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三 崇明殿内孕魔种,碧渊峡中斗枯藤(四)
西神都并非善地,前来寻宝自然要做好直面诸般凶险的准备。[本章由网友为您提供更
这事儿在出发之前就已说得清楚,而此次举动乃是出自冯粱赫的提议,所以按理说许听cháo不需要如何担心这些寻宝修士的死活。但冯粱赫已答应了来钧天上院做个太上长老,他就不得不多留一分心思,以免众修死伤太过惨重,到头来记恨到钧天上院头上。
他这般担心显然有些多余了。
巨人界诸多宗mén怎能不理会自家mén中弟子?早在那若阳堂中爆发出冲天凶煞气息时,各派留下调度两座大阵运转的元神,甚至虚境长老就已留了心思,指挥布阵修士将阵法稍作调整,远离那凶险之处。因此那无极七杀碑破禁冲霄而去的时候,数万布阵弟子仗了阵法禁制护持,竟然并无一人身死!只是无极七杀碑散发的凶煞之气太过骇人,身遭重创的不在少数!
许听cháo见到hún元河洛大阵和幻日神禁安然无恙,才把悬起的心放下。他不知布阵的炼气修士多有损伤,不过就算知道了,也并不会太过紧张。这般损失,还在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这次事件乃是因为冯粱赫和太虚觊觎太昊无极钟和无极七杀碑而起,钧天上院和太清mén免不得要给众修一个jiāo待。钧天上院方才创立,断然拿不出什么东西来补偿,只好多应下些各派弟子前来仙府修行的名额,想来会有很多人乐意。至于太清mén要如何处理,就不关他的事了。
心神甫一松懈,许听cháo身上便血光一闪,血妖重新分离出来,看着狼籍不堪的西神都啧啧有声。
无极七杀碑逃离之前引动那灰光,将方圆七千里之内禁制阵法亭台楼阁席卷一空,而后威能渐减,便多有阁楼留存下来,扩展至两万左右,灰光威能已然极弱,就连炼气境修士中的佼佼者都能勉强防下冲击。
正是因此,七千里之外,灰光肆虐过的地方,但只有阁楼兀自矗立,立时就成了众修哄抢的对象!
能在灰光冲击下保持完好,足见其不凡之处,而这等地方,往往都藏有好东西!
血妖站在半空俯视,满脸跃跃yù试,不过终究未曾付诸行动,而是把神念放出,扭动脑袋四下张望。
不等他寻到什么,许听cháo浑身星光忽然敛去,而后白sè云霞一起,往右前方遁去。却是将元磁极空梭上的周天星核尽数替换,同时发现鞠扶子的踪迹。
血妖见状,身上亦是血光一闪,紧跟而去。
不片刻,两人便双双来到鞠扶子跟前。
这老怪气sè不大好,浑身更是伤痕累累,仿佛方才被从血海中打捞起来。
“鞠师兄,你伤势如何?”
血妖见这老龟身上气息衰微,不禁吃了一惊!许听cháo最是直接,把手一扬,就有一道漆黑的真气打入鞠扶子体内!
修行之辈,每人的真气都带了各自的印记,可说是彼此间格格不入,贸然hún合一起,弊端极多。是以修士一旦受创,等闲不会让旁人将真气渡入自家体内施以救助,但许听cháo却是不同。
其一,他打出这道真气,与鞠扶子所修行的同为水行,冲突极小;其二,他已将真气反转先天,比之寻常多了许多妙用,治疗伤势十分有效;其三,他浑身真气都有了灵xìng,固然与鞠扶子颇多不同,但这老龟大可先行圈住了,缓缓打磨得与自家气息相和,再以此为引,将自家真气锤炼,好处极大;其四,他曾将十数滴先天元水之jīng炼入体内,真气中自然带了几分玄妙,这等先天灵物,便是对玄武神兽,也有莫大作用。
鞠扶子本还暗怪许听cháo莽撞,但真气甫一入体,立时就感受到诸般好处,大喜之下,催动真气将之引导,瞬间在体内搬运了几个大周天,一身伤势不见得立时好转,却也被稳住,不至于再次恶化!这老龟活了不知多少年月,自然不肯把这道真气就如此làng费了,立时就将其放在自家妖丹周围,当做一粒种子,宁可留下一身创伤缓缓恢复!
血妖将装,把嘴一瞥,也就不去理会这老龟,又抬起头来东张西望。
鞠扶子安然脱险,那便宜师侄血府老人还下落不明,做师叔的也不得不忧心一二。
不过片刻之后,血妖面上就lù出几分喜sè,侧头看向西方。
眨眼功夫,一道血光就从西方天际jīshè而来,在三人面前现了身形,正是血府老人!
这老怪身上并无半点伤势,不过面sè却难看至极,手中紧紧攥住一片破破烂烂的黑布,布上兀自残留了浓烈的yīn煞气息。
血妖和许听cháo都认出来,此物正是太虚舍给他的幽冥引!堂堂仙府奇珍,如今却只剩下几片残骸,也着实让人心痛。
血妖满面惋惜,宽慰道:“师侄无须如此,不过区区外物,有得便有失,切不可因此扰了自家修行。”
血府老人勉强挤出几分笑容,最终还是哭丧道:“师侄如何不知这般道理,只是,只是……唉!”
血妖不解,追问之下,方才知晓这老怪损失之惨重。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师侄也无须太过在意,好歹此行也还有些收获。”
这般说话,委实太没恻隐之心,血妖口中道来,反倒颇有几分长辈说教的气势。血府老人先是哭笑不得,但片刻之后便转悲为喜,原来血妖递给他一枚血sèyù简,简中记载了血妖通天大(蟹)法(蟹)正本虚境法诀的开头三分之一!
之前还在苦闷,该付出何等代价方才能打动这位小师叔,让他传下法mén,此刻血府老人却是再清楚不过。一时间,这老怪又是欢喜又是愁苦,他身上哪里有这般多的仙府奇珍用来消耗?
“许师侄,你朱师伯祖和殷师叔祖被困在西神都中,xìng命危在旦夕,快快赶去救援!”
血府老人还在“柔肠百结”的时候,傅传清的声音便从天际滚滚传来!
许听cháo和血妖齐齐回头,眉头都不自禁地一皱!
这般表情正好被血府老人看到,这老怪见得两人这一刻的形貌神韵好似一个模子中刻出来,不禁暗道:“不愧是同一人修行而来的。”
“血府,你既为许师侄晚辈,也该当出些力气!”
就这片刻,傅传清已然来到四人跟前,看了看鞠扶子的凄惨模样,眉头一皱之后,便对血府老人毫不客气地吩咐起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
血府老人生在幽冥血海那等地方,怎会是什么善类?认血妖做师叔,乃是自有传承在,且自家修行要着落在这小师叔身上!但自从前来钧天上院,这老怪便处处遭受众修白眼,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如今更是到手的宝物还不曾焐热,就几乎损耗一空,哪里还有什么好心情?一句话便把傅传清呛得面sè铁青!
“瘗胔污血,也敢放……”
傅传清猛然住口,最后那“肆”字再也说不出来!
一柄血焰缭绕的鲜红飞叉不知何时已抵在他额头,只须稍稍向前,便是颅碎脑裂的下场!
这飞叉气息强横已极,分明就是一件仙府奇珍级数的血道宝物!
傅传清浑身冷汗淋漓,额头青筋暴跳!
这老道又是羞愤又是害怕,面前老怪虽为异类,但好歹也是合道境,并不是那般好招惹的!
许听cháo已不知该如何说这位师叔祖了。
mén中传言,此人喜好游历红尘,悬壶济世,也不知一大把年纪都活到什么地方去了,竟然如此目中无人,受辱也是活该!
傅传清向来看不惯许听cháo,许听cháo也对太清mén没多少归属之感,见他吃瘪,心中之时暗爽,但这老道毕竟还是师叔祖一辈,不好太过分。血妖与他心意相通,过了片刻,方才板着脸呵斥道:“还不收手?”
血府老人冷哼一声,大袖一招,血焰飞叉倒shè而回,窜入他袖中。
“好好好!好得很!”
傅传清颜面扫地,扔下一连串的“好”,扭头便走!
行不出一里,便又停住,头也不回地道:“朱师兄和殷师弟被困在东北一万五千里之外,救是不救,你且好生斟酌!”
言罢,浑身清光大盛,倏忽消失在天际!
“请师叔责罚!”
血府老人这才整肃衣冠,对血妖深施一礼。
血妖把手一挥:“罢了!你我自是血海老妖一脉传承,关他何事?再有下次,也是一般应对!”
“师叔英明!”
血府老人也不是省油的灯,闻言大感畅快,两眼中血光闪闪,恨不能再有个不长眼的找上mén来,让他好生折辱一番!
“殷师叔祖待我不薄,如今他身处险地,却是不得不救!”血妖嘿嘿一笑,又jiāo待道:“你且好生在此照看鞠师兄,若有人胆敢肆意争斗,只管出手擒拿!”
看顾鞠扶子这事儿简单,但要与千多虚境为敌,血府老人便有许多犹豫,但终究是出声应承下来。
血妖见状,颇有几分不喜,但也知晓这便宜师侄虽为合道,本事却算不得多厉害,因此便将存留的虚境血煞妖尽数派给他,而后与许听cháo一道,架了遁光往东北方而去……
六三四 崇明殿内孕魔种,碧渊峡中斗枯藤(五)
“这老货,又要你我前来救人,又不说明地头,东北方偌大一块,殷师叔祖究竟被困在何处?”
血妖一面飞遁一面抱怨,许听潮却是默然不语度搜索,《》)
血妖显然也只是找些话来说,并非真个要许听潮回答,因此隔了不过片刻,便又说道:“太清门乃凤凰界诸多门派盟首,除了这等事情,前来救援之人必定极多,说不得路上就能遇见几个,倒也不用发愁。”
他二人一个修成了血妖破空遁法,一个有牧云遁法,这般全心赶路,自是极快,是以仅仅片刻功夫,血妖便将方才说的话否定。
“怪哉!你那傅师叔祖忙活这半天,为何竟然不见一个前来救援的他派虚境?”
“莫不是凤凰界那些人看不过太清门一家独大,想要借此机会使其吃个大亏?”
“还是只顾着自家寻宝去了?”
许听潮不理会唠唠叨叨的血妖,眉头却已渐渐皱起,西神都中神念不能极远,他便将真气关注双目,飞盾之际四下观看,试图发现写蛛丝马迹,奈何入眼所见,都只是无极七杀碑释放那灰光肆虐之后留下的惨状!
东北方已然深入西神都之中,前来此处寻宝的修士不能说没有,但也算得上凤毛麟角,但凡遇见,血妖都会上前打听一番。
他是钧天上院之主,在开派大典上露过面,而能到此处的修士没有一个易与之辈,都识得他,但都不知朱衍和殷少阳的下落。
血妖自忖已他的身份,但凡此界修士,都要卖上三分情面,断然不会刻意隐瞒,因此接连问过五人之后,也觉出事情似乎不妙。
“傅老儿当真混账,即便要算计老子,也不该把同门性命当做儿戏!”
血妖恼怒之下,随手打出一道血光,轰向地上一座破破烂烂的阁楼!
只听轰隆一声,那阁楼应声坍塌!
先就经受无极七杀碑那灰光冲击了一回,这阁楼如何经得住血妖含愤一击?但此楼倒塌的同时,一道明亮天光从天而降,将他和许听潮的身形淹没!
天光临体的霎那,血妖大叫一声:“挨千刀的,小爷一竟也会有阴沟翻船的一天!”
原来身处这光亮之中,两人浑身真气都被压制大半,方才勉力动用遁法,想要逃逸,眼前便一阵天旋地转,已是换了风景!
西神都中那残垣断壁尽数不见,只一片敞亮大气的阁楼印入眼帘!白石铺地,白石台阶,白石廊柱,白石亭榭……这地方处处纤尘不染,之身其间,洁净之感油然而生!
血妖和许听潮双脚踏上实地,正好面对白石大道尽头一座白石宫殿,尽管相隔至少十里,此殿正门悬挂那匾额依旧清晰可见。
匾额之上,“崇明殿”三个正楷光芒万丈,恢宏却不刺目,望之令人心胸为之一阔,舒爽之感顿生!
“好个崇明殿!”
血妖嘿嘿一笑:“方才那毫光定然就是这三字发出,将我二人接引到此!就不知比起玉灵宫和若阳堂,这处小乾坤差了几筹!”
他口中说得冠冕堂皇,其实还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玉灵宫和若阳堂都不是什么善地,若非有种种巧合努力,都能要了人小命!
这处小乾坤显然也是西神都古修建造,看其形制,虽然别有特色,但却差了数筹。
虽然如此,并不是说就能轻忽大意。
方才血妖随手击毁一座破烂阁楼撒气,就被强行挪移到此处,足见这地方也有不凡之处,由不得他不心生警惕。
许听潮却是好得多。他体内有如意金卦,尽管比不得吴霏虹或者鞠扶子精修阴阳五行术数,但也对此道有所涉猎。此刻,耗费些许精血催动金卦,并无多少凶险提示,唯一一处,却是来自那崇明殿中!
“且去看看!”
血妖正在试图找到离开此处的途径,许听潮忽然开口,而后便迈步往前走去。
“不急着出去了?”
两人心意想通,许听潮说话的同时,血妖立时就知晓了他的心思,口中如此发问,脚下却快步跟了上去,一翻手,那血煞湛金斧已然握在掌中。
这处小乾坤和玉灵宫有些不同,乃是许进不许出的地方,要原路返回,除非太虚那般本事,而脱困的途径,八成就在远处那崇明殿中!
此去说不得就会有一场争斗!
……
血妖和许听潮并肩向前,只在大道正中央缓缓行走。道路两旁白石华表,莲花灯座,诸般花草见此后退,潺潺水声近了又远去,原来是一条条清冽沟渠纵横蜿蜒,大道穿越其上,并无隆起,一如既往地平坦。
两人这般小心,似乎全然多余,一直走到那崇明殿之前,半点禁制都不曾遇到。
十丈高的殿门虚掩,一座飞天素色屏风却挡住了视线。
血妖和许听潮并未贸然推门而入,先将神念放出,往殿内窥探。
殿中布置也与这处小乾坤十分相符,宽敞明亮,柔和舒爽,只不过首位上那玉座高踞,如同君王俯视。
按理说,如此布置未免显得十分突兀,但偏生未曾给人以违和之感,反倒理应如此一般。玉座之前,乃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石案,案上一截四寸枯槁白骨,白骨上纹有一株清幽兰花。
许听潮和血妖对视一眼,血妖便累最一笑:“小爷生平最恨这等高高在上物事!”
言罢,陡然化身十丈巨人,手中湛金斧也长作五丈大小!只见他吐气开声,手中大斧一抡,对准殿门狠狠劈下!
许听潮退后躲避,一道紫芒悄然从袖中钻出f8啡浦苌恚?br/>
巨斧落下,仅发出嗤地一声轻响,片刻之后,两扇高大的殿门化作一堆碎石轰然垮塌!
许听潮猛然出剑!
紫色剑芒将素色屏风刺穿,激射向前,将石案上那纹兰枯骨一卷,掉头便走!
回转时,炼魔仙剑似乎有些笨拙,砰地将那破损的飞天屏风撞得四分五裂!
屏风上那三十四位裙裾飘飘的仙女陡然活转过来,娇叱声中,素色锦带飞扬,水袖挥洒,尽数往血妖和许听潮缠来!
血妖哈哈大笑:“好漂亮的小妞!正好把来给小爷暖床叠被!”大笑的同时,已将幽冥殿祭出!
此殿迎风长到与崇明殿一般大小,而后轰然落下!
二殿门对门,一座光明洁净,一座阴森凶煞!
那三十四位女仙被这九幽冥府捞出来一般的宫殿吓得花容失色,纷纷收了锦带衣袖,似是害怕沾上邪秽之气!
血妖显然不打算放过她们!运起真气一催,幽冥殿墙壁上纹刻的阴鬼图案立时黑光大作,原本呆板的线条立时变得丰满,一头头奇形怪状的狰狞鬼物活转过来,从墙壁上剥离,尽皆张牙舞爪,往那玉容惨白的仙女涌去!
霎时间,惊声尖叫一片!
众女顾不得疼惜衣饰,锦带香袖齐舞,将靠近身边的鬼物打得灰飞烟灭!
“公子请住手,奴婢们愿降了!”
说话的是个云髻高挽,容色端庄的二十七八岁女子。她在三十四位女子中年岁最大,此刻正挡在众女前方,浑身瑟瑟发抖,连带说出的话也成了颤音!
血妖一挥手,众鬼立时止住了身形,虽然不敢发声,却依旧龇牙咧嘴,做些凶戾的举动!
“先和小爷说说,你们就竟是什么东西?”
那女子秀眉紧蹙,裙裾摇动,接连后退了好几步,方才裣衽施礼道:“禀公子,奴婢们乃是‘画中仙’,被这小光明境主人以神笔画出,平日里做些洒扫杂活。”
血妖顿时恍然。
原来方才他二人在殿门窥视之时,便觉出挡在门口那素色屏风有些异常,及至许听潮将其毁坏,这些女子飞出,他们更是心中疑惑。
他们都通晓望海族法门,因此看得出这些女子并非真人,而是类似魂魄元神的灵体!但与寻常生灵魂魄又自不同,通体混沌一团,灵光不重浊向下,也不轻灵冲霄,十分奇怪!哪知竟是被人画将出来!
能有这般手段的人物,断然不会是简单角色!
血妖脑中念头转了几转,双目微微一眯,又问道:“此间主人何在?”
那女子闻言,面色微变,尚在踟躇,她身后女子中却有好几个偷偷抬眼,往殿中首位看去。
血妖和许听潮心中同时一紧!
