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沉默比争吵更有力量
七夕根本不去搭理他的话，沈承怀腆着脸想要在以后的岳家面前卖好，她凭什么配合？
“爷……”七夕一打眼看见里正和几个族老也都站在人群里看着，就扭头看着老爷子，“刚才爷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了，要不我这还当四叔打算借着爷的名头来占我家房子呢，我就琢磨着，当初我家分出来除了地啥都没给，这还是借了银子起了房子，要真是有人惦记着占了我家的房子给四叔成亲，那得是啥样的人才能做出这事儿来？”
管老爷子怎么动心眼想藏着掖着，还是话里有话往后还想打什么算盘，七夕干脆一股脑都给挑破了。
有钱没钱那是老沈家的事儿，答应了给新媳妇房子银子她们也管不着，可就一条，她家的东西，谁要是惦记上了，她就一定会让谁竹篮打水一场空。
院子里静悄悄的，王家人包括本来往后拽人的王怀玉在内都不动了，留心听着七夕话里的意思。
听岔不听岔的那都是面儿上话，谁都不傻，刚才在沈家老宅沈承怀可是说得很清楚了，为了给他成亲，家里特意给起了新屋子，他们这才兴头头地过来看的，现在是新房子没了？那咋行？
七夕这一说，老爷子就马上转头看了沈承厚一眼，他刚才那么被逼着说了话，可话里还是留了活口，要是现在这个儿子开口给圆回来，那他们还是不用吃亏，早晚还是能如愿。
沈承厚为难得不行，看着小闺女这么护着自家的房子，他爹让他说的话，他这会儿咋能说得出口？就算是暂时骗骗人，他也觉得张不开嘴。
更何况，他这心里总觉得事情不是他爹说的那回事。
七夕当然也看见了，一股火就起来了，又逼迫她爹？除了会用身份孝道压人还会点儿别的不？
“咋都不说话。四叔要成亲这是大好事儿，爷多看重这门亲事这村里可没有不知道的，当初就为了给四叔倒地方我们家分出来了，看四叔这架势，我还当以后我家还得把借钱起的房子让出来给四叔成亲呢？”七夕转头看了里正一眼，笑着开口道，“当时起房子还是里正三爷爷给做的主，爷，不能是这样吧？咋也不会有人是那贪吃没够的吧？”
想糊弄她？啥叫老三家搬家老四往后肯定另外张罗房子？当初王家闺女不是说要跟公婆住一起的，那所说的另外张罗的房子。是不是早晚有一天还要瞄上她家的？
想要给沈承怀成亲。就得先让她听到想要听的话。要老爷子亲口说以后不要打她家房子的主意，自家的房子还要争取已经很可笑了，要是往后还牵扯个不清，那真是可笑至极了。
“你别不识好歹。说谁贪吃没够呢？我告诉你……”沈承怀那性子能装多大一会儿，七夕随口一说就激得露馅了，顿时就嚷道。
“老四……”老爷子突然开口打断，手里的烟袋锅子早就没了火，却还是拿起来吸了一口，像是要靠着这个冷静一下，接着又烦躁地放下，也不看七夕，转头看着沈承怀道。“以后别没个叔叔样儿，老跟孩子闹腾什么？”
“爹，那咱这房子……”沈承怀急了，让他就这么放弃哪里甘心，家里聘礼给出了那么多。他是知道不可能再给他起新房子了。
刚才让他敷衍说啥那都可以，大不了往后不承认就是了，可他爹当着这些人的面要是承认了，这房子以后想要到他手就难了。
“爷说得没错，四叔也不是孩子了，啥话能说啥话不能说四叔总该知道吧？”站在七夕身边的敬文开口了，小小年纪往那里一站，倒是看着比沈承怀还有大人样子，转头看了眼人群里的里正道，“老把我家的房子说成是四叔你的，或者是爷的，万一要真有人当真了呢？三爷爷他们也都在，我辈分小本来不该问，可今儿个我要问一句，我家这房子到底是谁的？”
“咱家的房子咋能是别人的？当然是咱家的，谁也别想抢。”云朵马上接口说了一句，几个孩子一起点了点头。
沈家三房几个孩子站成一排守在门口，都没有再说话，可看样子谁要是敢抢房子，就真敢跟他们翻脸。
沈承厚夫妻俩从刚才就被老爷子的气势给压得不敢说话，但也知道要护着孩子，再加上听到现在老爷子的心思昭然若揭，就都站在那里不吭声，等着老爷子的话。
被点名的里正也站出来了，没开口说话，周围的人自然都靠后了些，站在里正身后看着。
其实沈家孩子的毫不相让让里正吃惊不小，不过想一想很快就理解了，这老沈头一帮人三天两头地来闹，换成谁都要有脾气了，也别怪别人给他没脸了。
只是沈家三房最先发作的是七夕这个小丫头，倒是让里正没有想到。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老爷子身上，现在谁开口说话都没用了，三房摆明了就要老爷子一句话，而王家人也紧紧地盯着，等着听听房子的事儿到底咋说。
满院子乌压压的人却是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有时候沉默比争吵更有力量，老爷子终于在这样的重压下，很是艰难地开口：“这房子……是你们花自己的银子起的，是……你们家的。”
一句话好不容易说完，老爷子觉得跟有人一巴掌抽在他脸上一样，脸上烧得直疼。
他觉得这比那天在老宅还要让他难堪，那毕竟是他的地方，不乐意了可以赶人，可现在呢，他的那些自以为隐藏的心思被人毫无保留地在众人面前摊开，还要亲口承认往后再不能打这房子的主意，他简直就是送上门来让人羞辱。
沈承厚夫妻俩不由得松了口气，一直紧紧攥着的拳头松开了，房子，终于是保住了。
可这样显然还有人觉得不够，先头还装着大方的王德福这下待不住了：“沈家大哥，这房子是你家老三的没啥说的，那你家老四成亲……”
老爷子一个厉眼扫过去，王福德下意识就住了话头，但却有人没退缩，王怀玉一脸平静地看过来，不催不念，不躲不避。
“老四成亲……家里不会亏了的，我答应的都算数……”老爷子几乎是咬着牙又开了口。
“爹，你们这是说啥呢……”老爷子话出了口，王怀玉的头也低了下去，脸上原本薄薄的红晕转瞬就像是要出血一样，却是还鼓足勇气上前去，“咱们……咱们过来看看就行了，这时候也不早了，可别打扰哥嫂家招呼客人了。”
说完这话，显得羞得不行的样子，却是主动过去扶着张氏的手臂，低着头小声说：“婶子，咱回去吧，家里就惠君妹子一个人怕是也照看不过来……”
“你看，这把我闺女给臊的……”王福德听到满意的答案，再看闺女这么会来事儿，就满脸就止不住的笑。
“爹，娘……要不，你们就别家去了，这饭也都做好了，就在这儿……”沈承厚看着他爹脸色实在不好看，心里高兴房子没事儿之余也有些不好受，就试探着开口道。
“不用了！”老爷子猛地开口打断，话一出口就发觉自个儿反应太大了，因为周围的人唰地都转头看过来，可这会儿让他说什么描补的话，他也实在难勉强自己说出口。
“老三，不用了，你爹的意思是，家饭都准备好了……我跟你爹这就回去了……”张氏忙过来接话道，“你们这也赶紧的吧，晌午饭也该吃了。”
老爷子顺着这个台阶，毫不犹豫转身，再也顾不得这院子里还有李氏的娘家人，以后的亲家王家人，还有里正和村里那老多乡亲，大步朝着院门口走去。
却是谁都没听见，他走出几步后动了动唇说了一句：“老天不开眼啊……”
“他爹……”张氏也没想到老爷子说走就走，叫了一声叫不住，赶紧满脸尴尬回头笑着道，“这老头子就是着急也不用这么急啊，人老了就是糊涂，光顾着在这儿说话，要不是孩子提醒都忘了家里饭菜还等着呢，那我们就家去了，你们也赶紧吃饭吧。”
“娘，那我送送你们……”夫妻俩对视一眼，赶紧上前道。
“不用不用，这满院子的人哪能撂下，可别耽搁了，我们这就走了。”张氏赶紧拦住，又顾着李远汤氏等人客气了几句，这才转头看着钱氏道，“他婶子，咱家去吧，你看要吃饭了还非得领着你们过来串门，老头子一高兴就犯糊涂……”
一听张氏这么说，那想听的话也从沈家老爷子嘴里听到了，王家人就算对这次闹得有那么些不满，到底知道哪头轻哪头重，沈家人都走了她们还留下干啥，赶紧顺着话就跟着走了。
老宅的人就跟来的时候气势汹汹一样，转眼间呼啦啦走了个干净，连沈承安看着家里的事儿也都跟着回去了，这院子里头除了七夕一家人，就再没有一个姓沈的了。
风打着旋地卷起地上几片干树枝上头的枯叶，此刻的静默更显得刚才像是一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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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母亲节，愿天下所有的妈妈幸福快乐，永远！
第七十六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大家伙儿快别在院里站着了,饭菜这就上桌,待会儿都多吃点儿啊……”看满院子的人都有些尴尬地站着,七夕冲她娘递了个眼色,李氏本来还有锌子险些让人给抢走的惶惶,这下反应过来,赶紧招呼道。
虽说那性子也不是能张罗的,可到底还记得自个儿女主人的身份,再说这些日子家里起房子把她练得也有几分敢张口说话了。
“就是就是,看我妹子把掌勺的事儿交给我,我倒给撂下光顾着来瞧了,辛苦了那老些天,这要是耽误大家吃口热乎饭,我可担待不起啊……”秦氏最会捧场,马上接着小姑子的话说道,“饭菜马上上桌,赶紧的都找地方坐着去,我可记得大家伙捧场说我手艺不错,晚了可就吃不着了啊……”
李氏和秦氏这一开口,大伙儿就都笑开了,也不是没有眼力见儿的,主家都这么说了,都相互让着自己进屋找位子去了。
两头厢房里头全都摆满了桌椅,除了东屋前头主桌是里正几个族老还有自家长辈坐的,剩下的并没啥规矩,看着哪儿好坐下吃就是了。
“爹娘,你们也进去坐着吧,这外头风大……今儿个,让二老操心了……”沈承厚看看岳父岳母,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汤氏心里还有气,李远却是个和气人,伸手拍了拍女婿的肩膀:“咱自家人说这干啥,跟爹一起进去,里正那头可不好怠慢了。”
“哎,哎……”沈承厚连声应着,又去看岳母,“娘也进去吧?”
“你怕我干啥?我还能吃了你?”汤氏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对这女婿只有怒其不争,却没有多不待见,一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反倒是气笑了,“行了。赶紧跟你爹进去吧,有话回头说,你们爷们喝酒说话的注意点儿,可别多了。”
“记着了记着了,在家就一直唠叨,我闺女女婿今儿个搬新家,多喝两盅咋啦?”李远知道妻子的担心,嘴上说着话走了,心里还是有个量的。
来的客人都进屋坐着去了,自家人男人们也都过去陪席。女人就忙活着端饭上菜。七夕本来也要帮忙。可有赵家兄妹在,李氏赶紧说让她照顾好这俩小客人就行了。
赵家两个孩子身份特殊,肯定不能随便安排两个位置,可到底还是孩子。七夕叫爹娘不要为难,干脆就直接几个孩子陪着坐了一桌,都是孩子也没有那么拘束。
另外赵家跟来的家锻丫头们,七夕家也单独给开了一桌,就跟七夕她们这桌挨着,好在赵家兄妹俩送来的东西多,秦氏开铺子这么多年,一打量就知道要做多少东西,临时加两席也不是啥难事儿。
“七夕姐姐。你好厉害,日后我也要跟你学着些……”赵天慈一坐下来就巴在七夕身边小声兴奋说道,“你不知道,我有个表妹性子极不好,看上什么都想要。我许多东西自个儿还没玩儿够就被她拿走了,我娘还不许我跟她争,要不是姨母对我极好,我早就不理她了,往后她再要我可不能应了。”
刚才她跟在云容姐旁边,面对那么些人,七夕毫不畏惧的样子她都看在眼里,心里觉得七夕简直太厉害了,比她家里那个人人称道的大表姐还要厉害,七夕才跟她差不多大啊。
赵天宝没说话,可看脸上的神情,显然对妹妹的话也是深以为然。
“不一样的,你娘让你这样做,是因为那东西你给了别人,她以后还能给你买回来,再说那是你亲表妹,你也说了你姨母对你很好,要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让了也就让了。”七夕摇头,“可我家不一样,我家除了这房子没有别的啥了,再说,你们那是亲情在,我们……哼。”
“不说这些了,你们尝尝看,这饭菜比不得你们家里做的精致,但是做法也不一样,加的东西少,味道也都还保留着……”说完才发现,这些事跟个孩子说啥,七夕赶紧转了话头,招呼两人尝尝农家饭。
“好。”赵天宝很捧场,知道这饭桌上不好深说这些事儿,一听七夕这么说就举起了筷子,还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先吃哪个好。
“尝尝这个,这菜还是上次我小妹琢磨出来的,我二舅母做出来可香了。”敬晟一看,赶紧指着前头一盘菜说道。
几人说笑着开始吃饭,赵家兄妹入乡随俗,在家里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到这里忘了个干净,还是第一次跟这么多人热闹地在一个屋子里吃饭,还没等吃胃口就大开了。
不只是他们这桌,哪个屋里这会儿也全都是说笑声,满桌的好吃的谁看着不高兴,再说也得赶紧吃,晚了好东西就没了。
农家席面上的菜那都是可丁可卯的,土豆白菜这样的菜还好说,要真是不够吃了还能再添点儿,可那些个硬菜,像是那肉蛋类的,一桌上头说是一盘那就是一盘,吃完了也不会再上的。
这跟家里有钱没钱没关系,再有钱的人家也没有往上添菜的,厨子当初做的时候就心里有数,除非是额外添席面啥的。
所以坐席的时候时常能看到,一盘子红烧肉还没端上来,大家伙儿就都拿着筷子等着了,几乎是菜一上桌盘子就光了,下手晚了连汤都捞不着,那汤拌饭也老香了。
像是红烧肉这样的好菜,有那不舍吃的夹过来干脆就直接装起来,等回家给自家老人孩子吃。
剩下吃不完的就折箩带回去,席面上的饭菜油水大,就算是剩菜拿回家去热热也是好伙食,来吃饭的时候就都带着家伙事儿了,有的甚至还不等都吃完撂下筷子就开始往盆里装,主家也不会拦着,这算是大家伙都沾沾福气了。
七夕家今儿个肉蛋啥的都不少,李泰和秦氏的手艺在村里早就传开了,所以吃饭的时候格外热闹。
一顿饭热热闹闹的差不多吃了有一个时辰,这两天帮工的人才酒足饭饱地告辞,酒喝得踌的都有些椅了,得让人扶着才能回家去。
赵家兄妹俩一早就过来,这都待到午后了,就算赵天慈还不想走,七夕还是劝着他们上了马车,许诺等过几天她家摊子摆起来了,就请她猎饺子。
来吃饭的客人都送走了,只剩下李家人留了下来帮着收拾东西,男人们把借来的桌椅碗筷还回去,女人们里外洗洗涮涮帮着打扫,这老些人一起干活,那也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才收拾利索。
都收拾好了,全家在上房东屋坐下来,姐妹几个赶紧烧了水泡了茶端上来。
刚才当着人前啥都没说的汤氏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毕竟刚才亲家做的事儿也太过分了,这要是换了那厉害的人家,早就当场闹起来了,也就是他们家不爱跟人争执。
不过好歹还记挂着这是当着女婿的面儿,就坐在那里不说话。
李泰和那脾气的,也是满心不痛快,可有他爹压着,他是啥话都不敢说,心里想着等他爹回家了,回头他得找机会好好跟妹子妹夫说说。
七夕不想姥家人高高兴兴来,却是惹得一肚子不高兴,李氏夫妻俩也是这样想的,赶紧都哄着说让老人别跟着操心,该怎么做他们心里有数。
其实话说开了也就好了,李家人也都是一心为着他们考虑,要不干啥还为了这些事儿来气,那还不是担心他们受欺负。
有李远压着,又有七夕兄妹几个围在旁边,尤其小石头可会卖乖了,一直说想姥了啥的,不大会儿就把汤氏给哄得喜笑颜开,满屋的儿孙也都松了口气,这才转头说起七夕家里要做生意的事儿了。
“桌椅碗筷的你们还买啥,咱家铺子这东西不有的是?”沈承厚刚开了口,秦氏就快人快语地说道,“我跟你二哥商量过了,你们这摊子摆在外头,那些东西也用不着非得是新的,家里那些个七成新的桌椅拿着用,碗筷啥的更不用说,锅你们都不用买,你们这刚起了房子手头也紧,家里有啥就都别嫌弃,先对付用着。”
“不嫌弃不嫌弃,二哥二嫂这可是帮了大忙了。”沈承厚一听赶紧开口,这还有啥嫌弃的,谢都来不及。
“啥帮不帮的,家里有还能让你们再花那冤枉钱?”秦氏摆了摆手,想起另一件事,“刚才夕儿说啥,你们要置办个小板车是不?他爹,我记得咱家是不是有个板车借给老梁家一直没还回来?”
