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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离经叛道     玄门妖修txt下载     玄门妖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六六、四 烈火焚魂铸魔剑,周天星斗炼玄黄(八)

    许听潮一语成谶,但他并不知晓双方已然遭遇,只架了飞梭往妖域东方的天妖殿而去。

    元磁极空梭虽然受损,但周天星辰大阵尚在,甚至更胜从前,挪移虚空的神通也更见神效。不过区区小半日功夫,一行人便到了天妖殿之外。

    放眼看去,只见高空之层峦叠嶂,不知多少巍峨巨峰耸峙林立,不过总给人虚虚荡荡不着力的感觉。

    这般异象,自然是出自天妖殿护派大阵诸岳神峰禁法!

    似这般有些花架子的模样,但倘若谁真个将之当做中看不中用的货色,贸然攻打,结果绝对会让他痛不欲生!

    “好阵!好阵!”

    摩陀老道两眼精光闪闪,赞叹不跌!

    许听潮已从血妖处得了这禁法的操控法诀,因此当飞梭停下后,梭中人举目观看,啧啧称赞的时候,他已是几道法诀打出,径直在峰峦之中开了百丈大一个缺口!

    漫天星光流转,倏忽便从那缺口中涌入。待得星光敛去,缺口已然弥合如初。

    元磁极空梭挪移虚空时动静极大,旁的暂且不说,那漫天熠熠星辉,便显眼至极!天妖殿中的细柳元等人,只要见到这凭空显现的星空,便知许听潮到来。

    因此,元磁极空梭方才在天妖殿雾海群峰之停下,几个虚境便带了孔致皋、白怅和萧冕三个老妖前来迎接。摩陀老道早已哈哈大笑着驾御遁光冲出飞梭,自顾自的参悟禁法去了。

    许听潮与敖珊敖凤,踏浪墨鲤,高小七夫妇等踏步而出,不及打招呼,细柳便长长叹气:“总算是来了!”

    才一天不见,这青鸾仿佛就苍老了几分,满脸掩饰不住地疲倦与无奈。其余几个虚境,也是差不多的模样,就连天妖殿白灵素和孔致皋一干老妖,都是一副狼狈相。

    不需多说,只看远处那覆压妖王峰的金银二色巨幕之下密密麻麻下翻飞的黑色小点,方才赶至的众人便知究竟。

    都是修行中人,目力自然奇佳,那些个小黑点,分明就是一头头赤身裸蟹体的男女妖修!粗略数来,怕足有数万!

    这些恭候到了的小妖已积攒百余年,此番做一回尽数开灵,得以幻化人身,但却不曾得了教导,也不知羞耻为何物,不拘男女,都这般精赤了全身,兴奋地飞来飞去,喧嚣吵闹,只觉得煞是新鲜!

    邵元修大都只是自己潜修,等闲不过问门派事务,奈何钧天院人手短缺,却也是不得不出来做事,此刻已气得胡子乱抖,直拿两眼来瞪许听潮,仿佛见了个十恶不赦的暴徒!

    敖珊敖凤等女修早已满面通红,背转身躯不再去看,许听潮和高小七都被柔软小手拉得收回了目光。

    而随行的男修们,也无不目瞪口呆!

    这般管教妖修的差事,只怕不好做!

    元很是尴尬,打个哈哈抱怨道:“都是你那元神血妖做的好事。一干小妖都在天妖录护持之下,愚兄会同细柳师妹和灵素姑娘使尽诸般手段,也不能撤去那禁锢神通,稍作约束。”

    他还只是尴尬,天妖殿之人,除了白灵素心性纯洁,只觉着苦恼,似孔致皋这等老妖,无不满脸火烫!堂堂曾经的巨人界第一大派,已是颜面扫地!

    “师弟若有法子,还是快些施展手段,将那天妖录收了!”

    许听潮早已眉头大皱,闻言无奈道:“小弟这却可虽也算妖族,但修炼的却是玄门正宗功法,恐怕不能驱使此宝。”

    口中虽然如此说,他还是挥手远远打出一道法诀。

    果不其然,法诀落在天妖录,恍如泥牛沉海,半点动静也没有。

    尽管早有预料,细柳元等还是忍不住面露失望。

    许听潮眉头微挑,扬手打出一道灰蒙蒙的雾气,倏忽穿越虚空,落在那硕大的金银兽皮!却是他催动混元同心羊脂玉壶,要将天妖录炼化!哪知灰气甫一接触,天妖录便爆出刺目的金银二色利芒,与灰气相撞,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响!

    这天妖录不知有何根脚,竟然不受祭炼!

    许听潮赶紧收手!

    倘若强行施为,这件妖族至宝怕只有毁坏一途!

    白灵素孔致皋等自然不愿天妖殿传承之物受损,一颗心提起又放下,兀自砰砰直跳。之前见有人到来的喜悦也几乎全然消失无踪。

    “这该如何是好?”元摇头叹息,“师弟还须尽早将你那血道元神唤来。”

    许听潮却不同意:“院中出了大事,他暂时走不开。这天妖录根脚非凡,或可请鞠师兄一试。”

    “也只好如此了。”

    邵元修却是微微皱眉,那鞠扶子加入钧天院还不到一年,不比细柳和元知根知底,还与许听潮颇有交情。但事到如今,他也没有旁的办法,只好默认了此事。

    许听潮见几人都没有意见,便回身对飞梭一礼。

    “鞠师兄,此次还需你出手一回。”

    黑黄相间的百丈飞梭中,应声遁出一道漆黑迷蒙的水气,鞠扶子在水气中现身,面色苍白,略略向众人拱手作礼,便举目看向远处那金银二色灿然的巨大兽皮。他也不说话,径直一扬手,一道漆黑的水行真气便激射而出,打入天妖录中。

    玄武神兽修炼的法门,自然是妖族中顶尖秘法!天妖录立时生出感应,看得见地缩小收敛。其下无数小妖没了束缚,立时四散开来,就要回去自家地盘。

    众人哪里会让他们如愿?细柳元和鞠扶子三个虚境大妖,各自将身气势放出,漫天乱飞的小妖顿时被吓得浑身僵硬,雨点般直坠下半空!

    白灵素面色煞白!孔致皋等也大惊失色!

    许听潮却早有准备,屈指遥遥一点,峰下雾海便升腾而,将一干小妖尽数接住。洁白的云霞化作衣衫袍裙,倏忽就将众小妖精赤的身躯遮掩!

    数万小妖都在三名大妖的威压之下瑟瑟发抖,但毕竟已装束齐整,一体的白色衣裙,颇有几分模样。但许听潮却不对这些小妖报有多大的期望,尽管能变化人身,但不通礼仪道德,终究只是禽兽而已。且他们修行年月已久,野性已然养成,想要教化回来,也不知要多少人手耗费多大力气。而钧天院最缺的恰巧便是人力!

    但旁人却不这样想,似白灵素、孔致皋、白怅和萧冕等原天妖殿之人,已是欢欣鼓舞,看向一干跌坐在云头之的小妖那目光,种种情绪交杂,教人很有几分不忍卒睹。

    敖珊敖凤、踏浪墨鲤,细柳元,以及鞠扶子等妖修,也甚是高兴。都说钧天院人妖并举,两族不分彼此,但毕竟人族修士居多,尤其新收的弟子,更是如此,而到得此刻,方才算是名副其实。

    而邵元修,高小七夫妇,以及前来的太清门本宗十来人,见得一众妖修同门的表现,都是警惕暗生。

    李渺和苏瑶宜毕竟算是外人,钧天院之事,他们不好置喙,但眼前的情形,却由不得他们不担心。方才立派,就埋下了这般祸患,这钧天院也不知能不能长久。一俟乱起,不晓得有多少门派会被波及。

    许听潮把众人的面色都看在眼里,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钧天院之中,人妖两族修士断然不能如此各自抱团,只待摩陀老道将大挪移乾坤阵建好,便将夸父族领地中周天星辰大阵内的弟子尽数迁来,在此开辟山场。

    不是苦恼一干小妖野性难驯么?便让门中弟子一人带挈一个,日息相处,潜移默化,教化起来或许远比找几个道学先生来空洞说教有用。

    而教导弟子一事,也不能两族各顾各的。派中人手短缺,但门规中开坛讲道的做法就很好,务必要做到一视同仁,不偏不倚。甚至还可从外界邀请人妖两族大能修士前来讲道,些许仪程,钧天院还出得起。

    心中有了想法,许听潮也不瞒着,径直就当众说了。

    人妖两族修士顿时惊觉,都赞成这般做法,只等举派牵来,就开启宗门大议,将其写入门规之中。

    议定之后,许听潮又将前番无相天魔来袭,两百多弟子殒身,数位元神陨落受创的变故细细说了。留在天妖殿的几个虚境,虽然已收到些许消息,但远距离传讯消耗极大,所知亦是寥寥,此刻听来,个个吃惊!细柳元和邵元修更是大怒!

    再然后,便是安置数万小妖的琐事。

    资质高低,传承所得功法,都需要统计,自有细柳元领人去做。而许听潮和邵元修却被李渺和苏瑶宜叫住。

    也该依照先前谋划,前去观看凤凰界各派和魔獍八界究竟如何了。

    请鞠扶子暂且执掌天妖录,又略略交待一番,许听潮和邵元修便随同李渺、苏瑶宜出发了。

    许听潮为钧天院之主,不得不一齐行事,而邵元修则是感念与太清门的香火情分,也愿出手相助。

    四人不知双方会在何处遭遇,但那连接鬼车、巨人二界的虚空通道却不会迁移了位置,因此便先往西方遁行……

六六五 烈火焚魂铸魔剑,周天星斗炼玄黄(九)

    前行路上,许听cháo情绪颇为低落。由网友上传==

    李渺知他所想,便劝道:“当年师侄出手,也是为了救援焦师妹、安期师弟和吴霏虹姑娘。招惹到那等魔头,实属无奈,莫要太过自责。”

    许听cháo谢过这位师叔的劝慰,怅然道:“毕竟心中有愧。”顿了一顿,才又说道:“师叔莫要再劝,该如何去做,侄儿理会得。”

    “也罢。”李渺闻言,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道,“总之放宽心怀便是,此事错不在你。”

    许听cháo只暗中摇头,如何会错不在自己?虽然早就料到那无相天魔必然狡诈异常,却仅仅只布置了鸣魂珠作为防范,还仅仅用作警示,而无反制的手段。虽说这些时日在忙碌西神都的事情,但毕竟疏忽大意了。两百多弟子魂飞魄散,足以让人警醒,不可小看了任何一个对手!

    恼怒痛惜之余,许听cháo也多少悟得太虚师伯为何身为太清mén掌mén,却不理会mén中事务。只因担起的责任多了,cào心的事情就多,耽误修行不说,稍有错漏,更会给自己留下心障。创建钧天上院的初衷,只是为了立下一番基业,让本宗不能随意拿捏自己,他已打定主意,只待mén中弟子稍稍成长,便将诸般权力下放,也似太虚师伯那般,只管潜心修炼,如此定然十分逍遥……

    苏瑶宜本来还打算也安慰几句,但听了这叔侄两人说话,明眸一转,不再多嘴。邵元修则是悲愤依旧,暗自打定主意,此间事了,便回转周天星辰大阵之中,要将那魔头的分神讨来几道,好生折磨一番,而后教它也尝尝烟消云散的滋味!

    如此沉闷了片刻,四人神sè忽然齐齐一动。

    许听cháo立时催动飞梭,一个挪移,便跨越十余万里的虚空,出现在一道五光十sè的洪流上空。

    向下看去,只见是数之不尽的各式妖禽摩翼接踵,浑身上下妖光闪动,振翅往前急速飞行!正下方的大地上,蹄声隆隆,也有不知多少各类妖兽在埋头奔驰!身上也和头顶的妖禽一般,各sè光芒闪闪,煞是眩目!

    李渺和邵元修只看了一眼,便认出这些妖兽妖禽的来历!

    “蜃界妖物!”

    蜃界便是凤凰界周围的九座星辰之一,其中修士,不拘出身何族,都有极高的幻术天赋。而界中禽兽,就是这般七彩绚丽的模样!

    “九界势弱,从来都会驱使低阶妖物助战,我等也不需再去那虚空通道查探,只须跟随这些妖兽,便能到得战场!”

    苏瑶宜平日里也是一副温婉的模样,说起正事来,却全然变了个样,斩钉截铁,铿锵有声。

    这nv子权势之yù极重,将忘情宫大权牢牢握在手中,本身也却有本事,将忘情宫经营得好生兴旺,已几乎成了得到天地玄mén传承的所有mén派中仅次于太清mén的大派!而此刻她如此说,自是有道理的。

    西方奔驰飞腾的妖兽妖禽,前后不见尽头,数量之多,不言自明。而这妖域上,除了新来的凤凰界各派,还有哪家势力能让魔獍八界动用这般庞大的实力?

    正是因此,许听cháo、李渺和邵元修都没有异议,飞梭一转,径直往前方挪移而去。

    他们这般举动,并未刻意隐瞒,附近驱赶妖兽妖禽的蜃界修士清楚看在眼里。

    既然打算来巨人界谋取好处,八界修士自然要对巨人界中诸多厉害人物尽量了解清楚,许听cháo偌大名声,他们又怎会放过?因此一干修士立时就认出了高空之上忽然出现那一团星辉的来历!

    许听cháo驾驭元磁极空梭挪移,遁速何等之快?遣人前去报讯,待得到达时,黄huā菜的都凉了!是以见到星光的修士虽然惊惧不已,但依旧不曾放下手中差事,而是各自取出传讯法器,将消息告知一干高层。

    他们这般动作也照样慢了。

    早在从天道界回归之时,许听cháo便能催动元磁极空梭一次挪移百万里,如今梭上镶嵌的周天星核威能更盛,若全速遁行,一个挪移便有百四十多万里!

    许听cháo正是这样做的。

    一口气挪移了百余次,前方数万里处那剧烈的元气动dàng已然清晰可辨!

    许听cháo停了飞梭,四人相继遁将出来,各自掩去身形,倚仗自家遁法缓缓向前。

    这两方其实都不想在此拼命狠斗,许听cháo四人心知肚明。因此行止间就多了几分小心,以免暴lù了行迹,被两方jī愤的修士群起而攻,可就老大不妙了。

    说是缓慢,其实以四人虚境的修为,一去数里也极容易。

    不多久,四人已然接近战场,只见双方一干老怪各自带领mén下凌空立定了阵势。魔獍八界驱赶源源不绝的妖兽和妖禽冲阵,而凤凰界各派,也只派遣了些炼气境的弟子,以符纸幻化出数量众多的甲士抵挡……

    将凤凰界bī到妖域,又方魔獍八界前来,太清mén挑拨二虎相争的意图如此赤(蟹)luǒluǒ,两方修士怎会想不到?

    奈何以双方深仇,根本没有和平相处的可能。明知中了旁人jiān记,也只能硬着头皮战上一场!

    于凤凰界各派来说,太清mén如此做法固然卑劣,但也是因为己方先行图谋人家基业在先,纵然人人心中恼怒yù狂,却也还想得通。且如果不与魔獍八界争斗,说不得太清mén就要拉下脸面,亲自动手!

    太清mén和钧天上院加起来,合道境的老怪物就足足有七个!太虚、冯粱赫、李笑chūn那头蟾蜍役兽,还有钧天上院院主血妖的两头合道境血煞妖huāhuā儿和哼哈老祖,一头以御兽台禁制的上古巨禽黄鸟,以及夸父族那名唤寮的宠兽土神猱!纵然己方虚境是太清mén的十倍,但也抵挡不住七名合道老怪联手!相比之下,还是魔獍八界容易应付得多!

    这八界加上鬼车界残余,虽然带来亿万妖兽妖禽,但其中九成九都是炮灰,即便炼气境弟子,挥手都能斩杀好几头!

    既然左右都免不了被削弱的结局,还是挑个软柿子来捏,也好多保存些元气。

    而对魔獍八界来说,趁巨人界地广人稀的时候来谋取些好处,乃是壮大自我的大好机会!他们并不指望能长久盘踞巨人界,但只须有个数千年安宁时光,在巨人界各方势力壮大起来之前培养出诸多后辈弟子,在对抗凤凰界之时,便可多出一分把握。而以无穷无尽的低阶妖兽妖禽迫得凤凰界各派妥协,在妖域之上站稳脚跟,便是八界的如意算盘……

六六六 烈火焚魂铸魔剑,周天星斗炼玄黄(十)

    ?数万里长的战线上血ròu横飞,时时刻刻都有成百上千的妖兽妖禽阵亡,偶尔还夹杂一两声幻符甲士被打得爆裂的轰鸣。器:无广告、全文字、更《》.

    这等级数的斗法,看来惨烈异常,却还不被许听cháo四人放在眼中,但生出的元气震dàng,恰能掩盖他们的行踪。

    “是兵符mén的手段。”李渺冷笑,“这些个道友在西神都中倒是所获匪浅!”

    许听cháo闻言,眉头顿时一皱,前番探索西神都一事由冯粱赫发起,如今这老道成了钧天上院的太上长老,李渺此话听来就有几分刺耳!非只许听cháo,就连邵元修也眼神不善地等阵李渺。

    邵元修毕竟是长辈,李渺打个哈哈,不再多言。

    苏瑶宜见状,盈盈一笑:“两边打得好主意,似这般消耗,就算再是惨烈,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师姐以为应当如何?”

    李渺很是凑趣,奈何许听cháo和邵元修都装作没有听见两人唱和,只远远观望两边凌空站立的虚境老怪。

    魔獍八界这边,自然是以yù骨魔君和那改名紫烟的琥珀仙子为首。而凤凰界各派,兜梓穰并非独自站立在前排,与他一起的,还有个浑身jīng瘦,腰杆笔直,很是jīng神抖擞的老者,不过这老者相貌奇丑,硕大的眼袋中两枚眼球鼓胀突起,眼睑耷拉,一副未曾睡醒的模样。

    此人便是兵符mén的虚境长老史逢chūn,如今能与兜梓穰同列,显然是因为兵符mén在此次抵御魔獍八界的战事中出了大力。

    言语撺掇不起作用,李渺心中暗怒,却不得不做出一副和善的模样。

    “许师侄,我等四人中,数你神通最大,如何让两方真枪实刀地斗上一场,还需你来出手。”

    这老怪暗中算计不成,索xìng径直把事情挑明。

    许听cháo侧头看了看他,心中没来由一阵厌烦。都已经说好一同行事了,偏生还有耍nòng手段,有这般多的心思,还不如用到修行上去!

    心中如此想法,许听cháo面sè却依旧淡然,只不过多了几分冷漠。

    “弟子会将魔獍八界几个不起眼虚境的气息摄来炼制成巫蛊傀儡,如何行事,还请师叔定夺。”

    言罢,也不等李渺同意,身躯一晃就不见了踪影。

    李渺一怔,而后神sè微微变化,面上就浮现出几丝笑容。苏瑶宜明眸流转,邵元修却冷哼一声,别开了头去。

    不过顿饭功夫,许听cháo已然回转,挥手朝李渺抛出五个巴掌大的木质小人。

    “只须将和傀儡斩碎,对应那五人必死无疑!”

    这般举动着实有些五无礼,奈何李渺知晓方才失策,此刻能让自家这位师侄做到如此地步已是极限。尽管万分懊恼,但之后抢夺凤凰界各派建造的接引仙阵,还需人家帮忙,便笑着将五具傀儡接住。

    有傀儡在手,很容易就将对应五人找出。

    其实他也并未耗费多大了力气。虚境之人,对凶险的感应都十分灵敏,许听cháo将五个老怪的气息摄来炼制成巫蛊傀儡之后,便不再催动体内如意金卦遮掩,那五人已是心中警兆频生,纷纷祭出宝物,施展法术,将自家浑身上下尽数护住!

    他们这般举动,着实让旁人警惕!非但对面凤凰界各派也有老怪争锋相对,便是身边的通道,也都纷纷警觉起来。

    李渺见状,冷笑连连。将五具傀儡往面前一抛,两手虚虚环抱,运起真气微微一震,顿时将之尽数粉碎!

    对应五个老怪毫无征兆地爆成五团嫣红的血雾!五道残破元神从血雾中冲出,面上尽是愤恨怨毒!

    魔獍八界两百多虚境已是勃然大怒!不由分说,祭起宝物神通就往对面轰去!

    凤凰界这边,兜梓穰亦是惊怒jiāo集!他根本不相信己方会有人如此愚蠢,在这等时刻出手杀人!对面五个虚境身躯爆碎,不是苦ròu计,便是有人暗中挑唆!而之前已将话说得清楚,魔獍八界也不愿与己方开战,因此苦ròu计的可能不大,但挑拨离间之人究竟在何处,他却半点察觉不到!

