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四 太虚真人破空去,封魔大阵始崩离(二)
玄门妖修七五四太虚真人破空去,封魔大阵始崩离(二)
冰龙、冰凤与麒麟三个老怪静立半空,虽不言不动,身上那渊深如海的气息却与合道修士并无二致。..
阵中千余虚境妖修,目光都在三个老怪身上徘徊。
难怪这姓许的能将彩雀那恶妇擒拿,原来竟有斩杀合道本事!
大多数老妖都是这样想的,有那生xìng多疑的却在思忖,穷搜这百灵大界,便将域外妖魔都算在内,只怕也找不出几万合道来,这小子纵然神通广大,只怕也找不到那般多合道来炼作星灵神,最便宜的,莫过我等虚境……
此为人之常情,许听cháo看在眼里,也不觉奇怪,当下淡然道:“诸位道友若心存犹疑,便请自去,许某断不会阻拦。”
此言一出,立时就有数十老妖架光遁走,客气的还能稍稍打个招呼。
余者见许听cháo只冷眼相看,当真没有出手,便又有百余遁走。
有出去的,也有进来的,不过也是出多入少,阵中虚境堪堪有千余人。
许听cháo却非常知足,郑重施礼道:“诸位道友高义,只待宗门度过劫难,许某便送诸位回转!”
一干老妖纷纷谦逊。
许听cháo又道:“诸位可有什么物事落下?”
“许道友言重了,我等皆是被这恶妇强行刷来,此间又极是贫瘠,哪来身外之物?道友事急,随时皆可启程!”
“正是这般!”
得了回应,许听cháo便说道:“诸位留意了!”
话音一落,阵内星光大作,倏忽挪移了千余万里!
许听cháo前脚才走,剩余修士便轰然四散,而后分作大大小小数十团对峙起来……
巨人界,东极洲。
夸父族所领方圆数千万里尽是五sè迷蒙,却是已将那五行灵坛催到极致。上空璀璨星辰高悬,千余夸父族chéng rén坐镇其中,蓄势以待!
只因那玄煞勾武来袭,原本热闹非凡的东极洲已变得一片死寂,大小修士不是乘坐小挪移乾坤阵去了他洲,便是择地隐藏,生怕被这番大战波及。
周天星辰大阵之中,血妖、冯粱赫、太虚、血府老人、鹤老道、摩陀老道、焦璐、孟言、许恋碟、夸父族五位掌坛长老中的翼阳、濯素潺和莽戈三位……等等诸人汇聚一堂,商议对策。此刻正说话的,却是冯粱赫。
“经由方才一番试探,老道与太虚师弟皆看出那玄煞勾武颇有不妥,其修为在老道之上,却断然不是天仙之境!”
在座之人,jīng神大都为之一振!
“尔等切莫大意,此獠所修‘十二元辰yīn魔玄光煞’断然不可小视!以老道来看,便是天仙也不见得能有此等神通!”
“敢问师兄,这该如何是好?”
安期扬两百年前晋阶虚境,依旧不该那般毛躁的xìng子,径直就出声询问。
“安期师弟莫急,且听愚兄一一道来!”冯粱赫手捋黑须,略作沉吟,方才续道,“当年此獠曾言千年之后回转,而今才过其半,便公然现身,老道以为,或与许小子远离有关……”
“怎会如此?”
许恋碟惊呼出声,余者也是交头接耳。
冯粱赫轻咳一声,止了众人议论,才说道:“若老道推测无差,当年此獠根本不曾走远,就隐身在本界附近某处,甚或者本界之中,一面修行,一面关注界中大事。否则怎会如此凑巧,许小子方才离去,他便立时出现?”
“好个老魔,竟如此yīn险!”
安期扬在大骂,余者无不心惊肉跳!本以为这老魔早已远遁他处,不想竟还在暗中窥伺!以他那般修为,若存心偷袭,谁人能挡?
“这五百年,此獠当是在潜心疗伤,以期早rì恢复修为。他不知许小子正修炼那周天星辰玄宿大(蟹)法,倒还沉得住气,前些rì子许小子功法小成,弄出偌大动静,他只须稍作查探,便能知晓其中究竟。”
“此刻他修为未复,甚至连伤势都不曾痊愈,却也只得趁此机会前来,否则待得许小子回转,便再也无机会……”
冯粱赫说到此处,目光转到夸父族三位长老身上。
“翼阳道友,当年此獠纠结四名合道前来抢夺五行灵坛,此次必然也是这般图谋,复仇或许只是顺手而为。”
冯粱赫并非胡说,倘若当真是消耗许听cháo和血妖等人了解旧怨,也该前往妖域钧天上院才是,怎会在夸父族领地恋栈不去?
翼阳倒是不在意,用生硬的人族言语道:“此事我等早有所料,五行灵坛有寮长老携土神猱rì夜把守,断然不会教那玄煞勾武得逞。驻守周天星辰大阵各位族人,全凭冯道友调遣。若是不够,族长也可随时征调。”
翼阳口中那土神猱,冯粱赫也见过好几回。这猴儿巨眼三尾,xìng子暴躁,乃是当年许听cháo驾驭元磁极空梭自天道界返回时,土坛长老寮在域外路上收服得来,它手中还有一件至宝驱山铃。这驱山铃为天道界大道宗合道老怪柏暹罗所炼,威能远胜等闲仙府奇珍,五行属土,与土神猱这猴子最是相合。有它协助长老寮与终葵凄蕤驻守五行灵坛,那玄煞勾武断然没本事一时三刻就打下。
“如此,我等便可放心布置。血小子,你那‘借物代形神符’炼得怎样了?”
血妖翻手取出一沓十余张血光闪闪巴掌大符箓,嘿嘿笑道:“我制符的本事虽比不得他,却也不差!三位师伯,血府师侄,请各取几枚炼化!”
“我倒是想要多取些,就怕你豢养的血煞妖不够!”
冯粱赫笑骂一声,挥手摄来一枚,张嘴喷出一口jīng血,就地祭炼起来。太虚、鹤老道和血府老人也依法施为,李笑chūn也取了一张,不过并非自己用,而是投入他那驭兽斋之中。
李笑chūn将绿箭老祖收为役兽,绿箭老祖在合道境中不过垫底的货sè,却不妨碍李笑chūn凭他在门中取得偌大好处。而他能收得绿箭老祖,全仗许听cháo和血妖相助,此次该是出力偿还恩情的时机,却舍不得自家役兽,厚着面皮取了借物代形神符。此举惹得众人怒目而视,他面皮却厚实得紧,好似全然不曾看见。
这十余枚借物代形神符,乃是血妖以他那两头合道境血煞妖花花儿和哼哈老祖jīng血所炼,只须祭炼后佩戴在身上,若争斗之时受创,皆可转嫁到对应血煞妖身上,便是xìng命不保,死的也只会是血煞妖。似这般,几位合道就相当于多了一条xìng命,对阵那玄煞勾武时大可尽情施展,不惧损伤!
合道境血煞妖何等稀罕?血妖虽嫌弃花花儿和哼哈老祖是欺软怕硬的软脚虾,但两个都自有一番神通,并非绿箭老祖那等蹩脚货,当真拿来牺牲,却也舍不得,奈何那玄煞勾武攻打甚急,众人担心支撑不到许听cháo回转,不得不早作打算。
“听cháo,你将这头黄鸟也带在身上,以防不测!”
许恋碟肩头上那一身黄羽的小鸟应声而起,振翅往血妖飞去。血妖任由它落在自家肩上,笑道:“便是姐姐不说,小弟也会开口讨要!”
“你总是要做那烂好人,往rì到处施恩,瞧瞧紧要时候,却不见多少人投报!”
许恋碟心中有气,但也并未明着说,而是暗中传音向血妖抱怨。此话分明就是在说那李笑chūn,但也未尝没有讽刺太清门的意思。此番玄煞勾武骤然来袭,太清门中的虚境只殷少阳、罗绝壑与虞奁贺三位主动前来相助,似李笑chūn之流,若非太虚亲自召唤,定然不见踪影。
血妖听了,却只嘿笑传音回道:“姐姐怪错了人也!烂好人是那个小子,小弟从来都是邪魔外道,自私得很啦!”
“油嘴滑舌!你两个不是同一人么?姐姐修为不济,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可得小心些,咱许家还没有后嗣……”
血妖顿时满心凌乱……
小百禽界离巨人界何止亿万里?许听cháo纵然练成周天星辰玄宿大(蟹)法,急切间也赶不回来,玄煞勾武的攻势却愈发猛烈了。
夸父族五行灵坛,翼阳、终葵凄蕤、濯素潺、莽戈、寮五位掌坛长老各自坐镇木、火、水、金、土五坛,施展秘法汇聚五坛之力,加持在土神猱身上,抵挡玄煞勾武攻打。这五行灵坛由血妖来主持方能发挥最大威能,但血妖须得与几名合道养jīng蓄锐,以应对不测,只好由五位长老与土神猱代替。
土神猱中间那长尾卷住驱山铃叮铃铃摇动,两手各持一柄金sè短戈,近万丈高的身躯四周及头顶有千百橙黄山峰凝出,横斜排布,搅磨旋动,往来冲撞,却只堪堪将自山房星空中漏下的漆黑煞气挡住。
这般争斗,已然持续了数月,若非有周天星辰大阵相助,土神猱级五位长老早就抵挡不住。此刻,五人一猴都是疲惫不堪,而许听cháo不过赶完小半路程。
“三位师伯,血府师侄,我们去吧。”
血妖暗叹一声,自家两头血煞妖八成要折损一二了,说完之后,架起一道血光当先而行。
“便去会一会此獠!”
冯粱赫、太虚、鹤老道和血府老人紧随其后,李笑chūn却稍作停留,方才缓缓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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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五 太虚真人破空去,封魔大阵始崩离(三)
数百年不见,当年的侍剑老魔与如今的玄煞勾武判若两人。
大红衣袍下是青紫肌肤,两只眼眸漆黑似无底深渊,望之死寂一片,身旁有灰黑煞气环绕,凶威极盛!
血妖远远见得,大笑道:“前次还不觉着,道友身上尸臭愈发浓郁了也!”
玄煞勾武见一干合道老怪遁来,便停了攻打五行灵坛,听得血妖如此说话,却不曾有半点情绪流露,只说道:“此战便定生死!”
许听cháo必然正往回赶,玄煞勾武自忖修为未复,无法应对那周天星辰玄宿大(蟹)法,不得不如此急切。话音才落,身旁灰黑烟气便凝出十二头凶兽来,正是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
这老怪物干脆,血妖几人也爽快,不过最先出手的却是血府老人!
血妖这便宜师侄在西神都中得了莫大好处,一出手就是数件仙府奇珍!袖中飞出九柄血焰飞叉,六只摄魂螟虫,各寻一头凶兽扑去!其脚边轰隆一声巨响,凭空落下一口黑sè晶棺,棺盖打开,蹦出头四眼利爪的魔尸来!
这魔尸正是冯粱赫赠送的玄离秘魔傀儡,修为也是合道,一身凶焰比之玄煞勾武凝出那十二头凶兽半点不差!嘶吼一声,便选那老牛撞去!
便是如此,血府老人手段也未尽出!只见他翻手取出一卷黑绢,喃喃念咒做法,方圆数里之内yīn气大作,也不知多少冥府鬼物悄然蜂拥而来,将那十二头凶兽尽皆围住!
这黑绢名唤幽冥引,也是在西神都中得来的仙府奇珍,当年相助太虚与冯粱赫收取无极七杀碑和太昊无极钟时几乎毁去,血府老人也是花费了偌大力气方才重新炼好!
铺天盖地的鬼物最多不过元神修为,但胜在数量众多、悍不畏死,被那十二头凶兽一扫便灭去一片,依旧源源不绝涌上!
比这些鬼物更凶悍的却还是一道道血sè身影!
血府老人得了血妖通天大(蟹)法真传,利用幽冥血海的便利,这数百年来炼了不知多少元神境的血煞妖,此刻放出,只管冲上去抱住那十二头凶兽,而后自行炸开!
在一干合道老怪眼中,元神境的血煞妖只能算修为低劣,但以这等惨烈的手段将浑身修为在瞬息之间尽数释放,每一次都不比虚境圆满修士倾力一击逊sè!玄煞勾武凝出那十二头凶兽固然厉害,也抵挡不住,不一刻便都被炸散了身形,周围围攻的鬼物更是被误伤无数!之前冲上前那玄离秘魔傀儡不敢多作停留,早早抽身退走!九柄血焰飞叉和六只摄魂螟虫不过佯攻,也已被血府老人收回。!
如此狠厉的手段,惹得一干合道老怪人人侧目,玄煞勾武周身灰黑烟气环绕,似是根本不在乎漫天接连爆开的血光,死寂双目直直盯住血府老人!
不等他有所举动,冯粱赫与太虚双双出手!
两人一个祭起无极七杀碑,无匹灰芒往玄煞勾武激shè!一个催动太昊无极钟,幻化诸天,封禁虚空,堵住四面退路!
鹤老道也将几件元磁宝物祭起,却不攻敌,只把几人身形护住!
李笑chūn似是受惊不小,正自瞠目结舌,手中驭兽斋也无半点动静!
血妖嘿然一笑,摇身变作三千丈巨人,手持一柄千五百丈的湛金巨斧,兜头便砍!花花儿和哼哈老祖都被当作了护身符、替死鬼,容不得先出意外,他惯用的都天血灵幡威能大减,是以并未祭出。
五人联手来攻,玄煞勾武却只冷哼一声,身形一阵闪动,避过那太虚所发那灰sè剑气,而后张嘴吐出十二点sè泽各异的光团。
这些光团分明就是类似修士元神的物事,血妖两眼一亮,暗中催动秘法,两道通体血红,手持厚背鬼头大刀的身影在玄煞勾武面前现了身形,抡刀便往其中一团金光砍下!
玄煞勾武终是变了脸sè,双手齐动,闪电般插入两道血sè人影体内!
下一刻,两道人影轰然爆碎!
虽如此,那金光还是被鬼头大刀斩中,气息立时衰弱小半!
金光受创,其余十一团却已收拢周围煞气,凝聚了身躯!
玄煞勾武这才不慌不忙往上方一挥袖,灰黑煞气汹涌而动,将血妖劈下的巨斧抵住!
冯粱赫眼睁睁看着一团白光化作白毛旋角的三丈巨羊,面sè立时变了!
“鬼金羊?!”
这老道连忙往别处看出,面sè就又难看几分!
血妖与太虚、血府老人、鹤老道三人的面sè也不怎样,唯独李笑chūn不明所以。
绿箭老祖已被他唤出,却只在周围游走。而他则满脸审慎,目光在十一头凝聚出身形的凶兽身上逡巡。
险些被方才那两道血影斩杀一头煞妖元灵,玄煞勾武自然不会高兴到哪里去。他不管血妖等人如何吃惊,只张嘴喷出一口黝黑jīng血,让面前金sè光团吸纳,稍稍补充其元气。
那金光吸纳了jīng血,气息顿时为之一盛,约莫回复到之前**成,也自聚敛煞气,幻化成一头浑身金鳞的神龙!
“果真是亢金龙!”
尽管早有预料,血妖与冯粱赫、太虚等合道老怪还是不禁心头一沉。
“你等既知本尊这十二煞妖根脚,也该知晓死于它们之手算不得冤枉!去!”
一声敕令,龙蛇虎兔,鼠牛鸡狗,马羊猪猴,十二凶兽齐声嘶吼,四头合围太虚,两头夹击冯粱赫,两头追逐血府老人,两头牵制血妖,剩余两头,却各自往鹤老道、李笑chūn而去!
太虚一催无极七杀碑,灰sè利芒四shè,四头煞妖不敢直缨锋芒,纷纷避走!血妖嘿嘿而笑,一斧就将左面大公鸡斩成两半!方才被玄煞勾武抓碎那两道血影也凭空凝聚,往右边的赤毛猴子杀去!
那猴子见得两道血影往自己奔来,似乎十分害怕,转身便走!
这两道血影,正是血妖夺自鬼车界玄yīn老祖那斩灵台上的两名斩灵神卫,就似许听cháo那玄元斩魂刀一般,斩杀元神灵体,无往不利!数百年已过,血妖口中的“钧天血府”已然炼成,斩灵台也已成了此府的一个部件,两名斩灵神卫早非原本面目,被血妖重新祭炼,成了“血神卫”,更增神通!