“嗯,都借去有半年了,咱用不着也一直没要回来,明儿个我就去要,这板车你们也不用买了。”李泰和一听就赶紧开口道,把小板车的事儿给定了。
“还有那炉子,咱家仓房是不是有一个?”李远瞅瞅大儿子,见他点了点头这才接着说道,“回头让你大哥给收拾收拾送过来,也省得花钱买了。”
越说越是高兴,到后头沈家八口坐在那里就只剩下听着的份儿了,这提出来一样就马上有人给解决了,临到了感情他们家就只要能把饺子给包出来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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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出七章 赚回来的肯定比花出去的多
其实没想着要这么麻烦家里人,可七夕他们都知道,这都是家人的一片心意,再说现在这几家就数他家日子过得不好,也没必要跟自家人客气啥的,干脆就都笑着接受了,只要他们往后日子过起来了,就比啥都强。
李氏娘家人没留下吃饭,商量完了做生意的事儿,种菜啥的因为暖房还没收拾好,七夕就先没提,趁着天黑之前就都又进镇里去了。
秦氏说啥也不让婆婆回家,说这都天黑了,再说小姑子家里马上要赶集做生意了,还是那得了贵人应承的好位置,好歹爹娘得住到看着放心才回家不是?
送走了李氏娘家人,晚上一家人收拾了准备歇着,东西厢房因为做饭炕烧得很热,可那屋子里都空荡荡的,借来的桌椅还回去之后更是只剩下一铺炕了,连炕席都没有,也不能直接把铺盖放上去睡。
干脆就先都住在上房,等后头慢慢有空置办了东西孩子们再搬过去住。
姐妹几个烧了热水全家都烫了脚,这才全都坐在炕桌前,敬文敬晟就着一盏灯正在看礼单,别小看都是村里人家送的几个鸡蛋一个枕套啥的,那都是心意,回头等人家家里也有喜事儿了,那都是要照着这个礼的瘪程度回礼的。
“赵家送的东西可是太多了,瞅瞅记了半张纸了。”李氏多少认些字,一看儿子写的那礼单,就忍不住念叨着,“咱这收了人家这老些东西,往后咋回礼啊?”
“没事儿,娘,他们其实也不看重咱给多少回礼……”七夕笑着摇头,故意反着说话宽娘亲的心“要真是指着回报,他们怕也不会来主动认识咱家了,看看现在,人家给送了礼给找了摊位。咱家有啥?”
“我瞅着那俩孩子心性也是好的,今儿个那赵家的小少爷还帮我抬桌子了,可把我吓了一跳。”一说起那俩孩子,沈承厚也点头笑道,“怕也是有钱人家孩子一起玩儿的孩子少,咱家孩子性子都好,可不就和人了。”
李氏一听也是,这往后慢慢相处就是了,就是现在惦记着回礼家里也拿不出啥来,心里还高兴自家孩子得意人儿。这才不非得惦记着这事儿了。
“爹。我爷那阵到底跟你说啥了?我看他一直瞅你……”这头几人说话的功夫。敬文哥俩把账从头到尾捋了一遍,看没啥错处了,这才把笔放下,回头看着他爹问道。
几个孩子当时都在。也都是眼尖的,自然看出来爹跟老爷子回来之后那脸色就不对,没有半点儿喜气,后头也看到了老爷子跟他爹施压,只是当时他爹没开口,他们当然也不会去问。
“你爷叫我过去,说待会儿亲家过来看房子,让咱……让咱别吭声,就说房子是家里给你四叔成亲起的。说就是那么一说,赶回头、房子还是咱家的。”沈承厚闻言顿了一下,半天才开口。
知道妻儿早晚得问,可他爹前头那邪,再听沈承怀那么一说。他这心里头想了多少遍了,哪里不知道那是糊弄他的,实在是觉得难以启齿,那是他爹啊。
不只是当时,就是后头他跟着岳父在屋里敬酒陪客人,可这心里翻来覆去的就没个静下的时候,越想他爹的心思越是后怕,甚至喝着酒想到他爹的眼神还止不住觉得身上发寒。
“我就知道……”云朵也不用她爹说得更明白了,一听就气呼呼道,“啥意思?让四叔把咱家房子当成他的领人来显摆,咱还啥啥都不能说?等回头人家要成亲了,那不得让咱给倒出来房子?咱今儿个要真那么说了,辛辛苦苦起的房子往后还能落到咱家手里?”
也不过才个把月的功夫,家里大人孩子个个的都变了不少,连云朵这么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看着老宅的举动都能猜到他们到底是在打啥主意了。
“二姐别气了,这不是没让他们得逞吗?”七夕这会儿气倒是消了,当然不是原谅了那些人,而是觉得跟他们生气犯不着,他们算是啥?
“往后咱家的东西咱们守住了,东西就是给,那也得给该给的人,得咱们愿意,别人就是惦记也白惦记。”七夕笑眯眯说道,语气很是坚定,“而且他们要是再不识好歹,就别怪咱们不客气。”
还好家里几个孩子都没有那么天真,爹娘虽老实可也不会啥都不想就应下,至于她自己,想要抢走她的东西,那是想都不要想。
“爹都知道,爹不傻,要不当时你爷让爹开口,爹不是没说吗?”沈承厚听了小闺女的话先是吓一跳,可一想这话也没错,就赶紧有些讨好地说道。
面对几个孩子,他现在越来越发现他这个爹当的有些愧疚,长出一口气,又道:“放心吧,爹知道该咋做,爹今儿个就把话给撂这儿,咱家的东西,那就该咱拼命守着的,都是咱一家人辛辛苦苦攒下的,爹不会随便就应了给谁,就是你爷……也不行。”
一头是见不得他好的爹和弟弟们,一头是一心护着他们这个小家的妻儿,沈承厚就是个傻子到这时候也该看明白了不是?这话其实他早就想说了,他知道妻儿怕他夹在中间为难,可他要是再不表个态,真怕寒了妻儿的心。
“对,谁惦记都是白惦记,咱家啥都是自己攒下的,跟他们啥关系?”敬晟有些激动,往他爹身边儿凑了凑,“爹,你可得记得你今儿个的话啊。”
沈承厚抬手摸了摸二儿子的头,弄得敬晟还有些不好意思,语气缓慢但是坚定地点头道:“爹记得了,从咱家搬出来那天起,咱的日子就是自己的日子了。”
“好了好了,看这弄的,你爹他……这不是也都应了。”李氏听了丈夫的话心里挺高兴,就赶紧开口道。
她是打心里怵公公,不到逼不得已不想跟他对上,也着实怕丈夫这头先顶不住了,如今有了这话,她这心里头也踏实多了。
“就是,有我爹这话咱还怕啥,只要咱家人心里有数,旁人想啥都白扯。”七夕一听赶紧接过她娘的话,也让她爹心里松快些,“爹娘,咱不说别人了,那都是跟他们浪费功夫。咱家这家也搬完了,是不是该商量大事儿了?我想着再过几天又是集日了,这几天咱们紧着些,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下个集就出摊子。”
“对对对,这个是正事儿。”看妻儿心里没对他有啥埋怨,沈承厚松了口气,越发觉得刚才自己这话说得没错,他是一家之主,往后就得有这个态度。
他爹和老四找他家的不自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要老想着那个自家日子还过不过了?只要往后咬死了不点头,他们也没法子不是?
这么一想,精神头也都回来了,一心就都转到家里马上要开始的小生意上头。
哪怕是七夕提过好几次,全家也都同意要摆摊子了,甚至连要用的东西都差不多解决了,可都没有现在这么激动,这是眼瞅着就真要开始干活儿了。
“那行,明儿一早我就进镇里去,他二舅家那些东西要真给咱用,咱能省不少钱。”敬文提笔,家人你一句我一句把已经解决了和马上要准备的都写下来,沈承厚瞅了瞅就开口道。
“不只是这个,赶集之前咱家暖房里头的东西也得弄好,要不咱摊子支起来忙了就顾不上这个了,剩下菜苗啥的都好弄,到时候家里留一个人看着就行了。”七夕想想大集就在几日之后,就开口道,“爹,要不明儿个你还是去找木匠催催咱家那架子啥的,看这几天最好就能装上,回头咱们还得往里填土,桌椅啥的我娘带着我们去看就行了,反正也不用拿回来,到时候肯定还得放在我二舅家。”
暖房里头的短炕和炉子啥的,一家人收拾新屋子的时候,沈承厚就带着两个儿子就手给起了,就爷仨儿干活,还有俩是半大小子,那几天可把他们给累坏了。
那架子啥的其实自个儿家打了也能对付用,不过她爹不咋会木工活计,七夕想着这往后要常干,还是好生弄着,干脆就一并托给了林木匠,架子还没打好就到了月底搬家,七夕这才把屋子给锁了,怕人看见里头那短炕啥的会怀疑。
“就你们去?”沈承厚还有匈疑,不过想想有二哥一家在应该也没啥事儿,就点了头,“那行,明儿个我就去催催,土啥的我明天就去挖,咱家起房子那土还剩下了,可我瞅着还是得去咱家地那儿新挖,那的土好。”
现在沈承厚已经不问啥菜苗到底能不能种出来的,这几天他也想开了,啥不得尝试,当时小闺女要是不尝试那鱼,现在他家连房子都没有呢,要真是成了,那可是谁家都落不来的好事儿。
“咱那架子也费事不少呢,回头怕是钱也少不了。”李氏到底还是心细些,刚才就一直翻看那账本,眼看着那上头一笔一笔的花出去,“明儿个咱还得买面、油和调料啥的,那又是不小一笔钱……”
“没事儿,等咱的摊子支起来,菜也卖出去,这头就会不断地增加银子,赚回来的肯定比花出去的多。”七夕笑嘻嘻过去,伸手指着账本另一面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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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别是唬你的吧?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到时候爹娘就啥都不用干了,就坐在家里数银子就行了。”
“那哪行,就是再有钱,也不能不干活儿啊。那咱明儿个就忙起来?”李氏被小闺女给逗笑了,突然觉得也满是信心,不过到底顾虑还是有的,“要不咱明儿个买了面回来自家先包一次尝尝?自家没吃过我这心里老不放心。”
“行,你们就瞧好吧,明天我调馅,和面得娘来,我这力道和不好,等包出来保管你们吃了一次就想吃第二次。”七夕现在信心十足,有时候做事儿还真就得有这么一股劲儿,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行,还指望谁相信你。
“赶紧的赶紧的,到时候去卖饺子我也要去,咱家马上就要赚钱了。”上次七夕卖鱼敬晟没看见,心里头老觉得遗憾,这回家里的小生意他说啥也要从头跟着忙活。
当晚七夕家的灯亮到了很晚,远处村里头已经是一片静谧了,一家人还在小声高兴地盘算,打量明儿个还有不少事儿要做,小石头也困得睁不开眼睛了,这才歇下。
第二天一家人吃了饭,云容和小石头留下来,夫妻俩领着孩子走了。
这是出去办事儿也都顾不上小石头,干脆就让他在家跟着云容,家里还有三十来只鸡鸭要喂,还有那赵家送来没吃完的肉啥的,今儿个也得洗了看是用盐给卤上还是咋的,都得云容给收拾了。
那头沈承厚带着俩儿子去催了林木匠,说定这两天带着徒弟赶工,最迟明儿个晚上就给送来,就紧着带着孩子去自家地边儿看看土咋样。
村口遇上沈承安,一听三哥家要挖土,啥都不问就回家拿了锹和筐跟着去干活了,有他这个大酗子跟着能出不少活儿。
李氏带着俩闺女也进了镇里,李氏娘家人都在,娘几个一进后院就看见满院子都是桌椅啥的。
李泰和把放在厢房里头不用的旧桌椅都给拿出来了。这会儿跟他爹俩人正拿着工具挨个看着哪里要修一下,汤氏带着大儿媳妇还有李文敏李文兰小姐俩儿正拿着抹布擦灰,除了秦氏在前头照应着铺子,李家人都在帮七夕家里忙活。
“娘,这咋还用你给收拾?大嫂你快也别干了,这咋还都累着你们了?”李氏一看赶紧跑过去,要抢下娘手里的抹布。
“你干啥?”汤氏把手往后背过去,嗔怪地道,“干点儿活咋啦?咱乡下人还能让这点儿活给累着了?我们这老些人闲着也是闲着,都指着你那得啥时候能干完。再说我还怕累着我孙女呢。”
“就是。你们赶紧的喝口水。这人多都快要擦完了,咱们待会儿再合计合计,看还有啥没想到的,没两天就是大集了。”王氏笑道。“你大哥一早回家了,说是回去收拾收拾炉子下晌就给你们送过去,还把昨儿个从你那拿的菜啥的带回去不少,咱家现在托给隔壁李婶家照看呢。”
李家现在除了李泰平的大儿子李文彦在县里念书,正经是全家为了七夕家的事儿都进镇里来了,家里那老些事儿都托给老邻居了,几十年的老邻居了,倒是也没啥不放心的。
七夕笑着听家里人说话,高兴地跑过去看那些个桌椅。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省钱的事儿她都乐意。
“昨儿个晚上回来我就去买了漆,待会儿看没啥破的,等都擦干净了,就再刷上一遍漆。回头看着也有九成新了,咋样?”李泰和看小外甥女过来,提着手里的锤子问道。
“太行了,这等上了漆,跟新的有啥两样?”七夕抬手拍着桌子,越看越是满意,不用花钱的东西还这么好,还有啥可挑的?
李泰和这些日子下来,觉得跟这个小外甥女是越来越对脾气,一看她眯着眼笑着拍桌子的样子,被逗得哈哈大笑。
“姥爷我帮你。”扭头看见姥爷在那头要抬起来看个桌子腿,七夕冲二舅笑笑又赶紧跑过去,结果人是跑过去了,能帮的忙却太少了。
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小胳膊小腿的实在是不争气,跟人打架的时候还能仗着灵活和技巧挽回一些劣势,可一到了这样需要用力气的时候,就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不死心又试了试,结果发现自己搬个桌子都有些勉强,李泰和在后头看得直发笑,他怎么以前没发现小外甥女这么要强,小丫头一个,啥都想要试试。
“抬不起来就抬不起来,你一个女孩儿家家的,将来也不用出大力。”看小外甥女一脸的失望,李泰和忍着笑安慰道,“走,二舅正要去拿板车,你跟二舅一起去。”
“我年纪小力气也小,真是没用啊。”李远哪真用她帮忙,赶紧摆手让她去吧,七夕就扭头跟上二舅,还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接着道,“要是我能拿动,就不用我爹娘累着了,这几天家里起房子,我看她们累得都有泻不过来。”
“怕啥,房子起好了比啥都强,等你们支起这摊子了,也用不着那么费事,到时候桌椅啥的还放在这仓房,咱家离大集也近,早上我跟你爹一起送过去,剩下馅子啥的有小板车来回拉着,也累不到哪里去。”李泰和一边走一边道,全都替他们想好了。
等取了小板车回来,李泰和想起七夕说的位置,就问道:“你说那地儿在哪儿?我怎么想不起来有那么个好地方?”
