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识货的上门了!
“奶要是觉得好吃,往后我娘肯定多包了送来。”七夕看她奶吃得香也高兴,“这还就只是煮饺子,等下次我再熬点儿骨头汤,给奶做带汤的饺子,奶肯定也愿意吃。”
“光嘴说有啥的,送那点儿够给谁吃的,你家那鱼塘鱼不是有都是,下次多包几盆送来。”于氏一见婆婆那样子,就又嘴馋了,上手就要去抓饺子。
“大伯娘干啥?刚才不是说不媳吃我家包的饺子?”云朵马上挪过身子挡在前头,一口都不想给于氏白吃。
“你个死丫崽子,那护食干啥?吃你个饺子咋地了?”于氏看吃不到饺子,婆婆也盯着她,就来气了,“说啥总给包饺子送来,那鱼塘不是你家的?要真有那孝心,咋不干脆多送几条鱼来,咋吃不都够了?”
七夕毫不掩饰眼里的看不起,上下打量着于氏,开口道:“大伯娘的意思是说,我家把没做好的鱼送过来,大伯娘尽孝做给奶吃?”
还不等于氏点头,七夕就接着道:“大伯娘你确定你做出来的东西能吃?要真是那样敬博哥也不会把你做的鱼给吐出来了吧?”
“噗嗤”一声,一旁拿了醋进来的沈惠君正好听到,当下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咳咳咳……”看大家都瞧过来,尤其是大嫂眼里的怒气,沈惠君忙假装咳嗽了两声,过去把醋倒在了碟子里,说道,“娘,快蘸着醋吃,我闻着这味儿都香。”
“吃着更好吃。”七夕赶紧又拿了双筷子,给小姑夹了个饺子喂过去,招呼小叔也赶紧趁热吃。
这几人显得其乐融融的说话,把个于氏沈承怀几个彻底忽略了。
但于氏那脸皮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转头跟姜氏不知道说了几句啥,饺子吃不到她心思又转到旁的地方去了。瞅瞅小姐俩满脸的笑,撇了撇嘴,不无嫉妒地开口道:“我说,你们家这饺子卖了多少?没少赚吧?一天能赚几两?要不咋能昨儿个都倒不出功夫来送饺子,怕是回头就要开铺子了吧?”
沈家挺有钱,可老爷子钱把得紧,给孙子们读书倒是舍得花钱,但除了这个想从他手里抠出银子来,那是想都别想。
别看昨儿个把七夕家里的生意给贬得一文不值,可于氏整天好吃懒做的。手里没个吃零嘴的钱憋得她难受。早就有心要自个儿弄个来钱的道儿。这心里就惦记上了。
“大伯娘老惦记我家的事儿干啥,赚不赚的那也是我爹娘赚得辛苦钱,大伯娘能吃那苦?再说一个小摊子能赚几个钱,还一天几两?几文钱你都不乐意给呢。”七夕深知财不露白的道理。就笑道,“别老打听有的没的,爷奶也没少了大伯娘的吃穿,大伯娘还是老实在家做饭收拾屋子吧。”
“你这孩子咋这样说话,不就……”于氏啥都没打听到,有些不甘心地瞪七夕,但也不敢再继续打探,说话的功夫老爷子进来了,正好听见七夕的话。那眼神就看过来了。
七夕撇嘴,要不这么说话能堵住那打探的心思吗?她干啥不让她爹娘来,不就是怕扛不住这些人打探,告诉她们?告诉她们就等着坏事儿吧。
看老爷子进来了,小姐俩也不凑趣跟奶说话了。说家里等着吃饭呢,就赶紧下炕出来了。
“夕儿,你说怪不怪?二伯娘从来都不插话的,今儿个咋还问起来咱家的摊子了?那阵儿你跟奶说话,我听见二伯娘跟大伯娘说,大伯娘才后头又问的。”盛饺子的盆儿被沈惠君给倒出来了,云朵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摆弄,一边扭头奇怪地问道。
“有啥怪的?从前她想知道啥都有大伯娘问,她只管听着就行了,今儿个咱们都不稀得搭理大伯娘,她要是不自己开口,谁能给她问出来?”七夕倒是没觉得有啥,姜氏这样的人多了去了,一般都是她们装枪别人放炮,可要说她们是蔫坏儿也不对,因为她们只对那些对自己有利的花心思。
“啊……”云朵原地停住想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接着撇撇嘴道,“那二伯娘可够有心眼的,往前咋没看出来。”
七夕笑笑没说啥,不是没让她们看出来,是她们根本没在意这些,姜氏要是没心眼能在沈家这样的地方里外都讨了好?
连于氏那样跋扈的都不敢去找她的麻烦,老爷子跟前也能有几分的脸面,俨然是沈家儿媳妇里头最出挑的。
姐俩说着话回了家,屋里第二锅饺子也上桌了,跟送去老宅的一样就是煮饺子,白白胖胖的饺子一盘盘放在桌子上,碗筷、醋、蒜酱啥的也都摆上了,谁都没有动筷子正等着她猎饭呢,俩人赶紧洗了手坐过去吃饭。
在自己新家里头吃的第一顿饺子,吃起来格外香,七夕想起来当初在老宅连吃个鸡蛋都要跟人吵得翻天的日子,觉得还是现在的日子舒心。
“他爹,你多吃点儿,昨儿个就让你吃一碗,还说啥都不吃。”李氏看几个孩子吃得香,心里头高兴,转头看丈夫吃得很慢,就伸手给丈夫夹了个饺子。
“给我夹啥?你自己吃。”沈承厚又把饺子给妻子夹回去了,他确实有些舍不得吃,想着吃点儿就行了,生怕孩子们不够吃。
这夫妻俩心里想的都是一样,有一口好的都想着给孩子留着,轮到自个儿要吃就心疼。
“爹娘,你们就别让了,都多吃点儿,咱这饺子下顿都够吃了。”七夕把两盘子饺子推到爹娘跟前儿,“别舍不得吃,你们要是不吃我们也不吃了,咱挣钱是干啥的,不就是为了一家人吃好穿好,这要是光顾着攒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把身子给糟蹋了,爹娘,哪多哪少不用我说了吧?”
“小妹说得是,爹娘,你们要是不吃我们也都不吃了。”敬文说着把筷子撂下,一副爹娘不妥协不罢休的架势,几个孩子也都有样学样儿,小石头嘴里咬了一半的饺子都不动了。
夫妻俩被孩子给逗笑了,知道孩子们孝顺,只能赶紧夹饺子放进碗里:“都吃都吃,咱家好不容易改善伙食,都得吃饱。”
吃完饭一家人收拾碗筷,七夕留意到,往常在老宅的时候,轮到其他几家干活的时候就只有女的干,沈云婉跟个娇小姐似的也得偶尔跟在她娘后头帮忙。
可她家要是干活啥的,爹和俩哥哥弟弟全都跟着一起,厨房里头的活计也不例外,啥“君子远庖厨”在她家根本没那说法。
“要我说,往后大哥二哥和石头肯定比旁人有出息。”七夕瞅瞅一个拿着扁担要出去挑水一个正找了斧头出来要劈柴火的俩哥哥,还有跟在后头捡碗筷的小弟,笑着说道。
“为啥?你还会看相?”云朵正拿着笤帚要进屋扫地,一听就站酌奇地问道。
“我会看啥相,我就看出来二姐你傻。”七夕笑着冲二姐挤了挤眼睛,这才接着道,“不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读书种地做生意啥的都是一样,咱家人不怕吃苦,大哥二哥干啥都勤快,咋能不出息?”
“后头那说的还像话,前头你这是笑话我呢?说谁傻?我看你是皮紧了。”云朵一听气笑了,放下笤帚就过来要咯吱小妹。
“娘救我……”七夕眼尖地看见二姐的动作就赶紧跑她娘后头躲着去,一边还伸头挑衅,“二姐人傻还不让我说实话。”
“素心,素心在家没?”姐俩正笑闹,一家人都在旁边看着,李氏护着孩子怕她俩摔着,外头当院里李泰和的声音传来。
“二哥来了?”姐俩听见动静都不闹了,沈承厚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手里的活计出去,心里头直疑惑,昨儿个刚大集过去,咋这时候来了?
“这不是有啥事儿了吧?不是说今儿个你姥和姥爷回家,咋这一大早的过来了?”李氏也赶紧放下手里的抹布急着往出走,几个孩子都跟上。
“二哥来了,这是……”沈承厚推门出去看见人都进了院子,除了他二哥还有两个不认得的中年人,衣裳穿得都很好,再往后看院子外头还有辆小厮看着的马车,就诧异道。
“徐伯伯?”还不等李泰和开口介绍,后头跟出来的七夕一看,竟然是徐笑愚来了,不由得惊奇道,跟她爹一样满脸的诧异。
虽说是想到了徐笑愚应该会对她家的饺子和青菜感兴趣,可转天一大早找上门来却是她没有想到的,这么说来,徐笑愚肯定是发现其中的不同了?
“哈哈,夕丫头咱们又见面了。”徐笑愚看着七夕小脸儿上的惊讶哈哈笑道,“昨儿个还说回头吃好了你家的东西来找你,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吧,打扰你们吃饭没?”
徐笑愚其人洒脱就在此,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或者是此刻显得有些迫不及待的举动从来不掩饰,这么坦荡荡地谈生意,反倒让人觉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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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杀鸡取卵?
“快快,里面请……”沈承厚夫妻俩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虽还不知道到底咋回事儿,可哪能让上门的贵客站在门口说话,赶紧往屋里让。
“徐伯伯快请进,二舅你们也别在外头站着了,早饭吃了没?”七夕也赶紧过去拉着二舅进屋。
“你徐伯伯吃了,我这正要吃他们就来了,我一看他们那着急样儿,干脆就先带着来了。”李泰和由着小外甥女拉着进屋,“你家吃了没?还剩下什么能给二舅填填肚子不?”
“有,早上煮的饺子还有老些呢,就是没有我也现给二舅包。”七夕马上笑眯眯答道。
一行人被让进屋里,七夕家屋里就剩下个干净利索了,剩下啥啥摆设都没有,地上仅有的两条条凳还是从李泰和家拿回来的,沈承厚干脆就把人给让坐在了炕沿上。
云容云朵两个赶紧去泡了茶,用的就是家里的粗瓷碗,不过用开水烫得干净,里头的茶叶倒是不差,是搬家那天赵家兄妹送过来的。
七夕想去给二舅拿饺子,被李泰和给叫住了,说是不急在一时,等待会儿说完了事儿再吃,七夕知道大家伙心里头也都惦记着赶紧说话,也就依了。
坐下寒暄了两句七夕这才知道,那看着憨厚长相的中年男子竟然“仙客来”的邱掌柜,这东家和掌柜的一大早就一起上门,虽还没提起正题,七夕对他们的来意已经是心里有数了。
“不知徐老板和邱掌柜这是……”沈承厚当先开口了,想起昨儿个小闺女说去“仙客来”送饺子馅,这会儿寻思着怕不是真为了家里那饺子来的吧?
“我比沈老弟虚长几岁,沈老弟别见外,我托大就叫你一声老弟了。”徐笑愚笑道,“不瞒沈老弟,我们这一大早的就过来打扰,就是为了你家那饺子和暖房里头的青菜。”
一旁的邱掌柜也跟着笑着开口了,一家人这才知道。昨儿个晚上这二人就尝了七夕送去的两样东西,今儿个早上先去了大集找人,没瞧见人就知道,这肯定是只有集日才过来,转头就去了成记铺子,去的早正赶上李泰和要吃饭呢。
晚吃口饭算什么,一听是为了妹妹家的那饺子和菜啥的,李泰和二话不说放下刚拿起来的碗筷就跟着上了马车指路,这可是关系到小妹家的日子,有这好事儿当然得着急。就是让他少吃两顿都行。
“我知道这好东西必然会有人惦记着。这不。就赶在旁人来之前紧着先上门了……哈哈……”徐笑愚听邱掌柜说完就笑道。
“这可咋说的,难为你们看得上家里这些东西……”沈承厚是个憨厚人,不比邱掌柜是长得憨厚,他这才是真正从里到外的憨厚。一听人家这么说就忙道,打心眼里头觉得“仙客来”那样的大酒楼看上他家的东西,那是他家的荣幸。
“话可不能这么说,不是难为我们看得上,而是要谢谢夕丫头有好东西先想着去找了我才对。”徐笑愚说着摇头,转头看着七夕道。
他这不是假话,两次跟七夕相处下来,他看得出这一家子都是老实憨厚人,可这个小丫头却是个精明的。这么心里有数的小丫头怎么会先去找上他?除开“仙客来”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大酒楼,那就是上次卖菜谱的事儿让她觉得还值得相信了。
既然如此,他就不打算兜圈子,什么都摆在明面上来,大家也都省事了。
“徐伯伯千万别客气。啥都是两好并一好。”七夕赶紧笑着摇头道,接着把话题引到生意上,徐笑愚这会儿没什么了,她爹娘可是都有些坐不住了,“这么说徐伯伯的酒楼是打算要我家的饺子和青菜了?”
“嗯,这饺子吃着新鲜,上次的糖醋鱼如今是酒楼里头的招牌菜,正好搭着可以把饺子一并推出去,说不得也能受欢迎,倒是可以试试看。”说到这个,徐笑愚先提起了饺子来,“对了,来的路上我听你二舅说,你们这饺子还有特制的汤,说是那样吃味道更好?”
“对,家里熬的大骨头汤,里头添了些调料啥的,味道跟咱们常喝的面汤啥的不一样,去我家摊子吃饺子的都说味儿还怪好的。”七夕就点头道,至于里头添了啥自然不能说,“徐伯伯要是也想卖带汤的饺子,这汤料我家也可以负责熬,看是在家里熬好了浓汤送过去你们再兑了,还是我们去酒楼帮着熬汤都好。”
看徐笑愚痛快七夕回话也利索,不知不觉的,跟徐笑愚对话的人就变成七夕了,实在是家里这些东西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的了,要是问爹娘,八成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这个好说,夕丫头,我看这天也一天冷过一天了,大集那里我今儿个瞧着连个挡风的都没有,你们家的摊子到冬天也要继续摆下去?”徐笑愚听七夕说完却是没有急着回话,而是转了口试探着问道,说完也转头去看了看一直没说话的夫妻俩。
沈承厚夫妻凉没明白是啥意思,七夕已经是反应过来了,怪不得说无奸不商,就算徐笑愚做生意算是磊落,那该打的算盘也是必然会有的,这是想一次性把她家的饺子方子给买下来?
换了谁只怕都会有这个想法,一次买下来就一劳永逸了,就算要花上一笔银子,想要回本那是迟早的事儿,最重要是方子以后就是他们的了,跟糖醋鱼一样是他们“仙客来”的招牌。
不过徐笑愚也算是厚道了,没有进来就先问这个,而是不避讳地先说了对这饺子着实感兴趣。
可惜的是,七夕不是那眼皮子浅的,杀鸡取卵这种事依照她凡事爱左思右量的性子来说,必然是做不出的,注定要让徐笑愚的算盘落空了。
“徐伯伯说得是,眼瞅着要下雪了,冬天里摆摊子肯定要吃苦,可再苦跟家里有个营生比就都不算啥了,我爹娘我们家都高兴这小摊子能维持一家的生计,打算往后也一直摆下去,再加上现在徐伯伯这里估计也会要不少饺子,咋说都是个好营生。”七夕摇了摇头,把话说得很清楚,不妨直接让徐笑愚明白,她们家是肯定不会卖方子的。
不说别的,他一次性付银子能给多少?五十两还是一百两?大集一天不少赚,再加上每天供应给“仙客来”的饺子,就是花一百两买那要不了两年也赚回来了,何况要竭泽而渔?
“哈哈,是这个理儿,咱们这打苦日子过过来的,还真是什么都怕就不怕吃苦。”徐笑愚是聪明人,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他自然知道人家是怎么个意思了,其实换做是他也不会图了省事只顾着眼前那点儿银子,更何况这一家子看着就不像是怕吃苦的。
“这么说的话,你们家能不能包好了饺子直接送去,天凉了也能放住了,我那里往常就是帮厨闲着的时候跟着包饺子,还真就没有专门的人负责这个,还有那汤,就按你说的送了浓汤过去。”既然这条路走不通,徐笑愚就干脆地放弃了,转而细细商量起来。
“行,这行啊,我家里人口多,包饺子啥的都行。”沈承厚夫妻俩认认真真听着徐老板的话,一听这要求,忙不迭就应下了。
七夕思量了一下,就也没插嘴,光送馅子和直接送包好的饺子对她们家来说没啥大差别,反正家里人手多,冬天也不用下地干活儿,大集也是隔上个五天才去一次,完全忙得过来。
再说这直接送饺子倒是省事儿了,连价钱都好谈。
“好,既然如此,那这饺子你们每天先照着一百斤包吧,往后要是卖的好了,咱们再加,这样可好?”
