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六九 钧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扫穴号万屠(十)
妖域各派请往前沿阵中驻守,血灵、血嗜和血狂也争相请战。而后便是天尸门。
越是前方,必然越早受到九界攻打,委实凶险得很,既然有人愿意担下这等差事,其余老怪自是万分乐意。
太清门天罡地煞封魔大阵崩毁,与灯承洲各派脱不了干系,怡乐堂等如此做法,实是为了洗脱身上嫌疑。他们顾不得本宗,但总得为自家打算。巨人界不是凤凰界,妖域也并非灯承洲,钧天上院势大,甚至还要超过太清门。从决议留在巨人界之时起,他们就注定不能像本宗那般,彼此联合后还能与太清门分庭抗礼!在妖域之上,根本无法与钧天上院抗衡!
九地血府自不用多说,这般踊跃,就是为了收摄生灵jīng血以炼法。而天尸门想要得钧天上院支持,在鬼车界开山立派,也须得多多出力。
打头阵的有了,余者就只须驻守后方,以作支援。
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尚未占据,摩陀老道也不在场,如何在融灵道中布置阵法,众人也没个准数,是以详情不议,只吩咐门下弟子着手准备布阵所需诸般物事,介时可用来巩固阵基,以增阵法威能。
众人自巨人界一路杀来,虽各自都携带有不少灵物,以备不时之需,但若照血妖的说法,摩陀老道能在瞬息就布下如同怡乐堂护山大阵那般等阶的阵法,这些物事断然不敷使用。余者从何而来?却是着落在那令老怪头上。
片刻之后,令老怪便来到钧天血府之中,受邀参与谋划。
这老怪有“守财奴”之称,此刻供应起诸多灵材来,却一副丝毫都不心疼的模样。无他,血妖与巨人界众老怪商议后,决意劫掠八界之时将他九皇山也算上。
此举可谓空手套白狼,却也架不住令老怪自个儿乐意,如此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皆大欢喜。
血妖及一干老怪也知令老怪打算。近百万年来,鬼车界本就与魔獍八界共同进退,彼此了解之深,远非他们可比,只待八界jīng英尽丧,这老儿进入八界,必定一抢一个准儿!
众老怪自然不愿吃亏,预先定下玉骨魔君、琥珀仙子等八界头目麾下的势力。
令老怪假意争执一阵,也就顺势答应下来,教众人大感吃亏。
在诸多不善的目光中,令老怪好不容易等到摩陀老道传来讯息,诸多寒热视线移去,身心都为之一轻!
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中驻守的修士远超众人想象!合计虚境一名,元神九十七,其余一万四千三百七十五人皆为炼气!
众老怪听闻,微微一愣后便开怀大笑!
贲艺卓长身而起,向血妖施礼道:“许道友,那虚境便交由贲某应对!”
“便依道友之意!”
其余守阵修士,除去那九十七名元神被众老怪略略重视,炼气境的径直忽略。守阵虚境竟只有一人,足见八界人手奇缺,有能耐的定然大都调集去攻打凤凰界,这近百元神之中,恐怕也不会有许恋碟、褚逸夫之流的人物。
大阵守卫实力孱弱只为其一,既然八界人手不足,之后反扑也必然不会激烈,此节更让众老怪安心。
似这般,众人也就议定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阵破后,虚境打头,元神跟进,炼气弟子随后清理的简单策略……
第二rì清晨,太阳方才在东方露头,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中yīn邪煞气便开始缓缓消散。众老怪觑得真切,纷纷遁出血府,在大阵前方等待。各家门下元神、炼气境弟子也纷纷聚拢而来。
这许多虚境中,却多了二十余人,正是当初在那巨峰之上设阵拦阻那夙怨夫人、锦衣“苏老二”等鬼车界老怪!
这些老儿也不知如何得知了令老怪获准与巨人界众修同往八界劫掠的消息,竟趁夜联袂前来拜访。
血妖正觉攻入八界甚缺人手,同时也为交好其人,好教rì后冥房弟子在鬼车界行走,便不顾其余老怪颇多微词,径直就答应下来。他能力压众议,夙怨夫人、苏老二等老怪却不敢得罪这许多同阶,连忙表明愿做那领路之人,只求介时能分得些财货。
正所谓千方万防家贼难防,鬼车界众老怪虽算不得魔獍八界的“家贼”,不过总有许多交往,也有做引路人的资格。有他们带路,也不知要省去多少功夫,争斗之时亦可作为臂助,且倘若合作愉快,还能挣下一两分交情,似这般,何乐而不为?
巨人界众老怪心头怨气这才散去,三两结队地与一名鬼车界老怪谈论起来,商讨合伙事宜。到得今rì早晨,众人便将八界“瓜分”完毕,何人前往何界何处,皆有定论。其中钧天上院、苍山别院和龙宫与那锦衣苏老二合作,分去最大一块,为此,许恋碟还将之前夺取的嵌金小锤归还。九地血府和天尸门主事之人皆不在场,但因与钧天上院关系匪浅,倒也不曾吃亏。
事前便分赃均匀,能免去许多无畏争执。二十多个鬼车界老怪各有数位乃至十余位合作之人,如此彼此牵扯,也不虞他们刻意隐瞒。当然这些土著修士或者会知晓一些机密,想要趁此机会前去收取,但血妖等也顾不得如此零碎,索xìng当做不知。
……
众人在阵外等至将近午时,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中那yīn煞雾气方才散得七七八八,本还待再等上一阵子,摩陀老道与血府老人、栾凌真却径直现身催促。
“尔等还杵在此地作甚?莫不是给阵中那群鱼腩吓着了?”
摩陀老道说话着实不好听,血妖打个哈哈,对周围面sè尴尬的一众老怪拱拱手:“既如此,我等便前去热热身!诸位,某先走一步!”
言讫,化作一道血sè长河滚滚流入阵中。
贲艺卓哈哈一笑:“许道友且慢,莫要与我争抢那虚境!”也架起一阵白光闯入大阵!
其余老怪自然不甘落后,纷纷施展遁法,往阵中扑去。元神、炼气弟子相继跟上!
血妖一马当先,遁出百里,方才见得几个炼气修士往融灵道仓皇逃窜!而此地已过了阵势一半!
难怪摩陀老道会忍不住现身催促,原来守阵修士竟已先行逃走!
几个炼气小辈,血妖打不起jīng神来对付,心念一动,钧天血府内窜出数十血灵子,无声向下落去,他则继续架了血河往前飞遁,同时将神念放出,搜寻那虚境的下落。
正主儿不曾找到,却先遇上另一道神念,正是那贲艺卓。这雾海宗宗主早已定下守阵虚境,自然不愿食言,此刻正以神念搜寻其下落。
血妖索xìng收回了神念,在阵中逡巡起来。守阵修士自行奔逃就罢了,若有半分破坏阵势的迹象,便立时施展辣手斩杀!
他如今已勉强修成“血妖碎空遁法”,遁速奇快无比,短短片刻就巡视了大阵小半范围,很是斩了几名正行破坏之举的元神炼气。到得此时,其余虚境也都涌入,分布大阵各处,自会护持这座将要倚仗的阵势,也不须他再行cāo心。
左右已无事,血妖便掉转遁光,往摩陀老道所在而去,行出百里,迎面遇上九地血府弟子。
只因所修功法奇特,血府数千人将遁光连成一片,汇作一条长达数十里的百丈血河,看声势竟比血妖遁行还大!
血灵、血嗜和血狂三人见得血妖,只匆匆施了一礼,便往前方赶去。
一万余修士,虽九成都只是炼气境,但也算不错的jīng血来源,正好给门中低阶弟子享用。
血妖从他们一旁遁行而过,嘿嘿笑道:“小子丫头们,记得莫要坏人元灵!做人留一线,rì后才好相见!”
有个弟子嬉笑道:“太师叔祖,他们都只元灵转世了,如何还会认得前世仇人?”
此言惹得一片哄笑,血妖也不生气,笑骂道:“兔崽子,只管听我老人家眼便可,哪来这许多废话?”
又是一阵大笑……
非只血妖要找摩陀老道,摩陀老道也有事来寻。
血妖与血府弟子说笑露了行藏,摩陀老道便往这边过来。
“我说老弟,你这些徒子徒孙委实凶残,杀人好似屠猪宰狗,混不在意,绝非善类!”
血妖打个哈哈:“他们乃血海生灵,眼中的人族与人族眼中的妖魔鬼怪一般无二,如此行事,也并无不妥。”
摩陀老道咂摸了一下嘴唇:“若放任其肆虐,也不知要造下多少杀孽!旁人只知血府门下是你血妖一脉,那般恶名却要落到你头上!”
血妖混不在意,风轻云淡地说道:“自承那死鬼师傅衣钵,小弟就从未希冀还会落得个好名声。了不得这钧天上院院主不做了,正好落得清净!”
说到底,摩陀老道并非仁善之辈,只须有阵法可供钻研,他才懒得管什么是非善恶,这回也不过随口一提。他见血妖这般做派,也不再纠缠,只道:“老道此来,却是要支会你一声,此阵已被看了个通透,若不好生整改一番,后患无穷!”
血妖笑道:“巧了,小弟也正为这事来寻兄长!您老尽管施展手段,不过须得尽早完成,也好前往融灵道中布置阵法。”
……
七七零 钧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扫穴号万屠(十一)
“……您老尽管施展手段,不过须得尽早完成,也好前往融灵道中布置阵法。”
“你且瞧着便是!”摩陀老道很是自负,而后又道,“一个时辰之后,大阵之内不得还有外人驻留,否则许多机密便保不住,阵法变动也极易伤了自家人!”
“老哥哥只管放心,顶多半个时辰,随行炼气小辈也可在阵中飞个来回!”
血妖所言非虚。
一干老怪领了门下弟子在大阵之中乱窜一阵,便分作两拨。妖域各派、九地血府、天尸门,以及苍山别院弟子,会同半数虚境老怪往融灵道中而去,以追缴残余,顺便应对九界可能的反攻,余者由鞠扶子、太玄丈人和敖泽领头,退回鬼车界驻守。
不过其中也有例外。
贲艺卓前去追那守阵虚境,一直深入融灵道中三万里,方才寻到正主。那虚境并非什么厉害角sè,而贲艺卓却在西神都中得了一对太白金戈、一方白玉镇纸,皆为仙府奇珍,他只把太白金戈祭起,一个照面就将之斩杀!
他斗法倒是干净利落,奈何用在追踪上的时间太多,雾海宗几个元神心忧宗主,也随着来了融灵道中……
如今鬼车界可算得平靖,有鞠扶子三人坐镇已足够,血妖便携了钧天血府赶至融灵道,与先行赶来的众修汇合。
他将血府全力催动,立时便有数之不尽的血灵子从府中奔涌而出,散入各处尸骸之中。
这些血灵子皆为炼气境,不过身上却有血河真焰燃烧,等闲炼气,三五个也不是对手!
血府老人觑得便宜,便找上血妖,请求将血灵子划给九地血府门下弟子统领。
血灵子乃血妖以血府自幽冥之中引来的鬼物炼制,其中能承受血河真焰的千不存一,也算稀罕,奈何灵智太低,对敌之时也只知悍不畏死地涌上,极易为对手所趁,倘若有了调度指挥,战力提升数倍不止!血灵子数目极其庞大,便是血妖元神如何强健,也断然没本事管到每一头身上,血府老人前来讨要,他立时便答应下来,当即就传了驱使法诀,并言明分派下的血灵子都算作此战报酬。
血府老人既欢喜又遗憾,所喜自然是有血灵子相助,门中低阶弟子必然多出许多保命的把握,只是如此一来,此番随同前来的功劳便要逊sè一筹,想要得传血妖通天大(蟹)法后续法门,必定会多受些波折……
血妖布置血灵子,天尸门也有秘法。
能入该派者,大都是已死之人,倘若不死,也会被带往钧天上院,到那生死金桥上走一遭,将血肉之躯转换成幽冥鬼体!正是因此,天尸门人在这等遍地尸骨枕藉的地方并无任何不适。
天尸门之主栾凌真修行有三部功法,道胎孕婴真诀、冥府玉册,以及与九个孩儿同修的九子鬼母玄冥yīn煞大(蟹)法,此皆为不传之秘,若非入门弟子,甚至不会知晓门中还有这等法门!普通弟子,所修行的皆是冥河天尸诀及次一些的太yīn屠神策等鬼道法诀。
冥河天尸诀不修神通修肉身,大成后可将自家身躯当做法宝来使,可说无坚不摧,再配合迅捷、坚固、大力、轻身之类的小法术,端的厉害非常!
此功修行时须得引冥河之水浸泡身躯,而此刻天尸门所动用的正是门中弟子修行冥河天尸诀时布置来接引冥河水的阵法!
这阵法极为简单,天尸门中,任何弟子都能布置,且布阵也不需什么特别灵材,但只蕴含幽冥yīn气的物事皆可。融灵道中尸骨累累,随便一段骸骨都可当做布阵之物,两千多天尸门弟子一齐动手,不片刻,就有两千余道大大小小的yīn寒黄水汩汩流出!
冥河水乃九幽至yīn之物,于一切亡者死物都有莫大效用。但凡被此水浸泡过的尸骨,无不yīn寒气息大增!
天尸门弟子又掐诀念咒,将黄水浸过的尸骨唤醒!
如此还只是小头。
天尸门中的元神弟子,如范静梅、伊莼鲈、步擎苍之辈,虽不曾修炼冥河天尸诀,但亦可布置阵法,且引来的冥河水足有炼气圆满弟子的数倍!他们唤醒的尸骨自然也更多!
最教人侧目的莫过于栾凌真与其五子四女十人!
修为到了她这般境界,想要接引冥河之水,已不受阵法限制,举手投足间就有yīn寒黄雨落下!法诀打出,强健尸骨一片片站起!
九地血府门人生在那幽冥血海,什么丑恶怪物都见过,因此都不以这等景象为异,反倒有好些停了追杀奔逃的九界守阵修士,兴致勃勃地站在一旁观看。其余虚境老怪及苍山别院弟子,则大都觉着心头发毛,纷纷避开天尸门炼尸之地。
……
众人急急筹备防守,九界应对也很快。
血妖等方才进入融灵道半个时辰,便有三十多名虚境联袂赶来,领头的正是那琥珀仙子!
九界修士一出动就是这般多虚境,前来的巨人、鬼车两界老怪无不心惊,暗道之前那般推测只怕偏差极大!似这般,九界哪里像是人手不足的模样?
他们也只是如此作想,九界都已打上门来,哪里有不迎战的道理?
也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四五十名虚境齐齐上前,顿时将琥珀仙子一行人唬得远远停住!
血妖站在众老怪最前方,面上颇有憾sè。他将要出炉的魔剑还需着落在玉骨魔君身上,可惜这老怪并未赶来。不过就算来了,也不可能趁势斩杀,否则九界群龙无首,之前诸般谋划说不得就会落空,至少也须得付出偌大代价方能达成。但无论如何,早早见着自家剑坯,总是一件喜事……
血妖一通胡思乱想,琥珀那边却有人按捺不住。
一名黑衣老者早在注视夙怨夫人等鬼车界老怪,目中怒火熊熊,不一刻便呵斥道:“夙怨,尔等乃鬼车界虚境,如何能做这等屈膝投降之事?!”
夙怨夫人等老怪本被他看得心虚,如今遭了喝骂,纷纷反唇相讥!
“站着说话不腰疼!”
“姓杜的,你幽冥殿五百年前自个犯浑,偏要去占巨人界妖域,最后被许院主与血府前辈杀尽门中虚境不说,还连累本界无数jīng英殒命!而今把面皮一抹,便降了玉骨老魔,引他魔獍八界来我鬼车界中肆意掠夺!你可知本界受害同道有几何?”
“说句公道话,往rì你虽未曾少对我等行那压迫之举,但总讲究个适度,而今八界齐来,我等早已不堪重负!既如此,我等为何还要做他八界马前卒,巴巴赶去送死?”
“你也无须如此。许院主等诸位道友虽非本界之人,行事却较你幽冥殿宽仁!我等宗门兴起,指rì可待!”
“何必与他废话?他幽冥殿降得玉骨,我等就助不得钧天上院?”
……
杜铁衣乃幽冥殿执事,也是个能言善辩的人物,此刻却敌不过众老怪一人一张嘴,被说得面sè青紫,眼沉似水!
血妖等巨人界老怪“观战”,不曾想己方作为入侵者,还得了个“宽仁”的名头,着实教人意外!不过此事倒也有其缘由,自入鬼车界一以来,己方众人都是一路向前,从无主动袭扰鬼车界修士的举动。不过此事并非不为,实则是因急着赶路,暂且没那功夫去祸害旁人罢了。不过如今鬼车界一干老怪主动来投,劫掠火海这等事情也做不得了。
如此说来,夙怨夫人等老怪之言倒也不算错……
巨人界众人原本就居心不良,倒也没谁好意思当真把“宽仁”的高帽扣到自家头上。
还是血妖直接,眼见夙怨等人与杜铁衣争吵得差不多了,才笑嘻嘻道:“琥珀道友,你等此番聚众前来,莫不是只为争那口舌之利?”
琥珀仙子也不动气,只轻声道:“血妖道友既愿赐教,琥珀也不好弗了美意!”
说话之时,已是飞身向前。
血妖心道这老婆子却泼辣,哪知还不等动身,细柳便已站了出来。
“院主且慢!琥珀道友此阵,便由妾身接下!”
血妖知晓这青鸾也只是随口一说,无论自己答不答应,她都会上前争斗,索xìng自己也不愿与女人斗法,便顺水推舟答应了。
“细柳道友小心了!”
“不劳院主费心!”
头也不回地撂下此话,细柳已取得远了。
血妖摸摸鼻子,对一旁的元上道:“元上兄,你就不担心?”
元上笑笑:“柳妹的本事我却知晓……她就这般xìng子,还望院主多多见谅!”
“无事!无事!”
血妖口中如此说,心头却道这头雌鸾遭许听cháo那小子囚禁的怨气尚未消除干净……
细柳虽是女儿身,出手却凶猛得很!
与琥珀还隔了老远,便将北斗剑匣催动,立时有五道云雾状剑气激shè而出!同时身躯也变得若隐若现,在半空闪烁前行!
她这北斗剑匣乃当年许听cháo赠送,本为大道宗虚境伍璇所炼,而那云雾状剑气,则是冯粱赫赐予的仙府奇珍“五云剑气”!且她身躯之所以变得若隐若现,也是催动了另一件仙府奇珍“遁形符”的缘故!