七夕赶紧带着二舅去瞧瞧,二舅是生意人,看地方肯定比她还准成。
“这地方人家真应了让你摆摊子了?”到了地方一看,李泰和还有些不相信,他在这镇里开铺子多少年了,还没见过谁家在这摆摊子的。
所以刚才真不是他记性不好没想起来,而是没想到会是这里。
“嗯,这后头的铺子都是那天来家里的赵家兄妹他们家的,他们说家里应了的。”七夕点了点头,回头指着身后那一排的铺子笑道,“天慈还说,我要是愿意,她都能给我要个铺子出来。”
其实七夕得了信儿之后还想着要不要上门去谢谢,这事儿在赵家长辈眼里也许都不算个事儿,但对她们家却是实打实的帮助,后来一想,不如等菜下来了再去,空着手上门咋也不像话。
“别是唬你的吧?”李泰和却没有小外甥女的高兴,越看越担心,四处瞅瞅,他们脚下站的这地儿干净得不像话,对面那些摆摊的地方也有人打扫,可显然跟这里没法比,再看看身后那些铺子,“你知道那些铺子都是咱镇上的旺铺不?这俩小铺面就顶的上咱家那大铺子了,这地儿你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
七夕被二舅给问得一愣,她是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从认识赵家兄妹开始,好像就没怀疑过俩孩子的每一句话,现在想想,难不成真是她没有防人之心?
可她也不是真的孩子,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就相信人,就是打从心里觉得,赵家兄妹不会骗她。
“你说我也忘了问,我还当是那边儿的地方,要早知道是这儿,咱得先过来看看啊,这地方……”李泰和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敢相信。
“可是……小百里村的沈小姐?”舅甥俩这里正面面相觑,七夕还没想好怎么跟二舅说,后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紧接着一个穿着长袍的年约四十左右的白胖男子跑了过来。
“我姓沈,不知伯伯要找的是?”七夕看是不认识的,转头看了二舅一眼,这才点了点头,笑着回道。
虽不知道这人是谁,可看他像是从后头的铺子里出来的,难不成是赵家的人?那这说的沈家小姐应该是她吧?
“小姐可莫要客气,敝姓陈,是赵府的管事。”姓陈的管事一听七夕的话,赶紧满脸的笑意,客气回道,“少爷小姐昨儿个特意来嘱咐了,说是这两天有位沈小姐会过来看地方,我就在这儿等着小姐了。”
“你不是……”七夕还没说话,一旁的李泰和却是开口了,刚才就看着这人眼熟,这会儿终于想起来了,“赵府的陈金成管事?”
陈管事诧异地扭头,马上笑着道:“恕在下眼拙?你是?”
“陈管事不认识我,是我在‘仙客来’见过陈管事,我在那街头的地方开了家成记铺子。”李泰和也忙笑着自报家门,“今儿个是陪我外甥女一起来看看地方了,真是麻烦陈管事了。”
这会儿李泰和才确信小外甥女说的都是真的,这人真的是镇里赵家的管事,而且听徐笑愚说还是在赵家很是有些脸面的,这样的人却是专门过来在这儿等着夕儿,还有什么不信的?
“原来是李老板,久仰久仰……”陈管事赶紧跟着说了几句客套话。
其实倒也不是假话,李泰和的铺子虽然不大,但在百里镇开着的年头多,陈金成管着的铺子多在大集这一片,就算是没打过交道那也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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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我看能行
两个都是场面人,又有七夕这个还算会说话的在,几句话下来就热络起来了。
“这么说沈小姐是打算下个集日就过来做生意?”陈金成留意听着七夕的话,就跟着确认道,“既是这样,这前头要准备的可还差什么?沈小姐只管说,我还算懂一些这个,到开张我也来帮着收拾收拾。”
“陈伯伯叫我七夕就好,要不就喊我夕丫头吧,‘仙客来’的徐伯伯也这么叫我。”七夕一听忙开口,她就是个乡下丫头,人家看着赵家兄妹的脸面以礼相待,她自然不会拿大,提起徐笑愚是为了让陈金成觉得这样叫并不失礼,接着婉拒道,“我们就是大集那天来摆个摊子,东西都备好了,到时候我爹娘舅舅他们都会来,家里人忙得过来,可千万不能再麻烦伯伯了。”
“好好好,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夕丫头。”陈金成自然听得明白,当下从善如流笑道,“夕丫头也别跟伯伯客气了,你们家里人多我伸不上手,那我就不跟着添乱了,到时候过来给你们捧个场,这你总不能拒绝了吧?”
就是一个小小的饺子摊,还真没必要陈金成跟前跟后的忙活,可他话得说到这里,回头小姐少爷那里他也不会落个办事不利啥的,一看这小丫头就挺受小姐少爷看重的。
其实陈管事昨儿个听少爷小姐吩咐时还有些纳闷,这事儿本来就有些稀奇,要说是赵家的一些个乡下亲戚,他还真是少有不知道的,可这沈家当真是没听过,不过不妨事,主家交代的事儿,他可以不知道太多,但一定要办好。
“好,到时候陈伯伯来了,我请你吃饺子。”七夕笑着点头道。也不再推辞,陈管事有他必须要做的事儿,她是觉得不愿麻烦人,可说不得反倒叫人家为难了。
两厢心里头都觉得高兴,约定大集那日再说话,陈管事因为要等她已经在这儿候了有一个时辰了,也赶紧去忙自己的了,舅甥俩这才满心欢喜地往回走。
一回了家,李泰和比出去之前更高兴,进门就对着自家妹子道:“素心。你信二哥的。在那地方摆摊子。你们就等着赚钱吧,肯定比大集上谁家的生意都好。”
院子里这会儿桌椅都擦完了,李氏正把那些个旧碗筷啥的都拿出来,有那豁口怕伤了手的挑出去。剩下的都放一起,回头烧水给烫烫,收好了就能用了。
挨着大集开铺子这么多年,李泰和的眼光当然是可以相信的,他要是说能赚钱那指定就差不了,一听二哥这么说李氏也很高兴,可马上又迟疑道:“那地方要真是个好地方,可就太好了,咱这啥啥也都准备好了。就不知道咱家这饺子咋样了,这要是人家不爱吃……”
“我就知道不让娘吃到是不会放心的。”七夕一听就笑了,她知道娘的心思,花了这么多功夫,到最后要是因为自家的饺子不好吃而生意不行。肯定觉得拖累娘家人了,就笑道,“要不这样,正好今儿个我姥和姥爷都在,我回家去捞鱼过来,咱们今儿个中午就在我二舅家包饺子吃,行不?”
对她娘表现出的担心七夕半点儿不介意,是因为在这之前的准备就已经说明爹娘足够相信她了,现在的这点儿小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再说既然是她提出来的要做这生意,她就得负责让大家相信才行,要不这么多人凭啥跟着她折腾?
“有啥不行的?”秦氏正好从前头回来,一听这话就笑道,“那咱们今儿个可是有口福了,干啥还让你去?让你二舅去捞,这离得也不远,把家里云容几个都叫过来,咱中午好好吃一顿。”
这提议得到了全家的赞同,商量了一下,大人们留下该干活儿干活儿,就李泰和一个领着几个小丫头回去捞鱼,也顺便把沈承厚爷几个叫过来一起吃。
几人先回家取捞鱼的东西,正好看到沈承厚沈承安几个在院子里卸土,小石头坐在院子里拿树枝比划着哥哥教给他的字,云容正把洗干净的肉用盐卤上,打算弄完就准备晌午饭。
“姐,别做饭了,待会儿喂了鸡鸭,咱们进镇里去吃,今儿个包饺子。”七夕把网子递给二舅,回头道,“爹你跟小叔也别干了,咱待会儿一起走,正好也去看看桌椅啥的,吃完得早点儿回来,下晌我大舅过来送炉子。”
“我就不去了,家里这会儿怕是都要做饭了,你们下晌啥时候回来,到时我再过来。”看三哥把手里的活计撂下,沈承安也放下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就打算回家去。
“小叔,今天我和馅包鱼肉饺子,你不想尝尝?要是好吃回头我们就要在大集上摆摊子的。”小叔不去可不行,七夕对这个小叔很亲近,自家第一次包饺子,当然要一起尝尝。
“咋?你们要摆摊子?”沈承厚一上午光顾着干活儿,这事儿还没跟弟弟提过,沈承安还是刚知道,马上惊讶问道,“那啥鱼肉饺子,咱家也没干过这个?你们这是听谁说的,真要试试?”
末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扭头看了李家二哥一眼,觉得自己嘴太快了,这不是当面怀疑人家的好意呢吗?
换了谁也肯定以为这是李氏娘家人给寻的赚钱门路,咋都想不到七夕一个小丫头身上去。
“行不行吃了就知道了,所以小叔必须得跟着去,你还得帮着把把关呢,要是大家伙儿都说好吃,那咱回头赚钱的把握不就更大了?”七夕也没说是自己的主意,生意做起来最重要的,剩下的又有啥关系。
跟三哥一家本来就亲近,要是留他在家吃饭他肯定不会那么客气,可那是三嫂的二哥家,他因为爹和四哥的事儿,老觉得在三嫂的娘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所以沈承安才不想跟着一起去吃饭。
结果还不等他再拒绝说啥,李泰和已经是不由分说拉着他一起走了,说自家人上门吃顿饭怎么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没去过,就当是去认认门了,这话说得让沈承安根本没法拒绝。
这下众人才把院里的活计收拾了,先是去鱼塘捞了不少鱼,这才一起回了李泰和家。
等沈承安去了才知道,他先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李家人对他很亲近,但也不会特意客气啥的,都知道沈家这个五小子是个好的,把他当自家人一样,老爷子怕他拘束,就说正好还没吃饭呢,让他过来给搭把手。
沈承安乐得没被客客气气让着坐在那里等着吃,赶紧过去给搭把手,跟老爷子还真聊起来了。
这头七夕也忙开了,为了让大家相信爹娘不是惯着孩子瞎折腾,虽说这之前有二舅二舅母早就相信了,她这第一次包饺子还是卯足了劲儿要做好了。
和面她的手劲儿有些不行,再说也忙不过来,就交给了娘和大舅母,和好的面要放在那里醒大约两刻钟,以前她们就常念叨“软面饺子硬面面”,意思是擀面条那面要硬,包饺子就要软一些,但也就是比擀面条的面稍微软一些,不能太软了。
葱姜蒜料酒啥的都备好,杀鱼剔肉七夕全不用旁人,鱼肉洗净去皮丢骨,净鱼肉绞成茸,猪肥膘肉剁成泥,鱼茸和肥膘肉泥都要绞细,才能够吃较多的水分,馅料才会细嫩,搅拌的时候要不停地往里头加花椒水。
肥猪肉是用来增加香度和不腻的口感的,有的人家包的时候也不放肥肉,七夕想了想,这以后是要在大集上卖的,来吃的很多是跟他们家一样的乡下人,饺子越香越好,再说那花椒水她用的是空间水,也不怕会减少了鱼的鲜味儿。
馅料调好了七夕也不管包了,家里这么多人,几个小丫头个顶个的是包饺子的好手,七夕转头就去调汤。
李泰和家煮面条每天都会熬大骨头汤,这省了七夕不少事儿,一边弄一边想着往后自家也得熬汤,回头最好是能熬些浓汤带过来,到时候烧火一兑水就行了。
那头饺子包好,七夕这里汤也烧开了,饺子下锅到出锅上桌,整个过程看得汤氏眼都不眨,直说这小外孙女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一家人早就被七夕按着坐在桌前,说只管等着她一碗一碗盛了端上来就是了。
可惜了没有小虾米,这快冬天了也没有新鲜的小白菜啥的,要不然那味儿还更好些,七夕就切了些泡好的干香菜放在小碟子里,爱吃香菜自己放里头一点儿。
结果那饺子鲜得李远一个人就吃了三碗,往常蒸饺或者水饺都没少吃,可像是吃馄炖一样连汤带水地吃,这还都是头一次。
“好吃,这味儿可是正得很,真没想到鱼肉包饺子这么香,你们这是咋琢磨出来的?”李远吃得饱饱的放下碗筷,看着女儿女婿道,“我看能行,这些年我也吃过不少铺子摊子的馄炖饺子啥的,还真没觉得谁家的比这个味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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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谁也没想到李远会吃这么多,都跟李泰和几个壮年一样的饭量了,七夕听姥爷这么说,赶紧放下碗筷凑过去:“姥爷,你这是实话?”
“实话,姥爷还能骗你,三碗都是你给盛的你忘了?”李远扬扬那空空的碗,都是李泰和家铺子用来装面条的大碗。
“当然没忘,我就是想让姥爷说说吃了几碗,让我娘听了安安心,瞅瞅我姥爷吃过那么多好东西都爱吃,娘,你还有啥不放心的?”七夕一脸的得意看着她娘,转头又接着道,“姥爷爱吃往后我经常给你包,反正鱼多吃点儿对身体也好。”
众人这才知道她做啥这么急着去问,感情是在这儿等着呢,又看她那么会讨老人欢心,都被逗笑了。
这顿饺子吃下来,大家这心里算是真正有底了,连沈承安都不说啥了,家里过年包的饺子也没有这个吃着鲜,还愁啥卖不出去的?
下晌七夕家就得回去,李泰平送炉子去家里不能没人,就抓紧时间说说看还有啥没定的。
板车待会儿就推回去,碗筷桌椅等大集当天早上再来拿就行了,李泰和家的铺子开门早,到时候从这里拿过去也方便,要不从村里来回拿的,都够折腾几趟了。
“那肥膘肉、油和面啥的你们不用操心,就跟着家里一起买就行,明儿个一早我去肉铺给你们定肉,赶集前一天来拿就行了,就是面看看你们要买哪种?”要真是集集都赶,生意好的话,面用得肯定不老少,李泰和就问道。
李泰和家的铺子长期在一家粮铺买面,这么些年的老主顾下来,现在是只要吱一声,那头就会派伙计把面给送过来,价格自然是要比零卖给别人的便宜得多。
“便宜的面筋性不够,就只能是蒸包子和黑面馒头啥的。他们家能包饺子的面有好几种,太好的咱不能要,要不饺子得卖多少钱一碗?我看你们就买八文那种,卖给咱七文一斤,包出来饺子也白。”说起买面的事儿,李泰和想了想,就给出了自己的意思。
沈承厚回头看看妻儿,就点了头:“那行,就听二哥的,先买多少斤好?这摊子还没支起来。心里也没个谱。”
“要不就像夕儿说的。先买二百斤吧。多了放不坏,少了我随时让他们给送。”本来李泰和的意思是先用家里的面就行,无奈七夕愿意让他帮忙便宜买面,却说啥也不肯白要他家的面。只好依着她们的意思了。
“行,正好我带了钱了,就直接给你,回头面买了放你这里,今儿个先拿五十斤回去。”李氏现在掏钱痛快多了,主要是这心里头有指望,尤其是今儿个吃了饺子之后。
看着时辰不早了,一家人商量完了这才回去,说好大集前一天再来取肥膘肉和油啥的。
推着板车回家。刚进村口就遇上几个村里人,林氏正跟几个人不知道说啥说得高兴,瞥眼瞅见七夕家人,赶紧几步忙忙就过来了:“哎呦他三婶,你们这日子可真是好起来了。这房子刚起了就买板车,这咋还买面了,真是没少买啊,我说啥来着,你们分家肯定没少分。”
“不是,这板车是跟孩子她二舅家借的,家里要用板车舍不得买,面是有用的……”李氏最怕人家说她家啥东西是分家分来的,一听就老想起来公公带着人要来占房子,赶紧张口道。
结果可想而知,还不如不找补,林氏马上就一拍大腿:“妈呀这可真是有贵亲好啊,这连板车都给你们用了,可得不少钱呢,你们家要用板车?用车干啥啊?这话说的,那面除了吃还能干啥用?”
“没啥！”还不得李氏越发着急,一旁的云朵马上抢着开口,“借我舅舅家板车就拉东西呗,谁家还不用个板车,买面咋啦,谁家还不吃面了,林婶咋啥都问?”