“一百斤……”夫妻俩没想到徐笑愚一开口就是一百斤,当真是很惊喜,一时都忘了回答,要知道她们家在大集上累死累活一天卖的三百多碗,算下来也不过才一百多斤。
“行,别说一百斤,我们就盼着徐伯伯酒楼生意越来红火,往后就是一天要二百斤三百斤,我们也先可着徐伯伯这里来。”七夕看爹娘光顾着惊讶了,赶紧一口就应下了。
北方的饺子个头都稍微大一些,水饺还好,要是换了蒸饺,一个个都跟包子差不多大了。
她们家摊子上的是一斤面一斤馅包六十个饺子,“仙客来”那么大的酒楼,一百斤饺子当真是不算多,毕竟不比摊子上头,进去吃饭的点饺子也不会几两几两的要,每天那么多人去吃饭一百斤还真不愁卖不出去。
“哈哈,好,借你吉言,我这生意红火你家饺子也卖得多,用你的话说那就是双赢。”徐笑愚一听就笑了,就知道这小丫头敢拍板,比她爹娘还痛快,“那饺子就先这么定了,价钱待会儿细说,这镇上离得也不远,我看还是我每天让人来取吧,也免得你们家还要去送了,到冬天可是挺辛苦。”
说完了饺子,价钱双方心里都有数,徐笑愚跟邱掌柜就对视了一眼,跟饺子相比,他们对七夕家的暖房里头的菜,尤其是芦笋,兴趣要更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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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赚回来的肯定比花出去的多
其实没想着要这么麻烦家里人，可七夕他们都知道，这都是家人的一片心意，再说现在这几家就数他家日子过得不好，也没必要跟自家人客气啥的，干脆就都笑着接受了，只要他们往后日子过起来了，就比啥都强。
李氏娘家人没留下吃饭，商量完了做生意的事儿，种菜啥的因为暖房还没收拾好，七夕就先没提，趁着天黑之前就都又进镇里去了。
秦氏说啥也不让婆婆回家，说这都天黑了，再说小姑子家里马上要赶集做生意了，还是那得了贵人应承的好位置，好歹爹娘得住到看着放心才回家不是？
送走了李氏娘家人，晚上一家人收拾了准备歇着，东西厢房因为做饭炕烧得很热，可那屋子里都空荡荡的，借来的桌椅还回去之后更是只剩下一铺炕了，连炕席都没有，也不能直接把铺盖放上去睡。
干脆就先都住在上房，等后头慢慢有空置办了东西孩子们再搬过去住。
姐妹几个烧了热水全家都烫了脚，这才全都坐在炕桌前，敬文敬晟就着一盏灯正在看礼单，别小看都是村里人家送的几个鸡蛋一个枕套啥的，那都是心意，回头等人家家里也有喜事儿了，那都是要照着这个礼的薄厚程度回礼的。
“赵家送的东西可是太多了，瞅瞅记了半张纸了。”李氏多少认些字，一看儿子写的那礼单，就忍不住念叨着，“咱这收了人家这老些东西，往后咋回礼啊？”
“没事儿，娘，他们其实也不看重咱给多少回礼……”七夕笑着摇头，故意反着说话宽娘亲的心“要真是指着回报，他们怕也不会来主动认识咱家了，看看现在，人家给送了礼给找了摊位。咱家有啥？”
“我瞅着那俩孩子心性也是好的，今儿个那赵家的小少爷还帮我抬桌子了，可把我吓了一跳。”一说起那俩孩子，沈承厚也点头笑道，“怕也是有钱人家孩子一起玩儿的孩子少，咱家孩子性子都好，可不就和人了。”
李氏一听也是，这往后慢慢相处就是了，就是现在惦记着回礼家里也拿不出啥来，心里还高兴自家孩子得意人儿。这才不非得惦记着这事儿了。
“爹。我爷那阵到底跟你说啥了？我看他一直瞅你……”这头几人说话的功夫。敬文哥俩把账从头到尾捋了一遍，看没啥错处了，这才把笔放下，回头看着他爹问道。
几个孩子当时都在。也都是眼尖的，自然看出来爹跟老爷子回来之后那脸色就不对，没有半点儿喜气，后头也看到了老爷子跟他爹施压，只是当时他爹没开口，他们当然也不会去问。
“你爷叫我过去，说待会儿亲家过来看房子，让咱……让咱别吭声，就说房子是家里给你四叔成亲起的。说就是那么一说，赶回头、房子还是咱家的。”沈承厚闻言顿了一下，半天才开口。
知道妻儿早晚得问，可他爹前头那些话，再听沈承怀那么一说。他这心里头想了多少遍了，哪里不知道那是糊弄他的，实在是觉得难以启齿，那是他爹啊。
不只是当时，就是后头他跟着岳父在屋里敬酒陪客人，可这心里翻来覆去的就没个静下的时候，越想他爹的心思越是后怕，甚至喝着酒想到他爹的眼神还止不住觉得身上发寒。
“我就知道……”云朵也不用她爹说得更明白了，一听就气呼呼道，“啥意思？让四叔把咱家房子当成他的领人来显摆，咱还啥啥都不能说？等回头人家要成亲了，那不得让咱给倒出来房子？咱今儿个要真那么说了，辛辛苦苦起的房子往后还能落到咱家手里？”
也不过才个把月的功夫，家里大人孩子个个的都变了不少，连云朵这么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看着老宅的举动都能猜到他们到底是在打啥主意了。
“二姐别气了，这不是没让他们得逞吗？”七夕这会儿气倒是消了，当然不是原谅了那些人，而是觉得跟他们生气犯不着，他们算是啥？
“往后咱家的东西咱们守住了，东西就是给，那也得给该给的人，得咱们愿意，别人就是惦记也白惦记。”七夕笑眯眯说道，语气很是坚定，“而且他们要是再不识好歹，就别怪咱们不客气。”
还好家里几个孩子都没有那么天真，爹娘虽老实可也不会啥都不想就应下，至于她自己，想要抢走她的东西，那是想都不要想。
“爹都知道，爹不傻，要不当时你爷让爹开口，爹不是没说吗？”沈承厚听了小闺女的话先是吓一跳，可一想这话也没错，就赶紧有些讨好地说道。
面对几个孩子，他现在越来越发现他这个爹当的有些愧疚，长出一口气，又道：“放心吧，爹知道该咋做，爹今儿个就把话给撂这儿，咱家的东西，那就该咱拼命守着的，都是咱一家人辛辛苦苦攒下的，爹不会随便就应了给谁，就是你爷……也不行。”
一头是见不得他好的爹和弟弟们，一头是一心护着他们这个小家的妻儿，沈承厚就是个傻子到这时候也该看明白了不是？这话其实他早就想说了，他知道妻儿怕他夹在中间为难，可他要是再不表个态，真怕寒了妻儿的心。
“对，谁惦记都是白惦记，咱家啥都是自己攒下的，跟他们啥关系？”敬晟有些激动，往他爹身边儿凑了凑，“爹，你可得记得你今儿个的话啊。”
沈承厚抬手摸了摸二儿子的头，弄得敬晟还有些不好意思，语气缓慢但是坚定地点头道：“爹记得了，从咱家搬出来那天起，咱的日子就是自己的日子了。”
“好了好了，看这弄的，你爹他……这不是也都应了。”李氏听了丈夫的话心里挺高兴，就赶紧开口道。
她是打心里怵公公，不到逼不得已不想跟他对上，也着实怕丈夫这头先顶不住了，如今有了这话，她这心里头也踏实多了。
“就是，有我爹这话咱还怕啥，只要咱家人心里有数，旁人想啥都白扯。”七夕一听赶紧接过她娘的话，也让她爹心里松快些，“爹娘，咱不说别人了，那都是跟他们浪费功夫。咱家这家也搬完了，是不是该商量大事儿了？我想着再过几天又是集日了，这几天咱们紧着些，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下个集就出摊子。”
“对对对，这个是正事儿。”看妻儿心里没对他有啥埋怨，沈承厚松了口气，越发觉得刚才自己这话说得没错，他是一家之主，往后就得有这个态度。
他爹和老四找他家的不自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要老想着那个自家日子还过不过了？只要往后咬死了不点头，他们也没法子不是？
这么一想，精神头也都回来了，一心就都转到家里马上要开始的小生意上头。
哪怕是七夕提过好几次，全家也都同意要摆摊子了，甚至连要用的东西都差不多解决了，可都没有现在这么激动，这是眼瞅着就真要开始干活儿了。
“那行，明儿一早我就进镇里去，他二舅家那些东西要真给咱用，咱能省不少钱。”敬文提笔，家人你一句我一句把已经解决了和马上要准备的都写下来，沈承厚瞅了瞅就开口道。
“不只是这个，赶集之前咱家暖房里头的东西也得弄好，要不咱摊子支起来忙了就顾不上这个了，剩下菜苗啥的都好弄，到时候家里留一个人看着就行了。”七夕想想大集就在几日之后，就开口道，“爹，要不明儿个你还是去找木匠催催咱家那架子啥的，看这几天最好就能装上，回头咱们还得往里填土，桌椅啥的我娘带着我们去看就行了，反正也不用拿回来，到时候肯定还得放在我二舅家。”
暖房里头的短炕和炉子啥的，一家人收拾新屋子的时候，沈承厚就带着两个儿子就手给起了，就爷仨儿干活，还有俩是半大小子，那几天可把他们给累坏了。
那架子啥的其实自个儿家打了也能对付用，不过她爹不咋会木工活计，七夕想着这往后要常干，还是好生弄着，干脆就一并托给了林木匠，架子还没打好就到了月底搬家，七夕这才把屋子给锁了，怕人看见里头那短炕啥的会怀疑。
“就你们去？”沈承厚还有些迟疑，不过想想有二哥一家在应该也没啥事儿，就点了头，“那行，明儿个我就去催催，土啥的我明天就去挖，咱家起房子那土还剩下了，可我瞅着还是得去咱家地那儿新挖，那的土好。”
现在沈承厚已经不问啥菜苗到底能不能种出来的，这几天他也想开了，啥不得尝试，当时小闺女要是不尝试那鱼，现在他家连房子都没有呢，要真是成了，那可是谁家都落不来的好事儿。
“咱那架子也费事不少呢，回头怕是钱也少不了。”李氏到底还是心细些，刚才就一直翻看那账本，眼看着那上头一笔一笔的花出去，“明儿个咱还得买面、油和调料啥的，那又是不小一笔钱……”
“没事儿，等咱的摊子支起来，菜也卖出去，这头就会不断地增加银子，赚回来的肯定比花出去的多。”七夕笑嘻嘻过去，伸手指着账本另一面说道。
第九十二章 先小人后君子
“夕丫头,先前你说那青菜是你们家暖房种出来的?”想了想,徐笑愚开口了。
“嗯。”七夕摸不准他话里还有没有别的意思,就点了头没再多说。
“那这么说,那芦笋也是你家里暖房种出来的?”虽克制着语气不叫自己显出来迫切,可邱掌柜这么突然插话还是露出了一些痕迹。
七夕笑了,知道他们的意思这就有把握了,点了点头道:“嗯,送去的那些都是,芦笋也是。”
“送去的青菜当真是新鲜,就是比外头卖的那些也是好的,我倒是有意自你们家买,可我记得你说家里就是试种了一些,就不知你们家里种了多少,能不能供得上了?”七夕确认了芦笋的出处,徐笑愚也就放心了,她说话在徐笑愚这里一样管用,甚至比她爹娘还叫他相信,是以徐笑愚沉吟片刻问道。
这青菜才是徐笑愚这趟亲自来的主要目的,每年冬天的青菜又稀有价钱又贵,甚至能买到新鲜菜的多少,俨然都成了衡量酒楼好坏或者他们这些老板身份高低的一个条件了,好在开了酒楼这么些年,他还是有自己的渠道买菜的,从没为此发过愁。
所以昨儿个七夕拿去的时候,他一心惦记着盘点,加上也没细看,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要不是后头因为芦笋的原因,真是险些错过了。
回头一细想,别人种不出来的芦笋她们家种出来了,那些青菜炒了之后一尝发现确实不同,加上还有离得近等等条件,要真是数量够,这哪里还能放过?
“啥芦笋……”沈承厚和李氏面面相觑,饺子他们倒是知道,也高兴得不得了,可这青菜和芦笋说的是啥,家里那青菜不是说还得些日子才能长好吗?
“爹娘,就是咱家那试着种的青菜。昨儿个我挑着成熟的拿了些去给徐伯伯看看。”七夕含糊说了一句,算是暂时解了爹娘的惑,这时候也没法细说。
转头看着徐笑愚道,“徐伯伯,我们家的青菜徐伯伯要是吃了的话该是知道,不敢说多好,但至少不比外头卖的差。就我所知,咱们镇上冬天吃的青菜都是从县里运过来的,价钱贵就不说了,遇上大雪的时候。县里离得那么远。菜回来少说有一半都要冻了。可这也是没法子,谁叫咱们这里没有不是?”
“可现在我家里种了,我们这村子离着镇里近,走路就不说了。徐伯伯有马车,取菜一个来回都用不上一刻钟,每天取饺子捎带脚就一起拿回去了,菜是肯定冻不了的,而且还可以随取随吃,保证都是刚刚摘下来的。”
“我知道徐伯伯的酒楼是这镇上最大的,肯定每天需要的量也是不小的,我们家暖房种的青菜虽说不多,可该是够供着酒楼用的了。而且我也知道从县里能买来的青菜有哪几种。我们家肯定只多不少,再就是价钱方面,我们想着要是卖给徐伯伯的话,就比着县里的低上一成,徐伯伯省了来回的人力物力不说。我们家里也图个省心,不知道徐伯伯觉得咋样?”
不跟他们兜圈子,七夕把能想到的方方面面都给说了,徐笑愚既然有心想要买她家的菜,这些问题他肯定都考虑过,与其等他问出来,倒不如七夕先说了,还显得这次去卖菜她们是有备而来,也替对方考虑了,而不是一心只想着自家赚钱了。
只是七夕没有特意提芦笋,这芦笋的媳不说双方都知道。
七夕的话一说完,徐笑愚和邱掌柜两个眼睛都亮了,当真是他们的顾虑七夕都给解了,而且不只是如此,连他们还想着怎么开口的菜价也一并都大方说了。
让出来一成真是不少了,就是他们常年合作的菜商给的价比别人也没有低上一成,所有的菜都低上一成,成本就已经是大大降低了。
“你这小丫头知道的倒是不少,这要是不知道的,我还当是跟个老生意人在打交道呢。”徐笑愚想着就笑着摇了摇头,莫非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家俩小子这么大的时候,还整天惦记着怎么逃学呢,看看人家这孩子,都能跟他头头是道的谈生意了。
说着转头看了李泰和一眼,怕也是因为有这么个舅舅,怪不得七夕啥啥都显得有把握的,李泰和怕是没少替他外甥女打听了。
“行,既是这样,能不能把你们这菜每样都先给我拿一些,我看看心里也有个数,还有,你们这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供着?”徐笑愚回头看了看邱掌柜,见得他也是点了头,就知道俩人想到一处去了。
要是可以,他想今儿个就开始用,至于县里头供着菜的那家,做生意不就是如此,谁不是哪里便宜买哪里的呢,难不成还舍近求远,舍便宜求昂贵?
“可能还得个十来天。”七夕略微一琢磨,就很有把握地说道,“上次给徐伯伯送去的是先种的,算是家里试试,看着出苗长得挺好我们才继续种的,不过我们家啥啥都准备好了,苗也都留下来了,别的不说,先供着徐伯伯的酒楼该还是够了的,待会儿我就把家里长好了的几样先给徐伯伯拿一些。”
“好,那就依你说的,比着市面上低一成的价,人家涨了咱们也涨,可好?”徐笑愚也没有多问,更没提出来要去看看啥的。
“徐伯伯说的当然没问题,我们家信得过徐伯伯。”七夕听得出他话里隐含的意思,别人涨他们自然也涨,别人降了自然她们也要降,随行就市,这很正常。
“还有那芦笋,要是数量不多的话,如果我的酒楼也能吃得下,就别卖给别人了吧?”徐笑愚又特意说了一句。
徐笑愚的要求并不过分,要是七夕家的菜多他们用不了,自然不能要求她们不许卖给别人,可要是少的话,自然应该先可着他们来,这独一份儿的东西好处肯定是多多的。
“这个徐伯伯放心,既然是跟徐伯伯说好了,咱们这菜就肯定是先可着徐伯伯。”七夕笑了点了头,看说得差不多了,就站起来道,“徐伯伯你们先坐一坐,我跟我哥去摘些菜来,有啥事你跟我爹娘说吧,我知道的啥啥也都是平时听我爹娘说的。”
七夕自然不会主动提起来要带他去看看啥的,想必徐笑愚也知道,这种菜的关键就是暖房了,就是跟他合作的菜商也只敢说应下给他供多少菜,而不会说把这么关键的地方都给他看。
虽说七夕家的暖房除了温度啥的是关键,还有最为重要的空间水没有谁能偷学了去,还是要小心些为好。
几个孩子就都跟着七夕出门去了暖房,屋里大人们坐着说话,沈承厚夫妻俩到这会儿也总算平静了些,可这心里还是真是有些不知道要说啥,每天一百斤的饺子已经是天大的惊喜,现在家里竟然还要给镇上的大酒楼供菜了?
