胡有机可趁。我先代刺史迎接渤海来使,而后再于午间再领使者与诸公相见。”
众位豪强听到来了一个强援,纷纷喜笑颜开,向着宋颂询问张定之事情,急切间甚至将站在上首之位的崔甸给忘记了。宋颂这才让那位校尉从地上起来,带他前去迎接冯良。府邸之间众人这才回身恭贺尴尬的崔甸。崔甸面sè不豫,挥手走入厅堂之后。
冯良站在府衙门口,正在观看着街道上纷乱的惊惶失措的行人。这些妇孺老弱,正在他们往rì的首领的带领下,依靠着一片片空地,杂乱,惊惶的等待着不可知的命运。传言中石生的前哨已经攻击了河间境内的几处村寨,所过之处,腥风血雨,石生正在以屠杀来强迫民众接受被奴役的命运。看着民众提起屠杀时的麻木,冯良不禁叹了一口气。
“乐平兄,为何叹气?”辛寒在一侧问道,这种在他看来平常的很,何须在意。
“崔公为何不讲这些民众组织起来,散乱如此,只怕若是羯胡一来,没有几人能够存活。”
“乐平兄,河间不比渤海,渤海自号乞活,因而全家随军着比比皆是。崔公虽然心软,但宋颂主军,因而只收壮年,免得妇孺拖累。这些妇孺老弱,便只能寄命于天了。”
听到宋颂的理由,冯良不由得想起自己当rì劝柬张定之事,张定若是从了自己,只怕渤海,也应该是是如此模样。正想说些什么,远远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府邸之中走了出来,来人呵呵笑道:“乐平不再渤海安乐,怎么跑到河间来了?难道张定不肯信任乐平,因而随意只做了一个说客?”
“欣卿(宋颂字)兄chūn风得意,在河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岂是冯良所能比拟的。我家将军手下才干之士众多,又有诸位豪强相助,因而冯良便讨了一个轻闲的差使前来河间。”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忽然一起呵呵干笑了两声。冯良笑毕,躬身一礼,正容说道:“冯良奉平东将军张定之命,前来谒见崔冀州,还请欣卿通报。”
“乐平何须太急,崔公命我前来迎接乐平,乐平先给我来。”他笑了一笑,就朝前走了过去,看见冯良并没有跟随前去,站住脚步,头也不回的说道:“乐平为河间人,当知道崔公并非乡里,若是无诸位乡里豪强相助,那么乐平或许只能空手而回了。张定派乐平前来,或是心中大为惊惶了吧。”
他哈哈笑着,听到背后的一阵脚步声,接着说道:“河间我等还有冀北可去,张定能去哪里?只怕只能蹈海而亡了。”说罢没有听到冯良的反驳,愈发的高兴。听听见脚步声逐渐远去,猛的一愣,转头看去,只看见辛寒在后面一个人尴尬的站着,而冯良,正带渤海士卒,正在向着河间府衙的大门走去。他猛的反应过来,同为河间人的冯良,何必在意他周旋于崔甸、河间豪强的身份。
“站住!守卫,拦住这些人,””宋颂大声的吼叫到,冯良只是微微的一顿,然后又迈步向前走去。守卫听到宋颂的喊声,犹豫了一下,迅速的向这一队人马包围了过来。冯良看着前面的守卫,也不再向前走一步,他站在哪里,转头看了一眼宋颂,问道:“今rì冯良一定要见崔公与诸位豪强,若是欣卿不肯,那么就得罪了。”
“你还想硬闯不成?”宋颂赶了过来,长剑拔出,最终讥讽到。
“何须硬闯,”冯良斜睨了宋颂一眼,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渤海张定来使冯良yù见崔冀州及诸位豪强,有要事相商。”
宋颂一惊,不待反应,便听到冯良身边的士卒高声齐喊到:“渤海张定来使冯良yù见崔冀州及诸位豪强,有要事相商。”
声音一振,宋颂被法术定主了一般,只听到府邸内部一阵吵嚷之声,几个豪强冲了出来,然后崔甸走了出来,满脸的惊讶之情。冯良躬身行礼道:“平东将军张定遣冯良前来拜见崔公,诸位豪强,有要事相商。”
崔甸一脸的欣喜,斥开那些围拢的守卫,快步走下台阶,牵着冯良的手说道:“乐平辛苦,平之可好?”
“将军一切尚好,崔公可好?”
“甚好,甚好!”崔甸炫耀似挽着冯良向大堂走去。冯良向那些认识,或者不认识的豪强微微点了一下,向着里边走了进去。一时间,外面只剩下渤海的士卒,以及正在木立的宋颂。
太阳已经西下,乞活的队列正在急速的向着厌次方向前进。昏迷的张庆以及受伤的士卒被拱卫在队列之间。汗水沿着祖焕的身体,滴落在马身上,然后与马身上的汗水回合,象下雨一般的低落在地上。从侧面攻击的羯胡终于在战斗结束以后,来到他们的后面,马匹腾起的烟雾,让正在收容马匹伤员的乞活匆匆的上路。只是经过战斗的马匹,已经有些竭尽了全力。
“贵使快走~”匆匆的越过一个小树林的旁边,一个校尉回身看了一下羯胡,勒住马匹,他身边仅有的两个小队也随即停住了马匹,不待惊愕的祖焕出声,呼啸一声,就要带着两个小队向着后面的羯胡冲了过去。祖焕一声大骂,圈马回身,追了过去。
“此刻乃我领军,所有人听我号令,全军前往厌次,若有不从,军法从事!”祖焕用手中的马鞭向那个校尉狠狠的抽了过去,校尉一闪,将鞭子抓在手上,喊道:“贵使祖豫州之公子,今到我冀州拜见将军,不可有丝毫损伤。何况统领昏迷,需要急速赶往厌次。”
祖焕狠狠的盯着校尉,那个校尉毫不躲闪,呵呵笑了一声道:“贵使还是快快前走,我要在此阻击羯胡。”
不待祖焕反应过来,一声呼啸,两个小队从队伍两侧犹如溪流一般向着两侧的荒木丛中流了出去。祖焕回头看了看有些昏暗的天空,狠狠的在抽打着坐下的马匹。战马吃力的向前奔跑过去。
再向前走了两里,一阵阵惊叫声传了过来,已经快黑的荒野之中突兀的出现了一个黑sè的阵列,正在吞噬着天空中微弱的明亮。阵列大约有不足千人,站在哪里,虽然没有一支箭只shè出,但是前路被堵的情形,让乞活众人的眼睛之中已经出现了绝望。看着胯下透支了力气的马匹,所有的人都勒停勒马匹,拿出了弓箭,默默的将剩余的几只短矛放在手边。
沉默之中,一个火把在乞活的大旗下被点燃了起来,对方阵列前面一声欢呼,几匹快马从奔了出来,接着前方的乞活一阵欢呼。援军,厌次的援军。祖焕拉起胯下的疲马,沿着欢呼声奔了过来,一个火把已经再对方的阵列之中点燃了起来,一个壮年汉子正勒马站在火把的旁边,威武之气充盈于身,旗帜在火把的光亮之中若隐若现,一个“段”字正飘扬在暮sè之中。
看到有人从乞活队列中奔驰而出,壮年汉子也呼啸一声,纵马了奔了过来,看到祖焕,微微有些意外,口中哈哈笑道:“渤海张庆,果然一表人材。”
祖焕也不待解释,口中急切的说道:“此刻不忙寒暄,还有千余羯胡跟在我军后面,现在只有两队士兵阻击,还望段将军予以援手。”
听到羯胡跟在后面,中年汉字纵马到明灭之间的阵列前高声喝道:“乞活身后有千余羯贼,谁与我段文鸯取其头颅?”回身圈马,手中长矛高高的扬起,“众军听令,绕过乞活,与我一同破贼。”一阵呐喊,八百余人猛然的动的起来,段文鸯一马当先,向着乞活的来路冲了下去。奔腾的声音卷起了已经疲惫不堪的乞活,众人一声欢呼,催动着疲惫不堪的马匹,向着已经突破了阻击的羯胡冲了过去。
援军犹如一支利箭一样瞬间破入了尾随而来的羯胡,段文鸯站在攻击的cháo头之上犹如一个与海浪搏击的弄cháo儿。沿着他的方向,羯胡被瞬间劈成了两半,两侧的羯胡无人敢挡其锋芒,犹如被夺了心魄般的纷纷走避。跟随的众人一阵欢呼,向着走避不及的羯胡纷纷的攻了过去,不一时,尾随的千余羯胡便已经开始崩溃,那面“段”字大旗,在明暗不定的火光下,染成了血红。
段文鸯站在旗帜下面,宛如战神。
;
第十四章 昔日旧事,印痕渐浅(2)
第二节
渤海,一匹快马向着城门快速的驰来,骑士全身伏在马上,即便是在城墙之上,也能够看到那插在人与马身上的长箭。两匹快马从城门冲出迎接上去,一个人拉住受伤的战马,另外一人将受伤的骑士接在怀中,急匆匆的向着城内驰去。不一会时间,几个人从渤海府衙之中匆忙的冲出,翻身上马。
营帐内各个统领校尉黑压压在一侧肃立,看到张定到来,众人正要弯身行礼,张定摆了摆手,急促说道:“是张庆消息么?”
“将军,并非张统领的消息,而是石生的消息。”
“石生?他意图攻我渤海?”
“将军,石生并非攻我渤海,但其先锋已经在我渤海与河间之间扫荡,河间境内村寨已经几被屠尽,而我渤海早已将村寨之民转向望平堡,因而此地少有流民前来渤海,因此一时不知。今rì侦骑巡逻遇到羯胡,二十余骑,只逃出一人。”
“羯胡有多少人?”
“侦骑接连遇到几股羯胡,每一股约有百余人。还有一些其他鲜卑部族兵,只是话没有说完,就昏了过去。”
张定站在上首,看着下面的诸位统领校尉的脸上的种种表情。他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焦躁的心压了下去,看了看一旁的赵封,问道:“仲廉怎么看?”
“羯胡yù攻河间,因而陈兵两地之间,以挡援军。”
“我军应该如何应对?”
“若是我军骑兵完整,应以攻对攻,将羯胡赶出此地,莫要让羯胡生下根来。”
“程君呢?”他向着程方问去。
“将军只需固守渤海即可。羯胡恐怕是屠杀小寨立威,以杀戮来瓦解我等抵抗之心。幸亏将军将村寨迁往海边,否则渤海人心惶惶。......”
张定打断他的马屁,能够在乱世存活下来的豪强,马屁技术十分的jīng通,让张定时不时的要jǐng惕不要陷入到马屁的吹捧陷阱之中。
“田城,万安,于英,程望,王中平你们怎么看?”
“我军当以攻对攻。”程望闷声说道。
“我军骑兵不全,恐怕有心无力。”王中平领有渤海营,他本人连战马都没有,守城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好方法。其他几个人都默不做声。
“你们几位怎么看这个事情?”他把眼睛看向一向没有主意的诸位武将和各个校尉。张定军是以营为基本作战单位,一整营有3000多人,分为五团,一团有五队,一队有五什。张庆、赵封等人管理一营,成为统领。管理一团的称为校尉。这个方法大概是唐朝的军队编制,被张定生吞活剥了过来,象什么校尉什么的本来还有等级,再他这里,全部变成了一个级别。所以只好增加了一个统领这个职位。这些校尉多是张定起兵时候的老人或者立功之人,随着编制扩大才有权商讨议事的。此刻让他们说话,比让他们用刀到战场上厮杀还要困难。
张定看了一眼诸位校尉,让他们想办法还真是为难他们了。他踱着步子,再营帐之内走来走去,其他人不再说话,只有他枯燥的步伐声。
“公孙兰,传令各处坞堡,小心戒备,若有羯胡踪迹,快速上报渤海。附近豪强需相互援助,若有坐视者,张定将带领渤海诸位豪强以讨还公道。”张定终于拿定了主意,下令道。
“程望,传令所有骑兵出城,以团为群袭扰羯胡,不可缠战。王中平,你带渤海营前往支持我等的乔家坞堡坐镇。若有消息,立刻通报。”
“乐陵传来消息,五斗米道将带军前来援助渤海,石生不足畏。其余众人回营地之后,收拾粮秣兵器,随时准备开拔。若有失职,军法处置。”在决定攻守之前,还是不能让羯胡太过肆意猖獗。拿出乐陵援军的事情稳定了一下人心。
看着众人从营帐中走了出去,张定也走出营帐。在他前面,赵封正在看着天空,天空晴朗,有几丝云彩漂浮在蔚蓝的天空之上。赵封微微叹气道,“快下雨了。”
“快下雨了?”张定惊喜道。
“将军,下雨不知有何可喜之处?我军正在筑望平堡,若是落雨,只怕只能停工。再次动工,恐怕已经到了冬季。”“嗯,仲廉所言极是,下雨于我军有弊,因而需要早做准备。”张定沉吟了一会,如果下雨,那么需要准备一下什么?恐怕木屐或者草鞋是不可少的,还有一些生姜之类的,,将这些告诉了赵封,赵封大惊问道:“将军难道意图雨中攻击羯胡?”