此刻牵制血妖的一鸡一猴,乃是仙界二十八宿神兽中的昴rì鸡与觜火猴!若非只余元神,身躯也不过区区玄yīn煞气凝就,如何会怕了血神卫?
太虚与血妖皆是大占上风,其余四人却没这般便宜!
冯粱赫已将太昊无极钟祭出封禁虚空,以防玄煞勾武逃走,此时身上无甚厉害宝物,便有些吃不住两头煞妖围攻,只得借取太昊无极钟些许威能阻拦牵绊,且战且走,看似不敌,其实无甚凶险。
血府老人有诸多宝物傍身,加上众多悍不畏死的冥府鬼物与自家祭炼的血煞妖,对上两头煞妖,还算有攻有守。
鹤老道虽只应付一头,却依旧抵挡不住,只凭了身上元磁诸宝守住阵脚,偶尔方能反击一回。
最不济的便是李笑chūn。
他那役兽绿箭老祖没有族群相助,本事低微得很,哪里是上界神兽的对手?只一个照面,就遍体鳞伤,落荒而逃!若非他乘坐一头极善飞遁的灵禽四处躲避,早丧身在那室火猪獠牙之下!
玄煞勾武放眼一看,立时就盯上这枚软柿子,身上煞气一盛,竟强行撕破虚空,挪移而去!
血妖心头对李笑chūn这等小人即是不屑,只是碍于身份,不能不救,正要挪移过去,昴rì鸡与觜火猴便冲将过来,瞬息就到了面前,一副搏命的架势!血妖无奈,只得挥斧将两兽赶走。如此耽搁,却是错过了搭救时机!
冯粱赫、鹤老道与血府老人一时三刻也抽不开身,便是有心来救,十有**也赶不上。
李笑chūn惊惧不已,深悔当初为何不多取一枚“借物代形神符”,若如此,加上修成的“替劫大(蟹)法”,便可抵挡两次殒身之厄!此刻多想也是无益,他心中急急呼唤,要将绿箭老祖召回身旁,说不得关键时刻还能再挡下致命一击!
这般念头还不曾转完,玄煞勾武就已从他身旁虚空走出,挥手就是数道灰黑煞气四面围住绞杀!
李笑chūn大呼一声,不管不顾地往上飞遁!
狂莽一般的煞气合围,先将他座下飞禽绞成漫天血雨,再盘旋而上,裹住他身躯!
又是一蓬血雨飞散!
玄煞勾武双目中冷光一闪,还待绞杀,身后却有灰sè利芒激shè而至!
正是太虚迫退四头煞妖来救!
无极七杀碑乃杀伐之宝,品阶还在仙府奇珍之上,威能至大,玄煞勾武不敢多留,架了遁光避走!
灰黑煞气散开,李笑chūn重又凝出身形,面sè惨白如纸!
玄煞勾武何等老怪?便是有替劫大(蟹)法,依旧不免身受重创!
他这般脸sè,倒也不全是因为伤势沉重,少说也有小半是被吓的!
“师兄救我!!”
这声呼唤凄厉至极,好似杜鹃啼血!
血妖只觉面上无光,扭头追上那觜火猴抡斧便砍!
太虚淡淡看了李笑chūn一眼,大袖一拂,背后无极七杀碑立时shè出数道碗口粗的剑芒,往血府老人而去!
血府老人附近虚空微微一晃,玄煞勾武踉跄跌出!灰芒恰好shè至,这老怪慌忙躲避,却还是吃其中一道擦中,半只手掌被削去!
冯粱赫见状冷哼一声,面sè方才好看了几分。
他以太昊无极钟封禁虚空,竟还教玄煞勾武施展出挪移之法,险些将李笑chūn斩杀,面上哪里挂得住?此番与太虚配合,伤了这老怪手掌,才算出了口气……
七五六 太虚真人破空去,封魔大阵始崩离(四)
玄煞勾武举起手掌看了看,张嘴喷一口灰黑雾气将断掌裹住,待得烟雾散去,手掌已然完好无损。--..这般举动自然而然,并无半点愤怒的迹象。
太虚与冯粱赫凝神戒备,本拟这老怪吃了个小亏后会含愤出手,哪知他竟冷静如斯!两人都觉心头凝重,这玄煞勾武委实不好对付!
“shè他!师兄shè他!”
李笑chūn兀自惊惧不已,此时绿箭老祖已回到身旁,他自以为有了些倚仗,便跳脚撕扯了嗓子大喊大叫。
太虚和冯粱赫都没有什么举动。玄煞勾武有了戒备,出手又有何用?这老怪想要躲避极是躲避,甚至还可循着破绽下手。
他们二人凝神戒备,玄煞勾武也定睛向太虚看来。
其目光冰寒死寂,触之如坠冰窟!
太虚似乎无甚不适,李笑chūn却吓得闭了嘴。
此人心胆已丧,留下也是无用,太虚一挥袖,清冽光芒洒下,顿时将他收了。
绿箭老祖却还留在原地。
这老蟾到底是合道境,眼中虽有惧sè,却并未慌乱。
“道友且留下对敌。”
听到太虚说话,绿箭老祖不禁一怔。自从做了那虚境小辈的役兽,这老怪便自觉低人一等,虽有合道修为,却时常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太虚一声“道友”,竟让他心头翻腾不已!
“这老儿定是在收买人心,好教老祖与他卖命!”
这般念头才出,绿箭老祖便自嘲一笑。虽不曾见过几回,但太虚何等人物,用得着作此邀买行径?便是径直下令,难道自家还能违背不成?
绿箭老祖心中羞惭,但也并不打算真个卖力。他自认与太清门有仇怨而无恩义,又怎会好生做事?
这老怪心中诸般念头闪动,太虚却早已将全副心神都放到那玄煞勾武身上。
他们三个相互对峙,血妖与鹤老道、血府老人却与那十二头凶戾煞妖斗得火热,漫天皆是纵横来去的身影、爆裂轰鸣的声光!
血妖赫然就是太古混沌中走出的巨人,手持血煞湛金斧横冲直撞,肆意挪移,手下无一合之敌,所到之处众妖纷纷走避!只一人,便让七八头煞妖自顾不暇,无有袭扰他人之余裕!他那两头血神卫因天生克制诸般灵体,纵然不过区区虚境,却依旧撵得一鸡一猴狼奔豕突!
玄煞勾武委实托大了些,若非让冯粱赫以太昊无极钟从容封禁了虚空,他这十二头上界位列二十八宿的神兽魂魄祭炼的yīn煞凶兽便也可施展挪移之法,怎会如此狼狈?
此事却也怪不得人,当年玄煞勾武遁走之时,太虚与冯粱赫并未得到无极七杀碑和太昊无极钟,前次试探,两人也不曾动用此二宝,此番骤然使出,这老怪不知根脚,只稍稍大意便着了道!
“却是小瞧了你!”
玄煞勾武忽然冷声说道。
“你这七杀碑尚未祭炼圆满,且与你道法不合,不若送与本尊!”
这老魔骄横得很,便是此刻身处不利,也并未真个将众人当做对手来看。说完此话,身躯骤然四分五裂!
“天魔解体大(蟹)法?!”
血妖虽在追杀那七八头煞妖,却也时刻都在关注玄煞勾武的动静,见得如此诡异的举动,着实被吓了一跳,当即就啧啧连声,而后一摇头:“不像!不是!”
他在感叹这老怪有事没事就把自个儿分尸玩,太虚与冯粱赫却不敢疏忽。
两人甫一见得玄煞勾武动作,便各自催动宝物神通!
太虚身后无极七杀碑凶煞气息大作,道道灰sè利芒横斜斩下,将玄煞勾武几块尸身尽数笼罩!
冯粱赫则催动太昊无极钟,加固虚空封禁,迟滞这老怪行动!只是此法效用似乎不大,转眼间,二十多个一模一样的玄煞勾武便以残尸为根基凝出身形,四面散开!
这二十多玄煞勾武,非只周身气息一模一样,就连修为也都还是合道!
血妖五人无不变sè!
鹤老道与血府老人自知本事不济,立时就舍了对手,相互靠拢一起!绿箭老祖也急急赶来汇合!
血妖怪笑一声,身躯之上陡然腾起熊熊血焰,周身数百丈内,更是地水火风涌动,气势猛涨数倍还多!神通既展,他抡了巨斧便往就近一玄煞勾武杀去!
那老怪见得血妖身旁那好似混沌辟开判鸿蒙的景象,神sè不由凝重了几分!不过他也不打算退却,把手一招,方才被血妖撵得鸡飞狗跳的几头煞妖便四面围拢过来,他本身则鼓弄风云,化作一团灰黑浓云弥散开来!
血妖持斧来攻,却对上一团雾气,便有万钧巨力也无处使,只好将巨斧一挥,将身旁黑雾劈散,张嘴吐出一座处处纹刻黑红图案符文的百丈殿堂来!
此宝正是他花费数百年苦功祭炼的钧天血府!此刻府门大开,也不知多少浑身血焰缭绕的怪异鬼物争先恐后涌出,往四面八方冲突而去!
这些鬼物乃血妖通天大(蟹)法中所载的血灵子,修为不过炼气,却能承受血河真焰灼烧,自有一番神通,入得周围灰黑煞气浓雾,竟也还照样生龙活虎!
如此多血灵子,那几头煞妖便有煞气浓雾遮掩,也尽数暴露了行踪!血妖觑准一头,随手就是一斧……
玄煞勾武只用一具化身便将血妖缠住,余者竟不顾冯粱赫,均都朝太虚围拢而去!
太虚将无极七杀碑催动,凶煞剑气四面激shè!
冯粱赫也搬弄虚空,尽力阻挠,头顶百汇之中还升起一枚拳头大的明珠,湛湛光芒挥洒而下,将玄煞勾武布下的灰黑煞气灼得滋滋做响!此珠是他西神都中那小光明境内炼制,颇合佛法,最能克制魔物鬼怪!有他主持,此珠光芒避开己方,只往玄煞勾武而去!
那十二头煞妖吃这白光照shè,行止顿时为之一缓!
一干化身却似乎半点不受影响,身形滑溜,左躲右闪,彼此掩护,虽行进受阻,却依旧稳稳向前推进!
玄煞勾武却是决意先将太虚斩杀,才放手对付其余人等!
虽身处险境,太虚半点惧sè不露,神通一展,立时就幻化数百小乾坤,将二十几个老怪挪移隔离!冯粱赫觑得便宜,也催动太昊无极钟,加持到太虚神通之上!
玄煞勾武一众化身却半点不受乾坤阻隔,个个浑身煞气腾腾,破开扭曲虚空,只认准太虚飞遁!
太虚催动催动七杀碑,连绵shè出灰芒阻拦,却也被其轻易避过!
转眼间,二十余老怪便到了身前!
太虚顾不得攻敌,袖袍一抖,破开虚空便挪移而走!
血妖远远看得分明,见得太虚遁走,不等松口气,便又将心神提起!
原来那二十余化身竟已结成莫名阵势,将方圆十余里虚空凝结一体,太虚施展神通挪移他处,却连同他们一道带走!
“师伯当心!”
此事太过出乎意料,血妖心头大急!出声提醒后,便面sè一狞,翻手取出个与玄煞勾武一般模样的人偶捏碎!
他与许听cháo本为一人,故而也会巫族咒杀之法,之前数月,玄煞勾武狠命攻打夸父族五行灵坛,他便刻意收敛其气息,祭炼这具傀儡,只是仓促间并未竞得全功!但此刻太虚危急,也只得提前使出!
人偶一碎,前方灰雾中那化身翻身跌落,被从旁而至的巨斧斩成齑粉!
血妖抬眼再看,却见得玄煞勾武其余二十余化身分毫不损,且皆已到了太虚身旁!
花花儿定然保不住了!
太虚祭炼那借物代形神符所关联的正是这头锦羽花鸨!
只盼师伯有符箓挡灾,能安然度过此次殒身之劫!若能杀得玄煞勾武几具化身,那便再好不过!
血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一记血罡神雷网,将周围几头煞妖尽数笼罩,而后挥手祭出都天血灵幡,将方圆数十里化作暗红血海!
血灵幡中两头合道境血煞妖虽不能动用,威能大减,但其变化血海后自成一方天地,有困缚之能!此时将几头煞妖困住,不教那玄煞勾武召唤了去对太虚师伯下手才是正经!
但血妖的想法显然不止于此,血海一成,他便携两头血神卫合身扑入其中!
冯粱赫等也是一般想法!
太虚虽受危困,却可舍命一战,此刻正是出手对付玄煞勾武那煞妖的时候!
冯粱赫头顶那明珠激shè而出,只认准之前便受创那亢金龙打去!他袖袍中也是光华连闪,瞬息就遁出数十头各式机关傀儡,围住正与血府老人、鹤老道及绿箭老祖三人缠斗那几头煞妖,拼死杀上!
血府老人将诸般宝物尽数祭起,也不贪多,只认准那虚rì鼠打去!冥府鬼物配合冯粱赫遣来的傀儡将这鼠兽死死纠缠,任凭飞叉螟虫穿身而过!偶尔一头血煞妖越众而出,撞入此鼠怀中,轰隆一声爆开!
鹤老道与绿箭老祖更是趁机祭起宝物,施展神通,痛下狠手!
便是上界二十八宿神兽魂魄炼就,也经不住四名合道老怪全力联手攻打!几次呼吸的功夫,这虚rì鼠便哀鸣一声,身躯溃散开来!
冯粱赫参与围攻的傀儡毁坏殆尽,血府老人宝物受损,两人却没有半分迟疑,又盯住那翼火蛇……
七五七 太虚真人破空去,封魔大阵始崩离(五)
几人出手固然激烈异常,却比不上太虚与那玄煞勾武相斗之十一!
太虚自忖接不下玄煞勾武一众化身围攻,索xìng弃了守御,只将浑身真气注入无极七杀碑中!
只顷刻,二十余道灰黑煞气便将他身形淹没!
无极七杀碑厉煞冲霄,直似灭世凶魔降临!
滚滚灰芒卷荡,方圆数里虚空崩碎,乾坤一时逆乱!
太昊无极钟嗡鸣一声,自虚空跌出,光泽微微黯淡!竟是承受不住七杀碑这般威能!
血妖只觉幡中花花儿无声消散,连一身jīng气也不曾剩下多少,骇然看向那翻翻滚滚的灰sè利芒!
冯粱赫、血府老人、鹤老道与绿箭老祖也尽都侧目来看!
灰芒不绝,上空极高处,却陡然绽放一点五彩,继而化作五sè明光洒下!
“接引仙光?!”
冯粱赫等四个合道老怪面sè大变!绿箭老祖招呼也不打,慌忙挪移而走!
“老道无事,诸位快快离去!”
太虚声音从灰芒中传出,听来中气十足,似乎他并无半分伤损。
冯粱赫三人面sè复杂,有欣羡,有敬畏,也有担忧惋惜,各自抱拳一礼!
“师弟师兄道友保重!”
言毕匆匆挪移遁走。他无法可想,只好恭恭敬敬施礼道:“弟子为师伯贺!”
卷荡灰芒收息消敛,露出太虚身形。
须发衣袂飘飘,尤其一双眸子亮得惊人。血妖见得,不禁一怔,而后便是一喜,心道:“似这般,师伯当有万全之策!”
太虚身前有一团灰黑雾气翻滚蠕动,却在周围五彩压迫下逐渐收紧。
血妖瞪大了眼,那雾中赫然是玄煞勾武的气息!
这老怪受无极七杀碑倾力一击,竟还不死!
太虚见血妖面sè,却淡然道:“此魔修那枯死寂灭之道,在仙光中定然存不得xìng命。”
血妖依言细看那灰黑雾气,果真见其在接引仙光侵蚀之下逐渐缩减,只是消解之速极慢。
太虚飞升在即,如何容得他顽抗?挥手一道法诀打在身后碑石之上,数十道灰蒙蒙的剑气激shè而来,三两下便将这雾气搅得四散!
七彩霞光趁势涤荡,只片刻,便将之消融殆尽!
太虚又伸手抓拿几下,生生自满目五sè中摄出几丝黑气,望血妖抛来。
“此为老魔一身jīng气所化,与你修行之法颇为相和,且拿去祭炼些宝物。”
“多谢师伯!”