不过跟七夕的心里有谱不一样,这夫妻俩现在心里头是忐忑大过喜悦,小闺女咋就敢一口应下来,家里那暖房真能供着那么大的酒楼?
“我跟着孩子出去瞅瞅,他爹你陪着说话。”到底心里头不踏实,李氏瞅着孩子们出了门也坐不住了,就赶忙也跟了出去。
“夕儿……”进了暖房,看几个孩子每人提着个小筐子都在挑长得稍微大一些的菜往下摘,李氏紧着过去小闺女身边,“你咋刚才那大胆子就应下了,我和你爹都吓一跳,咱、咱要是到时候拿不出来菜可咋整?”
“娘,这事儿是我不对,没提前跟你们说,我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不过你们放心,我应下是仔细想过的,咱家这暖房保证能供得上,你看看……””七夕放下筐子拉着她娘亲的手,指着满屋子的青菜,“这些菜还不够他一家用的?我觉得不但够了,而且等咱们啥都弄顺手了,回头要是有多的还说不定能再卖给旁人……”
“啊……”李氏顺着小闺女的手抬头环顾暖房,当初的空屋子如今看过去已经满眼都是绿色,一架子一架子的青菜好像一夜间就蹿起来不少。
“娘,小妹说得是。”敬文也过来跟着劝,“咱家这菜长得快,你看这才几天都快长成了,一茬一茬的接上溜了,咱肯定能供上,只要咱好好看住烧火,回头勤着给间苗啥的,没准儿那大酒楼都用不了呢。”
“这火我每天都瞅着呢,这屋里头肯定不会冷了,菜就没事儿,我瞅咱家的菜长得也好。”云容也点头道,她当真是细心的一天来看无数次。
几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总算是让李氏把心放回去了一些,主要是她过去仔细瞅了瞅青菜,这真是长得快,比夏天下一场雨之后突然冒出来的菜苗长得都快,这暖房这就这么有用?
这头几个孩子跟着放心的李氏拎着菜进了屋,屋里头几个男人也把后头的事儿给说定了,连契约都商量好了,不都说先小人后君子,沈承厚不懂没事儿,有李泰和在咋也不会吃了亏,这也是七夕放心出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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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好好好,我看这菜没个几天也该长成了。”徐笑愚和邱掌柜看了篮子里的菜很满意,就抬头笑道,“既这么着,咱们不如今儿个就把契约签了吧?”
七夕转头看她爹点了头,知道这是刚才商量好的,就二话没说跟着大哥去取东西了。
其实她也觉得应该这样,她们家是头一次跟人做大生意,徐笑愚退了县里的菜商应下这头也是担了风险的,空口无凭,有这个契约在,双方都放心不是?
兄妹俩赶紧去拿了笔墨纸砚出来,口述契约内容的是邱掌柜,提笔写字的是敬文,等着签字按手印的自然就是徐笑愚和沈承厚,李泰和做了中间人。
都说字如其人,敬文虽才念了没几年书,可自个儿勤奋,这字写得已经是颇有几分风骨,看得出是个心性坚定的孩子。
徐笑愚看沈家几个孩子帮着磨墨铺纸动作娴熟,敬文写的时候也都盯着看,就知道都是认字的,不由又多看了几眼,这寻常的农家里还真是小瞧不得。
契约很快写好了,饺子就按着七夕家在摊子上头卖出去的价钱算,一斤十三文,本来她们家一斤也就赚个不到四文钱,再说其实这个价对徐笑愚来说根本不算啥,一碗摊子上卖五文钱的饺子,到了“仙客来”那就不只是十文八文的事儿了,自然不会计较那一文钱。
至于菜价,寻常的菜具体多少钱先不写,只写随着县里的菜来算,徐笑愚不会瞒着七夕自个儿也会打听,这就行了。
倒是芦笋犯了难,这东西实在是媳,媳到了在北边儿都瞧不见的地步,菜价还真是没法子比照着来。
太高不行可低了七夕家里肯定也不会同意,思忖半晌,还是李泰和道。要不就按着那最贵的菜再往上加个五成,具体多少也跟着菜价走。
徐笑愚想了想就痛快应下了,有价无市的东西,回头他想怎么卖都行了,七夕家里也满意,毕竟再稀奇也只是菜,不能高得太离谱了。
另外就是把双方都惦记着的一些事儿都给写上,算是对双方的约束,这契约就算成了。
李泰和从进门给妹妹妹夫介绍了之后也就提了个价钱,这会儿见谈得差不多了。才笑着点头表示愿意当这个中人。
其实先前他也是满心的疑惑。对妹妹家的暖房他的好奇比这二人还要多。可这时候却不能给露了怯,只得回头再问了。
一式三份,双方加中人各一份,稀奇的是。一方签的是徐笑愚的名字,另一方不知为啥,徐笑愚坚持要七夕也跟着签字。
沈承厚夫妻凉觉得有些不妥,七夕却是毫不犹豫地签了字,既然这样能让徐笑愚放心,这契约她也看过完全没问题,签个字又有什么关系?反倒她的名字在上头,退一万步讲,要真是以后有什么问题。她也有那个资格交涉。
“哈哈,好了,这下往后咱们可是要勤走动了,你们这里到底不在镇上,要是有什么事不便的。就打发人去说一声。”邱掌柜收好了他们那份契约,徐笑愚就笑着道。
“咱们家里指定抓紧送去,要真是有啥事儿为难,到时再麻烦徐老板。”沈承厚答应得也痛快,知道人家也是怕这菜和饺子万一供不上,再耽误了生意啥的。
生意做成了,徐笑愚好客的本性表露无疑,非得要拉着七夕一家进镇里吃饭,沈承厚心里惦记着那菜的事儿,哪有心思去吃饭,却又不知道咋拒绝。
七夕一看,赶紧说要不就等十天后送菜的时候她爹做东,请徐伯伯和邱掌柜好生吃顿饭,家里这蓄计走不开,明儿个就要送饺子,这现在还没捞鱼杀鱼呢,再说也想要早些给徐伯伯送菜。
徐笑愚这才同意了,转头拽上李泰和,说那就他们哥俩先去喝两杯,正好被他带累得一早上还饿着肚子呢。
全家都送了出来,看着马车走远了,这才转身回去。
一早起来还慢悠悠地做饭吃饭收拾,这一转头手里拿了张契约,就容不得她们再拖着了,而且这心里头的高兴就像要涨出来一样。
倒是沈承厚还惦记着那菜的事儿,哪知刚一开口问,李氏就直接把人给拽到了暖房:“他爹你看……”
“夕儿,这菜……咱这菜咋长得这快……”这几天忙着摆摊子的事儿,暖房里头收拾好了有大闺女看着烧火浇水啥的,他就没顾上多看,可才不过两天,咋就都长这老大了。
“爹娘,长得快还不好?长得快咱才能多卖钱。”七夕笑眯眯拉着爹娘进去,“你们也不瞅瞅,咱家花了多少工夫,谁家种菜还专门给盖个房子给砌个炕给搭个架子还天天给烧炉子的,咱家伺候这些菜那都比旁人家养个孩子花心思了。”
这一说把全家都给逗笑了,可不是咋的,这乡下的孩子都是粗生粗养的,还真比不得他们家这菜,怕冷怕水少了的,半夜里都要压着火保暖。
七夕转头往里头的架子走,全家都疑惑地跟在后头,不知道她这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
“爹娘,这就是芦笋,今儿个徐老板他们其实就是冲着这个来的……”七夕把自个儿无意间发现这芦笋种子的事儿说了,接着趁机道,“咱家这暖房里头的菜不能让外人瞧见了,尤其是这芦笋,卖的就是这个独一份儿,没看能卖得了那高价?咱跟人家是签了契约的,回头要是出了差池,可就不好说了。”
“孩子说得是,咱回头可得小心些。”沈承厚一听就直点头,这啥芦笋开出来的价钱当真是高,冬天里普通的青菜都不是他们吃得起的,更别说还比那最贵的还贵了,“回头这屋门和锁我再给收拾收拾,咱自家人都看好了,别让外人靠近了,这些菜可都金贵着呢。
“娘也记着了,回头谁都不让来瞧,就是,这东西能吃?”李氏瞅瞅那没见过的芦笋不由问道。
“当然能,正好咱家还有肉,晚上我炒个芦笋肉丝咱尝尝。”
“哎呦那可别了。”李氏一听就直摆手,“这老贵的东西咱自家吃啥,可别吃了,赶紧留着卖了吧。”
“娘……”菜都看完了,七夕就推着她娘往外头走,“贵那是卖给别人,咱自家吃口还不行了?我不都说了,这菜籽咱都没花钱,我这还想着回头要拿些芦笋去给那菜籽铺子送去呢,要是没有人家,咱家也种不出来这芦笋,这个你心疼不?”
“那得给,那咋能不给?”李氏也不是个小气人,更是心里惦念恩情的,又想起来赵家,就道,“你说这东西赵家能看得上不,我瞧着稀奇,要不咱也送去一些?就怕人家看不上这东西。”
“看得上看不上都是咱的心意不是,再说我也答应了天慈要给她吃的,娘要是真不心疼,那我回头正好一起送去?”
“你这孩子……”李氏知道小闺女这是故意拿刚才的话说她呢,转头看看小儿子眼馋那样儿,就道,“行,那咱家晚上也吃一次,省得你们都说娘小气。”
“喔……吃芦笋喽。”小石头一听就欢呼起来,过去扒着他娘,“娘,刚才我三姐说了,这芦笋可好吃了。”
一家人关好暖房的门回了上房,看沈承厚也安了心,李氏才道:“咱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那青菜咋也还得几天,可那饺子人家明儿个就来取了,捞鱼杀鱼买骨头肥膘肉啥的都得赶紧的,咱家面还够明儿个的一百斤,可后儿个的就没了。”
这越说越觉得要忙的事情多,李氏又担心道:“还有这天儿也冷了,不像是以前还能在外头干活儿,往前好几天一次的就在这厨房干了,这眼瞅着见天儿都得弄,越铺排越大了,来个人啥的瞅见也不好。”
“要不,咱在西厢房干活儿吧,那屋里空着,也就每天费一把火儿的事儿,你这说得是,咱这屋子里时常来个人啥的,咱家这饺子是要送去大酒楼的,那要是弄得不干净可不好,再说往后说不得还得在这屋拾掇菜啥的,也不能让人瞧见。”沈承厚想了想就道。
正好两个厢房还都没有住人,上房几间屋子本来一家人凑合也够住了,东厢房就先不动了。
几个孩子都跟着点头笑,他爹娘也知道要防着人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可是进步不小啊。
“爹娘,还有个事儿,咱这饺子包出来虽说不怕像天热的时候粘到一起了,可暂时也冻不硬实,还没法子一盆子一盆子的装,怕到时候都挤得不像样子了。”七夕又想起来个事儿,就道。
往年这时候头雪都下了,今年瞅着这天咋也还得个半个月,再过些日子倒是好说,头天包完了往外头一放,第二天人家来取的时候饺子都冻得杠杠的了,冬天里头啥放外头一宿都冻了,根本不用操心,关键就是这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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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干不动了?
“夕儿说得是……”沈承厚皱着眉头也觉得小闺女说得对,可没等发愁,一下子想起来暖房那架子,就赶紧道,“我看明儿个酒楼要是来取饺子,指定也不会用这种带蓬的马车,车上地方大的话,我就按着咱那暖房的架子钉一个出来,也是一层层的,到时候饺子摆盖帘上往里头一放,左右也就这十来天的功夫,正好咱家木头还剩下不少呢,这样行不?”
“行,咋不行?”全家一听都觉得这样行,七夕更是觉得这法子好,“要这样的话,回头我去酒楼说一声,咱家这么弄到时候他们也方便,省得他们拿回去也不好放了,那老些饺子可不少占地方。”
“那行,要不干脆钉两套出来,咱家一套他们那里一套。”沈承厚的脑子越发活泛了,又接着道,“咱家要不那老些饺子也没地儿摆不是?”
七夕一听就跳下地:“要这么着,那就爹娘带着哥姐在家忙活吧,还要打架子还要捞鱼啥的,活计不少,我跟二哥推着小板车去镇里买东西,顺便去酒楼说一声,也多买些盖帘回来,咱早早就开始包饺子。”
一百斤的饺子可不老少,大集上卖一天都累够呛,更别提昨儿个刚累完这今儿个还要接着忙活了,不抓紧包可不行。
一家人也不敢耽搁了,沈承厚夫妻俩先带着大儿子去捞鱼,俩闺女在家就先把鸡鸭喂了,调馅料要用的东西都紧着准备出来,等待会儿东西买回来就好剁馅子和面啥的。
看下午得了闲再把架子给钉出来,沈承厚这人话不多,可心思其实挺活泛,要不也不能孩子一说就啥啥都随着,家里这摊子菜啥的都折腾出来了。
木匠活原本他也不会,可家里起房子弄暖房啥的,他没少跟着林木匠看,时不时跟着打个下手啥的。如今精细活干不出来,可就钉出来个结实的架子还没啥问题。
七夕跟二哥俩也推着小板车走了,沈承厚嘱咐俩孩子捡着轻便的几样买了就行了,面可不兴动,等忙过今儿个,明儿一早他就进镇里去买面。
七夕应下了,心里却觉得不该这么费事,想着待会儿先去二舅家问问,这往后要真是一天差不多五十斤一百斤面这么买,那粮铺子咋也得负责送啊。
“小妹。那阵儿徐老板是不是想要买咱家的饺子方子啊?”敬晟推着小板车。七夕揣着小钱袋。兄妹俩一边说话一边往镇里去。
七夕闻言扭头,连她爹娘都没听出来的意思,她二哥竟然反应过来了,不由好奇道:“你咋听出来的?”
“你当我跟爹娘那么老实啊。咱大哥的脑袋是放在念书上了,我这脑袋用咱娘的话说,不用在正地方上,还听不出来他们是啥意思?”敬晟一听就道,“你问他是不是要连汤带饺子一起买,他不回,反倒问咱家冬天里受不受得了苦,当时要不是你说了,我都想直接跟他说。别说这点儿苦了,就是再苦再累咱家也受得住,肯定不会把方子给卖了的,哪多哪少谁还算不出来?”
“二哥……”七夕一听就笑了,学着当时徐笑愚的口气。故意拉长了声音道,“我这要不是知道你是我二哥,还以为是跟个年长的生意人说话呢。”
敬晟瞅她那样子被逗笑了,就想伸手胡噜小妹脑袋一下,可两手推着板车占着空不出来,只能放弃了。
走了没两步想起来啥,就又笑道:“徐老板是不知道咱家咋分出来的,要知道咱家除了六亩地就剩下净身出户了,肯定就不会那么问了,冬天挨个冻赶集算啥,那不比没房子住没饭吃强啊,我可见过那样的,咱村小顺子家里,去年要不是咱们村里东家给点儿西家给点儿,估计都熬不过冬天去。”
七夕对村子里头的人家还不怎么熟悉,小顺子家倒是听说过,好像说也是分家出来的,跟她家有几分相像,就道:“没事儿,他们这不是都捱过来了?咱家也马上就会好起来了的,猛劲儿干几个月,开春你跟大哥就能回去念书了。”
“其实咱爹身子刚不好的时候,我就听大伯娘念叨过啥咱家光吃饭不干活还念书的,我那时候就想,要是咱爷也这么说,我就下来帮咱爹一起给家里干活,我力气不小,也能算半个劳力了,让咱哥接着念,可惜后来大哥也没念成。”敬晟听小妹提起念书来,就说了一句,“所以咱家这生意指定得好好干,咱哥也一定得念书,你不知道,我瞅着咱大哥每次看见敬博哥他们下学时候那样儿心里就难受。”
七夕觉得自己眼眶子越来越浅,二哥这么几句话就招得她眼睛发酸,她不知道整天看着嘻嘻哈哈的二哥竟然自个儿想了这么多,他才几岁啊?
转头使劲儿眨了眨眼睛才忍回去泪意,接着问道:“那你这话跟咱爹娘和大哥说过吗?”