琥珀仙子邀战血妖,根本就无半点胜算,半途跳出个细柳,正合她心愿!及至见到细柳接连祭出两件仙府奇珍,才知这妖女也非易与,须得打起jīng神好生应对……
七七一 钧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扫穴号万屠(十二)
细柳来势汹汹,琥珀仙子双手往面前一捧,并拢的双掌中就出现一枚紫光莹莹的透明宝石!
琥珀仙子出身紫烟琥珀界,所驱使的宝物也是一枚琥珀!
她凝视五道激shè而来的云雾剑气,也不见其余动作,虚空中就忽然溢出硕大一滴粘稠的紫sè液体!
细柳一惊,慌忙将五云剑气催动,堪堪从紫液一旁掠过,并未落入其中!
琥珀仙子已将视线转开,落到细柳遁光之上!
半空那团紫液微微一个模糊,便不见了踪影!
细柳心头直跳,身躯周围蓦地燃起数尺高的透亮清冽火焰!
这火焰正是当年许听cháo赠与的太上空灵火,方一燃起,方圆数十丈内的虚空就好似熔融一般!
这般灵焰的源头还在太虚身上,细柳没有太虚那般演化乾坤的神通,但也足以让身旁这数十丈方圆暂时从周围天地剥离!
琥珀仙子见此,眼中却露出几分嘲讽。
细柳只觉四面八方紫光一闪,就被凝固在百丈大小一块紫晶之中!
这般变故,让巨人界一干修士吓了一跳!尤其是元上,见得自家爱侣被那紫晶凝住,一颗心都提到了嗓门,面上满是焦急担忧!
好在不等他有所动作,细柳的身形便在紫晶前方出现!
她浑身依旧透明火焰熊熊,却不曾有之前那般从天地间剥离的异象。
尽管安然脱困,她却没有半点好脸sè,只伸指往那不知何时迂回斩到琥珀仙子身旁里许的五道云雾剑气虚虚一点!
“散!”
五道剑气应声爆碎,瞬息化作弥天大雾,将方圆十余里尽数笼罩!
琥珀仙子虽觉出不妙,却也来不及避走,只顷刻就被浓雾吞没!
滚滚浓雾之中锐啸阵阵,好似有无数飞剑攒刺斩击,把随同琥珀仙子前来的三十多个虚境看得面sè发白!反之,巨人界一方则几乎人人舒气,元上更是面露笑容,目光落在细柳身上,柔和如水。
他这般含情脉脉的模样只维持了片刻就变作凝重。
那琥珀仙子竟将自身封在一枚一般无二的紫晶之中,生生顶着无尽剑气斩击,不急不缓地自云雾之中飘出!
她这一现身,随同而来的三十余虚境立时心气大振!
细柳面sè微沉,把身躯一摇,便化作一头翼展两百余丈的硕大青鸾,仰头清唳!
霎时间,融灵道中风云汇聚!方圆百里之内,yīn邪煞气急剧退避,天空之中有星星点点的赤光凝聚!
琥珀仙子再不复方才那般从容,不过却是散了神通,对身后三十余人轻声道:“走!”
言罢,当先破开虚空挪移而走!
其余虚境也依法施为,片刻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细柳显然不甘心,召回五云剑气一斩,顿时也将虚空破开,振翅窜了进去!
元上生怕她吃亏,也赶紧挪移追去!
血妖嘿嘿一笑,身躯陡然化作漫天血雾,而后纷纷没入虚空之中,正是那“碎空遁法”!
其余老怪自然不会看着,也都纷纷挪移跟上!
这次追赶并未行出多远,仅仅万余里,血妖就见到元上和细柳的身躯。
细柳已然变回了人身,正掐动法诀,向前方地下shè出密密匝匝的赤红火矢!
下方有一眼看不到边际的低阶妖兽cháo汹涌而来,空中也有密密麻麻的妖禽振翅飞疾飞!
这些妖兽妖禽也不知被施展了何等法术,头头血脉喷张,眼珠赤红!见得火矢临头,根本不知躲避,反倒奋起迎上,身躯也随之膨胀!堪堪撞上火箭,就轰隆一声爆成漫天血雾!
元上也是一般做法,不过shè出却是一支支犹自带着叶片的新鲜木箭!
其余老怪随后赶到,见了这等规模的妖兽cháo,个个都直抽冷气!
低阶妖兽其实不可怕,在场的虚境老怪,随便一人挥手就能灭杀成百上千,根本不虞有半点凶险。但融灵道中却又不同。
似这等虚空通道,纵然宽达万余里,也还是有个限度,如今兽cháo已将通道塞得满满当当,这般悍不畏死的冲击,众老怪也不愿直缨其锋,只得一面绞杀,一面缓缓后退!
他们可自保无虞,后方的低阶弟子却没这般本事。
一干老怪纷纷传回讯息,让门下弟子赶紧退避!
没有阵法作为依托,血妖也不愿小辈们徒自送命,众老怪也并非真个受他节制,所以对一干老怪擅自行动并未多说什么,只向摩陀老道发出一道传音符,将眼前情形说明,让他尽快将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料理妥当,赶来相助。
阵法无疑是对付这等兽cháo的极佳方式,不过血妖的手段也不差。
“诸位,我等还需稍作阻拦!”
其实根本不用多说,数十老怪早已自行分散开来,在兽cháo前方排成一线,各自施展法术,往兽cháo劈头盖脸打去!
风刀金剑,洪水黄沙,烈焰yīn雾……漫天低阶法术顿时将兽cháo冲势阻住!
在场几乎都是虚境中人,哪个不会几种拿手的低阶法术?似这等法术,单个的威能差强人意,不过用来对付低阶妖兽却是正好!众老怪人人都是一挥手就一大片!
看似威风,兽cháo前方此起彼伏的轰响与腾腾而起的血雾,却让大半老怪都十分不适。
众老怪也不是没有杀过生,但似这般一把法术下去,就能结果数千生灵xìng命的事情,还当真鲜少遇到,况且照兽cháo疯狂的架势,也不知还要杀戮多少!
除非所修功法特别,否则造下杀孽多了,不可避免地会影响到自家心xìng,于修行大有妨害!
血妖却似乎没这般顾忌。
他将都天血灵幡祭出,化作一汪千里方圆的血湖,横亘融灵道正中半空!兽cháo涌来,不拘是地上跑的,还是天上飞的,都被血湖吸噬而来,纷纷爆碎成一团团血雾!
都天血灵幡是他在天道界中以大荒玄蛇之血炼制,品阶极高,吸纳这等低阶妖兽的jīng血,只会污了本质。所以漫天血雾只被另外凝成一层,虚虚悬在血湖上下!
其余老怪都不愿动用厉害手段,是以尽管连施法术,也抵挡不住这疯狂兽cháo的冲击,逐渐往后退走,唯独血妖稳居血湖,好似磐石般纹丝不动!而从血湖上下及附近路过的妖兽,也都逃不脱血湖吸噬,早早就引动了体内被种下的法术,爆成漫天jīng血,汇入血湖上下的血雾之中!
这等杀戮速度,委实惊人至极!短短一刻,那血雾就粘稠至极,凝出一滴滴嫣红血珠!
血妖看得直皱眉,无奈只得施展炼血之术,去芜存菁,往往数百丈一大团裹挟了无数血珠的血雾,只剩得拇指大的馨香一团!
“何必呢?何苦呢?”
血妖喃喃自语,挥手摄来一头锦羽铁喙勾爪的丈许大不知名妖禽,以真气生生压制住其体内的法术,凝神探查起来。
他到底出身人族,如今修行妖道,虽说并不忌讳杀戮,但也不愿真个将自身变作狂魔!
“嘿嘿,好歹毒!”
只片刻,血妖就弄清楚了妖禽体内的法术根脚。
这法术种下十分简单,却已深入妖禽血肉骨髓及神魂,想要解除,就算虚境修士,也很是要耗费一番力气!
兽cháo规模如此之大,依靠解除法术来消弭其狂乱,便是许听cháo在此,也绝无可能!
……
血妖与一干老怪并未坚持多久,摩陀老道与血府老人便联袂而来。
血府老人见得如此之多的妖兽,眼中尽是火热!摩陀老道则二话不说,翻手取出总阵旗,一摇将之变作三丈高下,持住了踏罡布斗,一座繁复大阵便从他脚下延伸而出,瞬息将整个融灵道阻断,前后绵延足足百余里!
狂乱妖兽妖禽撞入其中,立时迷了方向,只在阵中四处乱窜!
此阵仅是个简单幻阵,困不住虚境中人,一干老怪顾不得惊叹摩陀老道手段,纷纷抽身退出大阵!
这些个老怪面sè都不大好看!就这片刻,他们每一人都斩杀了数万生灵,个个身上煞气凝结,很是狰狞!
“老弟,兽cháo势大,我这阵法顶多支撑半个时辰就要被填满!”
听得此言,众老怪面sè更是难看!倘若要再行杀戮,他们可不愿了!
血府老人很是善解人意,当即说道:“诸位道友何须担忧?如今有阵法相助,我血府弟子正可前来杀敌!”也不等旁人说话,这老怪挥手就往上空打出一道血光!
众老怪平素极是看不惯九地血府门人行事,如今却是个个都松了口气,口中称谢。
血府老人坦然受了,目光看向融灵道通往鬼车界一方。
天地交汇处处,一点血光已然闪现!
血府弟子已然结队而来!
其余老怪无心关注,各自凌空盘坐,运转真气,施展各式法门,驱逐身上煞气。
许恋碟与钟离晚秋、褚逸夫对视一眼,便将许听cháo赠送那串佛珠祭起!
霎时间,尸骸遍地的融灵道中佛光大作,梵唱阵阵!众老怪吃佛光一照,身上凝结的煞气顿时看得见地消散,无不惊喜睁眼!
这佛珠乃广佛界合道老僧相赠,自然威能非凡!
“多谢许姑娘!”
夙怨夫人起头,众老怪纷纷致谢……
此时血妖正好靠近血府老人,挥手将之前凝练的jīng血抛给他。
“此物我拿着也是无用,正好送与老师侄!”
七七二 钧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扫穴号万屠(十三)
“此物我拿着也是无用,正好送与老师侄!”
血府老人一看,原本轻忽的心思顿时收起,挥手将那斗大一团jīng血摄住,赞道:“小师叔好手段!区区炼气妖兽的混杂jīng血,也能祭炼到这等品阶!赐予门中弟子再合适不过!”
血妖嘿嘿一笑:“得承老鬼遗泽罢了,不值一提!”
血府老人却长声叹息:“可惜师侄不曾得聆师祖教诲!师叔若有闲暇,可否为小儿辈们讲解一番?”
“有何不可?”血妖满口答应,而后一指阵中乱飞乱窜的妖兽妖禽,“却须先将此事料理了!”
“师叔只管放心!”
血府老人心中欢喜,应承之后,便传讯催促门下弟子。
远处那血sè长虹顿时加快了几分,避开佛光梵唱,斜斜靠近幻阵。
摩陀老道也不说话,只将总阵旗一挥,便有道道白光洒下,将血虹尽数罩住!
血虹之中,众弟子个个面露欢喜,却是得了符箓凭证,可在阵中畅行无阻,个个争先恐后地遁入大阵,瞅准一头妖兽或妖禽就合身一扑!
被盯住的妖禽妖兽察觉凶险,不等血光临体,便轰隆一声爆开!
入阵弟子大都只是炼气境,面对这等激烈的拼命之法,却半点也不畏惧!爆散的血雾虽将他们身躯扯得碎裂,奈何血府弟子早将身躯炼成一团灵血,就如同那流水一般,刀砍不断,斧劈不伤,反倒趁势将妖兽jīng血吞噬一空,化作自家补益!
贲艺卓等一干老怪驱除了身上煞气,便驻足观看血府门人斩杀妖兽妖禽,见得这等情形,无不面sè古怪。
“血道神通,果真玄妙!”
“若这些禽兽未曾被种下那等邪法,相见时只须施展本命法术,血府道友门下便没这般轻易了。”
“九界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此做法,分明就是巴巴给血府前辈送来jīng血!”
“也不尽然,彼等以兽cháo相阻,还不知在背地里做什么勾当!”
“还有何事?恐怕玉骨与琥珀已然发兵凤凰界了!”
说到此处,数十老怪都将侧头来看血妖。
血妖嘿嘿一笑:“方道友言之有理,不过太清门并未传来讯息。为稳妥见,血某打算往那头走上一遭,也好探一个究竟!此地诸事,便须得劳动诸位多花费些心思了!”
“许院主尽管前去,我等在此,断然不会再让这兽cháo前进一步!”
有许恋碟那佛珠,染上身的煞气可轻易祛除,众老怪绞杀妖兽时便少了大半顾忌,因此才这般信誓旦旦!
“诸位保重!”
血妖一拱手,化作一道血光,遁入他救下那妖禽天灵。这妖禽两眼忽然变得灵动,一振翅,就飞入幻阵之中,倏忽穿越而过,隐入半空妖禽群中不见了踪影!
许恋碟微微跺脚:“这小子,须得保重也该是他自身!”
贲艺卓笑道:“许道友既如此说,必然有所倚仗,仙子无须忧心!”
……
血妖寄身那锦羽铁喙勾爪妖禽逆向飞行,一路上迎面撞见的各式妖禽丝毫不以之为怪,就是不知让路,害得他左躲右闪,十分不便!
尽管如此,血妖倒也还算满意,只须这些禽鸟不见面就直愣愣地冲上来爆成一堆烂肉,便能借助兽cháo掩盖自家气息,悄然潜入九界阵营之中。
血妖如此有恃无恐,是因为他并非只寄身这妖禽那般简单,还施展了千机变法,将自身气息变得与这妖禽一般无二。便是虚境老怪亲自来看,也只会认为他寄身的妖禽并未被种下法术,是以能眼神清明。
不过这等事情决计不会发生,血妖也只是要借助此妖禽的躯壳安然穿过兽cháo而已,过去之后,他自有其余瞒天过海之法。
区区一头炼气境的妖禽,虽生有双翅,却也飞不甚快,血妖倒是不急,足足花费十多个时辰,才堪堪飞到兽cháo尽头。
透过密密层层的妖禽身影,隐约可见前方十余里处有数万九界弟子手持符令站立半空,下方则是被禁制住的无数妖兽妖禽。这些弟子修为皆是炼气,往手中符令注入真气,便有一道法术生出,打入一头妖禽或者妖兽体内。
血妖恍然,原来九界竟是用这等法子为兽cháo种下法术!
这法术似乎还有解除禁制的效用,但凡受了法术的禽兽,都不再受那禁制束缚,挣扎脱出,汇入兽cháo之中。
再远处,有千余元神凌空盘膝而坐,左右排开,似是在监督一干炼气修士。
此外,血妖还隐隐觉出有数处虚空中隐藏了虚境老怪。
照兽cháo的行进速度推算,九界定是早已开始准备,否则怎会己方刚好将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大阵打下,兽cháo就跟在琥珀仙子等一干虚境身后到达?而琥珀仙子一行的初衷恐怕也并非是察觉到大阵失手才来救援,至少有七成可能是打着抢先入阵阻击的主意!只可惜未曾料到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如此轻易就被攻克,反倒在半路遇上越阵而来的巨人界众修!
先前血妖不知今rì九界修士究竟驻扎到了融灵道何处,不好妄加揣测,此番亲眼见得,便将前因后果想了个七七八八。
此地也并非融灵道尽头,照地上尸骸与半空yīn煞旋风的势头来看,应当在融灵道中断靠近凤凰界一边。
九界竟在此处都驻扎了修士,可见当真来势汹汹!所动用人手,比之六百多年前聚众攻打天罡地煞封魔大阵还要多出数倍!
血妖嘿嘿一笑,悄然遁出妖禽泥丸宫,挥手将之收起,身躯便淡去不见。
他缓缓接近一正催使符令的老迈炼气弟子,而后故技重施,神不知鬼不觉地遁入其泥丸宫中,静静潜伏。
血妖并不jīng擅这等潜行之法,但监视一干炼气弟子的只是些元神小辈,瞒过他们却绰绰有余。
炼气修士修为浅薄,体内真气也是不多,驱使符令这等事情虽然简单,但便是炼气境圆满的,也顶多支撑两个时辰。这数万炼气修士,自然不可能人人皆有圆满修为,所以仅仅小半个时辰后,血妖附身那修士体内真气便要耗尽。
一声锣响,老修士停了手中事情,举袖擦拭额头细汗,待前来接替的修士赶至,便将符令交与他,略略寒暄几句,就踉跄架起一口蓝汪汪的飞剑,往后方缓缓飞去。
这老修士十分疲累,根本不知在回转的路上,除去那些个元神“高人”的神念,他身躯还被两道隐秘的强横神念窥探了个通透!
“又不是二八美娇(蟹)娘,这干瘪老头的身子有何看头?”
血妖正对九界老怪如此小心翼翼腹诽不已,左侧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黑旋风!”
“快些躲开!”
“啊!”
……
老修士悚然一惊,顾不得去看到底怎生回事,生生在几乎干涸的经脉中提聚真气,将飞剑催得往右方激shè而出!
血妖大赞这老小子滑头!
这融灵道中的yīn煞旋风,他早在数百年就见识过,连元神修士都不见得能够抵挡。方才接连传来好几声惨呼,必然有人倒了大霉!此时此刻,要紧的不是停下身形看个究竟,而是设法远离煞风,保住自家小命!
倘若附身这修士年纪不大,十有仈jiǔ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去看,如此稍稍耽搁,便有可能被卷入那煞风之中,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若是当真如此,血妖就该考虑如何躲过虚空中那几个老怪的探查了。
他之前选中这老头,只是因为看他年老体衰,驱使符令也坚持不得多久,不想竟还有这般好处!
那yīn煞旋风果真声势不小!
老修士接连遁出数十里,方才敢停下身形回头观看,只见一道接天连地的黑龙狂舞扭动,四周从前方退下来的诸多炼气修士狼奔豕突!视线中还有七八名元神靠近旋风,或驱使法宝,或施展神通,竭力要将那旋风扑灭!
“唉!”
老修士疲惫一叹,一时间只觉心力交瘁,连身旁环绕的飞剑都光泽黯淡,似乎随时会支撑不住,掉下半空!
血妖藏身老修士泥丸宫中,对他诸般情绪了若指掌。这声叹息,有对炼气修士不能掌控自身命运的哀婉,有对元神境界的向往,还有对自家rì薄西山的悲伤绝望……
这老修士已两百四十六岁“高龄”了。
他接连好几rì都前去驱使符令给妖兽妖禽施应法术,此刻真气枯竭,再心绪低落,衰老的躯壳便有些崩溃的征兆。不过心中还在牵挂一对名唤小琅小琴的孙儿孙女,便强自支撑,架了真气摇摇晃晃往驻地而去。
到了驻地,便可好生休息半rì,直至真气回复满盈。
血妖还从未有过这等身临其境感受某人心绪的经历,一时间称奇不已。
“也罢。既然血某借用你这躯壳,也算一桩因果!欠了情就该偿还,只看你有无那般造化,能从这融灵道中活着出去!”