除了高高在上觉着别扭,他们并未看出那地方有何不妥!
许听潮不大喜欢说话,但手中动作却是不慢,抬手就是八道火焰符文剑气,往殿中射去!
众女花容失色!
“公子垂怜,救救奴婢等!”
那带头的女子慌了神,当即就凌空跪倒!身后众女亦是啼哭一片,连连叩拜不止!
八道火焰符文剑气凝在殿中不动,血妖阴沉沉一笑:“此地主人何在?”
那女子再也不敢隐瞒,凌空跪伏,颤抖道:“当年大劫,主人重伤归来,百般调养亦是不治,又不甘就此陨落,因此……”
这女子欲言又止,血妖面露和煦笑容,柔声道:“莫要害怕,血某不是坏人。”
……
六三四崇明d8a殿内孕魔种,碧渊峡中斗枯藤(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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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五 崇明殿内孕魔种,碧渊峡中斗枯藤(六)
“莫要害怕,血某不是坏人。”
血妖在笑眯眯地表示和善,奈何他一身血红sè的装束,休说这些个看起来娇滴滴的柔弱nv子,便是许听cháo,也断然不会相信。
那领头的nv子偷偷看了血妖一眼,顿时触电般地将目光收回,身躯伏得更低,浑身颤动也剧烈了几分。或许正是因此,方才让她不敢再行踟躇,惊恐道:“主人不愿数万载修行就此毁于一旦,因此决意修炼那枯骨圣魔功!”
“枯骨圣魔?!”
血妖几乎跳将起来,咂舌道:“你们这主人当真有骨气!小爷能心甘情愿修炼血道功法,却没本事把自家nòng成那般模样!”
许听cháo没有理会血妖的“赞叹”,而是沉声问道:“你家主人可在这大殿之中?”
“公子明鉴!”
相比之下,许听cháo声音虽然略显yīn沉,但青sè衣衫配上青sè连帽披风,加之面目俊朗,显然更得亲睐。这nv子答话的时候,神sè间都显得轻松不少。
许听cháo闻言,抬眼往大殿首位上那王座看了一眼,才把视线垂下,落到面前跪伏的nv子身上。
“你如何认得我二人的根脚?”
这nv子说话的时候,对血妖和许听cháo都是已“公子”相称,这事儿算不得错,但此nv闻言,也径直认下,微微抬起身躯:“奴婢生就一双慧眼,是以能看出公子两道元神同出一源!”
“你倒好本事!”
多少合道老怪都不曾真个将自己和血妖的根脚看得通透!
许听cháo嘴角一翘,留下这么一句,便不再言语,而是把炼魔仙剑卷回那纹兰白骨拿在手中打量,片刻之后,就不禁眉头一皱!
此刻,血妖正死死盯住殿中那王座,双目中血光shè出三尺来长,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好东西,半晌都不言不动!
那nv子见许听cháo两人半天没有动静,便小心直起身来,见许听cháo正皱眉查看手中白骨,便一咬嘴chún,柔声道:“公子,此乃佩兰骨。”
“你何不直言乃是人骨?”
许听cháo冷哼,掌心忽就腾起一道炽白烈焰,将那纹兰白骨裹住灼烧!
那nv子又被吓得huā容失sè,慌不迭地拜倒在地,颤声道:“奴婢不敢欺瞒公子,这佩兰骨确是主人取自家腕骨制成,只为将毕生所学刻录其中,以待有缘!”
“既如此,又何须做此等自残肢体的事情?”
“奴婢身份低微,却也大概知晓一二,主人修行功法十分特异,若要传承,须得师傅为弟子种下‘灵根’,非如此不可修行!想来这佩兰骨中便是主人闭入死关前封禁的法术,专作有缘人培植‘灵根’之用!”
“原来如此。”
许听cháo神sè略微缓和,这等奇特的功法,倒也并不少见,尤其在上古之时,天地灵物众多,因此但凡大能修士收纳衣钵弟子,都会大耗jīng力为其“开灵”。开灵之法众多,而这种“灵根”便是其中之一,不外乎以自家真气或者其余特别灵物,在弟子体内种下一粒“种子”,也好为今后修行铺平道路。
“这佩兰骨,怕是修行那枯骨圣魔功必须之物吧?”
那nv子见本来已然放松下来,忽然听见这话,顿时只觉浑身汗máo直竖,如坠冰窟!
“小娘皮,这点本事还来骗你家公子,忒也瞧不起人!”
血妖眼中血光尽数收敛,一挥手,那晶莹如yù的白骨斩灵台“哐当”一声落在群鬼之中!
群鬼畏惧四散,台上两个血淋淋的人影,按住腰间鬼头大刀刀柄,对三十四个如huā似yù的美貌nv子虎视眈眈!
“公子……”
“嘿!”
那nv子做出一副惊恐柔弱状,血妖却只冷笑一声,斩灵台上两道人影便身化血光,撞入众nv之中!
没有尖声惊叫,只有凄厉鬼啸!
三十四个美yànnv子形貌已然大变,化作三十四条死气沉沉的的灰sè人影,四面涌上,围攻两道血光!
然而斩灵台上下来的血影岂是易与?那鬼头大刀更是专斩诸般灵体的利器,只轻轻一旋,便能将一条灰sè人影劈作两半!
周围群鬼更是一拥而上,围住一条灰影便抓挠撕咬不休,凶悍异常!但灰影却更是凶戾,四面八方尽是鬼物,却没有一条躲避,只在群鬼之中往来奔窜!但凡被其撞中的鬼物,都无声无息地消散一空,却是被吞噬了一身jīng气!灰影得了这般补益,身上气息见长,愈发凶神恶煞!便是那被斩断的,也只化作两团灰气,将闯来的鬼物融化吞吃,不一刻便能重新凝聚了身形!
领头那nv子所化的灰影,颜sè最是浓烈,面目五官也最为清晰!它不去围攻两道血光,只把身躯一纵,对许听cháo凶狠扑来!视面前拦路的厉鬼如无物!
这灰影看来类似某种hún元法术,其实全然是另外一回事!hún元法术效用各不相同,但均带有hún沌灵气特xìng,既让人觉着死寂,又有无限生机,而这些灰影却只有一股沉沉死气,只看一眼,就让人觉着身形都好似méng上了一层尘土,分外难受!
许听cháo眼见这灰影扑来,眉头顿时一皱,霎那间,浑身金光大作,梵唱声中,已将金身神通施展!不同之前动用这mén神通时,只把金身在身后凝聚,而是径直以魅灵之躯为根本进行构建,正好将魅灵之躯脆弱的缺陷掩盖!这等法mén,却是许听cháo参悟所学诸般法术神通后,量身创制而来,还是首次施展来斗法!
佛mén术法,正是yīn邪之物的克星!
那灰影吃金sè佛光一照,顿时惨叫一声,chōu身便退!
许听cháo怎会容它走脱?玄元斩魂刀不知何时已被握在手中,此刻只是轻轻一挥,便有数十丈长的灰sè刀芒尖啸劈出!
利刃及身,那灰影更是惊惧连连,腾挪闪避不迭!
玄元斩魂刀与斩灵台上扑下那两道血sè人影手中的鬼头刀一样,乃是斩杀诸般灵体的利器,且身为仙府奇珍级数的宝物,威能更大!纵使此刀在仙府奇珍中算不得多上乘,但就算虚境圆满老怪的元神被斩中,也要丧失小半元气!而这逃遁的灰影,修为不过堪堪晋入虚境,如何敢让自家被玄元斩魂刀斩中了身躯?
血妖见唤来的鬼物竟然做了灰影的养分,双眉一挑,驱散群鬼,挥手将幽冥殿收起!而后将huāhuā儿和哼哈老祖两头合道境血煞妖放出!
合道境的血煞妖有些特权,至少不用像虚境的一般,把自家nòng得血淋淋一片,而是化作了生前的模样!
那huāhuā儿仿佛不曾看见到处luàn窜的yīn邪灰影,只咯咯直笑,檀口倚一张,夹杂了丝丝血sè的粉雾席卷而出,霎那便将方圆数里掩盖!
三十四道灰影置身粉雾之中,竟然半点不受影响,依旧腾挪如飞,反倒是小光明境有了反应!高空之上,蓦然洒下一片洁净白光,甫一照到粉雾之上,立时就化作朵朵净火!只瞬息功夫,粉雾便被灼烧一空!
那净火却不肯熄灭,大半朝着场中灰影和血光卷去,剩余小半竟然向huāhuā儿袭来!
huāhuā儿和哼哈老祖见状,竟然都lù出几分畏惧!
血妖被吓了一跳,慌不迭将两头宝贝血煞妖收了,骂道:“这劳什子地方叫什么小光明境,莫非是哪个佛mén秃驴的道场?”
他如此喝骂,并非全无道理,许听cháo浑身佛光灿灿,便引得不少从天而降的白光聚集身旁,让他金身威能大增,只随手两道金罡灭魔雷,便将一条灰影打得烟消云散!
“上古之时,佛道本一家,此处当是道mén山场!”
许听cháo本也如此怀疑,但细细体味过后,并未发现这小光明境中有多少与佛mén契合的地方。
有了这奇异净火相助,灰影腾挪之际便大受限制,许听cháo手中金雷咒诀接连打出,片刻就击杀了十余头!
血妖却觉着十分晦气!这净火似乎见不得半点yīn邪的东西,不止追逐灼烧那漫天luàn窜的灰影,便是他斩灵台上两头血sè人影,也被黏住不放!他甚至有种错觉,净火追逐自家宝物似乎比灼烧灰影还要卖力些!
幸好斩灵台本身已然脱胎换骨,否则说不定就要引火上身了!
血妖觑准时机,几斧头看砍下,将净火追逐血影的路径阻断,趁机收了斩灵台,而后斧头一折,对准附近一道灰影便没头没脑地劈下!
他这血煞湛金斧没玄元斩魂刀的妙用,但斧刃之上地水火风涌动,多少也能起些作用,那灰影挨上一斧,看似无事,其实身上气息已然弱小了一丝。至于血道法mén,却是不敢用了。
此刻,许听cháo已是将玄元斩魂刀当做飞剑来御使。此宝化作一道十丈灰芒通体符文明灭,将参与的灰影尽数圈住,而后凝聚金罡灭魔雷,金刚伏魔咒,抑或施展伏魔大手印,逐一扑杀!
虽然前后得了五蕴譬喻经和三昧金刚本xìng清净不坏不灭经两部佛经,但都只记载炼气诀窍,具体佛mén术法,许听cháo依旧只会这几种。其中金罡灭魔雷乃是他自己参悟雷法得来,金刚伏魔咒和伏魔大手印则是凤凰界济难、济厄两个老和尚传下,如今却是发挥了奇效……
六三六 崇明殿内孕魔种,碧渊峡中斗枯藤(七)
雷法咒诀jiāo加,金sè大手开阖捉拿,灰sè符文利芒往来穿梭,更有光明净火焚烧阻路,三十四道灰影瞬息就几乎被灭杀一空,只剩下那身上sè泽最是深沉的一道。器:无广告、全文字、更
“公子饶命!”
那灰影哪里躲得过这般多术法宝物围攻,眼见逃脱无望,赶紧又现了之前柔弱nv子的模样,伏地求饶!
血妖一斧头将她劈得身形溃散,许听cháo施展玄mén一气大擒拿横着一捞,顿时将其所化的火气握在金sè巨掌之中!霎那间,不知多少符文自巨掌上生出,印入灰气之中!
到得此刻,许听cháo才算是放了心,金sè巨掌紧握,又祭出一团无sè透明的火焰,将那往崇明殿内缓缓飘去的净火握住裹住一小团。他jīng通五行灵火真经,正需这等灵焰来修炼功法!
“我倒是要看看传言中的枯骨圣魔究竟有几分本事!”
血妖口中说话,屈指一点,殿内尽头那王座之上,一道血光忽然就从虚空中窜出,徘徊不去!
原本慢悠悠飘动的净火,好似饿了三天的老饕,立时就往那血光扑去!殿中也忽然光明大作,突兀生出的光线,几乎尽数投入jīshè向前的净火之中,顿时让它威能大增数百倍!
眨眼功夫,净火已然shè至王座上空,只轻轻一燎,便将盘旋的血光灼烧一空!然而此火关注的重点似乎并不在此,大半火焰,都落在那王座之上!
一枚丈许高的竖直粗糙黑卵顿时被勾勒出了轮廓!
预料中的魔物并未出现,血妖和许听cháo也位置一凛!
能与枯骨圣魔连在一起的物事,断然不会简单了!
果不其然,那黑sè大卵在净火的灼烧之下,尽管表层不断剥落,但却不断蠕动生长,始终保持了一般大小!
此物究竟有何根脚,血妖和许听cháo均都不知。
许听cháo法诀一动,金sè巨掌中那团灰气一阵翻滚,片刻便重又凝聚,成了那二十七八随的nv子模样!
这nv子见得被净火裹住灼烧的黑卵,已是面sè大变!
“此为何物?”
许听cháo的问话异象简短,那nv子面若死灰,颤声道:“长生魔藤结成的茧。”
或许是心中已然绝望,这nv子说话时,语气中便没了之前那般恭敬,听来好似心灰意冷。
血妖和许听cháo偷师皱眉,长生魔藤什么东西,他们都是头一次听说,但观看其在净火中毁了又长,倒也能猜测蟹皮máo,至少就有类似木行灵物生生不息的本事!
长生魔藤茧,分明就是一件上佳的护身宝物,落在魔修手中,更能发挥数倍的妙用!
听擒下这nv子口气,此间主人是因为道行被毁,命在顷刻,才转修了枯骨圣魔功。这小光明境中淳正平和,就算有一丝yīn煞邪秽的气息,都会引来净火灼烧,修炼此等无上魔功,还真得此物护身!
只是此间主人修行功法之初,是如何瞒过小光明境,让长生魔藤结茧的?
或许是他曾为这小光明境之主的缘故,当然此物的敛息功效也神妙非常,否则此殿中早就应该是净火熊熊,而非血妖刻意引导之后才烧将起来!
尽管有了推测,却并不能让人满意,对于未知的东西,修行之辈往往比凡俗之人还要多出几分戒备!正是因此,许听cháo尚未开口,血妖便问道:“有何妙用,快快说来!”
若非被握在金sè巨掌中,那nv子说不定就要瘫倒在地,对血妖这般bī问,也提不起多少jīng神,只道:“佩兰骨中便有记载,公子自行翻阅便是。”
那纹兰白骨,此刻兀自在炽白sè的太阳真火灼烧之中。
血妖伸手就要去捉,却被许听cháo挡住。拦下血妖,许听cháo才对掌中nv子淡然道:“这佩兰骨于你家主人十分紧要。”
“此乃主人毕生心血所系,自然非同凡物!”
许听cháo神sè一冷:“落得这般境地,还想拨nòng手段!”
nv子不禁面sè微变!
“若非我还有些本事,真要着了你这邪物的道!”
不给nv子说话的机会,许听cháo催动金sè巨掌往内一握,那nv子顿时被捏得又自溃散成一团灰气!这一回,灰气之中有各sè符箓明灭闪动,将之缓缓消磨!
“此nv原本当是画中仙,你就舍得辣手摧huā?”
血妖笑嘻嘻地发问,许听cháo面上神sè却几乎没有变化,只道:“此刻已是画外邪魔,意图不轨,何须怜悯?”
“见到你对如此一位美人用刑bī供,总是大煞风景。”血妖啧啧有声,而后道:“在小光明境中修炼枯骨圣魔功,这人好大的胆子!”
原来枯骨圣魔功修行起来十分苛刻,一旦开始,便不能停下,非得大成那一刻方能醒转。“枯骨”二字,道尽其中玄妙,习练此法者生机尽绝,恍若冢中枯骨,悠悠岁月尽皆沉眠,只待破土而出的那一天!且就算修成了,也是鬼不鬼,魔不魔的存在,乃天地间罕见的邪物,不拘妖魔人神鬼,只要修为稍稍差些,几乎见之必死!这等物事,往往不为修行界所容!
因此,但凡决心修炼此法之人,无不选择隐秘安稳的地方。
擒下那nv子应当未曾说谎,这小光明境的主人,修行之前十分仓促,根本来不及做出充分准备,径直就在如此不利的地方寂灭过去。不过那nv子定然也隐瞒了不少东西,至少这佩兰骨就十分蹊跷。
小光明境何等所在?此间主人原本应当是个类似佛mén修士一般的人物,就算留下传承,又怎会用自家腕骨制成yù简?
佩兰骨定然还有旁的妙用!
此为其一。
血妖方才也说那nv子本来当是画中仙,只不过被人重新祭炼成了邪魔一流,那么究竟是谁动的手?
西神都被毁不知多少年月,这小光明境在西神都废墟之中,就算有魔道修士前来探险寻宝,几乎不会自找苦吃,跑来这等地方。因此,祭炼这nv子的魔修来自外界的可能极小!而她身上有满是死沉气息,与典籍中记载的枯骨圣魔有七八分相似!
这小光明境崇明殿中,只有那王座之上藏身长生魔藤茧的枯骨圣魔一人!此魔曾经醒来过,并且将素sè屏风中的三十四位画中仙祭炼成邪魔,好为自家修行护法!
如此,佩兰骨来历与作用便可推测一二。十有**就是一件专mén用来唤醒枯骨圣魔的法器!
更要紧的,还是此间主人八成已将枯骨圣魔功修炼得大成!
至于为何重新又藏入魔藤茧中,不得而知,但十有**与小光明境有关。
或许是成就了枯骨圣魔,尽管曾经身为小光明境之主,却也再不能cào控诸般禁制,反倒为禁制所伤,不得不藏入茧中,以待时机!