“看着小嘴厉害的,我问问咋啦,你们这有贵亲的就是不一样,瞅瞅学得都跟你那二舅母一样了。”林氏一直记着那天被秦氏给堵得说不上话,提起他们家就没好气。
“我二舅母人利索有本事,我们姐妹跟着学当然没错。林婶家也不差啥吧,可用不着羡慕谁,我们借了得还,王婶吃自家公婆的才好,到啥时候都不用还,还有多少到了都是你的。”看林氏没完没了,七夕懒得听她啰嗦,开口就让她闭嘴了,转头看着她娘道,“娘,咱不是还得回家收拾屋子,赶紧走吧。”
“哎……”李氏应了一声,也没再跟林氏纠缠,赶紧就走了。
“小丫崽子恁厉害干啥?看往后找不着婆家的。”被人给晾在那儿,林氏脸色不好看,就瞪着眼睛骂道。
“王婶还是操心你自己的闺女吧,要都跟王婶这么光惦记别人家的事儿,那才难找婆家。”云朵听见了,扭头马上就回了一句,气得林氏原地直跳脚。
回家把东西放下,七夕刚要去看看她爹挖回来的土,就看她娘一脸的愁容。
“我这是不是说错了,让你王婶给知道了,回头咱村里怕是都知道了……”李氏想起刚才把摆摊子的事儿露出去,就皱眉担忧道。
“娘,没事儿,咱就是现在不说,等赶集那天村里去的人肯定不少,回头肯定都知道了,瞒也瞒不住。”七夕摇头表示没事儿,“再说现在那鱼塘是咱家的了,不怕他们知道啥了。”
李氏想想也是,这根本也不是能瞒住的事儿,就把这事儿撂下不提了。
下晌李泰和过来送炉子,也帮着一起去挖了不少土,到天黑才进镇里去。
七夕看看时辰顾不得别的,把她爹挖的土弄了些到暖房里头,回身就把门给关上了,在里头鼓捣了一下午,把空间里的菜弄出来不少,就着那土直接就种下去了,当然是刚刚出苗的小菜苗,这些天七夕每天都找机会进空间,几天下来可算是抓着规律了。
要想要菜苗,种下去六个时辰左右就得留心挖出来了,出来的不是只有两个小角那样的,是可以直接挖过来暖房再种两天就能吃的嫩苗。
所以她必须得趁着明天送架子来之前把菜弄出来,再晚的话就全都成熟了,她还想着让家人看见菜长出来,等赶集的时候就拿些菜过去呢。
用的是之前家里就有的破筛子矮笸箩啥的,反正啥能用七夕就先都给用上了,一堆挤得密密麻麻的菜苗放在暖房里,这要是明天不给移到架子上去,都得挤得长不大。
等晚上吃了饭,七夕就把家人给叫过来暖房,只要第一次出苗让家里人看见就行,赶往后照料这些菜最多的还是她,想啥时候从空间里往出弄还不行。
全家都惊呆了,李氏有些结巴道:“这真的种出来了?你是啥时候弄的,眼瞅着就冬天了,咋能还有这新菜苗?”
七夕赶紧推说是这两天鼓捣的,上次进镇里听有个南边儿过来的人说的,说是南边儿到了冬天还是有青菜,那就是因为人家冬天也暖和,现在屋子里热也是一个道理。
末了不忘嘱咐这事儿可不能往出说,要不她干啥连砌短炕都不让外人知道,这是她们家赚钱的门路。
现在被七夕给弄得全家人不用说都自觉知道要保密,震惊过后李氏想到明儿个搬架子进去,怕到时候会冻了或者伤了这些菜苗,说啥都要把这些苗先挪到上房去。
七夕劝说无果,反正也就放一天,干脆就随着她了。
接下来几天,全家是忙得脚不沾地,也不能找人帮忙,就得自己把那做好的架子给一层一层安上去,还得固定好了,挖来的土全都填上去,然后把菜苗给移植到里头,还得个人专门看着暖房里头的火,好在现在天还没冷到受不了,火不用烧得太多。
忙完了这些也没剩多少功夫了,就紧着捞鱼剁馅子,沈承厚抽空进镇里把肥膘肉和鱼啥的蓉来了,一家人一边做准备一边商量,家里刚起了房子,又刚置办了不少东西,不能没人,得留下人照料,可几个孩子都不想留下,都知道家里啥活计没有,留下就是享福呢。
李氏说啥也不留下来,说哪有当娘的不干活只让孩子们受累的,再说家里除了男人就是孩子,煮饺子当然得她来,就说让云容带着小石头看家,可云容也不愿意。
“咋没活儿干,咱家那些菜不都是要长出来了,每天还得给浇水,那屋子里的火也不能断了,屋子一冷菜就不长了,算起来,可比出去卖饺子要干的活儿多多了。”七夕努力游说。
“那算啥活儿,家里井水也不用去村里挑,大弟二弟每天一早就把水缸挑满了,那柴禾也都有,就往里添几把费啥事,可你们这一去就是在外头冻一天,要我说还是娘领着石头和夕儿在家看家,我们去就行了。”云容可没被小妹给忽悠住,摇头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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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热乎乎的饺子快来吃啊……
“姐……”七夕无奈道,“你光记着心疼我,忘了我得去调汤吗?我要是不去,咱家的饺子咋卖?”
要她不去是肯定不行的,这第一天开张做生意,有啥事儿都是不可预料的,家里除了老实人就都是孩子,她不去是真不放心。
再说了,她还有空间里头的菜呢,既然进镇里她就要一并给这些菜找找买家,没换成银子她心里就不踏实。
“……”云容被小妹问得说不出话来,这一想还真是,旁人能不去,小妹却是非去不可的。
这就为难了,要换了那爱躲懒的人家,巴不得留在家里,至少暖暖和和的,活计也不多,可到了她们家,却是生怕少干活儿了似的。
七夕想了想,干脆跟她娘说,要不暂时先这样,家里鸡鸭暖房连带着做饭啥的,一天也够她姐忙活了,等开春家里再去抓些鸡鸭猪崽的回来养着。
家里每天都要杀不少鱼,鱼肠收拾起来费事,七夕暂时也不想弄,那些个鱼内脏扔了白瞎了,这猩是鸡鸭最爱吃的,而且吃了之后下蛋还多。
李氏一听很是高兴,本来就是过日子的人,操持家里这么些年,临到了鸡鸭还得娘家给,心里总不是个滋味。
这么一商量,云容终于肯留下来照料家事儿了,主要是想着大姐性子比较老实,平常话也不多,而且转过年就要十三岁了,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七夕觉得大姐还是在家里好些。
赶集这天一大早,全家都早早就醒了,村里头就是起得早的人家,也没有说这么早起来的,可一家人哪里睡得着,这是做生意的头一天呢,说不期待是假的。
七夕快速收拾完自个儿之后就忙着调馅儿,也可以昨晚调完。可放了一宿的味儿总是有些不正,再说也不费啥事。
那头板车上一应要带去的东西昨晚就都装好了,全家匆匆吃了些早饭,嘱咐云容看好家。
天刚蒙蒙亮,一家人就都已经收拾完准备走了,得早些把东西放在摊位那,转头还得去二舅家搬桌椅提水啥的,开张之前要准备的多了。
“爹娘,你们先走,我再瞅一眼暖房。回头就跟上。”七夕扬声说了一句。转头随手拿个小筐子就进了暖房。
当时不是去揪菜苗。快速进空间把昨儿晚收好的几捆青菜放到了筐里,上头找些东西盖上,七夕这才出来。
出来看见爹娘他们先走了,二哥在门口等着。心里知道这是看天有些黑家人不放心她自己走,转头跟大姐说了一声,兄妹俩就去撵爹娘了。
越是快要到冬天,天就亮得越晚,这会儿也就是影影焯焯能看见路,路上几乎还没有人,加上都快要入冬了,风一吹还真是挺冷的,七夕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夕儿。冷不?筐给我背。”敬晟伸手把筐从妹妹背上拿下来自己背上,“你背个筐干啥?咋不放板车上?”
“不冷,走走就热乎了。二哥,这里头装的是菜,还有我单独弄出来的一些饺子馅。待会儿等咱家摊子摆好了,我要去‘仙客来’一趟,我自己先去问问,你帮我拦着爹娘,一定要显得对我放心,要不爹娘非得跟着去,我怕他们太老实人家一问啥都说了。”
敬晟听了很高兴,原本想说他跟着,可一想他还得负责拦住爹娘,再说小妹对镇里现在比他还熟,就马上点头了:“行,到时候你放心去,我指定看住爹娘了。”
兄妹俩一路说着话前后脚也到了镇上,结果一打眼就看见爹娘推着板车正在那里犹豫不决。
大集来的人还不多,可那些现在还没人的摊位却也不能随便去占,那都是有主儿的,常来赶集的摊主相互都知道,随便摆个木头或者压着个袋子砖头啥的就行。
沈承厚和李氏一看根本就没有空地方,有些没辙,眼睛直接就往角落看去。
“娘,这里。”七夕这才想起来还没带家人来看过摊位,赶紧小跑过去,引着家人到了说好的地方。
“夕儿,这……这人家能让咱摆吗?”李氏当然来赶过集,哪里让摆摊子哪里不让,就算她没卖过东西也都知道,一看小闺女指着的地方,顿时吓了一跳,这跟对面的好位置遥遥相对,关键这一片就她家一个摊位。
“娘,你就放心吧,当然让摆,要不现在摆了,咱待会儿还不得让人给赶走啊?”七夕肯定地点了点头,笑眯眯道。
看陈管事对她客气的态度,七夕就能看出来赵家兄妹俩在家里肯定是很受宠的,要不也不会孩子随口提的要求,家里头有体面的管事就真的当个事儿来办了,所以他们应下的事儿,那就是有准儿的。
虽还有些不敢相信,一家人还是听七夕的开始卸车了,等啥啥都放下了,也没管对面越来越多的摆摊子的人看过来的眼神,沈承厚带着两个儿子推车去了李泰和家取东西。
板车上摞了老高的桌椅啥的回来,李家兄弟也跟来了,跟沈承厚一起推着车,敬文敬晟一人一边儿扶着。
“娘你放着别动,有我跟二弟呢。”敬文一看她娘要往下卸桌子,赶紧伸手拦着,“娘你跟二妹把那些盆碗摆摆就行,这些我跟二弟干。”
敬晟也过来,直接拉着二妹就把她给拽过去,拦着不让她干这力气活儿。
七夕在一旁看得笑眯眯的,别看大哥二哥才十一二岁,可已经很有男子汉的架势了,而且手脚一点儿都不懒,家里啥啥活儿都抢着干。
忍不住撇撇嘴,才不像是沈敬博那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要她说,就算是读书人,将来也得是大哥二哥这个样子才行,难不成读书就沾了仙气儿可以不吃不喝了?
一家人一起忙活,转眼锅就支起来了,桌椅啥的也都摆好了,连水都送了不少过来,这头先擀出来的一些饺子皮都放好,用面抹上了彼此不会粘连,再用盆盖上,也不会风干。
昨晚熬的骨头浓汤也添了水烧开了,等有客人要吃了,几下就包好了饺子,现包现吃。
“夕儿,咱这饺子多少钱一碗啊?”李氏满心的激动,瞅着过来摆摊的人都觉得像是要来吃饭的客人,转头忽然想起来,赶紧问道。
七夕李泰和等人听了都是一愣,还真是,这都要马上开张了,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事儿,饺子多少钱一碗还没定呢。
皱眉想了想,那天她们在集上吃的馄炖要五文钱一碗,一碗十二个小馄炖,馅里肥肉多瘦肉少,好猪肉一斤都要上去二十文了,像是她们用的那种大概十一二文钱,加上面啥的一碗本钱大概三文多,能赚一文多。
她家也差不多,包饺子的面买得便宜一斤七文钱,肥膘肉掺的少,也就一文钱的,大骨头更是便宜,买肉的时候就半卖半送了,鱼肉馅一斤要是花钱买大概十文左右,当然她们这里鱼塘多,很少有花钱买鱼的,就是买的话那价钱也比猪肉要便宜,再说七夕家鱼塘是自个儿的,可以暂时忽略不计,至于以后是要怎么侍弄鱼塘,那就再说了。
七夕家的饺子不大不小,一斤面加上一斤多的馅子,包将近六十个饺子,好事成双,每碗里也装十二个饺子,可以装五碗。
“要不,咱卖得便宜些?咱卖四文一碗咋样?”李氏担心她们家是刚来的,再说从前也没人吃过这鱼肉馅的饺子,怕跟人家一样的价钱卖不出去。
不得不说她担心得有道理,可七夕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咱们也五文钱一碗吧,那集上的馄炖大概都是这个价,咱要是卖便宜了,说不定还惹人不高兴,再说咱有信心比她们做得好吃,要是吃好了她们自然会再来,不差那一文钱,要是不好吃,咱就是卖四文钱三文钱,照样没人来吃。”
“夕儿说得有道理。”李泰和也点头,“当初那头有家铺子跟我这铺子抢生意,面卖得比咱的便宜,我跟你二嫂也想着要不要降价,后来寻思还是算了,现在怎么样,那铺子早黄了,所以说好吃还是最重要的,我看这摊子行,就五文钱一碗吧。”
价钱也定了,就差生意上门了,这会儿天也都亮起来了,不过大集上还主要都是摆摊子的在,零星有几个乡下勤快一大早来赶集的,镇里头人家还得一会儿才会来。
“这咋还没来人吃饭?”云朵探着头看过路的人,恨不得过去把人都给抓到自家摊子前坐下。
“别着急,咱这刚摆了多大一会儿啊?”七夕笑着耐心道,“还早呢,等待会儿人都上来的,咱家地方好,肯定有人来问的,到时候咱这香味一传出来,还怕没人来吃?”
“呦,你们这是做啥的摊子,咋能摆这儿来了?”姐妹俩正说着话,这就有人来问了,摆摊子的位置实在太过显眼,就算是好奇那都想要过来看看到底是卖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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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酒楼走一趟,放长线钓大鱼!