“说啥?咱大哥啥性子你还不知道?就是再想念书,要是只能一个人念,他也不能让我下来,再说还没等我提呢,我跟大哥就都下来了,我想了老些咋劝他的话都没用了。”敬晟听小妹声音不对,扭头看了一眼,这才看见她眼圈都红了,“你看你,要早知道我就不说了,还把你给招得心里头难受。”
“不难受不难受。”七夕胡乱抹了一下,扬声道,“那都过去的事儿了,咱往前看,只要这么下去,念书算啥,往后想要啥咱有啥。”
“就是,往前看,咱多少钱都赚得来,到时候大哥想念多少书都行,咱家也啥啥都有。”敬晟被小妹给说得也高兴起来,推着小板车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知道的还当是骑着高头大马呢。
兄妹俩满心的激动,可也没忘了眼巴前该干的事儿,到镇上就先去了酒楼,那架子的事儿得先说一声,要不明儿个真来个带蓬马车,他们可就白折腾了。
徐笑愚不在,邱掌柜一听七夕家里的打算,也跟着直点头,说这可是有心了,要不明儿个怎么拿回来饺子还真是个问题,就应下明儿个派人赶不带篷的马车去。
还问他们这是不是要在镇里买东西,这小板车推着东西可麻烦,要不他给派个马车跟着,买了就直接送家去了。
七夕赶紧说不用,说这小板车就是装点儿小东西啥的,大件儿的明儿个她爹来了再说。
离了“仙客来”,兄妹俩转头就去了二舅家,买面和买肉的铺子一直都是二舅给张罗的,要是不去问问,他们就是想自己去都找不着门。
李泰和跟徐笑愚去喝酒还没回来,秦氏一听说今儿个七夕家里竟然有这么大的好事儿,高兴得跟自己家得了大生意一样,马上交代了伙计一声,就领着外甥外甥女走了一圈。
成记的老板娘带着,七夕家往后也算是个大主顾了,那粮铺哪有不应下的,问了七夕家的地方,就应下往后每天给送面去,价钱自然是按着便宜的来。
肉铺子也一样,别看就是不起眼的肥膘肉和大骨头,那常年下来也不是个小数目,而且还是秦氏带着来的,再说谁知道往后会不会也要买肉呢,这鱼肉饺子包得,猪肉饺子咋就包不得,马上痛快地应下啥都给留着。
先买了当天要用的肥膘肉和骨头拿上,又跟着去了相熟的铺子买了盖帘,就是家里头蒸馒头包子啥的用的那种笤帚糜子杆扎的盖帘,乡下一般自己家就扎了,可这时候糜子杆早就没了,再说七夕家一次要用不少。
把人家铺子里头剩下的盖帘一扫而空,惹得那老板一直问买这老多盖帘是要干啥。
说服了秦氏赶紧回去照看铺子,兄妹俩也着急回家,这才推着堆满了东西的小板车回家。
一听说面和肉啥的都说定了,家人也很高兴,看着啥啥都买回来了,就都该干啥干啥,沈承厚杀了鱼就先去钉架子,七夕去熬骨头汤,李氏带着孩子们就开始剁馅子和面啥的。
中午匆忙对付了一口吃的,也没顾得上歇晌啥的,就赶紧接着干活。
可这越包七夕就越觉得不对劲儿了,眼瞅着忙活半天还没出多少活计,本来以为家里人这么多要包出来一百斤的饺子应该不难,昨儿个大集不是还包了卖了得有四千呢。
但她忘了昨儿个时不时就有姥家的人过来帮着,替换着和面擀剂子啥的,今儿个就只有他们家几口,而且昨儿个干了一天的活,今儿个她爹娘的手劲儿都有些跟不上了,不是怕受累,而是根本就有些使不上力气了。
别的倒是还好说,可这和面她们几个小的都帮不上忙,力道不够和出来的面就太软,不够筋道包出来的饺子口感不好,这个实在没法对付。
“娘,这样下去不行……”七夕找出问题在哪里就停了手,“咱不能这么干下去了,要不就是包到半夜也包不出来一百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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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有钱谁不想挣
李氏也心急了,这紧着干就是不出活计,一听小闺女说更是发愁地瞅瞅满屋子的东西:“咱再加把劲儿吧,不行就贪个晚,咋也不能明儿个让人扑个空不是?”
西厢房炕上地下放的都是面和馅子啥的,馅子还能都剁出来和好了慢慢包,那面却是得随用随和,李氏这是刚和出来一盆面过来接着擀剂子,要不放久了这屋子里头又暖和,还不得发了啊。
李氏虽然不说累,但那动作越发缓慢孩子们都看在眼里,两个小子也去试了试和面,到底不如常干的应手,再说那剁馅子和擀剂子也挺累人,上午到现在,大家伙胳膊手都酸得不行了。
“娘,小妹说的是,这都下晌了,咱这还没包出来多少呢,就是再加劲儿,赶到明儿个人家来取,咱怕是也交不出东西啊。”云容瞅了瞅,也跟着开口道。
“那咋整?要不……”李氏想了想才道,“咱找你姥家的人来帮忙?”
“不行。”七夕一听就一口给否决了,“娘,咱要是只包这一天找姥家人帮帮还行,可今儿个包完了,往后呢?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那是每天一百斤,到赶集那天就得是两百多斤,说不定往后还要多,这咋是能找人帮忙的事儿?”
“要不,咱雇人吧?”敬晟听出来小妹的意思了,低头想了想,就道,“像是我二舅家雇的伙计那样,咱给发工钱,算起来不还是挣得多,也不耽误事儿。”
“娘你等会儿,我去把爹叫进来。”七夕没等她娘张口要说啥,就先出去把她爹给叫进来了。
沈承厚正在院子里头钉架子,他也着急想帮着包饺子,可不在天黑前把架子给钉出来,饺子就是包出来也没地儿搁,只能加紧拾掇。
一头雾水地被小闺女给拉进来。听俩孩子三言两语说完了现下的境况,就诧异道:“真要雇人?”
敬晟点了点头:“不雇不行了怕是……”
“爹娘,你们看这样行不?”七夕刚才稍微想了想这事儿,就道,“咱先把眼巴前儿这个给解决了,娘去村子里找找相熟的婶子啥的,找那干净利落家里也想要添点儿进项的,请她们帮忙先把今儿个这饺子给包出来。”
“不给钱?”李氏一听说找人先来帮忙,就瞅瞅手上的馅子,“咱这可不老少啊……”
“不是不给钱。”七夕摇了摇头道。“等她们今儿个走的时候。咱肯定要不给饺子要不给钱。哪能让人白跟着干那老多活儿?就是娘去的时候先别提,要不回头咱要是不用人家不好说,咱借着今儿个看看来帮忙的人,有那干活儿利索心眼也实诚的。要是愿意挣几个钱贴补家里,回头就干脆雇了常干。”
这雇人也不是个简单的事儿,尤其是这样吃食上头的东西,品性信不过的还真不行,可这不是说一下子就能看出来的,往常不深打交道都挺好,要真是牵扯上钱和出力啥的,还真得瞅瞅再说。
“我看这样行,咱这不雇人也不是个事儿。别误了人家的生意。”李氏还有些心疼雇人的钱,沈承厚却是先点了头,到底考虑得要长远一些。
李氏一听也琢磨过味儿来了,这要是能坚持他们自家肯定就坚持了,但现在眼瞅着都要耽误事儿了。咋能还心疼那几个钱?
赶紧的洗了手换身衣裳就出去了,沈承厚也出去接着打架子,七夕瞅瞅天色,干脆把她大哥二哥也给打发出去帮忙,左右待会儿也有人来帮忙包饺子,可那架子天黑了就没法打了。
姐几个在屋里又包了没多会儿,李氏就急匆匆带着七八个媳妇回来了,都是村里往常相熟的,干活儿都很撒楞儿,其中有两个家里过得还不错,怕是往后也未必想要挣这几个辛苦钱,可这一时半会儿的也只能先找能凑手的了。
“婶子们来了?”七夕赶紧站起来去兑了热水,端过来笑着道,“我家这活计麻烦婶子们了,家里正要做饭呢吧?待会儿就在这儿吃吧。”
“瞅你家七夕嘴甜的,咋的,婶子们来帮忙还得惦记你家一顿饭了?”跟李氏一向交好的吴氏听了就逗她。
“那指定不是,再说婶子要怪也怪不着我,是我娘说的,待会儿婶子们来了就都留家里一起吃饺子,说啥咱自个儿包的还能自个儿吃不着,其实是我们都等着跟着沾光吃点儿呢。”七夕笑嘻嘻道。
“哎哟哟你家这七夕都要成精了,瞅瞅这话说的,我这不出力都不行了,得,婶子自家的活儿不管了,今儿个说啥也得给你家这饺子包出来。”孩子口里的话谁能不信,都当是李氏背后真这么说了,心里头越发乐意给帮这个忙,再说往前也都是交好的。
来帮忙的媳妇都笑开了,也听李氏说了这饺子要得急,就赶紧洗了手坐下来干活儿,把几个小丫头给替换了下来专门就去包饺子。
干活的空隙唠嗑,看有人问,李氏顺道就把这饺子要往出卖的事儿给说了,听了闺女的暂时没提雇人的事儿,不过有几个媳妇也大概听出来了,都赶紧说现在家里也闲着,要是忙不过来就言语一声,李氏也高兴地应了。
一直忙活到天儿都黑得透透的了,七夕这才想起来还都没吃饭呢,几个人都说回家吃,李氏哪能让,这时候回去家里怕是都要歇着了,赶紧烧水煮了饺子吃了,临走还每人给装了一大碗。
都是手不比李氏慢的,再加上七夕一家人,紧着忙下来还真是包得差不多了,晚上一家人把剩下的包出来,又把西厢房给收拾了,饺子都拿外头冻着去了,这才放心回屋去歇着。
李氏这会儿手都要没法自如地伸开握起来了,就有些担心村里人能不能愿意干这活儿。
七夕却觉得没啥:“娘,咱虽没直说要雇人,可有今儿个家里给她们连吃带拿的饺子在,等这些人回去一琢磨,娘就放心吧,那肯定就有想要挣钱的会找上门来了。”
第二天“仙客来”派了伙计赶车来取饺子了,来的算挺早的了,可村里人家起的也早,不少人都看见了七夕家里鼓捣出来的那架子,还有上头一层层满满的饺子。
饺子装上车,酗计当时就把一两三钱银子给了李氏,说是往后每天来取饺子的时候顺道就把钱给结了。
李氏拿着到手的银子,等马车都走了老远了,好半天才蹦出来一句话:“咱这真得雇人了,咋算还是挣得多。”
把沈承厚和几个孩子都笑得不行,说李氏这也是让小闺女给带的,啥啥都钻钱眼儿里头去了。
果然不出七夕所料,还不等七夕家里吃过早饭要开始忙活,昨儿个帮忙的几个媳妇就过来了,还带着各自相熟的媳妇,一打眼竟然来了十来个人,这还是几个人有心先不把这消息给传出去,要不得了信儿上门的只怕更多。
昨儿个一家人已经商量过了,再说看来的几个也都是能干活儿的,只有两个媳妇家里头牵扯些,一个就是敬晟说的小顺子她娘王喜家的,一个是王大柱家的,家里头孩子多老人身子不好也要伺候,不过李氏可怜她们家过得穷,就也先都给留下了。
一看来的人正好十二个,干脆就分了两拨,要不这天天干谁也受不了,再说也得让她们得闲顾着家里。
六个人一拨,两个剁馅子,两个擀剂子,两个和面,谁闲下来的就包饺子啥的,看哪儿忙就干啥,这两两的也是干一天就换的,这次剁馅子下次就擀剂子了。
早上吃了早饭就过来干活儿,中午不管饭,下午接着过来到包完一百斤为止。
不管干啥活计儿的都一天五文钱,毕竟是换着来,到月底额外还有两个干得好的能多得二十文,也算是变相激励大家勤快点儿,另外每到年节啥的还给节礼。
一天五文钱可是不少了,就是镇上那些个酗计一个月下来也赚不了多少,尤其是这冬天里根本找不着啥营生,这些媳妇就只能在家里待着,现在能两天来一次,每个月下来七八十文钱,要是那勤快的再得了月底的二十文,就有一钱银子了,这样的好活儿谁不乐意,生怕晚了让别人抢去了,都赶紧应下了。
“大家伙儿都应了那就忙起来吧,今儿个这几个嫂子留下来,明儿个就得嫂子你们几个过来帮忙了。”李氏看都点了头,就笑着说道,她这心里头也着急。
留下的忙都去洗手干活儿,那走了的也满心欢喜,毕竟明儿个就轮到她们了。
七夕家这西厢房算是彻底热闹起来了,一天都不带断人儿的,人多就是好干活儿,到天还没擦黑的时候,一百斤饺子就都包好了,李氏也痛快地每人给了五文钱,也没说要压着钱啥的,送走了高兴的几个人,一家人也松了口气,这算是个好开始了。
晚上收拾利索屋子,一家人赶紧坐下来算账,又买东西又给工钱啥的,咋也得算算这到底净剩下多少,哪知敬文提笔还没等要写字,外头就咣咣传来了砸门声。
“呦,这咋还挂着门呢,啥时候就老早挂门了,可是有钱了还怕人看着咋地?”于氏的声音响起来,一边嚷着一边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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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摆摊丢脸?饿死干净!
“是你大伯娘?”李氏一听是老宅那头的人就怵得慌,下意识就去伸手要把账本给收起来,可真是怕那些人瞅着账本又说啥歪心思的话,扭头去问丈夫“他爹你咋没挂大门?”
“我这……急着进屋收拾东西算账,一时大意忘了。”沈承厚也才想起来,每天都是他负责挂大门,就今儿个送了人回来忘了,让于氏直接闯院子里来了,好在屋门挂上了。
七夕也没拦着,由着她娘把账本藏到柜子里,桌上就留了两张纸,敬文几个正好坐在那里教石头写字。
“娘别担心,就是递到她跟前儿,她也看不懂咱写的啥,一天光顾着说闲话了,她哪有那工夫学认字?指不定连自个儿名字都不会写,哪像娘现在都会算账了。”下炕之前还是忍不住损了于氏一句,把李氏给逗得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七夕这才走过去开门。
走到门前先停下了,等着于氏又开始不耐烦敲门的时候才猛地一下打开,看着于氏被吓得一个哆嗦,七夕撇撇嘴道:“大伯娘这是有啥急事儿?就算我家门结实,也经不住大伯娘这么敲吧?”
于氏吓得心忽悠忽悠的,张口就要恼,一看是七夕过来开的门,这到嘴边的话还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狠瞪了七夕一眼才进门,一进屋就瞅见桌上的纸笔,又让她找着话了,讥笑道:“哎呦,你们家这孩子就是行啊,我可真是长见识了,不进学堂自个儿在家念书,咋还打算念个状元出来咋的?”
“在家自个儿学的未必将来不出息,倒是学堂里头混了十来年还啥也没念出来的,真不知道还念个啥劲儿?”七夕开口就直朝于氏的心窝子桶,看她气得够呛才道,“大伯娘来有啥事?我家灯点着是要念书识字的,可不是用来唠嗑的。”
于氏脸色黑得吓人。死瞪着七夕半晌,可她大儿子到现在连个童生都不是也是真的,就咬着牙不理七夕,转头看着沈承厚硬邦邦道:“爹让你去一趟。”
“大嫂,爹找我是啥事?”夫妻俩对视一眼,沈承厚忍不住问道。
“问啥问?让你去你就去得了,咋的,你们这有钱了还请不动了咋的?”于氏不乐意地说着,止不住地眼睛四下里撒么。
要不是为了来看看他们家现在啥样,这大晚上的她哪会那勤快抢着就来了。一打眼看见屋里头还啥啥都没有。连个像样儿的东西都没添置。就有些不甘心,眼睛奔着炕柜就去了。
这是装穷给谁看呢,打量谁不知道那饺子一车一车的往出卖,钱还能少挣了?要是不挣钱还能花钱雇人包饺子?不过也就到头了。我看你们还能挣啥。
“你赶紧的,咋还让爹那大年纪在家等你啊?还没咋地呢就摆上老爷架子了。”不死心地又瞄了几眼,又不敢去翻,于氏这才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了一句,扭头就甩门走了。
沈承厚也只得拿了外衣披上准备去一趟,七夕也赶紧穿上自己的外衣:“爹,我跟你一起去。”
敬文敬晟也忙都跟上,老宅在他们眼里那就是虎穴狼巢,尤其是他爹自己去。那就是羊入虎口。
几个孩子都想要跟着去,让七夕给拦下了:“哥姐你们在家陪着娘,把账算好,再把门挂好,我跟爹去就行了。”
进村的路上静悄悄的。路两旁的人家有不少都熄了灯睡觉了,于氏在前头走,父女俩在后头跟着,谁都没说话。
不到老宅还真是不知道那些人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七夕瞅瞅她爹有蓄苦的脸,忍不住直叹气,这一天天的咋就见不得人好呢?