不过若是这般,此魔应当能时刻保持清醒,血妖和许听cháo进来,nòng出偌大动静,早该察觉了,而并非净火都烧到护身的魔藤茧上了,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无论如何,被擒那nv子多次引yòu许听cháo翻阅佩兰骨,都是另有所图,更何况她曾经还出手抢夺!
符文明灭一阵,那灰气已然黯淡了小半,许听cháo把法诀停下,灰气便又蠕动汇聚,重又凝成个面目模糊的灰sè人影。
“请说,也好少受些皮ròu之苦。”
那灰影这回连幻化的兴致也无,身躯之中,陡然燃起一道灰méngméng的火焰!
许听cháo和血妖被此火光芒一照,都觉着恶心yù呕,头晕眼huā!
两人猝不及防,大惊之下,各自施展手段护身!
那灰影身躯中火焰来得突兀,去得也快!只霎那功夫,便将灰影一身jīng气灼烧殆尽,而后化作一道火线,缠向那被炽白太阳真火包裹的佩兰骨!
太阳真火至阳至刚,许听cháo又在yù灵宫中得了偌大好处,使其威能陡增十数倍!那货sè火焰固然邪异,但却依旧被克制,火线线头还不等靠近半尺之内,便被炙烤一空!
如此片刻,丈许长的火线就烟消云散!
此刻,许听cháo和血妖都早将身躯中的不适之感驱除,见得如此情形,都不自禁地松了口气!
灰sè火线并未碰触到佩兰骨,应当不会惊动魔藤茧中那魔头!
这般念头方才冒出一半,长生魔藤茧便发生“喀”地一声轻响!
许听cháo和血妖面sè神sè顿时凝固!
时光仿佛停滞了一瞬,下一刻,那魔藤茧陡然化作张牙舞爪的多抓章鱼,不知漆黑藤条疯了一般生长,几乎眨眼就将整座崇明殿充斥!
崇明殿亦是光芒大作,净火陡然窜起数十丈高,席卷肆虐,也几乎同时将整座大殿充满,黏住狰狞挥舞的呃藤条灼烧!
许听cháo和血妖已是chōu身飞退!
片刻之后,十余根数丈粗细的魔藤便从殿mén中扭曲钻出,向天空伸展舞动!
崇明殿竟然半点没有破碎的迹象!
而生长出来的魔藤,似乎也没有理会小光明境中两个不速之客的意思,径直扎向天空!
整个小光明境,已是白光大作,无量净火从天而降,要将那狂妄桀骜的魔藤烧成灰烬!
六三七 崇明殿内孕魔种,碧渊峡中斗枯藤(八)
?漆黑魔藤犹如狂莽出水,尽管通体都被净火沾上灼烧,依旧没有半分退却,不住扭曲舞动,往高空处窜去!
血妖和许听cháo凌空站在远处观看,并未贸然动手,只不过看这般情形,那枯骨圣魔八成已然醒转!
许听cháo面sè有些yīn沉,此魔忽然醒转,应当与方才那灰sè火线有关。书mí群4∴⑧0㈥5《》.之前就猜到佩兰骨的效用,却并未对擒下那nv子多加防范,竟让她施展秘法,触动了此物,委实不该!
“这魔头似乎是要将小光明境击穿,我去试试此藤的斤两!”
血妖说话的同时,身躯逐渐增长,片刻就变作肌ròu虬结的百丈巨人,提了五十多丈长的斧头,迈步往前方黑sè恶蛟一般的扭动藤蔓赶去!
既然身处小光明境中,说不得就会与那枯骨圣魔斗上一场,先行试探出这长生魔藤的根脚十分紧要。本来许听cháo炼魔仙剑在手,最适合做这等事情,但架不住血妖好斗。且他有神魔之躯,血煞湛金斧也锋锐无匹,这般前去,不见得就会吃亏!
便是如此,许听cháo也不敢大意,将炼魔仙剑祭起,还以符剑术催动,一道百丈符文明灭的百丈紫sè剑芒在血妖附近盘旋,一旦事情有变,立时就能扑下救援!
几次呼吸的功夫,血妖已然靠近那魔藤!
魔藤依旧一个劲地往上空疯狂生长,似乎根本不曾察觉到凶险临近!
血妖蓦地站定身形,大喝一声,右臂肌ròu坟起,把手中巨斧论个半圆,凶狠往最近一条魔藤拦腰砍去!
噗——
紫黑sè的浆液飞溅!
那魔藤好似方才萌出的嫩芽一般,应声断成两截!
血妖用力过度,不得不身躯随着斧头转了半圈,才将自家力量卸去,大声嚷嚷晦气!
四溅的浆液魔气缭绕,溅落几簇净火之上,顿时就将之浇灭!
虽说旁边的净火立时就满眼过来,重新将lù出的空隙点燃,但也足见其厉害!
许听cháo和血妖都是不自禁地眉头一挑!
再看那断掉的魔藤创口处,紫黑浆液汩汩流出,净火前赴后继,竟然不能将之点燃!创口上更是蠕蠕而动,流淌的浆液逐渐减少,正自飞速愈合生长!
上半截魔藤失了支撑,轰然坠落在地上,好似壁虎抛弃的尾巴,兀自腾跃蹦跳不休!小光明境中,也只那崇明殿一处建筑坚固异常,这半截魔藤弹动之际,不知多少亭台楼榭被碾压得粉碎!无量净火将之包裹灼烧,没了魔气支撑,只能被一层层地烧成灰烬!
长生魔藤在血妖全力驱使的血煞湛金斧下好似豆腐一般,但其实也异常柔韧,等闲法宝,恐怕也不能在其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此节并非凭空臆测,许听cháo和血妖修行时间不长,但见过多界修士,斗法的经历也极多,最是清楚各境界修士的水准不过!
“干不干?”
血妖握住巨斧,满脸跃跃yù试。
他的意思,是利用这小光明境的有利环境,将那枯骨圣魔拿下!
许听cháo一点头,炼魔仙剑百丈紫芒便呼啸shè出,只轻轻一绕,便将七八根魔藤尽数斩断!
既然决定动手,就断然不能让这些魔藤冲击小光明境!其实经历如此长的年月,这枯骨圣魔依旧被困在此处,足见他也没本事突破,但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而炼魔仙剑也果真不愧了“炼魔”二字!
被血妖斩断的魔藤还能折腾,此剑一出,断掉的魔藤上半截立时就在一阵紫光中轰然炸裂,继而被净火焚烧一空!而魔藤下部被紫光侵入的十余丈,也尽数干瘪枯萎!其身上本就覆满了净火,此刻更好似炉膛中的干柴,熊熊燃烧起来!
许听cháo如此“威猛”,血妖顿时大感无趣,但依旧看准了一条魔藤,挥动斧头狠命砍杀,将其斩成一截截粗短的圆木!似这般,从植株上分离的魔藤便没了那般旺盛的生命力,几乎不等落地,就被净火灼烧殆尽!
最有效果自然还是炼魔仙剑!
此剑生来就是各类魔物的克星,许听cháo动起手来自然不需要像血妖那般“jīng细”!几道法诀打出,此剑顿时将周围刺目的光明吸纳,剑光瞬息增至方才的十倍,对准崇明殿殿mén轰然斩下!这大殿mén中弹出的几根粗壮魔藤,只要沾上剑光,就自行碎成齑粉,半点抵御只能也无!
只霎那功夫,千丈符文剑光已然没入殿mén!
炼魔仙剑剑光何等锋锐,若是肆意冲撞,即便崇明殿坚固,也断然抵挡不住!因此剑光穿过大mén时,许听cháo刻意收敛,不使这大殿再受了损害!此殿别有玄妙,只须堵住殿mén,正好能将那枯骨圣魔困在其中!
两人心意想通,许听cháo御剑斩杀,血妖也弃了面前那干枯的魔藤,一个缩地成寸赶至殿mén之前,身躯重新变作十丈高下,手中斧头一横,拦住了去路!
小光明境似乎也在配合二人,霎时间,光明尽数落在崇明殿之上,原先灼烧魔藤的净火也万流归宗一般,绕过血妖身躯,汹涌卷入殿mén之中!
只是顷刻,崇明殿通体都燃起百余丈高的白sè火焰!
火焰熊熊,剑气呼啸!
崇明殿中轰鸣阵阵,整个小光明境似乎都在微微颤抖,也不知殿中是怎生一般jī烈的场景!
如此争斗了盏茶功夫,许听cháo身边那被炽白太阳真火包裹的佩兰骨忽然灰光死气一闪,顿时挣脱出来,径直向许听cháo面mén刺来!
许听cháo似乎早有准备,张嘴喷出一道金sè雷霆,同时左手一拍,一只数尺大金sè手掌凭空凝成,斜刺里打下!却是金罡灭魔雷和伏魔大手印两道法术!
佩兰骨先被金sè雷霆击中,通体灰光死气顿时一空,再被伏魔大手印印在身上,顿时气息全无,一头跌落!
此刻,太阳真火已然飘回,正好将之卷住,依旧困在中心!
还不等许听cháo想好如何将之封禁,崇明殿殿顶忽然被一道灰黑魔气冲破!
血妖大惊,想也不想,将手中巨斧扔出!巨斧利啸,在殿顶破dòng之处盘旋不休!与此同时,血妖两手一撮,顿时地水火风涌动,将偌大殿mén搅成一片hún沌!
奈何这般做法尽是徒劳!
仅仅几次呼吸的功夫,崇明殿自殿顶破dòng处崩裂无数裂纹,瞬息就爬满整座殿宇,而后轰然垮塌!
狂舞的黑sè粗壮魔藤中,一道千丈紫芒盘旋绞杀,如入无人之境!紫芒中心,一道灰气萦绕的身影左冲右突,两只骨爪连连抓挠,与紫sè剑芒频频相触,发出一连串细密的金铁jiāo鸣之声,点点骨碴四散飞溅!而殿中地面之上,一道数十丈长裂缝中正汩汩冒出漆黑yīn冷的魔气!
那灰气包裹的人影,自然就是枯骨圣魔了!修为极其深厚,几乎赶得上冯粱赫合道境圆满!
仅仅只是远远观望,许听cháo和血妖就觉着身心似乎都被méng上了一层yīn翳,分外难受!
而地上的裂缝,似乎是通向某处魔渊,魔气喷涌,惨碧光芒隐隐!
小光明境似乎天生与这魔渊不对付,原本围住那疯长魔藤灼烧的净火,尽数往残殿地面上的裂缝涌来,天空中降下的光明亦是大半都转了方向,照shè到这裂缝之上!
裂缝下的魔渊也不甘示弱,喷吐的魔气瞬时凶猛了十倍不止,与这净火光明争锋相对!裂缝处立时就轰隆隆爆裂开来,无尽魔气汹涌腾起!
血妖和许听cháo大惊!
没了小光明境支撑,许听cháo应付起那枯骨圣魔顿时显得颇为吃力,魔渊中魔气涌上,枯骨圣魔一身本事陡增!之前骨爪抵挡炼魔仙剑剑光,尚且会被削下一层骨碴,如今却是坚若金铁!许听cháo更从炼魔仙剑上觉出偌大反弹之力,将一身真气震得微微动dàng!
如此,许听cháo不得不催动固灵匣,将动dàng的真气平复,再将元水幡祭出护身,而后以八道灵火施展符剑术,布下太一八mén剑阵,向枯骨圣魔杀去!方才炼化的青龙闹海剑,青狐刃,阳生扇三件仙府奇珍亦被尽数使出,对准枯骨圣魔狠命攻打!
这枯骨圣魔足有合道境修为,身上并无半件宝物,只凭了一身jīng钢铁骨,就能与炼魔仙剑抗衡,足已让人发怵!而许听cháo祭出的几件仙府奇珍,青龙闹海剑和青狐刃两件利器并未起到多大作用,反倒是那阳生扇让枯骨圣魔颇为顾忌!枯骨圣魔通体死气魔气,阳生扇虽不是杀伐之宝,但通体生机盎然,正好能将其稍稍克制!
而那魔藤得了魔气滋润,威能也陡然增大十倍不止!血妖化作百丈巨人,手中巨斧舞得呼呼作响,斧刃处地水火风jīdàng,连虚空也被扯出一道漆黑的裂纹,但斩在魔藤上,只发出噗噗闷响,仅仅能削下些许木屑!
好在小光明境转去与魔渊拼斗,连枯骨圣魔都不再理会,血妖便不再畏缩!动念之间,都天血灵幡化作滚滚血海铺卷开来,其中幽冥殿载浮载沉,斩灵台稳坐血làng,huāhuā儿,哼哈老祖两头血煞妖,以及那血蛇魔相,都自血海之中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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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八 崇明殿内孕魔种,碧渊峡中斗枯藤(九)
许听潮和血妖决意全力一战,那枯骨圣魔也不敢怠慢!
灰光迷蒙之中,只隐约见它张嘴喷出一枚圆球形的龙眼大物事,而后通体灰芒大作!
正围在它身边斩击攒刺的两口飞剑、一柄利刃,尽被这灰芒弹开,阳生扇扇出的和煦暖风被照得悄然消散,就连正与魔渊中翻涌魔气争斗的净火,也在灰芒之下黯淡了三分!
若说天地生灵修炼的乃是生之道,这枯骨圣魔便是死之极致,先天就与诸般生灵互为克制!此刻忽然施展神通,纵然许听潮和血妖根基雄厚,修为不凡,但到底也算生灵的一种,且不曾入得合道,抵挡不住,只得连连后退!
那枯骨圣魔也不去理会他们,忽就化作一道沉沉灰气没入那混元的物事中!
几乎是同时,那物事便利芒大作,化作一道数千丈之长的剑光冲霄而起!
崇明殿残骸中那裂缝被这剑光一斩,立时扩大百倍,滚滚魔气汹涌而!
小光明境亦是不甘示弱,瞬间又明亮了数十倍!
许听潮和血妖纵然有虚境修为,也被这般亮光刺得睁不开双眼,只得双双将神念放出,以防那魔头趁势掩杀!
这担忧全然多余!
那数千丈长的灰色剑芒径直向,轰隆隆一声,斩中高空顶部边界!小光明境为之一颤,而后哀鸣一声,承受不住这般巨力,稍微裂开一道缝隙!
灰色剑光见缝插针,倏忽便遁将出去!
小光明境也立时合拢,只气息稍弱了几分!
就这片刻,许听潮和血妖正自凝神戒备,想要趁机遁走,已然来不及了!
这小光明境之下竟然镇压了一处邪魔之地,委实不是什么好事儿!该如何离开这般险地,两人至今毫无头绪,唯一的机会也生生错过,均都惊怒不已!这枯骨圣魔脱身出去,还不知会在西神都做出什么事情来!只盼这小光明境好似那玉灵宫一般,不在巨人界之中,但置办可能委实不大可能!
两人正自焦急有心,小光明境地面之接连传来隆隆闷响,不知多少数丈粗的灰黑修长影子从地面破出,疯狂扭动挥舞!
正是那长生魔藤!
其中一条正好在许听潮和血妖之间破空而!尽管处处明亮刺目,这般近的距离,两人还是看得清楚!这魔藤与之前漆黑的模样不同,似是受了那枯骨圣魔污染,颜色变作灰黑不说,表皮也好似千年老松一般干枯虬结,其中气息也有变化,除了魔气的阴冷狂躁,更显得死寂阴森!
许听潮抽身避开,祭起炼魔仙剑来斩,血妖却径直抡起手中巨斧砍下!
嘭!
就好似砍中了万年铁木,纵使血煞湛金斧锋锐无匹,血妖神魔之躯力大无匹,更以真气催动,斧刃依旧只没入这魔藤七八寸深!
纵然如此,血妖面色也稍稍好了些,至少比方才砍中之后不留痕迹好得太多!
下一刻,许听潮炼魔仙剑斩至!
只听嗤地一声脆响,这魔藤依旧好似豆腐做的一般,轻易就被符文明灭闪烁的紫色剑光切作两段!从本体掉断下的魔藤,也被一阵紫色光芒满眼包裹,瞬息化作灰烬!魔藤下半截也被紫光侵蚀十余丈,自行干枯粉碎!
血妖不甘示弱,口中一声狂喝,化作两千多丈高的洪荒巨人,手中血煞湛金斧也长成千丈巨斧,横着一抡,百多根肆意狂舞的魔藤立时被斩断!其余数百根撞在斧柄之的,也被骇人巨力拖曳出数百丈,在地面拉出一道同样长度的漆黑裂缝!
无尽魔气随之汹涌而起!
刺目明光降下,立时就化作百丈来高的熊熊净火,将大大小小的裂缝尽数阻住!
血妖施展神通的时候,许听潮已将其余宝物尽数收起,合身扑入炼魔仙剑剑光,在小光明境之中四处飞窜,但凡见得坡地而出的魔藤,尽皆一剑斩断!
奈何即便有炼魔仙剑这等伏魔至宝,也阻不住地面不断窜出的魔藤!仅仅这片刻功夫,小光明境已是千疮百孔,哀鸣阵阵!
这小光明境破碎,且不说两人会被虚空乱流冲向何处,这魔渊爆发,也必定会将西神都附近化作魔域!
血妖再不敢似之前那般蛮干,连祭出的血灵幡等一干血道鬼道宝物都尽数收起,血煞湛金斧也化作十余丈大小,似炼魔仙剑一般到处乱窜,将冒头的魔藤斩断!他则施展法术,把斩下的魔藤摄到半空,施展夸父族神文法术,将之以激荡的地水火风一一磨碎!
似这般,也不过稍稍缓解这小光明境崩毁!
那长生魔藤似乎已然坠入魔渊之中,有无尽魔气滋养,正好源源不绝地生出枝干藤蔓,几乎永无穷尽!
血妖眼见不成,忽然停了法术,两只巨手掐个印诀,顿时通体气息大变,好似太古混沌神魔苏醒,往这摇摇欲坠的小世界看了过来,说不出地荒古苍朴,晦涩古拙!