    即便能找到,此时也已无济于事!

    就在他转动念头的片刻,两方修士已然战在一起!

    早就有深仇大恨,之前不过彼此克制,此番出手,自然不会有留情一说!因此第一回合鼓足气势的jiāo锋,双方便损失惨重!

    尤其是对面那yù骨和紫烟,一出手就各自斩杀己方一名虚境!

    魔獍八界虚境本就少于凤凰界各派,一旦出手,自然会施展绝杀手段,先将对头的虚境抹去几个!

    兜梓穰勃然大怒,心念动处,十余头灵兽瞬息便在身边浮现,而后一拥而上,缠住yù骨魔君的十二头yù骨神魔……

    两方厮杀一起,许听cháo四然便悄然退走,只在百万里之外遥遥观看。

    而就在这之前不久,东极洲上周天星辰大阵之中,褚逸夫和许恋碟双双来到陶万淳面前。

    先在两百弟子灵前焚香祝祷一番,两人才盘膝坐到陶万淳和血妖面前。

    褚逸夫身形飘dàng,依旧只是元神之身。

    “褚师侄,可曾准备妥当了?”

    陶万淳面sè肃然,声音沉凝。

    “禀师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陶万淳lù出满意的神sè,又问:“有魔否?”

    褚逸夫看了血妖一眼,答道:“魔在心中!”

    陶万淳摇摇头:“沧海浮粟,不足为恃!”

    “粟米之外,便是万顷làng涛!下联碧水,上彻九霄!”

    陶万淳这才微微颔首,抚须道:“如此,你且去吧!”

    褚逸夫站起身,向陶万淳和血妖先后一礼,而后看着满面关切的许恋碟,目中流lù几多关切,而后化作无穷坚毅!只见他一挥手,那魔气萦绕、伤痕累累的躯壳便凭空显现,神sè僵硬地站在一旁!

    从踏làng墨鲤送回到现在,他并不曾将自家身躯稍作打理!

    躯壳就在面前,褚逸夫半点不犹豫,化作一道金赤二sè光芒,遁入ròu身天灵!

    僵死的躯壳顿时灵动起来,木然的脸上青筋跳动,大滴大滴的冷汗涔涔而下,浑身上下也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尽管如此,褚逸夫却咬紧牙关,始终不曾呻yín半句!只颤颤巍巍地随意坐到地上!

    许恋碟满面紧张痛惜,一双眸子一眨不眨地盯住褚逸夫。

    眼见褚逸夫痛楚如斯,陶万淳面sè却丝毫不变。

    血妖注意力也只在自家姐姐身上,见状腹诽不已——nv大不中留啊……

    几人这般行径,前边看来委实教人mí糊,其实说破了也无甚稀奇。

    褚逸夫如今已是元神修士,且原先修炼的乃是玄mén功法,陡然转修魔道,真气不合反倒为小节,最紧要的百多年来凝练的心境。

    道魔修士,心境全然相悖。

    道家冲和谦淡,魔mén却讲求纵情快意。

    魔道前辈大能有言:“执为魔!”心中有执念,方才能修魔道,此为与道家“想得开”全然不同,因为有执着,方才会有放情纵意!听来糊涂,其实就相当于有白天才会有黑夜,倘若昼夜都是一般光景,也就不需要将两者区分开了。玄mén修炼,总在谦善淡定中展现辉煌,而魔道却是因心中有执念而孜孜以求,为达目的,诸般手段皆可使用!褚逸夫修行玄mén功法百年,如进陡然要改为魔道,就须得将之前培炼的心境全然扭转!

    此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有**,褚逸夫要做的,便是将之前化解心障的做法反过来,所以他选定了许听cháo和血妖!

    许听cháo和血妖惊才绝yàn,褚逸夫因为与许恋碟的关系,受益极多。若他是个安心“吃软饭”的,倒也乐在其中,但他偏生自有一番傲气,不愿仰仗妻弟的恩荫,心中魔障由此而生!

    褚逸夫是外柔内刚的xìng子,平日里表现得不在意,但心中总有疙瘩,若还是修行玄mén大道,自然是多加磨练,将之弥平。此番转修魔道,正好将这心障塑起,种种不平,都化作修行的助力,直到有朝一日超越许听cháo和血妖,自然化解!

    将自家妻弟当做修行的执念,方才会有行法之前对血妖的一礼!

    然而这般执念只在一人身上,纵然许听cháo和血妖如何杰出,总是格局太小,因此陶万淳才会说“不足为恃”。不过褚逸夫自有打算,他只将超越许听cháo和血妖作为修行的第一步,跨过之后,尚有更广阔的天地!

    这般打算,或许算不得果决刚毅,但魔道之所以背手诟病,就是因为魔mén修士往往多有不择手段之辈做出些惨绝人寰的事情来!此等魔修,虽然进境奇速,神通广大,但却被称作“狂魔”、“疯魔”!显然,褚逸夫不能成为那等人嫌鬼厌的货sè。所以听了他“粟米之外”的言语,陶万淳才算认可。

    陶万淳之所以在褚逸夫转修魔功之初便开始陪同,护法之意仅为其次,更要紧的却是观看他修行之后的种种变化,只有如此,方才能炼制出与之极度相合的魔剑来。但凡炼器大师,若诚心为某人打造合身宝物,无不是这般做法!

    ……

    冬去chūn来,转眼已是两载。

    东极洲上,夸父族领地上空依旧星光熠熠,慢慢星遮蔽方圆数万里!

    尽管钧天上院已将根基尽数迁往妖域天妖殿,但大阵之中那由一干新入mén弟子开辟的坊市不见半点衰败,甚至愈见繁盛。

    钧天上院委实是个逍遥mén派,只要不违犯mén规,弟子行事自在得很,想做什么,都无人管束。大阵中几座坊市,早成了mén中弟子与外来修士的互易所在!因夸父族人不喜与外人jiāo往,坊市之中便建了十余座小挪移乾坤阵,通往夸父族领地外围。

    小挪移乾坤阵听起来不如大挪移乾坤阵来得威风,但挪移虚空的距离也有千多万里,足够在夸父族领地外围和周天星辰大阵内的坊市相通。且在这些挪移阵法的另一端,也兴起了十多处小型坊市,但因为不如周天星辰大阵中安稳,jiāo易的都是些寻常物事。

    前来坊市的淘换灵物的,不仅只是东极洲上的诸多小mén派和散修,还有其余各洲上的来客。

    如今逸仙洲西神都附近,各派的大挪移乾坤阵已然建造完毕,除了勾冕洲上奇迹啊大势力各自为政,其余mén派都听从摩陀老道的建议,将连通自家mén派的大挪移乾坤阵建成子母形制。逸仙洲上的总阵为母,各mén中的为子,母阵由各派共同监管,自家mén派中的自行打理。

    子阵与普通大挪移乾坤阵并无二致,而所谓的母阵,耗费的灵材也只相当于四座子阵,只是被摩陀老道改动过,能够同时连通两百座子阵而已。似这般,既节省灵材,又能节约人手,还可让各派多个jiāo流的所在,凭白少了不少争端。

    个中好处,众人都看在眼里。其余小mén派不能单独担负一座阵法的,便几家十几家甚至几十上百家联手,建造一座子真钩挂在母阵上,也好方便前往西神都中寻找“机缘”。就算是散修,也各自组合成大大小小的联盟,出力建造子阵。最近还有风声传来,说是勾冕洲个各家小派,诸多散修,也都有了建造子阵钩挂母阵的念头。

    尽管母阵建造之初便预留了两百子阵的空缺,但如今才钩挂了六十余座,便繁忙异常,不堪重负!

    摩陀老道当年也不过灵机一动,起了摆nòng阵法的心思,但他毕竟只是阵法宗师,人流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大挪移乾坤子母阵如此红火,甚至隐隐带动了修行界的变革,更是他预料不到的。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出了,就须得加以改动。重新建造一座母阵便成了最好的解决方法。如此不仅能将前一座繁忙异常的母阵分担一些子阵,新建造的子阵,也能钩挂其上。

    想要请摩陀老道回来建造阵法万万不可能,因为这老儿最近又mí上了天妖殿……唔,如今已是钧天上院的第二座护派大阵——诸岳神峰禁法,因此想要建造阵法的各方势力,只能按照这老道的要求,用阵法阵图来jiāo换建造之法!

    原本按照这老道的意思,不管阵法实用与否,玄妙程度如何,只要他看得上眼,便能jiāo换,但天下间能入得他老人家法眼的阵法又有多少?各方不得不将主意打在西神都中那些凶险异常的上古禁制之上!尽管不是试图破解,只求nòng清楚个大概,但因此而陨落的修士也极多。

    天下修士怨声载道,许听cháo只得找上摩陀老道说情,才让他不情不愿地将子母阵图拿出,让各方用旁的代价来换取。至于具体如何行事,并不需要许听cháo来cào心,甚至不用派中诸多长老费劲,那些个创建了坊市的弟子最适合做这等事情!钧天上院一干长老都为“开明人士”,由皇甫睿和江半落两人提议,径直将其中最具经商天赋的十几名弟子提拔起来,组建派中第九殿,名字也取得甚是贴切,号为“货泉”!

    货泉就是凡俗间钱币的雅称(其实是汉代的一种钱币,不过偶觉得这名字把货币的功能表述得非常形象,所以就当做“雅称”了,毕竟是虚构的世界嘛,哈哈),用来命名钧天上院第九殿,其实与发行的“宗mén符箓”大有干系。

    周天星辰大阵中,有坊市的源起之地,且安稳公平,乃是各派修士jiāo易贵重物品的首选场所。之前还不如何正规,只在低阶修士中流行,jiāo易双方请个钧天上院的弟子作为公正,很快就能完事儿。奈何随着名声传出,前来jiāo易的修士迅速增加,甚至不乏元神境的“高人”!

    这等前辈面前,炼气境弟子分量就不够,只得请来mén中元神长辈。此事一两回倒是无妨,但接连不断,乃至每日有两三回,mén中弟子和元神境长老的修行不免大受耽误!货泉殿便是在这时候下应运而生,专mén勾管商贸事,几乎照搬了凡俗坊市的做法,最重要的标志便是:但凡在阵中坊市内jiāo易,都得缴税!

    这规矩自然不得人心,但钧天上院一番诉苦,税收也着实低廉,来人便没了话说。虽然最终不免损失了些客流,但影响不大,甚至还成了钧天上院一桩颇为稳定的进项。

    这规矩初初试行,便遇到了问题。最让人头疼一条便是前来jiāo易的修士身上,往往没有恰到好处的物品来纳税,如何找补,就成了坊市的一桩极大难处。

    还是那些个鼓捣的坊市的弟子想出了办法,请想要jiāo易的修士用身上物品兑换等量价值的钧天上院宗mén符箓,税款也只收这符箓,就算一次用不完,下次还可接着来用,抑或用来购买钧天上院弟子出售的货物。

    这提议传到许听cháo等一干长老耳中,顿时掀起一阵“惊涛骇làng”!

    这些个异想天开的弟子,是想将修行界也变成商贾逐臭的所在么?

    尽管多有反对的声音,但最终还是通过了。

    许听cháo和血妖很想看一看,这般有趣的做法,究竟会给修行界带来怎样的变化。他们确实只是想看一看而已,且为了照顾mén中几个反对此事的长老,也制定了诸多条款,以防在mén中培育出十几个无良jiān商来。

    这事儿的意义,钧天上院之中或许只有皇甫睿和江半落看得最清楚,sī下里闲聊,两人都甚是得意,直言:“陶师兄在利用周天星力祭炼那玄黄戊土神砂,我等却是在凭借周天星辰大阵培炼整个天地!”

    (注:玄黄可代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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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七 可笑南疆螳螂斧,何御钧天隆车隧(一)

    又有长老开坛讲道了。-

    每当这个时候,四年前的天妖殿,现在的钧天院山场,总是万人空巷,万妖空巢,将近五万人妖两族弟子早早赶到妖王峰南面的牧云原。

    这般积极,按理说应当是人人期盼,精神振奋才对,但云海之得自,大都将施展法术,将脚下云霞摆弄拉扯成床榻抑或躺椅的模样,而后一个个悠闲地爬将去,满面轻松的模样。

    靠近妖王峰的云霞之,有个干瘦矮小的少年却坐得笔直,其面容看来甚是年轻,只十六七岁,唇稀稀拉拉有些淡黄色的绒毛,一副乳臭未干的模样,偏生神色严肃老成。

    他身边有个肤色白皙,意态懒散的俊朗青年,虽不似其余同门那般,径直弄出床榻躺椅来享受,但也在面前堆敛云气,布置成了一方长条形的案桌。案三五碟鲜果肉脯,盏碟考究,内中所盛物事也摆放得甚是齐整。案桌后面那人,斜躺在背后隆起的云霞之,左手玉壶,右手玉杯,浅斟小酌,那双手竟比女子还要保养得好看!

    这两个弟子为数万弟子中中之辈,感受少年名唤李猖,出身贫寒,资质也算不得如何乘。而那贵家公子哥模样的,叫做王伯艺,资质也算不得好,却生就一双巧手,绘制符箓的本事,为众弟子之首,成品符箓投诸坊市,往往能被一干同门争相抢购,因此很是赚取了不少宗门符箓,支撑得起他这般富裕的生活。

    倘若在凡俗之中,王伯艺与李猖这般身份差距,几乎没有可能搭关系,但钧天院之中,两人却成了好。

    王伯艺懒洋洋地看了李猖几眼,总觉得他这般模样很是累人,便说道:“此番讲道的乃是许师叔,师弟何必如此?且与为兄共饮一杯!”

    也不见他入得动作,面前云霞案桌之又浮现一只莹润剔透的玉杯,左手真气一催,壶嘴中顿时飙出一道青碧的酒液,正正落进那玉杯之中,将其注满。

    一股清爽的草木馨香顿时弥散开来,惹得周围十几个人妖两族同门回首来看。

    李猖却眉头微皱,鼻端萦绕的草木清香似乎对他没有半点影响,只道:“此事饮酒,未免不妥。”

    王伯艺微微一笑:“许师叔不是邵老祖,怎会计较这等小事?”

    这弟子口中的许师叔,自然就是许听潮。许听潮整日里顶着倚仗淡漠的面皮,讲起道来也用语简洁,能当场明白的只是极少数,在大多数弟子看来,他的讲解干巴巴的甚是无趣,因此并不如何受众弟子欢迎,不过门中弟子却最喜来听他讲道!

    许听潮知晓自家缺陷,所以讲道之时索性用法术,将所讲内容径直印入众弟子脑中,供其日后好生体悟。又几乎没有什么规矩,牧云原前来听讲的弟子,做什么都可以,而且讲道耗费的时日也最是短暂。

    这般偷懒的法子,旁人却是学不去的。无他,钧天院其余虚境,甚至是合道境的老怪,最多就是在讲道之时统一用些振聋发聩的辅助法术,想要似许听潮一般,同时施展五万来道法术,精确照顾到每个弟子,难如登天!当然血妖与许听潮同根同源,就算不曾继承了魅灵之躯,但想要这样施展法术也不是不能,但血妖却有点话唠的倾向,宁可与众弟子狂吹海侃,也不会使用这等生硬填塞的法子。

    许听潮终究是有其长处的,如此干脆的师长,哪个弟子不爱戴?

    ……

    虽然不曾听过几回,但李猖也知晓这位师叔的脾性,听了王伯艺的话,只摇摇头,继续正襟危坐,并未去理会案桌的盛满佳酿的玉杯。

    王伯艺只是一笑,也不再强求。自家这位师弟什么脾性,这些年来他已经看得通透。而正是因为这股子坚持,他才与李师弟成了莫逆之交。

    王伯艺认为自己虽然表象懒散了些,但骨子里却和李师弟是同一类人,不过他还是以设法让这位师弟“破戒”为乐,尽管从来没有得逞过。

    执着酒杯,王伯艺忽然想起去年血妖师叔所讲的魔道。但凡生灵,心中皆有魔,人人亦可修魔。就好比当年受了那无相天魔侵染,转而修行魔功的褚逸夫师叔,以一执念铸就魔心,进境奇快,听说今年已几乎恢复了原先的修为。自己心中也有执念,不知转修魔道会是如何光景?

    心念及此,却是轻笑摇头。钧天院之中人妖两族功法不缺,甚至鬼修法门也有不少,唯独魔功和佛门法诀奇缺。且执念人人都有,除了当做修行魔功的倚仗,还可顺而化之……是魔是道,不过一念之间而已!

    王伯艺将玉杯举到口边,不及饮下,耳边就传来“滋溜”一声脆响!

    “火猴儿,又来抢我酒喝!”

    王伯艺心情大坏,玉杯就在唇边,却已没了品尝的心思。

    “师兄腰缠万贯,不过些许酒钱,怎的如此吝啬?”

    来人没有半分自觉,随手将玉杯往云霞案一抛,仰天打个哈哈:“还是师兄你的好喝!”

    这人尖嘴猴腮,面容粗犷,身躯壮硕,足有李猖的三个大,本体乃是一头异种火猿,五年前在天妖录之下开了灵智,得了一门地部火行妖法,也算数万妖族弟子中的杰出之辈。他开灵之后,也和其余绝大多数小妖一样,一副野性难驯的模样,被指派给王伯艺教导,取了个名字,唤作袁伙,贴切得很。两人的关系其实颇为亲近。

    但王伯艺并不打算给自家这位师弟好脸色,嗤笑一声:“好坏都不会与你糟蹋!”

    袁伙丝毫没有自觉,嘿嘿一笑,便毛手毛脚地将王伯艺左手玉壶抢过和右手玉杯同时抢过,也不嫌自家师兄用过,一屁股坐在案桌之旁,向李猖打个招呼,便自斟自饮起来。

    没有径直提起玉壶往喉咙中灌,已是妖修弟子中少有的“文雅”之辈。

    王伯艺看得眉头直皱。

    正当这时,许听潮悄然来到牧云原,在最靠近妖王峰处聚敛云霞,铸成一方高台。他身后还跟了几个少年男女,却是两个徒儿敖琲和方晓筱,赖着不走的小姨子敖萝,乔痴家的的一双儿女乔雄和乔绣,以及高小七十二岁的孩儿高小宝。

    许听潮自是迈步登台,一干后辈和敖萝却被赶到台下,与众弟子混在而坐。

    讲道之事,并无什么好说的。就像往常一样,他根本不理会台下弟子在做什么,屈指弹出玉磬声响,便自顾自地一字一顿说起来。半日之后,又是一声玉磬脆响,起身离开。

    众弟子见状,大都一哄而散,只有那玩耍得兴起的,还在牧云原逗留。

    “姐夫讲课当真无趣!”

    敖萝顶了一双青玉也似的半寸龙角,小大人般直摇头,而后架起遁光衔尾直追!

    “姐夫等等我呀……”

    这般做派,将不明就里的一干弟子看得目瞪口呆!

    许听潮已然停下,只因李渺半路现身,拦住了去路。

    “许师侄,那接引仙阵建造已几近完成,须得早些前去了。”

    敖萝追到近前,就听到李渺如此说。

    “我也要去!”

    许听潮回头淡然一瞪,敖萝立时蔫瘪:“姐夫……”

    “找你姐姐去!”

    “哦……”

    毫不客气地将将敖萝赶走,许听潮才将目光转回李渺身。

    李渺玩味一笑,身光芒大作,化作一道黑红二色惊虹,往诸岳神峰禁法出口遁去。

    许听潮脚下也生出一朵百丈云霞,随后跟进。

    “我呸!什么玩意!白吃白住这么多年,也不见开坛讲个道什么的!”

    袁伙三人依旧留在牧云原,因为李猖似乎有所领悟,正自入定参悟。这小妖见不惯李渺的样子,远远朝他遁光吐了一口浓痰。

    这一回,王伯艺并未理会自家师弟的粗鲁。那位李师叔祖委实有些不是东西,只将一干妖族同门当成畜生看待。前年有位青雀师妹无意间得罪了他,就被打成重伤,险些不治!为此,细柳长老还与他狠狠斗了一场,只可惜姓李的神通宝物都不俗,细柳长老奈何不得他!

    门中弟子对李渺很是不爽,许听潮同样对这位师叔没有什么好的感观。因此出了护派大阵,只安静跟在他遁光之后,并不打算将元磁极空梭祭出。

    而李渺只当许听潮没有那般飞遁至宝,只顾闷头赶路。

    如此六日夜之后,两人才来到凤凰界各派设下的临时驻地百万里外。

    此时距凤凰界各派被赶至这妖域之已有五年,五年来,各派与魔獍八界不知争斗了多少回,双方都是伤亡惨重!