进门看见沈家人都在,这大晚上的都不在各屋里待着,专门就等着找她家的不自在,真是给闲的。
“三弟来了?哎呦夕儿也来啦?快坐……”姜氏正坐在门口,一看见这爷俩进来就站起来把凳子让出来,自个儿在炕沿儿边儿找个地方坐了。
老爷子沉了脸,传话说只让沈承厚过来,这跟过来个孩子是咋回事儿,尤其看跟来的还是七夕,更是寒了脸。
沈承厚也没想到二舍这么客气,就感激地冲她笑笑,七夕才不管老爷子啥脸色,拉着她爹在凳子上坐下来,也不说话,等着老爷子开口。
老爷子不开口这屋里谁敢插话,七夕看她爹不自在,就伸手过去扯了扯袖子,冲着她爹笑了笑。
瞅见小闺女的笑脸,沈承厚这心里头才踏实多了,忍不住想,不管他爹要说啥,他只要多为妻儿想想就行了,老爷子还没开口,沈承厚就已经是往不好的方面去想了,可这也怪不得他。
瞅见这父女凉在笑不当回事儿的样子,老爷子心里头就堵得慌,终于不再晾着,咳嗽一声把叫他们来的意思说了。
沈承厚一开始还有些懵,等明白了他爹的话,手就忍不住有些哆嗦起来,死死压着心里头浮上来说不上的什么感觉,却是没吭声。
他爹说什么?不让摆摊子,说往前数多少代,老沈家也都是正经的种地过活,没谁不要脸面地跑到大街上去吆喝生意,说摆摊子把他们老沈家的脸给丢尽了。
七夕也听清楚了,忍不住冷笑,不让摆摊子,那倒是分家的时候多给些银子啊。
连一粒米都不给,他们家吃饭没着落的时候没人管,现在自己挣口吃的反倒嫌丢脸了,给谁丢脸了?他们啥时候把她家当成沈家人了?
“行了,走吧,明儿个那摊子啥的别摆了。”老爷子看老三没说话,以为他这是应下了,懒得多看他就开始撵人了,话里头讥讽的语气是个人就听出来,“丢脸到镇上去不说,还在村里头雇啥人的,也不怕背后让人给戳了脊梁骨,我老沈家丢不起那个人。”
“卖饺子?就你们那饺子也有人买?指不定哪天就把人给吃坏了,我看你们还一天天的得瑟啥,满村里都不够你们显摆的了。”沈承怀满脸的嫉妒,“我告诉你们,爹可说了,好不容易家里寻了门好亲事冲冲晦气,怀玉那八字好的往后肯定让我们沈家发迹,你们别丢人现眼给我坏事儿。”
“就是,还真当自己是啥厉害人呢,还做生意?也不瞅瞅你们家长那个运道了吗?”于氏还记恨着被要走的十文钱,喋喋不休道,“吃你碗饺子还要钱,咋有那个脸张口,你们这是……”
“爹,咱回家吧,明儿个人家一早就来拿饺子,咱还得早起忙活呢。”七夕不等她们说完,二话不说站起来拉着她爹就要走,早知道是要说这个干脆都不用来了,回身瞟了于氏几个人一眼,“有些人还是不要总是在背后挑唆,专干损人不利己的事儿,还是给自己积点德吧。”
“你说啥?你个死丫崽子骂谁呢?”于氏一听就跳起来了,不等别人开口她就自个儿先对号入座了。
“给我站住！”老爷子也听出来这死丫头话不对,这意思是摊子还要摆?就喊道。
“爷还想说啥?不让我家摆摊子?”七夕倒是听话真的站住了,转头冷眼看着老爷子,“当初分家的时候分给我家啥爷心里都有数吧,眼瞅着冬天了,我们是能吃地还是喝西北风,还是爷打算让我们家饿死了干净?嫌我们碍事我们分出去,这样还不行?现在看我们挣口吃的你们还不乐意了?我们摆摊子咋啦,碍着谁了?你们就不能给人条活路了?”
“我们家不偷不抢,每一文钱都是凭自己的双手赚来的,有啥可丢人的?要说丢人那也不是我家,奸懒馋滑的,偷鸡摸狗的,还有那惦记着别人家房子的,依我看那才叫丢人,老沈家的祖宗要真是嫌丢人,那也找不到我家头上,找谁谁心里有数。”
“爷不是逢人就说王家那姑娘八字好旺宅旺夫吗,咋现在还怕被我家给方了?要真是这样,爷还是换个儿媳妇吧,我看那姑娘八字还不够好。”
七夕这话说完,满屋子的人都静了,谁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敢这么啥都不顾忌地把这些都说出来,老爷子甚至都愣住了没张开口。
不理那些人啥眼神,爷俩站起来走人,沈承厚被小闺女拉着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却是突然停住了,七夕吓一跳,赶紧拉她爹:“爹,咋不走了?”
沈承厚摸摸小女儿的头示意她别怕,侧过身子也没看他爹,低着头说了一句:“爹,你早点儿歇着吧,我们这就家去了,这摊子……我们还得摆。我早就说过,家里啥啥都没有,已经是苦了孩子他娘和孩子们了,一家人不能饿死,爹要是觉得我给沈家丢人了,就……就……”
到底没说出来啥,可沈承厚硬下脾气没回头,拉着小闺女就低头大步往外走。
“哎呦老三来了?”这一推门却正好碰上邻居也开门进来,赶巧就听到沈承厚说到摊子,马上想起来家里儿媳妇儿说也想去干活,这门也不进了,转头就跟出去了,“老三,你等等,你家那包饺子还要不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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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心气儿起来了
“守勤叔,这事儿我得回去问问孩子她娘,家里雇人啥的都是她去找的人,我这也不知道……”沈承厚被追出来的人吓了一跳,满心的苦闷也只得先收起来,忙回道,他也确实不知道家里那些来干活的人是咋分配的。
“好好好,那我跟你家去问问侄媳妇儿……”王守勤一听就笑道,末了想起来这都啥时辰了,就赶紧转了话口道,“瞅瞅,我这惦记着给家里你弟妹找个活计,也没留神时辰,你们赶紧回去吧,路上瞅着点儿道,赶明儿我再让你婶子去家里问问,你可得回去先跟侄媳妇儿说说啊。”
“哎,我这回去就跟孩子她娘说,要真还用人,指定就先可着弟妹。”沈承厚被催着只得点了头应下。
门“咣”地关上了,外头几个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可先前几句屋里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老沈头简直不敢相信沈承厚就这么走了,气得哆嗦半天,才抬手就把炕头的笤帚嘎子给扔出去砸门上了。
这还不够,扭头冲着张氏吼道:“你看看你生的孽障,这是要干啥?这是跟我作对是不?我不让他摆摊子他还当着我的面要雇人?”
老太太却是纹丝不动,跟没听着那门被砸得大动静一样,听老头子这么说,就抬眼看看他:“你不让摆摊子?你让老三饿死他还真就饿死去?哼,你就作吧,早晚你那点儿脸在你儿子那抖落得啥都不剩。”
老爷子让去叫人之前老太太就说了,啥心思都是白打算,老三家要是真听他的,那才叫糊涂,可老爷子根本不听劝,现在好了,自个儿找没脸呢。
“你说啥?你还向着他说话是吧?那个畜生……”老爷子被老妻的话给噎住,又觉得刚才真是脸面给扫得不轻,这火气越发起来了,就扭头冲着沈承怀喊。“你去把他给我叫回来,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他了?”
要不是有邻居在,怕让人看着丢脸,他都能自己跳下炕去把人给拽回来。
“哎……”沈承怀巴不得看三房出丑,应了一声跳下炕就要去追人。
“站住！”老太太突然开口,叫住眼瞅着就要推门追出去的沈承怀,“谁都不行去,赶紧都回屋睡觉去,大半夜的都瞎折腾啥,还有完没完了?”
从前还没咋地。也就最近这不到一个月的功夫。老太太在家里说话越来越没人敢轻视了。她这一说,沈承怀还真不敢动了。
“你说啥?”这一个个的都逆着他的意思来,老爷子这火没处发,就冲着老妻瞪眼睛。
“你要是还要脸面就消停点儿。让几岁的孙女给堵得没话说,还要大半夜嚷嚷得全村都听见,还嫌丢脸不够是不?”老太太一开始也是被小孙女那邪给吓着了,少不得心里怪这孩子不给老人留脸面,可转过磨磨一想,孩子哪句话也没有说错,错的是家里这几个不省心的,就冷着脸又说了一遍,“我说话没听着咋的。都回屋睡觉去。”
“哎,那娘我们就回去了,孩子明儿个也得早起上学堂,爹娘也早些歇着。”姜氏瞅瞅公公气得直喘,可老太太今儿个就跟吃了啥定心丸似的。那脸色平静得让人不敢反驳,就赶紧接话道,也不提啥刚才的事儿,只说是为了孩子着想。
于氏那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要搁在往常她肯定跟着煽风点火,可现在好歹还能看出来婆婆不对心思,就赶紧溜着墙边儿站着,一听二弟妹这话,也借口明儿个要起来给孩子们做饭,扭头就先出去了。
没多会儿屋里人就走了个干净,沈承怀悻悻地也走了,他这几天已经搬到西厢房占着地方去了,就剩下沈承安和沈惠君跟老两口在上房住。
“爹娘,我去烧水,泡泡脚再睡吧。”沈惠君跟沈承安对视一眼,都无声叹了口气,站起来说道。
“去吧,老五你去把大门挂上,回屋就睡觉吧。”老太太完全无视了坐在炕头的老爷子,嘱咐了小闺女小儿子一声,自个儿扭头从被垛上拿下来铺盖铺好,也没管老头子的。
老太太就这么把一帮儿女都给赶了出去,又自顾自铺被子,老爷子却是沉默坐在那里没再吼出来。
自然不是脾气突然好了,而是他现在这心里头后反过味儿来很是震惊,啥时候这老婆子敢当面这么下他的脸了,而且孩子们还都听她的连他说话都不好使了?这是咋回事他还没想明白。
老宅里头一片低沉,那回了屋的说话都压低了声音,至于背后说啥就不知道了。
这头爷俩也到家了,刚一推门就看见李氏和几个孩子都急忙看过来。
“咋的?那头又说啥了?”李氏跟几个孩子哪里还有心思算账,一直都在等着他们,一看这爷俩进来脸色都不大好,就有些担心。
沈承厚叹了口气,脱了外衣坐在炕沿上没吭声,他是真不知道说啥,这一次次的,他爹处的事儿已经不只是让他寒心,在妻儿面前还让他觉得丢脸,谁家的爹这么看不得孩子好?
“娘,没事儿,就是他们说啥不让咱家摆摊子了,说咱给他们老沈家丢脸了。”七夕瞅瞅她爹,就替他回答了,语气算得平静。
这一路回来火气也消了不少了,再说这会儿再说啥气话不是让家里人不好受呢吗?
但也没瞒着家里人,刚才听老宅邻居那几句话,分明是把家里的事儿都给听去了,农村里头本来就没啥秘密,头天晚上的事儿,指不定赶明儿个一早来干活儿的人就都知道了。
“啥?不让咱摆摊子?”李氏咋也没想到会是这个,一听就急了,“咱这摆个摊子咋还碍着事了,他爹你应了?”
“没有。”七夕忙又接口道,“娘你放心,我爹没应,看他们越说越难听,我爹就领我回来了,临走还说咱家这摊子还得接着摆,爷要是觉得咱给老沈家丢脸了,就不认咱家好了,反正也赶出来了。”
她爹后头的话没说出来,但她听着就是那个意思,所以自觉就把后头给补出来了。
“他爹你真这样说了?”李氏哪知道这是小闺女的话,心里当真以为丈夫当着公公的面儿就那么说了,这她可是没想到的。
“我算知道啥叫欺负人没够了,咱家往前就是太老实了,这才让他们拿人不识数。”敬晟后悔刚才没跟着去,要不指定不给那些人好脸,说着就扭身要往外走,“他们说啥了,大伯娘和四叔是不是又唧唧歪歪的,爷不让咱摆摊子,咱饿死了他们就高兴了是不?我现在就去找他们去！”
“你干啥去?”云容吓一跳,赶紧伸手拉住二弟,心里想得清楚,“你别跟着闹腾了,没听小妹说咱爹没应吗?这是咱自个儿家的事儿,只要咱家不应,他们能咋地,想也白想。”
敬文也过来把二弟按在那儿不让他动,抬头道:“大姐说得是,这摊子当然要摆,管他旁人是眼气还是咋的,只要咱家不应,别人咋想都是白想。”
本来是好好的事儿,一家人忙得也很有劲头,可还没等算算账高兴一下,就有那偏偏就有人非得来搅合搅合。
“他爹……”李氏听几个孩子说完,就担心地看着丈夫,一看这样就知道又闹得够呛,老宅那头指不定啥样呢。
“孩子他娘,你就别担心了,我这心里头有数,咱家好不容易有个营生,还指望着攒钱过日子,咋能不干了?”沈承厚本来心里就有打算,再听见孩子们的话,哪里听不出来还是有担心的?就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妻儿,把话说得更明白,“我不怕丢脸,咱家都不怕,这就行了,谁要是怕……就离着咱远点儿,反正住得也远。咱好好干,说不定往后咱还能把生意给做大了,到时候谁就啥也说不出来了。行了,咱都别想了,看都啥时辰了,该干啥干啥,明儿个还得早起干活呢。”
说到最后听着那语气已经是有股子劲头在里头,语气也不低落了。
这些天家里头连着摆摊子签契约啥的,也让沈承厚这心活了,心气儿也慢慢起来了,看不起咋了?越是让人瞧不起,那家里就得好好干出个样子来,看到时候还说啥?
能让沈承厚说出来这番话可是挺不容易了,毕竟那是他亲爹,可他不糊涂,他爹的脸面重要还是妻儿活口重要?尤其他打从心里不觉得这是丢脸的事儿,他干得很高兴,他觉得日子挺好。
“哎,那我去烧水给爹娘泡脚。”云朵一听反应可快了,蹭地就扭头出去烧水,还边跑边回头说,“我爹说得是,咱家生意肯定能做大,到时候啥啥都有,看不眼气死他们的。”
“可慢着点儿。”沈承厚被二闺女那样给逗笑了,再看看妻儿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就长出一口气,心里也松快了几分,这话他也是憋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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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啥事儿赶早不赶晚
同样是去烧水泡脚,可因为沈承厚这一句话,七夕家的气氛跟老宅可是天差地别,全家心里踏实了下来,就该这样,只要他们自己家不应,谁还能硬逼着他们不让包饺子?谁还能拦着他家日子越过越好?