“若是羯胡龟缩在武邑城中,我也无法攻击,不过既然石生开始在荒野之中下寨,那么便是给我等机会,天授不取,反遭其祸。”他哈哈笑了一声,然后又说道:“雨后天气便要转凉了吧,仲廉与公议处协商一下,从诸位渤海豪强士绅哪里去一些御寒的寒衣。”
“寒衣之事好说,只是以我军之军力,雨中攻击两万羯胡,也是两败俱伤之事。”
“若是让石生从容隔绝渤海与河间,只怕以后两败俱伤的局面都不再会有。”
“不若等到乐平从河间返回,我军在做决定不迟?”
“那是当然,不过既然要战,需要早做准备,否则到时手忙脚乱,匆促间浪费战机。”
赵封点了点头,忽然有神sè奇怪的看着张定,碰到张定询问的目光,犹豫了一下问道:“五斗米教将有援军,莫非是真有其事?”
“那是自然,方才来此之前,我已接到乐陵快马消息,五斗米祭酒先带五千人马前来渤海。”张定面带欣慰,忽想起赵封面sè奇怪,问道:“莫非仲廉以为我为未定军心而欺骗众人?”
“赵封不敢对将军妄加猜测,不过既然将军接到快报,那么乐陵军队或许已经出发。只是若是援助,只需要派战将领众军前来即可,何须五斗米祭酒亲自前来,只怕其中另有隐情。”
“唉,我也是如此所想,”张定叹了一口气说道,脸上的得意之情荡然无存。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中的云彩又多了几丝。看着赵封正神情复杂的看着他,问道:“仲廉,是否以为我这次做的有些冒失了?”
“将军,既已做下,悔之何益?不如谋划一番,也好让自己身处一个有利的位置方好。”
“我心中也是如此想的,只是仲廉近几rì仿佛对我有所怨愤,避而不见,让我如何谋划?”看着赵封张大着嘴巴,张定走过来拍着赵封的肩膀说道:“仲廉已经说了,悔之何益?为何总是避我不见,是否心中因为我自做主张,而心生悔恨?”
“将军,你......”赵封显然找不到话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我知道你对我以鬼神愚人甚微不满,但已过了几rì,还是如此?难道仲廉拘泥于意气之争,却不肯为渤海乞活谋划一丝未来?”
“唉,”赵封叹了一口气,他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张定的,只是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两种分别罢了。
他支吾道:“不是避开将军,而是正在研读教义,谁知教义与以往所读之处多有不同,郁结在胸口,所以有些意兴阑珊。”
“哦,若是不通,就先不要想了,这些义理之事,还是等到闲暇再去细想不迟,哪有饥肠辘辘之人,心想谁执天下鹿耳。”他轻轻的将那些在赵封看起来十分重要的争端放在一边,口中说道:“需知道先贤与我一样,不过是触摸道之鳞角。这个犹如盲人摸象,各有疏漏。若是我军胜了石生,有了空闲,再慢慢讨论不迟,这个时候,还是将这些忘记了吧。以你看,五斗米祭酒此次亲自前来,当有什么图谋?”
“将军心中已知,何必仲廉细说。”
“我想听仲廉如何应对。”
“以赵封猜想,若是五斗米祭酒想为冀州刺史,那么河间崔甸,厌次劭楫两部必不可用,唯一可用则为我部,若我部若能支持,其冀州刺史之位当可谋得。此事或可轻易允诺,成与不成,皆在江左,只是若为将军允诺之天师位置而来,只怕我等要小心应付。”
“不过一个天师之位,仲廉何必如此危言耸听。即便是天子,还有曹cāo之事,何况五斗米道。”
天子,曹cāo?被张定**裸的话吓了一条的赵封艰难的说道:“将军有此信心甚好,但是此次会盟将军务必将新道控制在手中,莫要让新道归了祭酒所领。”
“这个自然,”张定呵呵笑道,“五斗米难道想要吞并我?即便道师领了两万军队前来,不过皆是乌合之众,难道以为可以要挟我不成?不过天师之位置已经应诺了,便不能收回。五斗米道若是想利用天师之位来吞我,我等自然不会不会坐以待毙。以我等之教义处之于公,从虔诚者中推举与道尊沟通、却无约束众人之力者,抗衡天师。你看如何?”
“若是此人也不可制当如何?”
“且将道尊诫约,制成详细的约法,约束教首权力,更使其不能长时间留任。”
可怜的宪政mín zhǔ就这样被张定用在了这里。他理工科出身,虽然爱好文史,对宗教哲学大有涉猎,但是在穿越前接触到的消息多是基督教徒的政教分离之下的社会情形,一时之间忘记了停滞的中世纪,以及大多数宗教的政教合一。如今情急之下,便用起了当今社会最为流行的方法。虽然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年代,mín zhǔ带来的效率问题可以让社会崩溃,但是对于毫无效率可言的jīng神团体,却是无所谓的。
赵封被张定带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
第十四章 昔日旧事,印痕渐浅(3)
第三节
十月的厌次,终于迎接来了半年以来的第一次欢庆,自从劭续战败之后,孤守厌次的晋人终于明白他们并非孤单。此刻,厌次城守府邸,一个老人坐在上首,一个年轻的将军坐在一侧,众人围绕着祖焕以及行动不便被抬在软蹋之上的张庆,吁长问短,想要弄清楚冀东张定,河南祖豫州的具体情况。当众人听到祖豫州已经进至河上,这次前来联络河北以策应过河北伐的时候,一阵兴奋之情弥漫在大堂之上。张庆躺在软蹋之上,介绍着渤海面临着的石生的压力的时候,众人一阵叹息。
“我家将军让我带书信前来面见段公,劭少将军。”张庆艰难的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来,为了这一封书信,他带来的人手折损了一半,若不是段文鸯及时赶来救援,那么恐怕自己此刻也躺在荒野之中。
祖焕从他手中接过,递给劭楫,劭楫接过之后,便尊敬的递给一旁一个五十余岁的甲胄老人。老人只是静静的坐在哪里,但是张庆却明显的感觉的,那身体下面包裹着的沧桑情怀。看到书信,老人的甲胄一阵颤抖,想必是心中十分的高兴,他拿着书信,向着张庆问道:“你叫张庆?是否半年前在幽州时,曾经跟随与我兄弟二人。”
张庆一听到段匹磾问话,连忙就要从软蹋上下来,段匹磾站起身来,将他按住,神情郁郁道:“当rì之事,也不怪你们,石虎残暴,众人畏惧之心我可理解。只是张定此次遣你前来请我前往渤海,可是有要事相告?”
“石生处多有鲜卑士卒,将军想借将军之力,招徕鲜卑士卒,不使朋友相残。”
“呵呵~”段匹磾笑了一下,他纵横河北之地已经有十余年,却从来没有如此窘迫过。张定有意让自己前往渤海,或许是想让以自己名声招揽辽西鲜卑的降卒,然后与其结盟。只是厌次怎么办?恍惚间那个被执在城下的劭续,正在冲着正在城头的众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喊着。
“我劭家众人,不可存苟活之念,今rì我已被执,尔等均当全力扶持段公,以守厌次......”他的话还没有喊完,笑吟吟在旁边等待劭续喊话投降的石虎的鞭子狠狠的抽打在劭续的面上,猩红sè的鞭痕印在劭续的嘴角之上,他狠狠的看着石虎,继续喊道:“段公,可记得当rì之约否?恢复河北,不必顾我。”
石虎一阵恼怒,接乱不断的鞭子抽在劭续身上,几个羯胡将劭续拉下马去,段匹磾不忍的转过头去,正好看到劭楫那张惨白的脸。
“兄长~,兄长!”段文鸯推了推沉浸在记忆中的段匹磾。段匹磾看到所有的人都惊讶的看着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说道:“非是我不愿往,只是劭公托付我厌次,不可轻出。”
张定来的时候,并没有交代张庆若是段匹磾不肯前往渤海的时候,该怎么劝说。此时只好求助似的看着祖焕以及段文鸯两人。段文鸯满脸失望之情,自从携着兄长冲入厌次之后,他便感觉道一阵阵的悲伤。虽然他不明白良园虽好,终非故乡的道理,但是他明白,在厌次内,兄长,正失去了自己的豪迈,变得犹豫不决。或许是听从自己的另外一个兄长的话而杀了曾经约为兄弟的刘琨之后,变开始如此。他看着张庆求助的眼神,走向前来说道:“若是困守厌次,终究难以攻破孔苌之围。若是能回幽州收集旧部,方能合渤海,乐陵一举击灭孔苌。兄长若是不愿前去,文鸯愿意前往。”
“文鸯,你....”段匹磾看着这个弟弟,心中一种说不出的疼痛来,难道弟弟也怀疑他贪生怕死不成?难道这就是我是因一时的嫉妒,根据江左的命令杀了好友刘琨的报应。兄弟相残,族群分裂,如今跟在身边的唯一的一个弟弟难道也开始质疑他。
“段公,若是石生破了渤海,则石生南下,厌次焉能抵挡?但若是反了过来,段公帮渤海破了石生,渤海乐陵合力在外,厌次在内,孔苌岂能长留在此地。”祖焕劝说道,他站起身来,将段文鸯拉道一侧,免得兄弟二人心中再生间隙,继续说道:“父亲令我前来河北,便是让段公连接冀东诸地,一举击破羯胡,接应河南之军北上,到时候河北羯胡并不足虑,父亲也可为段公上书江左,回复辽西公之爵位。”
“辽西公,呵,辽西公,呵呵,”段匹磾神情似笑非笑,老人站起身来,脸上全是泪水,声音悲戕。
“祖公也认为我段匹磾不过如此吗?我本狄夷,只因一时念头错杀了刘并州,这么多年来的便是为了这辽西公三个字么?”
众人见他如此激动,不敢再说什么,只有张庆躺在软蹋之上,看着老人满脸悔恨,泪流满面,嗡声说道:“段公何曾是狄夷?”
“我乃鲜卑,人人皆视我为狄夷,一丝私心更是错杀了刘并州,让我无地自容。然自从与劭公相约之后,只想忠君之事,什么辽西公就不要再提了。”自从祖焕进来之后,他便一直错开祖焕,以免让自己想到多年前的恨事,但最终还是没有躲开,人生悔恨难堪,莫过于此。
“张庆不懂什么,但我家将军曾说,段公若非华夏之人,那么华夏无人矣。”张庆曾经跟随段匹磾,不过半年时间,老人仿佛像是老了十岁一般,他看见段匹磾自责不已,便将张定一rì随便谈论到英雄人物时的话拿了过来。
“你家将军还说些什么?”老人的脸上一阵动容。
“兄长若是想要听张定说些什么,何不亲身前往渤海,听闻张定常常以世之英雄相拟,如此情怀,不见岂不可惜?”段文鸯走了过来,低声对着兄长说道。他跟随在这个兄长身边,看过他意气风发的时候,看见过他私心作祟的时候,小声的安慰到:“兄长此前也曾经说道,张定值得一见。”
“可是厌次该如何?”
“若是防守,即便孔苌来攻,半年之内也应无忧,何况张定并不比楫儿年长很多,起事以来,便有赫赫战绩。楫儿英雄之后,自当不差。”段文鸯看着身边的劭楫,一付跃跃yù试的神情,便向着段匹磾劝说到。城中各处军队均在劭家兄弟控制之下,若不是出城作战,孔苌想要攻进厌次,只怕也是一件困难之事。
“如此好吧,”段匹磾仿佛在下一个决定关系重大的决定一般,看到众人均是一喜,心中叹道,或许自己真的老了,或许,这是他的最后一搏。
此刻河间,冯良毫无耐心的与众位豪强正在敷衍饮酒。在那些敷衍了事的豪强背后,他隐隐看到宋颂那张有些讨厌的面孔。他推开递到前面的一杯酒,有些不耐的说道:“崔公若是想要天天饮酒作乐,为何不南下江左,与那些整rì里喝酒吃散的士子清谈,冀州兵火之地,若是一时不慎,便有倾覆之危,若是河间无意与渤海盟定攻击石生,良这就告辞了,但愿没有妨碍诸位酒兴。”
说着便有些按耐不住,用酒杯敲击着面前的矮几,砰砰作响,所有饮酒的豪强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冯良高声说道:“若是有人以为可以借此机会,要挟我渤海,其心可诛。渤海,河间向来一家。石生若想攻我渤海,石曾前辙不远,乐陵后果也在。石生岂能让汝等心中所想乐陵所故事在武邑发生,只怕你等一出河间,河间便已易手。诸位豪强皆知良乃河间之人,我渤海人众也多有河间乡里,只是不忍心故乡残破,才出兵援助,难道你等以为我渤海愚蠢到看不出你们这些小小的心计不成?”