    拿凤凰界各派来说,当初前来的三百虚境,如今只剩下两百三十五位,而魔獍八界的虚境也锐减到一百七十四名,其中还都包含了肉身被毁,逃得元神之辈!

    趁此机会,太清门虚境施展手腕,将当初会盟时将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峰分出去的权柄收回近半。这等趁火打劫的行径,自然惹得各派极为不满!加之派往巨人界开创支脉的精锐被太清门害得与魔獍八界惨烈火拼,新仇旧恨涌心头,各派爆发出来的力量极为惊人!太清门吃不住,朱衍,傅传清,李笑春,苏瑶宜等一干虚境都先后乘坐接引仙阵回转,甚至太虚也在月前悄然返回坐镇。

    太虚这般做法,并非是门中其余虚境压不住场面,而是已打算在两界同时夺取接引仙阵,朱衍等须得他这合道修士以防万一。

    凤凰界各派之所以苦苦支持到现在,就是因为手中掌握了接引仙阵这唯一的指望!一旦此阵建成,是攻是守,进退之际便会从容许多。倘若这般几乎等同于救命稻草的物事都被夺取,各派不狗急跳墙才怪!

    巨人界这边有钧天院,还有正与各派交战的魔獍八界,且妖域远离东极洲,就算事发,也不会立时就波及到太清别院。但远在凤凰界的本宗却不同。

    当年会盟的时候,为了让彼此利益更趋一致,一百零八座灵峰已然被拿出来与各派分润,各派因此而掌控了极大的权势,虽然最近这些年收回了半数,但此番只要接引仙阵被夺,各派说不得就会群起而攻!

    太清门毕竟根基薄弱了些,就算掌控了天罡地煞封魔大阵,门中虚境数量也太过稀少,只有太虚亲自出面,方才能让各派忌惮,不敢拼个鱼死网破!

    早知如此,当年还弄那劳什子会盟作甚?但谁又想得到凤凰界其余大洲的各家门派竟然有那般深厚?光只一个顶尖虚境被斩杀了的肆契洲,都能阻挡各派三年多,虽说其中有各派爱惜羽翼,不肯花费大代价强攻的原因,但也足以说明各派底蕴的深厚。那雄心勃勃一统凤凰界的谋划,不过眨眼之间,看起来就显得如此可笑!

    盘算失败,众派联盟其实已有分崩离析的趋势,若太清门手腕高超,说不定还能趁此机会将各派整合。奈何太清门根脚太浅,外界也无足够的压迫之力,促使各派强行糅合,天时人和皆不存,只靠些许地利,又怎能统御其余各派?甚至连维持现状都不能,各派自恃实力远超,竟反倒意图谋求更多的好处!

    这些年,许听潮早已将其中关键想得明白。太清门贪心不足蛇吞象,自取其祸,而会盟各派也是利欲熏心之辈,仰仗自家实力,竟想反客为主,但却还是小瞧了太清门的手段!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非自己的钧天院不与本宗内讧,借各派十个胆子也不敢如此做!他们也不会有生出这般念头的机会,因为只须钧天院全力相助,想要打下凤凰界,纵然会遇诸般艰难,但也必定能够成功。

    许听潮有这自信!

    不过终究是本宗之中那些个长老作孽在先,落到今日这般场面,也不值得同情。

    但抢夺接引仙阵这事儿,就算夺来后要拱手想让,却还是必须要做。

    巨人界该是钧天院的,断然容不得他人觊觎!就算要分润些好处,也要钧天院点头!

    许听潮忽然嘴角一扯,有了门派,想法果真就大不一样。不过也只如此,方才契合大道。享用门派诸多好处,就须得为门派之事担待,此事天经地义!

    ……

    两人隐去身形,围着距离那驻地百万里的界线转了一圈,只见处处守备严密。虽然外围都只是些炼气弟子,想要潜入容易得很,但越往前,负责警戒的修士修为越高,被发现的几率大增!

    以各派如今的情形,两人仗了一身神通宝物自然能来去自如,但打草惊蛇之后,各派会将接引仙阵如何处置,就不得而知。

    接引仙阵太清门尚有大用,李渺断然不愿冒这般大的风险,因此顾不得这些年累积的不快,皱眉对许听潮道:“师侄可有妙法?”

    许听潮稍稍沉吟,便道:“若只弟子一人,有气氛把握潜至接引仙阵处。”如此说法,其实多有保留,而李渺如此问,也不过出于礼节。太清门觊觎接引仙阵五年,岂能没有万全之策?其中一桩便是依靠许听潮的本事!

    见许听潮如此好说话,李渺面顿时露出几分笑容,道:“既如此,师叔就暂且到你飞梭中避一避。”

    许听潮闻言,拱手道:“得罪了!”

    话音才落,李渺身边顿时五色清光闪动,倏忽不见了踪影!

    没了这位讨人嫌的师叔在一旁碍眼,许听潮便能自如施展手段,也不虞被人瞧了去。只见他周身云霞大作,不往各派驻地而去,反倒背向而行!

    许听潮并非是失心疯了,而是打算前往各派与魔獍八界交战的战场。

    牧云遁法遁速奇快,就算不曾动用元磁极空梭,也只慢了小半。

    双方交战之所,在一亿七千万里外。许听潮仅仅用了小半日功夫,就行出一亿五千万里!

    到得此处,已然可以见到有凤凰界各派修士往来飞遁,甚至会遭遇前来劫杀的魔獍八界修士。许听潮遮掩好身形,将神念放出四下查探,仅仅片刻之后,就抽身往东南方遁去……

    一白发苍苍的黑袍老道正在云间遁行,遁光足足拉扯出两千多丈,浑身气势也毫无保留地放出,将林间山头的诸般妖兽骇得趴伏在地瑟瑟发抖!

    这般行径,甚是嚣张!

    但在妖域之,虚境便可称王称霸,这老道正是虚境中人,且并非方才晋阶虚境不久的货色,自有其张狂的本钱。

    这老道心情似乎很是不好,阴沉的老脸,尽是疲惫之色,身气息也少有不稳,定是与人恶斗之后,打算回转驻地中修养。

    凤凰界各派如今前来与魔獍八界交战的,均为虚境修士。他们带来巨人界的元神炼气弟子数量不多,且为门中精心培养的后辈,可舍不得用来像魔獍八界驱使的妖兽妖禽一般消耗。且虚境修士只须有了防备,来去自如,就算被数位同阶围攻,也能跑得掉,再适合这等差事不过了……

六六八 可笑南疆螳螂斧,何御钧天隆车隧(二)

    黑袍老道遁光不快,面倦色逐渐消解,气息也渐趋绵长。忽然,这老道浑身遁光一敛,侧头看向身旁某处虚空,沉声道:“道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

    “哈哈,恨水道果真名不虚传,贫道丁业昌这厢有礼了!”

    这黑袍道人就是曾与许听潮生过龃龉的恨水老怪,他目光落处,虚空微微晃动,走出个相貌娟秀有若女子的绯衣修士来。

    “原来是美人界的道。”恨水老怪面露出冷笑,“不好生在家中绣花,反倒跑来巨人界中送死,何苦来哉?”

    丁业昌满脸笑容顿时凝固,神色陡然阴沉下来:“早就听闻恨水老儿不识抬举,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既然你着急去投胎,丁某不介意送一程!”

    这道人口中说话,袖中已悄然落下一枚明黄玉圭,被五根春葱般的手指紧紧握住!下一刻,他就将玉圭往前一挥,引得天地齐动!

    脚下大地似乎腾空而起,而头顶苍穹也倒扣而下,顿时将恨水老怪拘禁在方圆百丈之内!

    恨水老怪哪里料到此番前来劫杀之人挥着这般本事?面色瞬间剧变,想也不想,将水云道袍和黑水珠齐齐催动,无尽浪涛滚滚而出,要将四周禁制撞破!

    丁业昌只冷笑连连,右手食中二指一捻,顿时凝出一枚寸许长的银白色飞针,其电芒流转,噼啪有声!

    “便教你见识见识某家‘绣花’的本事!”

    话音未落,两指间的银针已然激射而出!

    此刻,恨水老怪御使的水流早与他身旁禁制撞击了十余次,禁制纹丝不动,反倒是涛涛黑水倒灌而回,将他激得气血沸腾!

    丁业昌飞针出手的同时,云气真气一催左手玉圭,波涛汹涌的黑水顿时被镇压得好似镜面一般!

    “**界域圭?!”

    恨水老怪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时间满面惊惧!

    丁业昌却不答话,只全神催动那飞针。但见银芒流窜,霎时间就在光可鉴人的水面之“绣”出一副惟妙惟肖的人物画像来!

    像中人神色惊恐,面目与此时的黑水老怪一般无二,但身的衣衫却是一套端庄富贵的百花裙装!

    恨水老怪只看了一眼,面就嫣红一片!不待他有何举动,水面之那绣像轰然爆起,化作一栩栩如生的人物,向他迎面扑来!一路带起轰隆隆的雷鸣,震耳欲聋!

    “啊——”

    恨水老怪羞愤欲死,如何肯让这雷霆聚敛的肖像扑到自家身?当下不管不顾地催动浑身真气,神通不及施展,便先就一口老血喷将出来!

    涛涛黑水咆哮奔腾,将这血雾裹挟一空,气势再增两倍,往那银芒雷人撞去!

    二者倏忽相撞,爆出的声响正如恨水老怪心中的愤懑,直欲将这天地掀翻!

    一阵琉璃碎裂声中,身旁封禁砰然破碎!

    暴怒的恨水老怪也不禁为之一怔!

    **界域圭乃美人界孕育而出的至宝,其功效单一,就只捆缚一项,但威能却远在顶尖仙府奇珍之!自己方才虽然拼了老命,但也不至于将其封禁破去!莫不是有道恰在附近,赶来救援?

    片刻之后,黑水雷霆收敛了声息,恨水老怪定睛一看,本就因喷血而惨白的面色顿时又苍白了数分!

    丁业昌已然倒在洁白如絮的云霞之中,身躯若隐若现,生死不知,云头却站了个一身青色衣衫,面目俊朗至极的男子,不是许听潮是谁?

    对这迫得自己用去镇海真符的小辈,恨水老怪很得咬牙切齿,如今两方虽然不曾撕破了面皮,但毕竟还是敌对,落在他手中,下场只怕不会比那丁业昌稍好!

    这老怪满腔绝望,许听潮却睁眼也不看他,只饶有兴致地打量新到手的明黄玉圭。

    此宝沉凝厚重,三指来宽,约摸一尺长,好似一口宽刃大剑断掉的剑尖,拿在手中,只觉仿佛握住了整个天地!

    不愧是合一界之力孕育的至宝!

    想当年天地玄门悍然入侵美人界,都不曾将其抢到,此刻却安稳地躺在自家手中!

    许听潮心中一阵古怪,不过片刻之后,他便催动混元同心羊脂玉壶,灰蒙蒙的云气自张总腾起,将此宝裹住,顿饭功夫,已然将之炼化完全。

    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阵,许听潮才侧头去看那恨水老怪。

    恨水老怪之前羞愤交加之下拼死一击,损耗元气极多,尽管早就吞服了诸般丹丸以做调养,但他哪里有生生造化丹这等仙家灵药,依旧是一副衰朽沉暮的样子。

    “老夫性命在此,想要尽管来取!”

    许听潮嗤笑一声,不去理会这老怪色厉内荏的模样,只道:“我要你性命作甚?没得脏了自家双手。”

    恨水老怪又是一阵羞怒,但心中却隐有一丝轻松,这一场修行终究有机会得得以保全。

    “你这老儿甚是不堪,身却正好有许某须得借用的物事。”

    许听潮翻手将**界域圭收起,满面淡然地看着恨水老怪,顿时让这老儿又紧张起来!

    自家身有什么值得这小辈觊觎的?

    恨水老怪立时就想到了身穿着的水云道袍!面色顿时又难看了几分!

    许听潮却不愿再与他啰噪,右手平伸,手掌伸掌,掌心向,而后忽然翻转!

    散去的天地巨力再次凝聚,顷刻就将这老怪镇压!

    许听潮又一掌做刀,虚虚一劈,百丈方圆的封禁之中顿时一分为二,恨水老怪被莫大巨力挤到了右方!而后手掌化作拳头,只轻轻一击,恨水老怪胸前虚空中顿时冲出一数尺大小的金灿灿拳头!

    这拳头并非法术,而是许听潮以金身打出的拳劲。炼化那合道境老僧的舍利子和太昊金母后,金身威能大增,几乎相当于一件顶尖的仙府奇珍!一拳打出,撕裂虚空轻而易举!许听潮苦练了五年,已能做到将劲力牢牢收敛,因此拳头周围并未出现虚空撕裂的异象!

    恨水老怪毕竟是虚境人物,识得这拳头的厉害!也不顾重伤在身,竭力嘶声呼吼,把水云道袍和黑水珠催动,唤来劲急水流环绕在身旁呼呼旋转,试图将拳劲卸到一旁!

    这般做法不错,但这老怪却却低估了许听潮拳头的厉害!

    数尺大的拳头堪堪与旋转水流相撞,内敛的劲力便轰然爆发出来,瞬息就将水流击得粉碎!

    恨水老怪只被余劲扫中,便胸骨碎裂,喷血跌飞!

    许听潮随手一抓,将这老怪喷出的精血摄来一低,再伸指一点,指尖一道灰色雾气蔓延而出,延伸到封禁之中,将恨水老怪包裹!

    片刻之后,一件漆黑的衣衫便从封禁中飞出,落在许听潮手!正是那水云道袍!

    恨水老怪宝物被夺,奈何已是气息奄奄,纵有千般怒火,也只能先顾着自家伤势!

    许听潮心念一动,手中水云道袍便自行穿到身。稍稍探入真气试探,便知此宝有带有两般神通,一是先天水遁,而是御水之术。仙府奇珍的法术,自然非同寻常,尤其这水遁之法带了“先天”二字,更显珍贵!

    自打将那几滴先天元水之精炼入体内,许听潮一身法术,尤以水行为最,且他体内真气早已反转先天,以先天真气催动先天水遁,威能倍增,五湖四海任遨游再不是一句空话!

    相比之下,御水之术就逊色了很多。许听潮乃凤凰界东海龙宫的女婿,曾学得龙族御水之术,不比这道袍之附带的御水禁制稍差,两者护卫补充,倒也能更增几分威能。

    不过能得这么一件适合自己使用的宝物,许听潮总是十分高兴。且他还从丁业昌身搜出一枚功法玉简,其中虽然仅仅记载了一部唤作《电母经》的法诀残句,但却都有详细的注解,想来是丁业昌录下的修行心得,颇有几分用处。

    弄明白水云道袍的功用之后,许听潮便一脚将云头昏迷不醒的丁业昌踢到**界域圭设下那禁制左侧。而后散去牧云遁法,一步跨到禁制方,使劲往下一压,百丈禁制立时如同陨星般坠落!

    许听潮随之而下,与禁制一同悄无声息地没入大地之内。足足深入了十万丈,方才停住,将**界域圭取出,将封禁加固,又牵来数道土行灵脉,将其与禁制相连!

    恨水老怪已知许听潮的打算,如此做法,分明就是要将自己和那丁业昌一道囚禁!

    禁制中那分隔两地的禁制正缓缓减弱,另一边的丁业昌也是呼吸平稳,身气息虽然身为衰弱,但也绝无性命之忧。

    恨水老怪心中发寒,赶紧收摄心神,吞服丹药,调养伤势,连许听潮何时离去的都不知道!

    ……

    处置了恨水老怪和丁业昌,许听潮心情大好,施展戊己土潜形遁法,往凤凰界各派设下的临时驻地遁出三千多万里,方才遁出地面,来到半空。而后以之前摄来那滴精血作为依凭,施展千机变法,化作恨水老怪的模样,架了遁光往驻地而去。

    他这一番变化,无论神情形貌,都与恨水老怪一模一样,教人分辨不出真假!

六六九 可笑南疆螳螂斧,何御钧天隆车隧(三)

    其实方才许听cháo远远察觉了七八道各派虚境的踪迹,但他与恨水老怪早有龃龉,且这老怪名声不好,不似旁人那般结队而行,正合下手。

    显然,打这般主意的非只一人,正好让他演了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丁业昌身怀**界域圭,说不得就是美人界数一数二的虚境,这回却成了送宝童子,委实大方得紧。

    正是因此,许听cháo才不曾对他痛下辣手,而是将其与恨水老怪一同镇压。以封禁中那隔绝二人的禁制消散速度,丁业昌很有机会将重伤的恨水老怪一举斩杀!过个数十万年,说不定还能将禁制破解,重见天日……

    许听cháo扮作恨水老怪,掐得时间正好,几乎与其余几人一同到得驻地外围。

    有了这副表象做遮掩,他也似旁人那般,大摇大摆地将遁光催动,闯入百万里界线之内。

    行不出三是万里,便有恨水mén弟子前来迎接。

    那弟子是个年过半百的元神,见到自家太上长老面sè苍白,身上气息也忽强忽弱地微微动dàng,顿时紧张得不行,赶紧询问伤情。

    许听cháo生怕lù了马脚,哪里肯说话?板着脸一挥手,身上遁光一盛,裹挟了这老道便往驻地而去。

    此人如何不知恨水老怪的脾xìng?知晓怕是方才斗法吃了点亏,心中正自不爽,因此也不敢再问,省得触了霉头。

    如此一路前行,很快就来到各式简易楼阁连成一片的驻地。虽说仅仅只当作临时落脚之所,但各派显然huā费了大力气来(蟹)经营。方圆千里之内,也不知被迁移来多少灵脉,天地间灵气充裕得不像话,除了品质逊sè两良多,浓郁之处几乎赶得上钧天仙府yīn阳五行!其中几座低矮的山丘更被掏空了山腹,有修士进进出出,也不知在忙和什么,只那出入口处五sè光芒闪闪,灵气更见浓稠。其中更有虚境老怪的气息hún杂,端的是守卫森严!

    许听cháo心中好奇,但却不敢以神念探测。他千机变法修炼尚不到家,虽然能将皮相气息变作恨水老怪的模样,但神念却保持了原样,一经放出,必定lù馅儿。且就算神念没有这般缺陷,真正的恨水老怪知晓这些山腹中的究竟,放出神念探测,委实也太过奇怪,定然要惹来怀疑!

    如此种种,许听cháo只好将诸般念头放下,循规蹈矩地缓缓飞遁。

    想要在其中找到恨水mén的落脚之处,却难不倒许听cháo,只略作感应,便寻到恨水老怪残余的气息,而后驾轻就熟地往前方而去。

    恨水mén不愧是mén派名字中带了个“水”字,十余座原木搭建的阁楼便建在一条湍急的河流之中。靠边缘一座远比其余jīng致高大,正是恨水老怪的住所。

    许听cháo遁光一按,就落在那阁楼之前,板着脸对身旁那毕恭毕敬的弟子生硬道:“无事休来搅扰!”

    那弟子恭敬应了一声,倒行五步,方才架起遁光离去。

    许听cháo也不去管他,走到阁楼mén前,伸手在mén上一推,一股柔和中暴虐隐藏的力道将手掌抵住,却是恨水老怪设下了禁制!

    眉头微微一皱,许听cháo不动声sè地催动hún元同心羊脂yù壶,瞬息就将这禁制化解,阁楼厚重的大mén应声而开!

    在旁人看来,“恨水老怪”也只是推mén而入,整个动作星云流水,毫无阻碍!

    入得阁楼,许听cháo随后一挥,背后两扇大mén自行关闭。

    放眼看去,堂中摆设聊聊,不过一副粗糙的桌凳而已。

    恨水老怪脾xìng古怪,不为旁人所喜,却是个正儿八经的苦修之士。不过若非如此,只怕这老怪也不会修至虚境。

    将脑中念头散去,许听cháo取了一把木椅坐下,思忖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这处驻地,方圆千里之内,虚境足有一百七十八名,想要倚仗潜形匿影之法暗中行事,怕是不能。许听cháo自忖术法无双,但所学之中却并无高明的潜匿之法,没有把握瞒过这般多同阶的感知。

    稍稍思忖,他便哑然一笑。有那李渺在,这等事情自然不需自家cào心。

    想通此节,许听cháo便悄然在阁楼周围接连设下祈七道厉害的禁制,其中尤以遮掩气息的禁制为多。这般布置妥当后,方才恢复了本来面目,催动体内元磁极空梭,将李渺放了出来。

    李渺现身,见得周围的情形,顿时大喜过望!