这看着都过了平时睡觉的时辰,一家人赶紧洗漱完歇着了。
接下来几天照旧是从早忙到晚,雇的人早早过来一起跟着包饺子卖给酒楼,夫妻俩忙得都没顾上去想老宅那头,不过那头倒是也没什么动静了,反倒是找上门来说要干活的人越来越多了,毕竟一天五文钱当天就能拿到手是谁都知道的。
可家里现在人手够用了,也没法换下谁来,李氏只得说回头要是再用人,肯定就先可着这些先找过来的。
雇了人自家人也没闲着,捞鱼杀鱼买东西都得自己来,还得随时照看着暖房里头的菜,不过这菜伺候起来还真是挺省事,只要不让它冻了或者缺了水,眼看着就长起来了。
当初七夕因为不确定这些菜从空间挪出来到暖房长得快慢,就保守估计说了十天左右能送去,现在看看,这根本就是大集那天就该能送去了。
心里高兴马上就能卖钱了,七夕更是把空间里头的菜好生收拾了一番,一块空地都不留,要保证随时能供应上,还得慢慢有多的能卖给旁人,而且大集前一天她就让来取饺子的伙计捎话给徐笑愚了,说是明儿个等她去谈谈,差不多就能开始供菜了。
大集当天,全家仍是早早就起来收拾准备去摆摊子,这几天来包饺子的人该干啥自个儿都知道,也用不着多操心,昨儿个晚上鱼也都收拾出来了,添了空间水的调料啥的七夕也早就备下,把云容留在家里头调馅儿熬汤顺带看家就行了。
“今儿个阴天啊,他娘你给几个孩子多找件儿衣裳吧。瞅着这天儿怕是要下雪。”沈承厚先出门去把板车准备好,看看天阴的呼啦的,又进屋嘱咐道。
天儿越发冷了,村里的老人都说估么这两天就要下雪了,头雪下了之后,再往后就是一场雪比一场雪冷了。
“行,你也换件薄棉袄吧,要站一天呢,看别冻着了。”李氏一听就赶紧回身去开炕柜,把几件早已洗得发旧的薄棉袄给找出来。
七夕接过她的衣裳。用手一摸就觉得里头的棉花有孝硬。这还是她娘每年都拆了重新给絮一次的。要不更不保暖。
再瞅瞅她爹娘的,还不如她的呢,心里头一阵发酸,可也抿抿唇没说啥。先对付穿着吧,眼瞅着天就凉了,家里要添置的东西不少,等她今儿个把菜卖了再说。
阴天看着天就更暗了,李氏又给几个孩子找了围巾围上,回头叫大闺女挂好门,等天亮了婶子们来干活再打开,这才顶着风走了。
到了集上又是一阵紧着忙活,看啥啥都预备妥当了。这才歇口气。
今儿个风大,大集上来的人家一早来摆了摊子看还没来客人,就都三三两两地在背风处聚着说话,都说这下了雪往后就冷了,等雪大的时候。那摊子都不好摆了,冷不说,雪压得厚了,吃食摊子就不能出了。
七夕看家里摊子摆的差不多了,就凑过去听了听,接着围着自家摊子那一块儿看了看,心里琢磨着得提前想法子准备准备,这要是真等雪大风大的时候,别说让人吃饭了,连锅碗瓢盆啥的都没处放了。
“夕儿,看啥呢,过来这儿坐会儿,别站那吹风了。”沈承厚把啥都预备好了,回头瞅见小闺女缩着脖子乱转,就心疼地叫道,“赶明儿个你跟你二姐别来了,这往后天冷了,跟你大姐在家看家吧。”
七夕应了一声跑过去,听她爹说就摇了摇头:“爹,我不冷,我是刚才听了那些婶子们说雪大了集上难弄,我看咱家得想法子搭个棚子,要不冬天可太冷了。”
“啥棚子?”沈承厚问了一句,想明白这话就回头瞅瞅后头的铺子,放低了声音道,“咱可不能不知足,这要是在这儿起了棚子,挡在人家前头那不是耽误人家的生意了,就算赵家孩子替咱说话也不行,可不能起这心思。”
“爹,我不是那个意思。”七夕被逗笑了,爹娘都是老实人,她肯定不能出那霸王主意,拉着他爹过去刚才看的地方,“爹你看,这块有一堵墙,而且这靠着边儿的地方也没铺子,咱要是借着这墙,前头再立两个桩子,是不是就能支个棚子出来,既不挡着那些个铺子,到冬天还能防风防雪,赶夏天还能遮雨防晒,就是……”
“你是说,这四下里有了支撑,回头咱就弄些……弄些草帘子啥的给搭上,左右也不费啥事儿,到时候咱就挪这棚子里头来摆摊子,来吃饭的客人也不怕冻着了。”沈承厚一听马上也懂了,就跟着道。
“对,就是草帘子,我还想着要用啥往上搭呢,还是爹脑子好使……”七夕笑嘻嘻道,瞧着他爹这正经是听进去了,那就不用她再费心多说啥了。
正说着话,就听后头李泰和的声音传来:“这法子好,咱现在还支不起铺子,用这法子冬天少遭罪不说,就冲着这棚子家里生意也能好不少。”
李泰和一早帮着送了东西就回家忙去了,这会儿家里忙了一阵还是不放心这头,主要是上个集有人闹事儿让他一直惦记着,跟妻子说了一声就又过来了,正好听见这父女俩的话。
“二舅你也觉得行是不?”七夕赶紧过去笑着问道,二舅也同意就好了,要不她还觉得是不是太折腾了。
“行,咋不行?”李泰和摸摸小外甥女的脑袋瓜,觉得这脑子怎么这么好使,就笑着冲沈承厚道,“那草帘子啥的你也不用愁,家里爹娘每年秋闲着的时候都打了不少茅草编帘子,咱家仓房都要堆满了,我还说那没用的东西留那老些有什么用,感情这都是给你们预备着呢。”
“这真是……又得拿爹娘的东西了。”沈承厚听了又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从他家分出来开始,啥啥都是岳家给的,就算知道岳家都不是计较的人,他这老伸手要东西也觉得不是个事儿了。
“说这话干啥?回头让娘听见了肯定数落你。”李泰和笑着说了一句,转头打量打量想想又道,“这事儿回头得跟陈管事说一声,另外我这就托人捎话回家,让大哥早早把东西送来,等今儿个忙过去你抽空进镇里来,咱在下个集之前就把棚子给搭起来。”
七夕也点了点头,有时候还真是得借借别人的东风,比如她家要搭这棚子,肯定要惹人眼气,可要是跟陈管事说一声,回头没敢说啥不说,就是不赶集的日子她家不来,这棚子也没人敢动。
刚提出来的想法,转头就差不多落实了,七夕也放心了,反正回头有爹和二舅他们张罗,正要过去给娘帮忙,一下子想起来今儿个还有大事儿没办,赶紧转头跟她爹说了一声:“爹我去酒楼一趟,咱家菜差不多好了,我去问问说不定能早点儿开始卖钱,二舅,回头我给你送菜去啊,等我大舅来了正好给我姥和姥爷也拿回去点儿。”
菜金贵不假,可七夕也不是非得都留着换银子,该给亲人的她也毫不吝啬。
“别跑,慢点儿走。”沈承厚看着小闺女说着话人就走远了,赶紧嘱咐了一句,倒是没有担心啥,跟“仙客来”那是签了契约的,孩子去问问也没啥,再说他现在也走不开,转头就跟二哥过去跟妻子说一声棚子的事儿。
“这孩子,一天说风就是雨的。”李氏知道小闺女去酒楼了也没担心,那孩子对酒楼可比他们熟悉多了,倒是对那棚子多问了几句,“那咱这棚子得搭多大的?”
这几个人可不知道,七夕不只是去问问,而是打算今儿个就卖第一批菜,只是看爹娘忙着,她就找了个去问问的借口。
着急忙慌跑去酒楼,到那儿的时候徐笑愚和邱掌柜都在,听七夕亲口说了马上能去取菜,两人都很高兴。
邱掌柜不放心第一次取菜只让伙计去,干脆东家在酒楼里坐镇,他跟着坐车去了七夕家里。
一路回家自然又是不少村里人看见了,不过七夕也想开了,这也实在没法背着人,往后酒楼得天天来取菜,上哪儿瞒着去,干脆就大大方方的让他们随便看好了。
只是暖房还是不让外人进去瞧,七夕请邱掌柜在上房坐了,自个儿跟大姐进暖房把长好的菜每样儿都摘了点儿过来给他看,再听他的看要摘多少。
“这菜长得可真是又快又好啊……”邱掌柜先是瞧见七夕家里西厢房那忙碌景象就很是惊讶,这家人家还真是能张罗,就留下个丫头照看那么大的活计,等再看见摘下来的菜更是惊喜,这才几天的功夫就长这么好了,“好好好,这菜行啊太行了,既然长好了我今儿个就要,我这有张单子,往后你们就按着这上头的量摘了,我一早让取饺子的伙计一起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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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眼界怎么那么窄?
姐妹俩自然是一口应下,留小石头陪着邱掌柜童声童气地说话,转头进暖房好一通忙活,这才摘够了那单子上头酒楼一天要用的量,云容瞅瞅那老些的菜忍不住笑问:“夕儿你说,咱要是往后每天都供这些菜,能卖多少钱?”
“等着瞧吧,大姐,这时候的菜那就是金银了,等晚上我把银子拿回来你指定吓一跳。”七夕也是满心期待,语气里很有把握。
没理会西厢房干活儿的人忍不住探看的眼神,姐俩把暖房门锁好了,钥匙云容贴身收着,七夕这才坐着“仙客来”的马车跟着进了镇里。
她们家的菜谁见了都得说好,就是从县里头刚运过来的菜,跟这个一比,管它是鲜灵还是啥的,都根本没法比,瞅着徐笑愚和邱掌柜的眼神就是很满意,只觉得当初早早就下手定下来可真是对了,付银子自然也是格外痛快。
“夕丫头,这银子可拿好了。”结完账,徐笑愚竟然亲自送了出来,“今儿个你家里赶集忙着就算了,回去跟你爹说一声,明儿个我做东,请你爹和你二舅喝酒。”
“那可不行,我爹都说了等今儿个大集忙过了,我爹做东请徐伯伯邱掌柜和我二舅吃饭,徐伯伯可不能抢这个,到时候一定得赏光。”银子揣在兜里心踏实了,七夕就格外大方,再说这也是该走的人情,关系处好了往后做生意也好说话,就忙替她爹邀请道。
都这么说了人家哪还能拒绝,徐笑愚就笑着应了,说那就叨扰一顿,左右往后要常来常往的,七夕这才笑眯眯告辞走了。
这一来一去耽误了不少功夫,过了头午吃饭人最多的时候,摊子上剩下不到一半的客人,夫妻俩正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小闺女咋去了这么久,就看见小闺女抿着嘴过来了。
李氏扭头瞅见就乐了:“咋才回来。饿不,娘给你下碗饺子?你这是捡着银子啦乐成这样?”
“娘你咋知道?”七夕故意瞪大了眼睛,还不等她娘说啥,就过去拉着她娘趴耳朵小声说了几句。
李氏手里还拿着碗,被小闺女拉着倾过身子说悄悄话,可等听清楚说的是啥,手里的碗差点儿没掉了:“啥?你说啥?那菜卖了那老多银……”
看她娘都没敢把话说完,七夕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表示她娘没有听错。
娘亲的惊喜让七夕看了心里头很高兴,也不等别人问。就自个儿勤快跑了一圈。挨个儿悄悄把刚才第一批菜卖出去的事儿说了。重点说了现在她口袋里头装着多少银子。
全家都高兴得不行,可这在大集上头也不能声张,还得继续招呼客人,就是那嘴角的笑意怎么止也止不住。
只有云朵好歹找了个方式表达。拉着七夕的手蹦踧着转了个好几个圈,第一句话就是这下好了,大哥二哥又能念书了。
直到被她娘笑说凌丫头老实点儿,她们这才消停了,可接下来不管是谁来吃饭,那小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哄得来吃饭的人都跟着笑呵呵的。
七夕也跟着端饺子擦桌子,瞅瞅全家人的喜悦,其实结账回来的路上。她以为自己会拿着银子激动地想着往后赚多少多,像是之前想的那样把家里日子过得越来越富裕,可等银子真正揣到了怀里,她首先想到的却是要给家里人买新的棉衣和被褥。
光是想想家人穿上又厚实又暖和的棉衣,就好像她这会儿身上也暖和了不少一样。原来只要一家人心齐,根本用不着什么山珍海味,吃饱穿暖也一样会让人觉得满足。
这第二次来赶集了,没有第一次那么忙叨,一家人趁着人少的时候也吃了些饺子,忙了一上午也都饿了,一人一碗连汤带水的饺子下去,敬晟吃完还不忘说这回头也得记到本钱那边儿去。
吃完稍稍歇了没多会儿就又开始忙起来了,来的都是校赶集的人,还真有几个是回头客,倒是有个衣着不俗的老爷子身后跟着个小厮过来,瞧着像是闻着香味儿来的。
兄妹几个瞅瞅还有些犹豫,七夕已经跑过去赶紧招呼着坐下:“老爷子怎么来我们摊子上了?”
“怎么?你们这摊子来不得?”老爷子笑着挑眉问,旁人看见客人不都是紧着招呼,这小丫头倒是还先疑惑上了。
“当然不是,只是看老爷子就不像是普通人,以为会去那街口的大酒楼的,不过老爷子放心,我们家饺子也不普通,老爷子来吃一次肯定还想吃第二次。”七夕一听就笑道。
“哈哈,那我真是要尝尝了,我刚才听就一种馅儿的?那就来两碗吧,元宝你也坐。”老爷子摆手叫小厮也在对面坐下,要了两碗饺子。
七夕赶紧转头去端饺子,不管是跟她家一样的乡下人还是这样衣着富贵的,在她眼里都是客人,多吃一碗是一碗。
“这饺子真是挺好吃的,小姑娘没骗我。”老爷子鹤发童颜,吃完一碗热乎乎的饺子,更是看着脸色红润,“不过我更愿意吃荠菜馅的饺子,不知丫头你们这里往后做不做啊?”
“荠菜馅饺子?”七夕被问得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亮了。
“哈哈,是老夫太贪心了,荠菜馅儿的怎么也要明年开春去了,你这饺子已经是极为不错了,小姑娘只当我没说。”一看七夕先是疑惑样子,老爷子忙摆了摆手笑道,吩咐小厮付账。
也是了,他这问个小姑娘做什么,这都到了什么时候了,漫说荠菜了,就是寻常的白菜什么的,都是菜窖里头储存的,水分甜度都已经不足了。
“老爷子,有,我家有。”哪知七夕却是没顾着去伸手接钱,反而一脸喜悦地看着老爷子不住点头道,就跟他刚刚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一样。
七夕恨不得使劲儿拍拍自己脑袋,她这脑子咋就这么笨,眼界怎么那么窄?
只顾着鱼肉饺子吃着媳就认准这一样儿了,其实干什么就非得做这一样呢,一种馅再好吃,总也有吃腻的时候,再说还有人偏生就喜欢白菜芹菜猪肉馅儿的,就是爱吃这荠菜馅儿的也不老少,当真是很多人的心头好。
别人家没有不假,可她家啥新鲜菜没有,就是这时候青菜用来包饺子那肯定卖得贵了,尤其是放了新鲜菜的,不过有人问就说明有人想买,高价饺子自然有不在意那几个钱的来吃。
至于老爷子问的这荠菜,别说还真有,还是七夕刚刚发现有空间的时候,七夕在村口瞅见几根荠菜,那时候荠菜啥的应该早就老的没了,七夕没想到还能看见几根,就顺手挖出来放进空间,打算回头自己家包饺子吃的,现在可是歪打正着了。
“真有?”老爷子虽说是自己提出来了,可越想越觉得不可能,一听七夕这么激动地应了,还以为这孩子想要多卖些饺子,就笑着摇了摇头,“其实这鱼肉饺子也很受吃,我吃着也挺好。”
“老爷子,我说有就保管有,这样吧,明天肯定不行,等下个集你过来的时候,保管就叫你吃到荠菜馅儿的饺子,新鲜的荠菜包的。”七夕知道老爷子这是不想她着急,可她才不是信口开河,“只是,不知道老爷子到时候可是有功夫再来我家这摊子……”
“你这里当真有?”老爷子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了,就怕是孩子话,可这孩子又一副笃定的语气,“下个集我倒是还在镇上,过来是可以,就是……”
“老爷子放心就是了,我家这摊子一直都摆,我肯定不带骗你的,下个集你要是真过来,我就给你包好放着,就是到时候得去那头找我家摊子了……”七夕抬手往远处指了指,“就在挨着那墙那儿,下集我家要在那儿搭个棚子,要不饺子端上来凉得太快了。”
不只是如此,下个集之前她还得再去“仙客来”问问,受老爷子的启发不假,可价格贵的饺子在摊子上头估计卖得不好,毕竟谁舍得花那么多钱来摊子上买饺子,倒是在“仙客来”应该没问题。
“好,下个集我还来,就为了口吃的信你一回了,要真是有的话,我就多买一些。”见七夕说得越来越肯定,老爷子也是个心性好的,痛快应下还不忘转头叮嘱小厮,“回府可不许跟他们说啊。”
“老太爷放心,小的回去定是半个字都不提。”小厮忙应下,还故意道,“小的可是每次都跟着老太爷没少吃的,哪敢回去乱说什么。”
七夕被逗笑了,看这老爷子能为了吃碗饺子来小摊子上头,就知道肯定是个不拘小节的,这会儿看那小厮笑嘻嘻的样子,估计平时这事儿老爷子没少做,那小厮都习以为常了。
送走了这主仆二人,七夕乐颠颠儿收拾桌子捡碗筷,那样子看得云朵忍不住打趣:“咋,他们多给你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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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沈惠君的好事儿
七夕转头就把刚才自嘲的话又扣到了她二姐头上,得意道:“二姐你眼界怎么那么窄?多给几文钱算啥,要赚咱就赚大的。”
“好,你赚大的。”云朵不知道她高兴啥,也不跟她拌嘴,从她手里接过碗转头就跟爹娘说她坏话去了,“爹娘,小妹魔怔了,又钻钱眼儿里头出不来了。”
从早上出门就一直是阴天,到下晌申时初看着不远处的天际已经是黑压压一片了,风也越来越大,瞅着就是要马上下雪,赶集的人早早就都回家了,摆摊子的自然也就跟着稍微早点儿收了。
旁人家开始收摊子的时候,七夕家还没动,想看看还能不能再有几个过来吃饭的。
一阵阵的风吹过来,天阴冷阴冷的,李泰和两口子正好都过来帮忙,一瞅他们家还没收摊,就劝着说赶紧收了得了,人都没了还在这儿靠着干啥。
一家人这才忙着把大件儿的送去李泰和家,等推着小板车往回走的时候,风已经大得吹得车上的盆啥的都呼呼直响,沈承厚瞅瞅俩小闺女单薄的身子,后悔刚才没早点儿收,越走越快,恨不得马上就到家。
发硬的风吹在脸上生疼,看见路旁过去的马车沈承厚一时有些失神,啥时候他也能赚钱买得起马车,就不用妻儿跟着遭罪了,现在就是想让孩子们坐板车上头都坐不下。
紧着紧着走,到家的时候七夕先小跑过去把院门推开,看他爹推着车进了门才又回身给关上。
一进院子就瞧见沈惠君正一边帮着云容干活一边说着什么,来帮工的人都包完饺子走了,见到她们回来,赶紧过来帮忙卸东西:“三哥三韶来了?今儿个累坏了吧?”
“小姑……”几个孩子也都过来打招呼。
“累啥?还还比不上咱们下地干活儿出的力多呢。”李氏说东西少大人收就行了,先把几个孩子给推屋里让暖和暖和身子,这才回头笑道。
“地里活儿也就累那么些时候,可也没这么冷不是,瞅这天就是要下雪了。赶往后指定更冷,你们这死冷寒天的还得在外头冻着。”沈惠君一边搬东西一边说道,刚才看几个侄子侄女小脸吹得通红她就心疼,“咱娘还让问呢,家里忙着生意是不是没空拆棉衣了,要不拿家去我跟娘给拆了重絮絮?”