血妖大喜过望,小心将那黑气收好。
太虚面上些微笑容闪过,又说道:“此番老道飞升,尔等细心观瞧,多少有所得。”
声音不大,却透入虚空,传出不知多远。
下方大阵中有璀璨星光奔窜向上,却是摩陀老道驾驭元磁极空梭,载了在下方翘首观战的众人前来。
星光收敛,孟言便急急遁出,见的太虚沐浴在漫天七彩之中,已是哽咽拜倒。
“恩师……”
“言儿为何如此?为师终得道果,你该欢喜才是。”
“是!”孟言强忍心中悲伤,恭敬再拜,“弟子祝恩师道途畅达,永寿无疆!”
“恭贺真人证道引霞,度虚飞升,永享仙福!”
孟言话音才落,就有人高声大呼,却是那幽云洲太玄殿太玄丈人。此老受制于血妖,难免有诸多愤恨怨念,但经由这数百年消磨,此刻又见玄煞勾武伏诛,太虚飞升在即,立时就转了心态!
如此做派,引得幽云洲一干虚境争先恐后地道贺。
在场之人大都出自钧天上院、太清别院、天尸门、龙宫、苍山剑派及吴霏虹创下的yīn阳五行术数一脉,个个自视颇高,很是看不起太玄这等苟且求存之辈。孟言亦不例外,身为太虚衣钵弟子,他更不喜自家恩师飞升时有此等小人谀词如cháo,但也不愿因此坏了大好气氛,因此只作不见,把双目看向太虚,满脸孺慕。
太虚见孟言如此,也是心中怅然,倏而洒然一笑,也不顾众人道贺,凝神静气,收纳接引仙光祭炼起来。
数百人齐齐噤声,个个凝神观看,生怕漏过了哪怕一丝微末小节。
这接引仙光委实有多天地造化之能,光yīn好似在太虚身上倒转流动,他面上老树枯皮一般的皱纹渐次消弭,也不知何时,肌肤竟重新变得光泽红润,灰白须发也重新转黑,竟生生从一垂垂老朽变作三十许青壮!
到得此时,众人方才猛然醒转,原来不知不觉,太虚已蜕去凡躯,塑成仙体,铸就仙基!各人赶紧回想,只觉心头隐约多了什么东西,却又捉摸不定,冥思苦想兀自不得其所,一时怅然若失!
“啊!”
也不知是谁惊呼出声,血妖抬眼一看,只见天地间已是霞光瑞霭纷呈,有天花自空而坠,青莲附地而生,鼻间耳旁更是奇香仙音萦绕,说不尽的玄妙!方圆数千里之内,也不知聚集了多少人妖修士,万物生灵,尽皆抬首仰望!
此番被惊动,只顷刻间,惊呼声已是此起彼伏!
七五八 太虚真人破空去,封魔大阵始崩离(六)
诸般纷扰,却传不进太虚身旁三里。
“言儿,你过来。”
太虚向孟言招手。
孟言双眼通红,面上不知是欢喜还是背上,得恩师相召,想也不想便架了遁光往前。到得太虚面前,又是重重拜倒!
“痴儿……”
太虚目光转为柔和,伸手轻抚孟言头顶。
“恩师!”孟言抬头,“此去无人侍奉在前,还望多加保重!”
太虚却是一笑,也不言语,只将他扶起,再随手一拂,虚空中掉出十余彩芒闪闪的玉盒。
“为师侥幸渡过仙劫,这升仙丹留之无用,你且收好。”
一玉盒缓缓向前,飘到孟言面前,惹得众人侧目来看。
方才人人都在凝神参悟,并不曾注意到太虚是否服用那升仙丹,此刻得知,众人不免吃惊太虚本事,同时也万分欣羡。
升仙丹在手,便等同于仙道多了几分保障,如何不教人眼红?幸好太虚早已布下禁制,知晓其中究竟的,尽为亲近可靠之人。
孟言也知此物珍贵非常,小心接住,说道:“恩师但请放心,有此神丹,门中必然再多一仙人!”言语中,并未将此丹当做自家之物。
此言一出,太虚赞许微笑,太清门及太清别院诸人更几乎人人欢喜不尽。
待孟言将升仙丹收好,太虚又把手一指,剩余玉盒又飘浮向前。
“这十余匣接引仙光,门中长老弟子但有晋阶合道者,皆可引为臂助。”
孟言又恭敬收下。
太清门与太清别院诸人又是一阵欢喜。
太虚之所以晋阶合道,便是因为得许听cháo赠与豆粒大小一团接引仙光,且好处远不止于此!只看太虚并未修行圆满,却能安然度过仙光塑体这等大劫,便知究竟!
“听cháo你来。”
血妖闻言,纵身遁至太虚身前,与孟言并肩而立,嘿嘿笑道:“弟子方才可着实担心得紧,不知师伯有何物赐下,权作补偿?”
太清门与别院长老弟子听闻,不免心生不满,若非你“钧天别院”招惹来那玄煞勾武,掌门真人少说也能庇护本门数万年,如今你倒好,竟还有脸讨要好处!
太虚微微一笑:“你家师伯身家不厚,拿得出手之物,也只这接引仙光。”言罢又将袖袍一抖,二十余玉匣鱼贯落出,飘到血妖面前。看数量,竟比交与孟言的还多一倍不止!
血妖喜笑颜开,笑嘻嘻地谢过收下了。钧天上院众人见状,自然个个欢喜。
太清门与别院门下就不这样了。
表面来看,孟言得了一枚升仙丹,十余匣接引仙光,价值要高出不少,但升仙丹何等珍贵,大多数人自忖没那福分享用,相比之下,接引仙光反倒更合心意!
既如此,自是分到手中的接引仙光越多越好!
奈何他们自知太虚这般做法,其实是为偿还当年晋阶合道时许听cháo相助之恩。此事己方占不得理,纵然心头不满,也不好在面上表露出来。
心头正嫉妒不平,太虚已打发了血妖与孟言,大袖一挥,漫天七彩光霞垂落,五行元气涌动!
太清门、太清别院、钧天上院、苍山剑派、龙宫、天尸门、夸父族……但凡亲近交好的宗派势力门下,只要在场,每人面前都落下婴孩拳头大小一团,正是接引仙光!各家门派主事之人,还得了七八三五(蟹)不等的玉匣。匣中所盛何物,不必多言。
其余前来观礼者,不拘是人妖,还是飞禽走兽,虚境以上亦得一团!余者修为不深,未免怀璧之罪,只受天地灵气洗髓伐毛,修行资质却也有极大改善!
此次太虚渡接引仙劫,足有数万生灵赶来观看,竟是个个受益!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到得此时,众人方知原来修士飞升竟然有这般大的好处!
太虚这一动,却是用上了初初悟得的仙家手段,引得冥冥仙界感应更甚!
高空之上,那道不知何时出现的七彩越发明亮。其中霞光引而不发,有莫大吸扯之力生出,将太虚摄住!
好似有烈风自下而上吹拂,太虚须发衣衫尽数往上飞扬,却是再难抵挡仙界接引巨力。
太虚待孟言恩情极重,孟言知晓恩师飞升在即,又拜倒在地,哽咽不能语。
血妖也收了嬉笑,郑重施礼!
“师伯保重!”
“恭送真人!”
方圆数千里内,众人无不起身,大礼参拜!
太虚舍下偌大恩惠,也当得起此礼。他放眼眺望四面,目光掠过周围人妖生灵、诸同门,最后落到孟言和血妖身上。
“务使我太清门断了传承!”
言毕,抖袖将那晕迷的李笑chūn放出,飞身投入高空那七彩之中!
七彩霞光蓦然一收,倏而敛去无踪,天地间诸般异象顿为之绝!
……
域外虚空,不知多少亿万里之外。在血妖等人同玄煞勾武动手的那一刻起,许听cháo便停了飞遁,默默运转玄功,通过血妖感应战况,及至太虚飞升而去,方才面带异sè地收功而起。
“许道友,贵门劫难可是度过了?”
许听cháo忽然停下,自然引得一干随行虚境询问,知晓许听cháo宗门那仇家竟已先行打上门,未免个个心头忐忑。这姓许的宗门度过难关还好,倘若遭了大难,也不知此人心神激荡下会干出何等事情!若丧心病狂地将自己等人扔在域外虚空不管,可就当真就呜呼哀哉了!
千余老怪注视之下,许听cháo神sè虽然平静,但太虚飞升而去,却让他又喜又忧。太虚师伯终得正果固然可喜,但太清门没了他坐镇,也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来。此番担忧并非空穴来风,他已知掌门师伯才去,在场的太清门竟已为下任掌门人选略略争执了一回。外人面前尚且如此,闭门之后,还不知会闹成何等模样!
太清门如何闹腾,许听cháo其实并不怎样上心,所忧者无非是这番动荡波及钧天上院罢了。个中原委,不足为人言说,是以他淡然开口道:“承蒙诸位道友关怀,蔽门已将那玄煞勾武斩杀!”
此言一出,众老怪尽皆面现异sè!
这姓许的曾说过,那前去他门中寻仇的玄煞勾武足有天仙之境,如今却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其门派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有这等本事?!
“恭喜道友!贺喜道友!”
不惧众老怪心中如何想法,有一人开口后,便都纷纷附和。
许听cháo逊谢不提。
闹哄哄一阵后,便有人问道:“道友门中可有伤损?”
“却是侥幸,只失了些器物。”
众老怪心头更惊,面面相觑一阵,还是有人忍不住问出所关心之事:“似这般,道友前番与我等之约可还算数?”
关于此事,许听cháo早通过血妖与钧天上院众长老弟子有过沟通协商,闻言说道:“许某将诸位携来此处,自该有始有终。如今门内再无危机,这便送诸位回归。到得界中,还望诸位相助一二,好教许某换取些合用灵材!”
此事合情合理,断然算不得苛刻,众老怪稍作思索,便都答应下来。
许听cháo提起此事,却是因为钧天上院想要建一对比太清门那两座更繁复的“接引仙阵”,好用来勾连巨人界与天道界。
天道界号称修行环境堪比仙界,更有那混元旧地,钧天上院怎会轻易放过了这等宝地?当年在清虚灵阙中,许听cháo选取的三件宝物,除去周天星辰玄宿大(蟹)法与土灵经,便是接引仙阵阵图,已早早做了打算。
接引仙阵建造极难,须得耗费灵材无数,只看太清门建造两座简易的就用去门中大半积蓄,便可知晓深浅。钧天上院建立不过区区数百年,许听cháo固然身家丰厚,但又如何能与太清门这等绵延数万年的大派相比?倘若缓缓累积,纵使有一座西神都堪称宝库,照样不知要耗去多少年月,此番却是正好借助一干老怪的人脉。
与众老怪再次约定之后,许听cháo便构建星图,指出此刻所在,立时就有一美貌妇人欣喜上前,说她出身的星辰距此不远……
巨人界,妖域。
当年太虚自鬼车界破开虚空,与栾凌真一同遁入巨人界之处,九界修士早在钧天上院纵容下与三百年前破开封禁,重新踏足巨人界,充当钧天上院弟子历练对象。
百万里之外,有三道若隐若现的遁光汇聚而来,在一处幽静的山谷中汇合。
来者二人一妖。那妖修尖嘴猴腮,面容却粗犷,身躯更高大壮硕已极,几乎是常人两倍;两名人族修士,一个二十七八岁,皮肤白皙,尤其一双手掌保养极好,胜过大多数女儿家,另一人则干瘦矮小,看来只二十三四岁年纪。
这三人正是钧天上院门下。妖修姓袁名伙,乃一头异种火猿得道,那面带懒散笑容的巧手青年和干瘦男子,分别是王伯艺和李猖。
数百年过去,当年在广场上听道的弟子,如今已长成可独当一面的叔伯辈。但三人修为算不得多高,袁伙和王伯艺只炼气圆满,唯独李猖堪堪修成元神。
这三人交情匪浅,此番前来,却是查探死守虚空通道,赖在妖域不走的九界修士动静。李猖修为深厚,为主事者,而袁伙天赋异禀,王伯艺jīng擅符箓之术,动起手来,皆都不输于元神之辈。
袁伙xìng子最躁,三人甫一碰面,便急吼吼道:“这些混账十有仈jiǔ在做那皮面功夫,jīng锐怕是早早撤走!当真以为师伯祖飞升而去,太清门就制不得他们了?!”
钧天上院与太清门不和,门中弟子皆知,但也还算自家人,与九界修士相比,袁伙自然要为太清门说话……
七五九 太虚真人破空去,封魔大阵始崩离(七)
袁伙忿忿不已,言语神情中尽是不屑,李猖和王伯艺却都面有忧sè。
王伯艺轻轻一笑:“我看却未必……”
“好你个小白脸!竟帮着那等货sè说话!”
话才出口,就被袁伙一阵抢白。
王伯艺也不生气,等袁伙吼完,方才笑道:“袁师兄误会小弟了。数百年前,九界已被血院主与那九地老魔杀得大损,区区数百年,不足恢复元气,如何会是太清门对手?所虑者,不过门中那些个长辈们相互争斗,为他人所趁!李师弟,你说可是如此?”
李猖沉凝点头,却不说话。他已是元神,能参与的门派事务比袁伙与王伯艺多,此次来时,还听说太清门新任掌门李渺与执事殿一系争权夺利,闹得不可开交。
太清门掌门从来都虚执其位,门派大权几乎都在执事殿中,因此执事长老方才真正握有实权。李渺并太虚那等淡薄名利之辈,此番就任掌门,欺代执事滕伯望权位不正,yù将大权收归掌门,却被门中半数长老以于祖法有碍为由抵(蟹)制。
此事牵连甚广,太清别院中坐镇诸长老,大半都回转了凤凰界本宗,甚至连投入钧天上院的陶万淳、祁尧等人都受了邀请,不过两人并未应下,只时时关注,极是忧虑。
如此丑事,委实不宜向外宣扬,李猖虽然与闻,但他知晓袁伙是个心头藏不住事的,所以王伯艺此番问起,他也只作默认,并不言及具体情形。
王伯艺见李猖如此,也不介意,只笑道:“有天地玄门前车之鉴,莫非那些个长老们还不知萧墙之祸?”
李猖又摇头,说道:“长辈之事,我等不便多作评说,快些回门中禀报探查结果方为正经。两位师兄,这便走吧!”
“李师弟忒也小心!他们有脸做,怎就说不得了?”
袁伙满腹牢sāo,不过还是架了遁光,跟上李猖王伯艺二人……
此时距太虚飞升仙界已有数年。
太虚得道成仙,自然须得大肆cāo办。凤凰界有太清门,巨人界则有太清别院与钧天上院。凤凰界只太清门本宗,自是不需多说,而巨人界却是太清别院与钧天上院并存,但为遵太虚临去时“勿使我太清门断了传承”的叮嘱,两院合办了此次盛典,以明携手互助之志。
当其时,举界八方来贺,太清门可说辉煌无限!
庆典过后,李渺以资历、人望、修为三者皆为上上之选,被推举为太清门第四代掌门,一时风光无量。
然而光华之下,也惹来颇多非议。
按理说,四代掌门该当在后进弟子中选拔,奈何太清门年轻弟子中,似许听cháo、吕乾阳、孟言、安期扬、焦璐这等翘楚,不是出走自立,便是在别院中执掌大权,脱离本宗已有数百年,渐行渐远。余者如李栢垣之辈,虽称得上杰出,但想要在虚境辈出的太清门当上掌门,也几无可能。
非议便来于此,说是太清门自绝前程,倘若当初有那胸襟,只许听cháo一人,就足以挑起大梁,而非是似如今这般窘迫,让一近两万年岁的三代长老撑面皮!
此节尚且这般,若是太清门内掌门与执事长老争夺大权的消息传出,也不知会被如何笑话!
不过此事大约无甚可能了,因为有一更大的笑话已传遍天下!
“痛煞我矣!痛煞我矣!”
殷少阳衣衫破烂,须发凌乱,在孟言洞府中嚎啕大哭!
堂堂虚境修士,竟做这等姿态,委实教人恻然!