    “许师侄,可是到了地头?你是怎样进来的?”

    许听cháo微微点头,也不说话,径直化作恨水老怪的模样,而后又变化回来,淡然道:“今后该如何行事,还请师叔示下。”

    李渺大笑:“静待时机便可!那接引仙阵建成后,启动之时动静极大,须得充足的人手守护。恨水乃各派之中少有的好手,介时自会有人来请!”

    “原来如此。”

    李渺心情大好,也不在意许听cháo的冷淡,又笑道:“本mén早在各派中伏下内应,这些年来已将驻地之中的地形尽数传回。这yù简中便是地图,师侄且先记熟了。”

    一枚白sèyù简自李渺袖中飞出,往这边飘来。

    许听cháo挥手接住,不等探入神念查看,李渺又说起话来。

    “师侄也知那接引仙阵使用起来耗费天地灵气极多,这些个老怪前来来如此多的灵脉,却也不足以支撑,因此派遣弟子四处搜寻高品灵晶,储存在几座山腹之中,可随时取用。本mén也是这般做法,不过在凤凰界之中,灵晶却比这巨人界容易寻找。”

    许听cháo闻言,顿时恍然,原来之前见到的那几座山峰是储存灵晶的库房,难怪出入口会那般灵气bī人,其中还有虚境亲自坐镇守护。

    巨人界曾贫瘠了数十万年,界中灵气稀薄,早年凝结的灵晶早就逐渐散逸,只有深埋地下,疑huò灵脉周围方能见得。百年前虽然天地剧变,界中天地灵气陡增十数倍,但如此短的时间,也不足以凝成新的灵晶,因此只能往身处发掘。

    各派此番带来前来的元神、炼气两境弟子尚不到两千,就算全数出动,日夜不休地挖掘,也决计收集不到这般多。就不知使用了何种物事来充作苦力……

六七零 可笑南疆螳螂斧,何御钧天隆车隧(四)

    (今天是彝族火把节,沾光了沾光了!哈哈!)

    两人商议既定,许听cháo便闭目凝神,自行修炼起来。

    “可惜了,若非这小子妖修出身,当为我太清mén梁柱!”

    李渺见他如此用功,却只暗自一叹,而后也盘膝坐定,默默运转真气,体悟玄机……

    不数日,便有一名恨水mén弟子前来阁楼前,禀告说怡乐堂兜梓穰和兵符mén史逢chūn有请。

    建造接引仙阵已到了最后关头,这两人是要恨水老怪前去护法。

    许听cháo从入定中醒来,不耐烦地斥退那弟子。李渺则是红光满面,笑道:“那兵符mén仰仗一手制符之法就博得如今这般地位,委实也来得太过轻易,必遭人忌恨。此去抢夺仙阵,或可挑拨一二,使其自生祸luàn。”

    李渺说得兴起,许听cháo却只略略应和了一声,方才他做出不耐的样子,倒也并非刻意为之,而是正自为那太昊金母苦恼。

    太昊金母乃纯正的金行灵焰,也是吞吃诸般真气元气的无底dòng!胃口甚大,产出却是极小,若整日用佛mén真气喂养,也仅仅只能产出针尖大小的一粒太昊jīng金!

    这个“整日”半点虚假也无!

    虚境修士能撕裂虚空,从他处摄来天地灵气炼化成真气,这般过程转瞬而就,因此许听cháo每时每刻注入太昊金母中的真气决然不少,然而就算如此,也依旧远不能填满太昊金母的胃口。且他也要修行,不会将所有时光都用来凝练太昊jīng金,每天能滕出三四个时辰来做这事儿,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不过照这般趋势,待mén中第一个凝结元神的弟子出现,只怕也不能凝练出足够炼制一口飞剑的量。

    此事太过艰难,就算他缓缓来做,也没谁会多说什么,奈何mén中其余虚境长老已经许下承诺,说是众弟子中先行凝结元神的十名,都会被赐下一份太昊jīng金,当做炼宝灵材,而数量正是按照一口炼制飞剑所需来计算。

    当初宣布这jī励法子,许听cháo也是点头同意过的,但他哪里想到做起来会这般艰涩?若要按时拿出足数的太昊jīng金,就须得舍弃一些修行时间,甚至连体内道mén真气也要用来灌注。当年那shì剑老魔变化而成的玄煞勾武留下狠话,说是千年之后将要回来寻仇,许听cháo自觉修炼的时间都不够,怎会愿意在其它事情上耗费太多的时间?

    终究是自家修为不够,若此刻便有合道境,凝练太昊jīng金的速度将会快上十倍不止!

    许听cháo正面相斗,不惧合道,但遇上这等须得倚仗真实修为的事情,就算一身真气已然反转先天,也只能捉襟见肘!此亦是一桩mén派牵累,让他皱眉不已。

    以往的时候逍遥惯了,独自一人携了红颜,想走便走,想停便停,如今立下mén派,却不免多受拘束,须得一些时日来习惯,只是许听cháo的适应的时间长了些,血妖似乎就根本没有这般困扰。

    尽管心中颇有些烦躁,许听cháo却并未表现出来,只是请李渺进入元磁极空梭中,自家则变作恨水老怪的模样,解除阁楼禁制,架了遁光直上高空,而后辨明方向,往虚境气息最最集中之处而去。

    千余里路程,转瞬便至。

    许听cháo已看过李渺拿出的地图,事先便已知晓建造接引仙阵的所在有数千座山峦环绕,此时亲眼得见,更是心中凛然。

    这数千座山峰虽然高低大小不一,但都被移植了灵脉,且彼此气息jiāo融,森然罗列,赫然是一座极厉害的大阵!

    “怎的,恨水道友莫不是以为我等会加害于你不成?”

    就近处一座万丈高峰的顶端盘膝坐了个鹤发童颜的老道,见得“恨水老怪”遁光停在阵法之外,立时出言讥讽,引得周围好几声嬉笑。

    恨水老怪在各派之中委实不得人缘!

    不过正因如此,反倒能少去许多麻烦。

    许听cháo本就不yù与这些人多说,以防lù了马脚,因此冷哼一声,架了遁光便往前去。

    行不出十里,便有一声朗笑远远传来!

    “前些日子听闻道友法体颇受了些伤损,如今可是无碍了么?”

    兜梓穰和史逢chūn并排遁来,都是满面笑容。

    两人如此做派,许听cháo也不好再作出那般生人勿近的模样,面sè稍稍和缓,拱手道:“多谢两位道友挂念,区区小伤,稍作调理便可。”口中说话,他也在用心打量。史逢chūn凭借宗mén符法在各派中遽得高位,但不像李渺说得那样遭人嫉恨,此人应当颇懂进退之道,虽说是与兜梓穰并排同行,却稍稍落后了半个身位,周围镇守山峰的虚境见了他,也几乎无人作出不豫之sè,反倒多有笑脸相迎者。

    许听cháo这番回答,虽是感jī之词,但也硬邦邦冷冰冰,着实不近人情。兜梓穰丝毫不以为忤,笑道:“既然道友贵体无恙,北方主峰阵眼便须得劳动一回了。”

    “道友放心便是!”

    许听cháo应了一声,身旁遁光一盛,便要前往北方,却被兜梓穰拦下。

    “仙阵建成在即,太清mén和钧天上院必然不会干休,静心等待来人入彀。”

    兜梓穰说得含蓄,史逢chūn却甚是直接:“若史某所料不错,太清mén必定是那李渺亲自前来,而钧天上院则可能是许听cháo抑或血妖任意一个,道友须得多加小心,切不可逞一时之勇。”

    原来这兵符mén主是担心恨水老怪见到许听cháo时热血上脑,倚仗有阵法作为后盾,便不管不顾地先行挑衅。

    恨水老怪已被镇压,自然听不到这番话,但许听cháo闻言,面sè也是微微一变!方才所料半点不错,各派早有算计,以这两人的口气,似乎还有把握将自己和李渺留下!

    这般念头只在脑中一闪而过,许听cháo沉声道:“老朽还分得清轻重缓急!”

    言罢,也不待两人说话,架了遁光便往北方而去。

    兜梓穰和史逢chūn相视一笑,方才那般说话,却是唱了一出双簧,效果看来似乎还不错……

    许听cháo一路飞遁,将真气灌注双目,查看这座大阵的关窍所在。李渺给出那地图,可没有包含此阵,不过许听cháo乃是魅灵之躯,对天地灵机的感觉远较寻常虚境敏锐,想要找到北方阵眼,却是不难。

    仅仅片刻,他便认准一处不起眼的山峰,将遁光按下。

    稍稍等待了一阵,见四方并无动静,许听cháo知晓自家判断并无错出,方才在峰顶阵眼处盘膝坐下,把自家神念探入阵法之中,查探阵势走向。

    此为题中应有之义,将阵势探查得清楚了,才能更好地催动其威能,非只是他,其余镇守各处紧要山峰的虚境,都是一般做法。

    这座山峰不高不矮,不大不小,峰上灵气动dàng也不甚强烈,比之周围几座高达万丈以上的巨峰,就如同星辰之于皓月!在数千座巍巍峰峦之中,委实不起眼得很,将之作为北方阵眼,却有hún淆视听的妙处。

    各派这般算计,所图当真非小。许听cháo心中略有不安,暗中耗费了些微jīng血,催动那如意金卦,却并未得出什么凶险提示。想来是因为此番假扮恨水老怪,得以亲身坐镇这方大阵一处关键阵眼,仙阵建成之时,只须动手将之毁去,阵法自然破去,此行八成有惊无险!

    不过既然各派都算计到这般程度上了,那接引仙阵岂会任由旁人夺去?就不知其中又伏下了多少暗手?

    许听cháo暗中一笑,夺取接引仙阵的是李渺师叔,这等紧要的物事,万万不会让自己过手,忧心它作甚?

    想通此节,许听cháo便就着山峰之上的灵气,运转佛mén真气炼化,而后注入太昊jīng金之中,静等时机。同时将体内道mén真气渡入座下山峰之内,又以神念和元磁极空梭中的李渺商议行止……

    两日后,许听cháo正自凝练太昊jīng金,南方百里外忽然有一道五彩毫光轰然直冲霄汉,破开了九天罡风!

    不用多说,这般异象毕竟是那接引仙阵引发!

    许听cháo甚是干脆,径直现了金身,祭出元水幡和炼魔仙剑,直直冲向高空!几乎就在他冲天而起的瞬间,下方山峰轰然爆裂,四散的土石足足飞出数十里之外!

    北方阵眼被毁,大阵气机立时紊luàn!不知多少山峰被磅礴元气一冲,立时就皲裂崩塌!

    húnluàn之中,一道黯淡至极的紫光遁向南方,倏忽消失不见!

    “你不是恨水?!”

    出了这般大的变故,许听cháo所在自然引得八方注视!

    此刻许听cháo已然现了本相,只是他金身气息大变,各派中见过元水幡和炼魔仙剑的也寥寥无几,一时间竟无人认出他的根脚来!

    但不须认出!坏了大阵,各派恨他如入骨,附近虚境纷纷暴起身形,诸般神通宝物接连来攻!

    许听cháo不作颤缠斗,御使炼魔仙剑将最近几件宝物格开,架了遁光直往域外而去!

    他并未施展牧云遁法,只凭自家修为缓缓而行,好引得众老怪来攻,为李渺做遮掩……

六七一 可笑南疆螳螂斧,何御钧天隆车隧(五)

    许听cháo可以放慢遁速,且战且退,大多数虚境都能跟得上。[本章由网友为您提供更,《》).

    方圆数十里之内,漫天皆是各sè法宝神通的光芒纵横jiāo错,但却奈何不得中间那一汪漆黑的旋涡状水流!

    这黑水流动之时隆隆作响,犹如雷鸣,水面之上还有朵朵晶莹的莲huā绽放,一道千丈紫芒好似神虚游龙,盘旋往来,将八成攻势尽数敌住!漏网的法术或者宝物,不等打中那水流,就被其上腾起的晶莹莲huā阻挡,法术轰然溃散,宝物则被生生击退!

    众老怪知晓恨水老怪倚仗水云道袍能够施展这般御水神通,但方才早已看得分明,此人断然不是那老儿!

    好不容易得来的仙府奇珍都被他人夺取,恨水老怪的下场如何,不问自知!

    一干老怪久攻不下,均都心生怯意,不敢过分bī迫!虽然还不知晓来人究竟是谁,但能在这般多的同阶围攻之下稳守己身,断然不会是易与之辈!太清mén和钧天上院之中,也只李渺、许听cháo和血妖有这等本事!

    看这人出手,断然不会是血妖那等yīn森森血淋淋的怪物!而李渺jīng修水火二行功法,也有一件仙府奇珍紫罗伞,但之前从逸仙洲横越重洋到这妖域,一路上jiāo手多次,众人早将他气息牢记,也断然不是这般模样!如此,虽然面前这人出手方式并非惯常的漫天星光,但十有**就是那许听cháo!

    许听cháo何等凶人?纵然战绩比不过血妖,但二者本就是同一人修出的两道元神,还分什么彼此?且许听cháo既然在此,定然还有太清mén之人同来谋夺接引仙阵,断然不能中了他调虎离山之计!

    众虚境怒气渐消,心中转为惊惧,又为自家退却找到了合适的借口,顿时纷纷折返。

    只片刻功夫,半空之上便仅剩三两个有些呆愣的虚境。

    许听cháo见状,收了诸般法术宝物,淡然看去。

    几人顿时面sè惨白!

    好在许听cháo也仅仅只是瞥了他们几眼,便将视线落到下方。

    九道紫sè人影浮光掠影一般彼此jiāo叉掩护!

    其中一道紫影手持一方铜镜四下横扫,匹练也似的炽白火焰汹涌而出,所过之处,虚空熔毁,灵气焚空!四面围攻的虚境虽然足有四五十,但哪个敢抵挡这炽sè火龙?

    这宝物自然就是太虚赠与李渺的大日焚天镜!

    此镜乃是生就了器灵的仙府奇珍,威能之大,堪比上界仙人所用的法宝!那紫影持之开路,自然是当者披靡,无可阻挡!

    李渺定是将那接引仙阵抢到了手,围攻众老怪阻拦不得他逃窜,便将攻势尽数集中在那持镜紫影之上!在他们看来,能驱使这般骇人听闻宝物的,八成就是李渺本尊了!

    一干老怪这般算计,李渺也有应对之法!他身上仙府奇珍并非只有一件,且本身宝物也不差,因此其余紫影或御使坎离刃,或摇晃三火翎,或催动煞阳刺,还有一道持着紫罗伞站在高处,放出重重紫芒,将下方八人护住!

    黑红剑芒、三sè火光、暗赤红线在紫芒之外耀武扬威,从容不迫地将诸般凶狠攻势接下,循着那炽白焰龙开辟的通道一路往上,直往高空许听cháo而去!

    许听cháo见得这般情形,也只好再次出手。千丈紫芒一扫,周围几个面sè煞白的虚境便一头栽落!

    他不yù杀伤各派虚境,因此下手极有分寸,看似声势猛恶,其实并未将几人如何。那几个虚境方才只是反应稍慢,却并非真个是呆傻之辈,借此机会坠下高空,正好合适!

    许听cháo也不去管他们做戏,双手一搓,便有两道纤细黑水自掌心汩汩而出,倏忽化作两道万丈长,百丈粗细的涛涛水龙,各自咆哮奔腾,往围攻李渺的四五十虚境压下!

    一干虚境见得这般声势的法术,个个心尖子发颤!慌忙纵起身形,躲避不跌!

    许听cháo兀自不肯罢休,将元磁极空梭一催,璀璨星光顿时笼罩方圆十里!之前积存在梭中的七八万金甲士卒自星空中列阵而出,亦是往下方bī去,将一干虚境阵型冲散!

    李渺觑得时机,忽然遁光大作,一鼓作气冲入星光之中!

    而后漫天星光微微一盛,便没了踪影!

    金甲阵列和两条万丈黑sè水龙弃了众老怪,往下方阵法扑去!

    那阵法只是北方阵眼被毁,其余山峰虽然多有碎裂崩塌者,但修补一番,尚有大用,众老怪哪里容得金甲士卒和两条水龙破坏?看他们焦急惊怒的模样,竟似乎比接引仙阵被夺还要更盛几分!

    神通宝物齐下,瞬息就有数千金甲士卒被打得碎裂!就连两头万丈水龙都缩减了数分!

    下方残阵之中,亦是腾起千余道各sè光华,将凌空压下的水龙和金甲士卒敌住……

    许听cháo催动元磁极空梭挪移之前使出这么一手,不过意yù将一干老怪稍稍牵制,为自己和李渺逃逸争取些许时间。

    一直挪移了二十余次,许听cháo方才将飞梭停下。

    李渺面sè不是很好,正自检查梭中天地内那方万丈之广的符文阵台。

    此物便是那接引仙阵了。

    只看大小,便知其不凡。

    李渺检查得十分仔细,每一道符文,每一条阵势线路,每一寸建造用料,无不亲自查探一番。

    不怪他如此模样,此番夺取仙阵,就算仗了许听cháo化身恨水老怪,也顺利地有些异乎寻常。而阵势被抢夺之后,各派老怪虽然愤怒,但远为达到癫狂的程度,委实有些异常。

    李渺是怕各派在这仙阵之上做了手脚,nòng出西贝货来顶替。但越是查看,他便越是疑huò。面上神sè惊疑不定已有了些时候。

    “师叔,可是此阵不妥?”

    许听cháo之所以停下,也是觉得若此阵为假货,说不得还要就此折返,前去将真的抢来!

    李渺的回答却出乎许听cháo预料。

    这老道摇摇头:“此阵就是接引仙阵,无论用料还是阵法符文刻画,半点不错!但这般轻易就夺了来,委实教人费解……”

    许听cháo心中一动:“莫非建了两座?”

    李渺摇头:“绝无可能!各派手中的灵材,只够建造一座的。且他们这阵法,比之本mén百年前所建更繁复,几乎接近真品,就算材料有多余,时间也来不及!”

六七二 可笑南疆螳螂斧,何御钧天隆车隧(六)

    ?李渺神sè变幻,许听cháo稍稍沉默,便道:“师叔可yù回转一观?”

    犹豫片刻,李渺终究还是摇摇头:“不必,徒增争执而已。「域名请大家熟知」《》.”

    岂止是“争执”?若两人回转,必然与各派老怪兵戎相见!之前他们出手都甚有分寸,无论对上何人,都是伤而不杀,但事情既然已经做下,再回去无异于当面打脸,nòng出一两起命案来也并非不可能。

    虽然两方生了争执,但毕竟还有些jiāo情在,谁都不愿闹到那般不可收拾的地步。再者,就算各派尚且存下另一份足够建造接引仙阵的灵材,但等到建成也是数年之后的事情了。他们能在巨人界集齐两份,凤凰界却是贫瘠,没个数百年上千年根本做不到此事。

    此番夺阵,李渺又知晓凤凰界必然得手,而接引仙阵单只一座并无任何用处,因此滞留本界的各派十有**不会再建,与凤凰界本宗的联络断绝大半,已成定局!

    李渺种种考量,许听cháo并非全然清楚,但也不愿过多掺和本宗的事情,既然这位师叔说不用,那就索xìng如此了。

    “接引仙阵事关重大,还请师侄护送一程!”

    李渺难得拱了拱手,许听cháo一点头,心念动处,飞梭已然挪移而走,倏忽不见了踪影。

    两人先回了钧天上院在妖域上的山场,乘坐大挪移乾坤阵到得东极洲夸父族领地,而后许听cháo又陪同李渺到了太清别院,方才分别。李渺自去完善仙阵,许听cháo却顺道去寻几个jiāo好的同mén小聚了一番,两日后,方才动身回转。

    “师叔,凤凰界怡乐堂兜梓穰前辈求见!”

    许听cháo刚回到布置在妖王峰上的仙府,便有弟子当值弟子前来禀报。

    “哦?”

    被祸害得如此凄惨,这老怪竟然还会找上mén来,着实让人意外。

    许听cháo也没有疑huò多久,便说道:“请他到悦来峰,我随后便至。”

    那弟子领命而去,许听cháo也不耽搁,除了仙府,架起一朵白云,往悦来峰缓缓而去,心中思忖这老怪的来意。

    群峰之中,云海之上,多有弟子驾驭法器慢悠悠地飞遁,见到许听cháo这位长老师叔,都是随意地打招呼,半点也不见拘谨或者害怕,许听cháo也一一回应。虽然他面sè淡然,心中却甚是欢喜,毕竟是自家基业,这般欣欣向荣的模样,着实教人振奋。

    不旋踵,已到了那悦来峰上。兜梓穰早已在新建的如归殿中客位坐定。

    这老道生得白白胖胖,好似一浑圆的面团,面目也甚是和善,几个奉茶的人、妖两族nv子看得有趣,都在偷偷打量。这般举动,如何瞒得过堂堂虚境中人?但他却是笑盈盈地正襟危坐,丝毫不以为忤,直到许听cháo到得峰上,方才站起身来,抢先迎出mén去。

    “许师侄,别来无恙乎?”