尽管不是亲身施展,许听潮也能觉出清晰地觉出天地变幻!
无尽元气自外界灌注而来,好似泰山压顶,立时就将地面大大小小数千孔洞缝隙中滚滚涌出的魔气压下!
小光明境得了这般补益,立时就变得稳固,而熊熊净火也随之卷入孔洞裂缝之中,把魔气狠狠灼烧!
那肆虐的魔藤,也好似霜打的茄子一般,立时就耷拉下来,顷刻就被许听潮剑光斩中炼化!地面之也没有新的的魔藤冒头!
血妖兀自维持那印诀,只是浑身肌肉突突跳动,吃力异常!
他这法术,才是神魔之躯真正的本事,他也是方才领悟了些许。
能引得天地共鸣,说明这小光明境还在巨人界之中!
血妖和许听潮已是面露喜色!
这等情形于他二人来说无疑是好事儿,更要紧的,却是这小光明境不在西神都之中,而是位于逸仙洲极东临海处,隔着西神都好几十亿里路程!
似这般,倒是不必担心那枯骨圣魔会丧心病狂地赶去将众修屠戮一空!
趁着沟通天地之际,血妖朝四面探出神念,瞬息延伸不知多少万亿里,都不曾见得枯骨圣魔的踪影!想了一想,又将神念往探出,正好在域外某处察觉此魔留存的痕迹!除此之外,尚有四道熟悉气息,正是冯粱赫、太虚,太昊无极钟和无极七杀碑!
但愿这两位师伯莫要出事!
血妖心中咯噔一声,也只好放下心思,凝神维持手中印诀,召唤天地元气供给这小光明境。
冯粱赫和太虚哪个都不是易与之辈,就算遭遇那枯骨圣魔,未使没有一战之力!至于枯骨圣魔夺取无极七杀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魔固然厉害非常,但也断然不是无极七杀碑的对手,更何况太虚有混元同心羊脂玉壶在手,且先就倚仗太昊无极钟将此碑炼化了些许。
想到此处,血妖脑中忽然就蹦出个念头,手中印诀稍作改变,径直利用供给元气的机会,祭炼起这小光明境来!反正巨人界视他为子,唤来的天地元气,几乎不用炼化就能当做自家真气来用!
许听潮察觉了血妖的想法和举动,也是放心得很,炼魔仙剑剑光一引,循着崇明殿废墟中那千多丈长的裂缝,便一头扎入魔渊之中!
首先入眼的,并非那漆黑魔气,而是明晃晃跳动的熊熊净火!
小光明境有了巨人界做后盾,很是嚣张,凝练的净火竟然已经烧入魔渊数万丈!
其实不拘小光明境,还是魔渊,都为巨人界中生出的物事,本无轻重高下之分,但血妖一掺和,立时就分出了亲疏。魔渊自然斗不过有巨人界撑腰的小光明境!
许听潮此来,却是为了寻那长生魔藤!
此物乃是不可多得魔宝不说,倘若留在这魔渊中,迟早是个祸患,还是趁此机会毁去或者收取了的好。
许听潮自然更倾向收取。
虽然他主修的乃是正宗道门玄功,断然不能御使此宝,但若能将其收取,却可尝试以身两门佛功祭炼。
伏魔这等事情,正是佛门精擅的东西,许听潮更有被天魔侵入元神的经历,做起来也算得心应手。更何况金身之中还炼入了一枚合道境高僧的舍利,方小光明境又是佛功发挥的绝佳之地!
当前要做的,就是将那魔藤寻到,一举擒下或者驱赶到小光明境中,才好放手施为!
这些事情不过在许听潮脑中一晃而过!
思绪落下之时,许听潮已然炼魔仙剑剑光闯入滚滚魔气之中!
魔气漆黑阴冷,偏生给人以暴虐躁动之感,但在许听潮有金身剑光护体,浑然不放在心,肆无忌惮地在魔气中四处搜寻!
许听潮左右盘旋一阵,已然探得这魔渊的四面边际,却不见那长生魔藤的踪影,便将目光投向下方!
魔气翻涌,下方有惨碧光芒透射而来,叫人渗得慌!
眉头微微一皱,许听潮并未多作犹豫,紫色剑芒一起,缓缓向下遁去。
靠近小光明境的时候,还能张扬一些,但要深入魔渊,就不得不多加小心……
六三九 崇明殿内孕魔种,碧渊峡中斗枯藤(十)
百丈紫芒蜿蜒游动。精纯魔气滚滚,浓郁得惊人。奈何但凡紫芒过处,魔气尽被炼化一空!
这处魔渊不大,方圆不过百余里,但许听潮不敢将神念放出四下查探,生怕被其中魔气侵蚀了元神,而视线亦被这沉黯的环境所阻,不能极远,因此想要寻到那长生魔藤,委实不易。
驾驭剑光盘旋下降了数千丈,连那魔藤的丝毫踪影也不曾见到。许听潮只好停下稍作思索,片刻之后,便将那音道人唤出。
此人乃是一缕幻魔音得道,尽管被祭炼成了一头星灵神,但在这等魔气浓郁之地,也应当能发挥大用。
音道人在之前对抗那太昊无极钟时受了些损伤,此刻陡然身处魔渊,立时就将周围魔气汩汩吸噬,身伤势眼见着好转,且修为也稍有增长!
许听潮的意图他已知晓,因此也不只顾着调养,分出小半心神来,将铁笛凑到口边,吹出一道短促的低沉音节。
这缕魔音四面传出,倏忽就到了极远处。仅仅片刻功夫,便有碰到魔渊四壁反弹而回的。音道人不为所动,又吹出一缕同样的短沉音。如此七八次,音道人才忽然神色一动,许听潮剑光一起,将他裹挟了径直往下遁去!
剑光之中,音道人不住吹出那短音,而后聆听回声,觉出魔渊之下某处有些异常,似乎是个不住移动的硕大物事。
自从闯入魔渊,许听潮还不曾见过什么生灵,因此那会移动的东西十有**就是长生魔藤了。
有音道人领路,许听潮剑光亦是快捷,不片刻,便遁至那东西附近!
一道数丈粗的黑影从前方不远处一掠而过,许听潮心念一动,炼魔仙剑呼啸斩出,而后浑身金光云霞闪动,也赶紧跟!他施展的乃是牧云遁法,速度并不比剑光慢!如此一前一后遁出将近四里,炼魔仙剑百丈紫芒便将那黑影一斩两段!
许听潮已然看得清楚,黑影正是那灰黑的魔藤!
紫色光芒好似雷霆蔓延,顺着断口往将两段魔藤网罗,其中一段迅速被割裂成齑粉,另一段却灰黑光芒一闪,竟只让紫光蔓延出丈许!
许听潮如何还分辨不出?剑光意一引,对准那半截魔藤斩下!
这魔藤亦是凶悍,竟毫不畏惧地迎着剑光撞来,倏忽便被斩得粉碎!
如此一剑倒是痛快,却好似捅了马蜂窝一般,倏忽之间,翻腾的浓烈之中不知有多少灰黑的粗壮藤蔓打来,根根虬结干枯,好不骇人!
许听潮通体金光也立时大作,将周围魔气炼化一空!有清冽的泉水蓦然生出,将他浑身环绕护住,朵朵冰晶一般的透亮莲花在泉水中生出!
七八根抽来的魔藤还不等靠近,就被金色佛光照得滋滋作响,干枯的表皮之黑烟袅袅!而后有铺天盖地的金色雷霆打出,一阵噼啪作响,将之劈得木屑四溅,摆动不休!几根藤条似是昏了头,先后彼此撞成一团,发出沉闷的砰砰巨响!符文明灭的百丈紫芒斜刺里斩来,只轻轻一绕,伤痕累累的魔藤便被尽数斩断,半截化作几分,下半截也粉碎了数丈!
却是炼魔仙剑斩碎了周围藤条,被许听潮招回来解围!
长生魔藤似有灵智,吃了这般大的亏,再不肯恋战,数十跟枝蔓先后收走,片刻便隐没在滚滚魔气之中!
音道人橫持铁笛,阵阵短促的低沉音节不断,始终将它身形锁定。许听潮按照指引,驾驭遁光一路尾随,炼魔仙剑劈斩不休,两手更是接连扬动挥洒,金罡灭魔雷,金刚伏魔咒,伏魔大手印,三般法术雨点般打下!如此,随说只能让视线中的魔藤受些无足轻重的损伤,却可迟缓其行动,给炼魔仙剑剑光留下充足的绞杀时机!
一追一逃,片刻就深入魔渊数百里!
长生魔藤也不知有多少枝蔓被炼魔仙剑搅碎,但依旧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半点不见衰竭的迹象!且坠入魔渊这般深处,周围魔气更见精纯浓郁,它一身本事也稍微增强了些!
这点增长不甚济事,在炼魔仙剑剑光之下,依旧是一绞就碎,但许听潮却不免有些担忧。
这魔渊还不晓得有多深,倘若再落下万余里,再对付起此藤来,未免显得吃力。
心中有了顾忌,许听潮立时就变了策略,挥手将炼魔仙剑召回,而后浑身白色云霞一张,将音道人裹住,双尚扑入剑光之中!
霎时间,百丈紫芒陡增数倍,对准魔藤最密集处轰然斩下!
却是拼着让长生魔藤大损,也要将它留在此处!
此藤颇有灵性,察觉这般灭顶之灾,立时将分散四周的枝蔓抽回,向数百丈长的紫色符文剑芒缠去!
只听一连串沉闷的噗噗钝响,数千条灰黑虬结的枝蔓片刻就被斩碎穿透,紫色剑光已然射至藤蔓中心那被团团护住的数尺大疙瘩球状物之前!
此物定然就是长生魔藤的根本!其身密密麻麻长有千余条仅麻线粗细的灰黑细藤,自是之前遇见那些粗壮枯藤的根脚所在!休看这些藤条纤细得很,却比那数丈粗的老藤坚硬柔韧十数倍!炼魔仙剑剑光斩在其,竟只斩断四五根,便被一弹而开!
许听潮心念一动,剑光稍稍偏转,退出里许之外,而后围绕此藤根本旋转成径有两里的硕大紫色符文剑光球形,顷刻就将它剩余的枝蔓尽数斩断!
长生魔藤立时癫狂!
枝蔓断茬生长复原的速度瞬息增快数倍,藤蔓之,更有灰黑光芒吞吐,锋锐之处丝毫不在青龙闹海剑和青狐刃两件仙府奇珍之下!
许听潮心中一凛,也用了全力!浑身真气滚滚而动,炼魔仙剑剑光立时强盛十余倍,剑光之中更带一层赤金色彩,隐隐有梵唱传出!
剑光加佛门真气,威能随不曾增加多少,但方圆数里之内的魔气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被炼化一空!在远处依旧是魔气翻涌,奈何不能侵入这数里方寸之地!
长生魔藤被剑光之中的金色佛光照射,凶威气焰也立时跌落两成!
符文剑光立时收紧,将其枝蔓断茬一寸寸斩碎磨损!
这魔藤爆发凶焰也只片刻!没了魔气支撑,不过无根之木,不到盏茶功夫,立时就萎靡下来!紫色符文巨球收缩的速度顿时加快!
许听潮身剑合一,已将长生魔藤枝蔓根本,照这般架势,只须个把时辰,就可收取宝物,但他面却并无多少欢喜之色。
原来音道人探得被斩断的千余根魔藤并未死去,尽管大都被紫芒化去近半,但依旧存活下来,此刻已是四散而走!
长生魔藤,已然化身千余!
许听潮阴沉着脸,御使炼魔仙剑切割的同时,分出心神给血妖发出一道讯息。
血妖倚仗诸般便利,竟然堂而皇之地将小光明境祭炼起来。他施展法术沟通天地本就不易,还惦记旁的事情,哪里还有精神来留意许听潮的举动?如今收到传讯,立时就停了祭炼,心念动处,幽冥殿从血灵幡中遁出,冲开重重净火,落入魔渊之中!
不片刻,此殿就遁至许听潮与长生魔藤相斗之地的附近,不需可以催动,殿壁之的千万鬼物图案亮起阴森黑光,一头头鬼物立时图案中窜出!
鬼物禀九幽阴气而生,在这等魔气浓郁之地,虽说大有妨碍,但不似凭借五行灵气修行的修士那般惧怕,因此一阵啾啾喳喳地怪叫之后,便一惊一乍地四散分开,去寻那分离逃走的魔藤了。
见得这般情形,许听潮方才放下了担心,专心御使炼魔仙剑。
堪堪一个时辰,这魔藤浑身枝蔓已被削得只剩下尺许,许听潮张嘴喷出一枚拇指大的金灿灿舍利,落在它方,道道佛光洒下,片刻就将其裹成个十来尺大小的金色佛光圆球!
许听潮这才面露笑容,伸手遥遥一招,舍利和金球立时飞转而回。
忽然,心中警兆大作,体内如意金卦更震动不已!
玄元斩魂刀立时浮现在虚虚摊开的右手掌心之中,许听潮握住此宝,浑身真气汩汩灌入!数百道灰扑扑的尺许长刀芒几乎同时蜂拥而出,将被金色佛光包裹的长生魔藤斩了个通透!
许听潮对玄元斩魂刀的操控今非昔比,看来是一副千刀万剐的架势,但其实金色佛光中,长生魔藤并未损毁,只是由灰黑重新变作了漆黑,之前那般灵动不见,全然成了一块蔫瘪的死物!
此藤褪去的灰色,凝聚成一头寸许高的长发骷髅!其骨骼纤细,肋骨少去一根,分明就是以女修的骸骨模样!
这应当是那枯骨圣魔留下的一道分神!而如此模样,便是它的本尊!
许听潮心中不禁一寒,女修竟然能忍受自身变成这般模样,足见其心志之坚毅毒辣!
佛光中那骷髅与许听潮对视片刻,通体骨骼就裂开密密麻麻的蛛网般裂纹,而后悄然溃散湮灭。
玄元斩魂刀之下,便是合道老怪的分神,也只烟消云散一个下场!
许听潮心中凛然,挥手将玄元斩魂刀及舍利和长生魔藤收起,浑身遁光一起,裹挟了音道人往幽冥殿小鬼寻到的最近一条魔藤赶去……
六、四零 尊客流连风光好,东来灵狐献妖庭(一)
许听潮按照诸多小鬼的指引,将千余条魔藤尽数擒下收取之后,方才携了幽冥殿遁往方。之前放出的鬼物,就随它们留在这魔渊之中,暂且充作监视之用。
不片刻,已临近魔渊出口,只见十里深浅之内尽是白晃晃的光明净火。
血妖已然催使小光明境侵入魔渊这般深度,着实教人讶然。
正停住遁光观看,熊熊净火忽然往缩回,露出被烧得发黄的石壁,前侧方刻有“碧渊峡”三个漆黑的狰狞大字,分外惹眼!
没了净火弹压,滚滚魔气倏忽涌,将周围变作一片漆黑。
许听潮知晓血妖力竭,察觉自己到来,已然收了法术,当下不再耽搁,身金光云霞一起,转眼遁入小光明境之中!
“累死小爷了!”
血妖两千多丈高的身躯急遽缩小,丝毫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好似一只斗败了的公鸡,无精打采得很,那血煞湛金斧就在身旁,也不耐烦伸手去捡。
许听潮见惯了他这副痞赖的模样,只将手中幽冥殿望他抛去,便催动体内佛门真气,身金光梵唱大作!
只见他翻手取出一截半尺长食指粗细的金色圆棍,张嘴就喷出一口金蒙蒙的真气将之笼罩,而后凝神祭炼起来。小光明境之中,道道明光降下,尽数没入他身躯之内。
这金色短棍之中,封禁了后来那擒下那千余条长生魔藤之一,似这等拿捏乾坤的法术,许听潮身为虚境修士,本身法术天赋极高,早已纯熟得很,千余丈长的魔藤化作这般大小,十分容易。他将这条魔藤取出,却是打算借助此处地利,用佛门功法将其魔性化去,也好把来自家使用。这小子始终不曾忘记当年学自木王御武要诀的“撒豆成兵”之术,若能以这长生魔藤施展,不须担忧当做施法媒介的木料,威能必然不俗!似这般,岂非等同时刻随身携带了千万修士大军?
心头有了念想,做起事情来自然精神头十足。如何离开这方小天地,就留给血妖歇息够了再去张罗!
如此大约半个时辰,许听潮面色微变,手中短棍忽然金光乱窜,顷刻碎成一堆漆黑的粉末!
点点净火蓦然生出,将他指间洒落的黑色粉尘灼烧成灰烬!
这次祭炼却是出错了。
长生魔藤乃魔物中极珍贵的物事,比起他在天道界苦心找寻的九转玄阴莲还要稀罕得多,想要祭炼成佛门宝物,哪里会容易了?
许听潮面异色一放即收,而后做出一副思索的模样,片刻之后,神色一定,又翻手取出一截一模一样的金棍来。
血妖看在眼里,颇有几分不屑地咧咧嘴,而后一个鱼跃站起身来,懒洋洋地将幽冥殿和血煞湛金斧收起,四下张望一阵,便选定了个方向信步而去……
两人在这小光明境中一耽搁就是十一天!
许听潮并无洗炼魔宝的经验,损坏了四百多根短棍之后,总算梳理出几分门道,将一根魔藤磕磕绊绊的祭炼成功。他面颇有喜色,随手摄来一大团刺目的明光注入那变作金白色的魔藤中。魔藤立时看得见地生长,但比起祭炼之前却差了老远。
眉头微皱,许听潮一道法诀打出,这魔藤长出的部分自行崩裂成数十根三尺长的木料。而后袖袍一拂,一片青气席卷而出,将规整的木料尽数裹住。一阵噼啪轻响过后,青气之中已站起数十个身着金甲的持戈士卒!