“乐平不可如此,我等众人也是潜心谋划,并非故意拖延。”崔甸快步上前劝道,那rì他引了冯良进来,初时河间诸人也甚为高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二rì便如同换了一个心思一般,再也不提出兵攻打石生shè在河间,渤海之间的营寨的事情来,他心中知道大概宋颂向诸人说了什么,此时脸上写满了无奈。
“既然崔公如此说,那么良便回去了。我家将军也说过,若是不能攻打石生,那么就要与乐陵一起攻打孔苌,破了厌次之围。诸位豪强继续把酒言欢,恕良不能奉陪了。”他站起来,做势yù走。
下面的众人再也按耐不住,连忙将他拉住,一个啪啪的掌声从外边传了进来,宋颂脸上带着笑容,说道:“张定真是好本领,石生五万人虎视耽耽,竟然还能破厌次之围?冯良,你想骗谁?”
“哈哈,”冯良也不理会宋颂,转头向着河间众人说道:“原来诸位真的存了这等心思,难道众位不曾听过虎择人而食的道理?三人行,胆小若宋颂者,两腿战战,行于三人之间,妄图以他人为盾。然虎择人而食,必先食两腿战战者。我渤海旬rì便有一战,未曾断绝,只怕未必是石生的猎物。即便我军出渤海而攻孔苌,只怕石生未必肯如你等所想攻击渤海,在座诸公莫要听信小人谗言才好。”
“你,......”宋颂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若是卖弄一些yīn谋诡计,冯良就不奉陪了。我家将军已经与乐陵盟,只需陈伍万军与武邑前,当可抑其锐气,阻其前往渤海。到时石生掉头向北,我军只需按兵不动,趁石生力竭之时攻击,当可大胜。只怕来rì相见,大堂中不知能存活几人。可怜河间父老,被汝等私心残害四处流落,无家可归。”
大堂众人立刻缄默不语,只有宋颂嘴唇yù动,反驳冯良。
“宋颂不必再说,”崔甸一声大吼,喝住宋颂。他上前拉着冯良说道:“我知乐平并非yù走,还望乐平不计前嫌,回报渤海,我崔甸自当率领本队,与平之会合。至于河间,便让于诸位豪强了。”
自从来到河间之后,这些心中充满了裂土封候梦想的豪强,便时时的左右着崔甸,宋颂的跋扈之态也逐渐增加,让身处期间的崔甸实在无法容忍。这一次,他实在不能忍下去,虽然他不是很明白局势,但也明白冯良云大胜也不过是未知之数。但是此刻是两地合力对敌之时,若是任由宋颂在中间讨价还价,惹恼了张定,只怕到时石生矛头向北,张定按军不动,不管谁胜谁负,对于河间众人已经晚了。
“崔公却不能离开河间!”冯良摇头到,“崔公若走,若是与石生相持,河间一失,众军无根,便要做了鸟兽散。”他看着还在犹豫之中的河间豪强,大声说道:“我听石勒最恨反覆之人,常常屠尽其人宗族,尔等心思难定,难道想要再次投回羯胡,自断宗族不成?”在坐之中诸人,并不是没人打着投降的主意,此刻听到冯良的喝声,才如同一盆冷水倒在头上,瞬间断了再次投降羯胡的心思。
“若是有意为自己宗族留些血脉,众人还是听良一言吧。”笑容浮现在冯良的脸上。面对群豪,侃侃而谈。
有汉522年十月上旬下,张庆、祖焕携段匹磾,段文鸯前往渤海,冯良说河间。
----
段匹磾不好写,我好像不能把握住这个人心中的想法,暂且这么写吧,如果我有好的想法,再好好的描述一番。
第十五章 若有块垒,横戈胸间(1)
第十五章 若有块垒,横戈胸间
第一节
清晨,风吹起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丝冷意。一群小孩子正在咿咿呀呀的念着书本。被读书声吵闹的张定刚刚走到院子之中,便看到公孙兰在一面用墨汁涂黑的盾牌上,用一些颜料在上面写着字。孩子们口中一边不知所云的读着,一边在下面的沙盘之上写着字。公孙兰的几个亲兵站在一旁,不停的巡视着课堂,看到有人打瞌睡,便狠狠的抽了过去。
乞活的妇孺送到望平堡之后,这里便剩下了一百多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张庆收的两个养子也留在了渤海。孩子们见到张定出来,尊尊敬敬的站起来,向着张定躬身行礼。张定一摆手,有些惊异的向公孙兰问道:“怎么这些孩子突然如此乖了?”他平常没有什么排场,而这些孤儿也从来没有受到过礼仪之类的训练,经常看到他过来,一把鼻涕,一把口水,让他十分狼狈。
“孩子正在长大,你或许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了。”公孙兰幽幽说道。
“呵呵,”张定干笑两声,说道:“这几rì公事繁忙,我无暇分身。我看你以后是否专心带着这些孩子,还有便是管理一些赈粮,赈药之事?打打杀杀,女儿身终是不便。”
公孙兰有些犹豫不决,当rì的五百女兵,已经去了一半,那一场老人,女人血肉相博的场面依然深深的隐藏在她的脑海。自那以后,她便深深的知道,自己的父兄当rì面临的绝境,让她置身与战场之外,那是一种怎样的煎熬。只是女子终究身材娇小,在战场之上,两个打一个常常也不能抵挡一个羯胡,只不过依靠一股为父兄报仇的怨气在支撑而已。
“女儿身又有什么不便,我等武功却并不输与那些粗人。”武眉从一边钻出来,连rì的训练之下,这个小狐狸已经被晒成了黑美人。怪不得公孙兰对她另眼相看,或许不光因为两人的景况相若,还有两个人的骨子里边都有一股同样的倔犟。
张定不会她,只是看着公孙兰,说道:“算了,此事等到以后再说,这两rì你以新道名义赈济流民,不知众人对新道反应如何?”
公孙兰脸上出现一丝忸怩的神情,也不回张定的话来,只是转头看着那群小不点。几个大一点的小不点口中咿咿呀呀的唱着什么,张定仔细一听,却是一首儿歌。
“羯胡掳河北,生死离家园。渤海振戈起,道尊降人间。真人庇妇孺,苦战羯胡远。更有白衣兰,赈民于饥寒。生死两相依,沙场两手牵。.....。”
这是儿歌?这是情歌才对。他看了一眼忸怩的公孙兰,再看了一眼正再旁边偷笑的武眉,心中突然恍然大悟,这首儿歌肯定是有心人编了之后,传播出去的,眼下这些正在唱儿歌的小不点,便是这个事件的主角之一。
张定笑了一笑,向着公孙兰走了过去。公孙兰方才听到儿歌之后脸sè便一阵羞红,如今听到张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中着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慌张着,却发现右手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握了起来,她的心跳一阵加快,耳朵嗡鸣声大作,几乎不能听清楚张定的说的话来。她大口的喘了几口气,才听到张定正在小声的向她承诺着:“......若是胜,我便娶你为妻。”
“你家中的妻子呢?”
“此生恐怕再无相见之rì了。”张定脸sè一暗。忽然问道:“这个儿歌是谁编的?”
“武眉?”
“哦?”张定吃了一惊,十几rì前,武眉还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了,现在竟然帮自己宣传,他转头向武眉看去,只看见武眉一脸的绯红,目光迷离,仿佛正在神游天外。
“武眉~”张定喊了一声,看到武眉依然身游天外,只好让公孙兰过去将她拉了过来。公孙兰一拉武眉,武眉两腿一软,就要倒下。趔趄间,猛然惊醒,看到是公孙兰扶着自己,脸上羞红一片。公孙兰将她拉到张定身边,张定看武眉的模样,嘿嘿笑道:“方才在思念情郎了?”
看着武眉连脖子都羞红了,张定这才又说道:“方才那个儿歌是你编的?为何不编一些宣扬新道以及乞活的,却编成了情歌?”
“我,,”武眉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我编不出。”
哦,让一个十六岁,未经世事,并且可能对自己有怨恨的女子编写歌颂乞活的儿歌是苦难了一些。张定点了一下头,问道:“你还怨恨我吗?”不等她回答,又接着说道:“你父亲不过那你做一个筹码,妄想在羯胡处升官发财,渤海内有一些被羯胡强掳而来的士族女子,你可以看一看他们的生活,就知道若是你父亲得逞,你可能的情形。你方才说女子不输于男儿,有男儿技不并不是很难,难的是有不甘屈服的男儿心。”
“武眉知道,公孙姐姐带着武眉已经走过了这些地方,武眉也从流民中听到了羯胡的残暴。”
“呵呵,那就好。”张定笑着看着这个女子,说道:“这是我有些求全责备了,在此乱世,不说女子,即便是男子,又有几个人真的具有不敢屈服的男儿心。”
他并不在乎武眉是否怨恨与他,不过公孙兰既然这么庇护她,那么就不能将一颗定时炸弹放在自己身边,才耐着xìng子给他解释一番。抬头看公孙兰,公孙兰依然有些忸怩,笑道:“秋去冬至,现在离chūn天还远呢。”
“什么?”公孙兰自然听不懂她什么秋天chūn天的疯话。
“没有什么,我再想请一些士子,将乞活与新道的事情编成儿歌,广为撒布,必然能让我等扎根在河北之地,不受到我军局限于渤海之苦。”
“平之总是如此,连一席闲话,也能让你想到如何扩大乞活影响,有时候,我觉得陪在你的身边,还真是无趣。”公孙兰有一些愠怒。张定承诺娶她之后,她心情不再有些患得患失,反而更加放松,见到张定先是将武眉叫来教训了一番,然后又将话头转到了如果散布影响之上,好端断的气氛,被他的三言两语搅成了工作会议,心中十分的失望。
“唉,”张定叹了一口气,指着脑袋说道:“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我的颈上人头?若是沉溺于卿卿我我之中,或许我们无趣的活着也不成。若是以后羯**了,我们觅一处地方,消遥自在,你觉得如何?”
“只怕羯**了,你也不能消遥自在。这么多人跟随于你,若你走了,他们的前途如何?你可曾想过?”
“这个......”张定不敢回答,这么多人中,即使没有一个是为了升官发财而投奔他的,但是他也不能让跟随于他,血战得还的将士没有一个好的未来,难道请来南方的高门名族再来让他们纳税服役,然后再次有外族入侵的时候扔他们于虎狼之口。
“不想那么远,我只想问你,若是将来羯**了,我若要消遥自在,你跟不跟我走?”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公孙兰一口拒绝,快乐终于让她回复成为一个小女孩的形状,她看着张定有些发白的脸,咯咯的笑着,半晌才说道“我还没有嫁给你呢?”
笑闹了一阵,张定扔下公孙兰以及那些孩子,赵封已经早早的在哪里等着,看到张定迟了半晌才到,眉头有一丝不快,说道:“此时危机重重,将军还如同袁本初一般爱妇人女子,难道也想步袁本初后辙?”
张定听到这话,心中一愣,立刻明白赵封或许已经听到后院之中的嬉闹声,对于这种连私人生活都要管的手下,他有一丝不耐,说道:“我不过是想调派公孙兰负责我军赈济,哪有什么袁本初之事?再说,袁本初爱妇人女子与他后来覆灭,又有何联系?仲廉不可妄说。”
他说罢就要坐回上首,想要齐单送来的望平堡的工作进度,却被赵封一手按在文件之上,还未抬头就听见赵封厉声说道:“若是将军爱子女胜过这河北河山,那么将跟随将军的众人置于何处?将军不若南下安乐算了,在此作些什么?”
“你!”张定大怒,难道我一丝闲暇都不能有?“人若连子女也不爱惜,岂能爱惜他人?口中煌煌大言,谁肯相信?你,你认为我食不下咽,夜不安寝,是将你们众人放在何处?”他气愤之下,将手中的东西扔了出去。抬头盯着赵封,赵封丝毫不肯退让。
“将军,女子不可亲近,公孙统领英雄之后,不遜于男儿。然武眉狐媚,不可过于亲近,若是将军受惑,这万余人则有倾覆之危。难道将军所云,回复河北之事,都是上欺道尊,下愚士民?”