    兜梓穰一副知jiāo好友的模样,让许听cháo很是诧异,不明白这老道哪根筋不对。且不说前些天结下的仇怨,便是在乘坐元磁极空梭前来本界的途中,也曾因他试图捕捉青鸾族那小青鸾霁月生出过龃龉。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老道如此模样,许听cháo也不为己甚,淡然一笑道:“劳师伯久等,小侄之过也!请入殿中叙话!”

    言罢,伸手肃客,除了有些文不对题,举止言语并无任何倨傲差错。

    兜梓穰暗自惊异,这小子全然不似在太清mén中听来的那般不堪,也没有当年半分在飞梭中的半分跋扈。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如此表现,正合说事!

    两人入殿中坐定,弟子奉上茶来,相对饮了一回,许听cháo便放下yù盏,道:“师伯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兜梓穰一怔,却是不曾料到他竟然如此直接。愣住之后,便是欢喜,这小子如此没有城府,此番前来八成能够成事!

    团团的胖脸上,笑容更多了几分,而后做出一副无奈状,只他道:“实不相瞒,老道乃是上mén求饶来了!”

    许听cháo神sè微动,似这般,倒与方才猜测wěn合,略略沉yín,才说道:“此事干系重大,小侄须得请mén中长老前来,还请师伯稍待。”

    兜梓穰心中一跳,如此一来,自己方才的盘算便要落空!钧天上院之中,很有几个难缠的人物。似那邵元修便高出自己一个辈分,年岁极大,虽然原来在太清mén中声名不显,但却是个老于世故的人物;再如青鸾一族的主事之人元上,也并非好相与;除此之外,尚有仙府中培炼丹yào的祁尧,客卿长老唐季甫,远在东极洲上的陶万淳,以及皇甫睿、江半落两个因子nv而贵的仙mén荫亲!便是那血妖,也不似许听cháo这般容易说话!好在血妖和陶万淳都远在东极洲上,此次应当不会过来。

    这老道十分惋惜,但却不能阻挡许听cháo行事,只好笑着应下。趁殿中服shì的弟子前去邀请诸位长老的时候,先说起旁的事情。

    “老道当年糊涂,见贵派弟子霁月很是讨人喜爱,便yù收入mén中好生教导,不曾想却恶了师侄,着实不该,还请师侄万勿见怪!”兜梓穰面sè颇有些尴尬,翻手取出个青纹锦囊,“这些物事,便是老道的赔礼,还请师侄代为转赠。”

    许听cháo似笑非笑,当年他可不是这般说的,反倒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将那小青鸾当做懵懂禽兽,硬要捉去豢养。如今这老儿竟将姿态放得如此地下,之前“求饶”之说,倒很有可能是真的。

    不过就算如此,许听cháo也不打算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只道:“师伯既有此诚意,何不亲自与细柳、元上两位长老说?他夫fù二人片刻即到。”

    兜梓穰面sè微微一僵,便恢复了之前笑盈盈的模样,连道:“应该的!应该的!是老道糊涂了!”

    这般模样,反倒让许听cháo心中一动,如此羞辱都能忍得下来,这老道所求非小!当年霁月一事,这老道虽然最终退让,但事发的时候,说话却很有些张狂,此刻更是各派推举的主事之人,言行关乎各派脸面,如此随和得近乎谄媚,委实大异寻常!

    不等他有旁的想法,兜梓穰又开口了。

    “老道尚有一件sī事,还望师侄能够成全。”

    许听cháo闻言,心中便有了计较。这老道与毒圣mén毒阎罗jiāo好,当年擒捉霁月,那毒阎罗也曾出手,却被自己收走了七枚本命法宝紫纹蝎针!本命宝物干系重大,断然不能随意丢弃,这便宜师伯所说,八成与此事有关。

    心中如此想法,口中却淡然道:“师伯请讲!”

    果不其然,兜梓穰闻言,便站起身来,施礼道:“老道那好友毒虫儿没个分寸,当年出手太过狠毒,多有得罪之处!老道此番代友致歉,还望师侄大人有大量,莫要与他计较!”

    许听cháo亦是站起身来,侧身避过。

    “师伯行此大礼,折煞小侄了!”

    “我等修行中人,最忌毁人法体,坏人修行。区区虚礼,如何受不得?”

    许听cháo嘿然一笑:“师伯既知此为虚礼,又何必试图以此来钳制小侄?小侄也不瞒您,若有朝一日与毒阎罗相逢道左,说不得便要好生算一算诸般仇怨!究竟何事,师伯还是直说了吧!”

    兜梓穰听得眉头连跳了几跳,最终却呵呵笑出声来:“果真瞒不过师侄!”

    这老道一抖袖袍,取出个三尺长一尺宽的白sèyù盒来,用真气托了,送到许听cháo案上。

    “师侄请看,这套飞针用来换取毒虫儿的本命宝物,可足够了?”

    许听cháo也不说话,重新坐下,屈指弹出一道五sè氤氲的清气,将yù盒打开,只见其中整齐放置了四十九枚白森森的七寸飞针,根根粗如绿豆,光洁闪亮,锐气bī人!

    此等飞针,单独一枚便算得珍贵,更何况这一套数量足有四十九?毒阎罗那紫纹蝎针剧毒无比,拿在手中也是无用,品质也比不上眼前这一套,若能换得,自是好事。

    许听cháo略略思忖,便挥手将之收了,一阵清光闪过,案上留下却是七枚被重重封禁的乌沉毒针。

    “紫纹蝎针在此,师伯请取走!毒阎罗之事,小侄便也不计较了。”

    兜梓穰见许听cháo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此事,心中却是隐隐作痛,那套太白金针,乃是他好不容易才从西神都中寻来,虽然不是仙府奇珍,但却胜在奇诡锋锐,倘若使用得好了,效用半点不差,单单用来jiāo换这七枚毒针,却是亏大发了!不过若非如此,也不见得能消去这小子心中的恨意!宝物纵然可贵,但终究比不上一至jiāo好友来得重要。

    思及此处,兜梓穰便笑着谢过,将七枚紫纹蝎针收了。

    钧天上院其余长老还不曾到来,这老道便与许听cháo说些零碎的事情,绝口不提两天前接引仙阵被抢夺一事。

    盏茶功夫,邵元修才踏入如归殿中,一番寒暄自是不免。

    这老道的到来,仿佛是个讯号,不久之后,细柳和元上、祁尧和唐季甫、皇甫睿、江半落便先后到来,细柳元上出双入对才是正常,祁尧和唐季甫搅合一起,却是同为丹道宗师的缘故。初次之外,许听cháo还将白灵素和孔致皋、白怅和萧冕四人一同请来。

    坐定之后,兜梓穰真个就当年霁月一事向细柳和元上致歉,并送上赔礼的物事。

    对这老道的行径,细柳依旧很不高兴,元上却哈哈一笑,算是将事情接过。

    兜梓穰要的就是元上的好感,细柳如何想法,便不算多重要,且他虽然面sè不好,其实心底也算接受了他的歉意,不过nv子终究是小心眼儿了些。

    一番动作,钧天上院之中已有许听cháo和元上、细柳三人与自己化解了干戈,其余人等,便是想要攀扯上关系,暂时再也无从下手,因此兜梓穰觉得时机已到,便说出了此番来意。

    “老道此来,却是为了给我等大大小小七百余派求一条生路,还望诸位道友高抬贵手,允我等方寸之地,以作栖身!”

    殿中众人默然半晌,邵元修才道:“各派自在妖域之上开山立派,何出此言?且此事当与太清mén分说,师侄却是找错人了。”

    兜梓穰并不满意这般一推干净的说法,肃容道:“邵师伯言重了。在这巨人界中,钧天上院方为翘楚,有朝一日,各洲各派,天地生灵,无不仰贵院鼻息而存,我等诸派不来相求,又该往何处去?”

    这一记马屁拍得众人心中舒爽,邵元修却不松口,只道:“然则太清mén毕竟为本宗,本院行事,须得顾及宗mén令谕。”

    兜梓穰哈哈一笑:“师叔休要诳我!”邵元修作sè,他却视而不见,只大声道:“师侄亦从凤凰界而来,如何不知贵院与太清mén貌合神离?太清mén仗了尊长,多有欺凌之举,此番也是因我等各派作luàn,方才不得不刻意亲近!而我等舍却那接引仙阵,太清mén内患不再,如何还会对贵院假以辞sè?”

    这等萧蔷内事,毕竟为忌讳,因此兜梓穰说到此处,便自住口。殿中钧天上院几人,都是面sè微变!

    兜梓穰趁机道:“贵院根基雄厚,远在本宗之上,假以时日,必定远较之强盛。太清mén势大,我等招惹不起,贵院如同旭日勃发,前途一片光明,我等诸派如何还会去做那螳臂当车之举?此番来求,却是正心诚意,还望贵院怜悯!”

    言罢,这老道起身团团施礼!

    皇甫睿,江半落,孔致皋,白怅和萧冕等元神赶紧起身还礼。白灵素见状,也yù起身,但见到细柳和许听cháo都端坐未动,便自忍住,只是面上颇多忐忑,不知自家这般做法是对还是错。

    除了孔致皋三个妖修,众人却都不曾注意到她的异常,兜梓穰一番话,让人觉出各派之大决心!竟然连接引仙阵这等紧要无比的物事都能舍弃,也不知是否早有谋算。

    沉默一阵,邵元修方才开口赞道:“师侄好大手笔!”

    兜梓穰苦涩一笑,道:“当不得师叔称赞。师侄等所作所为,不过‘求存’二字而已。凤凰界遭受诸般劫难,贫瘠已久,修行之人想要更进一步,机缘渺茫。与太清mén会盟,攻伐全界,不过为了以一界之力供养己身,求得修为更上层楼。之后谋划失策,与太清mén争夺利益,也是为此。谋求接引仙阵,借恭贺贵院开派之机渡来此界,还是为此。此番舍弃仙阵,矮身以求,依旧为此!还请诸位成全!”

    这老道又是一礼,自邵元修以下,殿中众人却尽数起身还礼。

    不管他来意若何,这般举动却让众人动容,大道渺茫,天地无情,但凡修行之辈,哪个不是感同身受?

    兜梓穰见状,大喜过望!知晓自家的说辞已然打动众人,此事大有可为!

    且不去管这老道如何想法,许听cháo同一干长老传音商议一阵,便有了计较,于是说道:“不瞒师伯,本院与太清mén争执起时,便是各派凤凰界本宗被尽数打压那一刻。以太清mén的势力手腕,此事决计不会长久,因此与各派化解干戈,也算当务之急。”

    兜梓穰面sè变幻,颇有几分难看,但也知许听cháo所说不假,只得叹息称是。

    “但各派须得依从几事!”

    许听cháo神sè转为肃穆,兜梓穰无奈,尽管心中惴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师侄请讲!”

    许听cháo却不懂得顾忌他的感受,径直道:“如今魔獍八界会同鬼车界参与入侵,各派须得将之击退,并负责看守那虚空通道,如此方能有在妖域和东极洲上开山立派的机会。且安定之后,看守虚空通道必得无有疏漏,倘若事有不协,本院势必将出手!”

    兜梓穰暗暗叫苦,将九界联军击退,谈何容易?但他也知前番做法着实恶了钧天上院,如今能求来这般机会,已属不易,因此也不敢反驳,只得应下。不过他也不打算全然遵循,道:“还请师侄命九地血府莫要再来侵扰!”

    原来当初魔獍八界不及各派势大,血妖便让血府老人回去纠集mén人,拖住各派一部分jīng力,虽然不曾真个开打,但也能达成目的,让其变得与魔獍八界势均力敌。

    此番议定,血府便不须再做那等yīn损的事情,许听cháo一口应下,而后又道:“各派建立山场,须分散妖域和东极各处,彼此相隔不得少于七千万里!否则本院登仙mén大典时,将不再邀请各派前来参与!”

    兜梓穰闻言,却是又喜又忧,喜的自然是钧天上院竟然还遵循之前在开派大典上的协议;忧的自然是这般分割,诸派不免成为一片散沙,若想再合力相争,必然多受掣肘!

    尽管如此,bāng子甜枣却都得接下。

    兜梓穰应承之后,再次叹息相求道:“妖域和东极洲上人烟稀少,还望贵院能允许我等从幽云洲上迁移些许人口,以维持宗mén延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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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三 可笑南疆螳螂斧,何御钧天隆车隧(七)

    ?修行之人高高在上,视苍生如蝼蚁者数不胜数,但到头来,终究还要从凡人中招收弟子。书mí群4∴⑧0㈥5《》.修行稍有成就自视甚高者,岂不可笑?

    许听cháo之前还不曾细细想过,此刻见到各派竟因为治下无凡人而宗mén传承岌岌可危,顿时惊雷入脑,又有体悟。

    殿中其余人等,也都各有所思。

    须臾,许听cháo回过神来,道:“若师伯答应对四方妖族一视同仁,各派便可自行从幽云洲迁移最多三十万丁口,男nv各办!”

    此言一出,兜梓穰不及答应,细柳、元上,以及白灵素等几个妖修无不凝神注视。

    兜梓穰见状,悚然一惊,听了这一条,他第一反应便是随便答应下来,做些面皮工程了事,但见到这殿中的三名同阶妖修,才知这般做法,无异于自掘坟墓!钧天上院是什么mén派?只因院主血妖和许听cháo身世离奇,由人族改修妖道,从来都是两族并重,真要让其在日后见得各派一般无二地残虐妖族,后果如何,不问自知!

    想通此节,这老道压下心中凉意,起身肃然道:“人、妖两族同为天地生灵,本就无高下贵贱之分,我等修行之人自该上体天心!老道在此立誓,从今而后,我等诸派必将两族一视同仁,虽不会收妖族弟子入mén,但决然不敢加害!若有违背,天人共戮!”

    兜梓穰也是jiān猾,思忖自己这各派盟主算是做到头了,便不愿担责。此刻就把话说死,回转之后再刻意宣扬一番,他日若有哪家mén派违背,被钧天上院找上mén去,也赖不到自家头上。

    许听cháo果然不曾让他“失望”!

    “不需倚仗那虚无缥缈的老天,本院自会前往清算!”

    “师侄有此恒心,妖族幸甚,人族幸甚!”

    “当不得师伯夸赞,巨人界地广人稀,当能平静十数万年。此乃天地造化,小侄不敢居功!”许听cháo谦逊了一句,又道:“若师伯再无异议,不妨就此立下盟契,也好及时送归各派延览。”

    “如此也好。”兜梓穰并未再次恭维,而是立即就答应下来。

    方才就已几乎商谈妥当,订立诸般条款顷刻而就,只是多加了些双方友好往来的东西。且因为各派在不算一个整体,因此滕录了七百余份。

    事情办妥,兜梓穰心头沉重之余,总算也放下一块大石,面上唯有轻松的神sè,道:“还请贵院派遣一名长老与某同去,也好做个公正。”

    殿中众人稍稍商议,便请邵元修和元上与兜梓穰同去。

    三人也不耽搁,立时就出了如归殿。

    “那些mén派留下来,终究是祸害,师弟为何又忽然心软了?”

    细柳方才就不大同意与各派讲和,此时兜梓穰已然离开,便将闷下的话说了出来。

    许听cháo一笑;“师姐稍安勿躁,那些个老怪想要安定下来,须得先行将魔獍八界赶走,做成此事,只怕也剩不下多少元气。如此再分而治之,难不成还能与本院相争?若日后mén中弟子连这等货sè都比不过,钧天上院还有何面目自立于世?小弟便将之解散,诸般基业赠与孟言师弟,自携仙府与众位逍遥去!”

    “此节我未尝不知?”细柳却是蹙眉,“各派那般多积年老怪,你可莫要被他们一番苦求示弱méng蔽了心智!谋算虽好,旁人也不是傻子!”

    “本院所行乃是阳谋,大势如此,何人能挡?其间纵有bō折,最终结局必然不会太过偏差。”

    “说得轻巧,岂不知我等修士逆天而行,逆的便是这天下大势!如何能小觑了旁人?”

    许听cháo无奈,只得道:“有师姐和诸位长老,以及众弟子戮力同心,凤凰界各派总有此心,又焉能得逞?”

    细柳心中略有些欢喜,但很快反应过来,瞪眼道:“事情都让我们做了,你又要去何处?”

    “却是瞒不过师姐。”许听cháo面sè重又变作淡然,“小弟前世有些物事遗落在凤凰界中,如今得空,自当前往找寻。若能得手,自能修为大进,千年之后,应对那玄煞勾武也好多些把握。”

    玄煞勾武的事情,知晓的人不少,那老怪物很可能有天仙修为,乃是一口悬在钧天上院头上的魔刀!虽然许听cháo早早就开始修炼那周天星辰玄宿大(蟹)法,但此法有成,少说也要数百年时光,那老魔说是千年之后会再回来寻仇,焉知不会得了旁的机缘,将时间提前?

    许听cháo在那藏经阁中的经历,并未对敖珊敖凤和许恋碟隐瞒,而细柳与敖珊敖凤jiāo好,因此也略微知道些。此刻许听cháo将这事儿抬出来,细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反倒很是叮嘱了几句。

    这青鸾,虽与许听cháo有些不对付,但那等陈年旧账毕竟已成为过去,自身反倒因此得了偌大机缘,怎会不知好歹?

    许听cháo坦然受下细柳的好意,便起身与众人告辞,径自往域外去了。这一回,却是独自一人上路,谁也不曾带在身边!

    “许小子这一去,也不知何时能够回转。”祁尧感叹一声,便呼唤唐季甫,“唐兄,那丹yào也该差不多了吧,还需快些回去看顾!”

    唐季甫哈哈一笑,起身道:“自当如此!”

    这两个老头急急忙忙地离开,把细柳看得暗恨不已!偌大钧天上院之中,尽是这等“闲人”!幸好那小子未曾将两位妹妹带走,否则定然要他好看!

    许听cháo先前讲道甚是频仍,细柳还当是他心忧mén派,因此格外用心,哪知竟是早有预谋,方便此时溜号……

    却说许听cháo一路遁行,冲出九天罡风之后,并未立时动身前往凤凰界,而是靠近那元气长河,施展神通将其中金土二行灵气摄来飞梭之中。

    他为何会有这般奇怪的举动?其实还因为想要偷懒。那炼入金身的太昊金母着实默磨人,既然只须灌注灵气便可使其凝练太昊jīng金,又何必只耗费自家真气?以太昊金母的大胃口,巨人界中怕是没多少灵脉能经得住消耗,在这域外,却没那般顾忌。

    滚滚灵气奔腾而来,好似一头硕大无朋的黄白大龙,许听cháo静立半空,浑身上下金光闪闪,尽力将诸般灵气纳入身躯,供给金身中那太昊金母!

    太昊金母又名太昊真焰,本在他金身xiōng中安静燃烧,得了这般补益,立时一盛,陡然窜起一尺多高!不拘多少灵气,统统都吞吃一空!

    许听cháo见状,却是眉头大皱。休看此焰动静不小,但颜sè却比自己用真气关注黯淡得多,而凝练太昊jīng金的速度,甚至略有不及!

    想来也是,自家真气早已反转先天,品质比这后天灵气不知高出凡几,尽管数量不多,效果却半点不差!

    这般算计成空,许听cháo心情颇坏。稍稍思忖,便又将hún元同心羊脂yù壶取出,对准滚滚而来的黄白灵气一吸,偌大长龙顿时一头扎进径不足一寸的壶嘴之中!

    许听cháo催动yù壶将之炼化,半月之后,方才在壶腹中聚起拇指大小一团灰扑扑的灵气。

    这灵气看似生机勃勃,又死气沉沉,还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洪荒古韵,正是那hún沌灵气!天地宇宙都是自鸿méng之中生出,hún沌灵气可算得万物之母,品质之高,自不待言!方才纳入壶中的金土二行灵气,足有一条十里长的绝品灵脉百年散逸之总量,返本归元之后,就只剩下如许大一团!

    心念一动,这团灵气便没入金身之中,喂了太昊金母。

    如豆的银焰闪亮一下,便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火焰中跌出极小一点亮银sè的太昊jīng金。

    许听cháo神念一扫,顿知只相当于自家不眠不休努力七八天的结果。

    此路亦是不通!