血妖心头有了计较,却也不忙着动手,直至这老修士挣扎回到他那凝土化石建起的石屋中,服下丹药入定炼气后,方才暗自施展炼血之法,为其凝血洗髓。
他手法隐秘,老修士虽然得了天大好处,却并不立时就显现出来,只会在将来修行中一点点累积。
做完此事,血妖便悄然遁出老修士天灵,往此处驻地中坐镇的那两名元神潜去……
七七三 钧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扫穴号万屠(十四)
此处驻地zhōng yāng,有一座绿树掩映,清泉环绕的jīng致小院。那两名驻守的元神便在这小院中打坐。
似这等规模的驻地,融灵道中不知凡几,有两名元神坐镇,已算不错了。
那小院其实是一件法器,用时注入真气开启禁制,就会变作这般模样,不用时便可收起,只巴掌大小,携行甚是方便。
血妖也觉着方便。
能用上这等法器的元神,想来在九界之中地位不低,知晓的事情也应更多。如此,说不定就无须再花费心思前往其它驻地寻找合适的下手对象了。
元神修士使用的物品,自然难不倒血妖这等虚境老怪。
在小院禁制之上三两个兜转,便悄无声息地遁入院中。
院中主屋及左厢房之内,各自有一名元神。
血妖想也不想,径直冲那主屋而去,稍作窥探,便知屋中打坐的是个头发花白的半百老道。其身上道袍纹满白骨花纹,根根栩栩如生,yīn气森森的绝非善类!
这等穿着,与那玉骨魔君一个德行,这老道十有仈jiǔ便是那老魔的徒子徒孙!
血妖心头嘿嘿一笑,只道来对了地方,一个旋身,就穿透了主屋禁制,往那老道眉心祖窍遁去!
这老道似有所觉,忽然睁开双眼,却只见到眼前似乎有血光微微一闪!
血妖潜入他泥丸宫之后,便暂且潜伏不动。
这老道却小心得紧,想到方才情形着实诡异,一时间坐立不安,暗忖莫非是元神示jǐng,自家最近将有血光之灾?
即将攻入那凤凰界与太清门相争,有此凶险也属正常。休说自己不过区区元神,便是那些个虚境老怪物,也不敢说有把握全身而退。似这般,却须得多筹备些保命手段,争斗时再多加小心了。
想到此处,老道无奈长叹一声。
他修行不过千余年,对当年天地玄门、水府龙门和神霄紫府为祸九界的事情,并无切身感受,如今受师长之命,要前去凤凰界报复,从心底是不愿的。
此等勾当,如何比得上开辟一方洞府,安稳修行度rì来得逍遥?
方今修行环境虽比不得上古,却也还算优渥,元神修士已可算作长生中人,尽管也会因修行时走火入魔,抑或诸般遭遇劫难而殒身,但总也比不得这般主动挑起争斗凶险……
血妖将这老道诸般心思看得通透,只觉自家被轻视狠了。
你等到此驱赶兽cháo,不是为了阻挡我钧天上院及巨人界众同道?既如此,如何不知本院主血道神通的厉害?
血妖决定再给他些提点。
老道唉声叹气一阵,便入定平复心绪,哪知方才稍有进展,就忽然打了个突!霎时间,这老道面sè变得煞白,浑身冷汗更是泠泠而下!思及方才那般念头,哪里还坐得住?起身推开主屋门户,架起遁光破空而去!
这般动静,自是瞒不过左厢房中那元神。
只听厢房门轻轻一响,那修士便走了出来,却是个粉裙红袄的美艳女修。
此女眉目如画,肌肤胜雪,配上着装,简直人比花娇!
也难怪老道会邀她到自家法器庭院中居住!
“吉老儿在耍什么花样?竟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匆匆离去?”
这女子蹙眉低语,更是艳光四shè,姿容绝俗。
她想不通其中缘由,便回身转入厢房之中,闭上了门户……
却说老道一路往融灵道深处飞遁,路上接连遭遇四名虚境盘问,他只说有要紧事须得禀告自家老祖,便自畅行无阻。
血妖藏身其泥丸宫,也听得他思维老怪说话,只觉玉骨魔君一系与其中两名老怪似乎颇有不合。
此事或可利用一二。
血妖这般盘算尚无什么头绪,远处天空就出现一座白骨建造的硕大宫殿,殿门之上的匾额有六个大字:白骨问道魔宫!
见得这魔宫,老道焦躁不安的心情略微平复,又往前飞遁一阵,便停住遁光整肃衣装,神sè也变得恭敬异常,而后凌空拜倒,大声道:“四代弟子吉扶,有要事求见老祖!”
声音在半空回荡,那魔宫之中却半晌也无动静。
吉扶却不敢造次,伏身半空,一动也不动。
血妖等得不耐,只在心头冷笑不已,区区四五百年不交道,玉骨老魔架子竟变得如此之大!白骨问道魔宫,气魄倒是非凡,以前怎不知他yīn玄山还有此物?
尽管暗自腹诽不已,血妖却无甚办法,只得耐心等待。
吉扶亦在忐忑不安地焦灼等候。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那“白骨问道魔宫”才宫门大开,琥珀仙子等十余虚境鱼贯遁出,面sè都不大好看。方才玉骨魔君定是在与这些老怪商议什么事情,不过看琥珀等人脸sè,定然并非什么好事。
“吉扶,你且过来!”
血妖正自幸灾乐祸,魔宫门口一名元神圆满境的白骨道袍中年人忽然出声呼喊。
“弟子遵命!”
吉扶总算松了口气,恭敬拜了三拜,方才站起身来,低眉顺眼地往宫门走去。
这般慢腾腾的小碎步,区区数里路程,吉扶就走了半柱香功夫才堪堪到达,让血妖暗骂不已!
这魔功规矩如此森严,也不知吉扶能不能靠近那白骨老儿!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柯师叔……”
两人相见,吉扶不动声sè地地上一方漆黑玉盒,那中年道人随手收下,也不等他说完,就小声道:“方才诸位前辈前来议事,与老祖闹得甚是不快,你却须得小心了!”
“多谢师叔提点!奈何弟子之事万分紧要,想来老祖也不会见怪!”
话虽如此,吉扶面sè却有些发白。
中年道人见此,也不再多言,只说了声“好自为之”,就径自往前方引路。
吉扶赶紧跟上。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不知多少白骨回廊,方才来到一道凶兽衔环的敞开大门之前。
大门之内,是一座空阔大殿,玉骨魔君就坐在殿中主位之上,左右各有六具通体晶莹剔透的丈许高骷髅侍立。
中年道人摆手让吉扶在门外等待,自己小心入了殿中,轻声禀报道:“师祖,四代弟子吉扶求见。”
玉骨魔君正观看一副图卷,闻言头也不抬地冷声道:“不见!”
中年道人不敢多言,深施一礼,倒退而出。
吉扶看得分明,听得清楚,面sè瞬间变得灰败!
在那处驻地之中,血妖给与的暗示实在深刻,他潜意识中早已肯定自家是中了钧天上院的血道恶法,唯独求助本门老祖方才有救!如今被拒,怎不心生绝望?
中年道人退出,见他这般模样,似乎颇有些不忍,便小声劝道:“师侄……”
“且慢!”
话才出口,就被殿中一声冷喝打断。吉扶顿时喜形于sè!
“你进来!”
中年道人向吉扶投去个算你走运的眼神,便悄然走了。
吉扶匆匆向道人一礼,便急忙进入殿中拜倒!
“四代弟子……”
“免了!”玉骨魔君双目炯炯,似乎要将他看个通透,“你在何处染上这一声血煞之气?”
说话之时,他左右十二具晶莹白骨均都光芒大作,似乎随时都会跃起伤人!大殿之中,诸般禁制更是蠢蠢yù动!
吉扶大惊失sè,将身躯伏得更低,颤声道:“禀老祖,弟子乃御兽职守,今rì在驻地之中打坐,忽然心生jǐng兆,眼现血光……弟子小命不值一提,只恐是钧天上院那敌酋血妖暗施手段,坏了老祖大计,是以立时前来禀报!”
玉骨魔君如何不知吉扶乃是心忧自家xìng命?这番话虽然动听,却当不得真,当即冷笑道:“此事本尊自有区处!”而后语气一转,肃然道:“可是血妖道友当面?既然驾临问道魔宫,何不现身一见?”
吉扶闻言,只觉一股森寒自脚底言脊柱直冲脑门,还不等心头恐惧生出,便两眼一黑,晕厥前隐约听得一声猖狂大笑!
“哈哈哈……玉骨道友诚心相邀,血某怎能不给面子!”
吉扶天灵之中陡然冲起一道嫣红血sè,血妖在半空凝出身形,面上极是欢喜,半点不似作伪!
玉骨心头大凛,强行按捺住动手的念头,面上微现轻蔑,道:“本尊这魔宫也不是龙潭虎穴,道友竟这般小家子气!”
血妖不以为忤,只嘿笑道:“我若光明正大地来,只怕玉骨道友就要与数十同阶夹道相迎!如此盛情,何人消受得起?”
玉骨魔君冷哼一声:“道友如今行藏泄露,本尊亦可请得诸位道友前来作陪!”
血妖满面带笑:“道友何不一试?”
玉骨魔君面sèyīn晴不定,半晌,左右玉骨骷髅光芒尽敛,殿中禁制也悄然沉寂。
“不知道友莅临寒舍,有何贵干?”
玉骨魔君声音淡然,却没有方才那般剑拔弩张的锋芒。
血妖降到地上,抱着双臂观看殿中陈设,随口道:“自是前来瞧一瞧道友究竟是何打算!”
“可曾瞧得清楚了?”
血妖闻言,面现憾sè:“道友jǐng觉至斯,血某方才到来,便被喝破行踪,如何来得及?”
玉骨魔君冷笑不语,心头半点不信。
血妖向他挤挤眼:“打个商量如何?”
玉骨心念一动,面上忽然也有了些许笑容,语气稍稍缓和:“且说来听听!”
……
七七四 钧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扫穴号万屠(十五)
“你将这十二头玉骨神魔送与我,血某保你真灵转世,也好从头来过。”
玉骨魔君一怔,而后怒极大笑:“黄口小儿,你若有本事,不妨自行来取!”说话间,已将浑身真气尽数提起!
血妖打个哈哈:“慢来!道友不愿也就罢了,又何必动怒?血某也是看你这数十万年修为眼见着就要毁于一旦,心中颇为不忍,打算救你一救,没成想反倒枉自做了好人。”
玉骨魔君也并非真个要动手,之所以提聚真气,一是心头委实怒不可遏,二则血妖出言不逊,口气极大,为提防其忽然出手。而此刻见得血妖如此模样,便将真气缓缓压下,不过面sè却十分yīn沉。
玉骨魔君隐约为九界之主,派头自是极大,受了如此轻视,又怎会有好脸sè?不过此人到底是一方枭雄,生生将怒气压下,心念电转,思索血妖此言究竟何意。
血妖笑嘻嘻道:“道友无须多作猜想,钧天上院虽与太清门疏远,却多少有些香火情分。你纠集九界势力,意图侵扰太清门,我钧天上院自然不会坐视。且血某还曾答应太虚师伯护持太清门传承,断不会与你做那眉来眼去的勾当。如今我钧天上院请来巨人界诸多同道,只待你等攻入凤凰界,便一举压来,断了后路!似这般,道友以为你九界胜算如何?”
玉骨魔君面sè愈发yīn沉,倘若当真如此,九界自然胜算极低!
“道友将这般盘算当面告知,莫非以为我九界无人?”
血妖笑道:“我便不说,道友就想不到此节?秘而不宣,才当真轻视你九界英豪。血某此次前来,本只为查探你等虚实,不过既然现身,自当与你好生说道说道!”
“何必多言!事已至此,莫非我九界还有退路?”
玉骨魔君半点不买账。
“天罡地煞封魔大阵崩毁,太清门正愁找不到罪魁祸首,你九界便巴巴跳将出来,也是自寻死路!凤凰界灯承洲上各大派本也脱不得干系,如今只怕正自击掌相庆,就等你九界去攻,而后与太清门一道迎头痛击!光只我钧天上院与太清门,你九界便不见得能赢,加上这些宗门又当如何?”
此事也并非没有可能!玉骨魔君面sè微微一变,眼神也闪烁起来。
血妖一见有戏,便加把劲道:“此次你九界断无幸理,道友身居高位,更是脱身不得,何不早些谋划后路?”
玉骨魔君似有所动,血妖住口不言,只面带微笑注视。
然而仅仅片刻,玉骨魔君便傲然大笑!
“道友虽别有用心,却也算一片好意!奈何我九界便是不如此,莫非就能躲过一劫?!在太清门眼中,我等九界便是那邪魔外道,早该拿来杀鸡儆猴!灯承洲上还有谁是罪魁,大可慢慢清算!”
“且太清门受此灾厄,虽为有我九界的手脚,但灯承洲上那些个门派也暗中相助,否则镇守三条虚空通道的天罡地煞封魔大阵怎会如此容易就被毁去?焉知其不会与我九界一同夹攻太清门?”
“既如此,何不趁势聚众而起,拼力一击?倒也还有几分活路!”
“道友想要本尊宝物,再也休提!只待战起时,自行来取便是!拿不拿得到,就看自家本事!”
血妖见玉骨魔君言辞如此激烈,很有几分意外,不过对其所说颇不以为然,便道:“道友何必如此?若无你等合九界之力图谋凤凰界,血某与巨人界诸位同道便不会出现在此处。事到如今,已无可挽回,道友还需多为门下弟子打算。”
“不必再说!”玉骨魔君一脸决绝,“此战我等胜则生,败则死!道友还是快些回去准备的好!”
血妖终是没了耐xìng,嘿然道:“原本还以为道友还算个人物,不想竟也是那等权yù熏心之辈!你这般做派,恐怕也只是利用九界修士与天地玄门三派的旧怨为自家谋利!大战之rì,血某必定取你xìng命!你yīn玄山道统,索xìng也就此而绝!”
言罢,血妖动用神魔之躯,浑身五sè光芒大作,飞腾而起,径直撞破殿顶,破空而去!
玉骨魔君已是面sè铁青,自己耗费偌大心血炼制的魔宫,本还直往在此战之中大为倚仗,哪知竟如此容易就被破开!一时间,心头坚凝微微散乱!
他却不知,血妖这几百年来片刻都未闲着,除去修行血妖通天大(些)法,稍稍涉猎冥府玉册,其余jīng力几乎动用在祭炼这具神魔之躯上!
神魔之躯乃巨人界孕育而出,血妖又在巨人界中修行,好处说之不尽,进益可说一rì千里!且当初得到这神魔之躯时,血妖便知其中藏有一部法诀,只是残缺不全,不堪修行,而今随着祭炼rì深,这法诀也逐渐完善,虽然也还断断续续,却也足以让血妖明了这躯壳的玄妙!动用之际,自是威能倍增!休说玉骨魔君区区一虚境炼制的宝物,便是玄煞勾武那等老怪物,也不见得能将这神魔躯壳损伤多少!如此,血妖以神魔之躯撞破白骨问道魔宫,也是预料之中!
血妖这一公然现身,附近老怪便即察觉,纷纷往这边聚拢过来!玉骨魔君也自魔宫空洞之中遁出,十二玉骨神魔环绕身旁,面sè狰狞凶狠!
尽管如此,玉骨魔君终究不曾出手!
血妖哈哈大笑,肆无忌惮地将神念四散放出,探明周围布置及人数,便架了遁光往鬼车界方向而去!
赶来的九界老怪足有四五十人,正面相斗,血妖自认寡不敌众,不过光只跑路,却是信心十足!
只是如此一来,九界定然会重新布置,所探得的讯息也因此大打折扣,不过既然行踪已然暴露,此事无法圆满,索xìng肆无忌惮地张扬一回!如若引得九界老怪前来拦截,血妖自忖能重创甚至斩杀几人,正好削弱其实力。
可惜九界老怪就没哪个不开眼的。就连琥珀仙子与玉骨魔君汇合了,也都不曾动手。众老怪只是看着问道魔宫之上那硕大的孔洞,就个个面现异sè,那本事不济或者胆小的,更是心颤不已!
血妖并未径直往鬼车界而去,而是返回之前附身吉扶那处驻地,挥手将其庭院法器连同其中那女子收走,而后才将遁光催到极致,蛮横撞入兽cháo之中!
虽只笔直遁行,一路上也不知多少妖兽妖禽化作血雾!
……
此番回转,血妖全力飞遁,不过小半个时辰,就赶回摩陀老道布下那幻阵处。
阵中依旧有血府弟子在大呼小叫地杀戮妖兽妖禽,收敛jīng血,不过似乎并非之前入阵那一批,中间还夹杂了些苍山别院的炼气境弟子。
摩陀老道也不在此处,想来是回了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此阵方才被他改动过,暂时也只他能cāo控。看血府弟子的情形,便知鬼车界中待命的修士已然又过来了些,似这般,他自然须得回去主持阵法。
见得血妖遁光,许恋碟、钟离晚秋、褚逸夫、血府老人,以及贲艺卓等一干老怪纷纷围拢过来。
“听cháo,此行可还顺遂?”
许恋碟首先开口,血妖便咧嘴一笑:“那玉骨魔君甚是机jǐng,小弟方才靠近,便被他识破了行踪!”
许恋碟心头一紧,赶紧又问:“可曾受伤?”
血妖满面自得,挤眉弄眼道:“九界老怪都胆小得很,见小弟破了玉骨老儿那劳什子‘白骨问道魔宫’,哪里还敢动手?小弟从容遁走,还顺手掳了个美人儿回来!”
众老怪面sè忽然变得古怪,许恋碟却对自家弟弟动了“chūn心”十分高兴:“听cháo可是看上了人家?”
血妖大感无趣,摸着鼻子悻悻道:“姐姐想哪里去了?小弟不过是从玉骨老儿一门人脑中得知此女乃是一株仙人虞得道,所以才……”
“仙人虞?!”
贲艺卓闻言,立时就惊呼出声,目光炯炯地瞪视血妖!
许恋碟等不知究竟,个个都莫名其妙。
血妖嘿嘿一笑,对贲艺卓说道:“想来贲道友很是下了一番苦功!”