这个混蛋,即便他根本没有喜欢武眉这个不过十六岁,并且怀有怨恨的仇人之女,但是依然气的将手中的一团文件扔向赵封,赵封不避不闪,任由张定在哪里咆哮:“此乃私事,赵封,你管的太多了。”
“若是私事,将军为何将诸位统领与渤海诸人联姻?”几张纸还挂在赵封的身上,听到张定咆哮,他轻轻的将纸张收在手中。
“你还知道这是公事,当rì为你联姻,为何左右推脱?”张定看着赵封。两人这几rì因为立新道之事情都憋了一些火气,这个时候都爆发了出来。
“赵封不过无足轻重之辈,将军却意成为圣人,自然不同。”
“谁说我要成为圣人,混蛋~”张定已经被气的有些发疯,圣人是什么人,就是要一言一行,都会被后人模仿,寻找微言大义的人,成为这样的人,生活如同被cāo守约束的木偶一般,又有什么乐趣。
“将军自己说的?”赵封对张定的威胁,视而不见。
“在哪里,何处说的?赵封,你给我找出来,如果不然,你便等着惩罚。”
赵封从怀中拿出一卷纸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些东西,张定一把夺了过来,立刻被郁闷的吐血。原来赵封手中所拿的就是当rì张定给他的教义。在一些空白之处,将英雄的xìng格特点一一的列举了出来,最后还有“重义轻家,尤轻子女。”八个大字,空白处的大小字都墨迹未干,显然是刚写不久。更可能是方才赵封在这里写的。他一阵气恼。
“你是存心激怒于我?不如这个位置你来坐如何?我南下江左求个安乐又如何?”张定森然说道。
---
快过年了,这几天有空的时候,就要打扫家中的卫生。但是再忙也要更新。呵呵。大家新年好,在这里拜个早年。
第十五章 若有块垒,横戈胸间(2)
第二节
赵封被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张定如此气急败坏,以离开相威胁,身子就要跪倒,口中辩解到:“赵封不敢,将军若是喜欢那个女子,娶过来便是。只是万万不可浪费感情时间于其上。将军听道尊之言而立新道,当知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之事。先师(孔子)也曾经说道,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可笑,先师之话未必每一句都有微言大义。若是先师饿了,一句吩咐开饭的话中也藏有微言大义不成?何况当rì刘并州饮酒爱sè,未必不是英雄。”他本来想说更衣之类得,但是临出口的时候,不得不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所以刘并州败了。何况,将军何不想想那些为将军而死之人”赵封一句话将石勒、石虎等人的战功说没了,也将张定说得半天无话。
“算了,你起来吧。”张定看了看赵封,心中极端的郁闷。为了自己的幸福,此刻脑子里边疯狂运转,强词夺理道:“你害怕我消磨壮志,我也理解。但一张一驰,方能长久。何况自从八王之乱以来,晋人便人丁渐少,若是大家都如同仲廉一般不喜女子,恐怕我等无后人可传,男女之事,上承道尊之恩,下延先祖之脉,中结人伦之义,岂是随便小事。仲廉再不能乱写重义轻家,尤轻子女之类的蛊惑之语。今rì若是如你所云,上行下效,众人视女子犹如无物,毫无温情,草草敷衍。女子岂肯为我等养育子女。数十年后岂不血脉断绝。仲廉,你yù亡我华夏呼?”
最后一句大喝,将正要站起来的赵封喝的愣在哪里。张定看他模样,脸sè一变笑着问道:“仲廉认为我说的对否?”
赵封不想张定给自己找出这么一个理由,竟然用了道尊,先祖为自己开脱,更将这种事情提高到了华夏种族延续的高度上来。一时间想不出好的理由来反驳,只好张口结舌的站在那里。当时他听到后院的嬉闹声,想起断了胳膊的齐单等人,立刻怒火中烧,连着张定自行其是立道以来的怒火一起发泄了出来。此刻被张定一顿乱说,头脑间好像也认同了张定在进行一件神圣的工作,而他自己,不但无理取闹,甚至还有贻害万年得危险。
张定看他神情有趣,呵呵一笑。说道:“此事就这么算了。只是如此神圣之事,总是我一人不能忙碌。等到石生退了之后,你便迎娶罗家的女子吧。”这件事情,赵封曾经拒绝过,此刻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他就不再客气。
“尊将军命。”赵封无奈的回答到。看着满地的纸张,便弯腰去捡。他弯腰到了门口附近,却听到一阵脚步乱响,几个人朝着后院跑远了。张定笑道:“你得罪女子和小人了。”
赵封一脸的愕然。
吵架之后两人重新研究其齐单的报告,报告甚为简略,只是提到已经大致将住房建好,正在挖掘四面的沟渠保护坞堡,还有训练渔民之类的。他只好询问赵封一些望平堡的建筑情况,听到有人真的弄起了夯土设备之后大感兴趣。他想要再进一步问怎么做的,赵封却住口不言,问的紧了,便回到:“将军之事,筹划全局,不是询问工匠之技。”
还是jiān臣贴心啊,张定被赵封的回答搞的极端的郁闷。他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那些皇帝不喜欢赵封这一类人的原因。于是压下自己的好奇心问道:“伯盛在海边募集的这些渔民,能收获多少?”
赵封摇头说道:“我回来之时,伯盛还正在招揽渔民,不知具体情况,若是将军yù知,嘱咐伯盛写的详细即可。不过此刻并不重要。我差一点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目光严肃的看着张定,说道:“我军粮食已经不多,只能支撑两个月余,是否要向渤海士民征收粮草,还请将军示下。”
“两个月?”张定一惊,粮草可是关乎所有的人的生存问题,急忙问道:“前一段时间,不是还说能支撑到来年三月吗?何况乐陵还支援我军一些粮草,这么快就用掉了?”
“将军不知,我军自进渤海以来,迅速扩大,如今已是当初的一倍余。如今又迁徙了多许民众至望平堡,那些小村寨备受羯胡掳掠,又能够有多少粮食,因此粮食迅速消耗。”
想到渤海那些观望的豪强,向他们要粮食,只怕又要攻击几家豪强才能奏效,但是石生又近在武邑,恐怕也不甚容易。但是如果击败了石生,那么粮草之事情就会迎刃而解。
“亲我的豪强,或许能解决一部分,此次乐陵前来,又会带来些许粮草,但是我军若要彻底解决粮草,恐怕还需要歼灭石生,取得羯胡在武邑的粮草。只是这一仗,已经不能再拖了。若是望平堡垒的负担一去,我军粮草能维持多久?”
“大约四个月。”
“好吧,仲廉,你写命令,令伯盛处,建成沟渠之后,立刻入海捕鱼,减轻从渤海运送粮草的负担。召集公议,令其为望平堡募集粮草,利用村寨首领与那些豪强的关系,或许能够募集到一二。”
“将军,是不是征收一些?”
“待到我军破石生后,征收之事,必然易如反掌,但是此刻,却是难事。这件事情,我们得缓缓再说。”张定皱着眉头,想着正在向着渤海而来得乐陵人众。
走入渤海的土地,五斗米教祭酒四处看着与乐陵俨然不同的情况。不同于乐陵流民再境内四处扎根得情形,路途上经过得小村小寨,多数已经荒弃了,只有一些大得坞堡,还耸立再荒野之中。不时间有一股流民经过,看见浩荡得军队,众人解释远远得避开,绕道向北。
祭酒有些疑惑不解,不是说张庆深得渤海人心吗,为何如此多小村小寨荒弃,仿佛不久之前全村才逃亡而去。他转头看向刑文,刑文笑道:“渤海让这些民众自行合并,建成大的坞堡,若是不愿,则可到望平堡庇护于将军羽翼之下。因此这一代便有些荒废了。何况”刑文看了一眼祭酒,“围困厌次的羯胡时不时在此地掳掠,我军兵少,不能即使反应,因而大多都前往渤海以东。”
“贵使认为我军与渤海乞活相比如何?”祭酒对渤海如何治民并不关心,由于常年战乱,渤海存活下来的人口有限,即便是全部迁往渤海以东,也不会有什么不妥。他更关心他带来的这些军队,是否有足够的能力给自己带来足够的好处,不管是让张定承认其为天师也好,或者是让张定承认其为冀州刺史也好,军队都是自己的保障。乐陵自从起事以后,原来的被羯胡控制的晋人军队自然变成了五斗米祭酒控制的军队,这些晋人军队原本是厌次劭续屯在乐陵战败投降的晋人军队,还有便是石赵掳来做肉盾的壮丁。此刻加上从流民、信仰五斗米的豪强中收拢来而来的军队,人数已经是三万多人。加上是羯胡防备青州的前线,因而钱粮充足,兵甲jīng良。此刻带来渤海的,此刻身边虽然只有五千人先行前来渤海,但远远望去,兵甲整齐,神气十足。
“祭酒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刑文问道。
祭酒有些恼怒,自然是想听好话,无论真假,但是对方是张定使者,必然也不会将自己夸奖到哪里去。当下说道:“自然是真话,道尊不是曾言,不可撒谎以利己吗?”
“乐陵兵众将广,非我渤海可以比拟。兵甲jīng良,也不是渤海简单的衣甲武器可比拟。何况众人皆奉五斗米教,众志成城,自然站立胜我乞活一筹。”刑文这话说的自己都心中一动,仿佛乐陵有着一统河北的兵力似的。祭酒身边众人,更是开心的不得了,如此雄壮之师,只怕张定遇到也要忌惮几分。当下听刑文接着说道:“只是不知众人遇到羯胡强兵,能否如同现下模样。”
“贵使是否想说我等乐陵众人遇见羯胡不堪一击?”身边的谭知冷着脸说道。
“谭君误解了,我不过是关心罢了。”谭文看着踌躇满志得五斗米众人,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引起众人得不快。只好向着五斗米祭酒说道:“此次三家合击石,大祭酒莫要因为刺史之位与河间崔甸起了摩擦,否则只是让羯胡得利而已。”
“贵使放心,刺史之位,zì yóu朝廷决断,若是你家将军能dú lì胜石生,我与崔甸共奉你家将军也无不可。只是贵使能否告知,你家将军将出兵多少?”
“我军只有兵众两万余人,此刻作战,自当全力而出,不后于人。”
“那么河间呢?”
“我来之时,将军已经遣使前往河间,兵力应当不下我军。我军近六万人,围攻石生,应该不是难事此次乐陵履盟合攻石生,我将将军感激不禁,以后若有用到之处,自当粉身碎骨。”
“粉身碎骨到也不必”五斗米祭酒哈哈大笑,说道:“此事我等自有主张。只需你家将军信守诺言,乐陵便不会违背盟约。”
“大祭酒若然胸怀宽广,我先前还以为大祭酒或许不愿舍下这些俗事。”
“我自然舍得,不知道你家将军是否舍得?”祭酒哈哈大笑。
刑文冷汗直流,正想说话。耳边听到一阵呼喝之声,乐陵的前锋步骑一阵混乱,远远望去,仿佛前面有数十骑兵正在疾驰而来。骑兵从弓箭范围之外远远的掠过,沿着大军的外围,划了一个弧线跑了开去。不等乐陵众人乱哄哄的前去追赶,一个骑士带着五百骑兵出现在前方,每个骑兵衣甲破烂,甚至上面还有斑斑的血痕,但是,他们站在哪里,便有有一种藐视一切的情怀。乐陵军队鸦雀无声。
“渤海程望奉命前面迎接大祭酒。”
--------
呵呵,赵封与张定之间,不是相互抬杠的问题,而是理念的冲突。涉及到以后的情节,我就不多说了。
第十五章 若有块垒,横戈胸间(3)
第三节
“张定见过大祭酒!”张定一身戎装,虽然比他的部属的衣甲要良好很多,但是上面依然残留着一次次战争落下来的划痕。五斗米大祭酒却不敢看轻这个年轻人。这个只有二十六七的断发妖怪,在一时间仿佛握住了河北的命脉一般,掀风布雨,令冀东的形式焕然一新。此刻站在他的面前,虽然穿戎装,却毫无一丝传说中生吃人肉的暴戾之气,不卑不亢,宛如一个端端君子。只是脸上的那道伤疤,竟然让他平添了一丝杀伐之气。
世家子啊,大祭酒心中哀叹道。他不由自主的如同崔甸一样,将张定归类成为有着良好教育的世家子。只是在张定行礼的时候,才觉得张定仿佛对这些礼节,仿佛极为不熟悉似的。
“张将军果然一表人材,气宇轩昂。”他称赞道,看到张定嘴角裂开的一丝微笑,心中想到毕竟是年轻人。指着随行渤海骑兵称赞道:“军容严整,杀伐之气直贯天际,将军治军不下于汉之李广,卫青。便是霍去病也毫不逊sè”
张定听着他满嘴的夸奖,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次他出城迎接大祭酒,做足了排场。先是让程望五十里外迎接,自己三十里处迎接。随行的军士都是他百里挑一的卫士,加上本身的训练要远远超过乐陵的乌合之众,自然落在大祭酒的眼睛之中,包含了一丝示威的含意。
“大祭酒此言差矣,乐陵、渤海想来互助互盟,宛如一家,岂有你我之说。若是道尊护佑,破了石生,冀州还凭借崔公,祭酒两人收复,张定岂敢私取任何好处,只望渤海安全,能让我等诸人有一个安身之地罢了。”
“平之何须如此谦虚,若说河北英雄,谁能不提渤海张定?”谭知在旁边接过话头说道:“我在乐陵便有河北流民传言,凡有归晋之心者,必将平之与当年刘并州相提并论。远远高于河间崔甸以及乐陵我等。”
“可能是因为收纳妇孺罢了。若是单说愚仁,张定或者可为流民广为传说,但是论起其他,则远远不及。张定自起兵以来,驱民征战死者不下数千,方有渤海尺寸之地。而祭酒一声令下,乐陵便rì月逆转,岂是张定可以相提并论的。”这个谭知,在这个时候提起张定在河北诸地的名声,其不是给那个年老的祭酒多加提醒防备自己。张定心中暗骂谭知,却不动声sè的提到了乐陵借助渤海大胜才光复的事情上来。
祭酒听到张定话中的刺,呵呵一笑道:“平之自然河北传扬,单是辅崔甸,定渤海,破石曾便已经足够。何况我等光复乐陵也是借了平之的大胜之威。这些武勇之事不说,何况平之又立新道,渤海人心归思道尊,便是我乐陵也有人信奉。平之即便是自立为天师,恐怕也无不妥。”他虽然是笑着说话,但是话语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天师之位,张定不敢当,大祭酒传道多年,上接道尊,下连信众,天师之位除大祭酒外谁能担当。张定只不过为道尊传话而已,却不敢代道尊管理信众。若是祭酒信我,我便领了信奉道尊之众,在这河北为我等留下一片安乐之地,若是不信我,此战过后,我便连接厌次向西,不敢与祭酒争风。”
大祭酒呵呵笑着,忽然正sè问道:“敢问平之,若是河间崔甸、厌次劭楫与我争这冀州刺史之位,平之该如何自处?”