农家里农忙的时候确实累,就是个壮汉子那也是一天忙到晚累得直不起腰来,但俗话说忙半年闲半年,等秋收粮食卖了,半年的猫冬期足够把瘦下去的肉都给长回来了。
“可不能累着娘跟你了。棉衣摆摊子之前我就抓空都给拆了。”李氏赶了两个集。接触的人多了。这性子也大方了不少,就跟小姑子说笑道,语气里都是满足,“没事儿。到时候多穿点儿就是了,冷点儿不怕,只要生意好就行。”
“那也是,过起来日子不容易,不吃点儿苦银子哪那么容易赚。”沈惠君闻言也点了头,别看她性子活泼,可却是个踏实的,心里同意吃苦不怕,怕的是没有赚钱的门道。如今有了可不是得珍惜点儿。
“对了,这晚了惠君咋过来了?”李氏跟着一起把东西归置好,就借着大闺女兑好的温水一边洗手一边道,“正好,今儿个那鱼肉馅还有。等我洗了手包些饺子煮了给爹娘拿过去,咱娘爱吃那馅儿的。”
“三嫂,不忙……”不想沈惠君一听她问竟然显得有些羞涩起来,过去三嫂身边低头站了半天,才小声道,“我过来是想问问三嫂你跟三哥明儿个有没有空,明儿个……明儿个家里来人,我想请三嫂过去帮着招呼一下。”
李氏诧异地看了看小姑子,还不等问是谁来了,忽然福至心灵,惊喜道:“你是说……这家里来人相看……”
“三嫂……”沈惠君忙有些急地开口打断,又往正探头探脑冲着这边儿偷看的几个侄女那里瞧了一眼,咬了咬唇接着道,“就是三嫂说的那事儿,三嫂明儿个有没有空,我跟娘都想让三嫂过去……帮着掌掌眼。”
李氏知道自个儿想对了,这要是家里来且了,咋也不会是小姑子要请她帮着招呼,想着就该是相看亲事了,一听小姑子这么说,赶忙不住点头道:“有空,咋没空,今儿个大集过了就不忙了,再说就是忙也得可着这个先。哎呦这可是好事儿,啥时候定下的你咋才说,你看看这要不,我现在就跟你过去一趟,看是不是跟娘商量商量,咱得先准备点儿啥?”
“不用,知道三嫂这忙着一天连个囫囵觉都睡不好,没早告诉你就是怕你跟着操心,三哥三嫂明儿个早点儿过来就行。”沈惠君看三嫂的样子就笑了,就知道三嫂是个心好的,肯定对她的亲事上心,家里大姐早就嫁出去了,她有啥事儿几个嫂子也就能跟三嫂说说了,“那三嫂,我就先过去了。”
说着也不等李氏还想给拿什么饺子,连跟几个侄女打招呼都不好意思,就匆匆出了院子回村里去了。
“哎,哎,惠君你慢着点儿,跟娘说我明儿个一早就过去。”李氏还想多问问,可小姑子羞得待不住急着走了,只得在后头喊了一声。
这瞅着人都走远了,李氏欢喜地自己站了半天,这才转身喊丈夫:“他爹他爹……”
沈承厚刚才收拾完就去西厢房看看那屋人走了之后收拾咋样了,听见妻子叫他才出来,“咋啦?惠君咋就走了?咋没留下吃饭?”
“你先别问了,快屋里来,这可是……你快着些。”李氏高兴地连连催着丈夫进小屋说话,把几个马上要跟过来的孩子给关外头了。
可七夕几个显然不是那么容易死心的,等他们一出来就磨着娘亲好半天,李氏被缠得没法子,再说这心里头也着实高兴小姑子要相看亲事了,可这事儿除了自家人也实在不好跟旁人说,就忍不住告诉了,只是具体咋回事儿她也得明儿个去了才知道。
不过七夕从爹娘的话里也顺带知道了,这时候的闺女真是挺被看重的了,只看这相亲事就知道了,一般都是男方爹娘兄嫂和请来的全福媳妇儿,带着要议亲的男子主动先过来女方家,等女方家里品着人还行了,这回头才会带着闺女上门去看看男方人家过得咋样,显然是把女方放在前头看重的。
至于沈承怀那时候咋是姑娘那头先过来了,她就不知道了,难不成是因为沈承怀自个儿已经先得了王姑娘的青睐,所以用不着走那一朝了?
七夕懒得理不相干的人和事儿,可小姑的亲事她自然不想错过,几个孩子就云容是大姑娘了,眼瞅着没两年也要说亲所以知道回避,其他几个却是都磨着娘亲,说啥明儿个都要跟着一起去帮小姑看姑父。
李氏被气笑了,不过这次还是硬下心肠没由着孩子们,这相看亲事是大事儿,有孩子们跟着是热闹些,可就怕让老爷子看了烦心再说出啥话来,就是她跟丈夫去了都得心里多掂量掂量,可不能给小姑子坏事儿了。
七夕也知道爹娘顾虑啥,反正小姑回头还得来家里,再说娘回来问问也就知道了,这才放弃了。
回来就只顾着说沈惠君的亲事,看这么半天都缓过来没那么冷了,云容就赶紧端上做好的饭菜,一家人吃了饭后每天照旧算账,只是今儿个很明显眼里头都多了些期待。
七夕一回家就把钱袋放柜子里了,等家里算好了卖饺子的账,连着早上云容收到的酒楼给的饺子钱也记好了,七夕这才又把钱袋给掏出来。
全家现在就云容和小石头还不知道菜卖了多少钱,不过小石头眼尖,一下子就看出来那钱袋子鼓出来的地方,拍手笑道:“这钱袋里装的肯定是银锭子。”
“你咋啥都知道?”七夕被逗笑了,接着就把银锭子倒了出来,两个足五两的银锭子在满桌子的铜板中很是显眼。
一早给“仙客来”摘了新鲜的白菜小油菜芦笋啥的一共十三种,到酒楼里头一称重,每样菜**斤到十二三斤不等,加起来有将近一百五十斤了。
七夕本来还担心酒楼用不了这么多,毕竟谁来酒楼也不可能都吃青菜,还是要以肉食为主的。
可菜送过去之后徐笑愚就说了,这些菜现在刚好够他们一天的用量,一入冬来酒楼的客人反倒是点青菜的多了,等过几天天更冷了,来酒楼吃饭的人就更多了,再有那吃席面儿的也多了,说不定这菜的用量就得翻倍,菜价也得往上涨不少,叫她家只管放心往多了预备就是了。
“这可真是大酒楼了,我可咋都没想到,这一天就得用一百多斤的菜?”李氏忍不住咋舌,接着再瞅瞅账单,更是忍不住道,“咋,咱家这菜咋还比肉都贵那老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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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买,都买新的!
“咱这镇子人都说富裕,有钱人家多,那‘仙客来’又是最大的酒楼,可不得这些?”一天的菜就卖了十两银子,沈承厚也很惊讶,不过想了想就道,“再说这都啥时候了,冬天谁家都能养猪养鸡鸭,可满镇子你看除了咱家还谁家能种菜的?”
李氏听了不由点头,只是想起来这菜量又有些担心:“就是咱这菜,往后要是真用得多了,咱供不上咋办?”
“娘你放心,咱家那菜本来就长得密实,再说你看看那架子一层一层的,满屋子得有多少菜,咋能供不上?我还巴不得他们马上就翻倍呢,我跟我姐今天给摘的那泄都是间出来的,别看咱今儿个摘了,敢明儿个一早一看,还是那老些。”七夕马上毫不犹豫答道。
菜种得密实是实话不假,可她更大的信心是因为空间里头那老些的菜,没两天就能长成一大批,只有卖不掉没有不够卖。
“这菜价要是再涨,咱家每天进的银子可就真要翻倍了……”敬文还在把七夕拿回来的菜价往上头记,说好把菜价都记上,这样往后是涨是降心里就都有数了。
敬文这话没错,现在外头就是大白菜,那新鲜的都卖到了二十五文一斤了,而且还是有钱都没地儿买去,更别提他们家那芦笋了,酒楼暂时是按着一百五十文一斤收的。
“不说往后,咱家今天一天……”沈承厚也看了那账簿好几眼,确认没看错才道,“咱一天就挣了将近十二两的银子啊……”
这语气里头听着就是满满的不敢置信,乡下人家,谁家奢望过一天能挣十来两银子啊。
十二两多吗?按她家现在啥啥都没有确实多,可想想那些去酒楼吃饭的人,遇上有钱人随手的打赏都不只是十两,再说往后想要买房买地,银子不多攒点儿哪行?
七夕摇了摇头,打算先不说啥。等家里银子慢慢越来越多,爹娘自然就不觉得稀奇了,就把白天里头想的那关于多包几种馅的事儿给说了,至于后头想到的,把她家的菜反过来从镇子里卖到县城去的事儿暂时没提,等她好好琢磨琢磨再说吧。
全家都觉得这样可行,就是得先跟“仙客来”那头问问再说,这个跟七夕也想到一起去了。
等把这些事儿都给说完了,七夕才提起惦记了一天的事儿,开口之前先把小石头给拽到跟前。伸手扯扯小弟身上的薄棉袄:“娘。咱家现在有点儿银子了。是不是得添些冬衣啥的了,我瞅这天越来越冷,你看石头这棉袄,这要天再冷些指定不抗冻。”
小石头乖乖地坐在那里也不吭声。大眼睛来回看着爹娘和他三姐,这孩子平时机灵懂事,到这时候也很快就明白事儿。
三姐想给家里人添置新东西,可他却没赶紧跟着张口要,知道家里现在有的银子也是刚挣的,跟别人家比还是有数。
李氏转头过来,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小儿子身上的衣裳,半天忽然眼圈就红了,一把把小儿子给搂在怀里:“买。夕儿说得是,咱棉衣被褥都买,娘咋没早想到?”
七夕瞅着小石头乖巧地依在娘亲怀里,咋是早没想到,那是不敢想。手里没有银子想到了又能咋样,往前那些年娘心里头能不惦记给孩子穿得暖点儿?不过是想起来徒增难受罢了。
沈承厚坐在一旁没说话,换了谁也不可能不同意,家里是还没攒下多少银子,可看看孩子连件像样儿的衣裳都没有,别说这个了,就是身上的衣裳摸着都是经薄经薄的,咋能舍不得钱给买?
半天才伸手拍了拍妻子:“行了,孩子都瞅着呢,咱今年都做新冬衣,咋也不能让孩子冻着了。”
“爹娘,你们这是干啥?”瞅瞅爹娘那难受劲儿,七夕自己先笑了出来,“咱现在手里有银子了,要买东西这是好事儿,咋还都难受上了,要这样,那咱还是别买了……”
“不行,咋能不买?”李氏一听赶紧开口道,瞅见小闺女一脸狭促的表情,这才知道是故意的,忍不住就笑骂道,“你个精怪丫头,就会笑话娘。”
一看爹娘都答应了,七夕赶紧兴致勃勃地把大哥给挤到一边儿去,自个儿坐过去拿着笔道:“娘,咱这回都要买啥,我来记,趁着这几天咱就买了吧,说不定等下个集就有新棉衣穿了。
“瞅这孩子高兴的,咱还能买啥,不就你说的那几样。”李氏也松开了小儿子,细细思量到底要买些啥,“咱要不就一道都买了吧,棉袄棉裤,家里被褥也得絮里头些新棉花,要不等三九天指定扛不住。”
“棉袄棉裤都做新的吧,里子还没啥,面儿咱给孩子扯新布吧……”瞅瞅小儿子一下子亮起来的眼神,沈承厚又肯定道,“就扯新布,给做新的,让我小儿子也穿新棉袄。”
“爹真好。”小石头机灵着呢,先前不说话是怕爹娘因为他媳为难,现在瞅瞅全家都同意做衣裳了,就赶紧挨到他爹身边,“爹娘也做,要不我就不要。”
瞅几个孩子都跟着点头,沈承厚这心里头越发的高兴,跟妻子也就点了头,主要是这冬天家里还得摆摊子,要真图省那几个钱人冻坏了可不值当。
七夕一笔笔都给记下来,记完瞅瞅坐在一旁笑着没说话的大哥,忽然开口道:“爹娘,咱家纸啥的我看都没了,咱给我大哥二哥新买笔墨纸砚吧,那旧的就给我们几个用,行不?”
“啊?”敬文没想到小妹会说这个,赶紧摆手,“不用,买啥买,那东西都老贵的,再说咱家里的不都挺好,可不用买。”
七夕还能不知道到底是啥情况,就举起手里的毛笔道:“啥还挺好,我咋没看出来?看这毛笔都用多久了,上头都用秃了,还有这纸和墨,我用手一摸再闻闻味,就知道都是最差的,一丫丫电子书去纸都晕开了,就用这纸笔往后大哥你的字还想进步不?再说咱也不是非得要买大堂哥他们用的那么好的,可也得差不离吧。”
敬文被小妹说得无言以对,扭头想拉着二弟一起劝,却听他也是满脸高兴道:“对,咱给大哥买新的,大哥那字要在那上好的纸上写出来指定更好看。”
“买。”七夕笑着还要张口接着劝,就听她爹突然开口道,“就是别的不买这个也得买,读书上头不能省,还有,这往后除了赶集那天,你俩别整天跟着家里干活了,得抓空看书写字,把石头也带着,别耽误几个月啥啥都忘了,等开春了,说啥也得回学堂。”
李氏和几个孩子就都不说话了,这还是沈承厚第一次直接说起孩子念书的事儿,而且是用这么肯定这么不容置疑的语气。
“咋的?”沈承厚看妻儿都不说话以为说错啥了,就忙又解释道,“我这想着咱家好好干,到开春指定攒下钱了,孩子读书可禁不住耽误。”
李氏“扑哧”笑了,看丈夫那小心翼翼那样儿就道:“你这是干啥?还当我会拦着咋地,咱家谁不想孩子早点儿回去念书,算你心里头还惦记着。”
沈承厚一听这才放心笑了:“我当爹的不惦记谁惦记。”
全家都很高兴,半天,敬文才压下不平静的心,尽量稳着声音开口道:“那就听爹的,我跟二弟往后指定好好念书,不能让咱家白花那银子。”
“大哥可别这么说,爹娘不怕你不用功,就怕你太累着自己了。”七夕一听赶紧做出一脸害怕的样子道。
“这丫头……”敬文也被逗笑了,知道家里人因为让他和二弟下来心里头有愧疚,可其实他心里头却觉得,不能念书是遗憾,但有家人这么记挂着,却是心里头比啥都暖和。
“他娘,咱这次是不是也给爹娘添置些东西,咱家还啥啥都没给爹娘买过,这打摆摊子到现在,啥啥都是爹娘给的……”一旁笑着看妻儿的沈承厚突然又开口了。
李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丈夫口中的爹娘是她娘家爹娘,这满心的高兴,跟着点了点头又忙道:“老宅那头给爹娘的也不能少了,入冬给老人做件衣裳啥的,也是咱的一点儿心意。”
七夕听了就有些犹豫,姥娘家那头还没啥,就是老宅那头她觉得有些不知道咋说。
倒不是不想给她奶买东西,奶心里头惦记着她们,在她心里头祖母该有的慈爱都有,可关键是老宅那头不是只有奶,还有那么些个把她们家当成眼中钉的,这要是回头拿了新衣裳过去,还指不定说出啥来。
显然沈承厚也有这个顾虑,想到大嫂和老四他们那嘴里的话就有些拿不定主意,可到底惦记着老娘,当初分家娘把手里好不容易攒下的三两多银子背人给了他们,让他这心里头总算还有些暖和,这如今自个儿做新衣裳,咋能不给娘做,就道:“行,那就都买。”
兄妹几个对视一眼,也就都没说啥了,孝敬老人的事儿咋也不能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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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别是唬你的吧？
夜里终于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只是大家那时候都还在睡梦中,头雪下了还有些冻不住,早起就看见昨儿个晚上下的雪都化成水了,一宿过去天就冷了不少,这会儿地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走路都有些打滑。
全家起来先把菜都给摘了,等酒楼来人取走了菜和饺子,还不等干活儿的人过来,李氏就紧着进屋去拾掇自个儿和孩子他爹,还特意寻出来根银钗带上,想着好歹不能给小姑子丢了脸面。
又特意带了不少先调好的鱼肉馅儿,家里来客人肯定得整治一桌,这饺子如今在镇里卖的都挺好,也算拿得出手,再说也是哥嫂的一番心意。
不得不说李氏分家出来也有了些变化,如今一些事情可比以前有主意多了,不多时夫妻链着头脸都整齐了,还是从前的旧衣裳,可洗得干净,嘱咐孩子们好生在家,就拿着饺子馅往老宅去了。
老宅那头的事儿咋也得折腾将近一天,夫妻俩这头脱不开身,就让孩子进镇里去跟她二舅说一声,让他帮着跟徐笑愚和邱掌柜约了明儿个请客吃中饭,好在先前也没定准了,搭棚子的事儿就挪到后儿个去。
哥姐几个在家帮着干活,这跑腿的差事就落到了七夕身上,哪知进镇里就看到大舅也一早就到了,大舅母也跟来了,自家的马车拉了满满一下子的草帘子来,还弄来了不少藤编的绳子,这绳子最是结实,就是用雨浇了也不怕烂了。
七夕到的时候大舅母和二舅母都坐在院子里穿绳子,用那藤绳把草帘子系起来,这样等桩子立起来上头也搭上顶,就能直接搭到上头了,遮风挡雪的能顶不少事儿。
看七夕凑过来就说要不是怕耽误事儿,这绳子啥的他们在家就给穿好了,不过今儿个弄好了明天用也来得及。
七夕瞅瞅把爹娘的嘱咐跟她二舅说了。扭头就又回家了,给大姐留了话说是等爹娘回来告诉一声,把大哥二哥二姐还有小石头都叫过来一起穿帘子了,这活计就是费工夫,其实不累,就是小石头也能干,哪能啥都指着姥娘家的人自己家不出力的。
一直忙到午后看弄好了不少,七夕这才转头去了酒楼,找徐笑愚说了多包几种饺子馅的事儿,得了准话出来。又偷偷从空间里头弄了一些菜。给菜籽铺子送去了一些芦笋。乐得那掌柜的直说小丫头有心思了,另外的就背着去了赵府。
一路打听着过去,挺顺利就找到了赵家,主要是赵家在镇上名气大。除了她们这些乡下上来的,还真就少有不知道的。
到门上一问,赵府的门房倒是客气,只是赵天宝人在念书,赵天慈跟着老夫人去作客还没回来,不过门房早就得了小姐吩咐,说是要有个沈家姐姐来找她,一定好生招待了。
再说现在府里头都在传小姐认了个乡下的干姐姐,可知道护着了。连大集上的摊位啥的破例都给弄好了,这找上门来了哪能不客气。
门房要把人让进去喝茶吃点心,七夕摇头拒绝了,把筐里头的东西卸下来,又借了纸笔细细写了几道这芦笋好吃的做法。赵府不缺厨子自然不会连怎么做都不知道,可这个是赵天慈特别要求的,本来是打算当面跟她说的,现下只能这样留话了,这才告辞走了。
在二舅家又忙了一下午,看着都穿得差不多了这才回家,哪知进院子一看西厢房还有说话声。
“姐,咋今儿个饺子包得这么慢,往常这时候婶子们不都包好回家了?”七夕过去西厢房门口看了看,里头帮工的人还都在一边说话一边干活。
“快干完了,今儿个早上喜婶来了不多会儿,她家双巧过来说家里有事儿给叫回去了,这不才过来,要不是大柱婶后来把她家雪儿叫来帮忙,怕待会儿还弄不完呢。”云容叹了口气道。
七夕听了就直皱眉,把大姐拉到一边儿问道:“那这工钱咋算?”