    一阵皱眉之后,许听cháo只好不做他想,收起金身和yù壶,架了飞梭径直往凤凰界而去。

    他本已放弃,但行出百亿里之后,忽然心念一动,若有足数先天灵气时时灌注,凝练太昊jīng金的速度岂非能够更快?

    几乎是同时,他就想到当年与敖珊同闯那祖巫殿!

    这小子本xìng算不得多坏,之前诸事缠身,炼入金身的太昊金母也要打磨,因此凝练太昊jīng金虽然缓慢,但想到的办法中,并无夺取旁人物事这一条,此刻一心想要解决这个麻烦,却动起了歪心思。

    东海铜石部似是被南疆巫族接了去,祖巫殿自然也落在其手中!

    此番前去凤凰界找寻前世被打得四散的元气,也没个特定的去处,正好先往巫族一行……

    四天之后,许听cháo已在凤凰界之外现了身形。

    尽管亲友根基早都迁往巨人界,但站在此处,心中还是不免颇为欢喜。

    他不愿惊动了太虚,便将飞梭一收,掩去气息,架起一朵洁白如雪的云絮,往灯承洲东南方落去。

    一路穿过烈烈罡风,许听cháo并不急着赶往南疆,而是去了东海龙宫。

    早在四年前,他就曾chōu空驾驭飞梭,将一干最终靠拢了太清mén的小派、散修,寥芳洲陈yù书,龙宫诸人,凤凰族中长老慕芳台,以及灵狐宫胡姬和雷闯等送回。此番前来,却是须得先行拜会一番岳父泰山老丈人,顺便打听打听当年铜石部的确切下落。

    龙族jīng锐远去巨人界,龙宫的守御却是松散了许多。许听cháo落在海面之上,一时兴起,分bō而行了大半个时辰,也不曾遇见半个巡海夜叉。

    他也不介意,打算就这般走到龙宫去。

    正行间,忽然神sè一动,原来是前方千里之外正有一头七八十丈长的黑龙正自兴风作làng。看它动作粗野,将数万丈深的海水都搅得浑浊一片,显是受了什么委屈,独自一人跑来这深海之中发脾气。

    许听cháo微微一笑,这黑龙他却认识,乃是敖珊同父异母的弟弟敖乾。这黑龙化chéng人形,却是个帅小伙,面目与敖珊颇有几分相似,就是为人倨傲了些,并不如何讨喜。

    尽老龙王敖舜只一后一妃,且妃子早逝,留下的一双儿nv,便是敖乾和敖萝。敖乾倨傲,敖萝却甚是招人喜爱。

    许听cháo也很稀罕这小姨子,见了敖乾在此,便也不打算避开,不过前行的速度却不见半点加快,依旧一路优哉游哉,欣赏海上风物生灵。

    “兀那小子,不知此处乃是你家青鳞大王的地盘么?竟敢在此处闲晃!”

    海中有些修为的妖兽极多,许听cháo只顾自家前行,却并未多作留意。他早将浑身气息收敛,因此一路上的海妖不知其修为深浅,多有投来不善目光的,但最终都心有顾忌,不曾上得前来阻拦,却不曾料到竟然还会被一头小妖喝骂。

    许听cháo面sè古怪,放眼看去,只见拦路的是一头青鳞鼓眼的鱼妖,顿时淡然一笑:“青鳞大王此名,倒是贴切。”

    那鱼妖勃然大怒,瞠目喝道:“小子不知好歹,且吃我一叉!呔!”

    喊声未落,果真掣出一杆漆黑的三股钢叉,破开水làng,直往许听cháoxiōng腹刺来!看这钢叉的制式,分明就出自龙宫!

    这鱼妖龇牙咧嘴,在许听cháo看来,不像是愤怒,反倒有几分滑稽。因此他也不生气,屈指轻轻一点,那鱼妖便被一根碧蓝的水索缚住双脚,噗通一声栽进海水之中!

    鱼妖自然不会被咸水呛着,但一番狼狈却是免不了的。

    许听cháo看得有趣,面上笑容更盛了几分。

    那鱼妖识得厉害,不敢再行张狂,把身躯潜在水中,兀自叫嚷:“你这道人好生无礼,可知本大王乃是东海龙宫亲封的巡海夜叉?与我为难,便是和龙宫过不去!”口中说话,手下却悄然捏碎了一枚贝壳。

    许听cháo看在眼里,也不点破,只笑道:“莫要嘴硬,你区区一个水兵头领,如何能代表了整个龙宫?”

    见许听cháo似乎并无恶意,这鱼妖胆子顿时大了几分,傲然道:“好叫你知晓,我龙宫敖珊大公主嫁了太清mén百万年不见的天才许听cháo,一同去了亿亿里之外的大人界,还建了偌大一个mén派,mén中合道修士便有几十位,悉数听从我家公主号令!东海龙宫今非昔比,便是我小小一名巡海夜叉,也非你等人族修士能随意欺凌!”

    许听cháo一时哭笑不得,问道:“这般传言,你从何处听来?”

    “自然是龙宫真龙!”

    这鱼妖tǐngxiōng叠肚,将钢叉往肩头一扛,两眼复又瞪大向天,若非浑身鳞片密布,又有黏哒哒的液体悬挂,倒颇有几分气势。

    “莫要胡扯,到底从何处听来?”

    许听cháo面上笑容不再,那鱼妖顿时被吓得一缩脖颈,讪讪道:“前辈莫怪,小的乃是从大统领口中听得。”

    这小妖满脸谄媚,许听cháo的心思却已不在他身上。数百里之外,敖乾和一头蟹jīng正往这边赶来。

    二者皆是海中生长,遁速极快,数百里路程,不过须臾便至。

    蟹jīng修为更深厚些,从稍远的另一方赶来,却先一步赶到,见着许听cháo静立水上,立时大吃一惊,慌不迭地见礼:“小将见过驸马爷!”

    许听cháo一挥手,淡然道:“蟹将军请起,无须多礼!”

    那鱼妖两眼却蓦然瞪大,几乎要从眼眶中跳出!方才吹嘘的对象就在面前,他也不知,竟反倒瞪大两眼,似乎要将传说中的人物看得清楚!

    许听cháo不在意,那蟹jīng却是大为火光,一巴掌凌空将那小妖chōu飞数里,而后赶紧向许听cháo赔罪:“驸马爷请勿见怪!这几年龙宫人手短缺,找了些不懂事的小妖,冲撞大驾!”

    “无妨,那小妖说话甚是有趣。”

    见许听cháo如此说话,蟹jīng方才松了口气,又道:“驸马远道而来,请随小将前往龙宫,拜见王上。”

    “将军公务在身,无须这般麻烦。”许听cháo淡淡一笑,目光忽然转向前方,“领路之人来了。”

    被这惊才绝yàn的驸马爷一口一个“将军”叫着,蟹jīng心中自是高兴,正想借机攀上些关系,哪知竟然有人前来抢夺好处,顿时大为不喜。但往许听cháo注视的方向一看,就变了脸sè,慌不迭地拜倒在地:“小将见过三太子!”

    一条七八十丈的修长黑影在水中蜿蜒而来,原来是敖乾到了。

    敖乾轰然破làng而出,在半空现了身形,也不去管恭敬参见的蟹jīng,两眼直视许听cháo:“姐夫远道而来,竟有这般好兴致,不如与小弟斗法一回!”

    这黑龙吃了果真不通人事,但许听cháo却不计较,只道:“乾弟相邀,敢不从命?”

    言罢,施展千机变法,将体内敖珊赠送那龙珠一催,顿时化作一头浑身鳞片晶莹的百丈冰龙!

    敖乾见状,两样光芒一闪,复又现了真龙之躯,摇头摆尾间掀起千丈巨làng,往许听cháo当头撞去!

    许听cháo张嘴喷出一道晶莹寒光,瞬息就将那水làng冻成一快硕大的玄冰……

    蟹jīng早已悄然退出十里之外,顺便将那他打得七荤八素的小妖提溜了去。

    这蟹jīng满面兴奋地观看二龙斗法,随口问道:“方才你与驸马爷都说了些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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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四 可笑南疆螳螂斧,何御钧天隆车隧(八)

    ?(吧,这两天晚更的接口是晚上雷阵雨当道,电脑黑屏了两次,吓死人了……)

    “方才你与驸马爷都了些什么?”

    那妖被蟹jīng提溜在手里,心中早已luàn成一团,浑身更是酸软无力,听到这般问话,以为有机会“赎罪”,顿时活转了过来,谄笑道:“的就和驸马爷了大统领您老人家……”

    不待这妖完,蟹jīng已是黑了脸!三太子和驸马爷都在不远处斗法,他也不敢喝骂,随手一抛,“青鳞大王”顿时腾云驾雾,飞出五六里支之远,普通一声掉进腥咸的海水中,死不知!

    这蠢笨如猪的妖害得我苦!那般胡luàn吹嘘之言也是能拿来的?

    蟹jīng忐忑不安,眼见着前方十多里外巨làng滔天,狂风呼啸,冰山碰撞,不知自家将会被如何炮制……

    许听cháo哪里还得他这位“蟹将军”,此刻正一板一眼地施展冰魄寒光,与自家舅哥斗在一处。「域名请大家熟知」《》

    这黑龙着实无礼,若依着以往的xìng子,许听cháo定然早就以雷霆手段,将之打得爬不起来!但他毕竟修行有成,又在那天道界历练了近百年,更顾忌彼此情分,因此按下xìng子,任凭敖乾来攻,只喷吐寒光,将诸般法术尽数冻。

    敖乾不过炼气圆满修为,如何能与许听cháo斗个旗鼓相当?这黑龙自然也知晓乃是自家这姐夫刻意相让,奈何他却并不领情,只觉得被轻了去,下手越发没有顾忌,区区海水,竟被他nòng出种种huā样!到得后来,更是丝毫不顾自身防护,索xìng放手攻打!

    许听cháo面不改sè,任他千般法术来,都只一道冰魄寒光去,随不曾出手攻打过敖乾已一回,却让这黑龙越打越是心惊!此刻方知自家这位姐夫果真名不虚传!

    心下惊骇,手中法术便慢了数分,气势由此而衰,到得后来,竟不知该如何出手才,只将身躯隐在云霞中,把一双硕大的龙眼往许听cháo来!

    许听cháo散去法术,恢复原身,淡然道:“乾弟为何在此发怒?”

    敖乾一怔,继而满面羞愤!自家这位姐夫乃是虚境中人,方才在那海中发泄怒气,定是被他瞧了去!就抑郁的心情顿时大坏!

    尽管心头万般不爽,敖乾还是化作人形,板着个脸道:“不劳姐夫费心!”

    许听cháo闻言,也不多问,微微点头道:“自为之。”言罢踏làng而行,其意态悠闲,似乎与之前没甚两样。

    敖乾面sè却陡然一黑!

    神sè变幻数次,这黑龙方才叫行出百丈的许听cháo:“姐夫且慢!”

    许听cháo停脚步,转身问道:“乾弟还有何事?”

    敖乾在脸上勉强挤出几丝笑容,扭捏道:“弟有一桩难处,还望姐夫能出手相助一二。”

    “且来我听。”

    许听cháo有些奇,什么事情能让自家这位舅哥耐xìng子相求。

    “还是不那黑鲛人和尚智国?”敖乾忽就满面愤然,“趁我龙宫远赴巨人界开辟疆土的时候联手来攻,不无耻!如今侥幸打到mén前,便那般张狂,也不怕我龙宫回师界,将之一举攻杀!”

    许听cháo顿时恍然,太清mén会盟众派,雄心勃勃地想要一统凤凰界,闹到后来却是虎头蛇尾,甚至反噬自身!灯承洲上道mén内讧,原先各方龟缩的势力自然重又猖獗起来。龙宫与尚智国和黑鲛人的恩怨他是知道的,两方合力来攻,龙族jīng锐又几乎都去了巨人界,自然抵挡不,这舅子定是在jiāo战中吃了亏,又心忧局势,才会如此失态。

    许听cháo沉yín,敖乾还以为他心中不愿,便又道:“姐夫可是要去拜见父王?”

    “既然回来,自该前往见过岳父大人。”

    “却是巧了!”敖乾面上lù出谋算得逞的笑容,“父王已动身赶往前线,姐夫若去龙宫,定然见不着,索xìng与弟同去,如何?”

    许听cháo自无不可,了敖乾,道:“就不知乾弟是否方便?”

    敖乾笑容微微一僵,便不在意道:“不瞒姐夫,弟数日前方才与黑鲛人大军恶战一场,麾下将士伤亡颇重,是以才能暂且返回龙宫休整。这等事情自可吩咐属下去做,如今请得姐夫这般大援,弟便可带些jīng锐重新赶回与父王助阵!”

    这黑龙完,面上一片希冀。

    许听cháo神念一扫,方圆千里之内,不见半个水卒,但依旧颔首道:“既如此,乾弟快些整顿部曲。”

    敖乾大喜,道声“姐夫稍待”,便对十多里外静立海上那蟹jīng大喊:“蟹大,快快将军中jīng锐唤来,随太子和姐夫杀将回去!”

    那蟹jīng闻言,大喜过望!飞快掏出一枚海螺,呜呜呜地吹将起来!

    号角声中,数千稀奇古怪的海兽越bō而出,一个翻滚,便化作人形,往此处急急赶来。

    许听cháo一怔,原来敖乾是将属下遣散,各自现了原形赶往龙宫。

    心中念头才动,敖乾的声音便又在耳边响起:“我军吹响号角,必有敌军来袭,还请姐夫多担待一些!”

    舅子“先斩后奏”了一回,许听cháo却并不如何气,只暗中惊异这龙宫三太子着实变得有些不同,所行之事,与方才那般倨傲任xìng大相径庭!

    不过许听cháo也不打算真就出手,道:“乾弟若有足数兵马,可否应对来袭之敌?”

    敖乾脸上傲气一现:“黑鲛人和尚智国派遣到后方的军队,虽为jīng锐,数量却不多,只须大军在手,太子怕得谁来?”

    “如此便。”许听cháo微微一笑,“愚兄不便就此lù了行迹,便借你两万jīng锐!”

    敖乾狐疑地了许听cháo,自家这姐夫是暂且隐匿不出,自是做了在战场之上出其不意的打算,但就这般孑然一身,又从何处招来两万jīng锐?

    许听cháo也不与他多,暗自催动十几条祭炼得完满的长魔藤,顿时身旁金光连连闪动,一队队整齐的金甲士卒鱼贯而出,几乎片刻就排满了方圆数里的海面!

    敖乾先是目瞪口呆,继而满面火热!

    这些兵卒,随便一个都几乎有炼气圆满的修为,两万人列成阵势,以族中兵法驱使,定然所向披靡!且都是些木头傀儡,接战之时悍不畏死,只知奋勇向前,威势更增三分!

    “姐夫手段!”

    这黑龙流了半天口水,方才想起宫中传闻当年与琼华派大战,自家这姐夫便曾施展撒豆成兵的手段,以灵木化作数万大军,很是起了些作用,几乎将参战的琼华辈一打尽!

    许听cháo只是笑笑不语,这些傀儡甲士不过次一等的长魔藤所化,在虚境争斗中上不得台面,那魔藤体却魔xìng极重,炼化不易。若动用hún元同心羊脂yù壶,倒是能将之炼得与自家气息相通,但却不能逆转其魔xìng,驱用不得。若有办法解决,挥手间便是成千上万的元神境傀儡,任是哪个虚境见了也要发怵!此番回转,他就打算前往西元洲走上一遭,能否寻到一两mén何用的佛mén法术。

    得了两万死士悍卒,敖乾jīng神大振,将数千部下聚齐之后,就架了大làng往战场飞驰而去!

    龙族兵法能将麾下兵将的真气汇聚在主将身上,因此敖乾虽然不过区区炼气圆满的修为,但集合将近三万部曲,一身真气雄浑至极,虽然驳杂不堪,但也远胜元神圆满的修士!

    这般声势,自然不会有哪支不开眼的敌军前来自寻晦气,往往都是远远见着了便自远遁,并遣信使回去报讯。

    敖乾有心前往绞杀,奈何军阵行动稍显迟缓笨拙,却是追之不及,只能徒自闷气。

    堪堪到得战场,老龙王便顶盔掼甲前来迎接!

    “hún账东西,怎的将你姐夫诓骗到此处?!这将军之位也暂且不要做了,自去领军法!”

    一番呵斥,敖乾顿时大急:“父王怎可如此冤枉孩儿……”

    “冤枉?”老龙王哼,“你此番回转,可曾接到军令?”

    敖乾一滞,恨声道:“这龙宫都是你的,自然你什么就是什么!”

    来时踌躇满志,却不想落到这般境地,被夺了兵权,敖乾自然心中怨气极重,飞身奔出军阵,便望来路奔去!

    “你个忤逆子!左右还不与我拿下?”

    老龙王身边有不少元神境的护卫随shì,闻言便有两个龙jīng虎猛的汉子架了遁光追出,不过数里,就将敖乾拦下。

    “三太子,得罪了!”

    两个汉子告罪一声,便出手擒拿。敖乾现了龙身嘶声喝骂,也没有半分效果,不片刻就被缚龙索捆得结结实实,拖往远处建在海面之上的行辕中去了。

    许听cháo得嘴角直chōu。老龙王却着两万傀儡金甲士卒啧啧有声:“早就听珊儿那丫头贤婿有这手段,今日一见,似乎还要更厉害三分!”

    “幻化这些兵卒的长魔藤乃是婿jīng心祭炼得来,品质却要些……”

    许听cháo将事情了,才又道:“不知岳父大人想要多少?”

    老龙王哈哈大笑:“贤婿果真深知吾心!此等宝物,自然越多越!还有你那‘撒豆成兵’法术,也一并拿出来,龙宫之中你得上什么物事,尽管挑选!”

    “婿想要那神钧天奏乐图,不知岳父大人可舍得?”

    老龙王闻言,顿时把脸sè一板:“你要那东西作甚?莫非是要拿去讨哪家姑娘不成?!”

    太清别院中的yù箫对许听cháo情愫暗,这老龙在巨人界逗留了不短的时日,自然从自家宝贝闺口中得知,因此听闻许听cháo的要求,顿觉不悦。

    许听cháo颇感无奈:“血妖曾在妖域之上擒得烟火音风鬼车四奇,婿得来之后,已将此四人炼作星灵神,这神钧天奏乐图乃是罕有的音律至宝,正拿来给那音道人使用。岳父却想到哪里去了?”

    老龙王面上唯有尴尬之sè,但还是不如何相信,只道:“当真?”

    许听cháo挥手将那音道人唤出:“岳父一便知。”

    音道人是个峨冠博带的yù面郎君,腰chā一支黝黑铁笛,只因被祭炼成星灵神,面目颇为呆滞。许听cháo暗中下令,他便将铁笛chōu出,放到口边吹了长短两道音节。

    老龙王一听,顿觉心神míluàn,当下不再疑,笑道:“贤婿莫要动气!为父如此心眼,也是为了自家闺不受委屈!对了,两个丫头怎的不曾与你同来?”

    “钧天上院诸事繁杂,珊儿凤儿都脱不开身。”

    “哦……”老龙王做恍然状,而后又道,“贤婿回来,却是为何?”

    “有些因果尚未了结。”

    “原来如此!”许听cháo不愿多,老龙王也不再追问,语气一转,和颜悦sè道:“贤婿且随为父回营中,拿了令谕自去龙宫,当能取得那东西!”

    这老龙倒是干脆,吩咐一名shì卫留下收敛敖乾的部属及那两万傀儡甲士,自己却拉了许听cháo便走。

    许听cháo只能随行,心中却在奇怪,如今战事吃紧,为何岳父泰山不提要自己助阵一事?

    ……

    龙宫富甲天下,便是区区一座行辕,都建得富丽堂皇。

    许听cháo随同老龙王去了中军大帐,片刻功夫就拿到老龙王写就的手令。

    “贤婿,你身上有多少祭炼妥当的长魔藤?”

    “多数都留在mén中,打算赐给有功弟子,身上只带了一十六株。”

    “也尽够了!”

    老龙王似笑非笑,自家这贤婿也了,带在身上的都是品质最为jīng良的一批,即便数量少些,也物超所值!

    “贤婿快些拿出来吧!”

    许听cháo道:“婿自留一株,余者都在此处了。”一挥手,老龙王面前的桌案上便有十五条三尺长手臂粗细的金灿灿藤条整齐排列。除此之外,便是一枚青sèyù简。

    “!”老龙王似是早就料到此节,挥手将东西收了,面上笑容更盛,“贤婿且去吧!拿了宝物也莫要急着走,多陪一陪你丈母娘!”