李氏没做过生意,一看有人问就急着想搭话,可又不知道要说啥,七夕瞅见,赶紧上前说道:“大娘,我家做的是鱼肉饺子,味儿可好了,这一大早过来挺冷的吧,要不坐下来吃一碗热乎乎的饺子暖和暖和身子吧。”
“就是,大娘,来一碗吧,我看小妹妹这都有点儿冷了,我多给煮点儿,这汤又鲜灵又热乎,饺子保证好吃,不好吃不要钱。”云朵想起小妹先头说的话,赶紧冲着那满脸好奇的小姑娘道。
“鱼肉饺子?咋没听说过?”那大娘本来只是好奇,可看看俩比孙女大不了两岁的小姑娘这么个伶俐劲儿,也就笑着站下了。
“啊……这咋能……”李氏被挡在了后头,看二闺女和小闺女招呼生意,等听到说“不好吃不要钱”就忍不住想要张口。
“对,不好吃不要钱。”七夕怕她娘张口,赶紧提高了些声音说道,心道她二姐还真是天生做生意的料,“我们这生意一早刚开张,大娘和小妹妹今儿个是第一个过来的,第一碗不要钱,大娘尝尝,要好吃多回头给我们说说就行。”
“呦,这还真不要钱啊?”那大娘衣着整齐,瞅着年纪跟张氏差不多大,不过这头管年纪大些的叫大娘也没差,小丫头也干干净净的,看着不像是差一碗饺子钱的人,就是觉得这俩小丫头怪有意思的,“好,那就来一碗尝尝,做小生意也不容易,好吃大娘不会少了你们的钱,还帮你们说说。”
“好嘞,大娘快过来坐,饺子马上就好。”云朵高兴得都要蹦起来了,一边引着祖孙俩过去坐下,一边回头压着兴奋催促道,“娘,快去煮饺子啊……”
“喔。好好好,马上就好。”李氏这才从这么快就有了第一个客人的惊喜中反应过来,从来没那么动作利落过,扭头就去捅开压着的火煮饺子。
七夕也过去帮忙,虽然只是一碗饺子,可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就算是对面的馄炖摊子这会儿也还没有客人呢,热气蒸腾中,看着家人脸上高兴的笑容,七夕也忍不住跟着弯了唇角。真好。一起努力吧。总有一天她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一碗饺子祖孙俩人吃,不多时就吃完了,大娘问问多少钱,摸出来五个铜板递给收钱的云朵:“我哪个集都领着孙女来逛逛。往前没瞅见你们的摊子,这是第一天做生意吧?大娘可不能白吃了,给你们开个张,这一天的财气也就来了,你们这地儿也好饺子也香,大娘瞅着啊,生意差不了。”
“奶,饺子好吃,往后咱还来吃。”那小丫头也笑了。吃得小脸蛋红扑扑的,拉了拉她奶的手说道。
“好嘞,大娘,那这钱我们就收下了,借大娘的吉言。咱们图个好彩头。”七夕笑开了两个酒窝,谁听了这吉祥话都高兴,过去摸了摸小女孩的辫子,“大娘是我家摊子的第一个客人,我们家里都记住了,往后大娘带着小妹妹来吃,咱们肯定给便宜,而且给多多的,谁让小妹妹爱吃呢。”
“妮儿快谢谢姐姐。”大娘心情也很好,“好好好,这饺子味儿我吃着香,我小孙女也爱吃,往后大娘肯定还来吃。”
送走了这祖孙俩,一直目送着她们往里头的摊子逛去,一家人脸上都还满是笑容,五文钱不多,可这开门第一个客人就让人心里舒坦,让她们格外高兴。
云朵尝到了第一碗饺子卖出去的甜头,就想再接着喊“不好吃不要钱”来招徕客人,七夕想了想,没让她这么做。
确实有很多做生意的都这么喊,但她家这是第一天摆摊,七夕听说过,一般这样的集市那都是有地赖子收保护费的,万一真有人盯住了这句话,你不是说不好吃不要钱吗?我就是觉得不好吃,你还咋要钱?第一天还是先瞅瞅再说吧。
云朵觉得有猩惜,不过还是知道其中的厉害,好在第一个客人走了之后,集上的人就慢慢多起来了,小吃摊子上的第一个饭点儿也跟着到了。
她们家桌椅擦得干净摆得整齐,饺子汤的香味儿传出去老远,敬晟云朵两个性子很闯实,第一天做生意一点儿都不怕生,往摊子前头一站,见着过去的人就不住地笑眯眯吆喝着:“热乎乎的鱼肉饺子啦,便宜又好吃,来一碗暖心暖胃,吃了顺顺当当啊……”
很多都是从乡下大老远来赶集的,走了一路早就吹得冷了,一早吃的那点儿东西也不顶饿,越来越多的人停下来,香浓的饺子汤,鲜美的鱼肉饺子,一家人勤快热情的招呼,生意眼瞅着就好起来了。
太阳慢慢升高了,照在集市上的摊位上,显得一切都很有生气,照在人的身上,跟这暖心暖胃的饺子一起驱走了不少的寒气。
农家的大集就是有这个热闹劲儿,一早起来还有些冷清的摊位前头,随着日头的升高很快就人头攒动起来,来赶集的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赶集本来就是个热闹事儿,这心情肯定都很好。
随着人流往前走,看到感兴趣的就停下来问几句,摊位上的小贩卖力地吆喝着自家的买卖,虽说还不是年节采买年货啥的,可听说这百里镇的大集是临近几个县城最热闹的。
七夕跟着忙了一阵子,看煮饺子有爹娘,来回添水记账有大哥,捡碗筷收拾招呼客人啥的有二哥二姐,大舅二舅先回去了,今儿个赶集家里铺子也忙,说是等过了人多的时候再带姥姥爷他们过来瞅瞅。
看着啥啥都进入正轨了,摊子上家人都在也能忙得过来,七夕就说要拿些饺子馅去趟“仙客来”。
沈承厚夫妻俩都在忙着煮饺子,一听小闺女的话,抽空抬头怀疑道:“那大酒楼哪能看上这饺子?咱这不就是小摊子上的吃食?”
“那可未必,大酒楼里的客人也要吃些主食不是,咱们北边儿的人本来就爱吃饺子,过年的时候就是再有钱的人家不也都得吃饺子图个团团圆圆的?我瞧酒楼里不也有点饺子的,咱的比那个好吃得多。”七夕摇头表示不同意他们的说法,“再说我就去试试,不行也没啥损失不是?”
“那让你爹跟你一起去。”果然,李氏看小闺女非得要去,知道这孩子主意正也就依了,马上就说让丈夫跟着去。
“不用,娘,镇里我都来过多少回了,再说这里多几个人比较好,万一客人多忙不过来呢?娘我自己去就行,我很快就回来啊……”七夕一边说着一边冲着她二哥使了个眼色,把说服爹娘的事儿交给他了,不由分说把一旁的小筐子拽出来背上就跑。
当然不能让家人跟着去,她筐里头的青菜都是已经成熟了的,跟家里暖房里头的小菜苗一看就不一样,她爹要是跟着她都不敢拿出来。
七夕背着小筐子,底下放着一小盆的鱼肉馅,天还没咋冻,饺子包好了容易粘连到一起,要是先煮出来等拿去了再热热味道就不对了,干脆拿着馅儿去就是了,酒楼里大厨总不会连饺子都不会包。
“仙客来”进去过一次,路过了无数次,七夕转出集市直奔着就去了,今儿个是大集,一路走过的铺子啥的看着都很热闹,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七夕越看越是高兴,热闹的地方必然生意好。
再过一会儿就是中午的饭点儿了,酒楼里这会儿就挺热闹,门口望进去已经是坐了有五成客人了。
七夕进门还在犹豫要找谁问问,她不认识那些人,可“仙客来”的酗计不少都认得这个来卖鱼的小丫头,一见七夕来了就赶紧上来问了,接着很痛快就帮着去告诉了老板。
徐笑愚正在后头算账,一听是上次卖鱼的小丫头来了,干脆就迎出来了。
“你这背的是什么?可是又有什么好东西了?”自然还记得七夕,虽然诧异这小丫头怎么自己来了,还是照样好生招待了,摆手让小二下去,徐笑愚自个儿领着七夕往后头走去,边走边问“你二舅怎么没一起来?”
一边说着一边就朝着七夕的筐子看去,他算看出来了,这小丫头定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今儿个大集,我二舅家里也忙,我就自己来找徐伯伯了。”七夕跟进去把筐放下,笑着说了几句后就直奔主题,低头翻捡了一下,把青菜和那一小盆的鱼肉馅都摆在了桌子上,倒是没跟说服自己人一样自夸,反而简简单单道,“徐伯伯,这是我们家自己弄的鱼肉馅,今儿个刚在集市上摆了摊子卖饺子,自己家吃了味儿还不错,生意也还行,就拿些过来,看大厨们包出来给徐伯伯尝尝能不能入口?”
“鱼肉馅儿?”徐笑愚看了看那不知有什么特别的鱼肉馅,说实话第一眼看过去真是没有那天出锅的糖醋鱼显眼,不过他也不会因此就小瞧了这个敢独自拎着东西上门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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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悠闲午茶”亲送的香囊,哈哈,多谢亲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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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一百文?疯了吧?
上次买的那糖醋鲤鱼的菜谱着实叫他赚了一笔,东西不怕是不是太过寻常,关键就是寻常的东西能不能做得媳,能,那就是出奇制胜,来吃饭不就是冲着媳来的?
如今看来,大家伙儿不是不爱吃鱼,而是从前鱼做得不好吃,那这鱼肉饺子呢,谁知道会不会也是那样?
再说酒楼里也有客人要吃饺子的,不过都是常吃的几种罢了,要是换了种类说不得也能吸引客人。
“好,这鱼肉馅我留下尝尝,要是好吃回头我再找你。”想到此,徐笑愚痛快点头,又看向一旁笑道,“我看你那还有青菜,自家种的?这时候还有新鲜菜的可不多了。”
“嗯。”七夕笑着点了点头,想到了饺子一开始必然不会引起太多注意,而且不只是这个,连青菜都是如此,镇里到了冬天也有卖新鲜菜的,少归少,但凭着“仙客来”想必也能买来的,是以这会儿也别指望徐笑愚会有什么惊喜的神情。
也不多说,转头就拿过青菜来笑着道:“这是我家暖房种出来的,冬天里的青菜金贵,家里就试着种了一些,也没吃过外头卖的啥样,就想着拿些来给徐伯伯尝尝,要是比不得外头卖得好吃,我们就自家吃了算了。”七夕笑着道。
“你们家有暖房?”徐笑愚一下子抓住重点,诧异看着七夕。
据他所知,李泰和的妹妹家里就是寻常的乡下人家,有个祖传的菜谱之类的并不算奇事,可这暖房都能弄出来,不由得就好奇了。
七夕笑笑,老实说道:“嗯,冬天里咱们农家也没啥生计,一整个冬天都在猫冬了,闲着也是闲着,反正家里也有地方。家里就折腾着弄了个暖房出来,没想到还真是种出来青菜了,这要是能卖了,冬天里不也是一笔进项?”
“是这个理,这人只要不闲着肯干,怎么都能赚到银子,就怕什么都只是想想,却是懒怠动弹。”徐笑愚点头笑道,对七夕的话深以为然。
他是生意人,就算酒楼开得这么大。也有能干的掌柜的帮着。还是每天都过来亲自看着。什么都做到心里有数,倒不是不放心,而是从苦日子过过来的,知道珍惜也知道要继续努力。所以觉得七夕家里这样做很好。
七夕笑着又附和了几句,进来就看到徐笑愚旁边的桌子上摊了不少的账册啥的,一看就知道人家是正在算账,又看他没多问关于青菜,就很有眼色地提出告辞:“今儿个大集本来生意就好,我看徐伯伯这里也忙着,我就不多打扰了。”
“好,刚听你说家里大集上有摊子?生意想必不错,这是急着回去帮忙吧?”几句话下来。徐笑愚俨然是把七夕也当成个大人来看待了,甚至是亲自站起来相送。
七夕赶紧让他留步,又笑着说了几句,这才背着筐子走了。
来的时候带着东西,走的时候筐里东西都没了。手里也没有拿到半文钱,可七夕一点儿都不着急,照样儿脚步很是轻快。
刚才话说得明白,就是送一点儿过来给徐笑愚尝尝,当然不能那么眼浅地连这点儿东西都要收钱,而且她虽然是说什么这鱼肉馅和青菜也不知道能不能入口,但心里可不是那么想的,她对自己的东西很有把握。
饺子还好,大酒楼里毕竟不是主要卖这个,可那些青菜,只要徐笑愚真的尝过做出来的菜,不怕他没有兴趣。
一路心情不错地往回走,看见一家铺子生意很火,不少人正争着抢着买东西,七夕看清楚是卖棉花的,想到家里那些已经是越来越薄的被褥,还有前几日娘找出来拆洗的旧棉衣,站下来犹豫了半天,还是扭头走了。
等她赚了钱的,管它被褥还是棉袄,全家都换新的,要吃得饱穿得暖,不用苦哈哈的。
“夕儿,那菜咋样?还有饺子馅,都卖出去了?”一路想着事,还没等到集市入口处,就看见敬晟一直在那里张望,瞅着她的身影小跑过来,看见她背着空筐子回来,马上迫不及待问道。
“没有,我就是先把两样东西都给留下了,也得容人家尝尝不是?总不能我一送去人家啥也不说就买了吧?咱送的又不是啥宝贝。”七夕被二哥给逗笑了,“急啥?慢慢来,不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家东西好,就算是‘仙客来’不要,那也不愁卖不出去。”
“我还以为卖出去了。咋不是宝贝?你刚才没看着咱家生意多好,爹娘都高兴得不行。”敬晟刚才一直惦记着这事儿,看摊子不忙了就赶紧跑过来等着,倒是没想到小妹今儿个只是送去试试,不过一想也是,酒楼不要他们就摆摊子卖呗,反正卖得也不少。
“生意好二哥你咋在这儿?”七夕瞅瞅身边过去的人还不少,家里摊子应该还有人吃饭才是。
“这阵儿没那么忙了,镇上好多人都回家了,我听对面的大娘说,要等下晌人上来了咱这吃食摊子才会忙,刚才二舅、姥和姥爷都来了,说待会儿让咱去家里吃饭,娘说不去了。”敬晟跟妹妹一边往自家摊位走一边回道。
别看才半日的功夫,敬晟云朵两个那性子就完全看出来了,对面那些个摊子的摊主就没有不认识的,大娘婶子叫得甜,人家问他家摊子也说几句,反正小妹说了,他们这摊子是赵家让摆的早晚都得知道。
不吃亏的是,这会儿他们连人家一天能卖出去多少东西,哪些日子的大集生意最好,集上哪家东西卖得实惠哪家掺假都清楚了,东家问一些西家打听一点儿,现在比那些个常年来赶集的知道的都多。
七夕听二哥滔滔不绝地把打探来的告诉她,笑得脸都有些疼了,好半天才说:“二哥,等往后咱家钱赚多了生意做大了,回头就买大铺子给你管,我看你是那块料,这做生意就是要随时掌握足够的行情。”
“你别说,我还真就高兴做这个,我没大哥那么爱念书,回头要是真念不出个什么来,我就做生意。”敬晟听了倒是挺高兴,眼睛亮亮地说道。
“那也得等实在念不出来了再说,好歹你得先努力试试不是?要是能考个秀才啥的,也不算白念了这么多年书。”七夕一听就忙开口道。
还是要正儿八经谋个出身,哪怕是个秀才都好,到时候不愿意念书再做生意都没啥,没看那些个再有钱的人家也都紧着送孩子去念书。
“你放心,这个我懂,平时先生没少说,咱们家就是乡下人家,往后要是想过好日子,除了赚钱,那也得读书有出息,我会跟大哥一样努力的。”敬晟点了点头道。
七夕倒是没有想到二哥心里头早就想过这些,知道家里几个孩子都要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心里又觉得心酸又觉得安慰。
兄妹俩说着话眼瞅着就到了自家摊子前,却看见摊子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大集上的热闹让他们刚才啥动静都没听着。
“咋回事儿,不是没那么忙了?”敬晟看见那围着的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还在想着难不成生意又好了,却看见小妹抬脚就往那头跑。
敬晟也赶紧跟上,这才觉察出来不对了,就是上午生意最好的时候也没围成这样,肯定是有什么事儿了。
“让一让,让一让,这是我家的摊子。”七夕一边喊着一边推搡着凑热闹的人往里头挤,兄妹俩前后脚挤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爹娘哥姐正护在摊子前头,跟对面几个流里流气的人对峙着。
摊子上头一个坐着吃饭的都没有,却是有好几个没吃完的碗放在那里还没来得及收,显然是吃饭的客人都被这阵仗给吓跑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七夕一看就知道这是来收保护费的了,可她走之前已经跟爹娘说了,要是都收的话她家也给,这算是大集上约定成俗的,她没想着一来就表现出多特殊,爹娘都是老实人,应该不会为了那几文钱跟人起争执才是。
“大哥,怎么回事?他们这是要干啥?”七夕跑过去赶紧先问大哥,一边抬头打量着对面几人。
一问才知道,这些人确实是来收保护费的,只是干啥都有个规矩,就算他们仗着拳头来白要钱那也得差不离,大集上都是乡下来摆摊子的,也就是挣几个辛苦钱,当然不可能随便想收多少就收多少。
一般大点儿的像是馄炖摊子这样的就收五文钱,那小来无趣的在地上蹲着卖点儿自家小菜啥的就收个两文三文不等。
七夕家的摊子确实铺排得大一些,但照着这个地方算最多也就六七文的样子,沈承厚夫妻俩也想到了,都准备给了。
谁想到这些人却是看着他们家生意好,一张口就要一百文。
“一百文?他们这是疯了吧?咱家这一天忙活下来还不知道能赚几个钱呢?给他们一百文咱还剩下啥了?”敬文越说越是来气,瞪着对面的人,这就是得寸进尺,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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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背靠大树好乘凉
七夕闻言皱眉看着对面那泄在不依不饶的人,要是跟别人家的一样多,她也不会硬着骨头不交啥的,这些人跋扈惯了,为了那几文钱结下怨不值得,她们这是头一天做生意,往后说不定会招来啥麻烦。
可现在却容不得她委曲求全了,要真是按着他们这说法,那辛辛苦苦一天下来不是白忙活了?