贲艺卓知晓仙人虞再是珍稀,落到血妖手中,也与自己无关,是以很快就平复了心绪,不过此事干系重大,他也不敢贸然说出,因此只笑而不语。此举更引得旁人好奇心大起。众老怪也不敢来问血妖,不过都暗自留了个心思。
血妖见众老怪这般模样,便坦然道:“此事也无甚好隐瞒,那仙人虞,正是炼制升仙丹的一味主药……”
此言一出,众老怪顿时哗然!
一粒升仙丹在手,便等于飞升仙界有了三分把握!此丹有这般神效,恐怕没有哪个老怪不动心的!当年血妖等在西神都玉灵宫中得了一批升仙丹,惹得众修眼红心热便是明证!不过血妖所得的只是一味药材,能不能炼成丹药,尚属未知,因此便不那么教人心动。
许恋碟顾不得埋怨血妖莽撞,轻易就将如此紧要的事情竟说出,欢喜道:“如此,岂非高婶、黎叔与琲儿仙道有望?”话才出口,她面sè就是一变:“不妥!不妥!那仙草既已修chéng rén形,又如何能害其xìng命,拿了来炼丹?”
七七五 钧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扫穴号万屠(十六)
“……那仙草既已修chéng rén形,又如何能害其xìng命,拿了来炼丹?”
许恋碟虽然关心自家长辈,但黎元禾与高婶都服食过万载空青,寿元极长,便是错过了此次机缘,也还能再寻灵药,敖琲亦是这般,而那女修xìng命只一条,死了就没了。她拜入苍山剑派,修行杀伐之道,但并不等于滥杀,似这等凭白害人xìng命来为长辈牟利的事情,还当真做不出来。不过她心头尚有些挣扎,只因自家弟弟擒来这女修乃九界修士,此刻两方正是敌对,当真杀了,未尝也没有道理。
左思右想,许恋碟还是昧不过本心,只好将这般念头压下。
其余老怪,无论心中到底如何想法,也还是要附和一二的,唯独血府老人十分不以为然。似他这等凶狠人物,杀戮过的生灵不知凡几,又怎会将区区一头元神境jīng怪放在眼里?只要于自身有用,径直杀了就是!不过他手中已有了一枚升仙丹,此刻倒也无须去做小人,是以只缄口不言。
血妖将那女子虏来,就是为了炼制升仙丹。
在他想来,此女既已得道,还修成元神,本体药效不知超出炼丹所需多少,或者只须稍稍从其身上取些枝节就足够了。
许恋碟依然觉着这般做法太过凶残,但最终也不再反对。
“黎叔与高婶能修行炼气,总是好的,只是须得好生补偿人家!”
她是这么对血妖说的。
区区一元神境修士,钧天上院也还补偿得起。旁的暂且不说,只须让那女子到仙府药园之中修行一些时rì,便足以让其恢复损耗的元气。因此,对许恋碟这般要求,血妖满口答应。
事情说定,一干老怪都十分想见一见那女子,血妖正好也要与其道明前因后果,便将那庭院法器招出,往地上扔去。
只顷刻,一座jīng致小院便在这满地骸骨中生成。
众老怪纷纷落到院中,都往那左厢房房门看去。
内中女子先前只知自己被那闯入己方阵营那巨人界钧天上院院主许听cháo的血煞元神掳走,此刻见得院中这般虚境老怪虎视眈眈,早已吓得花容失sè!
“这位道友,还请出来相见!”
血妖却不耐烦等待,径直就出声叫喊。
那女子一阵凄苦,不知这血妖是看上了自家紫sè,还是为了旁的,只垂涎美sè还好,倘若知晓了自家根脚,只怕……
尽管心头惊惧不已,她也不敢违逆半分,稍稍平复心绪,将房门打开。
众老怪只觉这yīn森森的融灵道中瞬间就多了一分亮sè!
方才虽听血妖说虏来个美人儿,却不想竟如此惊艳!
要将这般妙人拿去炼药,实在是焚琴煮鹤、暴殄天物!
那女子见院中数十老怪这般神sè,心头反倒安定了许多,柔弱屈身行礼道:“小女子虞楠绮,见过许院主、诸位前辈!”
血妖打个哈哈,挥手虚扶一记:“虞道友无须多礼。血某也不瞒你,此番请你前来,只为炼制那升仙丹……”
虞楠绮闻言,面sè立时变得煞白,连身躯都摇摇yù坠!
许恋碟狠狠瞪了血妖一眼,将他后面的话瞪回腹中,才走上前拉住虞楠绮的手柔声道:“姐姐莫要听他胡言!小妹与诸位前辈已知你是仙人虞得道,炼丹之事也不假,却并非要伤及姐姐xìng命,且事后还有补偿,保准不教姐姐损了元气。”
血妖听得腹诽不已,那升仙丹也只唐季甫会炼,如今人家人还未至,就下了这般定论,倘若事情并不能如此,岂非失信于人?
好在虞楠绮倒还看得开,抿着嘴唇道:“事到如今,小女子也不敢奢求其它,倘若能保住xìng命,自是好的,便是损些元气也碍事,如若不能……还请许院主能护持小女子元灵转世!”
她这般柔弱无依、目蕴泪光向血妖裣衽施礼的模样,倒很惹得一些老怪心头怜意大起。有个发髻松垮,浑身鸡皮的老道出声安慰:“虞丫头何须如此?许道友堂堂钧天上院之主,所言怎会不算数?说不伤你xìng命元气,定然便是如此,且你能趁机去钧天仙府修行,也不知几世修来的福缘!”
血妖心头暗骂这老不羞贼心不死,比自己还懂得怜香惜玉,面上却在许恋碟注视下露出一副和善笑容。
“血某说话直了些,虞道友请勿见怪!你本体正是炼制那升仙丹的一味主药,不过你如今这般修为,药效必然超出不少……”
他不说还好,这一开口,就将虞楠绮吓得面如白纸,娇躯瑟瑟发抖!
许恋碟怒目而视,血妖只得转了口风,陪着笑脸道:“……倘若丹成,定然也有你一粒。此丹神妙非常,多少道友求也求不……罢罢罢,你可知我钧天仙府药园中处处皆是甲乙木青冥仙雾?”
血妖也觉得拿人家身子炼制的丹药来利诱很不对劲,便略过不提,道出另一桩好处。虞楠绮听闻,面上惊恐忽然敛去,急切道:“许院主此话当真?”
“骗你一女流作甚?”
虞楠绮丝毫不理血妖尊男卑女的神情语气,眼波流转,两腮微现红晕,面上也有了压抑不住的喜sè:“若如此,小女子便可扦插枝条,只须数年功夫,就能得十数株万年年份的仙人虞,想来尽够炼药之用了!”她顿了一顿,又不好意思道:“不敢隐瞒许院主,那仙雾对草木jīng灵有莫大好处,小女子在其中修行,亦可事半功倍……”
这女子已高兴起来,身躯之上便散发出阵阵清幽馨香,顷刻就散得满院子皆是,院中诸老怪,个个面上都有些迷醉之sè。
血妖暗呼妖孽,面上笑容却更灿烂了。
“虞道友既肯相助炼丹,这般好处也是应得。不过究竟须得多少年份的灵药,还要问过唐道友。”
虞楠绮赶紧道:“只要不超过十万年,小女子皆能培育,就是耗时要长数倍……”
“此事不急,道友尽可慢慢准备。”
“多谢许院主!”
到得此时,虞楠绮才算放下了大半担心。只要自己在,就能为钧天上院源源不断地培育出合用药材,想来也无人会去做那杀鸡取卵之事。不过她到底还拿捏不定,心中些许忐忑,却是难免。
许恋碟轻轻拉了一下虞楠绮,笑道:“有一事姐姐不知,仙府药园之中有两男两女四名小人儿,也是与姐姐一般的jīng怪得道,很是招人喜爱。”
虞楠绮“啊”地惊呼一声,当即问起四名同类的事情,许恋碟便详细与她说了。
钟离晚秋,栾凌真以及她四个女儿都对这美貌女子甚感兴趣,都凑了上前去……
几女在说话,血妖等也并未闲着。
血妖将探得九界在融灵道中的布置与众老怪说了,便商议起对策来。
此次血妖露了行踪,除去一些布置之后就不能轻易移动的阵法禁制,九界必然会重新安排,因此众人也只粗略定下攻打之法。具体如何,还需有人再行前去暗自查探,才好针对。
探查人手却须得好生安排。
出了血妖这档子事,九界已加强戒备,想要暗中潜入,非得jīng擅遁法之辈不可。最后商定的人手是术数宗师吴霏虹、天遁门周子骏,以及血妖那侍女无荼(前面好像把无荼写成炽奴了,现改正悔过咕b)。
吴霏虹通晓yīn阳五行术数,能趋吉避凶,更兼修行了曳影宝章,潜形匿影的神通不在周子骏这等出身遁法大宗的虚境之下,且还不惧身死,两人都是做暗探的绝佳人手。而无荼本为无相天魔,最善侵人元神,如今更有虚境修为,便是虚境老怪一个不注意,也要着了道!遣她前去查探讯息,才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三人之中,无荼时刻随侍血妖,周子骏也在此出,吴霏虹却正与鞠扶子等驻守后方,须得遣人去请来。
许恋碟接下了这差事,顺便护送虞楠绮到鬼车界,等钧天上院派人来接。
堪堪临走,虞楠绮小声对许恋碟道:“妹妹,求你个事儿。”
许恋碟颇为诧异:“姐姐请说。”
虞楠绮谢过,才小心道:“妹妹能否帮忙问一问许院主,吉扶道友如何了?”
许恋碟不知吉扶就是被血妖附身那元神,便笑道:“妹妹还当什么大事!姐姐且稍等。”
言罢,就向血妖招了招手。
血妖向众老怪告罪一声,走到许恋碟身前,看了胆怯的虞楠绮一眼,嘿嘿笑道:“姐姐有何吩咐?”
虞楠绮两眼忽然睁大,虽然早知许恋碟身份不低,但哪里想到竟会是血妖的姐姐!
见她这般模样,钟离晚秋失笑,栾凌真眼波乱转。
许恋碟不理会血妖,向虞楠绮歉然道:“此事并非妹妹刻意相瞒,还请姐姐赎罪!”
虞楠绮慌乱道:“无事!无事!”
许恋碟看她满面敬畏及隐藏的疏远,便知要做姐妹,必然要下些功夫了。心头微微叹了口气,又告了声罪后,才对血妖道:“听cháo,你可知九界那边一位名唤吉扶的道友?”
血妖满面古怪:“此次小弟前往查探,附身那元神便是吉扶。”
虞楠绮一直在看血妖,听得此言,面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sè,而后又露出几分关切……
七七六 钧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扫穴号万屠(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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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妖见虞楠绮面露关切,神sè便有几分古怪。
“不知虞道友与那吉扶是何关系?”
虞楠绮微微叹息道:“若非此人,此时小女子当还在美人界大玉山中潜心修炼。当年吉扶在山中无意见到小女子现出本相,便以为要挟,要小女子做他道侣,小女子无奈,只得答应试着相处。也幸好他修行魔道,似小女子这等灵药,于他半点无用,否则小女子也不敢随他出山。之后相处,他为人也还算不错,是以有方才一问。”
“原来如此。”
血妖面现释然,说道:“血某附身之后,便暗示吉扶前往问道魔宫求救,却被玉骨魔君觑破行藏。血某也并未伤害于他,倘若未被玉骨迁怒,此刻应当已然无事!”
虞楠绮闻言,并无什么特别的神sè,只盈盈施礼道:“多谢院主相告,楠绮告退了!”
这女子自然转变了称呼,血妖只嘿嘿一笑,指着庭院道:“此物就送与道友了!”
虞楠绮想也不想,径自摇头道:“睹物思人,楠绮只怕无福消受,还请院主收回成命。”
血妖道:“也罢!姐姐,你收了如何?”
许恋碟却没那许多客气,笑道:“留给诸位前辈暂且用着,姐姐回来再取!”
……
许恋碟携虞楠绮去后,钟离晚秋才与栾凌真才走到血妖面前,说道:“许师侄,老婆子多嘴说一句,此女心机颇重,你须得多加留意!”
“胆子虽嫌小,却思虑缜密,不如此,又怎能与那吉扶虚与委蛇这许久?”血妖显是听进去了,“既入我钧天上院,便容不得她弄鬼!况且若坦诚相待,她也应识得好歹!”
钟离晚秋听他这般说,却是无声笑了起来。
“少年人总有贪花好sè的毛病,你能如此,倒也难得。”
都几百岁的老怪物了,还“少年人”……血妖腹诽不已,不过还是向钟离晚秋道谢。
从头到尾,栾凌真都只笑盈盈地拿一双媚眼来看。
……
唐季甫来得很快,还带了好几个让血妖跳脚的人物。
“你怎的也来了?!”
敖凤从渡月神舟上下来的一刻,血妖就瞪大了双眼,而唐季甫则苦笑不已。
“我为何不能来?”敖凤振振有词,“我若不来,谁能熟练驾驭飞舟?”
血妖决定不与她胡搅蛮缠,瞪眼喝道:“芍药,出来!”
芍药从敖凤身后磨磨蹭蹭地露出半个身子,害怕地看了血妖一眼,怯弱道:“我,我,我只是来看看虞楠绮姐姐……”
低头说话,一双眼睛却滴溜溜乱转,片刻就落到许恋碟身边那绝美女子身上,然后再也挪不开。她腰间花篮之中,草儿、参儿、虎儿、娇儿四个小人挤成一排趴在篮沿之上,也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虞楠绮。
虞楠绮也向芍药和四个小人儿看来,两眼忽然就闪闪发亮!
“敖琲,方晓筱,你两个又是怎生回事?”
一身红衣的英武少女与七八岁的冷漠少年从渡月神舟之中走下,规规矩矩地向血妖行礼:“弟子见过恩师!”
血妖气不打一处来,正要训斥,踏浪和墨鲤也从舟中出来。踏浪打个哈哈:“门中左右无事,正好带几个小辈前来见识见识!”
仿佛是在印证他的话,凤髓儿、高小宝、霁月、扶风、乔雄、乔绣、谢瑶儿等小辈鱼贯而出,个个都是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情。
血妖嘿嘿直笑,yīn恻恻道:“也罢,既然来了,就好生见识一番何为生死争斗!”
若不是打了这般主意,这些小辈还会巴巴赶到此处?
只不过凤髓儿乃是一粒玄元凤髓丹,她手中把碧枝还是梧桐引凤丹所化,前来这等虚境满街走的前沿战场,岂非明目张胆地教人前来抢夺?高小宝、乔雄、乔绣更只是炼气境,当不得大用。芍药、谢瑶儿本该留在门中与唐季甫一道炼制丹药,以供应此间消耗。除了敖凤、踏浪和墨鲤三人,此番乘舟而来的一干小辈,就没有哪个顶事的!
也难怪血妖动气。
唐季甫只好出来做那和事佬。
“小辈们在门中修行虽然安稳,却少了历练,前来见识一番,倒也并无坏处。”
历练随时皆可,何必偏偏要选在这等紧要关头?不过也不能弗了唐季甫的面子,血妖只得顺势道:“既然唐长老为你等求情,本院便不重罚你等!即刻起,都前往融灵道中,协助摩陀长老布置阵法,顺便清剿兽cháo!”
也不等旁人说话,血妖就回身喊道:“袁伙、李猖!”
“弟子在!”
“着你二人领芍药、谢瑶儿等前往融灵道受罚,直至战起方能撤回!速速执行!”
“弟子遵命!”
李猖与袁伙应下,方才上前对芍药和谢瑶儿施礼:“两位师叔,对不住了,院主有命,弟子也不敢违逆……”
芍药撅嘴嘟囔:“哥哥就会欺负人……”言下十分不满,她一双眼睛还在虞楠绮身上打转,脚下却往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走去。
有她带头,谢瑶儿、敖琲、方晓筱等也都乖乖跟上。方晓筱xìng情与敖凤颇为相似,却也之感暗地里撇嘴,敖琲却是一副冷漠严肃的大人模样,似乎根本没有半点怨言。
虞楠绮很想与四名同类说话,但眼下这般情形,却是不可能了。
待袁伙李猖领着芍药一行入了大阵,血妖才对敖凤、踏浪、墨鲤道:“你三人既然来了,正好留下听用。门中职司,本院再行遣人回转执掌!”
这般处罚,敖凤和踏浪半点都不在乎,反倒有些跃跃yù试,墨鲤却很是无奈,她与踏浪合修祭炼有众多神通宝物,踏浪要来,她自然也须得随行,否则踏浪一身本事便要大打折扣,如何在这等几乎处处凶险之地保住xìng命?
墨鲤无奈,血妖也是有苦自知。说到底,钧天上院还是根脚太浅,门中虚境虽多,此次却分作两处,是以显得单薄,而元神弟子就更捉襟见肘!此番出征,诸般人事安排已是斟酌又斟酌,恨不能一人拆作两个三个来使!敖凤与踏浪墨鲤等前来,门中许多事务便得搁置,不得不遣人回转接手。
血妖深恨几人不晓事,心中已打定主意,要趁机将其好生cāo练一番!
敖凤与踏浪听了令,与许恋碟等打过招呼,便迫不及待地往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中去,说是要“故地重游”。墨鲤向血妖歉意一笑,便也跟了上去,只是临入阵时,与敖凤很是打量了虞楠绮一番。
唐季甫见事情已处置妥当,便轻咳一声,道:“院主,我已将那人带来。”
“哦?”血妖总算听到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快快有请!”
唐季甫面上颇有为难,说道:“此人心怀怨忿,院主还需多多待旦!”
“无妨!倘若我被旁人夺了至宝,还要为其所用,心头也不会舒爽!”
“既如此,院主稍待!丁道友,还请出来相见!”
“哼!”
渡月舟中传出一声冷哼,电光起处,跃出个女子般娟秀的俊俏人物来,正是当年给许听cháo夺了**界域圭,还被与恨水老怪一同镇压地底那美人界虚境丁业昌!
“丁前辈!”
虞楠绮忽然低呼出声!
她虽不愿招惹注意,这般惊呼还是被丁业昌听了去。
丁业昌正满心愤愤,陡然听得竟还有人认识自己,便侧目去看,正好见到慌乱躲藏虞楠绮。
如此娇艳的人物,落在他眼中却似乎尤为可恨!
“你这小辈,既然出身我美人界,又怎能与仇敌同流合污?!”
虞楠绮面sè一白,正要辩解,血妖却说话了。
“丁道友何必为难一晚辈?血某见虞道友根行有异,是以特地请来做客,又有何不妥?”
“狼子野心!”