见得这般情形,许听潮嘴才露出些微笑意,而后屈指弹出一道白色的锋锐剑气。这剑气嗤嗤作响,指向其中一名甲士,噗地一声,将其扎了个通透!甲士身创口瞬息愈合,剑气威能并未削减多少,顷刻就往来穿梭百余次,将那甲士斩成一堆破碎的金白木屑!
许听潮唇笑容已然消失。
他弹出那剑气,威能堪比元神大圆满的凭借本身修为倾力一击,竟能将魔藤木料幻化的甲士轻易击穿!这魔藤委实不能让人满意!不过它那自行愈合的本事却值得称道。
这魔藤遭受洗炼之后已是威能大降,与预期相差极远!
尽管如此,许听潮还是信心大增,翻手又取出一截金色短棍,稍作思索之后,重新祭炼起来。
这些时日,血妖也并非只在小光明境中闲晃,而是不住查看试探,偶尔掐动法诀,将某个不妥当地方加以祭炼。祭炼的时间有长有短,小光明境随之稳固起来,境中明光也愈发精纯明亮。
说到底,这小光明境也是巨人界的一部分,血妖身为巨人界的干儿子,倘若用心经营一个地方,自然得心应手,若唤作旁人,同阶修士断然没这般本事,便是似冯粱赫那等合道圆满的老怪物,也不见得能做到此事。
血妖这般做法,并非是为了将小光明境收入囊中,其实他压根就不曾如此想过。下方便是那唤作“碧渊峡”的无底魔渊,这小光明境,显然是西神都古修建造来作镇压碧渊峡之用,倘若取走,魔渊必定喷发,将偌大西神都污染。
此番前来寻宝的,几乎都是玄门修士,且都做好了长期驻扎的打算,如何能让西神都变作魔域?钧天院自然也要来分掉偌大一份好处,血妖虽然不大排斥魔气,也不得不为宗门谋划。
加固小光明境,使其继续将碧渊峡镇压,便是唯一的选择。
崇明殿已毁,小光明境威能大减,血妖只好按照自家参悟所得修修补补,好使其能够胜任这般职责,同时也可作为钧天院在西神都的一处驻地。
旁的宗门,都在西神都之外霸占一处宝地,耗费偌大力气将地下逆乱的灵脉梳理,同时还需设置阵法,阻绝外界暴虐混乱的天地元气。小光明境自成一方世界,并无这些弊端,且径直身处西神都之中,便利得很,虽然须得时刻提防下方魔渊,好处也是多多。且下方那碧渊峡也并非全无用处,钧天院兼容并蓄,妖魔人神鬼都可纳入,若哪些弟子特立独行,想要修行魔道,正好打发了来此处!
他们并非是将救援殷老道的事情忘了,实在因为崇明殿被毁,一直寻不到安然出去的路径。以他们的本事,破开小光明境倒是不难,但如此一来,不免要将之损坏,如此一来,如何还能镇压碧渊峡?且出去之后定然好似那枯骨圣魔一般,离着西神都不知多远!而想要再次进来,也不得其门而入!至于将其当做钧天院在西神都的驻地的盘算,相比之下倒是显得不那么紧要了。
再者,殷老道和朱衍有众多修士前往救援,安然脱困的机会很大。许听潮和血妖乃虚境中顶尖的人物,但并不认为没了他两人,旁人就做不成事情。
正是因此,他们才索性安心留在小光明境之内。
又过了数日,血妖忽然神色一动,倏忽化作一道血光,循着崇明殿废墟中那道裂缝遁入碧渊峡中。
这一去,就是整整两天!
正当许听潮祭炼长生魔藤大有进展的时候,方才重新从魔渊之中遁出。
“你事情可曾做好?该出去了也!”
血妖一挥手,那写有“崇明殿”三字的匾额从掌心飞出,悬在十余丈高的半空,光明大作!
这匾额正是出入小光明境的关键,崇明殿损毁的时候落入了碧渊峡之中,当时血妖和许听潮都在凝神戒备那枯骨圣魔,并未注意到此节。事后血妖遍寻不到,只当其已然被毁,若非之前许听潮留在碧渊峡中的小鬼四处晃荡,无意间发现它卡在魔渊石壁之,设置出入通道的事情,还不知要耽搁多久。
许听潮头也不抬,两手行云流水地结出印诀,打在面前悬浮那短棍之,只道:“稍待!”
血妖也不再催促,侧头看了看半空的匾额,以及那崇明殿废墟,一跺脚,小光明境顿时震动起来,无尽明光落向地面大大小小的窟窿眼儿,将其中隐约可见的黑色魔气尽数压下,而后凝凝固结,将诸多孔洞裂缝尽数封住!
崇明殿废墟之更是光芒刺目,明光净火彼此勾连凝结,生生造出一座宫殿来。
仔细看去,这宫殿分明就是幽冥殿的形制,甚至连殿壁之的恶鬼图案都不曾改变半点!
血妖偷了一回懒,且心中不无恶意,生生在这宁静祥和的小光明境中造出如此一座邪异非常的殿宇来!
足足数个时辰,新的宫殿方才算是大功告成,血妖把手一指,悬浮半空的匾额立时飞向宫殿大门,高高挂在殿门之。
“崇明殿”三字与这诡异邪门的宫殿委实太过相冲!
血妖却十分满意,乐滋滋地欣赏了自家的大作半天,方才被许听潮叫醒。
许听潮已然将那条魔藤祭炼完成,效果比之最初成功的那条大有长进。那生生不息的特性保留了八成多,藤条本身也勉强算得坚若精钢,以之召唤得来的金甲戟士,也厉害了十余倍。
血妖炫耀了一番他重新建造的崇明殿,才一道法诀打在殿门顶部那匾额之。匾额光明大作,射出两道精白的光束,将他和许听潮的身形罩住,倏忽挪移出去。
偌大小光明境之中,就只剩许听潮测试“撒豆成兵”法术留下的数千持戟金甲兵士……
六、四一 尊客流连风光好,东来灵狐献妖庭(二)
一阵天旋地转,许听潮和血妖已然出现在之前那残破的阁楼空。
此时距众修到达已过去两个多月,之前布下削减西神都禁制威能的混元河洛大阵和幻日神禁已布置了第二回,屈指算来,陨落的虚境老怪已知的就有三十四位!但前往西神都中寻宝的修士兀自意犹未尽!
在小光明境中逗留的时间长了些,陡然变换了环境,两人都觉得西神都光线很是昏暗,加之处处废墟,更添萧瑟。
“殷师叔祖已然脱困,你我且去问候一番。”
血妖略略感受了一番,便笑嘻嘻地说道。许听潮一点头,身金光收敛,白色云霞大作,往正东方向遁去。
“忙着前去作甚,莫要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
血妖口中叫唤,动作却是不慢,架了一道血光,也跟着去了。
须臾,两人前后脚赶到太清门设在一处万丈高峰之的驻地。
职守弟子不敢阻拦,径直放了他们进入大阵。
这驻地方才动工一两月,但有太清别院支持,倒也显得大气恢弘,亭台楼阁,至少也是千年树龄的巨木建造,座座灵气逼人!山峰之中的灵脉显然也被好生梳理过,驻地中天地灵气半点不见外界的逆乱暴躁。
许听潮和血妖不禁有些羡慕,到底是有数万年极积淀,称雄凤凰界的道门大派,若换了钧天院,只这般短的时日,决然做不到如此程度。
在太清门本宗眼中,钧天院乃是后娘养的,不过这条路是自己选的,无论如何也得走下去。况且,小光明境作为驻地,不知超过这地方多少,就所知的信息,似乎本宗也没有一处这等小天地。
两人很快收敛了心绪,架了遁光缓缓向前,路见到的太清门本宗或这别院弟子,大都显得十分冷漠。
许听潮和血妖懒得计较,径直循着殷老道所在之处而去。堪堪就要到达,两人神色都是一动。许听潮并无多少异常,只管前行,血妖却咂咂嘴,伸手摸了摸下巴。
“许师侄贵人事多,也记得前来看望长辈么?”
迎面遁来一个老道,手拄藜杖,腰挎葫芦,不是那傅传清是谁?这老道先前被血妖削了面皮,此刻兀自不忿,竟不顾自家身份,出言讥讽。
许听潮淡淡一拱手,算作是见了礼。
这老道面怒色一盛,不等开口呵斥,血妖就笑呵呵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傅师叔祖公务繁忙,侄孙也急着去见殷师叔祖,就不打扰了,您请!您请!”
傅传清气得胡须乱飞,血妖和许听潮却不给他喝骂的机会,双双遁光一起,倏忽远去数十里。
两人遁至一座檐牙高啄的大殿之前,请守门弟子通报,得了允许之后,便正色入内。
大殿之中甚是宽阔,灵气也十分浓郁,殷老道正盘膝坐在殿中一白玉蒲团之搬运周天,面如金纸,身气息甚是微弱。
许听潮和血妖见得这副情形,都是大吃一惊!尽管已从守门弟子处得知这位师叔祖受创不轻,但决然未曾想过或沉重到如此地步!
这大殿中看似空空荡荡,其实至少布置了七座厉害阵法,之所以能看到殷老道的身形,是方便同门时时查探他疗伤的情形。
“师叔祖身当有生生造化丹,怎还会如此模样?”
血妖大感不解,许听潮亦是十分疑惑,看殷老道的模样,分明就不曾服下这等灵丹!
他们说话声音虽轻,殷老道却似乎被惊醒。只见他缓缓睁开双眼,见到许听潮和血妖,面露出几分喜色。
“可是许师侄回来了么?听临傅师弟说,你深入西神都救援老道,半途就没了踪影,着实让人忧心……”
殷老道身气息衰微,说起话来也气若游丝,许听潮面色凝重,翻手就取出一粒生生造化丹,弹入阵法之中!血妖也赶紧道:“您伤势如此沉重,安心修养便是,侄孙不过误入一处小乾坤,并无大碍!”
殷老道点点头,打开阵法禁制,将生生造化丹取到手中,颤颤巍巍地吞入腹中,原本衰微的气息顿时为之一盛!
“当心凤凰界诸派!”
这老道面涌起一丝红晕,留下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便自顾自的闭两眼,搬运真气修养起来。
血妖和许听潮却是心中一凛,殷老道既然如此说,就断然不会错了,且太清门八成也参与其中!
他身为太清门太长老,须得为宗门打算,能够提点这么一句,也算不错了。
许听潮和血妖朝这老道深施一礼,便退出了大殿。
许听潮胸有怒气,不欲在此地多呆,因此甫一出得殿门,立时就就化作一道白色云霞遁走。血妖却稍稍停留,而后一把捉住那守门弟子的衣领,狞笑道:“我有话问你,最好如实招来!”
那弟子之前言行都十分冷淡,如今被血妖捉住,吓得面色发白!门中多有宣扬这位许师兄的凶悍“事迹”,他真个害怕这位师兄忽然那根筋不对,丧心病狂地将自己给斩了,因此哆哆嗦嗦道:“师兄请问,但凡师弟知晓的,断不敢隐瞒!”
血妖嘿嘿一笑道:“殷师叔祖身当有几粒生生造化丹,怎的此次受了这般沉重的伤势,却不取来服用?”
那弟子见血妖面色愈发不善,哪里敢耽搁,当即就说道:“师弟听闻这些年诸派征伐那肆契洲所有损伤,殷师叔祖是好人,但只旁人前来相求,便将生生造化丹相赠,此番前来巨人界,身倒是带了一粒,入得西神都之后,与朱师伯祖同行寻宝,朱师伯祖先就触动禁制受了重创,殷师叔祖只好将唯一一粒灵丹给他老人家服下,自己却……”
这弟子颇有些语无伦次,却也说清楚了原委,血妖冷笑一声,又问:“听说近日凤凰界前来的诸多门派有所异动,师弟可曾知晓?”
那弟子满面无奈:“某不过做些杂事,如何能与闻这般机密?”
血妖顿时兴致缺缺,放开这位被吓得不轻的师弟,也知他所言不假,通体血光一起,便自遁走。本来他也打算似许听潮一般,径直离去,但转念一想,又赶往朱衍疗伤的殿堂。
一者,他现在乃是钧天院院主,身份不同,这等面皮功夫须得做好了。二嘛,自然是想试一试朱衍这位师伯祖,看看有无什么收获。
朱衍的情形比殷老道不知好处多少,但以则老道对血妖的感观,自然是半点有意义的东西也没有透露,老少两人说了些干巴巴的话,血妖便告辞离去。
出了太清门驻地,血妖认准方向化虹飞遁,不片刻就到了地头。
许听潮、血府老人、吴霏虹、摩陀老道、鞠扶子、唐季甫,还有在凤凰界有过一面之缘的寥芳洲玉渊阁阁主陈文,正聚在一处谈论事情。
血妖和许听潮本就是一人,因此血妖到来,众人只略作招呼,便继续之前的说起的话题。
“……总而言之,肆契洲经受这般遭遇,其余六洲都有了戒备,凤凰界已成死局,太清门会盟诸派前来巨人界,怕是别有用心。”
陈文说到此处,抬头看向南方天际,感叹道:“巨人界如此风物,小女子也为之沉醉呢……”
许听潮等面色已是阴沉至极!
陈文身为玉渊阁之主,尽管并非凤凰界灯承洲的门派,但在这等客地,自然有同界出身的修士邀约同谋大事,多少知晓凤凰界诸派的打算。
诚然,相比在凤凰界开疆拓土须得与其余七洲修士生死搏杀,这巨人界贫瘠了数十万年,如今天地大变不过百年,界中土著修士势力极弱,正是趁机入侵占地的好时机!
他们并非不知许听潮和钧天院的厉害,但钧天院新创,根基浅薄,许听潮纵然有些帮手,但比之己方人多势众,根本就是势单力薄,似这般,何须惧怕了?
许听潮亲自驾驭飞梭将这些人接到巨人界中,笃信恩威并施,定然能够压制,如今听闻诸派已然放弃了一统凤凰界的打算,转而图谋巨人界,无疑一记响亮的耳光,面火辣辣地疼!
到底是年轻气盛,小觑了天下英雄!
许听潮和血妖暴怒欲狂,心中不时腾起凶狠的念头,想要立时动身将西神都中凤凰界各派修士屠戮一空!
此刻,诸派修士都在分散寻宝,若是抛开一切,集合血府老人、摩陀老道之力,说不得就能将各派重创!倘若说动鞠扶子和唐季甫加入,成事的把握更大!
脑中邪念频生,但许听潮最终一笑,说道:“正好我钧天院在这巨人界中甚是孤单,有众派相伴,今后的日子想必定然热闹非凡!”
血妖眼中凶光最终也是散去,嘿嘿一笑,不再言语。
见得他两人这般模样,吴霏虹先自将悬起的心放下,面露出欢喜的神色。
唐季甫捋须含笑,陈文则拱手做礼:“道不为力所惑,当真可喜可贺!”
许听潮笑笑不语,血妖却嘿然道:“陈师姐莫要抬举小弟,若非顾忌太虚师伯,我还真想将这群混账杀个干净,省得见了心烦!”
他却是实话实说,以太虚展的神通本事,就算他与许听潮、摩陀老道和血府老人联手,胜出的机会也不到四成。不过就算太虚不管,想要仅仅凭借几人之力,就将此番前来的凤凰界诸派修士杀个干净,也确实不可能……
六、四二 尊客流连风光好,东来灵狐献妖庭(三)
原创首发许听潮和血妖从来自诩为虚境中的翘楚,单打独斗,不会怕了任何一人,就算对上十数个同阶,也大有把握取胜,但若这个数目变成数十上百,他们便是有再大的事,也只落荒而逃!
似现的情形,就算能放下所有顾虑,出手袭杀西神都中寻宝的凤凰界虚境,纵然一开始出其不意,能大占便宜,但必然引得其余老怪警觉。51on此番前来巨人界参加开派大典的凤凰界各派与散修,能凑出近四百虚境,倘若当真撕破脸皮,钧天上院便不会有日子过,孟言的太清别院定然会置身事外,但太清宗八成会对钧天上院下手,给会盟各派交待。
且不这明面上的重重阻力,若成了旁人眼中的残暴嗜杀之辈,将来钧天上院定然是处处碍难,又该如何展兴盛?
许听潮和血妖静下心之后,便开始了旁的谋算-on精彩开始——凤凰界诸派做下这等事情,随不能径直杀他个血流成河,总也要让它们付出足数的代价!