“这位小哥,你看,咱们这就是小本买卖,这一天都不知道能不能赚上一百文,这一百文,实在是拿不出来啊……”沈承厚把妻儿护在身后,怕这些人一言不合会动手伤人,还在陪着笑脸道。
“小本买卖?拿不出来?”为首的一人年纪看着不大,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要不是那神态语气,模样长得还挺周正,可惜一开口就惹人厌,“你们不是挺厉害的,还知道哪里是好地方,谁让你们在这儿摆的?还说什么赵家让你们摆的,你唬谁呢,也不瞅瞅你们是谁,赵家也是你们能够得上的?”
“就是,当咱们那么好糊弄?乡下来的土了吧唧的心眼儿还不少,还赵家管事?你见过陈爷长什么样吗?”旁边一个跟着嗤笑道。
“这……真是赵家让在这儿摆的,是赵家小姐少爷还有……”沈承厚徒劳地解释,可也说不出到底是谁来,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见过赵家的管事,就是赵家兄妹应下来这事儿他们也都是听七夕说的。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老子懒得跟你在这儿费功夫,赶紧的,一百文一个子儿都不能少！”那人彻底不耐烦了,挥手吩咐旁边一个人,“去把那小子的钱袋子拿过来,在这地方摆摊子一百文卖不出来?敢糊弄老子你就是找死。”
旁边的人应了一声,上手就要去抢一旁的敬文身上的钱袋。
“你们干什么?想强抢啊?”七夕赶紧把她哥给给推到身后去了,刚才听了半天,要是没听错的话。这些人对赵家和陈管事还挺畏惧的,所以现在她得赌一把,“是赵家的管事陈金成陈伯伯让我们在这儿摆摊子的,陈伯伯说不得待会儿就来了,你们这样就不怕陈伯伯会怪罪?”
“哈哈哈,小丫头,你心眼还不少,怎么的?这是听见我们说陈爷,跟人打听出来就拿来吓唬人了?”为首那人听了笑得不行,转头一脸狠相。“行啊。那你把陈爷找来。要真找来爷我给你磕头下跪,找不来儿今个我砸了你的摊子,一百文不交?往后你们他妈也别干了。”
“我认得赵家的小姐和少爷,这摊子也是他们让摆的。赵家管事陈伯伯也说了中午得闲过来,你们要是不信就在这里等一等,我马上去找人……”七夕尽量压着火气说道。
眉头一直没松开,现在去说什么多少钱已经不重要了,跟这些人根本没有道理可讲,最重要的是把这些人给稳住,然后她去后头铺子里头问问该怎么找陈金成,或者干脆直接去赵家。
七夕这会儿是真担心了,这些人不同于沈承怀那样的好收拾。下手那是狠惯了的,光是砸个东西她还不怕,要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也没事儿,可家里人都在,万一不小心伤了哪个都不行。所以她不能硬来。
这热闹的大集从来没有这么静的时候,围观的人没有敢开口帮着说话的,七夕家里能在这里摆摊子已经是招了很多人的嫉妒,就算是明着不说,那眼气的不知道有多少呢,这会儿瞧见有来砸摊子的了,一边儿气愤这些人不是东西,就知道欺负小老百姓,一边心里难说也有些幸灾乐祸,这下好了,这好地方还是谁都不能摆。
而且快到中午歇着的时间了,这里围了老些人连个官差都没惊动,要不然就算是这些人混得再开,也不敢随便动手砸东西打人。
这头一触即发,不远处赵天慈也下了马车急着过来。
磨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才说服祖母让她出来用午饭,赵天慈也不等她哥中午歇着了,跟着专门去等着她的陈管事就出了府。
赵天宝玩儿了几天,家里给请的先生从府城也过来了,这两天被拘着已经开始重新念书了,说好了中午兄妹俩一起过来,赵天慈转头就把她哥给抛下了,还像是解释地跟陈管事说了一句,她这是先过来看看,万一七夕姐姐家里的摊子收的早了,她们就都吃不到了。
陈管事听了觉得好笑,却也是直点头,心里还奇怪那小摊子到底有什么稀奇的,引得小姐家里山珍海味不吃,一心惦记着要吃这小摊子上头的吃食。
“你当老子傻啊,老子有那个功夫陪你玩?找辙想跑是不是?……拿来吧。”七夕一家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在那些人眼里是根本不可能跟赵家那样的门第扯上关系的,所以七夕的话他们根本不信,一个小喽啰还不等那大哥发话,就上前一把把敬文的钱袋给抢下来了。
“妈的还敢骗老子卖不了几个钱?这都是什么?”那小喽啰扯开看了看,转头赶紧递给大哥,“大哥你看,这少说也得有几百文了……”
“不识好歹,一百文你们不愿意交,那爷就收下这几百文了。”为首的人刚才还想着这小姑娘说得跟真的似的,不会真是跟赵家有什么关系吧?这会儿一看那钱袋里头的钱,就阴着脸随手挥开钱袋,几百文他还不看在眼里,关键今儿个这些人太不识抬举了,“给我砸,连一个碗都不许剩！”
“怎么回事?”赵天慈正好也到了,看到传出声音的地方正是七夕姐姐那日相中的地方,顿时就急了。
“小姐别担心,怕是……怕是这镇里的一些个小痞子来找事儿了……”陈金成眉头全都皱了起来,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暗道坏事了,没想到摊子摆在赵家铺子前头,那些个不长眼的也敢来找事,一边说着没事儿一边已经是跟小姐告罪一声赶紧跑了过去,“住手！”
这一声喊得极大,堪堪赶在那些地赖子动手砸摊子之前阻止了,所有人都朝着几步跑得直喘的陈金成看过来。
七夕一看来人就忍不住松了口气,把手里袖出来的东西也收了回去,沈家一家人虽然不认识这人,可一看有人来管,悬着的心也不由得放下来了些。
幸好来了,陈金成要是再不来,七夕甚至已经是做好准备要冲着那为首的人扑过去,打算擒贼先擒王了。
等不及来人,说认识赵家人这些人也不信,她只能是先下手为强,直接放倒为首的人,让他们不敢动手打砸,回头赵家来了人这些人自然不敢再胡作非为。
“陈爷……”为首那人回头,本来正恼怒谁这么大胆敢管闲事,一看是陈金成,马上换上一脸的笑容,小跑着过来,“陈爷你来得正好,这有不长眼的乡巴佬,敢在陈爷你的地界摆摊子,也不知道谁给他天大的胆子,咱们兄弟正要收拾,陈爷你放心,马上就让他们滚蛋……”
“七夕姐姐,你没事儿吧?”那人溜须拍马还没说完,赵天慈已经是跟着小跑了过来,直冲着七夕过去担心问道。
“我没事儿,幸好你们来得及时。”七夕先是长出了一口气,这才看着赵天慈笑道。
陈金成脸色很不好,他是知道小姐今儿个要过来特意过去赵府等着,就是为了要陪着一起的,一路上还说了这地方肯定生意不错,哪成想过来看到的却是小姐特意关照的人被人欺负的景象,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赵天慈冲着七夕笑了笑,转过头脸上的笑就没了,心里有些怪陈管事办事不利,不过他是家里的老管事了,从十几岁起跟在她祖父身边也有二十来年了,她还是有几分敬重的,就道:“陈叔,这是怎么回事?”
这么会儿的功夫,后头几家铺子的掌柜的一见小姐和陈管事过来了,忙也都过来见礼。
“我不知道这铺子这么忙,让你们连外头的动静都听不见,在家门口让人打砸,赵家的铺子你们就是这么管着的?”陈管事过来跟小姐请了罪,转头脸沉似水,看这些掌柜的才跑过来,就语气不好先朝他们发作道。
“陈叔,你没跟他们说这是我姐姐家里的摊子?”赵天慈又开口了,这会儿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个八岁的小姑娘,站在那里很是有贵家小姐的气势,扫过一旁站着的五六个掌柜的,神色很是不悦。
她这话一出口,那些个还想要说话的掌柜的和几个地赖子都傻眼了,刚才她过去问七夕的话还没人听清,可这句却是都听得再清楚不过了,那衣着朴素的小姑娘竟然真是赵家小姐的姐姐?
“怎么会?”那为首的地赖子还有些不敢相信,视线在七夕和赵天慈身上来回转,有些结巴地道,“陈爷,这……这是不是搞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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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忍着,再气也只能忍着!
陈金成知道小姐这是顾着他的脸面,越发觉得这事办得差了,忙一迭声地告罪,甚至还转头冲着七夕不住请罪。
“陈伯伯可千万别这么说,那天来看地方的时候你就已经帮忙很多了,要不是知道陈伯伯肯尽心,天慈也不会非得托着陈伯伯来帮着照看我家这小摊子了,今儿个也是惦记着过来,我这感激还来不及呢。”七夕赶忙躲开,很是客气地说道。
“都是应该的,都是应该的。”陈金成多看了七夕一眼,哪里听不出来这是在小姐面前替他圆话呢。
“不长眼的东西,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沈小姐的摊子你们也敢来捣乱?这摊子你们瞧见都是要绕着走的,还敢来收钱打砸?李五就是这么教你们规矩的?”陈金成扭头就不客气骂道。
跟这些人可没必要客气,来收保护费的都是最没本事的小喽啰,就是他们上头的人见了他也得点头哈腰的,赵家在这镇上那可不是谁都能搭得上的。
“是是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这是陈爷你管着的摊子……”一帮人吓得要命,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惹到了赵家的身上,而且帮着出头的还是陈金成,被骂得连大喘气都不敢,还得陪着笑脸,再一看旁边满脸寒意的赵家小姐,就抬手使劲儿自己抽嘴巴,“小姐恕罪,都是小的的错,是小的狗眼看人低,是小的找死,小的该打。”
“是该打,打死你们都不为过,这是什么地方也容得你们撒野?沈小姐可是我们小姐极看重的人。”陈金成撇撇七夕一家的脸色,寒着脸道。
“哎呦真是对不住了,大哥大嫂,你看,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我们这是不知道这摊子是……”为首之人转头赶紧冲着沈承厚夫妻俩讨饶,双手作揖满脸堆笑,谄媚的样子看得很是恶心人。
“谁跟你是一家人?对不住就行了?刚才你还要砸我家摊子呢,刚才你咋说的,你不是说我们要是能找来人就给我们磕头下跪?你们……”敬晟忍了半天,终于是气不过开口打断,冲着刚才让人砸他家摊子的人喊道,可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没再说下去。
一旁的沈承厚夫妻俩刚想要拉住儿子让他别乱说话,就见他自己闭了口。
“不长眼的东西。叫谁大哥大嫂呢。那也是你们叫的?没听小少爷怎么说吗?”陈金成一听敬晟这么说。就使了个眼色,后头跟着的家丁反应可是很快,抬脚过去就把那当前的小痞子给踹倒了,“怎么道歉还用我们教啊?今儿个要是不让沈爷满意。就叫你们老大来说话,我看你们长几个脑袋。”
“是是是,都是咱们的错,爷别跟小的一般见识。”那人刚才还只是讨饶,一听回头要去找大哥,冷汗都下来了,再不敢去想这些个乡巴佬是怎么跟赵家扯上关系的,被踹趴下也不敢起来,反倒是一边使劲儿抽巴掌。一边回头吼着身后几个小喽啰,“没眼力见儿的,还不跪下给沈爷磕头认错。”
“沈爷恕罪,奶奶恕罪,少爷小姐恕罪。小的们再不敢了。”
一转眼间,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一伙人马上就跪成一片,“扑通扑通”跟下饺子一样磕头磕得极响。
来赶大集的都是些个小老百姓,平时见着这些人只有点头哈腰的份儿,生怕惹着他们连生意都做不了了,哪里见过他们这样狼狈的时候,一时就有受过气的就忍不住跟着觉得痛快。
更有那胆子大的来赶集的忍不住叫好,要不是还顾忌着往后怕这些人报复,说不得都有人想要往跪在地中间这些地赖子身上扔东西。
相比之下,反倒是七夕一家显得很安静,除了敬晟实在是气不过嚷了一句,谁都没有因为有人撑腰就露出得意的样子来。
但七夕也没开口阻止赵家教训这些人,只是冷眼看着他们被踹被打磕头求饶,任由周围围观的人看着他们家的眼神变得不一样。
心里头翻江倒海,她却没有趁机去教训这些人,是因为知道他们怕的是来替她家出头的赵家,而不是她,所以她不会小人得志,更何况今儿个这事儿赵家怕是不会善了。
但这事儿给她敲醒了一个警钟,今天这些人根本不算是什么,他们也就敢为难为难像是她家一样乡下来的百姓,可这百里镇里,甚至是县城府城厩,有多少比他们厉害的人,是她们家根本得罪不起的,有朝一日要是真的有了冲突,上哪里去讲理,还能永远都有人替她们出头?
忍着,再气也只能忍着,这个仇她要记住,而且是要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这些来欺负她家的人,她一个都不会忘记。
说她小心眼也好,说她记仇也罢,所有对他们家不好的人,她都记在心里,日后总有一天她们家会变强,会没有人敢随意招惹。
“七夕姐姐,是不是他们这样不够解气?”赵天慈看七夕不说话,以为她是太过生气了,就开口道,“你要是来气我就叫人打他们,保证他们不敢还手,往死里打都没事儿。”
“不用不用,那咋能成,可不敢那样……”李氏一听吓得赶紧摆手,还下意识伸手拉了拉小闺女,刚才儿子动手她就没拉住,这哪能让小闺女再牵扯上,这些人那都是啥心性,今儿个这要是她们动了手,回头给记恨上了,伤了孩子可咋整?
“算了,好在你们来得及时,摊子还没被砸了。”七夕转头看了看爹娘,握紧了的拳头慢慢地松开,暗里吐了口气,这才摇了摇头对赵天慈道,“就是……这客人都让他们给吓跑了,这要是三天两头的来一次……”
“不敢不敢,小的们再不敢了,小姐放心,小的们往后再不敢来小姐面前碍眼。”刚才赵天慈的话让他们浑身发颤,再一听七夕这么说,那一直磕头不停的人忙开口保证道,身后一帮人也都边磕头边嘴里不住地讨饶。
“给他们胆子也不敢再来。”赵天慈冷哼一声,扬声道“我说过姐姐你家的摊子就跟我的摊子一样,以后谁敢找麻烦,谁都一样,那就是跟我赵家过不去。”
“沈小姐放心,我回头就去办这事儿,保管咱们这摊子往后再没人敢捣乱。”陈金成也忙开口保证道,这事儿再不能出纰漏,回头他就亲自去找人,方方面面都要打好招呼,这小摊子一定得护得个滴水不漏。
“可不敢再麻烦陈管事了,这都够给你们添麻烦了。”沈承厚听出来小闺女没有要把事情闹大的意思,就赶紧过来道谢,接着道,“要不就让他们走了吧,这都堵在这里怕是也不好,回头再惊动了官差……”
“也好……”陈金成看赵天慈,赵天慈看七夕,见得她点了头,这才开口道,“那就让他们滚吧,省得耽误你们做生意了。”
倒不是怕什么官差,衙门口朝哪里开他们赵家比谁都熟悉,县太爷去了府城赵家都不敢托大,更何况是个小小的镇子。
只是这么闹下去也没意思,这事儿他势必私下里要去解决,不管沈小姐是否大量不介意,都不能这么算了,要不赵家的脸面往哪里摆?