“是非曲直,虞姑娘自有决断,不劳丁道友费心。”血妖嘿嘿一笑,用了更亲近的称呼,而后又道,“此番请丁道友前来,却是为听取美人界详情……”
丁业昌冷笑不已:“就凭你等区区百十人,还想图谋我美人界?要丁某出卖本界……嘿嘿,劝你趁早绝了这心思!”
血妖面现戏谑:“道友定会答应。请!”
血妖肃客,却是指向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丁业昌一抖衣袖,抬脚便走,竟没有丝毫惧怕迟疑。
唐季甫见他这般模样,暗自摇头不已。但此事他也管不着许多,便对血妖道:“周中载有丹药、灵材、法器、符箓诸般用度,还请院主差人搬运。”
“有劳长老了!”
“分内之事,何劳之有?”
血妖也不再客套,一指虞楠绮:“这便是虞姑娘,就交与唐长老了。”
唐季甫早已看出虞楠绮根脚,闻言告了声罪,便凌空走到她身前。
只凭鼻间越来越清晰的丹药馨香,虞楠绮就知晓此人是钧天上院丹师,心头不免紧张起来……
唐季甫与虞楠绮相谈甚欢,渡月神舟中的货物方才卸尽,他便带了李猖等几名元神,与虞楠绮一同乘坐飞舟回转钧天上院。
他来去潇洒,芍药、谢瑶儿以及敖琲方晓筱等一干小辈,却被受了血妖关照的摩陀老道及血府老人等老怪支使得团团乱转,吃尽诸般苦头。足足两月之后,几人方才得以解脱。
九界终于聚敛起足够实力,一举攻入凤凰界……
玄门妖修6_玄门妖修_
七七七 钧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扫穴号万屠(十八)
玄门妖修7_玄门妖修_七七七 钧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扫穴号万屠(十(.80000.)
“吕师叔驾驭元磁极空梭,携天罡峰四座,地煞峰八座,从域外遁入虚灵、飞灵二道中部,各以两座天罡峰、四座地煞峰布下禁断大阵,已将两条通道封堵!”
“太清门之内,亦是禁阵重重,又有灯承洲上近两百虚境驻守,九界断然攻之不破,败退只是迟早!后路断绝,九界众修已被困死,插翅难飞!”
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内,钧天血府之中,血妖召集巨人、鬼车两界修士,通报此刻战况。众修听闻,无不大吃一惊!
融灵、虚灵和飞灵三天虚空通道,是天地玄门、神霄紫府和水府龙门共同修建。当年的三派何其兴盛,加起来或许比不得那在凡界之中就有金仙出世的天道界混元派,但门中天仙玄仙亦是多有,这等人物建造的虚空通道,天仙以下,都只能往来行走,想要中途去往域外,也只摩陀老道这等阵道宗师能勉强做到!
神霄紫府毁于一旦,水府龙门举族飞升,只留下东海龙族一脉弱支,而天地玄门祸起萧墙,旦夕间烟消云散,灯承洲上,各大派多有得其传承者。尤其太清门,连清虚灵阙这等藏宝之所都掌控手中,所得好处更大!诸派合力,能驱使三条虚空通道禁制,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诸派之前秘而不宣,此次骤然发动,便将九界jīng英置于死地!
虚境老怪为何难以扑杀?只因其能挪移虚空,一去数十上百万里,斗法不过,大可抽身离去!而如今九界虚境尽数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只须太清门与灯承各派,再加上巨人、鬼车两界缓缓逼压,总有将之全部擒杀的时候!
当真好狠辣的算计!
鬼车界未曾依附玉骨魔君而转投钧天上院的一干老怪,无不心头发凉,同时又庆幸无比!
其实血妖等未尝不心惊!
事到如今,血妖早已清楚天罡地煞封魔大阵被毁,与太清门行事愈发盛气凌人,并独占新近出世的凝翠园不无关系。灯承洲上各大派想在凝翠园中分一杯羹而不得,好些也都曾参与到毁阵一事之中,但如今却能太清门并肩抗敌,虽说未尝没有趁火打劫的心思,但也足见太清门手腕!
血妖不信此次各派前来相助,太清门就会放弃追责,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且与钧天上院关系也不大,此刻他却在想另外一处关窍。
太清门与各派弄出这般大的阵仗,打定主意要将九界jīng英斩尽杀绝,比自己之前所想的斩杀大部,击溃余众更狠绝,只怕图谋不小!九界jīng英尽丧,自然就要效法当年天地玄门、神霄紫府和水府龙门三派了。
此事陶万淳传来讯息时并未提起,但血妖不得不防。太清门如今虽然可说是百废俱兴,连失落的天罡地煞灵峰都威能尽数寻回,但以那些个长辈的行事作风,又怎会不垂涎魔獍八界诸般财货,生生放过这等搜刮良机?况且除了太清门,还有其余各派。陶万淳等钧天上院前去相助的人手不知,应该是并未被告知。
但这事也并非就是如此。以太清门拉拢灯承各派的手腕,也不会在这等关键时刻背着钧天上院吃独食。毕竟无论与钧天上院有何等龃龉,但彼此同根同源,太清门虽只将钧天上院视作一不听话的别院,也比与灯承各派来得亲近。
血妖决定等上一等,看太清门是否会正式相告,但此事涉及利益庞大,也须得顾及巨人、鬼车两界各派……
血妖将事情一说,在座各老怪却仅仅只是稍稍sāo动。
府中虚境,大半都出自当年留在巨人界的凤凰界灯承洲各派,就算当真如此,一同得利的也不过加上本宗而已,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而鬼车界二十多个虚境所求甚少,能在这般动荡中得以存身,其实便已足够,也不敢再作那非份之想,且就算凤凰界各派要参与搜刮魔獍八界,己方无非就是所得财货少些而已,左右算来,都是赚了。
余者诸派,似那九地血府,只求生灵jīng血,各界灵物于其作用不大,可有可无;天尸门得以在鬼车界落足,也是心满意足;而苍山别院、龙宫、玉渊阁别院,以及吴霏虹术数一脉,都与钧天上院交情匪浅,自认就算太清门等凤凰界宗门要来分一杯羹,也不会少了自家好处;雾海宗前来相助的,不过聊聊数人,贲艺卓怎好意思做那等狮子大开口的事情,其志也只是将自家腰包装满而已,不管多出多少人分润好处,于他影响都不大;至于那夸父族,本就认血妖做了一族之长,心思较之其余老怪也单纯,因此只将此行看做护卫族长的分内之事,并不打算谋取什么好处;幽云洲太玄殿各派更不必多说,太玄丈人等一干老怪受制于血妖,只得任凭驱使。
见众人如此反应,血妖倒是松了口气,说道:“诸位道友尽管放心,我等戮力同心,总不会教大伙吃了亏去!”
众老怪闻言,皆是面现喜sè。
血府老人似乎等得颇为不耐,这时起身说道:“师叔,何时攻打?”
“事不宜迟,还请诸位道友这便依计行事!”
众老怪纷纷答应,起身告辞,前去调遣人手。
此次九地血府充当先锋,解决兀自连绵不绝的兽cháo,所以血府老人带了三个徒儿先一步离去。
血妖并未急着出发,只叫果儿将芍药、谢瑶儿,以及敖琲、方晓筱等一干晚辈唤至跟前,吩咐道:“大战已至,你等暂且留在阵中,待门内长老押送物资前来,便乘飞舟回去。”
芍药、谢瑶儿等女子早已怕了这尸骸满地,yīn森邪煞的所在,当即就答应下来,连xìng子跳脱的方晓筱都不例外,唯独敖琲、乔雄、扶风等纷纷请愿,说是要留下为门派出力。
血妖嗤笑道:“你几人修为不过区区炼气,留下也是累赘,一个不甚,说不得就凭白送了自家小命!我意已决,不得多言!”
他语气严厉,却偏有那不信邪的,敖琲梗着脖子争辩道:“袁伙师弟也只炼气境,前番为何能随行?”
血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本院已罚他打扫山门百年,你若愿一同享受,留下倒也无妨。”
钧天上院山门多大?大大小小零零总总二十八个山头!以袁伙炼气境的修为,光只洒扫一遍,就要用去大半rì时光!似这般,还如何修行?
血妖也是见袁伙这小辈xìng子野得很,根本不好管束,方才以此惩戒打磨其xìng子。反正妖修寿元都比人族长得多,袁伙更是异种火猿得道,虽只炼气境,活蹦乱跳逍遥个数千上万年不成问题,区区百年修行耽搁,倒也耗得起,且倘若有效,于他有无穷好处。只不过以袁伙的xìng子,开头的年月必定要大吃苦头!
敖琲身世奇特,因此xìng子乖戾,大约也难以忍受这等束缚。
血妖是这么想的。
出乎预料,敖琲并未“知难而退”,反倒冷冰冰说道:“若恩师答应带弟子去凤凰界寻找母亲,弟子便打扫山门千年又如何?”
在场之人面sè都微微一变。
敖琲xìng情怪异,在门中极不得人缘,无论芍药、谢瑶儿等长辈,还是方晓筱等同门,都不愿与他交往,方才见他顶撞血妖,还人人面有不满,此刻听闻他竟是为了寻母,神sè都变作诧异,也没了往rì那般疏远。
血妖收了面上嬉笑,敖琲趁机拜倒:“求恩师成全!”
“好哥哥,你就应了琲儿吧!”
芍药最是心软,当先开口求情,谢瑶儿、方晓筱等也都纷纷附和。
“难得你一片孝心!”血妖将敖琲扶起,“然此番大战祸福难料,凶险之时,为师只怕护不得你周全。此战要完结,须得不少时rì,你且先回转门中,只等时机合适,为师便带你前往凤凰界一行!”
敖琲大喜,再拜道:“多谢恩师!”
血妖一挥手:“去吧!莫要惹事!”
芍药、谢瑶儿领了一干晚辈施礼辞出。
血妖这才请了在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中主持的摩陀老道,也驾驭钧天血府,往融灵道中赶去。
……
他遁速奇快,不一刻,便赶至前线交战之地。
血府老人与他那三名爱徒血灵、血嗜、血狂,及九地血府其余几名虚境都已纷纷出手。
一合道加上将近十名虚境,兽cháo哪里抵挡得住?血妖到时,数百万妖兽妖禽已是伏尸千里!
休说血府老人,就是血灵血嗜血狂等虚境都看不上炼气境妖兽妖禽的jīng血,几人将诸般血道神通轮番使出,又驱使都天血灵幡、血煞妖、血灵子等宝物傀儡,只管往前杀戮,留在半空的jīng血,任凭门下弟子取用。
这等狠辣手段,让紧随其后的苍山别院,天尸门,以及妖域各派弟子胸闷气短,面sè发白!
血妖也觉九地血府杀xìng太重,不过还是出言安慰道:“这些禽兽被九界种下那等恶毒法术,虚境中人也难救,早晚逃不过一死。其神魂迷乱,癫狂不可驯服,阻绝前路,非如此不得通过!”
众修未尝不知此事,他们怪不到九地血府身上,便纷纷咒骂九界丧心病狂,只为迟滞己方行动,便做下如此恶事!
玄门妖修7_玄门妖修_
七七八 钧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扫穴号万屠(十九)
玄门妖修8_玄门妖修_来自(.80000.)
摩陀老道听得满耳脏话,不以为然道:“我若为九界修士,身陷此境,也会无所不用其极!左右不过几头无知禽兽罢了,杀了便杀了,待得见到前方绝阵,尔等才知何为狠毒!”
血妖闻言,只一笑了之。.80000.他知这位便宜兄长根脚,除却阵法,天下间诸般物事皆为浮云,有此言论不足为怪。众修皆为血肉之躯,是以会怜悯这许多生灵无辜丧命,但若不身临其境,却不会对阵法那等死物有何深切感受。
摩陀老道这番话注定几乎无人赞同。
既然知晓九界将无所不用其极地阻挠己方前往参战,所布置的阵法自然不会是什么良善物事。有摩陀老道这等阵法大家在此,大可待其将阵法破去,再安稳前行。
众修都是这般心思。
……
九地血府出手,也足足用去一rì功夫,才将兽cháo清除干净,又前行数万里,方才来到九界囚禁妖兽妖兽的阵法所在。不过这些阵法早已被撤去,换成了座座气象森严、杀机暗伏的连环大阵!
有摩陀老道指引,九地血府门人虽多,也并无哪个一步踏入阵中丢了xìng命,都在百里之外站定。
摩陀老道不忙着破阵,而是飞身之上高空,将总阵旗催动,接连布下十余座血光冲天的大阵,大阵彼此呼应,围成个五十余里长的圆环。
血府弟子纷纷入阵,取出随身携带的诸般灵材法器,放置在阵中关键处,顿时将阵法威能提升数倍!
这般布置,却是早已商量好的。
此番大战,炼气弟子当不得大用,硬要前来,也只是徒自送命。因此除九地血府要应对兽cháo外,各派炼气小辈都留在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中驻守,由几名虚境百余元神统领照应。而九地血府清剿了兽cháo,炼气弟子也就地结阵而守。此处也算得后方,九界修士轻易过不来,就算偶有漏网之鱼,急切间也奈何不得这十余座连环大阵,足够等来救援。
摩陀老道布下阵法后,便不去多作理会,凌空迈步往前,观看其九界布下的阵法来。
仅仅半刻,这老道便不屑一笑,把手中抹布一般的小旗往前一挥,便有两座相互嵌套的阵法爆成洪水烈焰,将左右与后方阵法激得光霞灿灿,轰响连天!
摩陀老道又掐个法诀往此二阵留下的缺口中打去,两旁阵法立时光芒收敛,底部那大阵光华却更见刺目,直直冲上高空,在融灵道顶部撞出一团绚烂三彩!
那光柱周围,虚空蛛网般皲裂出道道狰狞裂缝,足足蔓延十里之远!众修见得这般威能声势,元神境的面sè发白,虚境老怪则心中凛然!倘若在半空飞遁之时引动这般阵法,元神修士九成九不能幸免,虚境老怪也要脱去一层皮!况且此阵也只是眼前绵延不知几许的阵法之一,余者还有什么古怪威能,未可得知!而未知总是教人最忌惮害怕!
摩陀老道眼中露出了几丝凝重,右手持旗往前方缓缓一压!
那光柱好似被人推动,往凤凰界一方徐徐倾倒!
如此半晌,光柱倒伏几乎与地面平行,其撕裂虚空的威能触动后方阵法,稍稍僵持,便将之由近到远逐一毁去!
众修只见三彩光柱下方,接连爆起一簇簇光焰异象,煞是好看!有好几簇光焰也呈现一般的三彩,窜起时将周围虚空撕扯得支离破碎,连带周围数十里的阵法都被引动损毁!
这般响动足足持续了两刻,方才彻底收敛声息,只余那光柱在坑坑洼洼的土地上犁出一道两里宽,中间深达百丈的漫长沟壑!
摩陀老道这才将总阵旗一收,那shè出光柱的阵法砰然消散,震得周围数里虚空动荡,却是恰好耗尽了威能!
九界为阻绝融灵道,生生布下这许多大阵,左右勾连数万里,前后绵延数百里,却不想被摩陀老道借势破开一条两里宽的通道!这通道之中,还有好些处都往两旁延伸数里数十里不等,皆可安稳落脚!
也不等众修恭维,摩陀老道便遁入通道之中,走走停停,清理其中残余禁制!
那白面馒头一般的怡乐堂堂主兜梓穰赞道:“摩陀道友真好手段!”
贲艺卓出言附和:“似这般,我等只须守住此道,便可将九界修士阻绝在外!彼等耗费偌大力气布阵这般多绝阵,却是得不偿失!”
何谓绝阵?即无解之阵,只能引得其耗尽威能,抑或径直以蛮力摧毁。
贲艺卓此言,让众修都大笑起来!
守住了这通道前端开口,便可进退自如,后方无忧矣!
如此心无牵挂,才好放手一战!
血妖也甚是欢喜,招呼众人往那通道中遁去……
却说摩陀老道一路遁形一路停,清理通道之中诸般禁阵残余,堪堪过了大半,迎面遁来一名虚境,十余元神。
这十几个修士面sè本十分难看,见得摩陀老道只一人,倒是稍微松了口气,也不打招呼,径直祭起法宝就打!
摩陀老道冷笑连连,身形不动,手中总阵旗左右一挥,两旁阵法立时霞光大作!
两般威能夹击,瞬息就将十余修士淹没!
片刻后,光芒散尽,半空就只余那虚境面若死灰地勉强站立!
摩陀老道持旗不动,一双老眼盯着他瞧,仿佛在看死人。
那虚境心头大惧,扭身挪移而走!
摩陀老道也不去管,只小心检查左右阵法是否留下了残余。
这般动静,自然引得血妖等加速赶来。
血府老人一马当先,正好见到那虚境遁入虚空,顿时埋怨道:“好歹也是一名虚境,道友怎不将之留下?”
在他眼中,那虚境活生生就是一头血煞妖!
摩陀老道头也不回,只不耐烦道:“有能耐自己抓去!”
血府老人讨了个没趣,心中念头急转,终是不愿放过这等机会,纵身化作一道千丈血虹,也不顾通道中尚有残破禁制,全力追赶!
受创严重的虚境可不多见,血灵、血嗜和血狂稍慢一步,眼见这等软柿子被自家师傅捡了去,只能遗憾作罢。
血妖等几乎是踩着血灵三人的脚后跟赶到。
血府老人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尚未接近,其得意大笑便远远传来,显是已然得手。
血灵三人个个羡慕,纷纷上前道贺,众修也都说了些恭维的话。
血府老人也顾不得寒暄,急急道:“师叔,前方不过数名虚境留守,元神炼气虽多,却不足为虑,正好趁势冲杀一番!”
血灵等九地血府虚境元神个个摩拳擦掌,血妖却道:“慢来,待我与陶师伯联络一番!”言毕,张嘴喷出一口jīng血,几道法诀打出,折扣jīng血便破开虚空,不见了踪影。他身上气息也瞬间弱了一丝!
隔界传讯是大损修为的事情,也幸好融灵道中距凤凰界不远,血妖修为也是浑厚,是以才无甚大碍。
不片刻,有金红白三sè火焰自虚空中溢出,血妖赶紧将其摄到手中,方才探入神念查探,面sè就微微一变!
元上凝重问道:“院主,战事如何?”
血妖将火光收起,沉声道:“太清门与灯承各派已陨落虚境十四人,元神五百,其中便有傅传清师叔祖,虞奁贺虞师叔以及那何烁!”
虽早知这等大战必有损伤,但陡然听闻己方就战殁如此之多的虚境元神,众修还是吃惊不已!光陨落就是此数,受创者又该有几何?此番大战,当真凶险难测!