“李渺小儿,你可对得起太清门列祖列宗?!滕伯望,可还记得太掌门师侄殷殷嘱咐?!玉虚,你权yù熏心,不得好死!!东陵晟,你这无谋无胆之鼠辈,怎不被那万千恶魂啖魂噬魄……”
孟言、焦璐、安期扬、桑一平、顾明辉等别院长老个个头晕目眩,脸sè铁青,也顾不得安慰老泪纵横咒骂不休的长辈!
殷少阳如此模样,并非遭了旁人袭杀,而是行险乘坐接引仙阵自凤凰界挪移而来,被逆乱虚空所伤!
接引仙阵在太清门山门之内,被重重守护,竟也受了损伤,太清门……只怕不妙!
孟言等甫一见得殷少阳,都是心头砰砰直跳!
果不其然,殷少阳不顾伤势,上前捉住孟言,血红着眼吼道:“侄孙,封魔大阵为jiān人所毁,我太清门数万年基业……”
后面的话,已是哽咽不能言!
但说与不说,其实也没甚分别!
殷少阳乃太清门二代长老,曾在开派祖师坐下听讲,何等身份?哽咽一阵,竟就那般好不顾念脸面地嚎啕大哭,孟言等已将事情往最坏处去想!
“师叔,我门究竟怎样了?!”
安期扬不顾殷少阳悲痛yù绝,忽然怒目圆睁,大声喝问!
殷少阳也不知骂到了谁人,闻言语音一顿,继而凄然道:“还能如何?大阵分崩离析,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峰当场毁去四十七座,余者四散,此刻也不知飞到了何处……老道对不住祖师啊!”
言罢,又是伏地痛哭!
这等模样,竟是心神摇曳,堪堪只差一步便要失守!
修行中人倘若落得这般境地,就是走火入魔,凶险万分!
“师叔祖切莫如此,事到如今,该设法补救才是。”
孟言强自镇定,柔声安慰,却是用上了凝神静心的法术。
殷少阳到底是修行数万年的虚境,听闻这等言语,又受了法术,立时便醒觉,浑身上下冷汗淋漓!他运转真气,稳定心神,又施展法术整理了一番仪容,堪堪恢复了往rì模样,不过眼中血丝密布,尽是愤恨!
虽则如此,孟言、焦璐等还是松了口气。
在一干小辈面前如此失态,殷少阳却无心计较,只勉强振作,向孟言道谢。
安期扬正自咬牙切齿,见状怒声问道:“师叔,可知是哪个混账王八蛋做的好事?”
殷少阳惨然一笑:“若然知晓,老道何至于彷徨至此?”
安期扬更是怒火冲天,大骂道:“本宗那些个长老弟子莫非都是饭桶?被人坏了门派基业,竟还分毫不知?!”
“你住嘴!”
焦璐见安期扬口无遮拦,竖起柳眉呵斥!安期扬只得悻悻住嘴,不过看他胸膛起伏,呼呼喘气,却也只是将满腔怒气憋在了腹中!
“本门开山数万年,从未有过这般劫难窘迫,盖因从前处处禁止森严,外人入不得紧要之处……”
安期扬一拍大腿,喝道:“师姐说得对,定是灯承三百宗搞的鬼!除了他们,还有谁执掌过我门神峰?!这就传讯许师侄,把妖域上那些个混账尽数杀了!”
殷少阳摇头不语,对安期扬与焦璐的目光视而不见。
孟言道:“师叔稍安勿躁,那三百宗门虽有嫌疑,我门却暂无证据,如何能贸然兴此杀伐?还需请来许师兄,陶、祁几位师叔伯,也好商议对策。”
“老道心神已乱,此事便由侄孙做主。”
孟言本就是别院之主,殷少阳也开了口,事情就此定下。
“还请桑师叔往夸父族走一遭!”
孟言看向一身着褐sè道袍,鼻头上翻,露出两个硕大鼻孔的元神道人。
“自该如此!”
这道人起身一礼,架起遁光匆匆而去。
“安期师叔请往执事殿鸣钟,召集众长老弟子!”
这事本该别院执事韩元遂去做,孟言却遣了坐卧不宁的安期扬。
此举正合安期扬心意,这大汉应了一声,挥手撕裂虚空,倏忽挪移而去!竟也是虚境中人的神通!
……
妖域,血妖最先收到夸父族传来的讯息,也被震得愣神半晌!他压根就不曾想过天罡地煞封魔大阵这等无上阵法竟会有被破去的一rì!
到底是自外与太清门,血妖虽觉震惊,心头却并无多少痛惜,嘿嘿冷笑几声,方才挥手打出数十道符箓,而后身化血光,往钧天仙府而去。
不旋踵,钧天上院众长老,以冯粱赫为首,纷纷聚集到仙府含晖殿之中。
冯粱赫神sè凝重,眼中还有惋惜感叹。
陶万淳、祁尧、邵元修三人最是关心太清门安危,入得殿中,个个失魂落魄,愤怒yù狂!吕乾阳面sè也极是难看,虽然他与太清门众长老不和,但如何能容忍自家出身宗门遭受如此大难?
而细柳、元上、鞠扶子等妖修,只当自身是钧天上院之人,太清门罹难,他们并无那等切肤之痛。
摩陀老道满面无所谓,或者在这老儿看来,阵法破了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再重新建起一座便是!甚至不无趁此机会前往窥探天罡地煞封魔大阵的意图。只是这等心思不可宣诸于口。
最后便是那唐季甫。此人虽暂时委身钧天上院,接受供奉,但存了重建家族的心思,只将自己置于局外。不过最先开口却是他。
“唐某虽本事微末,血道友也请尽管差遣!”
血妖笑道:“唐道友炼丹之术出神入化,此番劫难,也不知有多少争斗,少不得请你相助!”顿了一顿,血妖又道:“请道友与细柳、元上、鞠扶子、白灵素四位长老坐镇门中。或许我等回来,便要兴师鬼车九界了!”
……
七六零 钧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扫穴号万屠(一)
”!了界九车鬼师兴要便,来回等我许或……“$|$!凛一中心不无,言闻等柳细
$|$八八七七个了猜键关中其将也,想一念转人几跷蹊有定,看来时此,关有士修界九与毁崩阵大派护门清太明言未并中箓符讯传的到收才方
$|$!法妙应策是正,界车鬼入攻域妖由!妙不怕只,攻来力倾士修界九若倘,容不火水乎几得闹派大各洲承灯与正门清太而!拦阻无再路道的界凰凤往通界九,毁阵大魔封今如要紧分十置位,道通空虚条三灵飞灵虚灵融的界九等獍魔车鬼往通守镇,成而筑构地附仙根灵脉地数无来移,界九搜穷门龙府水与门玄地天年当为本,阵大阵大魔封扇地罡天那门清太
$|$”!当妥备筹事诸将定等我,事议去前心安管只老长位诸与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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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一 钧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扫穴号万屠(二)
属狗便属狗吧,血妖得了偌大好处,半点也不在乎。他此刻正盘算如何使用这十二道煞光。
太虚飞升时,将那玄煞勾武身死后残留的一缕jīng气给了他,如今又得老魔生前修炼的yīn魔玄光煞,倘若照之前的想法,只用来祭炼血神卫,也太过浪费。
似这等死气沉沉的物事,或者该问一问许听cháo那小子,当年得自西神都小光明境枯骨圣魔那佩兰骨中有何对应妙法。
念头一转,血妖又想到魔獍界玉骨魔君。这老怪炼成十二元辰玉骨神魔,名目与玄煞勾武那十二元辰yīn魔玄光煞万非相似,二者说不得有些关联。正好此次八成要攻入九界,介时定要找他好生“探讨”一番……
正自胡思乱想,周天星辰大阵却已到了。
“师伯自去,小子先去寻几位长老商议一番!”
冯粱赫点头:“若有夸父族护卫,你那条小命也可多几分保障。”
血妖嘿嘿笑道:“小子倒只觉着有这等巨人随行护卫,端的十分威武!”
“去!去!”
冯粱赫大袖连挥,再不理会他,径直迈步走入大阵之中,早有留守弟子前来迎接。
血妖不愿被打扰,遁光一起,径直就往五行灵坛遁去。
虽身为夸父族族长,血妖却做得十分不称职。平rì里他都在钧天上院中修行,鲜少到族中来,一应事务,尽数交与五位长老处置。不过此事倒也并无不妥,血妖知晓夸父族之所以将一外人推上族长大位,其实不过看上了自己占据这混沌神魔之躯。
尽管他这族长就是个甩手掌柜,但到得地头,翼阳、终葵凄蕤、濯素潺、莽戈和寮五位长老还是一齐出迎。
太清门封魔大阵被破一事,五位长老已然知晓,他们与血妖粗粗商议之后,便有了决断。倘若钧天上院要攻打九界,族中将派遣一千五百成年族人随行,以作奥援护卫。
血妖到此,其实也是为了讨取援兵,虽觉得数量少了些,但一想如今的夸父族人远非在天道界时可比,也就答应下来。
尽管有种种缺陷,但一千五百成年族人,若使用妥当,所能发挥的作用不下数十合道老怪!譬如攻打九界大派山门这等事情,各大派又不能将山门随意挪走,便是有护派大阵守护,又如何经得住千五一身真气堪比合道老怪的夸父族人肆意攻打?当然前提是护卫好夸父族人的安危。有钧天血府在手,血妖自忖此事也难不倒他!
似这般,便是摩陀老道去了凤凰界,自己这一路也不惧九界修士龟缩防守,万千神文法术轰将过去,便是上界真仙也须得退避三舍!
想到在九界之中摧枯拉朽的情形,血妖心中大爽!
高兴辞别诸长老,血妖又往苍山剑派而去。
四百余年,苍山别院早已建造完毕,如今已收了好几回弟子,门人数量早超过凤凰界本宗,且元神境以上的长老也要多出三位,从幽云洲迁徙来的凡人更被治理得井井有条,当真一副兴旺繁荣的模样。
血妖到时,钟离晚秋、许恋碟、褚逸夫与其余几位元神长老正自商议太清门之事。
“听cháo来得正好!”
自家小弟前来,许恋碟十分高兴,当即就将血妖拉到自己身旁坐下。
“钧天上院要征伐九界,兵凶战危的,教姐姐如何放心?无论如何,姐姐也要随同前往,好看住你这不安分的小子!”
血妖扭扭身躯,似乎要挣脱许恋碟粘腻的目光,抱怨道:“小弟吃力不讨好也就是了,怎的姐姐跟着胡闹,巴巴要跑来做这等遭人白眼的烂事儿?”
“你这小子!”许恋碟还没开口,钟离晚秋却笑起来,“好歹也有几分香火情,怎能说这等混帐话?我苍山别院却是赖上你了,顺便也为太清门同道出些力!”
“师叔有命,小子怎敢不从?”血妖嘻嘻而笑,话锋一转,又道,“好久不见,不想师叔竟转了xìng子,也会说些笑话了,想来定是生rì兴隆,rì进斗金……”
钟离晚秋与许恋碟、褚逸夫等苍山长老一时哭笑不得,将堂堂仙道中人比作那无良商贾,这也是独一份了。
“听cháo莫要胡说!”
许恋碟口中呵斥,面上却也强忍笑意,只提醒道:“此刻并非说笑的时候!”
“咳咳!”
血妖也知太清门遭了大难,自己身为钧天上院之主,却这般言笑无忌,委实说不过去,赶紧干咳两声,收起嬉笑惫懒的神情。
“血某此番前来,实为相邀钟离师叔与诸位道友同往九界,助本院一臂之力。”
似是嫌血妖这番做派正经得过分,钟离晚秋白了他一眼,哼道:“便是你不说,老身也要前去走上一遭,只须完了杀劫,便有几分晋入虚境的希望……”
“咦?”
血妖闻言,却是吃了一惊,方才进来,不好对这为长辈施展窥望之法,此刻动用秘法仔细看去,果然见她头顶灵光大炽,足足冲起数丈来搞,正是功行圆满正征兆!
钟离晚秋话未说完就被打断,还被这般肆无忌惮地观看,面上方才佯作不满,便被一阵恭贺吹散。
“小侄恭喜师叔了!只待此事完结,苍山别院必然更上层楼!”
“承师侄吉言,不过这等事情又怎说得清楚?只求全力而为、问心无愧而已!”
“师叔切莫妄自菲薄,倘若您老人家都无缘虚境,这天地间又有几人能有这等机缘?”
血妖所说半点不错,苍山剑派本身传承算不得多高明,但钟离晚秋如今却兼修了一门大道通天剑诀!此法得自那困守雷霆绝域的大道宗虚境戴德,乃是一门极上乘的剑术,堪可与太虚秘录等顶尖秘典相比!除此之外,她还得了血妖奉送的一缕jīng气,与巨人界天地十分亲近,诸般修行灵物更不缺乏,且她能凭借苍山剑术修成元神,说明本身资质悟xìng都是上架,如此种种便利,若还修不成虚境,当真没天理了。
显然方才钟离晚秋也是在谦逊,听了血妖此话笑而不语。看她从容淡定的模样,分明智珠在握。
片刻后,钟离晚秋方才说起随同钧天上院征战的人手。她自身定是要去的,此外还亲点许恋碟与褚逸夫随侍,其余长老,半数留守山门,半数挑选得力弟子同往磨练,定时彼此轮换。看这模样,竟是要出动门中大半力量!
虽然这等杀伐之事于苍山弟子修行极为有利,但其竭力相助的盛情,也另血妖十分高兴。
议定之后,血妖便辞别而出,继续奔走,寻求援手。
凤凰界南海妖族、寥芳洲玉渊阁、术数一脉、以及早早落下基业的天尸门、东海龙宫,都可邀约,巨人界本界宗门也有些能请动得,至于幽云洲上,血妖只须传讯过去,便能拉来十位左右的虚境,方便得很。
离苍山别院不远处,便是玉渊阁分院,血妖自是先往此派而去,哪知行到小半,就被栾凌真堵住。
“小弟,姐姐可是讨差使来了,有何难处,尽管说来!”
这冥河妩媚少妇依旧是当年那般容颜,只不过因修行冥府玉册,身上多了几分鬼气。其实她身上鬼气本就浓重,多点少点也无所谓。
血妖知晓这便宜姐姐的打算。她天尸门乃鬼道中人,似巨人界这等环境,委实不宜修行,就算这些年四处搜罗,迁来无数地煞yīn脉,也支撑不起太大的宗门,但那鬼车界就不同了,简直专为鬼修而生,若不在其中分一杯羹,怎对得起自己?
而此事血妖也早有打算,见栾凌真如此,便不客气嘿笑道:“本待去了玉渊阁就到姐姐门中拜访,不想姐姐竟如此心急!”
“这般大利,姐姐焉能不急?”
栾凌真妩媚中待这些嗔怪,血妖对这般风情却视而不见,只道:“倘若当真要攻打九界,小弟定然不会忘记姐姐的天尸门,您只管安心等待便是。”
……
栾凌真果真不曾等多久。
封魔大阵毁弃,太清门与灯承洲各派又生龃龉,九界自然不肯放过这般大好时机。他们也有自知之明,甚至都无将灯承洲打下的想法,只yù趁机冲进凤凰界劫掠一回,如此可捞取好处,又能稍作报复。
这般消息也不知太清门是怎生得知的,听起来险恶异常,但九界也十分谨慎,还在积蓄力量,并未贸然攻打。所以太清门的意思是钧天上院先行攻入鬼车界,暂做牵制,好教本宗从容布置。
讯息是以殷少阳、孟言、陶万淳的名义发来,说是宜早不宜迟。血妖接到之后,也并未多想,当即就发出无数符箓讯息,召集诸方人马……
袁伙、王伯艺和李猖三人赶回钧天上院,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番万千修士云集的场景。
人妖鬼魔、巫数佛道,形形sèsè,大大小小,简直教人看花了眼!且其中多有修为高深之辈,三人虽有所闻,但也不禁面面相觑!
少顷,就有同门前来传讯,说是院主相召,三人赶紧领命,往主峰仙府而去。
七六二 钧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扫穴号万屠(三)
李猖与袁伙、王伯艺进了仙府,来到那含晖殿中,只见殿中济济一堂,大都是虚境高人。
血妖与太上长老冯粱赫居首,本院其余长老居右,别派来人居左,数十人目光都落到他们三人身上。
李猖虽是元神,但经不住这般多虚境注视,行止间不自禁就有许多拘谨。他身后袁伙与王伯艺更是不堪,呼吸微微急促,连面sè都有些发红。
“弟子李猖王伯艺袁伙,见过院主,诸位长老,各位前辈、道友!”