他们将报复的打算一,众人便商议起来,先想到的,就是之前许给诸派派遣弟子前来仙府修行的名额。
径直拒绝接纳,非智者所为。
钧天上院虽将此界视为禁脔,但凤凰界诸派打算留巨人界开辟支脉,并不曾真个违背了约定。他们如此行事,许听潮等人来,即是肆意损害了自家利益,不过遽然毁掉约定,除了得到诸派一致的不满与敌视,什么处也捞不到。这等吃力不讨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
众人的意思,是依旧认下诸派前来潜修的弟子,但因各派的作为侵犯了钧天上院的利益,便要用多的利益来交换。(全文字阅读,o(五一哦n我要文学)派遣的弟子能仙府中得到何种待遇,就取决于各派送来多少处。
似这般,各派纵然不满,但理亏先,也没有什么话。仙府修行的处之大,足以让各派短短时日内就多出几个天才弟子来!宗门传承与兴盛,到底还是要倚仗后人争气,自家门派后继无人,衰微也就不远了。此节众老怪自然一清二楚,断然不会放弃了,就算觉着花费偌大代价培养后辈弟子不值得,八成也只得忍痛割肉,否则只能被他派抛后头。
当然也排除有些门派觉着如此做法实划不来,宁可将诸般灵物留下,自己栽培弟子。但只须时日一长,是否仙府修行的差别就会显现。许听潮等一干钧天上院之人都有十足把握将供奉了处的门派弟子教导得加优秀。
为了各派能心甘情愿地将弟子和诸般灵物送来,大力宣扬仙府处便是一桩极的办法,个中章程,留待今后再行完善。而各派遣来的弟子既然身处仙府,也不能放过这般绝的机会,虽然不能将之收为己用,但耳濡目染之下,使其多少亲近钧天上院,十分容易做到。
凤凰界诸派想要巨人界立足,便须得占个地方当做安身立命的根。东极洲已被钧天上院和太清别院占据,断然容不得旁人染指。这快www51o倘若有哪家门派想要东极洲上建立山门,便须得面对两院的压迫。钧天上院不受宗待见,太清别院却必然会受到大力支持,且就算是钧天上院,名义上也属于太清门,纵使得不到宗援助,但也不必太过担心会被扯后腿使绊子。而两院之间的纷争,事先早与孟言划定彼此界限,想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问题。
除了东极洲,巨人界中人族繁盛的,就只幽云、勾冕和南荒三洲。
幽云洲上仅存的四家大派与诸多虚境散修都被血妖暗中控制,凤凰界各派想要前来据地展,必然也是阻碍重重,钧天上院也断然容不得旁人染指。
勾冕洲乃是界繁华的所,其上宗门林立,修仙门派林立,势力雄厚,足以挡一切窥伺!
而南荒又有巫道一脉盘踞,也不会容忍旁人前来插足。www1ont相比之下,南荒显得势弱了些,但许听潮与巫道领郑婆婆和王郑交,必然不吝出手相助。
剩下了便是俱芦、逸仙和东方妖域三个大洲。
俱芦洲凶兽横行,且不前才被一头合道境的域外无相天魔弄得乌烟瘴气,洲上凶兽皆暴走,哪个敢去,十成十要闹得灰头土脸!逸仙洲的环境是恶劣,此开辟山门,纯属吃饱了撑的。紧要的还是此二洲上根没有人族繁衍,便是立下山门,又该往何处收纳弟子?
三洲相比,妖域之上还有极稀少的人族存。百年前,天道界大道宗修士乘坐诸天星辰银河飞梭前来,几乎将妖域中的天妖殿屠了个干净,而后又有鬼车界伺机入侵,九地血府)鬼车界就弱,赶来妖域上安家落户的门派不算多,又都被血府老人率门下弟子配合血妖击溃,正空闲了出来。似这般,东方妖域勉强可作为开山立派的所。
血妖提议将凤凰界诸派赶到妖域上去,同时将之前封禁那连接鬼车界的虚空通道打开,诱使双方相互攻伐,而九地血府也大可时时骚扰,使其不得安宁。如此做法,只须防备诸派与鬼车界修士“同流合污”。www51onét这事儿却是简单,鬼车界来就与凤凰界势不两立,就算两方勉强联合,稍稍做些事情挑拨一番,便能让两方势同水火。
而各派初来乍到,对巨人界诸般情形必然知之甚少,想要分辨清楚,少也要几年,正可趁机联合界门派挑拨分化,再尝试拉拢散修中的虚境,拿捏一番,使其乖乖进入彀中!
种种谋算,不得不考虑到太清门。
几年前太清门会盟的诸多门派,九成都来自灯承洲。太清门虽盟内握有大权,但毕竟多有掣肘。此番各派如此行事,太清门也参与其中,八成是不安心,早就存了趁机削弱各派,巩固自家盟主地位的打算。
凤凰界各派能来到此界,全赖元磁极空梭,出了这等事情,许听潮如何还肯理会他们?似这般,各派相当于被一分为二,彼此远隔茫茫虚空而不能相互援助,唯一能倚仗交流的,便是太清别院和太清门宗之中那简化的“接引仙阵”。kas
而接引仙阵何等物事,各派虽然多有传承远过太清门的,但并无哪家能够建造。似这般,只能被太清门拿捏了痛处,任由摆布。太清门中多有玉虚一系野心勃勃者,如何还不会利用这等绝妙的时机谋取处?各派未使不知各种关键,但偌大处摆面前,如何能够拒绝?换句话,太清门行的乃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到底了宗!”
许听潮和血妖相视摇头。
能就阮清转世轮回一事楼操打兔子,将鬼车、魔獍等九界一举重创的,太清门中诸多老怪谋划之能如何,一目了然!自以为到那天道界走了一遭,得了偌大机缘晋阶虚境便目中无人,如今被宗当做棋子摆了一道,无异当头一盆冷水,足够他两人清醒一回!
“事已至此,许师弟也无须懊恼。woe首发自古福祸相依,凤凰界诸派留此界已成定局,师弟不是正作为钧天上院诸弟子的砥砺之石么?孰孰坏,哪个又能得清楚?愚姐没甚事,也愿助师弟一臂之力。”
陈文款款而谈,血妖哈哈一笑,拱手做礼:“多谢师姐仗义!”
之前血妖厚着脸皮称呼陈文为“师姐”,这子也就顺水推舟地应下,显然打定主意要与钧天上院同进退了。这等时候,多一个盟友便多一份力量,血妖自然高兴。
“妹愿助许师兄!”
见陈文与血妖有有笑,吴霏虹也赶紧表态,一双柔柔的眸子落许听潮身上。
许听潮却似不曾见,只皱眉思什么,教人失望!旁人也都几乎要抚额哀叹,这子纯粹就是一千年朽木!
其实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许听潮再是迟钝,也能觉出吴霏虹的异常,但他不知该如何处置此等事情,只装作不知。
血妖大概知晓许听潮心中所想,当即哈哈一笑,忽然对唐季甫施了一礼。
不等他开口,唐季甫便笑道:“许道友无须多劝。唐某有志重振唐家,就暂且到钧天上院做个客卿长老!”
管有些失望,血妖还是十分欢喜:“从今而后,你我便是同门!唐师兄上,请受弟一拜!”
如此做派,分明就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唐季甫哪里肯受,慌忙侧身避开,只道必将力为门派谋算,心头却直腹诽血妖面皮甚厚。
钧天上院中其余人也前来见礼,唐季甫一一相还不提。
之后,众人又商议了一阵,便分头行事。
许听潮与摩陀老道去了太清门驻地;血妖和血府老人、鞠扶子则巨人界各派驻地中奔走;而吴霏虹和陈文、唐季甫一道,也四下打探消息。
吴霏虹三人往来奔走,奈何凤凰界各派老怪口风甚紧,并未探出多少有价值的东西,反倒听了不少仙府奇珍出世的消息。
譬如东极洲一位名叫王裳的虚境散修,就得了一幅须弥洞天图。比起之前冯粱赫送给钧天上院的贺礼翠云屏还神妙数倍,大可图中开山立派,惹得各家各派纷纷前往商议换购。只是王裳似乎有开宗立派的心思,众老怪纷纷铩羽而归。
而勾冕洲散修乔一元得了一条金鳞棍,因惧怕七大势力逼迫抢夺,匆匆结束寻宝,悄然消失无踪。
还有东极洲东北海域灵枢门的虚境太上长老余骏,交运得了一件层山障,效用与驱山铃十分相似……未完待续
六、四三 尊客流连风光好,东来灵狐献妖庭(四)
“这三人也只那乔一元可拉拢一二,王裳开派之意甚坚,昨日已携须弥洞天图回转东极,余骏自有宗门牵挂,万万不会投入我钧天院-
血妖语气中颇有几分惋惜,但面神色全然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区区凡界西神都古城废墟中都能取出如此多的仙府奇珍,钧天仙府中的库藏会如何丰盛,不言自知。只可惜想要打开仙府中重要的府库,便是摩陀老道这阵法大家也暂时无能为力。
“此三人无须太过在意,只是凤凰界各派不知有多少老怪取得了仙府奇珍?”
许听潮道出众人的担忧,接下来少不得与凤凰界各派争斗,须得及早探明了。
“哼,仙府奇珍又不是地里的大白菜,哪里有那么容易寻得?他们便是有所收获,也决计不会多了!”
摩陀老道一副火爆脾性,此次西神都之行,他自觉拿手本事并未得意充分发挥,也就是在解救殷老道和朱衍的时候破除几座厉害古阵痛快些,因此心中着实有几分不快。
“兄长举手成阵,寻常修士即便手持仙府奇珍,也定然不是对手,如此本事,合道老怪遇了也要畏惧三分。奈何我院中似您这般能手着实太少,若凤凰界各派寻得的仙府奇珍多了,动起手来便要招架不住。”
“不是还要周天星辰大阵么?哪个敢张狂,径直布下阵法炼化便了!”
这老道除了阵道,对其余事情似乎都只生了一根筋,血妖好言相劝,只惹来这般叫嚣,只得嘻嘻而笑,连声称是,但转眼便将他的废话抛到脑后,只当闻到了个臭屁。
摩陀老道也知自家说法委实太过“惊世骇俗”,索性冷哼一声,闭目不言。他本来就不愿前来参与这等门派大事,只愿成天钻到西神都中厮混,这次特地赶回来,也是许听潮等出于尊重刻意相邀的缘故。
众人都知晓他脾性古怪,见他做出这副模样,也就不再理会,转而说起旁的事情。
“鞠师兄,再过一旬,便可将混元河洛大阵收了。小弟已和各派打过招呼,他们门下弟子虽然休整了一回,勉强再次布下阵势,也是强弩之末,断然支持不住第三回,定会全力配合。”
鞠扶子沉肃冷漠,也不说话,只略略一点头,算是应下了。
许听潮平淡的声音接着响起:“鞠师兄收敛阵法之时,小弟也会将幻日魔幡收回。其中一成将会当做酬劳,由各派长老前来接收。”
“仅这点好处,巨人界各派只怕不会与我等通力合作。”
陈文眉头皱起,她身为玉渊阁主,不得不为自家宗门考量。既然已决定与钧天院联手,就须得防备与太清门会盟各派在凤凰界报复,而能在此界给各派加一分威慑,玉渊阁便可安稳一分。
血妖嘿嘿一笑:“陈师姐多虑了。便是没有这般好处,各派也会使出吃奶的力气!”只见他指着许听潮道:“这小子不日便会回转凤凰界一趟,给太清门当枪使,敲打敲打此番前来分润好处的两百多家门派!”
陈文这才面露笑容,看了看一脸淡然的许听潮,道:“许师弟,太清门是何说法?”
“无非图谋仙府和本界好处而已。”
许听潮想来沉默寡言,这回却是不得不将与本宗几个老怪商谈的过程细细道来。
太清门众老怪殚精竭虑地谋划,造成如今这般大好局面,必然要善加利用。他们也知钧天院既立,想要支配仙府已是不能,却要求仙府共享,并将钧天院改名为“钧天别院”,允许本宗派驻长老坐镇八殿九房,执掌大权。
如此明目张胆地介入钧天院,许听潮自是毫不客气地回绝!傅传清等老怪搬出太虚来压迫也是无用,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只多争取了些派遣到仙府潜修的弟子名额,想要动用仙府资源,便须得拿出同等价值的物事前来交换,看在同门的份,可以稍许打些折扣。而由许听潮回转凤凰界打压留住巨人界各派便是附加的条件。
许听潮正积了满肚子的火气,尽管知晓这般做法只会让太清门得益,但也不愿放弃如此名正言顺的大好时机一疏胸中闷气!况且只有将各派本宗打得痛了,他们才会在巨人界安分下来,乖乖听从安排,去妖域之安家落户。
再就是与太清别院的关系,照一干老怪的心思,自然该是钧天院全力辅佐孟言,好让太清别院发展壮大。这些老怪不知血妖已将幽云洲太玄殿等四大门派控制,但在数月前的开派大典看得出四派以钧天院马首是瞻,遂将主意打到此洲之,要平分诸般人口资源。
许听潮和血妖立下钧天院,虽然只为了自创一番基业,好有能与太清门对抗的本钱,但也断然不会为他人作嫁,在巨人界养起一方凌驾自家头顶之的势力!太清别院乃是孟言的基业,许听潮与孟言为生死之交,两院只合平等相待,断无先后之分!至少在许听潮和血妖想来该是如此!
而世俗凡人为仙派传承的根本,也断然不能轻易放手了。许听潮根本不理会傅传清等老怪提来的馊主意,只道太清别院大可自行前往幽云洲招收弟子,钧天院不做干涉。几个老怪已然知晓太玄殿等四大门派争先恐后往钧天院输送弟子的举动,自忖便是太清别院争夺不过这些土著,对此大为不满,但也没有什么好的应对之法。
之后,几个老怪又要求许听潮请邵元修回转太清门,还提出分润在炼的幻日魔幡,均被一口拒绝。
说到底,太清门这番谋划虽然让钧天院落入彀中,但也有所求,并不能真个强硬起来,是以一干老怪和许听潮商谈并不愉快,但终究初步达成了相互合作的协议。
“小弟仔细想过,会盟各派半数中坚转到巨人界,凤凰界那边也大概不会消停。先前各派长途奔袭,将肆契洲攻下,灭去幻行宗这等古大派的传承,称霸一界的野心暴露无遗!其余六洲之必然人人自危,说不得就会趁太清门联盟势力大衰之际反戈一击!”
“以门内诸位长辈的手段,想来也早已料到此节,怕是不无趁着这般压迫将盟内各派彻底整合的打算!而让我回去寻各派的晦气,不过另外一道手段罢了,紧要时候,他们还可站出来做和事佬,让各派承情。”
“似这般,若太清门谋算达成,岂非实力陡然增长十余倍?”
陈文已是变了脸色,虽然此事尽为许听潮推测,但想想太清门前后两次展现出来的手腕,八成真有其事!她却是想不明白,堂堂仙家门派,不好生修行了道,专门搬弄这般权术,会有什么好处?
血妖面露嘲讽:“势力大涨之后,怕就要对你我这忤逆犯的弟子出手了?”
以门中诸位“长辈”之前的表现来看,断然不会甘心放弃仙府,这事儿板钉钉,说不定已经绸缪到了诸般细节。
吴霏虹听得面色发白,实在想不通自己一向尊重的太虚真人竟会统领如此一个叫人害怕的门派!之前焦璐和血妖邀请留在巨人界开创术数一脉,与钧天院相互扶持,她虽然应下,却多少有些故土难离的愁绪,此刻却是暗自庆幸不已!太清门就是一头卧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暴起伤人,家族还是早些离它远些的好!同时不禁想到,族人一直隐居深山,不愿出世,是不是先辈们早已看清了此事?
血府老人也是心潮涌动,他自忖九地血府并非什么良善所在,但比起太清门城府之深,实在小巫见大巫!
鞠扶子还是一副冰冷沉肃的模样,摩陀老道却不由得睁开双目,两眼瞪得老大,直直注视许听潮,目光中颇有几分怜悯。
陈文已将诸般情绪压下,对许听潮道:“不知许师弟打算如何应对?”
不等许听潮回答,血妖便哈哈一笑:“与门中那些个老怪物比心心机,我从来不是对手,但此刻如何?钧天院既立,便是本宗也只能怀柔以对,拐弯抹角地利用!”
陈文已然知晓他的意思,于是笑道:“许师弟天纵之才,福缘亦是深厚,只管行那堂堂正正地阳谋,任由它心思机巧,千般算计,到头来也不过清风拂面!”
血妖坦然受之:“师姐慧眼如炬,小弟值得称道的,也就这么点东西了!”眼见陈文面有忧色,又道:“师姐不妨也将玉渊阁迁来巨人界,你我正好相濡以沫。”
这小子说得颇为暧昧,陈文咯咯一笑,欠了欠身:“如此多谢师弟了,只盼你莫要嫌弃姐姐粉润了好处。”
“哪里哪里!小弟求之不得……”
陈文乃是活了数万年的老婆子了,虽与血妖这般打趣,其实心中半点波澜不起。玉渊阁也如同那幻行宗,自古之时就传承不绝,经营寥芳洲数千万年,种种利益纠葛如同老树盘根,举派搬迁到巨人界谈何容易?除非将寥芳洲整个迁移了……
六、四四 尊客流连风光好,东来灵狐献妖庭(五)
寥芳洲方圆不知几十亿万里,想要将之迁移,怕是须得有大罗金仙的本事!