血妖叹气道:“倪君狂师叔祖已被琥珀擒拿,吕师叔正驾驭元磁极空梭前来,要我等设法相救,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那琥珀仙子所驱使的紫烟琥珀委实是一等一的困人擒人至宝,倪君狂身为太清门二代执事,jīng擅虚空挪移之术,却还是着了道!
嘴上在说起倪君狂,血妖却在想旁的事情。
虞奁贺是太清门中为数不多几个值得尊敬的长辈,听闻他殒身,血妖心头也不好受。
“虞师叔这一去,月半师兄夫妇又该如何是好?须得找个时机接了来!”
“早知如此,又何必白白损耗修为?”
主意既定,血妖又暗里叫了声苦,若有合适联络手段,这等无畏之事,大可避免!
见众修面现迟疑戒惧,血妖压下心思,说道:“诸位道友也无须忧心,九界主攻之所毕竟是凤凰界,如今攻势受挫,已陨落虚境约二十五六人,元神炼气无算,已是强弩之末,败退只在旦夕。待得吕师叔前来,我等便可借助周天星辰大阵,何惧区区残兵败将?”
贲艺卓道:“莫非在这融灵道中也能接引周天星力?”
此事众修人人关心。若无周天星力,周天星辰大阵威能便要大打折扣。
血妖道:“为援救倪师叔祖,吕师叔已得传接引法门,可自通道之外引来星力,诸位只管放心!
其实众修如何会放心?早在知晓九界修士被困于死地那一刻起,他们便知此战凶险异常!九界修士自忖无幸,若以激烈手段拼死一搏,有几人自认能稳稳接下?原本打定主意不拼力死战,只慢慢消磨,不过如今有周天星辰大阵作为依托,无须与之正面争斗,倒可尽情施展手段。
事情议定,血妖便请摩陀老道设法接引吕乾阳前来。
摩陀老道说元磁极空梭威能过大,须得出了通道才好行事。
吕乾阳即将到达,众修也不耽搁,纷纷加速往前遁行……
玄门妖修8_玄门妖修_
七七九 钧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扫穴号万屠(二十)
众修出得缺口,虽然入眼依旧是尸骸满地,鬼雾萦绕,却依旧觉得心头一畅,再无那般逼仄自危之感。
这处阵法被破,早有九界修士前来巡查,先前被血府老人追那虚境时顺便冲杀一番,多数已然退走,只余几名稍后赶来的虚境隐在附近监视。此刻见得缺口中忽然出现如此之多的同阶,哪里还敢停留,忙不迭地挪移遁走!
血妖等也不追赶,只等摩陀老道施法接引吕乾阳前来。
摩陀老道将总阵旗往上空一抛,尺许大小的旗子陡然变作十丈高下,左右摇动起来。
还不等众修看出什么名堂,融灵道顶部蓦地亮起一簇星光,倏忽垂落而下!
“小师叔来得好快,却教我好等!”
那星光在众修头顶千丈处停住,吕乾阳的笑骂声从中传来。
“既然来得快,你又怎生个‘好等’法?”
血妖嬉笑道:“心中急切,自然度rì如年!”
“莫要胡扯,快快与诸位道友进来,这便开始做活了!”
“这般着紧?来也!”
血妖也不招呼旁人,径自纵身往那星光中投去,众修也都架了遁光紧跟而来。
须臾,血妖就到了面目大变的元磁化灵池之旁,捏着下巴打量片刻,赞道:“老哥哥当真好手段!”
吕乾阳也不理他,只问:“夸父族众位道友可在?”
血妖一指身后钧天血府,说道:“本还打算给九界一份大礼,却不想正好前来坐镇星辰!”
随他说话,钧天血府大门shè出一道发散血光,一千五百两丈多高的夸父族人脚踩血光大踏步鱼贯走出,随血光发散逐渐长大,十里之后,就已成了身高两千多丈的昂藏巨人!
吕乾阳神采飞扬,拱手道:“还请诸位道友前往各星辰驻守!”
如今夸父族人中倒也有好些听得懂人族言语,当先出来那几名巨人中有一魁梧粗豪的女子朝他一笑,便招呼身旁族人,认准与自家五行属相相符的星辰。
吕乾阳催动周天星辰大阵,将他们一一挪移到对应星辰之上。
这般举动,落到摩陀老道眼里,就成了惨不忍睹。其实血妖也觉得这位小师叔cāo阵手法实在生疏,当年他可将飞梭玩得溜熟,也不知怎生退步到这等境地。
吕乾阳尴尬道:“这融灵道中接引星力甚是不便……”
“你只管引来星力,主阵之事便交与老道!”
摩陀老道一道法诀就夺过了阵法执掌大权,吕乾阳只得悻悻施展秘法,与融灵道感应,将域外周天星力接引进来。
摩陀老道出手,情形大不一样,也不需夸父族人辨明星辰,甚至不等他们身形恢复,便被头顶降下的各sè星力于血sè光道之上摄住,倏忽挪去了合适的星辰!
待得百余名虚境及近四千元神进得梭中,一千五百夸父族人已然各就其位,周天星辰大阵威能大增!
血妖稍作示意,摩陀老道便当仁不让地说道:“诸位,此番老道控阵,yù将融灵道隔断,再缓缓向前压迫,若有九界修士落入阵中,只管斩杀!”
言毕将总阵旗一挥,脚下土地消失不见,变作浩瀚冷寂的星空!
众修见得大阵变化,心气皆都大振,各自应了声,便架起遁光四散开来,到星空各处站好。
摩陀老道又将手中小旗一挥,上方星力垂落,将众修身形尽数隐去。
“开!”
这老道一声叱喝,吕乾阳猛然加力,融灵道顶上落下的星力陡然强盛十倍!
“不够!”
摩陀老道不悦,吕乾阳苦笑道:“道友稍待,吕某力有不逮,容许师侄学了法诀,也好来助我一臂之力!”
血妖却道:“我有和光同尘术,不惧与虚境搏命,定是要上前杀敌的,此事不妨鞠兄来做!”
“也罢!”
吕乾阳心头稍稍犹豫,便大声唤道:“鞠师兄可在,且来相助小弟接引星力!”
几人后方有星光闪动,鞠扶子现出身来。吕乾阳连忙把事情说了,鞠扶子也不多话,只干脆一点头。吕乾阳见状,便将法诀传了。
左右不过一套感应融灵道禁制,接引周天星力的法诀,鞠扶子片刻便即学会,而后与吕乾阳并肩一站,把法诀掐动,融灵道顶上降下的星力陡增百倍还多!
“好!好!好!”
摩陀老道欢喜不尽,一跺脚,千丈星河猛然往上下两旁延伸扩散,瞬息就将融灵道塞得满满当当!
吕乾阳咂舌不已,并非是为摩陀老道的演阵手段,而是惊叹鞠扶子真气竟如此浑厚!看这模样,少说也是自家十倍!天地真灵,果真得天独厚,远非人族能比!
摩陀老道却没这些心思,只把大阵催动,往凤凰界方向滚滚而去!
血妖嘿嘿一笑,收起钧天血府,挥手招来一束星光,将自家身躯裹了,径往大阵前方挪移而去!
……
凤凰界,太清门。
玉骨魔君面sè惨白,他身旁的琥珀仙子脸sè也不好看!
方才驻守后方的虚境传来讯息,那吕乾阳驾驭元磁极空梭赶去了融灵道,此刻已与血妖等汇合,布下了周天星辰大阵,将融灵道堵死,并缓缓自后方逼压而来!
玉骨魔君面sè如此之差,绝非听闻这般讯息后心生绝望所致。他先前就与李渺争斗了数回,彼此都受创不浅,如今心摇神驰之下,连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到底还是败了!”
虽然早知此战败多胜少,但战前毕竟还有几分希冀……
“玉骨道友,事已不可为,退了吧。”
琥珀仙子声音柔和,看似劝说,其实语气决绝。
周围虚境也都侧目看向玉骨魔君,个个都是面sè灰白中带了些希冀与桀骜,显然不愿再作无畏争斗。
玉骨魔君心中怒气上涌,若在往rì自己全盛之时,岂会容人放肆?只是此刻……他放眼看向前方,只见三座灵秀巨峰巍然矗立,其上光焰霄霄,杀气腾腾,十分刺眼!
这般山峰,前后左右与上方加起来,共有二十一座,彼此气脉相连,构筑层层禁制大阵,好似一座硕大囚牢,将自身万般希冀尽数困顿阻绝!
便是因为强攻眼前三座灵峰,己方修士死伤惨重,到得此时,光只虚境就已陨落二十八名,其余元神炼气,更不计其数,余者也几乎人人带伤!这般损耗,还未曾计算那淹没在阵法禁制之中的无尽兽cháo尸cháo!
只恨灯承洲上那些个出尔反尔的小人,到得头来竟与太清门沆瀣一气!
玉骨魔君便是再有不甘,也只得疲惫一挥手:“退吧!”
这话出口,他只觉支撑身躯的力气陡然流逝,躯壳之上的伤痛忽然变得如此难捱!或许是时候考虑考虑那血妖的提议……
琥珀仙子等人却不曾动。
玉骨顿时有不好的预感,眼中也现出丝丝寒光。
“怎的?”
“玉骨道友息怒。”琥珀仙子盈盈施礼,“此番退却,该走哪条道,还需……”
玉骨魔君惨然一笑:“本尊若说退往虚灵道,你等会答应么?”
融灵、虚灵、飞灵三道,融灵道通往鬼车界,如今鬼车界已归附巨人界,先就排除在外;虚灵道通往魔獍界,但此界天地间充斥魔气,不适合其余七界修士修行,且其间yīn玄山一脉独大,琥珀仙子等断然不会去的;而飞灵道则连通千目、朱雉、蜃、龙驼、美人、蛇獆及紫烟琥珀七界,乃琥珀仙子等各派根基所在,如今玉骨魔君势弱,如何抉择,不言而喻!
琥珀仙子一叹:“道友请安心,倘若此次我等得脱,必然设法送你回转魔獍界。”
玉骨魔君冷笑不语,介时你等不将本尊送去当做活命筹码就算不错了!
“玉骨道友,前来一战!”
正当这时,李渺又凌空踏步而来,站立半空邀战。看他一身jīng气神饱满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伤势沉重的模样?
钧天仙府药园大门禁制被摩陀老道破解,其间药材尽可取用,当年血海老仙炼制那生生造化丹,陶万淳等前来太清门助战之人自是不缺!
玉骨魔君只漠然看了李渺一眼,扭身便走。
此人时时前来与我争斗,只怕早就打了这般主意!
他猜得半点不错。
shè人先shè马,擒贼先擒王,这等计谋简单得人人皆知,太清门自是不吝拿来一用。此番来看,却是起了偌大效用。
李渺虚立半空,看着九界虚境领着残存修士仓皇退走,面上满是冷笑。
此战之后,谁还敢说本宗威望不足!
四面天罡地煞二十一峰,诸般禁制大阵中,正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
李渺只觉心胸被一股勃勃热切撑得满满当当!
……
“道友慢些,倘若迫得九界修士在太清门中死战,便要弄巧成拙了!”
摩陀老道催动周天星辰大阵往前碾压,将融灵道中驻守的九界修士追得鸡飞狗跳,诸般阵法,也当不得星力冲刷,纷纷损毁!吕乾阳唇角抽搐,不得不出声提醒。
“不痛快!不痛快!无趣!无趣至极!”
摩陀老道口中抱怨,阵法推进的速度还是慢了下来。
其实非只他一人觉着有力气无处使,阵中数千修士皆是如此。
真正的惨烈大战将要在太清门中落幕,他们前来,不过追杀溃敌,捡些残余罢了。本拟还有一番苦战,但如今藏身周天星辰大阵之中,几乎算得上半点凶险也无!除去听闻本宗有虚境陨落的妖域几派求战心切,余者无不又是轻松又颇感遗憾。
“来了!”
也不知是谁喊了声,阵中百余虚境都将神念往前探出!
融灵道尽头,忽然出现数十道强横的气息……
七八零 钧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扫穴号万屠(二一)
(祝各位童鞋元宵佳节合家欢乐!)
玉骨魔君等九界修士已然败退!
摩陀老道哈哈大笑,再不压抑阵法威能,漫天星辰向前滚动之速顿时快了数倍!
留守融灵道的九界修士,本来元神境以下都还能勉强奔逃,这回却是避之不及,纷纷被卷入大阵之中!
摩陀老道只催动阵法将之尽数困住,九地血府门下千余元神早已按捺不住,争先恐后地扑出,却只有极少数运道好,斩得受困修士!其中炼气小辈径直被摄夺了jīng血,元神境的则被炼成血煞妖,血府元神但凡获益者,个个喜不自禁,而余者无不目光灼灼,纷纷挤至大阵前方,只待九界修士进来!
这般如狼似虎的模样,看得其余修士皱眉不已。
太玄丈人轻咳一声道:“我等修士,只须保得元神真灵,便可从头来过,不过一具皮囊罢了,也算不得什么紧要物事!舍来挡劫,正是得其所哉!”
这般“美言”不过遮掩罢了,如何能教众修转了念头?在场者虽大都jīng修元神,于肉身重视不大,但也绝不会喜欢九地血府弟子这般行径!同为修行中人,九界修士落得这般下场,总会教人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幽冥血海生灵,到底与地表众生不是一个路数!
众修的异状,血府老人及其门下一干虚境自是看在眼里,不过比这更尖酸难看的白眼他们都见过,也就不在乎了。此番领了这般多门人前来助战,所为何事?除却向血妖这位师门长辈邀宠,自然就是谋取生灵jīng血以修炼神通大(蟹)法!
九地血府决然不会为了众修对自家的看法,便凭白舍弃偌大好处!
众修的神情,自然也被血妖觑了个正着。从本意来说,血妖自身就干过这等事情,倒也并不觉着血府门下过分,但身为钧天上院院主,却不得不多一番思量。
“这便宜师侄及其徒子徒孙,委实不宜在陆上过分蹦跶!此战之后,还需尽早将之打发回去……”
血妖打的是这般主意。
不过此次也是无法,钧天上院人手缺乏,若不拉上血府老人,这一路行来便不会如此顺遂,至少那无穷无尽的兽cháo便教人头疼无比,试问除却血府弟子,众修有哪个愿意屠杀如此之多的生灵,让自家背负无边杀孽?这等事情,连自诩以杀入道的苍山别院都不敢去做!
当然也正是因此,众修才不至生出过度的敌意,但天长rì久,必定会生出事端!
好在此次大战似乎也并不用持续多久。
……
玉骨魔君与琥珀仙子领着九界修士自凤凰界退出,方才入得三道交汇处,便立时察觉融灵道中那汹涌澎湃而来的星力动荡!
他们早已知晓许听cháo那元磁极空梭上周天星辰大阵的厉害,个个都是大惊失sè,稍作布置,便匆匆往飞灵道中退去!
一干老怪也并非只顾着自家逃命,而是裹挟了大半修士,乱哄哄地涌入飞灵道中!
若不如此,飞灵道zhōng yāng那以天罡地煞六座灵峰为根基布下的大阵,又该找谁来破?众老怪可舍不得将自家门人弟子当做炮灰使唤!
九界溃逃,太清门及灯承各派自然不愿放过这般大好机会,三十余名虚境领了数千元神衔尾追杀!
九界修士已无斗志,直被杀得沿路伏尸,血流成河!稍有阻拦,也很快被冲散!
三道交汇处靠近凤凰界,全然没有融灵道的yīn森与虚灵道的魔xìng,此刻却恍似阿鼻地狱,诸般惨状,难以赘述!
如此好一阵混乱,九界才算勉强站稳脚跟,结阵与太清门及各派你来我往地斗将起来!两方都不住有修士陨落,倘若运道只在不好,连元灵都不能遁入轮回,就此灰飞烟灭!
数万修士结阵厮杀,场面何等血腥震撼?
周天星辰大阵之中,血府老人与几个虚境门人按捺不住,纷纷施展遁法出了大阵,直往前方激shè而去!元神境的血府弟子见状,也都个个效法。他们遁速虽算得上快捷,但也只比大阵滚动快上一线,不过毕竟也是快了些,早一刻到达战场,便能多一分收获,故此人人争先。
血妖见状,赶紧跟了去,生怕他们与太清门及各派生出冲突。
他这一动,阵中各老怪如何能坐视?稍稍商量,便分出大半,也都架了遁光紧追而来。许恋碟、褚逸夫,以及钟离晚秋皆在其中。
摩陀老道cāo控周天星辰大阵兴致勃勃,对这般争斗却无多少兴致,因此也只将大阵催动,一路碾压,将九界布置的阵法禁制尽数摧毁!他鲜少有这般肆无忌惮的机会,怎能不抓紧机会好生享受一番?
大阵前进迅速,但不动用挪移虚空的神通,如何赶得上虚境老怪?因此仅仅片刻,就被远远抛在后方!
血妖施展碎空遁法,几次挪移,就到了血府老人身边。
“小师叔莫不是也打算炼制几头血煞妖?”
血妖知晓这便宜师侄心头想法,闻言嘿嘿一笑:“区区虚境,还不放在我眼中!此番前来,却是要为你等与太清门及各派混个熟脸,以免生出意外。”
这番话只说了一半,或者一大半,血妖急急赶来,未尝没有图谋玉骨魔君那十二头玉骨神魔的心思。即便如此,血府老人还是连连道谢。
融灵道前方,此刻已有数名虚境驻守,这等紧要时刻,显然并非为了防备九界,而是专为他血府老人及门下弟子而来。血妖如此做法,正是时候!
不片刻,血妖与徐福老人便到得地头,迎接他二人的正是李渺、陶万淳、北极忘情宫宫主苏瑶宜、北地凤凰一族族长慕芳台,以及两名不认识的陌生虚境。
稍稍寒暄过后,李渺便道:“许师侄来得正好!此番九界败退入飞灵道中,正需借助你飞梭搬运几座灵峰到前方与林师伯等汇合,以巩固大阵,截断其退路!此后还需将剩余灵峰搬运至飞灵道入口,再布大阵,成瓮中捉鳖关门打狗之势!如此,你那飞梭也不得清闲,还需前往两阵之间绞杀残敌!”
李渺似乎不曾看到血府老人,只与血妖说话。血府老人自是不悦,血妖也觉他语气神情大为不同,倒与一旁的苏瑶宜有几分相似,显是大权在手,养出了颐指之气。
血妖心头嘿嘿冷笑,却也不愿与他多计较,只说道:“李师叔只管放心,弟子那义兄片刻便至,有他主持阵法,此事必定做得妥当!”