“无须多礼。你三人是诸弟子中回来最晚者,那虚空通道处可有异常?”
血妖伸手虚扶,李猖三人顿觉心头压迫之感大减。李猖定了定神,方才说道:“禀院主,弟子等潜伏奔走数月,已查明九界修士虽戒备巡查如故,但其中好些棘手人物已久未露面。更深处,弟子三人修为不济,不曾得以进入,是以不知其究竟。”
“你且说说,不见的都是哪些?”
“是!”
李猖应了一声,略作思忖,方才说道:“有幽冥殿前殿主之徒杨昭……”
李猖林林总总说了十余人,大都只是元神修士。这等人物,落在殿中各位虚境眼中,委实算不得什么,但这些人大都是九界各大门派势力中的后辈翘楚,从其动向,大约也能推测出些门道。只不过既然已经知晓九界正积蓄实力,yù要攻打凤凰界太清门,也并无多少意义。
血妖并不失望,李猖三人修为如此,能打探到这般多讯息,也算难得了。
温言让三人去执事殿交付差事,血妖才对殿中诸人道:“各位,可有妙策?”
众人左右小声议论,栾凌真却咯咯一笑:“弟弟忒也小心!九界既有那般图谋,大部人手定然早已抽调,虚空通道处纵有守护,又如何抵挡我等万钧之势?”
“栾道友所言极是!”
出言之人竟是那勾冕洲雾海宗宗主贲艺卓!此人自恃当年在西神都中与许听cháo等有过一番患难交情,前番虽只接到血妖传讯,却也带了几个弟子赶来相助。
此举引得殿中众人尽皆侧目来看,他轻咳一声,续道:“贲某以为,九界修士或者打算拼着糜烂鬼车一界,将我等迟滞半途,是以这虚空通道处也可能并无得力之人守御。”
此事血妖等收到凤凰界传讯时就商议过。以九界闯入凤凰界劫掠一回就撤走的谋算,耗时必然不会太多,所以是有这可能的。
九界经受天地玄门、水府龙门与神霄紫府三派祸害,早已元气大伤,之前太清门只凭一座天罡地煞封魔大阵就能将之挡住便是明证。这数百年来,又有鬼车界jīng英被血妖与血府老人屠戮一空,即便其余八界之后赶来占了妖域一部,借助诸般灵物有所恢复,但至多也就将鬼车界损失弥补,想要倚仗事先布下禁制大阵与钧天上院纠集的这许多修士抗衡,绝无可能!
正因如此,若易地而处,众人也不会正面相斗,只在鬼车界中设法迟滞即可。
血妖目光转向贲艺卓,笑道:“若如此,我等攻入鬼车界后,便暂且不去理会各方土著,只管直驱向前,将融灵道前那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攻下,而后就地布置阵法禁制,便可窥视九界侧后,亦可从容扫灭鬼车修士。”
“许道友此计大妙,如此进退自如,大有转圜余地!”
贲艺卓恭维,血妖却不在意,只道:“贲道友谬赞了,此事一眼便知,何妙之有?料来九界修士断也不会让我等如愿,必然沿途阻截,此番一去,少不得大战,诸位还需多加小心!”
贲艺卓神sè微微尴尬,却也只好随着众人应是。
“既如此,这便启程吧!”血妖言罢起身,对居于左位的冯粱赫一礼,“门中就交与师伯了!”
冯粱赫捋须笑道:“院主只管前去,无须忧心家中!”
血妖又是一礼,而后起身往外行去。
众修也纷纷向冯粱赫告辞。
……
半个时辰后,钧天上院之外千万霞光布满天际,逶迤往西方而去。
中天一道绵亘数百里的血sè长虹,却是九地血府自血府老人以下数万弟子驾驭遁光跟在血妖钧天血府之后。血光之上,盘坐了千五百个昂藏巨人!这些巨人正是夸父族五位长老遣来的援手,个个仅只上半身就有千余丈高,着实威武!
左右遁光,则是其余前来相助之人。除去血妖刻意相邀的,连分布在妖域的凤凰界各派也都由门中长老带了弟子来助阵,以表修好之意,顺便与还可凤凰界本宗划清界限,洗脱谋算太清门的嫌疑。
血妖正缺人手,是以来者不拒。
众修浩浩荡荡,仅用了半rì功夫就赶到虚空通道附近。
九界修士远远见得,无不大惊失sè,纷纷往通道处退走,有那落在后方的,均被众修围攻陨落。
又小半个时辰,众修已逼至虚空通道前,在钧天血府左右排下阵势。
九界经营虚空通道数百年,早已布置了厉害阵法,远远看去,只见禁制森森,杀气腾腾,教人不可小视!众修见要攻打这等大阵,面sè都有些凝重。
血妖唤来夸父族几名头目,以上古神文吩咐了几句。
几名头目领命散去,各自召集族人排列阵势。
夸父族本只jīng擅神文法术,但此番有龙族太上长老敖泽率领的十万妖军,拿出一座粗浅军阵,根本算不得什么。
不旋踵,一千五百巨人就将阵势列成,各自施展法术,由几名头目汇聚一起,往那虚空通道打去!
夸父族成年之人,一身真气堪比合道老怪,即便神魂远逊人妖修士,施展起法术来也非同小可!尤其似这般站定了全力施为,个个都不逊于虚境!
千五百道法术汇成数股洪流,好似天河倒卷,所过之处虚空震颤轰鸣,地水火风激荡,好不惊人!
九界修士见得凶险,也赶紧将诸般禁制阵法全力催动,虚空通道附近亦是灵光冲霄!
只听轰隆隆数声巨响,数道法术洪流落下,那大阵之上的灵光立时就啃去好几口!残缺处尽是一片迷乱混沌,连带整座大阵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嘿哈声中,一千五百夸父族巨人又凝聚法术,在几个头目憋着满面通红引导下,往护住虚空通道那大阵轰去!
如此七个回合,大阵轰然崩碎,阵中主持的九界修士顿时死伤无算!
不需下令,众修便一哄而上,宝物法术神通齐下,将残余修士尽数斩杀!
血府老人一马当先,架起一道涛涛血河,径直冲入虚空通道之中!其徒子徒孙,各派修士也争先恐后紧随跟上!
夸父族到底是神魂有残缺,尽管修持数百年望海族秘术,也不见太大长进,仅只引导法术这等小事,就将几个头目累得浑身大汗,几乎虚脱!
血妖取出都天血灵幡,将他们收了,而后催动钧天血府,也遁入通道之中。
这虚空通道颇为狭长,但血妖遁速了得,前后不过几息,便入得鬼车界中。
入眼只见漫天光霞乱舞,却是先行过来的血府老人等正自追剿逃亡的九界修士。近处却是一座方圆数百里的残破城池,城中也有无数遁光纵横来去,却是在搜缴残余。
血妖也不去掺和,只将血灵幡一抖,把那哼哈老祖及这些年重新炼制的虚境血煞妖尽数放出,再留下幽云洲半数虚境及弟子,一道驻守虚空通道。
做完此事,血妖便招呼众修继续前行,追剿之事,就留给哼哈老祖等料理。
此去夺取那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血妖并不打算耍弄什么花巧,辨认了方向后,就领众修取直线飞遁而去!
……
一连几天,几乎都无人前来搅扰。
血府老人颇为不乐,特地来见血妖,说道:“师叔,莫不是九界布置出错,以为我等攻入之后将要大索四方,都盘踞在紧要之处?”
血妖嘿嘿一笑:“该是如此。或许你我都小瞧了太清门,前番刺探得来九界诸般谋划讯息,竟不曾惊动了人!果真凤凰界第一大派,十分了得!”
“似这般,忒也无趣了些!”
“只待占了那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九界必然跳脚,也不愁没有事做,只怕介时你又要叫苦连天!”
血府老人半点不在意,昂然道:“我等所修血妖通天大(蟹)法何等玄妙,九界不来也就罢了,否则就算倾巢而动,也不过徒然奉送jīng血元神!”
“师侄切莫小瞧了天下了英雄!”
血妖嬉笑着如此说话,血府老人也拿不准他心头到底作何想法,哈哈一笑略过,又谈了些琐事,便告辞离去。
这一rì,血妖正自闭目搬运真气、修行玄功,忽然睁开双眼,起身化光遁出血府。
众修中神念强横之辈也正好赶来,血府老人正在其中。
“许道友,前方三十万里有兽cháo!”
血妖眉头一挑:“无妨,只管向前!血府师侄,兽cháo数量极大,便交与你应付了。”
“师叔但请安坐,师侄这就前去!”
血府老人施礼毕,径直化光遁走,片刻就召集起数千弟子门徒,越过众修往前方去了……
七六三 钧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扫穴号万屠(四)
方才说话那人是个面孔陌生的虚境,见血妖如此安排,只觉纵然血府老怪乃合道中人,也颇有不妥。
血妖知晓此人是妖域上一家宗门的太上长老,此番自行随同前来,也只为邀功修好,不过他还是出言安慰道:“道友无须忧虑,我这师侄还有些本事,区区兽cháo,断然难他不住。”
话音未落,血府老人与数千门人所化的血光就骤然膨胀十数倍!却是将祭炼的血煞妖、血灵子等驱使傀儡放了出来!
那道人见状,面sè微变,也不再说话,只深施一礼,转身辞出。
血妖并未多作留意,早将神念探出,关注血府老人这便宜师侄行事。
驱使兽cháo、尸群,都是九界修士惯用手段,算不得出奇。
血府老人得了血妖通天大(蟹)法,哪里会像血妖这般节制?那幽冥血海中有的是诸般凶恶生灵,其门下弟子一齐动手,祭炼的血煞妖、血灵子多不胜数,对付这等兽cháo却是正好。
有血府老人这合道老怪带挈,区区三十万里路程须臾便至。血妖透shè神念关注不久,血府门下便与兽cháo战作一团!
似这等能被驱使妖兽,九成九都是炼气境,如何抵挡得住血府门人屠杀?只见那漫天血影纵横扑击,只要撞入某头妖禽妖兽体内,便将其血肉吞噬一空,尽数做了进补!
似这般,血府门下越战越勇,兽cháo纵然数量极大,也经不住争抢吞吃,眼见着就少了小半!
血妖与众修飞遁不停,还未行出二十万里,那兽cháo便几乎被屠戮一空,余者四散奔逃!血府老人遣了些徒子徒孙追杀,便收束门人,回转本阵。
“禀师叔,幸不辱命!”
血妖嘿嘿一笑:“老师侄却是幸苦了!”
“不苦不苦!若再有这等好事,小师叔尽管摊派!”
此行万分顺遂,看似声势浩大的兽cháo也未曾阻了行程,血妖心情大好。老小两个各自调侃一句,互相对视哈哈大笑起来!
不久之后,众修就遁至战场,均觉血腥刺鼻,但放眼看去,也只见山水yīn沉灰黑,并无半分血迹。
鬼车界中yīn煞极重,好些地方都是这般模样,根本不足为奇,只是众修想到血府老人一门的手段,哪里还不知怎生回事,顿时个个都觉心头烦恶!自家便是血肉之躯,任谁也不愿见到这等噬血啖肉的凶魔!
血府门人轻易就化解了一桩绝大麻烦,反倒惹得好多疏离白眼,心头怎会痛快?好在有血府老人约束安抚,也并未闹出什么乱子来。
如此又行进数千万里,众修来到一处高耸入云的巨山之前!
此山之上有上佳的地煞yīn煞,远远看去更浓云滚滚,却是聚集了数万修士,其中光只虚境就有二十余位!
这些修士似是来得匆忙,只在山上匆匆布置了些简易禁制。不过在禁制守护之中,有千余修士正自忙忙碌碌,埋设旗幡盘珠诸般法器,分明就在构筑什么厉害阵法。山峰周围,更有黑青红绿诸般遁光往来穿梭,一副拼死阻截的架势。
血妖等早早就察觉此山上有人阻路,但也并不打算避让,到得地头,大队停住,事先分派好的人手便越众而出,往山旁巡行的九界修士杀去!虽说数量不及,却胜在人人修为jīng深,最差的都是元神!
守山修士也不示弱,彼此纠集聚合,数人乃至数十人合成一股,只迎上来敌一人!
两方人马一触即发,霎那在半空山间爆出眩目光彩!此起彼伏的呼喝惨嚎自彩光中接连传出!
也不知何时,钧天血府已然横在战场上空,不时往下刷出一道血光,摄走一名气息衰弱的修士。
血府之中,数十虚境正襟危坐,各自执掌面前一座丈许宽广的法坛。
法坛之上偶尔血sè光芒一闪,便有一名伤势沉重的修士现出身来。
这些虚境也不理会,自有在一旁待命的炼气弟子赶来,将伤者搀扶离开。
下方战场,在守山修士合力攻打之下,巨人界众修正自缓缓往本阵后退。
那巨山之上的九界修士见己方占得上风,便高声欢呼起来,好一阵耀武扬威!
反观巨人界这方,虽多数人都神sè平静,但也有面上忿忿不平者。
李猖和袁伙也在本阵之中。
身为钧天上院新晋元神弟子,李猖也被征召随行。袁伙因本体之故,是个争强好斗的xìng子,死缠硬磨之下,生生说动了管事长老,获准随同前来。王伯艺却被留在门中全力炼制符箓,以供应消耗。
袁伙见己方缓缓败退,一时抓耳挠腮,急得不行,恨不能亲身上阵,斩杀强敌!
“他娘的,这仗打得忒也没劲!”
这妖猿按捺不住,终是将胸中郁气大声呼喝出来,引得左右修士侧目来看。
李猖眉头大皱,低声道:“师兄慎言!院主及诸位前辈定下此策,自有道理。”
旁边一三十许做书生大半的青袍人闻言笑道:“道友所言极是!我巨人界要破此关,其实易如反掌,不过总要有些伤亡。许院主与诸位前辈仁慈,不忍我等凭白殒身,方才定下疲敌消耗之策,又以仙府时时护持,实在用心良苦!”
袁伙xìng子虽然暴躁,但也万分珍惜自家xìng命,不过听得此人说话,还是横眉怒眼地胡搅蛮缠道:“你这道人不爽快!我家院主那宝贝怎会是什么劳什子仙府?他老人家都不避讳,你遮掩个甚?”
那书生被说得张口结舌,刚想反驳,袁伙便大叫一声:“戚前辈发令了!”
喊声方才出口,便已往前奔出,身躯迎风长大,化作一头十余丈高下的青毛巨猿!
李猖万般无奈,只得匆匆向那书生一拱手,也祭出飞剑,架了遁光赶去!
袁伙修为低劣,本是被安排在第四波的,这回又是堂而皇之地插队了。李猖正好在第二波,却是要赶去照应一二。
书生正自瞠目结舌,眼见周围遁光大作,方才反应过来,翻手取出一枚金紫令牌,浑身白光闪闪,倏忽激shè而出!
却说袁伙抢出,虽弄出偌大声势,却也并未巴巴找上元神对手,两只果盘般大的褐眼左右一扫,立时就选定正与己方两名元神纠缠的一队十七名炼气修士!
他身躯高大,一身青毛煞是骇人,又嘶吼向前,顿时将那十七名炼气修士中的半数引得分心来看!
两名元神趁机催动法宝猛攻,立时就斩杀了五位!
余者大惊!
袁伙也趁机冲到近前,张嘴喷出一道蓝汪汪的炽烈火焰,将剩余十二人尽数笼罩!
只听惨呼声接连响起,十二名炼气修士四散而逃,却只有九人冲出火焰!
没了阵势作为倚仗,炼气修士哪里是元神的对手?
那两位元神趁机分头堵截,只瞬息就又斩杀了三名!
袁伙大急,爆喝向前,一爪将最近一人拍飞,而后身躯一旋,张嘴又喷出一道蓝焰,将右方那人烧成一团火球!
连杀两人,袁伙哈哈大笑,双爪各自一握,凝出两口赤红短戈,对准另外两人投掷而去!
其中一口轻易就命中,将那炼气修士刺了个胸腹通透,惨呼跌下半空!另一口却被躲过!
袁伙见状大怒,迈开大步踏空而去,双爪箕张,要将那炼气抓死!