“朝廷之事,张定岂能左右,两者于我皆有盟约,若是两家相争,张定只能中立。厌次劭楫,我想或许会放弃刺史之位吧。”他勒住马匹,看着坐在车上的祭酒,叹了一声问道:“祭酒若是意在仕途?不妨过河据有青州而称刺史,胜过在河北三家相争。”
“青州?”祭酒微微意动,若是过了河,振臂一呼,若是青州五斗米教徒云起响应,赶走曹薿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只是五斗米教各有所属,一呼百应不过是想想罢了。何况张定曾经说过要去青州,此刻怎么变卦了。他眯着眼睛捻着胡须,思考了半晌,睁眼看到张定正出神的看着他,笑道:“青州曹薿岂是那么容易赶走的。”
“青州曹薿与羯胡石虎相比如何?”
“这......”
“大祭酒若是有意仕途,自然前途险阻,即便克服重重苦难,不过是一刺史。”张定勒住马匹,低头在祭酒耳朵边小声说道“不过若是天师整合道派,成为北迁以来首位公认的天师,那么张天师当年的梦想,或许能够成真。”九月底开始,张定便从连续不断的流民之中获得消息,五斗米教的大祭酒竟然在这个乱世之中做起了他的祖先张鲁做的事情来。他当时哈哈一笑也就算了,但是当自己搞起宗教之后,才想起了这件事情,于是就拿出天师之位来示好乐陵。
张鲁当年在汉中创建了一个政教合一的政权。这一直是后续的五斗米教徒的梦想,巴蜀的成汉政权,也算是这种政治梦想的延续之一。五斗米在乐陵起事,自然也存了一份这样的心思,凉州的张氏割据自立,更是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但是河北不比凉州,石赵重兵所在,还有崔甸,厌次劭楫,张定等人就在身边,这才让祭酒对冀州刺史之位看的重了起来。如今张定为了示好,愿意奉自己为天师,不得不让天师心中高兴,当然也让他对张定的胃口有些隐隐不安。犹豫再三问道:“平之奉我为天师,可曾想过得到些什么?”
“若是祭酒愿意将乐陵军政交由我领,张定自然不敢妄求更多。”
“此事好说,若是道尊所命,我自当遵从,些许俗事交给平之又有何妨。我观平之新立之道,甚合道尊之意,我等信众自当持此约诫。只是传道事物繁重,不知道能否让我代劳掌管?”当时的道教逻辑并不是很严密,张定粗疏的教义,已经是比较严密的一种教义了。五斗米道自然能够看到其中的好处,即便是张定不奉大祭酒为天师,跟随其后也是必然的事情。但是教义是教义,领导权是领导权,谁也不想失去控制信众的权力。
“这个,”张定笑道:“祭酒成为天师,此事张定自当践诺。不过道尊嘱托张定传道,或有补充,不可匆促而行,以免贻害信众。不如祭酒缓上一段时间,再做打算不迟。”
“平之可是有意推脱?欺骗我等?”五斗米道师眼神一变,哼哼了两声,威胁到“,你不怕我宣布新道为左道,然后撤军回乐陵吗?”
张定目光定定的望着大祭酒,良久才说:“若是祭酒之意如此,张定自然无话可说。我非独自一人去战石生,河间崔公处我已派了冯良前往联络。若是万幸道尊保佑,我军破了石生,那么冀州之地,恐怕没有大祭酒什么事情了。只是到时候,旁门左道的不是我张定,而是乐陵的五斗米道了。”
“哼哼,平之好蛮横的口气,若是败了呢?”谭知在一边不屑的说道。
“若是败了,我等若是不死,恐怕会逃向幽州,或者厌次。只是乐陵也不能独自支撑,大祭酒恐怕需要南下江左,寻一郡之地东山再起。只是江左是否有五斗米道的立足之处,张定便不知道了。”
“危言耸听!”
“是否危言耸听,看看当rì张鲁的汉中即可。长安一破,汉中便被迁徙一空。若是渤海被破,羯胡也不是曹cāo那么容易说话。羯胡有浮屠教,何必留下你等众人乱其根基。”看到众人被他说的沉默不语,这才接着说道:“这是合则两利,分则两败俱伤的局面,我想大祭酒智慧过人,不会不知如何选择吧。”
大祭酒抬起头来,盯着张定看了良久。他早已知道张定不会允诺接管传教之事情,不过就如同谭知所说,这件事情,还是需要缓行,莫要让渤海反弹。他闭上眼睛,张嘴说道:“渤海,乐陵互为盟助,援助渤海乃是我乐陵当仁不让之事。若是合并之事不成,而我等攻占了武邑,平之又将如何补偿乐陵。”
“补偿乐陵?若是破了石生,你我众人皆有好处,非独我一人得利。未战之前,武邑之事,张定不敢乱说。但若是祭酒不愿意将军政交我,而yù在乐陵行昔rì汉中之事,或者张定可说服河间崔公,让祭酒前往幽州,觅一片地方,自治自立。”(1)
“可笑,我等为何要离开乐陵?前往幽州?”祭酒冷笑道。
“若是青州收复,朝廷派人前来,看到乐陵又行汉中之事,天师到时当如何自辩?即使琅琊王家为乐陵后援,也不可靠吧。”
“此事容我细想。但幽州之地并不好取,平之承诺又有何用?”
“还是看此战结果如何吧,若是此战败了,我们谈论又有何益?”
“如此也好,总是千算万算,若是不能取胜,纵是虚幻。”大祭酒沉默了一会,说道:“若是不肯合并,平之奉我为天师,是否会有变化?”
“张定已经允诺了祭酒,自然不会变化,祭酒放心。只待石生一灭,张定便筹划奉祭酒为天师。祭酒安心等待即可,只是这次出兵,众军当听我号令,祭酒是否愿意。”张定笑道,众人若是心有不齐,号令不通,恐怕这次合军之事,要以失败而终结。
“如此甚好,来,我们击掌为誓!”听到张定的话,祭酒便立刻伸出手掌来。
张定看着面前这一张有些苍老的脸,眼睛之中满含的热切的喜sè。张定伸出手掌,轻轻的拍了下去。两手接触的一瞬间,两个人的眼睛之中都有一丝得逞的笑意。两人的眼睛稍一对视,立刻错开。队伍终于在夜sè来临之前到达了渤海,绵延不决的火光让渤海沸腾。渤海那处羯胡曾经攻击渤海时候留下的营寨已经被紧急的翻修了一遍,此刻乐陵大军有条不紊的正在进驻着营寨。张定带着五斗米道祭酒以及其护卫进入渤海。
接风宴已经在渤海郡守府邸为乐陵众人准备,渤海城酒香四溢。
此刻,石勒苦祖逖连续追战,意图过河,修书祖逖意图行缓兵之计。
此刻,段氏鲜卑再败于石虎,段氏余部或俘或逃,段氏仅有辽西,幽西之地方。众人皆思段匹磾。
此刻,冯良说服河间众人,合击石生,以免被石赵所屠。
有汉522年十月上旬下,乐陵五斗米道大祭酒亲帅援军至渤海,与张定盟,誓奉五斗米道祭酒为天师。
注释(1),文中汉中,都有五斗米教政教合一的割据政权的含意。
------
好多人过瓦伦丁节,害的我因为没有送花而被骂。我恨这一帮炒做情人节的商家。
第十六章 群英云集,横戈待战(1)
第十六章 群英云集,横戈待战
第一节
“将军还是允诺了?”在接风宴之后,赵封匆匆的将乐陵众人安顿好了,赶了过来。夜sè已经很深了,张定却一个人坐在书房之中,油灯昏暗。看到赵封只是微微的抬了一下头,然后又接着埋头深思。
“将军何必如此行险?若是一时不慎,便有火烧自身的危险,何必如此。”赵封对张定的设定的宗教上的以下制上,教义dú lì于信众组织之外的方式并不认同。主要原因,便是没有一个历史上成熟的例子让两人参考。张定虽然有一千多年后的例子可以参考,但是用在宗教内部,确实一点把握也没有。信仰好像从来是与金字塔形状的组织结构连接在一起的。
“无法不允诺,此次作战,若是少有差池,便有可能全盘皆输,但我们却无后退之路,只能舍弃部分利益,换取乐陵的全力支持。否则乐陵后援不发,区区万人以敷衍我等,那该如何?恐怕伍万羯胡,不是我渤海区区不足三万军力可以抵挡的。”
“将军或许不知,乐陵众人并不心齐,其中半数,是起事立功之辈,我等或许可以拉拢。”
“此事我也知道,但次等乐陵众人之中,有些骄奢异常,非良善之辈。我等要之何用。”
在酒宴上,这些乐陵起事的将领,在听到五斗米祭酒宣布这次作战的指挥权力交给张定之后,便是一阵大哗,反而一些年轻的信奉五斗米道的将领,却对五斗米道祭酒的指挥移交很是配合。一些将领,更是在五斗米道祭酒走后,寻机指责渤海食陋酒寒。这让张定对这些自持功劳的起事将领们却无任何好感。这些将领,多是投靠羯胡的以前在乐陵的晋军将领的副将,借着五斗米起事之机,杀了主将从而起事有功。虽然在五斗米教祭酒的再三呵斥之下,才表达了遵守张定的命令,但已经让张定深深的厌恶。
“若是乐平在渤海,或许可以离间这些人众。你我二人皆不善于此,若是离间不成,被大祭酒发觉,恐怕另生风波。这些人反覆无常,只能诱之以利。不过若是要驾驭这些人马,恐怕非要五斗米祭酒出面不可。”
“将军打算如何安抚这些人?”
“这些将领桀骜不逊,但其下层官兵却广布五斗米教徒,我等只需让五斗米教祭酒前往安抚一番。下层校尉或许会听我等之令。然后将这些军队携裹在我们之中,便不会有哗变之危险。”
“不知乐平有没有传来河间消息?”
“乐平派人回报,河间众人配合出兵两万,只等破了石生,便北上攻击幽州,因而武邑无关河间之事。哼哼”张定冷哼一声,河间众人念念不忘幽州,如同自己念念不忘青州一样,但是幽州也不是那么好取的。只怕石虎会从辽西直接转向幽州而来。
“那么将军,我等出兵,出力,得到一些什么?”赵封看着张定,此次渤海牵引冀东主人,出兵出力,最终乐陵得天师位,河间得幽州,而出人出力的渤海,却只有武邑空城,这让一向习惯张定小心翼翼,出兵必有回报的赵封很不习惯。
张定站起身来,拿出旁边的一支狼毫,沾满墨汁,在面前的一张纸张上,狠狠的写下一个“势”字。字写的很是不工整,但赵封一眼望去,便知道张定此刻心中的气氛之情。张定扔下狼毫,拿起纸张,叹了一口气说道:“渤海,便得到一个势。”
“势?”