放弃偌大基业,举派搬迁到巨人界,就算陈文有这心思,玉渊阁中诸多长老弟子也不会答应!但是若仅仅在巨人界留下一支支脉,想来无论派中之人还是许听潮,都十分乐意-
陈文此番带来的弟子颇有几个得力的,虚境只她一个,但身为玉渊阁阁主,一身本事远超同侪。且前些日子还将唐季甫离开西神都时半路收取那一件仙府奇珍级数的遁金钩换到手中,立时如虎添翼!似这般,作为钧天院的臂助,却是足够资格了。
这女子将欲在此界建立别院的打算稍稍一提,血妖便满心欢喜的应下,还邀请她就把别院设在东极洲,也好守望相助。
于血妖来说,钧天院初初创立,想要将门中弟子培养出几个成器的,少说也要数百年时光,而在这段时日之中,少不得要与凤凰界诸派,甚至是太清门本宗和太清别院争斗,自然需要盟。而玉渊阁在此界势单力孤,倘若设立别院,也须得钧天院的扶持。正是因此,两家方才一拍即合。
此事议定,众人又计议了一番,便各自散去。
血妖和血府老人、陈文、吴霏虹先行离去,赶回钧天院之中,提前布置诸般事宜。而许听潮身怀元磁极空梭,要在此番寻宝结束时载运各派修士横渡重洋,便与摩陀老道、鞠扶子,以及唐季甫暂且留下,静观事态发展。
且不提血妖四人如何行事,许听潮等留在西神都,也不曾空闲下来。摩陀老道自然还是似之前那般,一转眼就扎入西神都中不见了踪影;鞠扶子受创不浅,便遁入混元河洛大阵中修养;唐季甫挂念玉灵宫中的灵丹灵药,也不管旁的事情,只前往这方小世界在西神都中的入口,意欲将那损毁严重的虚空通道修好;许听潮则四处奔走,趁机大肆搜刮诸般灵物,用来充实钧天院府库。
西神都极其广大,因无极七杀碑逃逸之时爆发的威能而禁制残破的阁楼殿宇极多,各方修士都在埋头赚取好处,便是偶尔撞,也寒暄几句便即分开,几乎不曾发生争斗。
正是因此,也没人来打扰许听潮和摩陀老道,两人乐得都乐得自在。而鞠扶子径直遁入混元河洛大阵之中,不但不会与人生出争执,反倒因为有他修养疗伤时顺便主持阵法,使大阵威能又增了三四成,让众修都受益匪浅!只唐季甫在勾连玉灵宫那虚空通道之前有些麻烦。
玉灵宫中好处之多,远胜那若阳堂,因此盯此处的修士不在少数!先行前来的,便是勾冕洲六觉门、离人渊和雾海宗三派,以及太清门!只不过连接玉灵宫的通道跨越虚空不知多少亿亿里,单只几个虚境,断无修复的本事,因此众人相处倒也还算融洽,甚至彼此间多有探讨交流。
十日之后,主持幻日神禁的各派炼气弟子再也支撑不住,纷纷被门中长辈带回驻地修养,许听潮取回两万七千余杆幻日魔幡。而混元河洛大阵因为有鞠扶子坐镇,尽管各派陆续将弟子撤走,也有他几乎无尽的儿孙前来顶替,因此阵法威能不减反增!
似这般,西神都中诸般禁制威能稍有回升,但依旧在众修忍耐限度之内,众修寻宝热忱半点不减,持续了一年也没有半点离去的意思!因为寻得的宝物多了,每隔一段时日,都会有诸多老怪择地聚会,换取修行所需。这等互易大会,许听潮也参加过几次,因为他常常拿出珍贵的宝物换取普通灵材,因此收获极大,诸般物事在元磁极空梭中堆成几座小山!
如此长的时间,血妖早已将诸般事情布置妥当。血府老人携门下与细柳、元去了妖域;邵元修领一干投入钧天院的师侄侄孙及敖珊、敖凤、尚且留在钧天院的老龙王敖舜夫妇、吴霏虹、褚逸夫,以及许听潮两个徒儿等,配合夸父族五位长老驻守宗门;而血妖则又同陈文、许恋碟携带那黄鸟重新赶来西神都。
太虚和冯粱赫一日不回,西神都就是风云变幻的关键!
许恋碟心忧胞弟,一身本事宝物足以匹敌三名普通虚境,更有那黄鸟和魔灵族人凤兮相助,对贫穷无宝的合道老怪,也不会发怵!此番赶来,正好能帮得手。
尽管这一路时时都能与血妖相处,但见到许听潮,许恋碟自有一番说不完的话。
被自家姐姐嘘寒问暖,许听潮自是十分愉,径直将自家姐姐引入小光明境之中。一番长谈之后,许听潮取出之前特地以已五行灵火真经进一步祭炼过的三根长生魔藤,再加那“撒豆成兵”之术以及一套特殊的法门,一同送与许恋碟。
褚逸夫正修炼那幻日大蟹法,许恋碟怎会不知自家弟弟的想法?火行长生魔藤随斩随生,本身就是一件极厉害的宝物,用斩下的灵木施展“撒豆成兵”之术,令召唤出来的甲士催动幻日魔幡,赫然便是一道幻日神禁!尽管有诸多缺憾,但褚逸夫得此妙法,必定神通大进!倘若运用得当,一人匹敌数位虚境不在话下!
这英武女子直夸自家弟弟贴心,面颇多红晕,目中喜色满溢,几乎要迸发出来。
许听潮只是一笑,此番前来西神都,自家姐姐不曾得了好处,方才将这套新近想出来的法术相赠。
到得此时,钧天院在西神都记有蹩脚的合道境战力三人,乃黄鸟、花花儿和哼哈老祖;虚境好手六名,血妖和许听潮、鞠扶子、唐季甫、摩陀老道和陈文;还有个元神境中的煞星许恋碟!倘若冯粱赫归来,势力甚至要胜过有太虚坐镇的太清门!
似这般,由不得各派不小心谨慎!尤其是凤凰界打算留在此界建立支脉的各派,更是战战兢兢,生怕被许听潮捉住了痛脚,来个先下手为强!太清门虽然尚有李笑春这豢养合道境役兽的三代长老抗大梁,一干老怪也顿时安静下来。
便在这微妙的沉静中,时光一去便是七个月!
许听潮和血妖心中担忧,连同同样惶惶不安的太清门诸多老怪,前前后后往域外虚空之中走了十多次,最远处甚至到了那磅礴浩瀚的元气长河边,奈何都未曾寻到冯粱赫、太虚两个老怪的踪迹。
无论凤凰界诸派,还是本界各大门派,诸多虚境都有许多异动。血妖将幽云洲太玄丈人等十六个虚境尽数召集到小光明境中,许听潮驾驭飞梭跑到东极和妖域,把细柳、元,血府老人及其三名得意弟子血灵、血嗜、血狂,五百夸父族成年人,长老寮那头土神猱,以及龙宫敖泽老龙,尽数接了来,再寻到敖珊之母敖初蔓的娘家人老凤凰慕芳台,一副枕戈待旦的模样!太
而清门也似乎忘记了与钧天院之间的龃龉,相互走动频繁。
凤凰界诸派心中有鬼,愈加风声鹤唳!
本界其余各派倒是不曾招来留在门中坐镇的虚境长老,似乎打定主意作壁观。在他们看来,不拘钧天院、太清别院,还是凤凰界各派,都是外来户,最好一个把持不住大战数场,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好教人从中渔利!
这些老怪心头的期望注定不能得逞。第八月的第四天,冯粱赫和太虚便从域外回转,出现在西神都空,均都精神矍铄,意气昂扬!太虚身,更隐隐有一股凶煞气息!
许听潮等和太清门一干老怪自是松了口气,凤凰界各派见无机可趁,也都收敛了诸般心思,前来殷勤道贺。巨人界众修见到好戏不可能再开场,也只得假意前来拜见一番。
近千老怪寒暄完,大半日已然过去。太虚和冯粱赫道别,各自盯着星月辉光回转。太虚自然是去了太清门驻地,而冯粱赫则与许听潮和血妖来到小光明境中。
“师伯为何一去将近两年,教人好生担忧?您与太虚师伯可曾遭遇那枯骨圣魔?”
待得众人到齐,问候过后,血妖便有些急切地开口。
冯粱赫捋须一笑:“倒是与那枯骨圣魔远远照面。这魔头谨慎得很,观瞧一阵,便自行遁入元气长河之中,也不知去了何处。老夫与太虚师弟去得远,却并无什么凶险,只那无极七杀碑野性难驯,你太虚师伯花费偌大力气,耗时一年六个月,方才借助混元同心羊脂玉壶勉强将之炼化。”
这老怪说到此处,翻手取出那羊脂玉壶,抛给许听潮:“师侄收好!亏得此宝神妙,否则我们两个老不死定然拿不下这两件宝贝!”
许听潮接住玉壶,恭敬道:“为长辈出力,乃是师侄分内之事!”
冯粱赫哈哈一笑:“你太虚师伯当得起此话,老夫却还得卖身钧天院数万年,方才还得清一身债务!”
这老怪如此打趣,却是给许听潮等吃了定心丸。他并不打算得了宝物就跑路。
众人都是面现喜色!
许听潮亦是欢喜,待众人恭维过后,方才出声问道:“太昊无极钟损伤极大,不知师伯打算如何修补?”
六、四五 尊客流连风光好,东来灵狐献妖庭(六)
说起这事儿,冯粱赫满脸喜色顿时一滞,叹气道:“倘若在老夫年轻之时,太昊精金纵然珍贵,也还能寻到,如今……”
这老道并未说完,只一个劲地摇头,煞是苦恼。&&
许听潮嘴角微微一翘:“师伯且看,此物可还合用?”
只见他挥手间五色清光闪动,一头黑黝黝的七八丈长豹样凶兽凭空跌落,掉在地发出铿地一声脆闷声响!
小光明境之中,众人都被这东西吸引了目光!
此兽长相狞恶,浑身气息也极为惊人,不比冯粱赫差多少,只是一身沉寂,早已死去多时,倒也不须害怕。
“咦?”
冯粱赫目光落在这恶兽尸骸片刻,就两眼一亮:“莫不是那铁牙兽?!”
“师伯慧眼如炬!”许听潮略略恭维了一声,就说道:“此兽身躯似是太昊精金,当合师伯使……”
冯粱赫面早已喜色满盈,根本就等不及许听潮说完,径直站起身来,走到兽尸之前,并指点出!
一道白色云气从指尖激射而出,将兽尸左肩胛的漆黑铁甲削去一层,露出其中烂银也似的色泽。
“太昊精金!”
冯粱赫哈哈大笑:“当真天助我也!”
想那太昊无极钟何等威风,如此大一具兽尸,身该有多少太昊精金?又能炼出多少厉害宝物?
正当众人心摇神驰的时候,许听潮平淡的声音又自响起:“师伯且不忙着欢喜,这头铁牙兽尚有旁的玄妙。”
口中说话,他手也不曾闲着,捏个法诀打出到白光,落在兽尸被剖去表皮的肩胛。
白光倏忽没入,伤口却忽然蠕动起来,无数细密的肉蟹芽快速生长,仅仅片刻功夫,创口就已完全复原,和完好之时没有半分差别!
见得这等情形,众人眼睛都猛然瞪大!
冯粱赫更是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抚冰冷的金铁兽尸,好似碰触几十万年不见的老情人!
“许师侄,这恶兽体内怕是有一枚太昊金母……”冯粱赫面神色,霎时间就如同骄阳绽放,“若得此宝,我钧天院人手一口绝品飞剑,必不是臆想!”
许听潮早将这铁牙兽遗骸里里外外地探查过,在其丹田中见得一银光璀璨的琉璃般珠子,大如婴孩拳头,内中一朵灿银火苗静静燃烧,玄妙至极!
他从长庚身得过长庚金焰,一眼便认出这珠子中火苗乃是精纯至极的金行灵焰!不同于长庚金焰锋锐无匹,这灿银火焰中还有一股异样的生发之力。便是因为这道生机,铁牙兽尸身的创口才能缓缓愈合!
这琉璃烂银珠如此神妙,必然是一件无至宝,到得此刻冯粱赫道出,许听潮才知原来它唤作太昊金母!
“师伯不用此物修补太昊无极钟?”
冯粱赫收回手掌,又恢复之前那副笑呵呵的模样,瞥了许听潮一眼道:“师侄舍得?”
许听潮嘴角扯了扯:“重宝当前,若说全然不心疼,哪个会相信?但此宝既对师伯有大用,侄儿也只好忍痛割爱,只盼师伯在钧天院镇守个数十百万年……”
冯粱赫嘿然道:“你这后生打得好算盘!可惜太昊金母固然那珍贵,拿来炼宝纯属暴殄天物!它名为太昊金母,却全然是另外一类物事!”
这老道一边说话,一边将真气注入双目,盯住面前兽尸观看。
“太昊金母又名太昊真焰,那琉璃珠子,当是此兽修炼得来的内丹!”
“我且问你,此兽与你斗法,可曾动用过法术?”
许听潮神色一动,口中道:“不曾!”
“这便是了。”冯粱赫似笑非笑地转过头来,“太昊真焰乃是天下一等一耗费真气的灵物,此兽有合道境修为,一身真气何等浑厚,却也只能尽数用来供养于它,还如何有多余的来施展术法?”
众人闻言,顿时大失所望!在场的并无体修,哪个一身本事不是大半都要着落在真气之?若将这太昊真焰炼成宝物,非但不能增进半点实力,反要立时下降数倍!当真十足十的鸡肋!
许听潮本来还打算将那火苗收纳,用来修炼五行灵火真经,此刻却皱起眉头,遗憾道:“岂非只能布置一座聚灵大阵,专司供养这太昊金母,让其产出太昊精金?”
“此亦为妙法,不过师侄你将这东西炼化了,好处更多。”
许听潮大不以为然,若如此,他那术法天赋便浪费了,与定下的修行路数相悖逆。
冯粱赫却是呵呵一笑:“师侄苦练佛门真气,用之者几何?”
许听潮立时就明白了这老道所指!
自家体内的佛门真气,乃是修行五蕴譬喻经和三昧金刚本性清净不坏不灭经两部佛门典籍得来,奈何只用炼器之术,而无用度之法。就好比世俗吝啬商人源源不绝地赚取钱财,却仅仅只存于府库,到头来还是半点用处没有。
到目前为之,许听潮得到的佛门法术,只金刚伏魔咒、金刚灭魔雷、妙品莲华咒、伏魔大手印四种,以及一门金身神通,相比体内浑厚的佛门真气来,当真是用之无门!与其如此,还不如用佛门真气来供养那太昊金母,若能将之与金身神通相互配合,说不得还能成就那铁牙兽一般的不灭法身!且自三昧金刚本性清净不坏不灭经修来的金身,便有一桩“不灭”的噱头,若将太昊金母似那舍利一般炼入金身之中,当有相辅相成的奇效!
许听潮心头诸般念头电转,冯粱赫又笑着劝说起来:“师侄得来的佛门炼气之法固然玄妙,奈何出身道门,又无高僧提点,断然不能将佛门功法修炼至多高的境界,何不另辟蹊径,将这太昊金母与金身祭炼一体?介时金身大成,你身躯不稳固的弱项,便可一举而除,岂不妙哉?”
“多谢师伯指点!”
许听潮已然有了计较,向冯粱赫恭敬一礼!非只为这老道的指教,还佩服他生就一双慧眼,相识不过数年,便将自家根脚看得这般通透,不愧活了百多万年的积年老怪!
冯粱赫坦然受下,又道:“太昊金母善能吸纳修行之人的真气,炼化之时须得多加小心,师侄可参看天工十七篇。”
许听潮闻言,不禁一怔。冯粱赫见了,面色顿时变得古怪:“师侄莫不是还未曾研读过?”
当初应下为冯粱赫寻找传人,接了记载天工十七篇的玉简后,许听潮当即就将之封禁,真就不曾看过!
冯粱赫见许听潮如此模样,摇头失笑:“师侄忒也端方了些!老夫当初将天工楼法门传你,便是当做为本门接续传承的报酬!”
这老道口中揶揄,眉宇间却甚是欢喜,这许师侄虽然笨了些,品性却着实让人放心!
众人目光都十分古怪,许听潮和血妖只觉面无光。
许听潮性情淡薄,倒也无所谓,血妖却甚是愤愤,径直嚷道:“将那玉简拿来,我倒要看看看天工楼传承法门究竟多厉害!”
“我在看。”
许听潮的回话让众人尽皆失笑……
一日过后,许听潮浑身气质已是大变。
当天将铁牙兽尸身分解,在场之人都分得足够祭炼一口飞剑的太昊精金,太昊金母连同铁牙兽内丹都被许听潮取走,冯粱赫拿了足够修补太昊无极钟的分量,剩余的便由血妖这钧天院之主收起,当做门派储备用度。
许听潮拿了太昊金母,便在小光明境中选了个安静的角落,仔细参悟起天工十七篇来。
只凭名字,就知天工楼擅长何事,天工十七篇中,除了一篇天工炼气诀,一篇天工诸法,一篇天工剑诀,剩余的全是讲述炼器之法,其中尤以傀儡炼制之术精微奥妙!
许听潮只有些炼器术的底子,参悟天工十七篇不免显得吃力。将之通览一遍,就选定一门“九霄元罡锻身法”。这法门并非什么炼体之术,而是一门祭炼傀儡的法诀,只不过傀儡用材十分特殊,乃是自家身躯!
不用多想,这九霄元罡锻身法便是冯粱赫推荐的法门。
把金身当做傀儡根本,以太昊金母为灵材祭炼,本质便十分不俗,大成之后集佛道两家之长,威能如何,不问自知。
一日时光,许听潮也只借助混元同心羊脂玉壶堪堪将太昊金母连同铁牙兽内丹炼入金身之中。此时并非修炼神通的时候,做成此事,许听潮就停了下来,起身整肃衣衫,拜别冯粱赫,遁出小光明境,往太清门驻地而去。
太虚回转,于情于理,都该前去拜见,耽搁了一天,已然有些失礼了。
许听潮施展牧云遁法,片刻就来到太清门占据那高峰之前,早有弟子往驻地中通报。
当下凤凰界诸派意图反噬,太清门和钧天院暂且放下了龃龉,许听潮一路往前,但凡见到的同门,也没有之前那般冷漠,个个笑脸相对。
不片刻,李渺满面微笑地迎了出来。
“师侄来得正好,太虚师兄方才嘱我寻你来说话!”
……
六、四六 尊客流连风光好,东来灵狐献妖庭(七)
“师侄来得正好,太虚师兄方才嘱我寻你来说话!”
李渺笑容可掬,许听潮却只淡淡见礼。
这位师叔对自己可并无多少好感,前些日子还出言呵斥过,此刻如此模样,也不知究竟有几分真心。
师叔侄两人一前一后,径往驻地身处走去,不旋踵便来到一处幽静的小院之前。
“师侄自去觐见便是,师叔尚有要事在身,却须得先行走了!”