眼看就要得手,身旁忽然传来刺耳利啸,一股森寒气息先行传来,将半个身躯冻得一僵!
“当心!”
李猖的呼声也正好传来,袁伙只听得左侧一阵乒乓乱想,胸前便猛地一凉,头顶就降下一道粘稠血光,将自身摄住了往上拉扯!
胸口伤处痛彻心肺,加之被血光拖住飞速上行,袁伙只觉一阵阵眩晕袭上脑门。待得神智重又清晰,已然站在一处满布黑红符文的法坛之上。
眼前这般情景,袁伙怎还不明白,自家已然受伤,被摄入了院主血府之中?
这妖猿依旧惦记自家爪下那溜滑老头,一阵懊恼涌上心头,跳脚道:“哪个混账王八偷袭你家猿爷!”
这般举动,却是扯到了面前伤口,又痛得龇牙咧嘴!这妖猿伸手往胸膛一抹,顿时满手鲜红,他满面抽搐,咒骂道:“真他娘的晦气,只差一点,老子就可捏爆那老货的卵蛋!”
前来搀扶他的是个二十许圆脸女子,见他这般模样,眉宇间微微露出害怕迷惘的神sè,一时竟停住不敢上前。
主持法坛那虚境不耐,喝道:“还杵在此地作甚,莫非要老道送你?!”
袁伙回头,只见一须发皆白的耄耋道人正自横眉冷眼,赶紧讪讪一笑,收了妖身,灰溜溜地几步跳下法坛。
那女子松了口气,上前几步,就要伸手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去去去,这点小伤,还用不着小娘们儿来照看!”
一面说话,一面大步流星地往府门走去。他翻手取出一枚青蒙蒙的符箓,毫不在意地往胸口一拍,顿时止了流血。
那女子咬牙跺脚,眼睁睁地看他冲到府门跃身一跳,而后被凭空凝结的血光撞得倒跌落在地,一时晕头转向,半晌爬不起来!
“噗嗤……”
七六、四 钧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扫穴号万屠(五)
下方战场,书生寻到李猖,祭起令牌将周围几名没头苍蝇般四处乱窜的炼气修士打落,满面古怪地说道:“你那师兄,实在,实在……”
实在什么,他也不说出来,只一个劲摇头。
李猖无奈道:“袁师兄此次定然又要受罚。道友,待有闲暇,李某请你喝一杯,权作赔罪了!”
书生笑道:“‘赔罪’二字却也休提……介时记得将袁道友也叫上。”
李猖应了一声,便将飞剑祭起,往一落单的九界元神杀去,那书生也慌忙跟上相助。
他二人相互照应,见得守山修士猬集成群,即便只是些炼气境小辈,也不去招惹,只管找人数少的下手。倘若被人追赶,便抽身而退,并不恋战相斗。
巨人界众修都有存身惜命的心思,且战且退,看似不支,其实杀伤的九界修士不在少数。
血妖等先后安排了七队人手逐渐抵挡,守山修士追至巨人界本阵之前三十里,已是强弩之末,本阵万余修士忽然一齐压上,元神开道,炼气从旁辅助,顿时将守山修士杀得大败溃逃!
到得此时,巨人界修士伤亡不过千余人,其中陨落十四人,余者皆是伤而不死!
前方巨山上坐镇那二十余虚境见己方情形不妙,赶紧分了半数前来接应!
巨人界阵势之内立时腾起六七道遁光,钧天仙府中也落下四五道,各自选定一人迎去!
这十余道遁光中,有橙黄、赤红两道分外惹眼!
并非架光之人修为有多深厚,恰恰相反,从气息来看,竟不过元神修为,甚至连圆满境界也无!
这两人正是苍山别院许恋碟与褚逸夫!
许恋碟柳眉带煞,背上一对晶莹铁翼,身旁青sè剑光环绕,左手腕上有赤金佛光隐隐闪动,腰悬一枚黑白小钟,肩头还停了一只头顶奇异冠冕的黄羽小鸟!
她前方那佝偻锦衣老者见迎着自个儿来的竟是个元神小辈,略略吃惊过后,就是欢喜。哪知心头喜意持续不过片刻,就化作一腔冰冷!
这小辈修为差劲,身上却足有三件仙府奇珍!这也罢了,肩头上那小黄鸟更吓人,气息深不可测,似乎远胜虚境!
锦衣老者不敢往前,急急停下遁光,天灵中倏地腾起一枚靛青珠子,袖内也飞出三面银白小盾!盾牌环绕周身,青珠光华大作,丝丝缕缕垂下,将他周身护得严严实实!这时,他才翻手取出一枚镶嵌点点碎金的漆黑小锤,满面肃然地看着许恋碟遁来。
许恋碟人未至,背后铁翼便猛地一扇,两股白蒙蒙的旋风呼啸而出,竟作剑气破空之声!旋风之中,还悄无声息地混入六道晶莹丝线,每股三条!如此,许恋碟还不满意,捏个剑诀往前一指,身旁青sè剑光盘旋斩出!
青碧剑气划出一条弯弧,自左而右斩向锦衣老者腰肋,正好与两股旋风成合击之势!
三般攻势堪堪远去,许恋碟又把肩头一抖,背后铁翼倏然张开,翼上长翎一阵明黄光芒乱闪,咻咻shè出近百道拇指粗细的亮黄光束!
锦衣老者虽早早看出许恋碟身上有三件仙府奇珍,却哪里料到她一出手就是雷霆天降?这老怪慌而不乱,头顶青珠一颤,光芒再盛,青光照shè范围陡然扩张至身旁数十丈!环绕身躯旋转的三面银白小盾也各自闪亮,琉璃般的光泽从盾面边缘处延伸而出,彼此交融合拢,倏忽凝成个硕大的鸡卵!
有两宝守护,他尤嫌不足,劈手将那嵌金黑锤扔出,而后曲腿弓腰,作势往前一推!
只见他周围那靛青光芒隆隆作响,如同浪涛般向前卷动,正好迎上后发先至的明亮光束!
那靛青珠子也不知是何来头,shè出的青光沉重异常,看这锦衣老怪将之当做护身宝物,其光必定也十分坚实!
许恋碟以鹰王铁翼shè出的乃是“坤阳元光”。此光以坤德元火作为根基,神通并不在锋锐之上!
近百道坤阳元光噗嗤噗嗤接连shè中青光,仅能深入数尺!
锦衣老者见状,心下微微松了口气,到底是元神小辈,纵有仙府奇珍在手,也不能尽数发挥威能。心头作此想法,这老怪却眉头直皱,原来那黄光虽被阻住,却并不消失,尽都附着在自家青光之中,蠢蠢yù动!
也不知这黄光有何古怪!
锦衣老者不敢大意,匆匆驱使部分青光将之层层裹住,便凝神应对那呼啸刮来的白风!
此风他却认识,正是那“庚金神风”!虽无形无质,其实锋锐至极,兼且分和如意,无孔不入,厉害之处还在飞剑之上!
眨眼间,两道庚金神风便吹到青光之上,只听沙沙连响,如同chūn蚕进食,数十丈厚的青光竟被迅速消磨!
锦衣老者大吃一惊,全力催动头顶青珠,兀自不能抵挡金风侵蚀!
两股庚金神风吹到之时,许恋碟那飞剑青华也已斩至,锦衣老者却看也不看。果然,青华斩在青光之上,连方才那百来道坤阳元光也不如,仅仅破开了寸许!
许恋碟身上诸般宝物,其实也正属青华威能最弱。不过此剑是她xìng命交修的本命飞剑,只须时时祭炼,威能总可提升,可说潜力无穷!
锦衣老者接连挡下三般攻势,许恋碟也不得闲暇。
她见前方老怪抛出那嵌金小锤隐没虚空,哪里敢有半点大意?立时就催动鹰王铁翼,在身周布下一层丈许厚的橙黄光幕!
下一刻,那小锤便自头顶虚空钻出,点点散碎金芒环绕,猛然击下!锤头未至,一股沛然大力已压得虚空晃动,光幕颤抖!
许恋碟一惊,顺势坠下百余丈,背后铁翼一扇,破开虚空挪移而走!
轰隆!
小锤砸空,将下方地面凿出个深不见底的数丈大洞!
两里之外,许恋碟现出身形,看了一眼那烟尘滚滚的洞口,心头不禁微微一寒!
正当这时,那小锤忽然一转,锤头对准她一冲,再次没入虚空!
许恋碟冷哼一声,伸手将腰间小钟摘下,往头顶一抛!
此钟半黑半白,黑sè一面铭印有一朵白莲,白sè那边则为黑莲,此刻两朵莲花齐齐一亮,脱出钟身,化作一对面目酷似的俊美男女修士,皆有元神圆满修为!
两人成形的瞬间,小钟急剧颤动,竟发出清越悠远的鸣声,直透九霄!
男女修士一时身躯模糊,围绕小钟旋转起来,小钟也随之转动,忽而化作黑白两sè光芒四面散开!只顷刻,两人一钟便构成一副yīn阳环抱的太极图来!男修一身雪白,为黑sèyīn鱼鱼眼,女修则恰好相反,做了那阳鱼黑眼!
这般变化说来话长,其实不过瞬间便已完成。几乎同时,那嵌金小锤也自虚空破出,再次往下一击!
太极图立时往上一兜,将之束在中心!
小锤受制的瞬间,远处那锦衣老者就面sè大变,刚要施展什么神通,两股庚金神风中蓦然钻出六道晶莹透亮的丝线,轻易将青光切开,向他纵横斩来!之前被困住的亮黄光芒也骤然发力,只瞬息就将青光侵蚀了一大片!
锦衣老者顿时面如死灰,大叫一声,口喷鲜血,挥手撕开虚空,挪移遁走!
“唉!”
许恋碟满面失望,叹息一声,挥手将金风、丝线、飞剑、小钟,及金衣老怪遗弃的小锤收起,侧头往右方看去。
这边有一名元神七位虚境正自捉对厮杀,许恋碟目光却只落在那元神身上。
那元神自然就是褚逸夫。
数百年前,褚逸夫遭了大劫,被一头合道境域外天魔的分神侵入元神,却因祸得福,就此转修那“幻rì大(蟹)法”,还得陶万淳出手,炼成一口“幻rì魔剑”,功侯大进!
此事与他争斗的也是个二十余岁的黄衣青年。
这青年看似与褚逸夫年岁相仿,其实是个不知活了多少年月的虚境老怪!他御使一对寒晶飞钩,所修功法也是寒冽异常,周身蒸汽腾腾,恍如极地冷雾!
褚逸夫高踞上空,周身赤焰熊熊,每时每刻都有朵朵火焰雨点般往下坠落!幻rì魔剑分化数百,密密麻麻排布半空,此起彼伏往下攒刺斩击!
那白衣青年虽被压在下风,剑术却极为了得,一对飞钩运使得神出鬼没,任凭幻rì魔剑如何分化,都攻不进他周身百丈!坠落的赤红火焰,也被腾腾而起的冰寒雾气包裹灭去!
许恋碟知晓褚逸夫驱使的火焰乃是以太阳真火祭炼得来的幻rì焚劫焰,此焰之暴虐,尚在太阳真火之上,竟也烧不透那老怪的寒雾,着实教她吃惊!
若是普通虚境,根本就抵挡不住此焰分毫,除了退避,别无他法!
褚师兄怎的会遇上这等棘手人物?
许恋碟心中焦虑,遁光一起,就要上前相助。
“师妹无须管我,正事要紧!”
褚逸夫显然也在时时关注许恋碟,见她这般举动,立时出声制止。
许恋碟只得停住,自忖褚逸夫暂时无甚凶险,便将心头担忧压下,伸手一抚肩头黄羽小鸟,轻叱一声:“去!”
那小鸟振翅飞出,迎风就长,待得飞上高空时,已化作一头翼展数百里的庞然巨(蟹)物!一身气息肆无忌惮地放出,将数万守山修士吓得魂飞魄散!
……
七六五 钧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扫穴号万屠(六)
“黄鸟?!”
黄鸟也就罢了,还是货真价实的合道境!
守山一方那十余虚境哪里还有心思缠斗?个个都是发力攻打几下,扭头便走!
巨人界一方却士气大振,十余虚境趁势掩杀,竟斩得三人!与褚逸夫缠斗那老怪虽逃得xìng命,却被幻rì焚劫焰烧着了半边身躯,必不会好过!
敌方溃逃,巨人界众修士气大振,几乎个个奋勇向前,诸般宝物神通争相使出,一路斩杀无算,径直攻入那山峰,只顷刻就将其上禁制毁坏小半,连带还擒杀了将近两半布阵修士!
众修还待向前,朗朗晴空忽然一暗,铺天盖地的迷蒙风沙从天而降,往那yīn煞巨峰席卷而去!
几位管事虚境慌忙招呼众修退走!
只片刻,那巨山之上便是一副飞沙走石天昏地暗的景象!大约顿饭功夫,风沙收息,众修只见面前yīn沉沉的山峰已然变得黄蒙蒙一片,只隐约可见峰顶之上有一股yīn煞滚滚升腾!
那数万守山修士,除去被擒杀和逃走的,尽数都被封禁在漫山砂石之下!
“走也!”
血妖嘿嘿一笑,钧天血府便向前激shè而出,在后方拖出百余里长一道血sè长河!
九地血府门下纷纷投入血河之中,把自家真气催动,与血河连成一片,瞬间便将血河延伸拓宽成数百里长!
河上一千五百巨人盘膝端坐,煞是威风!
众修方才大胜一场,士气正高昂,大呼小叫地架了遁光随在血河左右!
逃走那二十来个虚境还带了些心腹弟子在附近窥测,见得如此情形,面sè都极是难看!
其中一美妇咬牙半晌,忽然顿足道:“巨人界如此势大,我等何必为他魔獍八界做那螳臂当车之事?”
此言一出,立时就有人附和:“夙怨夫人说得有理!玉骨与琥珀不自量力,惹得那太清门自两界夹攻,只怕凶多吉少!我等只须静观其变,自见分晓!”
他言下这“分晓”究竟如何,不言自明,只是此人似乎对玉骨魔君和琥珀仙子十分忌讳,并未真个说出。不过在场的谁听不出其中含义?
有那老成持重的又道:“此次我等拦路阻挠,若不遣人前去说和……”
这话却说到了众老怪心坎里去,但却无人接口,显是不愿去做那“和事佬”。他们心头有顾虑也属正常,毕竟那经天血河一看就不似善类,方才己方更据山拦截,颇杀伤了些人,如若贸贸然前去,恐怕“说和”不成,连自己也回不来了!
就在这沉默的当口,先前与许恋碟相斗那锦衣老者忽然开口说道:“诸位,那巨人界此番悍然侵入我鬼车界,又怎会轻易离去?莫要忘了钧天上院乃太清门别院,太清门更是当年那天地玄门遗泽成就!”
众老怪听闻,无不变sè。
一吊梢眉邋遢老者却不买账,冷笑道:“苏老二,此次你苏家这根墙头草不妨再随风倒上一倒,倘若早些抱住钧天上院大腿,说不得又是数万年的富贵!”
此话着实刻薄,锦衣老者却不动气,反倒认真地想了一想,拱手施礼道:“道友此言大善!”
吊梢眉老者满面鄙夷,冷哼一声,别开头去。
其余老怪也都面sè古怪,也不知是轻视锦衣老者面皮厚如城墙拐角,还是佩服他城府深沉,从善如流。
锦衣老者倒是迅速转换了角sè,说道:“诸位若不愿去做那说客,何不都出些财货,去请九皇山令老怪?”
夙怨夫人惊呼:“那守财奴何其贪婪,还不得将我等敲骨吸髓?!”
锦衣老者一笑:“无妨,不论令老怪出价多少,我苏家都认下一半。”
“如此……勉强还成。”
“此事就此定下,我等当立时传讯,令门下停了攻打那虚空通道!”
众老怪纷纷应是,各自去准备了。
……
鬼车界一干老怪见巨人界来势汹汹,稍稍商讨就换了主意。当年幽冥殿三位虚境、玄yīn老祖、附魂、鬼车四奇等虚境尽数在巨人界妖域之上陨落,鬼车界便被魔獍八界入寇,诸般灵物遭肆意搜刮抢夺不说,界中修士也被当做奴仆般驱使,受害极深,与魔獍八界那点香火情分早已荡然无存!此次一干老怪纠合起来阻拦巨人界众修,也是因为八界威逼利诱,如今既探得巨人界虚实,哪里还肯卖力?