“是,若是此次攻击石生成功,我军便隐隐冀东有领导群雄之势。若是孔苌一退,我等便与厌次劭楫结盟,不复有倾覆之危,我军便可出击羯胡腹地,收拢民众。比之虚无飘渺的天师之位更胜一筹。至于河间,若是能取了幽州,那自然最好。我等也无须担心石虎旦夕前来了。”
“那么以将军看,此次作战,我等当如何出兵?”
“我三军合力,约有多少人马?”
“如今我军收编了不少流民、jīng壮,算上渤海带兵前来的豪强,约有三万余,但是需留下万人防备羯胡偷袭。因而我等出兵两万,会合乐陵共有近四万人,河间出兵两万余人。我军两路进击,若是羯胡龟缩武邑,只怕武邑不能拿下。”
“哼哼,若是如此,我军便取了附近大大小小城池如何?武邑城小,粮草不多,我看石生如何坚守?只是我怕,”说道怕字,张定刚才的意气飞扬瞬间不见,“石生此次按兵不动,是否会有意吸引我等去攻。”
这一次各自出动伍万以上的大战,两人都是第一次遇到,与以前那种战术上的布置不同,这种战略xìng质的的大战,实在是让人心惊胆战。两人默默的研究了一会,方才各自告别而去。
第二rì,张定伴着五斗米道祭酒以及其他众人前往城外驻扎的军队。虽然在五斗米道祭酒看来,张定宣慰众军是张定别有用心,但是在张定以战场上需要及时沟通的理由说服之下,五斗米道师勉强应允张定前来慰问援军。
“天师,张定自然不会让乐陵盟军有丝毫不当的损伤。虽然我可通过你压服众人,但是若有人勒兵不听,延误战机,导致战场形式逆转,你我当往何处去呢?”张定的话中充满了诚恳:“莫非天师信不过张定?”
五斗米道祭酒凝视了张定,想要从他面相中看出一些什么。张定看他目不转睛的研究自己,心中好笑。魏晋人士喜好研究风骨、面相,或者从啸声中听出大志。他一向不信,就如同他根本不相信传言之中石勒穷困时候一声长啸便得到一个名门士族高看一般。
“看了什么不妥?”张定笑道。
“呵呵,平之果然非常人可比。”大祭酒干笑了两声说道:“方才并非研究平之面相,而是在想传言之中的平之与眼前这个,哪一个更加真实。”
“如何?”
“还是传言之中更加真切吧。此刻平之站在面前,却更加看不清楚。若是我年少十岁,那么也与平之一起跃马扬鞭,驰骋疆场。只是如今却只能在后军营帐之内等候平之捷报。”
“呵呵,”张定笑道:“若是祭酒肯陪伴张定上战场,张定也不需如此麻烦,若有军令,只需祭酒传下只可。何须如此多费周章。”
祭酒呵呵一笑,忽然问道:“平之不是能驱鬼神之力破羯胡吗?为何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他直指张定骗人,张定脸sè一红,然后笑道:“张定也是偶然得张凌张公之法。不知祭酒能否记得先祖之法,或可为我等破了羯胡。”
两人针锋相对,互不避让。僵持了一会,互相看了一眼,哈哈大笑。
“为何要听那张定命令?昨rì宴席之上,便以劣酒粗食招待我等,难道你等众人相信渤海会没有私心不成?奉祭酒为天师,又能给我等何等好处,明rì我等便回乐陵逍遥快活。”
当张定与五斗米祭酒走进中军大帐的时候,一个咆哮的声音,便从里边传了出来。旁边有人低声的劝着,营帐里边的咆哮声仍然不绝于耳朵。
大祭酒脸sè立刻难看无比,他这次前来,便借需先商量军情之机将乐陵军中之中起事的将军都带了出来,只留下五斗米一些副将等待在乐陵等待命令。此刻听到有人借机发泄,大怒之下快走几步闯入营帐。里边的人显然没有想到五斗米道祭酒亲自前来,瞬间鸦雀无声。张定进入营帐里边的时候,几个个粗豪的汉子正在面红耳赤的站在哪里,大祭酒的脸sè已经是通红。
“你们若是不愿随同张定攻击羯胡,那么乐陵只怕也是回不去了。”大祭酒的脸sè铁青,说出的话来,都有一阵阵冷意,“你以为乐陵众人好酒好肉的养你,便是为了今rì回乐陵吗?或者你以为你们可以带走我五斗米信众?”
众人面sè一寒,这才想起,外面的军队的士兵们,大部分都是五斗米教的信徒。而当初起事,杀掉主将的事情,也是在这些士兵威逼校尉,校尉威逼将领之下进行的。若不是需要他们带兵打仗,恐怕当rì被杀的就是他们自己了。
“昨rì宴会之事,我已听说。张公搜寻全城良厨,好酒好肉,你们却犹不知足,想要如何?”他说着说着,将这些将领抱怨的焦点,从只有他自己得到天师的好处,转移道张定接待的问题上。张定只好站出来说道:“或许渤海简陋,没有招待好大家,但是若是石生被破,则大家均有益处,不会让大家辛苦血战,而无任何收获。”
张定拉了拉情绪激动之中的五斗米教师。后者正在因为五斗米道的内部不和暴露在张定面前而神sè不定。五斗米道没有军事人才,因此他将这些人供养起来用来指挥打仗,却不想如今这些人正在相互串连试图返回乐陵。他将他们带出来,便是为了给在乐陵的继任者稳定后方的时机,怎么能够让他们随便回去?
张定拉了祭酒几下,祭酒这才从愤怒中恢复过来,脸上恢复了平静,向着大家说道:“若是石生一破,武邑军械物资,当是张公分配,张公岂能让大家空手而归。”
张定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却不得不笑着向大家承诺,若是武邑一破,冀北各个城当可一一攻破,个人皆有利益。“大家何必争论昨rì酒宴好不好吃。若是石虎来了,便是粗茶淡饭也吃不下去了。”众人一听石虎,脸sè一寒,张定心中暗笑,声音提高说道:“我听闻年初有人叛祖豫州而投石勒,石勒杀之,用其头还祖豫州。不知众位将军可曾听说此事。若是此刻回乐陵,只怕石虎来时最终还是难逃一死。不如我们齐心合力,击破石生,大家占了着冀州之地。扩军备战,击破石虎,那么冀州之地还不是任我等逍遥快活。再说若是诸位在战中有功,或许大祭酒与我会联手上表诸位冀州各郡太守之职。诸位何必为了蝇头小利,而斤斤计较?”
这一群怀有反覆之心的将领们先是被张定用石勒杀降威胁了一下,然后有用美女前程诱惑了一番。在一番计较之后,终于面带喜sè的表示遵从大祭酒的命令命令与张定。大祭酒脸sè发青,正恶狠狠的看着张定。张定一声苦笑,拉着大祭酒除了营帐,在大祭酒耳边说道:“祭酒何须如此,这些人手下兵将,大多是五斗米教徒,若是怀有反心,祭酒将令一到,恐怕只剩下孤身一人而已,何必在意?”
看到大祭酒脸sè稍晴,张定才问道:“不知乐陵后续援军几时前来?”
---------
;
第十六章 群英云集,横戈待战(2)
第二节
“张统领回来了~”
一个亲兵冲了进来,声音之中掩饰不住的高兴。张定一阵兴奋,将繁重的公文一推就要走出去迎接。自从那rì流民来了之后,张庆便一直没有消息,后来更是听流民说厌次方向有一场大战的痕迹,众人心中担心不已。此刻,终于等到了张庆回来的消息,怎么能够不让他高兴。不等他走出大堂,几个人影便从门口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五十余岁的老人看到张定,微微一愣,口中呵呵一笑:“这位便是乞活帅张定了,幽州段匹磾见过张君。”
张定这才想起张庆的任务。看着眼前这位名重河北的前幽州刺史,一身晋服,头戴礼冠,一付名士风范,只是让他一时间无法与在河北叱咤风云的段氏鲜卑联系起来。身边除了张庆之外,还有一个壮年汉子,甲胄在身,威武之气冲之yù出,另外一个则是一个文武兼备的雄伟青年。他不敢失礼,连忙还礼道:“渤海张定见过段公,段公称呼张定平之即可。这位是?”
“在下段文鸯见过张将军。”
“幽州祖焕奉祖豫州之命令见过乞活帅张定。”
段匹磾与祖焕人都小心的避开了张定自封的平东将军的称号。段匹磾是江左认命的幽州刺史,此时虽然落魄,但是对于一向以忠义自豪的他来说,张定自封的头衔,只不过类似那些豪强一般自我夸大的用具罢了。而祖焕,更是代表了江左正式人命的祖逖,不敢胡乱称呼。
张定微微笑了一下,并不在意,连忙将几人迎了进来。倒是张庆有些微微皱眉,嘴巴之中嘟囔了两句。等大家坐定,张定看见张庆眉目之间郁闷之气,面容憔悴,恐怕是厌次之行有了莫大的损失。祖焕却不断的打量着自己,看到自己张口yù问,却摇头表示不忙。张定只好转头看向段匹磾说道:
“段公,此次张定迎段公来渤海,是想让段公收拢羯胡中的段部人众。石生士卒之中,多有鲜卑,或者流落在幽州的汉人,这些人中,多曾感受段公当rì之恩义,若能收拢他们,石生则如断了一臂。不知段公意下如何?”
“唉!”段匹磾深深了叹息了一声,却不说话。段文鸯忍耐不住说道:“我等狄夷,平之是否信任我等。不知......”
“段公乃狄夷?”张定仿佛第一次听说一般。惊讶的打断了段文鸯的话。段文鸯话被打断,惊奇的看着张定,段匹磾同样抬起头来,眼睛之中充满了希望。良久之后,段匹磾叹息道:“我本鲜卑人,虽心慕华夏,但终究狄夷。何况当rì......”
“当rì之事,就不要再说了,是是非非,现在非追究之时。”张定看他一脸痛苦之sè,想来是提到了心中最为不愿意回想的部分,当下打断了他的话。害怕他依然沉浸在往事里边,便接着说道:“若是段公有悔恨之意,当继刘并州之遗志,而非长嗟短叹,又有何用?”
段匹磾惊讶的看了张定一眼,这个传说中的断发妖怪果然非比常人。自从他害死刘琨之后,河北的士民便纷纷离他远去。他不得已之下,才用狄夷忠义之说说服了昔rì王浚手下的劭续。而这个断发妖怪却让他的狄夷身份视而不见。
“这个,”段匹磾有些犹豫的问道,“为何平之说我等并非狄夷,乃华夏之人?”
自从从张庆处听到这一句话之后,他便处心积虑的想要听到张定亲口给出的解释。纵然他在幽州翻云覆雨,自命忠义,但是出身鲜卑的段匹磾总是觉得与晋人之间有着隔阂。否则便不会因为弟弟叔军的一句话而将刘琨囚禁了起来,更不会因为江左稍有挑拨,便杀了在声望很高的刘琨。狄夷二字,便是他心中一个伤疤。
“段公若是不嫌弃,或者张定可为段公解说。”张定抬头看了一眼前这个老人,又看了一眼旁边一脸肃穆的段文鸯。老人点了一下头,他便接着说道:“何谓华夏?华夷之别,非以种分,而是是文明野蛮之别。我等先祖数千年前,也不过如同鲜卑百年前一样,茹毛饮血,无礼无仪,类似狄夷。若以种分,难道我等也为狄夷之后不成?然终究千百年后,rì积月累,才有了如此郁郁之文,成为华夏。方今段公虽出身鲜卑,但心慕华夏之文,言华夏之语,行忠华夏之事,待华夏子民与段部一般无异。自然是华夏之人,段部与我华夏家族又有何处不同?难道他人会将段公当作羯胡一般的狄夷不成?”