    许听cháo诧异道:“岳父大人当真不需婿助阵?”

    老龙王嘿然一笑,并不回答,而是卖关子道:“为父且问你,敖乾那子如何?”

    “比之从前,似有转。若多加磨练,未必不是一方将才。”

    老龙王却冷哼一声:“不尽不实!那孽畜何等货sè,老夫这做爹的最是清楚不过!就他那点出息,如何能成大器?不过此番大敌压境,倒确实有些长进!”

    到底是自家儿子,虽然口中贬低,但到此处,老龙王眼中还是lù出几丝笑容。略略停顿之后,又道:“非只是敖乾,龙族中许多不成器的东西,如今都颇有几分改过自新的趋势……贤婿可知为父用意?”

    许听cháo点头:“yù不琢,不成器。”

    老龙王哈哈一笑:“龙宫美yù几乎都去了巨人界,这些货sè也就算得上破烂铁坯,经此一事,能够少有成就,为父也就心满意足了。”

    “岳父大人苦心,诸位叔伯兄弟当能明白。”许听cháo稍稍恭维了一句,才道,“黑鲛人和尚智国两名虚境,岳父大人打算如何应付?”

    “此事却不须为父cào心,自有太上长老和凤凰族中慕芳台前辈理会。起来,还是沾了贤婿你的光,否则敖宏长老还请不动慕前辈。”

    原来北极凤凰族也存了这般心思。

    许听cháo此刻知晓,却并无旁的想法,此乃人之常情,且自家那不见的月半师兄,也恋上了一头北极凤凰,也不知现在如何了。待得祖巫殿一事了结,便去拜访一番……

    心中如此想,口中却道:“如此,婿便放心了,只是岳父大人尚需多加心!”

    “贤婿放心便是!四位虚境并不在此处争斗,且为父歹也是龙族之主,自有一番手段,便是对上个虚境,也不见得怕了!”

    许听cháo知道这老龙所言非虚,自家岳父的事,平日里早就听敖珊敖凤过多次。方才一番话,不过一番虚礼而已。

    “婿还有一事请教。”

    老龙正等恭维,哪知却听到这样一句话,不免有些扫兴,但还是笑着应下:“贤婿请。”

    “不知岳父大人对那铜石诸岛上的铜石巫部知晓多少?”

    老龙王皱眉了许听cháo一眼,劝道:“巫族的事情,贤婿还是少掺和为妙。虽然龙宫与铜石巫部比邻而居数万年,但彼此几乎不来往,也谈不上熟悉。不过……若往铜石部防止祖巫殿的地方走一遭,或者能有些收获。且不谈这个,将你那hún元同心羊脂yù壶借为父一用!”

    这老龙,应该是要借助羊脂yù壶的神通,将十五株新得的长魔藤炼化。不过若不曾修成那“撒豆成兵”之术,终究变化不出千军万马来,这蟹魔藤也只能当做一件厉害些的宝物来用……

    待老龙王将魔藤炼化,许听cháo方才辞别离开,临走时还特地为敖乾求情了一番,不过似乎并无多少作用,老龙王打定主意,要将他那三儿子教训一番。

    以敖乾的所作所为,许听cháo也觉得应该管教管教,因此并未多作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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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五 可笑南疆螳螂斧,何御钧天隆车隧(九)

    全文字无广告     ?(了,节操又掉一地……)

    从龙族大军行辕出来之后,许听潮也没了幽游览的兴致,径直架起遁光往龙宫而去。 全文字无广告 《》

    这十来年中,龙族变动果真不,方才在行辕中见到的不过冰山一角。许听潮并无深究的心思,但总觉着似乎有些不妥,即便黑鲛人和尚智国的虚境有敖宏和慕芳台两位拖,一番大战下来,少不得要有死伤,就不知自家那老岳父如何舍得龙族骨血这般消耗……

    许听潮遁速极快,倏忽就到了龙宫之前,丈母娘敖初蔓早就在宫外等着,笑盈盈地将他接了进去。一番闲谈,都是些琐碎的事,且这龙族王后问得最多的,还是巨人界中几个儿近况如何。许听潮倒是对敖珊敖凤和敖萝的情形十分清楚,但涉及敖瑚,就只能含糊其辞,让丈母娘颇有些不满。

    “贤婿可莫要往心里去,当娘的哪有不心疼自家子?瑚儿远在巨人界龙宫,与钧天上院山场相隔数十亿里,你又如何能事事晓得?”

    “岳母但请放心,巨人界中少有凶险,瑚弟乃龙宫之主,断然不会遇到什么凶险。”

    “知道了。”这王后笑着将许听潮拉到面前,左右摆弄了一番,“让为娘瞧瞧,当年怎就不知我家潮儿尽有这般事?啧啧,果真一表人才!”

    许听潮浑身不自在,却又不反驳,一时间煞是难受。

    敖初蔓见他这般勉强的模样,面上笑意反倒更甚,但手上却放过了:“且去将那东西取了把,正事要紧,也不须回来拜辞。”

    许听潮逃出丈母娘“魔掌”,顿时浑身清爽,闻言到了声“是”,便施礼辞别而去。

    堪堪出得大门,敖初蔓的声音又从后方传来:“听潮果真要去招惹那巫族,还需谨慎行事,且不可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许听潮身形微微一顿,此去南荒,便是要将那铜石部祖巫殿夺走,还有比这断人传承更过分的事情么?

    ……

    去龙族库房中拿那“神钧天奏乐图”(新白娘子传奇,嘿嘿)倒没什么波折,几头守库房的老龙神色间几许不乐,许听潮也只当没有见。

    出得龙宫,他便驾云往铜石诸岛而去。

    如絮白云随风飘动,许听潮心中却在思量岳父岳母的话。 全文字无广告

    不知什么缘由,二老总是对巫族十分忌惮,当有其道理,但也不曾过多反对自己对巫族下手,就值得玩味。细细想来,理由不外乎有三。

    一是巫族毕竟传承自上古,至今仍能占据一角,只明还有些气运,修行之人参玄悟道,最不要悖逆天道气运行事;其二,早些年就曾听几位长辈过,巫族在仙界依旧有一方不的势力。

    这两般理由,都没甚约束力,一则指望旁人心怀对天地大道的敬畏,二则远水救不了近火,真正让许听潮留心的,还是第三点。巫族源远流长,若是没甚安身立命的手段,只怕早就淹没在时光长河中了。

    无论如何,许听潮都觉着先前抢夺祖巫殿的做法着实不大妥当。如何行事,还需细细思量一番……

    不觉间,铜石诸岛已然遥遥在望。

    百余年过去,数百座岛之上,除去没了巫人的踪迹,几乎没甚变化。许听潮稍稍辨认,便找到当年放置祖巫殿那岛。

    其实也不用刻意找寻,如今他已是虚境修为,更练就魅灵之躯,对天地气息最是敏感不过,当年感应不到的气息,如今却是隐隐有了些迹象。只凭这些微异常,便足够指明方向了。

    许听潮将云头按下,停在祖巫殿旧址上空十丈处,真气汇聚傻双目,神念也往下探出,顿时觉出此地的不同!

    神念和目力共同探查之下,再厚的泥土也掩饰不其中那晦涩的古朴和死寂的阴冷。这等情形,与洪荒古兽的埋骨之所十分相似!

    此地曾安置祖巫殿,下方会镇压什么物事?

    许听潮散去真气,收回神念,身躯一晃,已然踏足地面之上。

    他身躯先是闪动灿灿金光,而后被一层黄蒙蒙的土气覆盖,就这般悄无声息地没入地下。

    良之后,方才从原地返回,手中已然多了一杆手臂粗的靛青大戟,长八尺有余,乃是以一种不知名的金铁铸就,浑然一体,打造匀称,使来非常顺手。

    与这青戟一同埋在地下的,乃是一具丈多高的粗大骨骸!这骨骸便是那古朴死寂气息的源头,似是被无匹巨力打入地下,即便如此,浑身骨骼依旧不曾断裂,且依旧隐隐泛起青光,依稀可见当年威风。其周围还有巫法封禁的痕迹,只是年岁救远,祖巫殿也被取走,早已消散殆尽,若非许听潮曾经得了铜石部的天地大殇咒,只怕还觉察不到。

    这骸骨前只怕是古时一巫族大能,且与铜石部互为死敌,否则怎会享受这般待遇,被祖巫殿镇压?

    许听潮并未惊动他骨殖,只将他兵刃取出,顺便还摄取了足数的气息。并非死气,而是那荒古晦涩,巫族存于世间世间的凭证!

    许听潮随习得巫法,却并非巫族,对这等秘事并无多少兴致,稍稍感叹,便将心思转向了他处。

    老岳父指点自己来此处,怕是早就知晓这骸骨存在。想来也是,铜石诸岛离着龙宫太近,龙族怎能不前来探查一番?铜石部衰微至斯,根就察觉不到龙族暗中的手脚。

    只是不知龙族为何不将这大戟取走。

    虽是巫族之物,但其质地坚硬至极,许听潮思忖,自家全力运使炼魔仙剑,怕也不能将此戟斩断!

    若无无法催动,这青戟除了坚硬,也只柔韧一个处,但此二者正是一杆戟所必备,龙族中多有炼体之辈,如此兵刃,正合使用!

    此事多想无益,许听潮心念一动,顿时形貌大变,前一刻还是佛道兼修的玄门弟子,眨眼功夫,却成了身高八尺(按照书单位,大约两米多些)的粗犷巫族汉子,形貌气息无不惟妙惟肖。

    他这般变化,却是依照地下那巫族汉子的骨骼来推测,虽不尽相同,但大约也可让人觉得二者乃是同出一族。

    似这般,便有了前去巫族之中闹事的借口。

    许听潮将手中青戟耍弄一番,使出一套夸父族中的刺击之术来。

    夸父族也出自上古,戟法自然处处透着古韵。且在天道界,夸父族也算得与一群巫族“比邻而居”,彼此间多少有些交流,这戟法中带有带了些巫族特色。

    此事并非许听潮妄自揣测,而是天地大殇咒同样涉及这等技击法门。不过并非是当年老巫人传授的残缺版,而是进入祖巫殿后,被那大巫精魂胁迫后强行灌注的完整版。

    那大巫自然出身铜石部,此番以寻仇为借口找上门去,如何能使用铜石部的技法?许听潮只将夸父族族中的戟法借来一用了……

    足足试演了大半日,许听潮方才将其中关窍掌握了个七七八八。他修成的金身炼入舍利子和太昊金母之后,力大无穷,倒也不需太过讲求技巧,如此也附和上古种族的悍勇特征。

    准备妥当,就该上路了。

    许听潮也不变回自家形貌,径直持戟望面前一划,顿时将虚空撕裂,而后一步踏入!

    再次出现时,已在百万里之外!

    凤凰界不比天地巨变后的巨人界,虚空十分稳固,因此他扮作虚境大巫,一戟划破虚空,挪移这般远的距离,算不得多惊人。譬如太虚当年,一次挪移,便是百多万里,而凤凰界中能做到此事的,也兵分只他一个。

    如此一路前行,径直穿过琼华,不数日便到了南海西南的岸边。

    许听潮微微一笑,便踏上坚实的土地,放眼去,只见群山茫茫,草木葱茏,不繁盛。

    “咦?”

    正要迈步向前,许听潮忽然神色微动,随手一戟破开虚空,不知挪移去了何处……

    连绵起伏的群山之中,有三道黑、红、黄三道光芒贴着树林缓缓遁行。

    观其遁光色泽,或沉黯阴森,或赤红凶煞,显然不是什么良善来路。

    其中三人,许听潮却是认识。

    那阴森黄光之中,是个身穿白裙的冷面子,她白裙色如朽骨,来着实诡异。

    此便是西极教中一名元神长老,名字唤作刀如霜,当年在天尸门远远见过一面。按理不应当,但她身上气息和穿着委实教人印象深刻,混似个黄泉爬出的恶鬼!

    许听潮就隐在三人上方的虚空中,此番再次相见,却是大感惊异。

    当年或许不知,此刻来,这子修炼的分明就是那鬼车界幽冥殿的传承功法“黄泉升窍诀”!

    太清门与鬼车界等九界斗了数万年,门中修士总有人认识这门功法,但为何这子当年还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太清元神云集的天尸门中?

    此又是一桩疑惑。

    黑色遁光中是个满面胡须的异族服饰汉子,不清楚面目。而赤红遁光中那人则浑身横肉,体壮如牛。

    许听潮不知这两人名字,但却知晓他们同为西极教长老,当年随同那刀彩鸾赶到天尸门中,落了个老大没趣……首发无广告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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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六 可笑南疆螳螂斧,何御钧天隆车隧(十)

    全文字无广告     ?西极教与南疆巫族关系匪浅,当年太清门会盟众派,似西极教、佛门、妖族、巫族这等“异类”,无不人人自危,或远遁亿里,或韬光养晦,或聚众自首。 全文字无广告 《》 而西极教便径直迁往南疆,全然投靠的巫族。

    许听潮知晓的就这般多,毕竟也才十来年的功夫,再多的细节就不知晓了。

    眼前西极教三人行事颇为鬼祟,也不知有些什么图谋。

    许听潮却不管这些,正愁不知巫族中情形,便有人送上门来,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只是此刻已在巫族领地之中,贸然动手,不得就要被发现了踪迹。

    也是被三人这般心翼翼的行径略微影响,许听潮并未立时动手,而是一路跟随,深入南海之中。

    这三人一路埋头飞遁,直到此时,那满面胡须的汉子才开了口。

    “龙宫早已有了防备,此番前去,也不知能否成事。”

    言语中不无担忧,召如霜和那壮硕汉子都不曾接话,许听潮却微微一惊,西极教何时敢去图谋龙族了?莫非此事与巫族有关?

    正自思量,话那汉子便不耐道:“你们两个倒是吱声,这回该如何行事?”

    此人必定是个急性子,相比之下,那壮硕如牛的大汉反倒沉稳得多,至于召如霜,就如同她修炼的功法,森冷得很。

    许是被纠缠得无法,那壮硕汉子朗声道:“着什么急,且先设法过了琼华派地界再计较不迟!”

    “琼华派算个屁!来来往往十余次,也不见赵天涯那老儿将我等如何!”

    “既如此,你还担忧作甚?”

    “哼!若非你两个胆如鼠,俺早就闯到龙宫附近,掳得一头水行真龙,也不须时时挨骂!”

    那汉子闻言嘿嘿一笑,也不多言,只是眼中露出一丝鄙夷。

    大胡子讨了个没趣,便也只嘴,只兀自声嘀咕着什么。

    许听潮待动手,方才也是听他们话,意欲趁机打探些有用的讯息,哪知竟得了这般教人稀里糊涂的言辞。他也不耐烦跟随,当即就在三人遁光之前劈开虚空,手持青戟走将出来。

    三人见得他一身装扮和气息,顿时大惊失色!也不敢逃遁,纷纷停了身形。 全文字无广告

    那壮硕汉子强压下心头惊慌,上前见礼道:“不知尊驾是哪部大巫,晚辈西极教剁双勐有礼了!”

    许听潮根不管他在什么,只淡然道:“你等从南疆而来,想必也知晓其中情形,且来我听。”

    这番话,语气平和,除了答非所问,半点不教人反感,但那自称剁双勐的汉子,却暗中打了个寒噤!这等人物,最是难缠不过!但这大巫似乎并非出身南疆,而是自他处赶来,如此,自己三人的谋划或许能够得以继续。

    剁双勐甚有眼色,又偷偷了一眼,发现许听潮身上气息与南疆巫族大为不同,更加笃定心头想法,因此恭敬道:“禀前辈,如今南疆众部之中,以三水部为首。三水部盛极一时,占据南疆八成的土地,族中大巫二十二人,其余各部却仅只六名,因此甚为蛮横。前辈若打算前往,却是不得不防备此部一二!”

    这汉子似恭顺,言语中却颇有挑拨之意,许听潮面色顿时一沉!

    剁双勐时时都在注意他举动,见状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取出一枚赤红色血玉简,双手奉上。

    “南疆广大,晚辈一时也不清楚,此玉简以特殊法门练就,其中乃是南疆疆域图,有各处地貌风物讯息,使用之时,只须以真气或者巫力灌注便可,还请前辈笑纳!”

    许听潮接过,了一眼面前恭顺无比的剁双勐,方才将真气注入那玉简中。只瞬息功夫,玉简便血光大作,在面前凝出一副活灵活现的十丈方圆山川地理图!

    图中南疆近八成的地方都被黑线圈,用篆字标注为“三水部”。许听潮目光仅仅在这三字上稍作停留,便转移开来,落到最南端近海边的另外三个字之上。

    这三个字,赫然就是“铜石部”!

    铜石部在这图中,仅仅只占了拇指大一个扁圆的黄圈,还不及三水部的万一!此外尚有其余数十个大大各色圆圈,大的有如巴掌,的却仅如豆粒,这些巫部的名字,许听潮懒得去。

    将目光收回,许听潮又问道:“这铜石部究竟怎回事?”

    剁双勐一怔,继而眼中恍然神色闪过:“晚辈也不如何清楚铜石部的事情,只曾听闻乃是百年前三水部从东海之上接来。此部虽,却有一座祖巫殿,只可惜三水部势大,将这传承之物据为己有。”

    这汉子一面话,一面偷眼打量,见许听潮面上神色并无变化,顿时满心疑惑,难道此人并非出身那铜石部?

    许听潮知他所想,但却不去理会,只又道:“铜石部祖巫殿被安置在何处?”

    剁双勐闻言,心头就是一惊,这大巫来乃是冲着那祖巫殿而来!非只是他,就连召如霜和那满面胡须的汉子都露出关切的神色!

    许听潮冷笑:“怎的,不方便么?”

    剁双勐赶紧躬身施礼:“前辈赎罪,晚辈几人宗门也在南疆之中,难免要顾忌三水部几分!”完见许听潮不为所动,便一咬牙,又道:“既然前辈打探,晚辈自是知无不言,但还请前辈应下,莫要泄露此事乃晚辈三人告知!”

    许听潮着剁双勐半晌,方才淡然道:“便是如此,你且吧!”

    剁双勐和召如霜,以及那大胡子无不暗中松了口气。

    “那祖巫殿便在三水部部之中,前辈请图中那首尾相衔的黑蛇。”

    许听潮测过目光,果然在图中见得一条栩栩如的漆黑蛇,曲过躯体,将自家尾巴吞入口中。

    面上露出几丝莫名的笑意,许听潮又问:“三水部中二十二大巫,事如何?”

    剁双勐道:“自前些年霆月大巫师桑在太清门许听潮手中,三水部中便以大泽大巫师为首,其下有兕阳、殇姜、赭哲、辟琅四位大巫!兕阳与大泽一般,都是修炼法巫之术,不过身躯壮硕,也精通近身搏杀之术,而其余三位大巫,都是走体巫的路子。赭哲大巫炼体之术造诣最是高深,体如金石,一双拳头打遍南疆无敌手;而殇姜善使大斧,乃是唯一能与赭哲抗衡的大巫;辟琅大巫相貌俊美,乃是箭术能手,一张硬弓,若以巫力催动,足有千石巨力,最是凶险不过!除此五人,其余大巫不过尔尔,晚辈三人修为低微,但联手之下,也敢与其中任意一名周旋一二。”

    许听潮闻言,轻笑道:“何必自谦,大巫毕竟为虚境中人,你三人若无大神通或者至宝傍身,前去招惹,不过突然送死而已。”

    剁双勐不知许听潮用意,虽得了称赞,却只道:“前辈谬赞了!”那满面胡须的汉子,则颇为高兴,身躯略微扭动了几分。而召如霜依旧是一副冰冷的模样,似乎丝毫不为所动。

    许听潮面上笑容散去,神色中露出几分不善:“若非如此,怎会不将琼华赵天涯放在眼中,还敢前去招惹东海龙族?”

    三人面色齐齐一变,剁双勐眼神闪烁:“前辈这是何意?”

    “你你三人联手,可与大巫相斗,便让某尔等事!”

    许听潮将手中青戟抬起,虚虚指向三人,身上气息也陡然一变,凌厉非常!

    剁双勐离得最近,见状慌不迭地抽身疾退!一片血红煞光之中,已是化作浑身鳞甲,指爪尖利,头牛角,口长獠牙的怪物!

    召如霜和那大胡子也纷纷施展出手段!霎时间,方圆数百丈就被无尽阴魂和蛊虫充斥!