他们在图谋化解干戈的时候,钟离晚秋也在钧天血府之内接受众虚境恭贺。
苍山别院接连出了两名杰出弟子,更有一头合道境黄鸟做镇山灵兽,虽暂时名声不显,前途却不限量,假以时rì,定然又是巨人界一家顶尖大派,须得早早攀上交情。
幽云洲太玄殿等大派及几位虚境散修,因受制于血妖,此番名为恭贺,实则献媚讨好。凤凰界留在妖域上的各派,加上雾海宗贲艺卓,则是刻意相交。而栾凌真、吴霏虹、陈书文、敖泽等,原本与苍山别院关系就甚为亲近,恭贺之词最为诚挚。血妖与许恋碟乃血亲姐弟,有这层关系,钧天上院与苍山别院关系如何,自然不需多说。血府老人更是拉下老脸,在许恋碟面前以晚辈自居,口称“师姑”!此举却教人说不出半个“不”来,论资排辈,这老怪是血妖货真价实的师侄儿,而许恋碟乃血妖嫡亲姐姐,被他称作师姑,没有分毫不妥!再者,对上苍山别院其余人,便是钟离晚秋,他也俨然以前辈自居,不肯堕了身份!
钟离晚秋也自认不够资格做以合道境老怪的师祖辈,因此对血府老人倚老卖老并无半分不满,反倒执礼甚恭。她以元神功侯修习大道通天剑诀数百年,进益自非许恋碟、褚逸夫这等晚辈可比,但却并未做出什么轰动一时的大事来,是以声名不显。好在她并不看重名利,平rì里安之若素,不过此刻数十虚境都来恭贺,她心头却欢喜得很。与众老怪应酬时,向许恋碟和褚逸夫投去的目光都满是欣喜宠溺。而苍山剑派其余两位随行元神,虽被众老怪忽视,却也都面上放光,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只因鬼车界众老怪打定主意放水,钟离晚秋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大队人马赶至那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之前。
九界谋划攻打凤凰界,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这等驻守融灵道出口的紧要所在,自然不会让旁人掌管。
血妖与一干虚境凌空而立,远远观望yīn气沉沉的禁断大阵。
虽一路行来可说顺遂,但此时一众虚境却个个神sè沉凝,甚至有些愁眉苦脸。
这般大阵非同之前那虚空通道之前的阵势,乃鬼车界合一界之力经营了数万年之久,己方就算有一千五百夸父族chéng rén这等底牌,只怕也不好攻打。但这事非做不可,还不知要陨落多少门人弟子。
血妖见气氛沉闷,便笑道:“想当年小子与太虚师叔、凌真姐姐及一干同门潜渡此阵,诸般情形依旧历历在目。诸位大可不必如此,此阵虽然厉害,我等却也并非不知其分毫根脚玄妙。”
众老怪jīng神一振,陈书文更喜道:“道友此言当真?”
血妖未及回答,栾凌真便咯咯笑道:“陈家妹妹不必疑心,此事姐姐亲身经历。太清门独自镇守融灵、虚灵、飞灵三道数万年,对此阵知晓甚多,否则当年我们就不会那般轻易通过了。”
血妖趁机哈哈一笑,挥手洒出数十枚殷红玉简:“诸位道友请看,简中便是此阵部分关窍!”
众老怪不敢怠慢,各自摄住一枚玉简,探出神念查探起来。
半晌,一干老怪方才收了神念,神sè也轻松了许多,不过面上犹自疑虑。
贲艺卓犹豫一阵,还是问道:“这般讯息皆是得自数百年前,只怕阵法已有变换。”
血妖却道:“贲道友多虑了。似这等以一界气运为根基的大阵,岂能说改就改?区区数百年,纵然有变,必也不大!况且我等或许还有外援……果儿,去将令道友请来。”
自许听cháo闭关,果儿这丫头就由血妖抚养教导,虽资质平庸,所修功法却是冥府玉册这等鬼道圣典,如今也已是元神修为,且身上多有厉害宝物,一身本事虽不及许恋碟、褚逸夫,怕也相差不远。只是她甚少与人争斗,真个动手,断然应付不来许恋碟这般层次的人物。
此番攻略鬼车界,她一路随侍血妖,听得吩咐,裣衽应是,架起遁光往后方而去。
九皇山土著令老怪忽然找上门来,血妖并未隐瞒众人,只是这老怪代替先前在那巨山设阻之辈前来说和,委实教人不喜。
此次众人随同钧天上院前来攻入鬼车界,虽有不得不来的原因,但顺便狠狠捞上一笔,乃公私两便的事情,没谁会反对。而若是答应鬼车界求和,便不好意思撕破面皮下手。
令老怪来做这等断人财路的事情,自然里外不讨好。不过这老怪不愧被称作守财奴,以己度人,认定了众人这等做派,其实是在讨要好处,便鼓动三寸不烂之舌,与一干老怪谈起条件来……
七六六 钧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扫穴号万屠(七)
(童鞋们chūn节好,新的一年大吉大利,笑口常开!)
令老怪相貌清癯,须髯甚美,穿一袭真丝团锦员外袍,卖相极佳,脾气更好得出奇,不论如何来看,也不像是个惹人厌的主儿。
不过既被称作“守财奴”,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这老怪是个话痨。
他初至时,巨人界众老怪还想好生与他商议一番,也好凭白得些财货,勉强弥补自家“损失”,奈何九成九都被他时刻开合不停的嘴皮子东拉西扯、移花接木、颠倒yīn阳……一通海侃说得狼狈溃逃。
时至今rì,令老怪几乎已成了人憎鬼厌的货sè。
不过栾凌真却似乎与他十分谈得来。
此次攻伐鬼车界,栾凌真天尸门几乎可说是倾巢而出,只为在鬼车界中占得一二上佳灵地,也好作为门派安身立命之根本。如此,天尸门对鬼车界的看法便与巨人界其余门派大不相同,栾凌真将当年在鬼车界中收来的两个弟子范青梅、伊莼鲈及其族中子侄辈尽数带了来,便是要将在此界中好生经营的明证。而如今见得令老怪这等本界土著,自然须得预先交好一番。
令老怪也很是高兴还有那么一位同道能稍作沟通交流。
他二人相谈正欢,果儿到了。
“姑姑,令前辈,哥哥有请两位。”
栾凌真一把将屈膝施礼的果儿拉起来,笑眯眯道:“小丫头,说和你过多少回?要喊‘姐姐’才好!”
“果儿记下了。”这丫头恭敬受教,而后柔声促催道,“姑姑还是快些,诸位前辈正与哥哥一同等候。”
“哈哈哈……有趣!”
令老怪大笑几声,方才对栾凌真道:“栾道友,你我这便走,莫要让诸位道友久等!”
栾凌真无奈地看了恭顺的果儿几眼,只好说道:“就依道友之言。”
……
令老怪的事情,血妖听不少人抱怨过,因此一见他与栾凌真到来,便径直问道:“血某与众位道友yù攻打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不知令道友何以教我?”
血妖如此直接,令老怪准备好的说辞全无用处。心头略作盘算,这老怪便有了计较,哈哈一笑:“血道友却是问对了人!此阵虽为那幽冥殿一手布置把持,容不得旁人插手,奈何他幽冥殿威凌鬼车一界,手中财货也不敷使用,到底还是求到我九皇山头上……”
巨人界众修见这老怪yù言又止,眼露金星,哪里不知他打算?几乎人人怒目而视,血府老人更冷哼一声,目光只在他脖颈胸腹逡巡。
令老怪被愁得冷汗直冒,却咬紧牙关,就是不松口。
遇见这等要钱不要命的主儿,还当真教人头疼。
血妖嘿嘿一笑,道:“你这老儿好不晓事!也罢,究竟要得些什么好处,才肯将东西交与我等?”
“院主……”
血妖这话惹得随行的细柳等人十分不满,认为不该受这老怪勒索,径直擒下了逼问,照样能得到想要的讯息。
“令道友诚心来投,我等又怎能以势相逼?说不得从今而后鬼车界与我巨人界便是一家,彼此诚心相待,也能少去许多干戈。”
栾凌真听得此言,自是喜笑颜开,巨人界各派之中,就数他天尸门最不愿与鬼车界土著撕破面皮。其余老怪也各有所思,暗道原来这小子打得这般主意,难怪令老财迷一来,他就好生招待!如何处置与此界土著的关系,须得好生思量一番!
令老怪也是移去压在胸口的大石,慌忙附和道:“正当如此!正当如此!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嘴上说得漂亮,具体东西却半点没有,只把礼数做了个十足十。
血妖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阵,直到他脑门再被汗珠布满,才慢悠悠道:“不知令道友看上了血某何物?”
此言入耳,令老怪立时从鹌鹑变作雄鸡,捋须道:“在下听闻那附魂老鬼丧于道友之手,若道友舍得,还请将其炼制的幽冥鬼面赐下!”
连讨要东西都这般理智气壮,众修见他道貌岸然的模样,个个心头鄙夷!
方才观看并非只为凌迫,还将令老怪底细瞅了个七七八八,血妖古怪一笑:“原来道友所修功法并非鬼道,难怪会在鬼车界中自成一系!不过此宝倒正合道友使用。”
幽冥鬼面有三般妙用,能将五行灵气化作地煞yīn气,与通幽指环类似,还能施展摄魂夺魄、变身恶鬼两种神通,虽也算一件不可多得宝物,但还不被血妖看在眼中。
令老怪被道破了根脚,面上微微变sè,血妖却已侧头对果儿道:“妹子,既然令道友看上了你那宝物,不妨当做礼物送与他,不过千万记得讨要回礼!”
“哥哥金玉良言,小妹自当勤而行之!”
果儿说完,笑盈盈地凌空走到令老怪面前,双手捧起,两只掌心中黑光yīn气闪动,一碧睛獠牙的鬼面就浮现而出。
令老怪听了血妖对果儿的叮嘱,面sè抽搐不已,此刻见得幽冥鬼面,立时两眼放光,显然欢喜至极!尽管如此,他也并未贸然伸手来来取,而是在身上摸索半晌,满面肉痛地拿出一枚青光盈盈的方形纹花玉佩状物事,用真气托了送至果儿面前。
“小娘子,你既修行鬼道大(蟹)法,小老儿便送你这件‘宁心玉珏’,好护你道途通达,不被yīn邪鬼物侵扰!”
凭心来说,这宁心玉珏并非寻常宝物,但与幽冥鬼面相比,却还差了两筹。令老怪拿来交换幽冥鬼面,顿时引得一片嘘声。
果儿却不嫌弃,微笑接下,道:“此宝于小女子正有大用……前辈请接好了!”
说话之时,轻轻将幽冥鬼面向令老怪推去。
令老怪十分意外这丫头会帮自己说话,郑重谢过之后,才爱不释手地将幽冥鬼面取来赏玩。
一老一小两个都为到手的宝物欢喜不已,巨人界众老怪却都为果儿觉得不值,唯独血妖和钧天上院诸位长老,以及许恋碟、褚逸夫等知晓这般交易其实不亏。
果儿资质不好,悟xìng也乏善可陈,修行冥府玉册这等味道圣典,往往会遇上凶险,若非血妖时时护持,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落个走火入魔、yīn邪侵体的下场,哪里还能有如今这般修为?血妖曾刻意为其寻找宁心护神之类的宝物,但所得之物尽都不如意,没有一件比得上这宁心玉珏。有此宝护持,果儿修行时便要少去九成左右的凶险,说这玉珏能护持她道途通达,倒是半点不虚!
令老怪虽贪财吝啬,却十分晓事,将幽冥鬼面把玩一阵,便小心收好,也不须血妖催促,径直说起正事来。
“这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乃幽冥殿迁移鬼车界品阶最好的九条玄yīn龙脉,用无数身负龙族血脉的妖兽jīng血祭炼,再辅以其余诸多天材地宝,耗时一万四千七百三十七年布置而成,威能无匹,号称可敌四名合道!若要破解,还得从其阵基龙脉之上着手……”
“……如此这般,少说也有五成把握能割裂其中一道龙脉!此阵以九条玄yīn龙脉为根基,缺一不可,割裂一条,阵势自然破解!”
令老怪说得天花乱坠,众修也听得目中光彩连连!若如此,破阵不难!不过众人尚有疑虑。
贲艺卓率先发难,问道:“令道友,你方才说你九皇山因供应布置大阵所需灵材,是以知晓此阵些许究竟,但如何能这般详尽?”
令老怪打个哈哈,颇为得意地说道:“贲道友此言差矣!岂不闻金钱开道,所向无敌?若非幽冥殿覆灭太快,在下八成已将此阵阵图弄到手!”
血妖见令老怪隐隐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便对他嘿嘿一笑。当年擒杀幽冥殿主及其另外两名虚境太上长老之时,只因还要追杀鬼车界其余老怪,时间极为紧迫,是以并不曾好生拷问,所得有关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的讯息不多。自从知晓要攻打鬼车界时,他就已暗自后悔,此刻被揭了老底,哪里还会对始作俑者客气?
令老怪被吃血妖一瞥,只觉心头发寒,赶紧收了那般姿态,只装作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
此举却教贲艺卓生出误会,还以为是令老怪故意给他脸sè看,当即就冷哼一声,目光变得不善起来。
令老怪暗叫苦也,却也不敢分说,只能默默认下这桩“飞来横祸”。不过雾海宗毕竟不是钧天上院,得罪了便得罪了,依那栾凌真之言,九皇山底蕴不比他雾海宗差,且彼此又分处两界,根本无须惧怕。
血妖不想自己这一瞪竟还有如此妙用,顿时心头畅快,好一阵幸灾乐祸,而后拿出一副正经做派,招呼众人商议破阵方略。
令老怪提供的讯息不能不用,但也不能全用。众人商讨半晌,最终定下的计策只是先行通知远赴凤凰界的摩陀老道,请他驾驭元磁极空梭过来,探明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的虚实,再定具体破阵之法。
这等禁断大阵,径直毁去委实可惜,最好能暂且使其丧失威能,待将阵中九界修士绞杀干净,再重新恢复,正好用来抵挡九界反扑……
七六七 钧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扫穴号万屠(八)
摩陀老道爱阵成痴,太清门天罡地煞封魔大阵已然损毁,去了也看不出多少玄妙,听闻鬼车界有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这等禁断大阵可供参详练手,必然会急急赶来。
所虑者,却是此阵被占之后,九界修士会不会提前攻打凤凰界……
摩陀老道来得甚快,但并非是乘坐元磁极空梭飞渡域外。
该老货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中走出,把众人吓了好大一跳!
“这个……老哥哥一路过来可好?”
血妖见摩陀老道满面不爽,且还是独自一人从那融灵道中过来,不由得赔上了几分小心。
“好个屁!你也受一肚子鸟气,再闻半天尸臭试试?”
摩陀老道好似被点着了的爆竹,当场就炸了!
“那太清门简直就是一万人粪坑,还护着那漏风侧墙不让人瞧!老道要动用本院飞梭,还被几个老杂毛甩脸sè,百般推脱阻挠!你且说说,怎的当年就拜入这等腌臜之所?”
血妖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痛楚道:“此事小弟也甚感奇怪……”
摩陀老道咒骂宣泄一番,心头稍稍舒畅,见血妖这般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嚷道:“既如此,还管他太清门去死!老道这就去将那三条劳什子通道毁去,正好一了百了!”
血妖大喜,一拍脑袋,作恍然大悟状:“小弟怎就不曾想到?!”
摩陀老道额头青筋直跳,腾地站起身来,喝道:“好小子,果真甚和老道脾胃!老道这就去将事情做了,也好早些回转院中享福!”
这老儿说到做到,当真架了遁光往那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而去!
血妖也不阻拦,只笑嘻嘻地高喊:“小弟祝老哥哥马到功成!”
他两人一唱一和,却把血府中其余老怪吓得心惊胆战!
吴霏虹小声道:“许道友,如此,如此恐怕不好吧……”
“为何不好?融灵、飞灵、虚灵三道一除,九界无须再时时提防太清门,太清门也不必担起一界安危,如此岂非天下太平?”