“啥工钱?”云容不解,“不是一天五文吗?”
“不是这个,大姐,我听你刚才说的,那喜婶今儿个这么说根本没干啥活儿,倒是雪儿跟着干了一天,那晚上这五文钱的工钱该给谁?”七夕看大姐没懂就解释道。
“啊……我这看快干完了,就把工钱给结了,喜婶的也给了,雪儿那里……没给。”让小妹这么一问云容也意识到不妥了,不由有些着急,“看我这事儿办的,咋这糊涂,这喜婶的给了也没法要回来,那雪儿的我给补上?”
“大姐,这也怪不着你,一天家里老些事儿就指着你自己了,上哪儿记得那么多。”七夕一听赶紧安慰,想了想又道,“算了,今儿个就这么地吧,待会儿走的时候咱给大柱婶家拎二斤饺子,人家是好心来帮忙,咱就别抠着非得就给五文钱了,姐你装了饺子拿给我,我去说,等晚上爹娘回来咱商量商量看往后咋办。”
“行,那我这就去给装了。”云容一听也知道只能这样了,赶紧转头去装饺子了。
看大姐走了,七夕却是站那儿想了半天,主要是来干活的都是乡里乡亲的,当初还真是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看来还是得立些规矩出来,要不这就算不争月底那二十文,平时每天光拿着五文钱不干活也不行啊,谁家也没有白给钱的道理。
散工的时候七夕拿着二斤饺子当着大家伙儿的面递给大柱婶:“大柱婶,这饺子拿回去给奶和得继吃吧。”
七夕叫奶的是大柱婶的婆婆,王大柱夫妻俩的孝顺是出了名的,家里条件不好,婆婆又是个身子不好帮不上忙等着伺候的,可大柱婶半句怨言都没有,反倒是有啥好的也都先紧着婆婆,她婆婆逢人就说,这是上辈子的福气,这辈子摊了个好媳妇,要不她这老婆子谁爱管。
王得继是她的小儿子,跟小石头同岁,这两天也跟着她娘来过七夕家里,石头在家的时候就跟着一起玩儿,是个挺乖巧的孩子,也很有规矩。
还有两个女儿王雪儿和王玲儿,姐俩正好跟云容和七夕年龄相仿。
大柱婶一看说啥都不要,直摆手还往后退:“这咋使得,能得了这活计都不知道咋谢你们了,钱都拿了咋还能拿饺子?”
“她婶子你就拿着吧,这是夕丫头谢你活计干得好。”七夕还没说话喜婶就先帮着劝了,虽然插话了可是脸上却小心翼翼的,显得不好意思道,“就是我这不知道咋谢你,今儿个我家里有事儿,还多亏你家雪丫头来帮着干活儿了。”
“那值当啥,你家里也是脱不开,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帮个忙咋了。”大柱婶一听忙说道,“你可别外道了,谁不知道你家孩子小,快别说这话了。”
七夕看了喜婶一眼没说啥,又把饺子推过去笑道:“婶子可千万别拒绝,今儿个要不是雪儿姐来帮忙,家里活计到现在还干不完呢,再说婶子别觉得不该拿,咱们这干活儿本来就是有规矩的,只是我娘忙着没提,赶往后咱们说清楚了干多少活儿拿多少钱,那我还得给雪儿姐工钱不是?”
这周围的人一听也明白了,原本有些羡慕的眼神也就都收了,转而想着今儿个自个儿干了多少,干得多的自然是高兴,往后说不定还能多挣几个,干得少了就思量着往后怕是不能偷懒了。
喜婶脸色稍稍有些不自在,不过七夕今儿个这么说已经是很给她留面子了,没提她白得了五文钱的事儿,只是借着这个机会把规矩先说一说,她就低着头没吭声。
等干活儿的人都走了,云容才叹了口气道:“这天天干活儿给钱的,我当没啥说头,看来还真不是那么回事,往后咱真得有个说法了,喜婶前儿个也回家挺长时间才回来的,这样还真挺耽误活计。”
“前儿个也回家了?”七夕倒是不知道这个,这才一共干几天啊就回家两次了,皱眉想了想道,“看看再说吧,兴许家里是真有事走不开,等回头把规矩一说,要真是没法儿安心干活儿咱换人就是了,要不一次两次还好说,时间长了跟她一起干活儿的人怕是也不乐意。”
“嗯,这倒是,就是她那家里头过得穷,比咱家刚分出来还不如。”说到底云容跟她娘一样,心肠要比七夕软一些,要不也不能两次了还没意见。
七夕没多说啥,大姐说得也没错,日子过得艰难她也同情,要不当初娘定了这几个人她也不会同意了,可同情归同情,规矩是规矩,这是两码事儿。
二舅母留饭几个孩子没吃就回来了,看爹娘这时候还没回来,就自己先弄了泄菜吃了,吃完把饭菜坐在锅里,等回头要吃添一把火就行了。
一直等到天都黑了夫妻俩才回来,云容要把坐在锅里的饭菜拿出来,李氏说在那头吃过了,接着就坐在那看着心事重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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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还不如把她卖了
七夕几个吃了饭就坐不住了,一直盼着爹娘早胸来。
几个孩子都说小姑长得好看性子爽利,勤快不说还认得字,又是正好说亲的年纪,抛开老爷子不待见她们家不提,沈家的日子得承认正经是过得不差,这样的条件沈惠君想要说个好亲事并不难。
再说小姑对她们好,她们也都希望能嫁个好人家,以后的小姑父肯定要好好选选的。
这会儿瞅瞅爹娘走的时候满心期待,回来咋脸上连个笑模样都没有,是亲事上头不顺当?可相看亲事不就是那样,不成再看就是了,这不才第一个吗,哪就至于一直惦记了?
姐妹几个对视一眼,云朵性子最急,忍不住先开口问道:“娘,咋的,我小姑的亲事没相中?”
“也不是没相中……”李氏犹豫了一下,本不想跟几个孩子说,可也知道孩子们对小姑子的感情,就道,“那赵家后生看着是个好的,长相端方,瞧着也是个知礼的,就是那家人家……还得再寻思寻思。”
到底不习惯在背后道人长短,再说也不好跟孩子细说,李氏就含糊地带了过去。
七夕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说男方那人还不错,但男方家里头估么是个不好相与的,她就说吗,这如果只是没看中也没啥大不了的,最难就是这种,应又没法应,拒也不舍拒,怪道娘会是这样表情了。
“那我小姑啥意思?”七夕赶紧问道,这亲事是一辈子的事儿,别人咋说都别管,就小姑想法最重要。
“你小姑……”李氏皱了眉头刚要说,却是又摆了摆手,“你们几个小丫头还是别打探了,这事儿一时半会也说不好,看你小姑自个儿的意思吧,再说你爷你奶的意思还得再打听打听。”
姐妹几个就也不好再问了,大人的事儿要是不想说。孩子还真没法跟着参合,七夕刚打算转了话题说说旁的事儿,省得爹娘心里头不痛快,就看她爹忽地站起来:“我明儿个跟老五去访访。”
说着还不等人问什么就出去了。
屋里头几个孩子面面相觑,李氏一看丈夫这样就知道瞒不住了,只得叹了口气道:“你爹这是心里头有气,你爷……听那头说在县里有个秀才亲戚,这也不管那家娘和嫂子说话刻薄,就高兴地要应下,要不咋能留人家待到下晌?后头要不是你奶拦着。这说不得当场就应下了。刚才我跟你爹就是因为这个才没回来。你爹和你小叔都觉得这样应下太不妥当,就呛呛起来了。”
“啊……就为了个秀才就要把我小姑给许过去?人家有秀才跟他们有啥关系?”敬晟听他娘说完就脱口而出,搁谁都会这么想,“咋的。旁人是秀才还能帮敬博哥也考上秀才是咋地?”
“这算啥?亲儿子赶出来了,现在亲闺女还要卖出去,我爷这是咋了?”云朵说话一阵见血,对老爷子的气越来越多,“眼巴前好好的日子不过,成天惦记着啥光宗耀祖,老沈家现在日子哪儿不好了?不比村里那老些人家强多了,咋就不知足?”
“别胡说,不兴背后说老人的不是。”李氏训斥了一句。看俩孩子脸上神情都不当回事儿,却也没再说啥,实在是老爷子处事让人经不起讲究。
“我说错啥了?你们就是都不敢说,看我爷折腾吧,到最后看能把老沈家折腾成啥样。反正咱家分出来了也碍不着,我就是觉得我小姑可怜,原先还当亲闺女咋也得疼一些呢,现在瞅瞅,那为了他大孙子啥都舍得出来。”云朵却是没忍住又说了两句,这丫头现在看事儿比大人都不差,又是个敢说的,气不平就要说出来。
李氏张了张嘴忍不住想附和,到底那是她公公,没法子像是孩子一样口无遮拦,可她跟孩子他爹也都是这么想的,漫说还是个在县里说不得来往不来往的亲戚,就是家里的至近亲戚,那这念书的事儿不还是得靠自己,谁还能帮着念不成?这咋不能多替亲闺女想想呢。
七夕也半天没说出话来,她是真的服了老爷子了,她二姐老说她想赚钱想魔怔了,要她说,这老爷子才是想家里子孙出人头地想魔怔了。
整天惦记着这些没用的,又是什么好的八字又是什么秀才亲家,他就没想过几个子孙是不是那块料?老宅里头几个堂哥七夕虽然接触不多,可往常也多少知道一些,老爷子一心巴望着沈敬博这个长孙出息,不只一次说过将来沈家要靠他顶门立柱,说得沈敬博越发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其实要她说,要真是有人出息的话,反倒是沈敬海和沈敬鸿更有希望一些,最起码这俩人心正,平时念书也比沈敬博踏实多了,可惜老爷子不知道被什么迷了眼睛,油盐不进。
“你小姑……等人走了就气哭了,说你爷要是当真看上那后生品性好应了还行,可现在这样,还不如直接把她给卖了……”李氏想起小姑子眼泪一直掉就跟着难受。
小姑子那性子不是个好欺负的,可这话一出口老爷子也火了,说啥养她这么大好吃好喝地供了这么些年,现在家里难了她都不说为家里想想,再说啥叫卖了她,这不是好生相看亲事了,那人家过得日子也不差,嫁过去还能过不好了?咋一点儿也不体谅当爹的心?劈头盖脸的好一顿数落。
看小妹气得直哭,爹又这么不讲理,两个当哥哥的哪能不心疼,这后头才一人一句的都呛呛起来了,老宅里前脚相看的人走了,后脚关起门来就吵得隔壁邻居都能听见。
可一家人这会儿除了叹气也没法子了,老爷子咋说也是小姑的亲爹,这亲事上头有爹娘说话的可没有兄嫂做主的,只能盼着老太太千万别松口,至于那家人家,回头真得尽心访访。
七夕还想着要不回头他爹去的时候她也跟着,孝子反倒容易跟人套话,要不地老爷子回头真是非得坚持,那他们都找不着啥拿得出的理由反驳。
当晚因为沈惠君的亲事,一家人歇下都好半天没睡着,七夕想起来小姑昨儿个来找她娘去帮着相看时满脸羞涩的样子,再听她娘说今儿个哭得眼睛都肿了,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
小姑说得没错,还不如把她卖了,省得满怀希望之后是无尽失望,尤其这么做的人是她亲爹,更让人难受,现在这样算啥,好好养了十几年然后卖个好价钱?
说是赶紧去访访赵家,可跟镇里头请客吃饭都约好了,再说还有岳家两个大舅哥在镇里等着帮忙搭棚子,咋也不能再拖着了。
而且沈惠君的亲事也不说是一天两天就能决定的,相看过后就是给回话那也得容出个十天八天的,所以沈承安一早过来听说了家里的事儿,就说他帮着一起去搭棚子,去赵家村就等棚子搭完的也来得及。
沈承厚也觉得这样在理,沈承安留下帮着干活,一直到临近中午才被拉着一起进了镇里,今儿个是沈承厚做东请客,正好李泰平和李泰和也都不是外人,沈承安跟着去也没啥。
本来说让敬文敬晟也跟着去,俩孩子也大了又懂规矩,跟着去见见世面也没啥,可他俩说啥都不去,说家里这蓄计他们都走了就得娘她们干了,七夕想想也就算了,往后家里这样的机会指定少不了,见世面的机会多着呢。
临走进屋拿银子,沈承厚瞅瞅给他开柜取银子的小闺女,想了想道:“咱差不多得拿个三两银子,我听你二舅说这镇上差不多的一桌有个三两银子就足够了。”
“爹,徐老板和邱掌柜自己就是开酒楼的,啥好东西没吃过,再说我大舅二舅帮咱家那老多,这两下加一起,咱要请客虽说得看咱家啥条件,那也指定得要一桌差不离的……”七夕探身把钱匣子拿出来,从里头直接取出来两个银锭子,一边递给她爹一边道,“再说咱今儿个是要请客的,爹你就是主家,哪能钱就可丁可卯地拿着,多预备些万一不够呢,好不容易请一回客,咋也不能让人看了小气不是?”
“行,那爹就都拿着,只是这十两一准儿用不了,就是拿着备着万一。”沈承厚听小闺女这么说也就应了,可看她笑眯眯的样子,就又加了一句,“我也不是小气舍不得银子,就是这一想到一桌席面吃进去三两银子,当真是心疼,三两银子,都够咱家过多长时间了。”
七夕笑了,回身把柜子又给锁好了,这才转头看着她爹一本正经道:“爹你要是真心疼,那我教你个招,你等吃饭的时候,吃一口就在心里说一句,你们吃了我的早晚都得给我十倍百倍的还回来,这可不是瞎话,咱跟他们是有生意在的,别说三两了,就是三百两三千两往后都能赚回来,这么一想指定不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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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快要到月底了,这码字速度,我再也不敢放豪言说双更一个月了,嗷嗷嗷,坚持就是胜利……
ps:出场人物越来越多,起名起的我头都大了,有没有亲想要客串的,哈哈……
pps:亲们,下月开始单更,好吗?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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