    这两人毕竟心有顾忌,不敢抢先对许听潮动手,只将阴魂和毒蛊唤来护自身!

    许听潮却没那般客气,青戟一挥,便向剁双勐刺去!似漫不经心,枪头戟刃所过,虚空纷纷碎裂成一片绚烂霞彩!

    剁双勐面色煞白,满眼惊惧,想也不想,架了遁光便退!

    青戟前端破入虚空,诡异地在剁双勐前方刺出!

    这汉子猝不及防,立时被伤了右肩,惨呼一声,跌入海中!

    如此干脆利落就败北,召如霜和那大胡子更是惊恐不已!

    比之三水部五大巫,此人更加可怕!

    不需多言,两人便将阴魂和蛊虫尽数催动,往许听潮叽叽喳喳凄凄沥沥地扑来!

    许听潮眉头微皱,青戟固然厉害,但对上这等数量众多的物事,便显出不足。他挥动青戟,将周围虚空搅得一片紊乱,口中骤然吐出诸般晦涩古朴的音节,却是施展起了巫咒!

    方圆十里之内,天地灵气蜂拥而来,形成诸般异象!

    不待两人反应过来,便化作天风烈火、洪水黄沙肆虐搅动!

    漫天阴魂和蛊虫顿时似纸糊一般,不是葬身水火,便是被风沙磨碎!

    召如霜也就罢了,阴魂毕竟是自阴司召唤而来,死了便死了,那大胡子见自家蛊虫大片大片死亡,却是心痛如绞……首发无广告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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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七 可笑南疆螳螂斧,何御钧天隆车隧(十一)

    全文字无广告     ?大胡子心痛得哇哇大叫,水火风沙却不见半点止歇的势头,反倒愈见凶猛!

    许听潮这次施展的巫咒不过仓促而就,仅仅唤来十余里方圆的天地灵气,虽威能比不得正经施展,但胜在速度极快,用来应付眼下情形,却是正!

    非但漫天阴魂和蛊虫经不水火风沙消磨,便是召如霜和那大胡子,也不得不在体外布下罡气,祭出宝物来护自身!即便暂且无恙,二人却摇摇晃晃,遁光一起,便被吹散,连遁逃的机会也无!

    许听潮觑得真切,持了青戟凌空踏步向前,所过之处,水火风沙纷纷避让!一戟一个将召如霜和大胡子打得重伤不起,才噗通一声撞入海水之中,将那奄奄一息的剁双勐提溜上来。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风掩沙息,水火退散。

    三位西极教长老躺在半空,个个面色惨白,眼神惊恐。

    “为何图谋龙宫?你等口中那‘三位前辈’究竟是谁?”

    许听潮淡然发问,三人面色又变了几变。还是那剁双勐出声,只听他无奈道:“前辈既是巫族中人,又何必窥探晚辈等的私密?且晚辈三人虽去过龙宫不少次数,但从未伤过哪怕一头真龙。”

    “龙族之中未曾修得真龙之躯的蛟类多得是!”许听潮面色冷了几分,“何况它族妖修就算不得龙宫之人么?”

    剁双勐闻言,心下不禁一惊,来此人必定与龙宫有些渊源,否则怎会如此回护?想到此处,这汉子暗恨那大胡子同伙多嘴,将自家图谋拿出来乱,教旁人听了去!不过这念头只在心中一闪即过,谁又料到这茫茫大海上恰就有个大巫路过,此事委实怪不得他人,只恨自己三人运道太差!不过那祖巫殿……

    这汉子稍稍权衡,便道:“若晚辈如实相……”

    “不成!”

    剁双勐还未完,那大胡子便焦急大呼,意图阻拦!

    “你闭嘴!”

    叱喝还是晚了些,许听潮已是一道法术打入大胡子体内,顿时就让他失声,且他满面扭曲,浑身颤抖,冷汗淋漓的模样,中了法术的滋味必然不受!

    “您,您不是巫族?!”

    剁双勐和召如霜大惊失色!

    巫族断然不会修出这般纯正的道门真气!

    许听潮淡然道:“我何时过自家出身巫族?不过尔等自行猜测罢了!”

    剁双勐暗恨,若非先就认定这老怪是一名大巫,方才怎会那般话?奈何事已至此,便是想反悔也不能了。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这短短片刻的经历,几次三番出乎预料,这汉子有些惊疑不定,试探问道:“不知前辈出身哪门哪派?”

    “你只须回答方才的问题,否则我自去你元神中取!”

    许听潮语气还是几乎无甚变化,剁双勐三人却是心头发寒!如此来,这老怪八成精通那搜魂大(蟹)法!当然也许不过恫吓之言,但剁双勐也不敢拿自家性命做赌注,只得叹息道:“晚辈三人来此,却是受了方才所那祖巫殿中三位前辈指使……”

    祖巫殿?三位?

    许听潮几乎立时就想起当年在祖巫殿中往北方行去,为敖珊谋取那冰龙精气时,被三道强横神念盯的事情!

    祖巫殿除了那三个老怪物,还会有谁?

    现在想来,当年三道神念比虚境圆满修士强些,但还不到合道老怪的程度。

    祖巫殿中的灵,都不过一缕精气而已,或许那三道神念的主人前确是合道境中人,但此刻纵然比元神强些,却也有限得很!似这般,正合用来修炼周天星辰玄宿大(蟹)法,祭炼成三头合适的星灵神!

    当年所受惊吓,许听潮可从来不曾忘!若他知晓这三个老怪还曾打算将他和敖珊夺舍,心头恨意只怕还要更甚七分!也是当时他修为太过低劣,被这三个老妖暗中做了手脚而不自知,及至血海老妖将他捉去血海凝结元神,方才察觉不妥,但也只是大大咧咧地随手便将三道印抹去了事。而后来敖珊被琼华派擒囚禁,血海老妖分派一头血煞妖前去,也因为时时与敖珊争吵,将她体内印除去而不宣。是以到得此时,许听潮竟然不知自家夫妇两人竟还被三头老妖暗中算计过!

    剁双勐后面的话,许听潮只顾着想自家心事,并未刻意去听,但也知晓了个大概。

    祖巫殿中三个老妖凭借自家的事出不来,只能将神念稍微探出一段时间,发现周围尽是些巫族,根不合适用来夺舍。及至七年前的某日,剁双勐三人代替西极教前往三水部部朝贡,方才与这三个老妖勾搭上。

    也幸他们三人修炼的功法都属“邪魔外道”,方才免去了庐舍被夺之厄,转而还得了偌大处。

    祖巫殿中那三个老妖出自上古,就算被铜石部斩杀后抽取精气存入祖巫殿中,但在漫长的年月中,也似殿中的巫族一般,重新开启了灵智,还起前不少事情来。这等上古大妖,虽然修炼的功法与剁双勐三人迥异,但随意指点一二,也让三人受益匪浅,风何况还有上古诸般神通法术传授,顿时让三人的事突飞猛进,联手之下,可与普通虚境相斗!

    三个老妖传下这般多的处,自然有事吩咐,让剁双勐三人四方行走,给他们寻来合适的躯壳,也借助在祖巫殿中漫长岁月琢磨出来的秘法,夺舍重,脱离禁锢!

    那三个老妖要求的躯壳,乃是冰龙,冰凰和土麒麟,出口就把剁双勐三人吓!龙凤二族在凤凰界倒是有,但借三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前去招惹!而麒麟一族,却半点踪影也无。

    灯承洲附近,适合的躯壳只东海龙宫和极北之地凤凰一族才能寻到。数年前的龙宫,方才开始向巨人界派遣精英,外界并不知情,在剁双勐三人来,也属不可招惹的庞然大物!而极北之地的凤凰族,路途遥远且不,三人自忖便是不辞万里赶到了,也没有命擒下一头冰凰带回来!麒麟就不用了,压根儿不知该往何处去寻。

    三个老妖无奈,只能退而求其次,要三人寻来带有三者血脉的妖兽或者人类修士都可,且还许诺事成之后,另有厚赠。

    如此,事情便容易做了,剁双勐三人如何不肯?待得在三个老妖的指点下修成了神通,便大着悄然潜往龙宫。就似方才的那般,他们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只循着机会擒来一头炼气境的水行蛟龙前去交差。

    这等烂货,三个老妖中那冰龙如何会满意?只是那老龙方才将心中想法表露,剁双勐三人便开始叫苦,把龙族得厉害百倍,什么族中有数位合道境真龙坐镇,而自己三人又事低微,能擒来如此一头蛟龙,都是祖坟上冒青烟,撞了天大的运!

    三个老妖被困殿中,巫族又闭塞,哪里知晓外界的情形,顿时信以为真,为了自家修行大计,只得提前将许下的处兑现,且还耐心教导三人,使其掌握更厉害的手段,也办事。

    尝到了一回甜头,三人食髓知味,第二次前往龙宫时,苏日按探得龙宫势力大减,却也不肯尽力,只捉了一头修为稍高些的蛟……

    如此数次,三个老妖自然疑,传下的法门一个比一个鸡肋,指点之时也不甚用心,只须得捉来合适的躯壳,方才会重礼相谢。

    也是因为之前剁双勐的辞让三个老妖出了误会,在他们来“鸡肋”的法术神通,与剁双勐三人来,也是精微奥妙,威能极大!且因之前刻意糊弄,恶了三个老妖,剁双勐和召如霜害怕他们当真托困而出后,会对自家不利,便百般推脱,行事一如既往。而那大胡子却不知为何,竟贪图三个老妖的“重谢”,极力撺掇用心办事。

    剁双勐知晓以许听潮展露的事,图谋那祖巫殿定然十拿九稳,自家上古神通法术的来源八成会被断绝,且命在顷刻,索性将这番隐秘尽数出。

    许听潮听闻之后,也并未多想,反正方才已打定主意,要将那三个老妖祭炼成星灵神,事成之后,他们一身事,便会尽数落入自家囊中,反倒那大胡子的行径让他有些兴趣。

    那大胡子也并非真个无脑之辈,被许听潮一,顿时竹筒倒豆一般将事情都了。

    原来他的大号唤作帕暹答,与西极教刀家有姻亲关系,数年前与剁双勐和召如霜前往龙宫办事,一去就是几个月。如此异常,自然引起了娇妻的怀疑,他经不枕头风吹拂,被缠了几次之后,便将事情了。他那妻子便劝他将事情告知太上长老,索性图个大的!

    帕暹答左思右想,最终还是从了自家娇妻,便同去找了刀彩鸾。

    刀彩鸾乃是虚境中人,陡然听得这般事,想法自是不同!西极教与巫族交往密切,她也知晓祖巫殿的些许根脚,三头夺舍脱困的老妖,即便是曾经的合道,她也不惧,自忖只须事先布下厉害手段,不得就将三个老妖一成擒!首发无广告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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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八 可笑南疆螳螂斧,何御钧天隆车隧(十二)

    全文字无广告     ?许听潮心中已然有数,大胡子帕暹答完不过片刻,他便淡然道:“请三位随我走上一遭,倘若无有出入,事成之后,自会放你等离去。 全文字无广告 《》 ”

    言罢,也不等三人答应,抖手一道五色清光,便将他们收到元磁极空梭中禁制中!

    做完此事,许听潮便将目光投向西方南疆所在。

    休剁双勐三人飞遁了不短的时间,但因为要隐藏身形,遁速实在不快,此地距离南疆大地也不过千余里左右。方才他施展巫咒,弄出偌大动静,早就将南疆巫族惊动!只是前来查探的巫族中并无大巫,此刻不过堪堪走过了八百里路程。

    许听潮这般做法,并非要躲着这些巫人,相反,他正想与几个巫人见上一见,收摄剁双勐三人,只是不愿节外枝。

    因此收拾诸般首尾,他便一戟划破虚空,挪移到一行巫人面前!

    “你是何人?!”

    那几个巫人只相当于元神境修士,且都修行炼体之道,不善飞遁,因此都在海面之上奔行,见到许听潮破开虚空凌空立,个个面色大变,纷纷将自家兵刃握!在此人来也是巫族一脉,就不知是哪家部族新晋的大巫!

    “仇人!”

    许听潮便是要利用这等身份,堂而皇之地冲入三水部之中抢夺那祖巫殿,哪里会与他们废话?一声冷喝,持戟杀下!

    纵然面对大巫,几个巫人也是不惧,相互略略靠拢,便结成一座简单的战阵,各自挥舞兵刃来挡!

    一阵金铁交鸣之后,战阵分散,兵刃崩碎,几个巫人尽皆吐血跌入海水之中!

    许听潮并未下重手,这般伤势,与身躯强健的巫族来,算不得什么。几个巫人才跌入水中,便重又轰隆一声冲出,带起数丈高的水浪!而他们见到的情形,正是许听潮一脚迈入虚空时的背影!

    “速速回报!”

    几人劫后余,顾不得庆幸什么,便往南疆大地奔跑而去……

    许听潮却不会等他们,有巫族之人在海上见自己,也算为自家的来历稍稍交待了一番。他一路挪移,片刻功夫便回到之前经过的山峦林间,与地图稍稍对照,便换了方向,径直往西北而去。

    下方土地之上,处处可见巫族村落,村落周围,有健壮的汉子在山林间搏虎逐鹿,妇孺老人采集山珍野果,也有些粗粗耕种的田地,都贫瘠得很。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许听潮暗自摇头,都这般长的年月了,巫族竟还是一副刀耕火种,采集渔猎的模样,抱残守缺至此,也合该龟缩在南荒的穷山恶水之中苟延残喘!

    他意欲打三水部个措手不及,半点不做停留,却也不曾刻意掩饰自家身形,因此被不少人巫人瞧了去。但他身处高空之中,地上巫人也只能个大概身形,只当是族中大巫路过,非但没有丝毫警觉,反倒高声欢呼起来!

    许听潮只觉得着实古怪,这巫族偏安一隅都呆傻了么,竟连丝毫的警觉都没有?想来是三水部称霸南疆,自大惯了,根不曾想到会有什么危害到自身的人物前来挑衅!

    不觉间,原心头那般心逐渐消散了些。

    如此巫族,便是有压箱底的大手段,也不见得能来得及施展!

    仅仅半日功夫,许听潮已然接近三水部,远远便感应到八道强横的气息,却是八名大巫!

    三水部二十二名大巫彼此熟悉,各自什么气息,都是一清二楚,许听潮却是模仿那葬身铜石诸岛中的巫族大能骸骨,因此立时就被察觉了踪迹!

    那八名大巫分出两名,气势汹汹迎来!

    先行拦许听潮的却并非他们,而是个豹头环眼的粗壮汉子!

    “你是那部大巫,竟敢在此凌空挪移,莫非欺我三水部无人么?”

    这汉子一身气息雄浑,堪堪只差半步便能跨入大巫之境,因此也勉强可窜上高空。

    许听潮却是一笑,这般在空中都不稳的货色,也敢上前拦截,只三水部果真狂妄过了头!他也不多,手中青戟一挥,便将那汉子打落尘埃!

    “胆!”

    这一幕正被赶来的两名大巫在眼里,其中一人慌忙上前,将那汉子接,另一名浑身肌肤闪动金石一般的色泽,赤手空拳便朝许听潮奔来!

    此人定是剁双勐所那巫族炼体第一人赭哲!

    “便你有多少事!”

    许听潮心念一动,手中青戟便向他当胸刺去!

    戟刃撕裂虚空,划拉出一道绚烂的彩芒!

    赭哲见状,脚步顿时放慢了几分,身躯之上金铜色的晦暗光芒隐隐闪动,将虚空撑得微微晃动!

    许听潮大感意外,此人身躯之坚韧,只稍稍比安期扬师叔施展法天相地巨灵神时逊色!

    不过若只这般程度,却是挡不这一戟!

    心中念头转动,许听潮手上却加了几分力道,戟刃周围的彩芒顿时大作!

    赭哲也不甘示弱,浑身光泽尽数流向双臂,瞬息将他双臂灌注得似赤精铜柱一般!这大巫信心满满,右手往青戟抓来,左手却对准许听潮胸膛捣出!

    许听潮下意识就要使个巧劲避开,但心中一动,便径直往前刺去,同时分出右手,迎着赭哲左手打出!

    嗤噗——

    嘭——

    几声暴鸣几乎同时响起!

    赭哲捉了青戟,却未能将之那!戟身在他掌中滑动,戟刃最终刺在他右肩之上,鲜血直流!

    几乎是同时,许听潮右拳与他左拳相击!一声轰鸣,赭哲跌飞十数里,许听潮却仅仅只往后退了数十丈!

    且不赭哲和前去救援之前挑衅那汉子的大巫如何,交手之后,许听潮心中却是另一番感受。他就魅灵之躯,与人斗法,从来都是远远隔开,御使诸般宝物法术轰击,这般面对面拳脚兵刃相加的争斗方式,却是从来不曾体验过。

    将舍利子和太昊金母炼入金身之中,果真威能极大!从今而后,身躯脆弱这般缺憾不再!只是自己毕竟少了如此争斗的经验,方才若能使些巧劲,也不至于退后数十丈之远!

    “再来!”

    许听潮眼露几分灼热,挥戟再上!

    赭哲也重新回转。

    这汉子一击败北,羞臊得满面血红,一扭身化作百丈高的巨人,通体赤铜光芒吞吐,不顾右肩伤势,合身扑来!已是现了大巫真身!

    在许听潮眼中,当真金山玉柱迎面倒下!

    他早有计较,当即也把身躯一晃,变作百多丈高,浑身黄芒缭绕的巨人!手中那青戟亦是化作百丈长的巨型兵刃!

    之前还打算扮作铜石部的仇敌,如今祖巫殿在三水部手中,那般法子自身弃之不用!他施展的,正是当年在祖巫殿被那大巫蛮横传下的磐石巫诀,正儿八经的铜石部功法!

    赭哲显然也出也出来此法来头,顿时大笑一声,双手握拳在胸前一撞,轰然金铁交鸣声中,倏忽便冲到许听潮身前五十丈之内,正避开那硕大的青戟!

    这汉子最善拳脚,却是打算贴近了施展搏杀之术!他也不使什么抠眼撩阴的下作手法,一双铁拳挥舞出层层幻影,尽往许听潮头胸腹三处招呼!

    许听潮脚下黄光一闪,便又将距离拉开五十丈,手中青戟亦是对准赭哲胸膛捅出!

    “就这点事,还想夺回你你族中圣物?”

    赭哲身形微微一侧,便避开许听潮攒刺,见他技法涩,不禁出口讽刺,同时猱身而上,更逼近三十丈之内,挥拳猛攻!

    许听潮面色一沉,知晓只凭这青戟,想要将此人拿下,必然耗时良,因此脚下黄光又是一闪,径直拉开数里的距离,不等赭哲追来,口中便吟诵起晦涩古朴的咒文!方圆数里内的天地火行灵气顿时蜂拥汇聚,化作熟透炽烈火焰长龙,往赭哲绞缠而来!

    赭哲哪里料到许听潮还有这一手?他修行的无法五行属金,正被火行巫咒克制,慌不迭地抽身疾退!

    几头火焰长龙摇头摆尾,紧追不舍!许听潮也是脚下黄光涌动,欺身向前,持戟便刺!

    “赭哲休慌,我来助你!”

    方才去救人那大巫见势不妙,便也现了大巫真身,浑身黑光缭绕,往这边奔来!

    这大巫修行的乃是水行巫法,仗着克制火行,悍然插手!

    许听潮冷笑,口中又是几个短促的咒文,赭哲身边的火龙顿时多出一倍!他自身却是踏着黄光迎向那一身黑光的大巫身边,人未至,口中巫咒已毕!

    只见那大巫被一片凭空成的黄云笼罩,顿时迷蒙了双眼,辨不清都系南北!

    许听潮趁此机会撞入黄云之中,片刻之后,便有一声惨呼传出!那大巫捂双腿跌落半空,轰隆一声,将一座丘砸得塌陷!

    “乌启?!”

    赭哲大惊失色,拼着被火龙燎到身上,将几十头火龙一举击碎,奔下高空,去那跌落尘埃的同族!

    那名唤乌启的大巫只是双腿被打断了骨头,性命无碍,见得赭哲赶来,第一句话便是:“他不是巫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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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9393/ 第一时间欣赏玄门妖修最新章节! 作者:离经叛道所写的《玄门妖修》为转载作品,玄门妖修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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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妖修介绍:
赋有云: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世间万千生灵苦苦修行,所争不过是那茫茫大道中的一线生机。 正所谓,一朝悟大道,碧水长天任逍遥! 人说,为了它无物不可抛,但有些东西,终究是无法摆脱的……玄门妖修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玄门妖修,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玄门妖修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