也难怪血妖如此生气。
摩陀老道看似脾xìng古怪,不近人情,但对许听cháo这以金兰谱为契结下的义弟确实没话说。太清门有难,血妖只和他说了一声,便随同陶万淳等乘坐元磁极空梭前往凤凰界相助。原拟以他那般阵道造诣,太清门定会多加借重,哪知从到达那一rì,就被闲置一旁,偶尔出手一两次,还只为那杀伐之事。
此次巨人界众修在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前受阻,血妖想摩陀老道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趁机请回来,如此两方都有面子。摩陀老道早已闷得难受,接到传讯,立时就打算动身,不过却在调用元磁极空梭时受了刁难!
太清门的理由是不rì将乘坐飞梭前往追讨遗失的某座罡煞灵峰,飞梭不得轻易动用!
陶万淳驾驭元磁极空梭到达那一rì,太清门就对这件宝贝十分看重。只因此梭有挪移乾坤之能,便是携带数万人也能瞬息亿万里!似这般,太清门只须探出遁走灵峰的下落,便可乘坐飞梭赶往收取,还能催动飞梭之上的周天星辰大阵,连同灵峰一同带回,便利得很!
而事实也是如此,凭借此梭,太清门聚合人手,短短月余就接连追回十一座飞散未元的灵峰,其中地煞峰七座,天罡峰四座!
于太清门来说,元磁极空梭已是无上重宝,元磁化灵池之旁,时时都有两位虚境坐镇守护。许听cháo那灵宠青玉剑蝶本在此池中潜修,也被一干老怪设法哄走。
这般势头着实不大对劲,吕乾阳不似陶万淳,对本宗本就十分不满,因此暗自留了个心眼儿,以炼制元磁重烟盘为借口,留在了池边。
经许听cháo重新祭炼之后,元磁化灵池已成了飞梭灵枢,是除去坤德元火之外的另一cāo控关窍,十分紧要。太清门一干老怪或许不敢真个将元磁极空梭据为己有,但照这般架势,在寻回全部遗失灵峰之前,必然会设法控制在手中。如此,怎会容得吕乾阳这“叛徒”在一旁掣肘?
不过吕乾阳的理由充足至极,一干老儿也只得忍下。
吕乾阳确实在祭炼元磁重烟盘。
当年在凤凰界小灵天内,鹤老道以元磁摄灵壶收取的戊己重峦烟数量极多,他回转瑞鹤界时,将整整一壶送与了许听cháo。许听cháo回转钧天上院后,便将此物充入府库,当做门派资源。
吕乾阳知晓元磁重烟盘的厉害,问明其中关窍后,便在巨人界中奔走三百七十多年,生生寻来四份足数的元磁jīng金与磁母,用其中两份份换取了戊己重峦烟,以祭炼此宝。
那玄煞勾武来袭之前,他已炼成一件,不过却给了胡(蟹)平卉。不过此次前来凤凰界须得时时与人争斗,凶险极多,胡(蟹)平卉便将此宝给了他防身。
吕乾阳此刻祭炼的,其实已是第二件。
倘若太清门几个老怪知晓他已有了一件,断然容不得他赖在元磁化灵池边,做那眼中钉、肉中刺。
索xìng他们不知其中究竟。是以摩陀老道来到元磁化灵池边,争执不下,与傅传清、倪君狂动手时,吕乾阳忽然祭起元磁重烟盘,不惧两人攻打,几个回合便将他们逐出,将飞梭重新置于掌控之下!
虽然由陶万淳和殷少阳说和,摩陀老道最终未能动用飞梭,但此刻谈起来也依旧眉飞sè舞!
摩陀老道确实回来了。
他并未真个前去将融灵、飞灵、虚灵三条虚空通道给毁了。
且不说这老道有没有那本事解除当年天地玄门、水府龙门和神霄紫府三大宗门设下的诸般虚空禁制,就算有,他也舍不得将这等无上大阵草草糟践了。方才那番作为,不过气话而已。
摩陀老道负气出走,其实是去查探那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了。
此刻兴高采烈地回转,定是又有所得,早将诸般不快都跑到了脑后。
“那太清门当真怪异得很,飞梭本来就是我钧天上院之物,由本院之人掌管乃天经地义!便是如此,用得着时来说一声,以陶老儿、祁老儿、邵老儿与吕小子与太清门的香火情分,又怎会不尽力?老道委实闹不明白,为何偏偏要做出这等无畏之事?莫非太清门并非仙家,而是那凡俗帝王官府,无论何事都要加以钳制,尽数纳入自家掌控?”
摩陀老道连连摇头:“你看那些邦国,小民如奴才猪狗,官老爷穷奢极yù,便是隔了老远,也能闻到一股子陈腐臭气!好生生的修仙名门,竟然也自甘堕落,实在是千古奇谭!”
“老哥哥说得极是!天道之下,我等修士皆为蝼蚁,谁也不比谁jīng贵了去,哪个想要爬到我脑袋上做大爷,却要问问我手中魔剑肯是不肯!”
“正当如此!”摩陀老道听得解气,大声附和,而后觉着不对,古怪问道:“我说老弟,你哪来的魔剑,老道怎不曾见着?”
血妖打个哈哈:“现时没有,不过很快就会有了,嘿嘿……我说老头儿,小吕师叔与两个老鬼动了手,会不会有甚隐患?”
摩陀老道得意洋洋道:“老道用不得自家飞梭,如何会让旁人好过?临来时,我已在梭中布下百余座大阵,又给周天星核做了手脚,此时的元磁极空梭,除了吕乾阳小子,旁人休想动用!”
“哥哥当真好手段!”
“哼,老道的便宜岂是那般好占的?不给他些厉害瞧瞧,还真将老道当做那软柿子来捏?”摩陀老道吹嘘了两句,方才叹道,“老弟,这太清门委实不值得相助。说句诛心话,此事明了看,只是那几个老儿因为过分着紧天罡地煞灵峰,是以百般阻挠,然焉知不是其人不安好心,要我钧天上院与九界修士拼杀,好折损些人手?”
摩陀老道是偷偷溜回钧天血府的,因此这处密室之中只有他与血妖两人。
血妖闻言,嘿嘿一笑:“只怕我那些叔伯祖爷辈根本就是这般盘算!我钧天上院之中,陶师伯、祁师叔、邵师叔祖、吕小师叔等原本出身太清门的长老几乎都去了凤凰界,如今院中只剩下细柳、元上、鞠兄等几位被其视作仇寇的妖族道友,便是小弟本身,怕也只被当做血海余孽、邪魔外道!如此,彼等自然巴不得我们多多死伤!”
“小弟与众位道友这一路行来,倘若遇上阻挠,皆是能避则避,避之不过,也不卖力死战,甚至不惜与鬼车界修好,以化解干戈!此番来到这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之前,自然也不会闷头攻打,是以才将老哥哥请了来!”
“原来你打得这般主意!”摩陀老道恍然道,“我说你怎的忽然变得如此安分了!”
血妖嘿笑不语。
摩陀老道似乎不曾看见他那自得的模样,只问道:“既如此,你又何必急着攻下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要占此阵倒也容易,只须将你那便宜师侄和便宜姐姐借我一用就成,只是此阵万分紧要,倘若失守,必然惹得九界大肆来攻……”
血妖却道:“太清门遭劫,我钧天上院不得不出力相助,既如此,何不趁机做些事情,为自家谋取大利?”
……
七六八 钧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扫穴号万屠(九)
“……何不趁机做些事情,为自家谋取大利?”
血妖嘿嘿而笑,摩陀老道却将眼皮一翻:“利在何处?”
“合鬼车一界,其利大矣!”
“莫要与老道吊文!老道只知我钧天上院尚且占不得巨人界区区一方陆洲,便是鬼车界修士尽皆束手,予取予求,我院还当真能分出人手打理?便是加上你那便宜姐姐的天尸门也不成!”
“鬼车界虽小,我钧天上院也不是那天地玄门,从不指望此界修士降服。然则院中冥房之下四千弟子处境窘迫,小弟这做院主的,不得不多作打算。”
“原来你是这般主意!”
摩陀老道平素只闷在仙府中钻研阵法,门派事务分毫不关心,倘若换作细柳、吕乾阳,甚至闭关数百年疗伤的鞠扶子,也不需血妖耗费如此多口舌。
钧天上院有太虚秘录、太虚衍光录、五行灵火真经、道胎孕婴真诀、大道通天剑诀等顶尖的道门玄功,又有血妖通天大(蟹)法、凤凰真形诀及天妖录中所载诸般妖修法门,以及三昧金刚本xìng清净不坏不灭经和冥府玉册两部分属佛门、鬼道的无上功法,门下弟子修行路子极是宽广。
院中弟子,修妖、玄、佛三道也就罢了,唯独走鬼修路子的十分不便,就如同那天尸门一般,纵然自巨人界迁来许多上佳yīn脉,假以时rì,待鬼修弟子修为rì深,也终有不够使用的时候。且鬼修在巨人界这等以五行灵气为主的界面之中,外出行走斗法都大受掣肘,即便修行了冥府玉册这等鬼道圣典,一身本事顶多也就能发挥个七八成!地下深处倒是九幽血海,且还有九地血府能做照应,但身为地表生灵,又有几个愿意去那等yīn森凶煞之地?
正因如此,才要在鬼车界中好生谋划一番,也好方便门下鬼道弟子前来行走。
摩陀老道不知其中关窍,也只因从未留意过罢了,此番血妖这么一说,立时就想通前因后果,惊呼过后,就问道:“既如此,你究竟是何想法?这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何时攻打,须得好生计较。”
血妖一笑:“小弟既已将老哥哥请来,自然不会再等。”
摩陀老道yù言又止,血妖却径直说了。
“此时攻下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虽说会引得九界修士先行来攻,不过只须此阵能为我所用,融灵道中那累累尸骨便是亿万大军!九界修士想要攻来,兽群尸海便没了用武之地,而只遣修为jīng深者前来,也得耗费一番手脚。我等则据阵而守,以逸待劳,可谓占尽上风!”
“只怕九界倾巢而来。”
“若如此,还如何前往凤凰界劫掠?九界深恨太清门,大约不会放过这等大好时机!即便九界当真将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看得这般重,宁愿放弃复仇,也要矢志夺回,难道就不怕太清门从后方夹击?”
“况且就算太清门在这等情形之下依旧袖手旁观,我巨人界又岂会怕了?有老哥哥在,就可抵十名合道!”
“小弟虽受太虚师伯嘱托,须得护住太清门传承,但若本宗太过下作,此事过后,正好一刀两断!我钧天上院既受太清符母,也算得太清门正朔,只须本院昌盛,也不算违背师伯之志!再者,孟言师弟执掌太清别院,也为嫡宗传承!太清门道统,其实并非他本宗一家!”
“你能作此想法,老道便也不需担心吃那闷亏。”
血妖嘿嘿而笑:“小弟不是许听cháo那呆货,要从我身上占取便宜,想也休想!”自我吹嘘一回,又道:“此次我等可将鬼车界稳稳拿下,若有机会,再往其余八界走上一遭,想来也有不少好处!”
“人心不足蛇吞象!当心偷鸡不成蚀把米!”摩陀老道见不得血妖怪笑,扔下这么两句,便起身往密室之外走去,“快些将你那两个便宜师侄姐姐唤来,与老道同去破阵!至多明rì傍晚,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中那yīn邪煞气必定消散,介时便可前来攻打!”
血妖对这为便宜兄长的阵道造诣十分有把握,他说最多明rì破阵,就一定能做到,当下就传讯给血府老人和栾凌真,将事情说了。
这两人知晓是与摩陀老道前去闯阵,也没有什么惧怕,吩咐门下诸事听从血妖安排,便带了趁手宝物去寻摩陀老道。
血妖也已召集了一干老怪,分说摩陀老道与血府老人、栾凌真破阵之事。摩陀老道阵痴之名早已传遍巨人界,众老怪也知他本事,闻听此事,倒也并未觉着不妥,只是如何攻打大阵,打下之后又该如何防守利用,却须得商议出个章程来。
只是此刻众人尚不知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中有多少九界修士驻守,其中虚境几人,元神多少,更须仔细探明,否则攻打方略便无从说起。好在前去破阵的三人均不是庸手,传递区区几道讯息,并非何种难事。众老怪便在钧天血府大殿中耐xìng等待。
趁此机会,血妖便讲起方才说给摩陀老道听的那般打算。
要将鬼车界置于掌控之下,众老怪早有所料,因此并不奇怪,但听得血妖竟还想潜入其余八界,便大都神sè不预,唯独血府老人三名得意弟子血灵、血嗜和血狂十分欢喜!
九地血府此次随同前来,便是为了掠食生灵jīng血,不过从出发至今,只在屠灭那拦路兽cháo时有数千弟子舒爽了一回,饥渴久旷,心头怎无怨气?先前因为血府老人弹压安抚,加之血妖这位师门前辈还算有些“面子”,方才未曾闹出事端。
此刻血灵三人听闻血妖竟要寻机攻入其余八界劫掠,自是个个赞成!
其余老怪之所以畏缩,不过珍惜自家门人xìng命罢了,并非对八界财货不动心。此时见血灵三人高声附和,便各自盘算起来。在他们眼中,九地血府分明就是血妖手中另一股势力,血灵三人如此表态,足以说明血妖态度。既然如此,自己也无须去做那恶人。
贲艺卓沉吟道:“若八界jīng英都丧在与我等及太清门争斗之中,此事也未尝不可。如此,我等挥师八界既名正言顺,又无太多凶险!”
众老怪也是这般想法,不过与九界jīng锐火并的最好是太清门。但太清门总还是钧天上院的本宗,所以谁也不愿将这般盘算先行说出,生怕得罪了血妖。此时有贲艺卓开了头,众老怪便热烈起来,纷纷出言献策,一副恨不能与九界修士大战几百回合的模样!
血妖知晓这些个老儿其实根本不愿将自家门中弟子在与九界争斗中陨落送命,而贲艺卓之所以率先开口,也是因为他只带了三名元神境弟子,即便交战也尽可照料得过来。不过血妖也不觉得这般想法有何错处,因为他自己也存了一般念头。
“诸位,且听老道一言!”
说话的却是那太玄殿殿主太玄丈人。
身为幽云洲上最大门派之主,众老怪还是要给面子的,因此都停了议论,举目来看。
太玄丈人一捋长须,轻咳道:“诸位也该知晓,有摩陀道友出手,我等先前那般谋划便有九成把握能成!说不得明rì之后,九脉yīn龙炼尸大阵便可为我等所用,介时阵中亿万炼尸便是绝大助力!”
这话众人都爱听,不过杀伐争斗事关身家xìng命,容不得轻忽,当即就有个身形干瘦的蓝袍修士朗声道:“此计能成,自然是好,若万一失手,又当如何?”
太玄丈人分毫不让,反驳道:“既要好处,便须得冒些风险!休说此事足有九成把握,便只七成,也当一试!”
蓝袍修士乃当年留在妖域之上的凤凰界灯承洲天遁门太上长老,名唤周子骏。天遁门虽与其余各派散居妖域,但彼此隐隐结成联盟,倒也并不畏惧为太玄丈人相争。周子骏听得此言,便道:“太玄道友说得极是,然则我等也该为夺阵之计落空后如何应对九界修士好生谋划一番!”
太玄丈人还待争论,血妖却开口了。
“血某义兄既至,此事十拿九稳!周道友担心那万一,也还有血某钧天血府可谓后手,介时招来千万幽冥鬼物,足以与九界相抗!”
“既然许道友保证,老道再无异议!”
“嘿嘿,周道友何须如此?待得夺下大阵,我那义兄还可在融灵道中布置其余诸般阵法,而九界不去攻打凤凰界,倾巢来攻我等的可能也不大,如此只须倚阵而守,胜算极高!”
怡乐堂兜梓穰又问:“早闻摩陀道友阵道造诣登峰造极,不知一rì之内,能布置何等阵法?”
血妖嘿嘿一笑:“我这义兄炼得一面总阵旗,似贵门护山大阵,挥手间便可布下!只是无有诸般灵物法器作为阵基,威能逊sè一筹罢了!”
兜梓穰与其余不知摩陀老道详细根底的都吃了一惊!片刻后,这白胖子便起身施礼道:“如此,怡乐堂愿为前趋,驻守前沿大阵!”
他这一表态,妖域之上其余门派也纷纷起身,要求到前方主持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