李渺闻言,面上却微有异sè,刚想说话,身旁虚空却微微动荡。他也顾不得此事,赶紧伸手摄出一道灵符,神念眉心祖窍中涌出,往符中一探,宽额之上两道浓眉顿时挑起!
“九界正不惜代价攻打前方阵法,林师伯腹背受敌,殊为不易,还需请摩陀道友快些赶来!我等也万不可闲着,当集合大能修士自后方冲杀,使其不得安心攻阵!”
血妖忽然领了这许多虚境前来,李渺本还存了些防备的心思,此刻却是微微庆幸,正好能派上用场。
“既如此,还请师叔下令!”
这般说,其实也只是给李渺个台阶,巨人、鬼车两界修士,他十有仈jiǔ是支使不动的,有了此言,却是表明了态度,至少两界修士不会全然不理会他的吩咐。
李渺暗道血妖识趣,心念一转,便说道:“师侄及诸位道友人数虽少,却一直养jīng蓄锐,不如就负责飞灵道左方,如何?”
“便依师叔之言!”
血妖说完,就招呼血府老人及陆续赶至的一干虚境往飞灵道而去,也不敢后方尚有不少九界修士正与太清门及各派弟子缠斗,六七十虚境老怪自左方边缘一字排开,直至飞灵道正中。若有妨碍的,径直打杀。
李渺动作也不慢,太清门与各派虚境纷纷赶来,也是一线排开,将飞灵道右边堵住。后方元神炼气弟子,纷纷猬集至一干虚境后方。
“杀!”
虽然血妖一边后方委实空虚,李渺却不打算耽搁,一声令下,众老怪飞遁向前,宝物神通齐下,身后元神炼气也纷纷出手,结阵阻截的九界修士顿时死伤一片!
九界老怪并未前来拦截,而是集中到前方,去攻打林闲主持那六座灵峰布置的大阵!
尽管如此,众人推进却不算快,无他,九界修士自知无幸,几乎个个存了拼命的心思,好些都是全然不顾自家xìng命,只将全身真气化作倾力一击!
元神修士拼命,虚境老怪也要忌惮三分!好在前来阻截的九界修士之中,元神并不算多,置身一线的虚境能从容应对,倘若事有不协,还可相互救援,后方更有后辈弟子护卫,因此就算遇上数名元神一同前来,也多是有惊无险地应对过去。
相比之下,巨人、鬼车两界这方就显得颇为捉襟见肘。
血妖和血府老人极其门下也就罢了,不是神通修为厉害至极,就是有诸多血煞妖、血灵子挡在前方,其余老怪却并无那般方便,只要遇见五名以上元神拼命,便须得退让躲避!交战不过片刻,防线就变得凹凸不平,虽能推进,却明显比太清门与各派一方慢上许多。
如此,凤凰界众修不免将两界老怪看轻。
血妖却无暇理会这些无谓之事,他只将都天血灵幡祭起,便不去理会前方如何,只时时出手照应身旁结阵对敌的许恋碟、褚逸夫与钟离晚秋三人。
许恋碟、褚逸夫、钟离晚秋,若论单打独斗,随便出来一个,都不会比虚境逊sè,但他们毕竟只是元神修士,遇上这等激烈斗法,真气便有些周转不过来……
七八一 钧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扫穴号万屠(二二)
许恋碟、褚逸夫与钟离晚秋三人斩成一前二后的三才阵。
褚逸夫当先,把幻rì焚劫焰使得呼呼作响,将前方万余丈方圆化作一片火海,将奋不顾身冲来的九界修士阻住!焚阳、幻rì两口在火海之中神出鬼没,将火海前方和两侧的修士连连斩杀!
许恋碟弃剑不用,只把鹰王铁翼催动,三人身旁被一层橙黄光幕护住,光幕之外,又有庚金神风呼号利啸!九界修士除非自火海两旁绕行,或者从两侧包抄,否则不得近前,只能祭起宝物法器远远攻打,奈何方才近得三人身旁,就被庚金神风切割成一堆破烂!也有人看出庚金神风根脚,施展火行法术神通来打,却也大都被吹散绞烂,偶尔有穿透金风的,落在那橙黄光幕之上,只激起些许涟漪。
钟离晚秋祭起飞剑,只一板一眼地刺击、收回,但每次都能斩杀一人或者数人。死在她剑下的修士,不是有元神修为,就是在驱使厉害宝物、施展神通的炼气修士!
九界修士委实太多,更兼身陷绝地,做那困兽之斗,他们三人纵使配合无间,也只能勉强抵挡,想要推进,却是不能!
血妖在一旁留心照看,见得火海前方聚集的修士多了,便将血煞湛金斧抛出,飞旋的大斧在修士群中肆虐,顷刻就能清出偌大一片空地!纵然敢于前来阻截的九界修士个个都存了必死之念,但被如此轻易斩杀,还是教人心寒!
血妖根本不需担心自家前方。
都天血灵幡化作数十里方圆的血湖,湖中有虚境血煞妖及无数浑身有血河真焰燃烧的血灵子出没,还有近二十头血蛇魔相翻腾飞舞,所到之处,哪里有一合之敌?
无荼则遁入周围猬集的九界修士群中,行那魅惑挑拨之事,引其相互攻伐。如此她杀伤聊聊,弄出的动静却教九界修士乱成一团,无暇他顾!
血府老人凶威更甚,即便面前只是些元神炼气境的小辈,也全力出手。他宝物神通傀儡都酷似血妖,且无半分顾虑,一杆血灵幡所化血湖,足有数百里方圆,而血煞妖、血灵子之类的驱使傀儡,更超出血妖不知凡几,此外还祭起幽冥引、摄魂螟虫、血焰飞叉等仙府奇珍,以及他那本命飞剑红蛛!如此声势,比血妖盛了十倍还多!
他那几名弟子及门中虚境,也是一般做派,弄出的阵仗虽不能与之相比,却也超出血妖数倍!
飞灵道左方,也就他们几人能能稳稳推进,不过超出众老怪之后,就被九界修士团团围住攻打!
其余虚境,吴霏虹将那紫薇星曜钦天四化白玉柱祭起,布下好大一座阵势,足足占去七百里方圆!前来攻打的九界修士,尽被困入阵中!她却没有血府老人那般狠辣心肠,皆都困而不杀,只以法术封禁!
老青鸾元上也颇为惹眼,且不说他那三花神梭纵横来往,所向披靡,背后还有一株千丈高下的虬曲老松清光阵阵,松香靡靡,九界修士悍不畏死涌来,尚在十余里外,就被清光幻化的松针shè得千疮百孔!细柳则在周围游走,遁形符、五云剑气双管齐下,当真身似鬼魅,行如修罗,所到之处,定然伏尸遍地!
那毒圣门毒阎罗更是生人勿近!他也不使旁的手段,只鼓起狂风吹散毒雾,遮天蔽rì数十里!九界修士修为最高不过元神,如何抵挡得住虚境老怪施展的奇毒,闻者无不立毙!只片刻,方圆百里之内就再无半个生灵活命!便是如此,他也不似血府老人等往前冲杀,只按住阵脚与两旁几个老怪缓缓推进。
栾凌真与九个二女施展神通,把方圆数十里变得yīn风惨惨、鬼啸连天,更有黄泉河水肆虐冲刷,十分威猛!她母子母女十人也似毒阎罗一般,并不贸然向前。九界修士纵然有心拼命,却不愿就此白白送了,是以纷纷躲开,并不故意赶来招惹。
……
一众虚境各使神通法宝,进退自如,从容杀戮,时不时避开那些个狂呼着冲上前来的爆成漫天血雾的元神,竟显出几分从容。
有个头戴璞巾的圆脸道人自地下遁出,抬头就看到一须发如银,面若童子,右颊上一枚暗红胎记的老道正自施展法术,便高声道:“我说丰兄,似这般斗法,委实也太过无趣,只屠戮些小辈,又算得什么本事?”
银发老道闻言,也不急着说话,只将手指连点,道道箭矢破空激shè,将靠拢过来那名血脉喷张、两眼赤红的元神老妪shè的跌落尘埃,方才说道:“如此有何不可,莫非还要似那边一般模样?”
圆脸道人顺着丰老道目光往右方看去,正好见得一名虚境被数名元神爆散的血雾冲散了发髻,其身后护卫的弟子,光元神就瞬间陨落三名,炼气弟子更是死伤数十!
且不说那批发道人如何狂怒报复,圆脸道人见状,却是咂舌不已。
“扈老儿当真可怜,吃这一下子狠的,就丧了三名元神弟子!”
“太清门与我等本宗早已和九界打出真火,是以争斗才如此惨烈。我等虽有以大欺小之嫌,毕竟只是面皮上有些不好看,却无那般凶险。”
圆脸道人深以为然,而后又担忧道:“只怕地下那些过来,就要与右方一般模样了。”
丰老道知他说的是九地血府。只看血府老人及其几名虚境弟子,就知这些家伙究竟是什么货sè。圆脸道人所虑,几乎已成定局,丰老道也无甚办法,只叹息道:“介时你我便稍稍退后,由得这些邪魔去杀戮送命!”
“也只得如此了。”
“许院主也修行那血妖通天大(蟹)法,却无半点嗜杀,他这师侄一门……”
丰老道摇摇头,后面的话并未说出。
圆脸道人也不言语,拱拱手,道声“保重”,便又遁入地下不见了踪影,也不知去了何处。
巨人、鬼车两界一干老怪都存了明哲保身的心思,所以倘若九界修士不前来招惹,便不会主动杀戮,只是缓缓往前推进。
这般做法,让右方凤凰界留意这边动静的修士变sè,面上神情从之前的轻视变作恼怒,奈何鏖战正酣,也无闲暇过来干涉。再者,就算过来斥责,众老怪也不见得会听,反要惹下许多恩怨。
非只凤凰界众修看出了端倪,九界修士也知两界老怪并未出尽全力,有元神便呼朋唤友,召集炼气修士,打算从各老怪中间冲过,去往后方做手脚。
巨人、鬼车两界老怪并非磨洋工,只是不愿将九界修士逼迫过甚,让自身处于凶险之中,但九界修士想要突破其防守阵线到后方去,也断然不能!
最先聚众冲击的几股修士,被附近虚境赶来以雷霆手段迅速斩杀殆尽!此举自然激得九界修士大怒,纷纷搏命来攻!
众老怪不愿将自身置于险境,并非是怕了,九界修士如此做法,立时惹得两界老怪辣手反击,霎时间死伤无算!且由于没有后辈弟子牵累,众老怪进退自如,杀戮起来比右方凤凰界还要快上数分!
似这般,凤凰界众修自是大喜过望。凤凰界老怪也有心效法,奈何身后就紧紧跟着门中后辈,如若自己不在前方抵挡守护,死伤立时便要快上数倍!
两界老怪往来纵横,正杀得九界修士心惊胆战,原先现留在周天星辰大阵中的三十余虚境也陆续赶至,见状无不立时加入战团!九界修士无有虚境前来牵制,死伤顿时又快了数分!
未几,飞灵道中凤凰界方向又有连成片的血光激shè而来,却是九地血府元神弟子到了!
这些元神嗅得血腥味,个个高呼狂叫,遁速瞬息快了数分,争先恐后地切入战场,幡旗招摇,傀儡扑击,立时就吞没一片修士!
血府弟子个个修行血道法门,而九界修士皆为血肉之躯,还不等接敌,浑身气血便逆乱沸腾,连身形都站不稳!修士相争,生死就在顷刻,如此耽搁,足以死上十数次!
之前血府老人与门下十来名虚境往来冲杀,九界修士也是一般反应,有那侥幸保得xìng命者,还以为几个老怪功行深厚,所以能如此,哪知此刻对上同阶,亦是浑身气血浮动,十成本事发挥不出六成!
这些浑身血sè的诡异修士当真可怕!
九界修士只得远远结阵站定,祭起法器法术轰击!
血府弟子并不直接上前,只驱使祭炼的血煞妖,血灵子前去攻打。
他们祭炼的血灵子仅仅只炼气境,也不是血妖那等能承受血河真焰的jīng锐,济不得什么大事,只靠数量庞大,悍不畏死地冲击。血煞妖便躲在血灵子群中,身躯分合如意,倘若见得法术打来,便抽身躲开,若是法器,就身化血水浇上,立时将之污秽!
吃了大亏,九界修士立时便改了策略,将法器祭起护身,只掐诀念咒,施展法术轰击。
如此,就看是血府弟子驱使的傀儡更胜一筹,还是九界修士阵型严整,两方互有胜负。
一干虚境老怪正不愿大开杀戒,见得这般多杀才到来,便不专注于杀敌,四下逡巡游走,但凡见得九界修士结阵,便以雷霆手段打散!
血府弟子得了众老怪相助,个个欢喜不尽,只待九界修士阵型散开,便狂呼怪啸冲上前去……
七八二 钧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扫穴号万屠(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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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来了六七名九地血府元神,将围攻的九界修士杀得四散,许恋碟、褚逸夫和钟离晚秋才算稍稍松了口气。.
其实血府老人的元神境门人也就千余,分到两三万里长的阵线之上,已然没有多少,此处之所以回来了这般多,却是那血府老人特地交待。
许恋碟是他小师叔的嫡亲姐姐,自然须得护持好了。
血妖也知这便宜师侄的心意,见状笑笑不语,心头却十分承情。
许恋碟三人大概也是心中有数,均都向周围几名血府元神致谢。那几人连称不敢,而后架了遁光远远散开,隐隐围成一个护卫圈子。
“师傅,如此您便可安心行事了!”
钟离晚秋笑道:“我等此来,也是为相助太清门,你与逸夫自行前去杀敌,为师一人足矣。”
“师叔说哪里话!您此番参悟杀道甚为关键,弟子与师妹定要在旁护法,又怎能离去?”
“还请师傅恩准!”
钟离晚秋才将眉头皱起,血妖的声音便远远传来:“褚师兄所言极是,左右也不会耽搁什么,还请师叔让他与姐姐留下,以全孝道!”
“若是这般,总教人心头不安。”
钟离晚秋口中如此说,其实也不再坚持,面上也露出笑容。
血妖却还是道:“莫非还要让师叔带了姐姐与褚师兄前去与虚境老怪交战?若当真如此,这飞灵道中三百虚境又该置于何地?”
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等时候,还讲究什么元神不能与虚境争斗?正面撞见,莫非还能躲开不成?
钟离晚秋只觉自家师徒似乎被当做老婆子与瓷娃娃来照料,颇有些哭笑不得,说道:“师叔要堪破关隘,或许还真得一虚境祭剑……”
话未说完,她就将目光一道血妖身旁百丈处。
她半只脚已然踏入虚境,远远就能感应到些许虚空动荡。许恋碟和褚逸夫没这本事,两人见得异样,也随之看去,正好见到李渺面sè凝重地从虚空之中走出。
李渺只微微向钟离晚秋三人一点头,便对血妖说道:“许师侄,我等被拖延在此,前方九界虚境攻山却急,林师伯与诸位同门道友守卫艰难,且倪师叔身陷敌手,也亟待救援。以师叔之意,不如遣些得力人手,径直到前方支援,也好便宜行事!”
许恋碟闻言,却是变了脸sè!
李渺来找自家弟弟,定然是要他出战。但那等九界老怪猬集之地,如何能轻易前去涉险?更不用说此刻九界修士皆都心存死志,争斗一起,必然是生死顷刻!
血妖也并未急着答应,只问道:“弟子那兄长搬运天罡地煞灵峰,还需多久?”
“要连后方阵势布置妥当,少说也得两个时辰!”
“既如此,弟子便与血府随师叔走一糟!”
只出两个人,李渺心头其实并不满意,在他看来,似怡乐堂兜梓穰、毒圣门毒阎罗,以及元上、栾凌真等都是合适人选,但若只是前去稍作牵制,加上己方几人,似乎也够了,因此便答应下来,催促两人赶紧动身,就挪移而走,召集凤凰界人手去了。
许恋碟委实不愿自家弟弟去那等凶险之地,但也知晓此事已成定局,阻拦无益,只得说道:“听cháo,将小黄带上!”
她肩头上那黄羽小鸟应声振翅飞起,往血妖而来。
血妖却道:“姐姐安心便是,以小弟本事,此行至多只是有惊无险!兵凶战危的,反倒姐姐教小弟不放心!”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黄羽小鸟就一个兜转,重新飞回落到许恋碟肩上。
“姐姐、师叔、褚师兄,保重!”
一拱手,便身化血光遁走。
……
不过片刻,血妖就到了血府老人身旁,说道:“老侄儿,且与我去会一会九界虚境!”
血府老人大喜:“固所愿也!”
他早就想前往擒杀九界虚境来炼制血煞妖,只是不敢孤身一人去招惹九界那数十杀红了眼的虚境,如今血妖邀请同行,心头便有把握,又怎会不答应?
血府弟子自有门中虚境指挥,他也不需cāo心,只将诸般宝物傀儡一收,就与血妖双双化光遁向前方。
只因未曾感应到李渺等人的动静,血妖也不急着赶去,一面徐徐飞遁,一面将事情与血府老人说了。
血府老人听后,迟疑说道:“也是摩陀道友与吕道友、鞠道友三位在元磁极空梭中,否则师侄当真忧心两边阵势筑成,凤凰界会不会将我等也顺便一网打尽!”
这老怪乃血海生灵,是地表众修眼中的邪魔外道,有此担心也不足为怪。血妖闻言,嘿嘿笑道:“我钧天上院尚有冯师伯坐镇,许听cháo那小子也远在域外,凤凰界众修只需有点脑子,就断然不会做出此等事情!不过我等倒也不可失了防范之心……稍后动手,只管将手段使出,也好教凤凰界几个老怪瞧瞧你我本事!”
飞灵道右方正好来了几道强横气息,却是李渺、苏瑶宜与三个陌生老怪,所以血妖才有此言。他只奇怪鹤老道与拥有合道境役兽绿箭老祖的李笑chūn为何不曾前来,且这飞灵道也不见他们气息,莫非留在凤凰界坐镇?看来太清门统合各派,也并非那般容易,否则就不会让鹤老道这等合道境战力浪费在后方。
血府老人不知血妖心头想法,只对他的说法深以为然,如此教人生了忌惮,若要耍弄什么yīn谋诡计,便须得多几分思量!
不一刻,两边便即汇合,也不多言,径直往前方挪移而去!
……
凡界有蚁附攻城的说法,九界修士却是在“蚁附攻山”。
数千上万的炼气小辈在元神修士带领下,不顾前方十余座灵峰上重重禁制,高呼嘶吼汹涌而上,尚在半途,就被诸般禁制爆出的霞光水火泥石冰刀淹没半数!幸存者似乎跟本就不曾看见身旁同道陨落无算,兀自狂呼接近,将手中凝聚浑身之力的法器宝物或者法术打向前方禁制!