“听见了没,沈爷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们一般见识,赶紧滚滚滚,还在这里碍什么眼?”赵家家丁过去又是踹了好几脚,赶苍蝇一样赶着那些人,“记住了,往后再敢来找不自在,你们就是不想要小命了。”
“是是是,小的们这就滚……”一帮人如蒙大赦,赶紧要滚走。
“等一等,那吓跑的客人没给的钱算谁的?”赵天慈突然开口叫住人,她可没错过刚才七夕的话。
“我们给我们给。”为首的小喽啰刚要爬起来,哪里想到这赵家小姐还惦记几碗馄炖钱,可这会儿却是容不得他多想,赶紧说道,把自己身上的钱袋翻了出来双手奉上,又回头喊道,“还愣着干什么,不想活了,赶紧把钱都拿出来。”
“滚吧。”陈金成示意家丁过去把几个钱袋子都给收过来,这才沉着脸道,“你们且记着,往后这摊子,都给我绕着走,不懂事的就去问问你们大哥,看是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人。”
一帮地赖子忙点头如捣蒜,就算陈金成不说这话,往后他们也不敢再来招惹了,要是早知道,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来惹赵家罩着的生意啊。
“散了吧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瞧的……”眼看着几个地赖子一溜烟地爬走了,赵家家丁也转身吆喝着围观的人都散了。
赵家发话了,谁还能赖在这里不动,不多会儿围观的人就都散开了。
那些人一走,剩下最显眼的就是赵家铺子的掌柜们站了一排,眼瞅着初冬的天儿了,却都看着小姐和管事有些额头冒汗,今儿个这是让陈管事在小姐面前没脸了,他们能捞着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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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两碗十文,拿来!
“要不……要不就在这儿坐……”虚惊一场,沈承厚夫妻俩都很是庆幸,看着这么些人在这里站着,按理说人家刚帮了忙该好好谢谢,可他们家就只有这小摊子,尤其是现在知道赵家小姐的身份肯定是不凡的,他这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其实沈承厚夫妻俩也不是不会看眼色的,看得出来赵家小姐和陈管事对这些个掌柜的有气,咋说也是因为他家的事儿,就有心想要帮着解围。
“我去再擦擦桌椅……”云朵也忙说道,知道她爹是怕家里摊子太寒酸,后头敬文敬晟也要跟着动。
“沈叔去忙吧,云朵姐你们也别忙,不用招呼我们。”撵走了那些人还不算,赵天慈笑着回头对沈承厚说完,看了一眼那些个掌柜的,转而对陈金成道,“陈叔,我姐姐的摊子摆在这里,咱们家里的掌柜都不知道,倒是也怨不得他们,不若这样,今儿个我请大家吃饺子,也算认识认识了,往后这摊子还得大家多照应了。”
才不过八岁的小丫头,可到底是长在大家里头的,这份气势拿捏起来看得沈家人都没有插话。
七夕看看赵天慈,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像是个爱玩儿爱闹的小女孩,可有事的时候就显出来,到底是不同于一般的孩子。
“不敢不敢。”一众掌柜的慌忙摆手,谁不知道小姐少爷那是赵家老太爷老夫人手心里的宝,哪里敢让她请大家吃饭。
再说这饭是那么好吃的?这分明是在说他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连门前雪都不愿意扫了。
赵天慈却是根本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转头过去抱着七夕的手臂娇憨笑道:“七夕姐姐,你答应了请我吃饺子的,可要说话算话。”
七夕知道她这是故意给自己长脸,忍不住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点头应道:“你跟我来,吃多少我给你煮。”
有个这样的小妹妹也不错,不管她是不是出身好。也不管她到底有几面,至少她是真的把她的事情给放在了心上的。
说是赵天慈请吃饺子了,可等这些掌柜的有些不自在地坐下来吃完了之后,一见陈管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走,忙一个个主动付账,而且不等沈承厚紧着推拒,就赶紧跟小姐告罪之后跑了。
“这咋能收钱?今儿个这事儿还不知道要咋谢你们呢。”沈承厚根本拦不住人,就转头看着赵天慈,想要把银子给她,这银子他拿着都烫手。
赵天慈也不说话。等陈金成把几个钱袋里头的碎银子都倒出来一股脑给了沈承厚。这才不由分说道:“沈叔你拿着就是了。是我们没提前说好,这才耽误了生意,这些银子就当是压压惊,这还少了呢。”
“压什么惊。要不是有你们,今儿个还……”沈承厚心里感激赵家给了摊位又帮着赶人,先头抢去的钱袋子也早就还回来了,再说就算是收那几碗馄炖钱,也要不了这么多。
七夕笑着摇了摇头打断道:“爹,让你收着就收着吧,你不收他们反倒怕天慈还气他们,咱家这儿往后也不会有人来闹事,左右就这一次了。”
“就是。收他们钱这是给了他们脸面了。”赵天慈一听就笑嘻嘻道,觉得没谁比七夕姐姐更对她的脾气了。
这么一折腾,也到了下午吃饭人多的时候,大集上又热闹了起来,地赖子们走得干干净净。摊子也没被砸了抢了,一家人也顾不得后怕,都赶紧忙着招呼客人。
陈管事硬是站在不远处瞧了半天,看着没什么事儿了,好歹七夕开口说让他快去忙吧,这才跟小姐告辞离去,第一件事就是去关照七夕家的摊子。
七夕看着陈管事离去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不管多受看重的管事,也不管是在主家面前多有脸面,可到底还是要看着主家做事,所以她一定要好好种地种菜做生意,自己给自己做主。
转头陪着赵天慈满大集逛了逛,这丫头一来她就别想帮忙干活,好在家里人手足够了。
好不容易等赵天慈逛够了送走了,回来一看,于氏竟然是带着沈云婉正坐在那里吃饺子。
这会儿算是大集临到晚上最后一个吃饭人多的时候了,家里摆的那几张桌子都坐满了,可这样一座难求的时候,于氏竟然和闺女两个人就占了一张桌子,娘俩儿一人坐一头,另外两条凳子上放着筐和包袱,而且正好让七夕听见于氏腆着脸喊着再来一碗。
“夕儿回来了?送走赵小姐了?好好谢谢人家没?”李氏看见忙问道,一家人心里现在是把赵天慈当大恩人一样了。
“嗯,送走了。娘,咋回事?她们咋坐那儿吃上了?”七夕皱着眉头盯着那头,娘俩占了一张桌子吃得别提多欢快了。
“这不你刚跟赵家小姐走了,你大伯娘和你云婉姐就过来了,看见咱家在这儿摆摊子,就说中午还没吃饭呢……”李氏瞅瞅那头埋头正吃的娘俩,接着道,“你大伯娘来了就说咱家还在这儿偷偷摆摊子,咋都不回家说一声?哎,这不知道回去背后要说咱家些啥呢。算了,我这又煮了一碗,说是没吃饱让再给送一碗。”
“她们吃东西能给钱?还想吃两碗?”本来就憋了满心的气,现在可好,地赖子撵走了,吃白食的来了,七夕会乐意才怪。
家里啥啥不是钱来的,给亲戚吃碗饺子她不心疼,要是老宅小姑小叔来了多吃点儿她才高兴,可给于氏吃她不乐意,再说有些人就是那贪吃没够的,今儿个你让她白吃白喝了,她就当这是啥应该的事儿,往后你想赶都赶不走。
“算了,她再吃能吃多少?咱也不是天天来摆摊子。”李氏想要息事宁人,就要端起饺子送过去。
“娘你别管了,照应这里吧。”七夕也不好跟她娘太过争执,干脆抢过碗道,“饺子我去送。”
李氏拦不住,那头也正好又来了客人,只得担心地看了一眼,忙着招呼客人去了。
“咋这么慢?”于氏眼角瞥见有人走近,头也没抬地道,还挺不乐意的,“你们这摊子也没几个人吃,端碗饺子还这么慢,吃你碗饺子还心疼了咋地?”
“大伯娘今儿个真大方,这是连着吃几碗饺子了?我家这饺子五文钱一碗大伯娘知道吧?”七夕端着碗不往桌子上放,反倒先提钱。
“咋,自家人吃碗饺子还要钱是咋的?你们家咋恁抠?”于氏一听声音不对,抬头看见是七夕,脸色就不自在地动了一下,这才狡辩道。
“就是,吃你碗饺子那是瞧得起你,你得意个什么劲儿?谁还给不起那么几文钱是咋的?”赵天慈看见七夕就来气,尤其刚才还听村里的人说,今儿个有人要砸摊子,结果啥贵人家的小姐给她家做主。
砸不砸摊子她才不搭理,关键是凭啥有贵人家小姐给做主?她们家有那个命吗?
“这话说的,当初分家后,我们在爷奶那做个饭大伯娘还防贼一样防着我们,那时候咋不说是一家人了?”七夕冷笑,地赖子要是真动手她都能豁出去放倒了,现在还能让她们给赖账了?
转头看着沈云婉:“我还真不用你瞧得起,你瞧不瞧得起又不能给我当饭吃,还是把饺子的钱给了实在,你说是不是?不是你们连碗饺子钱都付不起吧?这是想吃白食?”
“你说谁吃白食?”七夕就是故意气沈云婉的,果然沈云婉根本不经激怒,一听就筷子啪地摔下了,“你瞧不起谁呢,就你们家这破摊子,还以为能赚几个钱呢?还不如刚才让人给砸了利索了。我告诉你,那都是没活路的才来这儿丢人现眼摆摊子,瞅瞅你那俩哥哥在那儿干啥,哼,往后我哥是要念书有大出息的,谁像你们家,丢人都丢到镇上来了,真是不要脸。”
沈云婉一急,就毫不顾忌地把刚才娘俩背后说的邪都给吐露出来了,不说还不知道这娘俩背后恶毒地想要她们的摊子被砸了。
七夕眼神暗了暗,就在于氏以为她要发火的时候,转脸却是笑了:“有邪还是别说得太早,笑到最后才是笑,等我哥我弟出息的那一天,你们这脸还不知道打得多响呢,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先把你们瞧不起的几文钱给了吧,两碗十文,拿来,要不还真是不知道谁让人瞧不起呢。”
地赖子要打砸她都忍了,何苦跟两个无知的人在这里浪费口舌,什么都没有钱到手实在,她就是想要以后变强,那也得一文钱一文钱地攒着不是?
要说有些人的脸皮就是厚,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于氏还是坐那不动地方,还想要伸手去够七夕手里的饺子。
“娘,给她给她,不就几文钱吗,咱往后不吃她家这破饺子……”沈云婉到底没她娘脸皮那么厚,被七夕给挤兑得气得脸通红,转头就去翻她娘的钱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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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完了,吃饭去啦,哈哈,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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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迫不及待的徐笑愚
于氏没防备小闺女来掏钱,让沈云婉一把扯开钱袋子哗啦啦洒了不少铜板在桌子上,气呼呼道:“给你,不就几个破饺子钱吗?打量谁给不起呢?”
七夕转头把碗递给了跟过来怕她吃亏的二哥,两手下手极快地抓了一捧铜板,这才抬头去看慌忙往后抢钱袋子护着的于氏:“大伯娘吃饱了没?这一碗还吃不吃?我得看看是要收两碗还是三碗的钱?”
“不吃了不吃了,你们这破饺子谁媳吃,赶紧把钱给我,两碗,是两碗,那一碗我可没吃。”于氏看钱在七夕手里,知道抢不回来了,就气急败坏地说道。
七夕数了十枚铜板出来,剩下的又给扔回了桌子上:“都收好吧,也不过就是铜板罢了,不知道的当里头装的都是金子呢,吃饱了就别占着地方了,两个人占着四个人的地方,我还以为能有钱多吃几碗呢。”
“你们……就你们这破摊子的吃食,还好意思收钱,给狗吃狗都不媳……”沈云婉气得口不择言道。
“这谁啊?我刚才还听见喊什么一碗不够吃的,怎么这到要给钱了就开始骂人了?”坐在旁边桌的食客没听见七夕奚落的话,只瞧见沈云婉大喊大叫,还把他们都给骂进去了,顿时都不高兴道,“还说什么狗都不媳吃,我看她们比谁吃得都多,那不是连狗还不如……”
“一瞅就是没规矩的,什么娘教出来的孩子,像个什么话大喊大叫的,打算吃白食不给钱还这么不要脸……”有比他们还不客气的,干脆骂道。
于氏母女俩气得脸色铁青,可周围坐了老些人她们也不敢犯了众怒,这都是些跟她们一样来赶集的,骂人吵架可不会比她们差,尤其七夕还在一旁盯着,于氏是知道这丫头的手段的。只得强拉着还要冲上去的女儿走了。
七夕摇摇头,就沈云婉那性子,根本不用她费事,到啥时候都是吃亏得多。
“夕儿,你真要钱了?”李氏拿着小闺女收回来的钱有些不敢相信,“咱收你大伯娘她们的钱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她们兜里银子不少,上哪吃不得花钱,咱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一碗饺子本钱还要好几文呢,干啥白给她吃?”七夕却是半点儿不自在也没有。把钱塞进她娘亲的钱袋子里。“娘你就踏实收着。往后碰上不给钱的,别管是谁,你就告诉我,我去收。”
七夕的毫不退让让李氏也没辙了。小闺女说啥就是啥吧,反正她们就是不收钱也落不下好话,于氏刚才走之前可是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晚上收摊子之前,李泰和等人过来帮忙了,铺子里一整天也忙着,倒是听来吃饭的客人说起过集上的事儿的,只是他们也没顾得上理会,这会儿才知道竟然是七夕家的摊子。
李泰和气得直拍自己脑袋,说咋就忘了这事儿了。险些叫妹子一家吃了大亏。
七夕忙把赵家的事儿说了,又再三保证往后肯定不敢有人来找麻烦,这才让姥家的人都放了心。
天色暗下来之前,大集上几乎就已经没人了,乡下来赶集的要早早赶路回去。有的还在临走之前来吃碗馄炖饺子啥的,零星几个镇上的人看都收摊子没啥可逛的,也就都走了。
七夕家的摊子占地儿大东西多,好在忙活的人也多,男人们用板车推着把桌椅碗筷连着炉子啥的又给送回去李泰和家,只有少数几个盆装着剩下的一些馅子和面才拿回七夕自家。
李氏紧着去了一趟铺子里跟爹娘说了声,一家人这才在天擦黑的时候往回走。
这头七夕家里贪黑赶路,那头“仙客来”却是有两个人急着迫不及待想要来大集找人了。
中午七夕走了之后,徐笑愚就把酒楼掌柜的叫进去继续算账,两个月一次盘点的大日子,就算是外头客人那么多也顾不得去应酬,几乎是到了掌灯时分才算弄完。
那些菜就一直摆在一旁还没来得及处理,放了一天的青菜倒是没显得蔫,徐笑愚揉了揉有孝胀的头笑笑,对邱掌柜道:“老邱,叫个人进来把这些菜拿去厨房吧,明儿个让他们炒出来尝尝,我看那小丫头送来的东西倒是不差,回头跟今年的菜价比一比,倒是没顾得上问她们家种了多少。”
“哪里那么费事,我顺手就拿去厨房了。”邱掌柜看对完了账,就点了点头,一手拿着账簿,一手要去抱那些青菜。
“等等,那是什么?”一捆一捆的青菜摆放得整齐,被邱掌柜这么一动,几根芦笋显露出来,徐笑愚一眼就看见了,忙站起来走过来。
“嗯?”邱掌柜一听就又把菜放下,跟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马上瞪大了眼睛“啊,这不是……”
“芦笋！”徐笑愚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很肯定地开口道。
“对对对,就是芦笋。”邱掌柜也直点头,接着又疑惑道,“可这菜不是南边儿才有,咱们这边儿不是一直没有种的?”
“夕丫头说这是她们家自己起的暖房种的菜,没说哪个有特别的,这么说……”徐笑愚若有所思地回忆当时七夕的话。
话说到这里,徐笑愚就顿住了,跟邱掌柜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惊喜,这意思是说七夕家里能种出来这芦笋?
这可真是太好了,发现一样新鲜菜意味着什么,再没有比他们更清楚的了。
年轻的时候徐笑愚和邱掌柜走南闯北,又是做酒楼起家的,自然不会不认得这个,当初在南边儿吃的时候两人就动过这个念头,可回来之后就没瞧见这个菜,想从南边儿运过来吧,等到了就指不定什么样了,后来也托人买了些种子回来去找了农人种,只可惜后来都是不了了之。
这芦笋的滋味,做成菜之后能带来的好处,不用说他们都知道,怎么可能错过呢?