张定看着段匹磾的脸sè一晴,心中一阵苦笑。段匹磾即便是私心,也如同那些有私心的晋人家族一般。他无力计较段部是否曾经掠过汉人为奴,也无力追思段匹磾杀了刘琨之事。此刻他无力改变改变什么,他能够做的,就是利用段匹磾在鲜卑之中的名声与威望,看看是否能够收拢投降羯胡的鲜卑人众。若是能够让段匹磾忠于华夏,自然很好,若是其野心勃勃,想来也比石虎,石勒之流的好上很多。
至少晋人当rì也曾经不断的托庇于段部,想来不会如同羯胡那么残暴。
众人听到张定这么一说,脸sè各异。祖焕面带沉思,脸上一丝惊异之sè。而段匹磾先是脸sè晴朗,而后却变得越发的yīn沉。张定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转头看向段文鸯,段文鸯端坐在哪里,脸sè戚戚。
“段公?”张定轻声的叫了一声段匹磾。
段匹磾喉咙汩汩一阵作响,段文鸯见状大惊,在他的后背拍了下去。老人一口张开,喷出一口鲜血。呵呵两声,这才平静了下来。
张定小心翼翼,不敢再说些什么。若是段匹磾被他一番话说死了,那么不说收拢鲜卑人众也就罢了,若是有人传扬出来,那么无端的树了一个大敌。
“兄长,往rì之事,莫要再想他了。便如平之所说,不如继刘公遗志,胜过独自悔恨两多。”段文鸯轻轻的拍着兄长的后背,轻声劝说道。
“我无妨,只是想到往rì因自身狄夷而妄猜大兄心思,终于让众人离散。若是当rì我便视自己为华夏之人,那么行忠华夏之事,岂能因叔军胡言乱语而害了大兄。”他与刘琨曾经约为兄弟,但是兄弟之情,终究敌不过私心。
不知道有多少悔恨才能够让一个人喷出鲜血,张定愣愣的看着地上的一口鲜血,良久才想起身边的两个人,他不敢再与段匹磾深谈,便想吩咐亲兵再附近寻一处房子让两人暂且安身,说道:“段公还是暂且休息一下,莫再劳累。我军不rì就要出发攻击武邑,到时还望段公相助。”
“我等还带来了八百余兵,还望平之照看。”
“段公放心,张定自当尽心照看。”
“呵呵~张兄果然好本领,只凭借只言片语打动了威震河北的段幽州”看着张庆与段文鸯扶着段匹磾先行休息远远的走开,立在张定身侧的祖焕这才感叹道。“父亲因为刘并州之死而郁结在心,若不是为了河北大局,恐怕我也不想见段匹磾一眼。”
“虽然段公为鲜卑人,但今忠于华夏,往rì之事情就莫要提了,徒伤人心。”张定轻轻的说了一句,不知道是劝说祖焕,还是劝说自己。
“唉,”祖焕感叹道:“也是如此。不过平之果然辩才无碍。”
“祖兄说笑了,段公不过是被张定说中了心思,激愤之下才如此的。”张定向祖焕深深一礼,接着便要拜倒。祖焕慌忙要躲开,张定说道:“非拜祖兄,若是祖兄回到河南,将此礼带给祖公吧。”
祖焕见他如此说,不敢再避开,便生生的受了张定的跪拜。张定从地上站起来后,向着祖焕问道:“祖公令兄长前来,可有要事相托?”
“父亲令我前来冀东,联络众位豪杰。莫要相互猜忌。不过等我前来,方才发现父亲还是小看了张兄,不管是段幽州或者乐陵五斗米,竟然都听从张平之之令。”他摇了摇头,一付不可思议的样子。无论是城外的乐陵援军,或者城内的新道,都让他对父亲称赞的年轻人刮目相看。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
张定却不禁苦笑,旁人或许认为他有多大的能力,却不知道,这些合作,是以他的退让来完成的。若是他不退让,恐怕这里又是另外一付局面吧。张定接过书信打开,崔甸、张定、乐陵五斗米祭酒张道诚都赫然列在抬首之上,却是祖逖写给冀州群豪的。 信不长,前面将将局势分析了一番,然后便是希望众人莫要让自相猜忌,使得羯胡再次肆虐中原,然后便是许诺光复河北,江左定当如何如何等等。
“多谢祖公关心,祖兄可回报祖公,张定自当竭尽全力,光复河北。我等不几rì便有征战,祖兄或可先回河南?”
“不忙,既然来了,自当助平之一臂之力。”祖焕拔剑起身,豪迈之情应剑而出。
------
明天会更新,但初一到初三,要访亲问友,暂时停止更新,大家包容一下。初四重新开始持续更新。
大家新年快乐。祝贺成家的朋友,和和美美美。单身的朋友,新年有人相伴。
;
第十六章 群英云集,横戈待战(3)
第三节
演兵场上,两万乞活正随着金鼓声的而不断的变化着阵型。车盾营、弓手营、抛矛营、前锋营随着不同的鼓声而演变成不同的防御,进攻的阵型。张定站在中军的位置上,看着下面的训练,心中对未来的大战有了一丝期待。在起初便要决定攻击武邑的石生的时候,张定便开始训练阵型。因为没有足够多的骑兵,若是没有一个合适的阵型,在野战中遇到骑兵袭击,只能仓惶而逃了。更不要说若是两军对峙,没有一个合适的阵型,只怕战斗只能是胜的时候乱成一团,败的时候四散而逃开。
“祖兄长跟祖公练兵,对这一套阵法认为如何?”张定向祖逖问道,语气之中带有微微的自豪感。这一套阵法是他将后世的车厢阵改进之后攻守的。虽然比不上传说中的诸葛亮的八卦阵,也可能比不上后世有名的六花阵,但是依靠车盾,乞活的各个攻击结构分明。能攻能守,也算是一个好阵。
“这,”祖焕不知道改如何回答。从三国到现在为止,都强调的是强将致胜的理由。一个善战的将领,首先要武艺高强。若是攻击,只需要将领冲击对方将领,然后取其头颅,或者令其逃窜即可让大军崩溃。显然,张定军队的训练,却是取的jīng兵的方法。祖焕一时间不知道改如何评论。他细细了看了一番说道:“终究是纸上谈兵,还需要校验一番才行。平之如此练兵,恐怕领兵以校尉为主,而不是统领,统领只不过平rì训练士兵罢了。若是列阵,则需要以校尉为主。但校尉多为粗鲁,多军配合,以那那一个营为主?”
张定指向身后的一面大鼓笑道:“当然以此为准。演练熟了,只需要听到鼓声即可。羯胡多用牛角,与我等鼓声截然不同。何况我等鼓声与他人皆有不同,祖兄也可一试验。”
祖焕自然不信,他拿起鼓槌,按照祖逖练军的方法,敲击下去。乞活们听到不熟悉的鼓声,稍微一犹豫,立刻看向鼓声响起的地方,然后便静寂不动。祖焕哈哈笑道:“平之果然联军有方,但若是击鼓之人受伤,无人击鼓,又当如何。”
张定点头说道:“祖兄心思细腻,不过这些张定仿了诸葛亮的八阵涂,用各sè旗帜做号令。祖兄可以再试一下。”
祖焕再次敲击大鼓,鼓声一响,一面绿sè的旗帜被便被张定树了起来。再呼喝声中,演兵场上的乞活们开始变化阵型,一个圆形的防守阵型逐渐在祖焕的眼前成型。祖焕看到那些车盾营的士兵竟然只有一人便驱动着一个诺大的车盾,车盾用厚厚的木板装在车上,将除了上下和后面的地方全包裹了起来,此刻正按照鼓声迅速的变化着阵型,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更为惊讶。(1)
“这些?”祖焕大叹道:“平之果然有诸葛武侯之风,竟然会制作木牛流马。”
“木牛流马怎么可能是这个?”张定不解的看着祖焕。
“呵呵,平之以为木牛流马是什么?”
张定有些惊讶,后世的人大多以为木牛流马是一种独轮车,怎么可能是这么这么一种东西。不过他也不想与祖焕辩论这种毫无意义的话题。这些车盾,已经被那些辎重营的人改造成用牲畜驱动的车盾。前面是一面巨大的盾牌,打开后能够遮住三步宽的防线,遮挡后面的十个人以上。四根刺枪,平时平放在车上。一旦遇到骑兵来攻击,则能够立刻放下,与车形成一个稳定的三角刺枪。俨如一个晋代版本的只能冲撞用的装甲车,只是他的动力,则十分的简陋,只能是人力,或者牲畜之力。其实说穿了,就是一个前置的畜力车厢的军民两用版本。在辎重营的人经过实验之后,张定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征集了受伤的战马,老马也没有足够的马匹来拉这些车厢,无奈之下,便让人连毛驴,牛也一起征集了来。因为毛驴与牛容易受惊,张定无奈之下,只好将一头牛和一头驴的耳朵都给弄成了聋子做试验。最后将牛给放弃了,因为牛很容易狂暴,而驴虽然倔强,但是还是人能够拉的住的。一想起这件事情来,张定便觉得自己十分的残忍。
“祖兄,你战斗经验甚多,能否指点一下张定,此阵法还如何补充?”
祖焕定定的看着下面演练的乞活,过了良久才回答到:“阵法之事,我也无从说起,若要改良,恐怕还需在实战中获得。最好是不要空想,而是用骑兵来攻,然后看看效果如何,才能谈论如何改良,否则战斗一起,若是一个不慎,则全盘出错。”
“多谢祖兄,”张定笑着看向祖焕,“祖兄随祖公自江北起兵,与羯胡缠战不休。不知是否与羯胡石生有过攻守。不知道石生智计如何?”
“石生此人,不足为虑。但是自从石勒下令停止屠杀士子之后,反有士子,多押解到襄国。河北便有士子为羯胡效力。因而平之不可不防。最坏的便是此辈认贼做父亲之人,常常智计百出。”祖焕狠狠的说道,“若是投降羯胡为求保命也就罢了,偏偏为了荣华富贵,帮助羯胡屠杀晋人。平之若是见了,莫要多问,一刀将此辈之人砍了。”
“为何莫要多问?”
“此辈伶牙俐齿,只怕我等说他不过。”
“多谢祖兄。渤海方平,能为将者不多。若是张定出击羯胡,只怕城中之事情还请祖兄多多照顾。等到石生退去,我便与厌次并力向西,接应祖公过河。”
祖焕到了现在,才亲耳从张定口中听到接应祖逖过河的事情。他哈哈一笑心中一松,终究是完成了此行的重要任务。忽又想起护送他前来的凌峰凌子岳,心中一阵黯然。
“怎么了,祖兄?”
“没有什么,”祖焕的眼圈红红的,转头看着太阳,“眼睛被风砂迷了。”
张定独自一个人进了郡守府邸,公孙兰也刚刚踏进大门。张定看她一脸的汗水,心想她又去传教了。他甚至有些想不明白,公孙兰明明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他与冯良两个人都搞出来的东西,甚至才开始的时候,张定也拉过公孙拉写过这些东西。但是现在,仿佛她已经早早忘记了这些事情,仿佛张定真的受道尊所托而传教的。
公孙兰一看到她,满脸欣喜。她快步走到张定跟前,然后眼光不断的打量着张定。
“我有何不妥?”张定看她行为奇怪,便朝自己身上看了有看,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之后,这才抬头问道。
“自从那rì听到你和赵封谈话之后,我一直再想未来的圣人是何模样。”
“想清楚了吗?”
“差不多了,大约便是你这个模样吧。”公孙兰嘻嘻一笑,身子轻轻的晃了一下,张定一把扶住她,紧张的问道:“你怎么了?”
“大约是累了。”她的声音里边听不出一丝劳累,却能够听到一丝狡计得逞的得意。张定心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句话,女子天生是yīn谋家。他轻轻的将她扶起来,靠在软蹋之上。公孙兰满脸笑意。
“别人恐怕再也认不出那个赫赫威名的白衣兰了。”
“平之,今rì来了几十个浮屠信众,他们接受了我们的赈济之后,便在哪里大肆宣讲他们的忍耐罪孽的教义,平之你说改如何处理他们。”
“打走便是了,让他们留在渤海干什么?”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不想武眉和那个人辩论了起来,却说不过那些认浮屠教的信众。于是我便回来问你。”
“辩论什么?。”张定嘿嘿笑道:“断了赈济,打了出去,或者圈禁起来,就可以了。若是反抗,便给他们说,若是他们的浮屠老祖说的是真的,这是他们前世的罪孽。若是他们心中不甘,便欢迎他们加入新道。忘了什么浮屠老祖便罢。”
“啊~”公孙兰对于张定这个解决方法,惊讶的张开嘴巴,“这样也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浮屠教义重在轮回,让今生忍耐。对我等来说,百害而无一利。以后遇到浮屠信众,直接送他们一些粮食,让他们回羯胡去忍耐算了,免得在祸害渤海。”
“平之,我有一个问题。”公孙兰纳纳不言,似乎在犹豫着该讲不该讲,看到张定点头,便问道:“当rì是道尊真的传道于你吗?”
张定大笑反问道:“你以为呢?”