李渺笑着交待了一番,便略略拱手,架了遁光冲入半空。
长辈对晚辈如此客气,倒是少见得很。
许听潮心中有异,礼仪却半点不差,目送李渺消失在天际,方才回身迈步,走向小院柴扉。
不及通名,门扉便自行开启。
太虚向来言语不多,如此做法,意思再是明显不过,许听潮也不客气,径直走入院中。
三两间茅屋四处漏风,太虚便在正中那最大的屋子中正襟危坐,面前木桌一册经半掩,活脱脱一副村居老翁的模样。
许听潮目光一瞥,只见不过是道门启蒙读本《道德真经》,心中方才微觉奇怪,便有一道灵光闪过。
“道在人伦日用。”
“担水砍柴,无非妙道。”
这两句也不知从何处看来,此刻偏生清晰地在心头浮现,幼时种种也浮光掠影一般在眼前闪过。
许听潮从小就被胡绮刃收养,试想一狐妖如何懂得抚养人类孩童?正是因此,许听潮自打记事起,无一日不在修炼真气,捕猎林间小兽,采集山果野蔬,十分清苦。此时想来,竟另有一番领悟。
如今他已是虚境中人,便是心中一个念头,无不能形诸于外。这边方才有所感悟,身气质顿时又是一变!
之前将那太昊金母和铁牙兽内丹炼入金身之中,透露出来的气息未免有些锋芒毕露,此刻却是渐行收敛,虽然做不到似太虚那般返璞归真,却也变得圆润通透,宛如美玉。
许听潮资质优异,自修行以来,无一刻不在突飞猛进,似这般,快则快矣,很多东西却无法细细体味。这满天仙佛,哪个不是从区区凡人一步步修行得来的?凡人的种种,才是其最根本之处,许听潮经历奇特,所缺失的恰恰正是这些。太虚只孑然独坐,悠然观经,便让他受益匪浅!
足足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许听潮身气息变化方才完结,诚心实意地向太虚躬身一礼!
太虚袖袍一拂,桌的经腾空而起,好似风中鸿毛,飘到许听潮面前。
“师侄不妨拿回去好生研读。”
……
从太清门驻地出来,已是星斗满天。
许听潮轻轻握了握手中卷成筒状的毛边籍,身云霞一盛,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淡淡的白色,径直往西方去了。
片刻之后,许听潮已然身处小光明境中。
除了摩陀那没心没肺的老儿,众人都对许听潮此行十分关心,因此早早就在血妖建造那怪异的崇明殿中等待。
冯粱赫坐在左侧首位,见到许听潮进来,不待旁人说话,便抢先笑道:“师侄可有所获?”
“确是不虚此行!”
许听潮面也露出几丝微笑。
他身的气息变化,众人都看在眼里。似这般,非得遇什么大机缘才能如此剧烈地转变。仅仅往太清门驻地走了一遭,便能撞如此大运,如何不教人心生羡慕?许恋碟之时元神修为,虽然不大看得出其中究竟,但见到旁人的面色,也知自家弟弟得了莫大好处,因此也是喜笑颜开。
“此番多亏了太虚师伯教导……”
许听潮微抬起右臂,将手中的经展示给众人,奈何无论如何也模仿不出太虚那般意境,话说到一半,只好苦恼地停下,皱起眉头。
冯粱赫哈哈大笑:“你等也莫要眼热,只须向平常去找寻,终有一日也能如此!”
殿中众人不明所以,许听潮却附和道:“正是如此!”
他信誓旦旦,一脸笃定,旁人反倒更见糊涂。冯粱赫只觉得有趣,捋须戏笑不已。血妖坐在左方主位,一时按捺不住,嚷道:“莫要与师伯打哑谜,快些说说太清门究竟怎样!”
许听潮一笑,走到右边主位,向冯粱赫一礼之后方才坐下,而后开口道:“太清门与灯承洲诸多大小门派会盟,却是引狼入室……”
会盟之初,各派摄于太虚晋阶合道之威,又有一统凤凰界的勃勃雄心,自然以太清门马首是瞻。奈何后来攻打肆契洲便十分不顺,各派损兵折将,而太虚又忙于稳固修为,不曾出手相助,便生出了旁的心思。将凤凰界纳入麾下的谋划之所以半途而废,很大程度因为各派纷纷打起退堂鼓,出战之时各自保存实力,不肯用命。
这般松散的联盟,本就只适合打顺风仗,在肆契洲遭了波折,各派反应也还在预料之中。但太清门中一干主张此事的老怪们却不曾想到,因为太虚避而不出,各派竟起了谋夺太清门基业的心思!
为何如此?还得从那天罡地煞封魔大阵说起。
此阵乃当年天地玄门、水府龙门和神霄紫府三家合力所建,一同建造的,还有融灵、虚灵、飞灵三条虚空通道。虚空通道用来勾连魔獍、鬼车,以及千目、朱雉、蜃、龙驼、美人、紫烟琥珀、蛇獆共九界,好方便挥军入侵,掠夺诸般灵物,而天罡地煞封魔大阵便是为守卫三条虚空通道的门户而布置。
这般手笔,消耗自然极大。且不说耗去多少天才地宝,单单为维持虚空通道和大阵,凤凰界中的灵脉便有足足三成被迁移了过来。灯承洲乃是三派的根基所在,地脉自然不能轻动,是以诸多灵脉都是从其余七洲之牵来。当其时,三派势压凤凰全界,七洲修士修士敢怒不敢言!而三派在做这事儿的时候,也十分不厚道,都借着名头为自家谋取好处,七洲多少灵山大川,生生被搬空灵脉,成了荒凉所在!灯承洲却被经营成人间仙境一般的所在!
及至三派龃龉,天地玄门和神霄紫府兵戎相见,水府龙门举派飞升,灯承洲亦被糟蹋得不成模样。最惊世骇俗的,便是一座紫府州生生被天地玄门大能打得破碎陆沉!
此战过后,神霄紫府几乎断了传承,而天地玄门亦是分崩离析,各位大能修士纷纷飞升的飞升,出走的出走。走也就罢了,这些修士还似水府龙门合派飞升一般,将随身祭炼的小天地一同带走,而这些小天地中安放的,都是凤凰界最顶尖的灵脉山川!
似这般,凤凰界便从一方修行圣地变作如今这般模样,十余万年来仅仅只出了太虚一个合道修士,还是因为来过天地剧变之后的巨人界。
凤凰界最后剩下的三成顶尖福地,便在天罡地煞封魔大阵和三条虚空通道中!
虽然这些福地产出的天地灵气大半都用来维持和镇压三条虚空通道,但剩余的亦是十分可观。这般好处被太清门独占,成就了其道门第一的名头,如何不惹人眼红?
数年前太清门会盟灯承洲各派,一是仰仗了同为天地玄门传承的香火情分,但更多还是将天罡地煞封魔大阵中三十六天罡峰和七十二地煞峰与各派分润。
太清门与各派都有意重现当年天地玄门势压八洲的威风,但在肆契洲碰得头破血流,知晓此事不可为,太清门便有意收回分润出去的好处。
各派尝到了甜头,如何肯将到手的好处让出?一番明争暗斗自是免不了的。
太清门虽然有太虚坐镇,但毕竟根基太过浅薄,就算与北极忘情宫守望相助,亦渐渐抵挡不住。正是因此,派中诸多老怪方才将主意打到许听潮钧天院和巨人界。
各派虽然在与太清门的争斗中占得风,但晋阶合道的太虚就好似一座巍巍大山压在头顶,没有哪一家敢过分逼迫。此时太清门找门来,以巨人界地广人稀,土地肥美为饵,让各派半推半就地答应了分派人手前往巨人界发展的提议。
借着钧天院开派大典,太清门与各派修士乘坐许听潮飞梭前来巨人界,固然是兑现承诺,但未尝没有借着各派势力,逼迫钧天院就范的打算。只可惜一干老怪不曾想到钧天院虽然初创,但实力却半点不可轻辱,足以和太清门本宗分庭抗礼!
搂草打兔子的盘算落空,自然只能化干戈为玉帛,与钧天院联手,打压迁移而来的各派。
“太虚师伯却是老好人,之前不见半分提点,此刻倒来和稀泥!”
血妖听许听潮将诸般缘由娓娓道来,心中煞是不忿!细柳元。摩陀老道,血府老人等也各自附和,都说这太虚不地道。
“太虚师伯曾与我说:‘你修行年月太浅,陡然执掌大权,譬如小儿持利刃,不伤己便伤人,若连本宗算计都化解不得,失了权势,未尝不是好事。’”
正当众人吵吵嚷嚷,许听潮淡然开口,殿中顿时为之一静……
六、四七 尊客流连风光好,东来灵狐献妖庭(八)
“只怕也不尽然!”
沉默半晌,血妖颇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许听潮神色未曾有多少变化,只略略摇头:“师伯说,本宗诸多谋划,他也不曾参与。”
太虚那等人物,自然不会撒谎来哄骗一个小辈,血妖再无话说,只满脸悻悻地闭口不言。
“如何与自己争执?太虚师弟修炼太无为之道,定然不会插手门派事务,两不相帮,方为正理。”
冯粱赫温声出言相劝,殿中众人都觉得有些好笑。许听潮和血妖不就是一个人么?似这等自己与自己争吵的场面,倒是十分少见。
许恋碟却有些担忧,弟弟两道分神如此模样,天长日久,说不得就会分成全然独立的两人。一个亲弟变成两个,固然有好的一面,但总归有悖伦常,教人难以接受,况且万一留下什么隐患,岂不糟糕至极?
殿中主人都在思索太清门之事,并无哪个注意到她的异常。
而血妖比许听潮还与太清门不对付,今次如此说话,很大原因是继承了血海老妖的衣钵,一干长辈同门都以许听潮为主,下意识将其当做一道分神。其实按照血缘来算,许听潮乃是一头转世的魅灵,他才是原来那许听潮一身血脉所化!
如此“主次颠倒”,着实让人不爽!
但经冯粱赫如此一说,他仔细一想,记忆中太虚出面的事情不过聊聊两三件。其一为当初那东海虚境柳连筠到极乐宫寻仇,剩下两桩便是阮清转世重修与率众前来参加钧天院开派大典。其余时候,无不都在闭门苦修,便是与数年前与灯承洲众派会盟,都不曾出面,任由一干虚境太长老借用自家名头行事。
尽管心中颇多不忿,血妖却再寻不到找茬的理由。其实他也是因为修炼血妖通天大蟹法,才会喜怒爱憎皆形于色,如此方能契合妖修的心境,虽说这般模样教人担心,但处置起正事来,不见得就真个粗枝大叶。
这小子微微做了些怪相,才道:“诸位以为该当如何?”
“钧天院乃清静之地,虽不欲争斗,却容不得本宗凌迫。”
首先说的竟是细柳,引得众人纷纷附和,便是老龙敖泽、冰凤慕芳台这样的外援,也都委婉表示该当如此。细柳这般说话,已全然将自己当做钧天院之人,而敖泽和慕芳台却另有盘算,太清门在凤凰界已经势力极大,让他们觉着十分压抑,两个老怪自然不希望钧天院再与太清门亲近,以增其威势。
“既如此,就按之前议定的章程行事,与太清别院划地而治。至于如何应付凤凰界那些个没面皮的,我钧天院不牵头,便由得太清门去做恶人!”
这话听来不免有些让人丧气,奈何钧天院根基浅薄得很,着实不宜与各派相争。先前得知凤凰界各派的打算和太清门的算计,几人激愤之下定下的策略偏重依靠自家力量,但如今既然本宗找门来,正好让它去顶缸!想来以本宗之中一干老怪的权势之欲,也定然乐意钧天院“恭顺”一回,乖乖听从调遣。
眼见众人吵吵嚷嚷地商讨撺掇法门,冯粱赫不禁摇头叹息:“你们呀……终究不曾领会太虚师弟的苦心。”
血妖和许听潮对视一眼,知晓冯粱赫这话大半是对他们说的。许听潮沉吟思索,血妖却双眉一挑:“敢问师伯,何以见得?”
冯粱赫嘿嘿一笑:“你且说说,太清门之中为何会有这般多贪慕权欲之辈?”
“这个……”
血妖从来只觉得本宗压迫过甚,想起来就觉着厌烦,哪里还会往深里思索?相比人族修士胸中多少有些城府丘壑,妖修更相信自家一双拳头。血妖也是这般。
片刻之后,他只讷讷道:“便是修行之辈,心中也有诸般**,说不定太清门中那些个老家伙不热衷自家修为,只喜欢执掌大权的爽快!”
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但言语中总有几分虚软。
冯粱赫摇头:“你如此想法,倒也算不得错,不过却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不等血妖说话,这老道又道:“我且问你,太清门独占凤凰界最后三成精华,在诸多门派中崛起为道门第一大派,若似你这般,只顾自家修行,其可得否?”
血妖和许听潮一怔,也似殿中诸人一般,都是恍然大悟!
那般多门派虎视眈眈之下,若不耍弄些权术手段,太清门说不定早就被人赶出天罡地煞封魔大阵,甚至灭了传承!门中前人在如此环境之中修行,难免会沾染诸般勾心斗角的事情,久而久之,权术瘾,想要戒掉,难加难!
太清门中诸般设定,也与这等境地大有干系。掌门无不是修为高绝,神通广大之辈,且一代更胜一代,平日里只顾修行,却是为了保证对周围窥伺的门派有足够的震慑之力。执事长老总领日常事务,不仅要保证门派兴盛,还须得与各派周旋,权责极重,非经纬之才不得担任。非而掌刑长老麾下的掌刑弟子,虽然不曾见过,但却听过不少传闻,专修杀伐之道,乃是凤凰界一等一的煞神!
而数年前能那般快速地召集各派会盟,固然有太虚晋阶合道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怕还是太清门早将各派玩弄于鼓掌,呼之可来,挥之即去!
如此构建维持的门派,难免会生出倚仗长辈权势胡作非为的人物。当年四十化形围太清的故事,许听潮和血妖知之不详,但也约略知晓乃是因为太虚妻儿弟子仗势欺人,对灵狐宫宫主之女胡蟹平卉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一场纷争过后,太虚妻儿弟子尽数陨落,三代天才弟子吕乾阳身遭雷刑,至今仍在那聚雷台受苦。
其实到得今日,就算许听潮和血妖一心修行,不喜理会这等勾心斗角的事情,但也模模糊糊有了些认知,假以时日,必定能想得通透。此刻经过冯粱赫提点,诸般迷雾豁然开朗!
思及本宗的艰难处境及前辈的拼搏,许听潮和血妖心中成见陡然消散了许多。
“原来到得今日,我方才将本宗看得通透……”
血妖自嘲一笑,许听潮亦是面现惭愧。如今想来,之前自家种种作为,确实有些过分了。
“混小子,为何作这等感叹?”冯粱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血妖一眼,“你又不是世俗中那一国宰辅,时刻都在想这些龌龊!既然只求乐道逍遥,于此事糊涂些,也情有可原。”
血妖听得劝慰,面神色稍霁,冯粱赫语气却猛然一转!
“可知你家太虚师伯深意?”
血妖顿时面现疑惑:“您老不是已说得这般清楚了……”
“当真朽木不可雕也!”
冯粱赫似是全然失望,一副美髯随着脑袋左右直摇晃。
“想想那太清符母!”
“啊!”
血妖好似屁股被刺了一剑,猛然跳将起来,满脸神色变幻!
许听潮也是如遭雷亟,怔怔半晌,而后整肃衣衫,对准东方太清门驻地所在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及至站起身来,已是满面感怀。
太清符母中记载了太清门九成以的法门,可说传承之根本。当年阮清的转世孟言开创太清别院,都不曾得太虚赐下!
许听潮和血妖顿时觉得存放在仙府中那枚普普通通的玉符重若万钧,紧紧压在心头!
钧天院何德何能,竟能承受如此沉重之寄望!
当初太虚在开派大典将太清符母作为贺礼,许听潮和血妖也只当是这位师伯假公济私了一回,以这种方式来承认钧天院的地位。而当时太清门一干人等的反应,也坐实了两人这般想法,只是他们哪个都不曾领会到更深一层的寓意。
太清门本宗携天罡地煞封魔大阵和三条虚空通道自重,在群狼环伺中生生开辟出这般局面,执道门牛耳,乃是了不起的功绩!但这过程中,门人弟子大都养成了贪慕权势的习性,非修道人本份。数万年来,已是积重难返。
长此以往,门中弟子碍于心障,修为如何增进?积弊深时,说不定还会有灭派之祸!此事并非杞人忧天,好似这次门中诸多虚境意欲效仿天地玄门威凌一界,大肆会盟各派,谋算不成,反倒惹得各派窥伺,便是明证!
这一回,尚有他这合道境修士震慑,钧天院可供化解,但如此好运道不会次次都有。
太虚身为掌门,利弊种种都看得清楚,知晓想要革新门中风气,着实太过艰难。阮清转世,巨人界天地大变,让他寻得了一方补救的途径,于是亲自扶持阮清转世孟言在巨人界立下太清别院,另辟一番崭新的气象。
别院既立,便须诸多人手前来辅佐,这等好事儿,自然少不得门中一干权欲之辈的掺和。而这些人,又几乎都可化归玉虚一系!
孟言应是知道自家恩师的盘算,虽不曾与任何人说起,但也竭力与本宗周旋,请来别院中的长辈同门,都是些正儿八经心系修行之辈,但终究根基薄弱,抵挡不住侵蚀,被权势之辈占据了许多要紧的位置。
许听潮和血妖从天道界返回,见到太清别院中泾渭分明地化作两派,便是这般缘由。
似这般,太清别院倒勉强能当起拨乱反正的职责。
但许听潮和血妖回转,立下钧天院,让太虚寻到了另外一个机会。
钧天院之中,玉虚一系全然没有插手的机会。许听潮招揽的,又都是似邵元修、皇甫珏、江玉凤、皇甫斌、江应龙、摩陀老道之流,一心修行的人物。更要紧的是,许听潮和血妖也无什么野心,若非门中逼迫太甚,定然只顾自家逍遥,也不会似这般自立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