数十九界虚境,不管身上有伤无伤,伤势如何,都在半空站定身形,竭力御使法宝,施展神通,攻打禁制灵峰!
驻守在是十余座山峰之上的凤凰界虚境,也不会任由他们如此攻打,纷纷祭起宝物遮护反击!
凤凰界虚境有禁制大阵守护,出手之时无须顾及自身,不拘宝物还是神通,都威能奇大,往往争斗不过数合,九界虚境便要抽身退避!
只是退避之后,也不做稍歇,立时又换个位置攻打!
他们如此做法,却只为牵制,玉骨魔君那白骨问道魔宫抵近一座名唤“地英峰”的地煞峰禁制,内中有数万修士驻守,几乎是面对面与凤凰界修士争斗,往往还不等祭出宝物就被轰杀!
白骨魔宫创痕累累,摇摇yù坠,前方与地英峰禁阵相接处,更有浓得化不开的血雾,也不知有多少九界修士身死!
这般惨烈,也并非无人想过就此降了,但敢于说出来的,早已尽数死在后方压阵的虚境元神手中!低阶修士能降,附从者亦能降,唯独一干虚境及其门人不能降!
……
琥珀仙子面白如霜,双手捧起那紫烟琥珀,源源不绝注入真气催动,道道紫光垂落,将前方灵峰上诸般禁制阵法凝住,九界修士趁机冲杀,虽依旧死伤惨重,却不似他处那般毫无所获,多少都能斩杀几名守山修士!
如此,她一人便占去好大一片地方,附近并无其余虚境,所以足有三名守山虚境特地赶来与其交战!
她手中那紫烟琥珀委实厉害,与许听cháo夺自美人界丁业昌那**界域圭一般,乃紫烟琥珀界孕育的至宝!一层凝厚紫sè光障环绕周身,任凭山中三名虚境攻打!
宝物虽好,琥珀仙子到底也还只是一虚境,纵然修为神通远超同侪,争斗这许久,也早已受了暗伤!她之所以面sè苍白,便是因伤势压制不住,正缓缓发作起来!
明知这等情形之下还强行争斗害处极大,琥珀仙子依旧不肯后退半步!
倘若攻不破面前这些山峰,xìng命都保不住,又何谈其它?
她捧起那琥珀之中,有一寸许高的小人盘膝而坐,正是被其擒住的倪君狂!
倪君狂也是个硬骨头,纵使受制于人,真气身躯都不得动弹,依旧面带冷笑,双目冰寒,似是在看琥珀临死挣扎!
琥珀仙子心中自是恼怒万分,但有心将倪君狂作为人质,不愿就此杀了,是以只作不见。
忽然,她心头突突一跳,还以为山中三名虚境又使了什么厉害手段,正要挪移遁走,身形却忽然一滞,耳旁也传来一阵猖狂大笑,阵阵眩晕之感袭上元神!
“合道!”
仅只笑声就能震得自己头晕目眩,除了合道老怪还能有谁?
琥珀仙子很快就反应过来,惊呼道:“血府老人!”
“小丫头不坏,晓得我老人家名号!”
钧天上院纠集巨人、鬼车两界诸多老怪来攻,琥珀仙子作为九界领头人之一,又如何不会注意血府老人这等积年老怪?
血府老人下一句话就变得冷酷无情!
“肉身元神留下,容你真灵遁入轮回!”
琥珀仙子本就苍白的脸sè又白了三分,抿住嘴唇不说话,只将浑身真气滚滚注入手中宝物之内。紫烟琥珀光芒大作,shè出百丈便化作实质,将她凝固成硕大一块温润紫晶!
“嘿嘿!”
这笑声却不是血府老人。
“琥珀道友,别来无恙?”
紧随问候声而来的,却是虚空中一柄足有千丈长的湛金巨斧!
琥珀仙子大惊,身旁紫晶急剧颤动,想要挣脱封禁!
倘若只有血府老人一人,或许她便要得逞,但既然这老怪与血妖都到了,李渺五人如何会远?
五道无形巨力落下,那紫晶便被牢牢束缚!
巨斧落下,喀喇一声脆响,紫晶与虚空都碎成漫天飞屑!
琥珀仙子如遭重击,喷出一口血箭,勉强挪动身躯,堪堪避过斧刃,右侧身躯却还是血肉淋漓,右臂上道道伤痕深可见骨!
“师叔当心些,莫要坏了这般好的肉身!”
血府老人关心自家祭炼傀儡的材料,落到琥珀耳中,却是莫大侮辱,当即神sè一狠!
体内真气才动,一道灰蒙蒙的烟索便自额前虚空之中窜出,倏地shè入她眉心祖窍之中!
“这和光同尘之法,其实血某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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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三 钧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扫穴号万屠(二四)
玄门妖修783_玄门妖修_来自(.80000.)
“这和光同尘之法,其实血某也会!”
现了神魔真身的血妖自虚空之中走出,他身高三千余丈,浑身上下地水火风涌动,恍若自太古洪荒走来的巨人!那烟索自琥珀眉心汩汩抽出深紫sè的修为,注入他指尖一头血灵子体内!
琥珀本就伤重力竭,此刻再中了和光同尘术,浑身更是半分力气,虚浮半空,神sè反倒平静下来,只冷眼打量周围。
她手中那紫琥珀之中,盘膝而坐的倪君狂无声大笑,十分嚣张!
“林师伯,弟子这便救你出来!”
李渺也与苏瑶宜等五人先后现了身形,口中说话,伸手就往琥珀遥遥一抓!
那紫烟琥珀应势飞起,落入他掌中!
琥珀仙子面上戏谑之sè一闪,闭目待死。
血府老人却急得不行,大叫道:“师叔莫抽了!”
他yù将琥珀炼成一头血煞妖,见其修为不住流逝,自然焦急。
就这片刻,那血灵子修为暴涨,竟已成就了元神,引得乌云四合,电闪雷鸣,被血妖随意一巴掌扇灭!
此举看得李渺等人心头直跳!
血妖却只顾血府老人所求,嘿嘿笑道:“老侄儿恁地啰嗦,再不动手,琥珀道友就要被抽干了也!”
血府老人顾不得回答,赶紧两手掐诀,数千道法诀瞬间打入琥珀体内,瞬间将其染成嫣红血sè!
灰索也自琥珀眉心缩回,前段摄住一团紫蒙蒙的拳头大光团,正是琥珀仙子真灵!
李渺见状,目中狠厉一闪,但最终不曾动手,只向血妖看来。
血妖挥手将那紫光摄入手中,掌心血光一闪,便将之碾散,只余豆粒大一点白光!却是将琥珀仙子记忆尽数抹去,只剩一点元灵!
李渺这才面露微笑,任由那点白光投入轮回去了。
“许师侄,你林师伯祖既已得救,之后游斗便可,切莫与九界老怪做那意气之争!”
血妖笑道:“弟子省得!”
话虽如此,他一双眼睛却看向那千疮百孔的问道魔宫。
李渺将他这般举动看在眼中,心头不禁一喜!虽说那玉骨老魔伤势颇重,也十分让人忌惮,倘若这小子肯去拾掇,自然再好不过!
他却不知血妖也正自腹诽不已。
“混元同心羊脂玉壶若在我手中,紫烟琥珀这等至宝断然不会教李老儿拿了去!”
倪君狂被困在紫烟琥珀中,琥珀仙子虽已身死,但旁人急切间也使不动此宝,李渺想要当真将倪君狂救出,也只能带回门中缓缓祭炼。
但李渺此刻想的却是如何拖延,不让九界参与安心攻打灵峰禁阵!稍稍交待后,他便招呼苏瑶宜等四人分头离去。
九界老怪攻山甚急,他们修为高深,宝物神通威能不俗,对大阵禁制威胁极大,决不可再行放任!
血府老人已将琥珀仙子遗蜕祭炼成了血煞妖,心头十分欢喜。毕竟似琥珀仙子这等人物,修为本来就极为深厚,神通本事也不小,炼成的血煞妖自然要比其余更厉害些!
“师叔,可是要去寻那玉骨小儿的麻烦?”
血妖嘿嘿笑道:“自然!这老魔还欠我一套十二口飞剑!”
……
琥珀仙子身陨,周围稍微靠得近些的九界虚境根本就来不及救援。况且有血妖六人在,他们也没那个胆子前来。
九界老怪其实并不似低阶修士那般存了死志,否则就不会前来攻打这处阻断后路的阵法,直接在太清门中与凤凰界众修搏命便是!
正是因此,察觉琥珀仙子身陷险境时,他们也只为自家观望寻了借口——捉了太清门虚境长老,人家自然要前来救援报复!
九界老怪很快就后悔了。
李渺等救了倪君狂,却并未就此离去,而是四处乱窜,或杀伤低阶修士,或干脆就对他们下手,不教人专心攻打山峰阵法!
如此断然不可,一干虚境各自集结,四处堵截,但李渺等人根本不与他们纠缠,索xìng只对一干元神炼气小辈下手!
九界老怪无法,只得聚集一处,转而攻打山峰禁制,方才又引得李渺等人前来sāo扰。
这般变动,虽时间不长,有些事情却已无法挽回。
原本玉骨魔君催动他那问道魔宫,辅助众修攻打那地英峰,堪堪只差一步就能破去禁制,攻入山上,被李渺几人这一袭扰,九界老怪无暇牵制,十余座灵峰之上的虚境得了空闲,离得近的几人便赶到地英峰上助阵,立时就将破绽补上!
问道魔宫之中,玉骨魔君惨然一笑,再不做无谓之争,将魔宫催动,缓缓后退。
地英峰上,凤凰界修士大喜过望,奔走欢呼不已!
问道魔宫之中,九界修士却是尽显百态,或庆幸,或麻木,或嚎啕、或狂笑、或绝望……种种情绪,很快便随自魔宫之中四散的修士四面传开!
玉骨魔君只身来到之前被血妖撞破那大殿之中,坐上主位闭目养神。
琥珀仙子身陨,玉骨魔君放手,九界修士群龙无首,立时大乱!有那癫狂者兀自攻打山峰不休,且举止更加癫狂,不息合身扑到禁制之上炸开;有的龟缩一团,静以待变;也有人失了理智,相互杀伐争夺;还有的索xìng主动找寻凤凰界修士请降;甚至还有不少自绝xìng命,兵解轮回的……
约莫一个时辰,两道黯淡血光在殿中现出身形,正是血妖与血府老人。
玉骨魔君睁开两眼,叹息道:“两位道友既已早早到来,又何故潜伏至今?”
血妖哈哈一笑,说道:“飞灵道两头大阵已成,我钧天上院元磁极空梭将至,血某手中筹码增无可增,正好与你商谈一番!”
大战已败,众叛亲离,玉骨魔君早就心力交瘁,闻言也只是苦笑一声:“不想我这将死之人,还得许院主如此看重,当真不胜荣幸!”
血妖嘿笑不语。他与血府老人潜伏至此,固然有坐地起价的用意,其实也在传讯与吕乾阳、摩陀老道、陶万淳、细柳、元上等商议事情。而避免与知晓破阵无望,心中死志已生的九界老怪争斗也是其一。他们这般做法并非不厚道,似李渺等人,也不敢再行停留,早已遁入前方灵峰禁阵之中躲避锋芒。
玉骨魔君见血妖如此,心头却又是一叹,只得主动开口:“不知许院主与血府道友所求多少?”
血妖满意道:“若早听血某之言,又何至于此?此番价码却是要大涨!十二头玉骨神魔、白骨天寿衣,再加你遗蜕与元神,可保得元灵转世!”
玉骨魔君面sè一沉,冷声道:“若如此,来世不过与凡人无异,不如拼力一战,临去时将诸般宝物也毁去!”
血妖闻言,不在意道:“你有何求,爽快些说来,莫要做那商贾讨价还价之态。”
听得这般言语,玉骨魔君却是放了心,其实就算当真做那困兽之斗,他也并无把握以伤损之躯做到方才所说之事。琥珀仙子如何殒身,他早已看在眼中,对血妖那和光同尘之法忌惮异常!
略作思忖,这老魔就说道:“小老儿要想真灵转世,两位断是不肯的……”
血府老人冷冰冰道:“你知晓就好!莫要卖关子,快快说来!”
玉骨魔君并不急着答话,只挥手抛出一枚玉骨简。
“小老儿毕生所需皆在此简之中,只盼许院主放小老儿元灵转世之时,能将其中功法心得打入元灵。”
血妖弹出一道真气将那骨简摄住,仔细检查了一番,并未发现有何凶险,才将神念探入。不过片刻,心头就微微一动。
及至将简中所载尽数记住,血妖才笑道:“玉骨道友所学果真不凡!此事血某应下了!”
玉骨魔君面sè缓和,起身施礼谢道:“多谢道友成全!”稍稍犹豫,又道:“倘若有可能,还望许院主为yīn玄山留些传承!”
血妖嘿嘿笑道:“道友也太过贪心了些,此事血某一人可做不得主!”
此次太清门与各派皆都损失惨重,九界jīng英又将尽丧,如何不趁机到九界搜刮一番,以作弥补?
玉骨魔君也知是奢望,但总忍不住出言相求,但血妖终究不是什么心软之人。
“道友该上路了!”
玉骨魔君惨然一笑,不再多言,伸手一拍天灵,便有一拳头大小的蒙蒙白光升起,徘徊不去。
血府老人看着玉骨魔君元灵,目光闪烁道:“这人倒是放心,就不怕师叔径直送他入轮回!”
血妖道:“玉骨还有得选么?”
确然,玉骨魔君身陷绝境,连教血妖发下誓言也不敢,只寄望血妖能信守承诺。
血妖终究不曾食言,将骨简中所载复制了一份,打入玉骨魔君元灵之中。
玉骨魔君遗蜕头顶,那白光得了法门,绕圈转了三转,便自消散不见。
血府老人轻咦一声:“师叔果真高明,如此一来,他这遗蜕上怨气竟散去不少!”
血妖却不理他,抬手遥遥一抓,玉骨魔君遗蜕体内飞出十二道晶莹白光,身上那白骨法袍也飘然飞来。
“好宝贝!”
血妖看也不看那白骨天寿衣,只将十二道白光摄到手中,大声赞叹!
玉骨魔君十分识趣,早将自家印记抹去,血妖又得了其功法玉骨简,祭炼起来倒也不费劲。
但血妖却不走寻常路,把玩许久,方才抖手放出十二道各sè彩光,又掐动法诀,将十二头玉骨神魔祭起。
十二道彩光围绕十二头晶莹骨架盘旋,不一刻就各自选定一具,折身遁入其中!
血妖哈哈大笑,张嘴喷出一口血焰,手捏法诀,当场祭炼起来!
他所用法门并非来自玉骨魔君留下那骨简,也不是这些十rì来选定的秘术,而是依据许听cháo手中那佩兰骨中的一段唤作“十二元辰白骨神魔剑”的炼剑秘术!
佩兰骨是许听cháo在巨人界逸仙洲西神都小光明境中所得,与其一同出世的,还有一头枯骨圣魔!
而血妖放出的十二道彩光,正是那玄煞勾武祭炼十二元辰yīn魔玄光煞所用的上界星宿神兽jīng魂!
十二元辰白骨神魔剑、十二元辰yīn魔玄光煞、十二元辰玉骨神魔,若说三者之间没有半点干系,教人如何相信?
事情也正是如此。
血妖看了玉骨魔君留下的骨简,立时觉出其中所在诸般法门其实与那佩兰骨中记载的一些法门十分相似,不过却要简单得多。似这般,虽不知那玄煞勾武所修法门如何,但既然与玉骨魔君、枯骨圣魔都在巨人界附近,十之**有共同的传承渊源!
心头如此猜想,血妖不禁生出那枯骨圣魔与玄煞勾武有关联的想法。
此事虽只是猜测,且十有**并非如此,但也不可不防……
血妖此番炼剑,十二头白骨神魔便是现成的剑坯,十二头星宿神兽神魂可为剑灵,只将两者融合,再将诸般禁制符箓稍稍修改,其实十分简单!
就在他思忖间,十二口飞剑已然成型,观其气息威能,每一口都几乎与血府老人那血焰飞叉相当!
十二口飞剑各自放出烁烁光华剑气,将本就残破不堪的大殿切割得七零八落!
几缕璀璨星光立时透过殿顶几处硕大的窟窿照shè进来!
摩陀老道驾驭元磁极空梭赶来了!
“师叔,此物你还要不要?”
耳旁传来满是怨念的声音,血妖回头,只见血府老人将只着里衣的玉骨魔君遗蜕提在手中,他身上血sè长袍却很有几个平滑裂口,想是方才抢救遗蜕时被剑气所伤。
血妖拣了个大便宜,轻易就将十二元辰白骨神魔剑炼成,心情正自大好,且早已看不上虚境血煞妖,便大方挥手道:“你拿去祭炼便是!”
血府老人大喜过望,血妖也招手将十二口光华烁烁的晶莹飞剑摄到手中,越看越是欢喜。
“这般模样,如何能叫白骨魔剑?索xìng将‘白’改成‘玉’!”
到此,十二元辰玉骨神魔剑总算出世。
血妖却颇不满意,暗道:“宝物有灵,得了这般好名,不该鸣啸以示欢喜?”
他心头愿望倒是迫切,奈何手中十二口小剑已逐渐收敛了光华。
“老侄儿,走了,杀人去!”
血府老人新炼得两具厉害血煞妖,也正手痒,闻言自是欢喜应下,也不等出言相邀的正主儿小师叔,身化血光遁出残破魔宫!
血妖撇撇嘴,挥手将地上的白骨天寿衣收起,也腾空遁走。
出得白骨问道魔宫,他不去管血府老人去了何处,只瞅准千里之外那仓惶奔逃的九界虚境,撕裂虚空挪移而去……
此战,九界jīng英尽丧,大部殒命,只些许低阶修士早早投降,留得xìng命。
纵有种种便利,凤凰界众修依旧死伤惨重。
九界虚境,倒是大多饮恨在血妖和光同尘术之下!但凡中了这等混元法术,万事不由人,便是要拼个同归于尽也不能!
巨人、鬼车两界损失不大,但杀伤九界修士极众,而其中又数九地血府为最!
血府老人认血妖做师叔,人尽皆知,这般杀伐最终被算到血妖身上,甚至有传言,血府老人与那哼哈老祖一样,皆是其炼制的合道境血煞妖……
(多了点,又不够两千字,就合在一起了……)
玄门妖修783_玄门妖修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