兖州,一个年轻人,正在向一群人告别。年轻人脸sè苍白,显然是很久没有见到太阳了。看到他要走,村寨众人纷纷出来送别。
“莫要再送了,众位乡亲从船上将了救了下来,又将我治好。此等大恩凌峰永生难忘。”
“莫要谢我们,若是回到豫州见了祖大人,切记将告诉祖公,”一个老者分开众人,凌峰在被众人救起的时候便见过他,老者哽咽着说道。“我等晋人思国已久。只望王师能够早rì收复兖州,莫要让我等死不瞑目啊。”
老人说着便哭泣了起来,凌峰想要给老人将自己要去河北,踌躇之间却说不出口。当rì在水上,那个水匪终于早死了他一步。他却失血过多,依靠在船上,无奈的被河水被冲到了南岸衮州。便是这一群人发现了他。若不是他身上带的祖逖军的标志,只怕此刻早已经与那些水匪做伴了。
“众位乡亲,莫要再送,凌峰一定将话带给祖公。若是诸位乡亲有难,南下江左,带着这个东西,前往江东凌家或许有些帮助。”他从身上解下一个配饰,交给老人。老人一把将配饰打了出去,愤声说道:“我哪也不去,我生再这里,我便死在这里。”
凌峰无奈的捡起配饰,交给老人旁边的一个中年人。中年人犹豫了一下,终于收了下来。凌峰笑了一笑说道:“若是到了江东,告诉凌家众人,中原不平,凌峰便不回江东。让他们莫要再挂念了。”
他笑了一笑,转身向东北走去。众人急忙向他喊走错方向了。河北的羯胡比匈奴人凶残多了,如此好的年轻人,莫要损伤才好。
“没错,祖公令我过河,前往冀州。虽然延续些时rì,但如今过河,也并不晚。他人皆南,我独向北”一阵豪迈的歌声传了过来,众人面面相觑。
此rì,石虎大掳并州仕女,逃亡者不绝于路。
此rì,祖逖从豫州西进,石勒惶恐,令修缮幽州范阳的祖逖祖坟。
有汉522年十月十一rì,段匹磾、段文鸯至渤海。
注释(1)其实也就是把大车轮子变成在马的两侧,然后将车板能都树立起来,加上几根长矛当刺枪。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但是马拉的东西,应该可以很重的。
---
新年快乐,履行诺言,今天一章存稿,抽空发出来。要包饺子了。
;
第十七章 胡风带雨,断我一臂(1)
第十七章 胡风带雨,断我一臂
第一节
“咔、咔”声中木屑横飞,长刀连续的砍在面前的大树上。乞活校尉魏辽双眼通红,他的身后,曾经生于斯长于斯的村庄如今笼罩在一片血火之中。这个身在河间的三千人的村寨之中,男人们紧紧握着手中破烂的兵器,甚至还有一些农具,沿着村寨的门口,一直倒在村寨的居住之地。房屋正在燃烧,乞活们试图从里边抢救一些人出来,但是除了焦黑的母亲怀抱着孩子的尸体之外,他们什么都没有找到。
大树在魏辽的刀下不断的颤栗,“叭”的一声,长刀断成两段。魏辽大吼一声,冲了上去,对着摇摇yù坠大树一阵脚踢拳打。大树终于不堪忍受,呻吟着向着魏辽压了过来。魏辽如同未闻一般,痴呆的站在哪里。程望一脚将他踢开。紧接着大树便压了下来,几个纸条抽打在程望的脸上。程望也不在意,从树的一侧跳了过来,对着魏辽就是一个耳光,大声骂道:“你这个懦夫,大树与你又有何仇恨。此刻便回渤海,将羯胡大部前来前来的消息告诉将军之后,再来歼灭这一股羯胡。”
“统领,我们为魏辽报仇之后再回渤海也不迟。”旁边的几个人劝说道。
程望看了一眼眼睛通红的魏辽,心中盘算了一下,便应允了。带来的两团骑兵一阵欢呼,魏辽赤红着眼睛,从土中将长刀捡起,无声的跟在队列之中。程望心中叹了一下,他们已经在此地连续sāo扰了几次羯胡,从渤海境内,更是扩大到河间境内。他们攻击一次羯胡,羯胡便更加严厉的对河间的村寨进行报复,这一次,终于轮到了魏辽,这个乞活军的骑兵校尉的家人。
黄昏后他们就发现了羯胡的踪迹,羯胡在两个几乎紧紧挨着的小山丘的中间扎营,从山丘上蔓延下来的小树林几乎在羯胡营地的前方连接起来。千余羯胡带着掳掠来的妇女牛羊,正在他们前方的不远处扎营。在乞活骑兵的注视下,这些人面狼开始了他们的业余生活,惊恐的女子被他们肆意yín乐。而那些壮丁们却在营地上忙碌。乞活众人眼睛赤红的看着下面的羯胡,等待着程望的命令。程望却看着羯胡的营地,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焦急的等待着侦骑的消息。
魏辽早已按耐不住,不等程望的命令,嘶哑着冲了过去。程望心中大急,却被红着眼睛的乞活,夹杂在人群之中向前冲去。马匹逐渐加速,避过已经反应过来的羯胡的乱箭,越过羯胡临时设置的障碍。程望已经能够看见羯胡们正在翻身上马,羯胡训练有素行为让他的心再一次强烈的不安。他想要阻止这些疯狂的骑兵,但是夹杂在人群之中无法开口。不等他有所行动,马匹已经一头撞入了羯胡的大营。他手中的长刀高高扬起,向着那些还没有及时上马的羯胡砍了过去。五百羯胡呐喊一声,向着乞活死命的攻击而来,其余的羯胡一声呼喝,向着两侧的小树林跑了过去。程望浑身带血,从羯胡从中穿出。微微喘息一番。立刻被眼前的事情所震慑。
这是一个诱饵。
他的前方,那小树林仅仅留下的通道之处,如今正陈列着三千人的步兵,高高的刺枪以及嘴角的神情,说明他们已经早早的等待在哪里。只是由于小树林的遮挡,导致冲击的时候,并不能看到。他转头向着后面看去,他们攻击之前的位置,此刻正有数千羯胡骑兵整顿着队形,准备冲击。
这个混蛋。
“整队!”程望高声厉喝。乞活们迅速的掠过战场,舍弃那些正在奔逃的羯胡,向着程望跑了过来。在一片血泊当中,数百这个女子从乱成一团的羯胡大营中终于发现了能够带他们逃离羯胡的工具。一个女子冲入正在整队的乞活骑兵中间,牢牢的拉住马缰,哀求着士兵能够带着他走。紧接着,那些犹豫的女子立刻跟了上来,冲入了乞活队列当中。他们牢牢的拉住马缰,乞活战士进退两难。
程望向背后看去,背后的羯胡在暮sè之下,宛如一团黑sè正在向他们直扑而来。他咬着牙齿,长刀掠下,口中长声厉喝:“神挡杀神,人拦杀人,莫要顾虑,给我砍!”其余乞活等稍一犹豫,长刀一挥立刻跟上。留下一地的女子在羯胡营地之中哀嚎。
“生死在此一举,冲出之后,不得停留,立刻前往乔家堡。”长刀掠下,女子的胳膊应刀而断,鲜血覆盖再羯胡的鲜血之上,程望心中宛如刀割。他策马冲出,向着刺枪后面的羯胡步兵冲了过去。劈开散乱的剪枝,手中短矛直接扎入羯胡人群之中。魏辽策马越过他的身边。一声呐喊,长矛伸出,将一个拒马挑飞而起。程望与其他众人高高的跃起,冲入了羯胡的刺枪阵。
一只刺枪,穿过程望身下的马匹,带走了程望大腿上的血肉。马匹哀鸣一声,将那个羯胡撞飞,才惨然倒地。亲兵们跳下马来,割断了帮在腿上的绳子,将程望从马匹下拉了起来,扶他上了战马。魏辽从羯胡群中杀出,直向程望奔跑了过来。
“这便是我杀了姐妹的报应吗?”程望低头看着全身力气都在流失的伤口,低头喃喃说道。他脸sè一痛,忽然振声喊道:“莫要管我,向前直冲。魏辽立刻冲出包围,报告大军前来之事。”
“今rì之事情,全因我起。我留下殿后,你们护卫统领先走。”
程望看到魏辽执意前来,便苦着脸笑道:“也好,你与我并马作战吧。”。他用刚才捂着伤口的手轻轻的摸在脸上,仿如鬼魅,待魏辽马匹掉头之后,手中短矛便狠狠的向着马后扎了过去。魏辽马匹吃惊,长声嘶鸣,向着前方的羯胡直冲了过去。程望忽然笑道:“我家中尚有兄弟,你却大仇未报。今rì若是战死,来rì为我复仇!”
一阵金铁交鸣之声紧随着程望的笑声传入魏辽的耳朵,魏辽惨声哭叫,他松开试图控制的马匹,端起了骑枪,向着密集的羯胡步兵zhōng yāng,不躲不闪的撞击了过去。浑身刀痕箭创,宛如不闻,哭声喊叫:“跟我向前攻击,莫要回头。”乞活沿着他撞开的缺口,瞬间从羯胡步兵包围之中冲了出去。羯胡步兵们一声嘶喊,cháo水一般的退了下去。随即轰隆的马蹄声音从失去战马以及受伤的乞活后方响了起来。羯胡骑兵呼喝着越过拒马撞向了程望们脆弱的防线,围拢,散去,复又围拢,再次散去。只有战场上那漩涡一般的存在,说明了他们的生存。
漩涡终被胡风吹破,呼喝酣战的声音次第平息。魏辽长长的嚎叫了一声,沿着荒野远远的传了开去。所有的人,此刻都泪流满面。
黎明时分张定被恶梦惊醒,随即便接到了程望的噩耗。拿到魏辽派人送来血书,身体一阵摇晃,强自嘶声说道:“快请......”忽然间,程望的身影,从他的脑海之中跑了出来,一阵晕阙,他倒了下去。渤海郡守府邸,随即如同着火了一般。
赵封只穿着内衣冲入渤海郡守府,当他看到张定安然无恙的坐在哪里的时候,脑子竟然也是一阵晕阙,身子直向后倒去。后面赶到的张庆一把将他扶住。他平息了好一会,这才看到张定脸sè惨白的看着他。不一时间,程方便被人请了过来。
“程君,我对你不起,我军被羯胡伏击,两团骑兵,只剩下了八百多。程望留下阻敌,便...”张定的声音之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伤。自从打猎救了程望之后,这个沉稳的年轻人跟在他的身后,护卫着他的侧翼。此刻,就这么突然去了。忽然想起程望临行前在张定谈倒联姻的时候,笑嘻嘻的要求一个漂亮贤惠的女子的事情来,一阵悲伤涌上心头,眼泪便要冲出眼眶。他强忍着抬头向天,不让眼泪流出来。
程方的心中一痛,泪水瞬间流过了他有些年老的面孔。却强自安慰张定说道:“望儿大好儿郎,战死疆场也是心中所愿。他正直坚强,身体力行道尊之约,此刻必然...必然...”他哽咽接着说道,“必然陪伴在道尊身边,只是他平静安祥的样子,我等却无缘再见了。”
赵封原本不信道尊之说,更将新道想为张定愚民的工具。但此刻心中,恨不得张定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让勇敢无畏的人英灵,莫要在荒野之中孤单流浪。看着众人强自忍着悲伤,这样在大战来临之前恐怕有损士气,只好说道:“我等信奉道尊,与程统领在道尊身边相会,也是迟早之事。但若到时程统领问起我等,羯胡是否驱逐,中原是否平静。我们又该如何说起。还请诸位暂且节哀,商讨如何平定羯胡,为程统领了了心愿才是。”
张定将头埋在手中,半天抬起头,眼圈通红,向着众人说到:“魏辽携不足九百骑兵,现在退往乔家坞。张定你带我亲卫三百人以及你所带的七百骑兵,即刻前往乔家坞。重任骑兵统领一职。魏辽未得命令,擅自出击,导致被伏击。本应该严惩。念在全家被杀情有可原,降为士卒,将功赎罪。”
“骑兵营传来消息,羯胡大股出现在渤海以北。仲廉,你派快马立刻前往望平堡,让伯盛回来。主持渤海大小后勤事物,以及渤海防守。我领兵出...”
“将军不可轻出!”
“不可轻出,谁人能代我前往?仲廉可否?”张定面sè苍白,摇头苦笑。看着赵封摇头,才接着说道:“我将设法让五斗米祭酒于我同往,而仲廉遇到援军之后迅速赶来。此次羯胡向我渤海大举而来,想来是听到三家会盟的消息,想要将渤海击破,让众人各自为战。”看了看一旁的程方的,面带愧sè说到:“大战未起,先损大将。程望牺牲之事,还需先行隐瞒,莫要露出风声。等到石生一退,我张定,自当为所有战死的兄弟姐们披麻带孝,跪坐守灵。”
“将军切莫太过自责。”程方老泪纵横。
“程望牺牲之前,连呼复仇,我等大好男儿,自当为之复仇。我要石生此獠,定如此几”张定勉力一笑,站起身来。长剑一挥,小几应声而断。
--------
大家新年快乐。
先向大家道歉。初一回了一趟家,所以到今天才更新。这一章年前丢了,再写只能把故事讲出来算了,感动我自己的感觉却无论如何找不到了。
大过年的,除了朋友的祝福之外,还在书评区看到一些不舒服的言论。书写的不管如何,都会有人骂的。我不敢奢求书评区一片好话。但是请评论的时候,只管论书,不要对我个人评头论足。
再次恭祝大家新年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