“你说说我,当时也没多看几眼,这要是让别的酒楼给抢了先……”徐笑愚是个说做就做的人,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儿错过了什么,拿上一根芦笋就起身道,“走,咱们现在就去大集……””
“东家别急,这时辰只怕集上都收摊了,我看外头天都黑了,咱去也找不着人了。”邱掌柜赶紧阻止道,就算这会儿去了,那大集上怕是也都走得干干净净的了。
“看我……”徐笑愚一愣,随即拍了下额头,笑道,“我这是一着急就给忘了,还是去找李泰和吧,那是他妹妹家……”
“依我说,刚才东家不是说那鱼肉馅也是沈家小丫头送来了?要不我这就去找大厨把饺子包出来,菜也炒了,咱们先尝尝,左右时辰也晚了,不如明儿个一早咱们就去,东家看可好?”
“对对对,你说得对,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要是连这饺子馅也非同寻常,那可真是大大的惊喜了。”徐笑愚觉得刚才都有些不像是他了,实在是他可是记得这芦笋在南边儿有多受欢迎,回头要是成了他酒楼的一道招牌菜,可想而知必然是财源滚滚。
两人这才也不等叫伙计进来了,亲自动手拿着鱼肉馅和青菜就去了厨房。
晚上起风了,到这时候天黑得就特别快,镇上到小百里村一刻钟多的路,走的时候还有亮儿,一家人紧着赶路,等走到家的时候就已经有写不清路了。
“爹娘,你们回来了?”还不等他们走到家门口,大老远看见家人的身影,云容领着小石头就迎了上去,“冻坏了吧?家里饭菜都做好了,赶紧进屋喝口热水。”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握小妹的手,拿手使劲儿给搓了搓攒着热乎劲儿:“这手都拔凉了,你们咋才回来?天都要黑透了。”
云容难得有这么待不住的时候,这一整天在家里,除了干活儿的时候根本就坐不住,老觉得心里头不踏实,好几次都想干脆锁了门领着石头进镇里去瞧瞧,可又实在放心不下家里,好不容易天都黑了才把人给盼回来。
“今儿个生意好,爹娘说啥也不愿意早收摊,非得靠到最后大集都没人了,要不是都看不清了,咱爹娘还想等等看有没有人来吃饺子呢……”七夕笑嘻嘻地让她姐给暖手,一边说道。
“就会胡说,我看不愿意回来的肯定是你,谁不知道你是小财迷?”云容才不相信她的话,爹娘是想赚钱不假,可肯定舍不得孩子跟着受罪,肯定是弟弟妹妹们懂事不愿意早回来。
一家人推着车进了院子,车上没多少东西了,干脆都卸下来拿进屋儿,一股暖和气儿扑面而来,还有饭菜的香味儿。
“姐,你煮大碴子粥啦?”七夕动动鼻子,一下子就闻出来,扭头问道。
“咱家就你鼻子好使。”云容被逗笑了,一边端着兑好的热水过来让爹娘洗手一边道,“今儿个不是得看着暖房烧火吗?咱家开水用得也不多,我看光那么烧着也白瞎了,就泡了大豆煮了大碴子粥,这才刚出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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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算账
“好香啊……”七夕忙跑过去掀开盖着的饭盆笑道。
“叙煮了多半天儿呢,我还炒了酸菜土豆丝,炸了鸡蛋酱,昨儿个你不是给薅了一把新鲜葱还有那小白菜,正好洗了就着吃,就是那酸菜味儿还不太够。”云容见了高兴,转身就去忙着放桌子端饭。
“够了够了,一听口水都要出来了,有我姐在家可真好,一回家就有热乎饭吃,赶紧的赶紧的,洗手吃饭了。”七夕一听啥精神都来了,这都是她爱吃的东西啊,转头就忙忙地去洗了手。
搬家的时候啥吃的都没分到,这大碴子和酸菜啥的还都是七夕姥家后送过来的,光是酸菜就送了大半缸,差不多也够一家人吃了,姥还说家里今年腌得多,不够再给送。
小葱和小白菜当然就是七夕从空间弄出来的了,移植菜苗的时候顺道弄了一些比较大的,够自己家吃就行了,剩下的慢慢长,没个几天也能卖了。
煮得火候到了的大碴子粥,不用开锅那香味儿都满屋子,配着小白菜小葱蘸酱,再来点儿加了干辣椒炒的酸菜土豆丝,别提多香了。
自家卖饺子反倒自己没顾上吃一口,站了一天忙了一天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一家人洗了手赶紧先吃饭。
七夕一口气吃了两碗,这才满意地放下了碗筷,李氏却还嫌她吃得少,直说这一天就没个闲着的时候,不多吃点儿哪里受得住。
“娘,不少了,她要是再吃都快比我吃得多了,小妹咋这么爱吃大碴子粥,平时吃饭也没看她吃这么多。”敬晟在一旁插嘴笑道。
吃过晚饭,一起动手把碗筷捡下去,云容快手快脚洗了碗收拾了灶台,一家人就都围在桌子前,面前是摊开的账本和几个钱袋子。
七夕瞅瞅家人脸上的神情。全都是又期待又不安,其实她也一样,今儿个多半数的功夫都没在摊子前,光听二哥说生意好,可到底卖出去多少她也不知道。
不管是去出摊子的还是留在家里的这会儿都很是紧张,这一算账就能知道今儿个一天挣了多少了。
七夕动手先把卖饺子的钱袋子打开,所有的铜板和两小块银子都倒在了炕上,又把另外两个钱袋子里头的碎银子倒在了桌子上。
“咋这么多银子?这都是卖的?”云容一看吓了一跳,这也太多了些,那饺子能值多少钱?这不说铜板。光散碎银子看着都有十几两了。
七夕摇摇头:“不是。就铜板和这两小块银子是卖饺子得的。剩下这些待会儿跟你说,大姐二姐你们先过来帮忙,多数几遍省得数错了。”
说着就低头去数铜板,主要是看看有没有啥错了账啥的。大哥白天也是卖出去一碗记上一碗,账和钱对上了,回头才好算算扣除本钱能赚多少。
云容看着小妹说了这话家人脸色有些不对,有心想赶紧问问,可看小妹已经是开始数铜板,那头大弟二弟也在认真看帐,就先闭了口,赶紧和二妹一起过去帮忙。
沈承厚夫妻俩跟小石头就围在一边儿眼都不眨地看着。
“大哥,我们这里数出来是一千一百七十六文。加上这两块银子,一共是一两六钱零七十六文。”姐妹几人一人细心数了一遍,看数目没错,最后才报出来一个总数来。
家里摆了六张桌子,一桌能坐四个人。生意最好的时候每张桌子都坐满了,这特意缝制的大钱袋子里头都是今儿个赚来的,来赶集的谁手里还没个铜板啥的,也还是到了后头才有人拿了两小块银子付账的,要不就全都是铜板,足足得有一千多个。
“我这里记的是三百三十六碗,应该收回来……一两六钱零八十文,这么说是收丢了四文钱?”敬文皱了皱眉头说道。
“咱真卖出去三百多碗?”李氏听清了孩子们的话,还有些不敢相信,扭头瞅瞅丈夫,这才是第一天啊,就算是那地方好,可到底是没吃过的东西,咋能卖出去这老多?
沈承厚也是满脸惊喜,听妻子这么一问,倒是低头想了想:“能有,咱家那几阵子生意好的时候,都有些忙不过来。”
人多的时候沈承厚就忙着煮饺子,李氏和云朵一个擀剂子一个包,好在娘俩那都是手快的,敬文敬晟就添水收钱端饺子收拾桌子啥的,七夕哪里忙不过来帮着哪里,怪不得一天下来都累得够呛,竟然是卖出去了三百多碗。
这一碗十二个饺子,那就是说,他们卖出去了四千多个饺子?
“先前夕儿让弄那老些馅子,我还怕卖不出去放坏了,这可是……咱回来的时候我瞅瞅都不剩下啥了。”沈承厚长出了口气,谁都没有想到,就这么个小摊子,竟然能卖出去这老些,就是开个铺子一天也不一定能卖出去这么多。
“嗯。”七夕点了点头,笑着道,“这还是第一天,等往后多去几次,知道的人多了,再有了回头客,口口相传的,肯定能卖出去的越来越多.”
“不过也是因为今儿个是大集,咱的摊子摆的地方好,这天儿凉饺子热乎正好受吃。”李氏忙跟着说道,赵家的事儿她是时刻不忘记在心上。
“那咱家今儿个挣了多少?我算算……”敬晟心急,光听卖了多少哪行,马上就要去算扣掉本钱还剩下多少。
“四文不算啥,今儿个这人多的,啥时候忙乱掉了几文都是有可能的。”七夕先冲着大哥笑笑,没在意那四文钱,这才转头拦着她二哥心算起来,“咱这饺子一碗本钱要三文多,三百多碗本钱就是一千二百文左右,这么算下来,咱家今儿个差不多挣了……四百七十文。”
“啊……这么多?”敬晟傻眼了,就算刚才想着应该赚了不少,要不也不会满怀期待要算账,可一听将近半两银子,还是大大超出他的想象了。
“嗯,这么算下来,只要咱家好好干,早晚啥都能有,二哥你和大哥上学就不愁了,咱家到明年开春正经能攒下一笔银子呢。”七夕显得淡定多了,可其实心里也很高兴。
别小看这四百七十多文,一个月要是能赶六个集日,算下来就差不多能收入将近三两银子,一年下来就有三十几两了,这还不算年节的时候肯定能赚更多。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啥都得一点儿一点儿来,就是家里那六亩的中等田伺候好了,一年下来也剩不了这么多,这一天的收入着实让全家人都很惊喜。
七夕还没说去“仙客来”送饺子馅和菜的事儿,那头没给信儿她也没法说准话,干脆就再等等看,打算要是“仙客来”看不上的话,不行下个集日再多跑跑,咋都不愁卖出去,可其实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信心的。
一家人都高兴得说不出话来,沈承厚夫妻俩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借着灯的亮好像每个人的脸上都闪着光,满脸都是知足的喜悦。
高兴了一阵子,云容是个心思重的,还惦记着刚才的事儿,想起来就又追问道,七夕这才犹豫了一下告诉她了。
“你咋胆子这么大?还跟人家动手,那都是啥人?”云容一听就急了,尤其是听二弟还骂了人家,转头先是拍了他一下训了一句,这才道,“不行,下个集小妹你们别去了,我去。”
“姐,你去有什么用?”七夕忍不住笑了出来,有时候她觉得她大姐像是护着小鸡的母鸡,上次听到她跟沈承怀动手也是怕她吃亏,“再说了,今儿个这事儿一出,往后咱家在大集上肯定没人敢招惹了,你就瞧着吧,往后只有人巴结,咱的生意肯定啥事没有。”
“今儿个是我的错,那时候我不该那么……”七夕刚说完,敬晟就收了笑意,低着头开口道。
“二哥,不是你的错,当时那样谁都会生气。”七夕摇了摇头,“再说你后来不是也没说啥……”
“我后来不说是因为……”敬晟别过头去,十一岁少年的脸上有着不甘,“他们根本就不是怕咱们,是怕赵家……”
七夕闻言诧异地看向二哥,当时以为他是怕了,却没想到竟然是跟她一样的原因,今天第二次,她发现她二哥的想法好像总是比他这个年龄要成熟许多。
“咱晟儿没错……”李氏闻言摸了摸二儿子的头,想起今天孩子护着摊子那样子,想起当时的担惊受怕,眼睛红了,“是爹娘没用,没本事护着你们。”
沈承厚也叹了口气,妻子说得对,是他们当爹娘的没用,当时那些人要动手,他除了护着妻儿想要跟他们拼命之外就啥办法都没了。
“不是的,爹娘……”敬晟一看他爹娘难过,马上急着说道,捏着拳头,“你们放心,早晚有一天,我们都会出息的,咱家总有一天没人敢看不起,不用别人护着,就咱们自己家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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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没带你的份儿!
夫妻链着二儿子满脸的坚定,再看看围在身边的儿女们,这心里头也就没那么难受了,孩子们都慢慢长大了,一家人也都在努力,他们这个家,也一定会越来越好。
七夕没多说啥,有邪不用多说,只看爹娘哥姐的神情就知道,今天的事儿不只是让她觉得自己需要强大起来,家里人也都是有这个想法。
这就够了,人就怕意识不到自己的软弱。
虽说忙了一天都累得够呛,可这心里头的充实劲儿真是没法说,一想到慢慢家里也能攒下些银子了,全家都觉得日子有奔头了。
“咱这饺子好吃哪,我今儿个听不少人说赶下个集还来吃……”一提起往后,李氏就巴不得明天就是下个集,再累她都高兴。
“孩子他娘,我想咱这饺子,娘那里……”沈承厚忽然想起来,就抬头试探着说道。
“我知道你要说啥,咱早该给娘送去,这不这两天没倒出功夫来。”李氏哪能不知道丈夫想说啥,不等他说完就接话道,“今儿个咱回来的晚,这会儿娘怕是都睡了,明儿个一早我起来包了饺子给送去。”
七夕听了就想笑,爹娘都是孝顺的,有点儿啥好吃的记挂着老人都是应该的,可他们这样因为老爷子的关系,一提起那头都只说老太太,让她觉得挺有意思。
“明儿个咱家也吃饺子吧,剩的馅子也放不到下个集,起早包了我给我奶送去,回来咱再吃饭。”老宅那里爹娘都打怵过去,还是她去好了。
“哎,哎。”沈承厚也高兴妻儿都记挂着他娘,就赶紧点头应了。
睡觉之前七夕特意在热水里头多加了不少温泉水,今儿个都累够呛,尤其是娘,虽说擀剂子用的是一股巧劲儿。可架不住多啊,一天下来手腕子都有些木了,用温泉水泡泡能恢复不少。
头一天为了那些馅子啥的忙活了半天,一大早天没亮就出去,天黑了才回来,真正的起早贪黑了,全家都累得有些直不起腰来。
可这算啥,农家里就怕没有营生不怕累,像是他们家这样能找到个赚钱的门路不闲着的,今儿个大集上同村的人看见的不少。指不定明儿个就会在全村都传开了。不知道多少人背地里羡慕呢。
那十几两银子也收起来了。七夕说没事儿,反正也没法还回去,像是赵天慈说的,就当是压惊费了。收起来毫不手软。
第二天因为要包饺子全家起得不晚,七夕看这头饺子下锅煮了,就赶紧去找东西来装,一边把昨晚儿睡前想好的事儿说出来:“对了,大哥二哥,我上次赶集从一个老伯那里买了个册子,我听那老伯说,要是照着那册子上头学,说不得能让咱们往后身后灵活些……”
“我要学。那册子在哪里?我要学……”敬晟正蹲着烧火,还不等她说完就一下子蹦了起来,接着转头恳求地看着他爹,“爹……”
“那是啥册子?”沈承厚架不住儿子那眼神,就转过头问道。“可别是啥不好的。”
换了往常他指定不会同意,可一来是昨儿个大集上的事儿让他后怕,二来看看自个儿如今这一出力就直喘的身子,他也怕将来孩子们身子不好。
“不会,我看了,就是画着一些小人比划一些招式啥的,往后爹都能跟着比划比划,我听那老伯说了,多练练对身体好,他都七十多了还能去赶大集呢,身子好着呢。”
这么一说,沈承厚才点了头,七夕也开始琢磨着,该从哪里开始让家里的孩子循序渐进地强身健体,肯定册子是出自她手,往后就算不用来欺负人,最起码要自保没有问题。
饺子煮好了,七夕跟二姐一起端着送去老宅,一进院子正看见沈承怀吊儿郎当地从原先她家的厢房晃出来,马上横起眉毛:“你们来干啥?谁让你们来的?”
云朵瞪起眼睛想说话,七夕直接没稀得搭理他,他算是哪根葱,有他说话的份儿吗?
越过沈承怀进了屋,正好听见张氏问道:“谁啊?老四你跟谁说话呢?”
“奶,我跟我姐给你送饺子来了。”沈家也是刚要吃饭,饭桌摆上了,七夕和云朵赶紧笑眯眯地把一盆还冒着热气的饺子放上去,打眼一扫,老爷子没在。
“咋?你们真在大集上卖饺子了?”张氏一听就赶紧问道,昨儿个大媳妇回来嚷嚷着啥被老三家抢钱啥的,还说人家现在是有钱人了,可是瞧不上他们这些土里刨食儿的,她们去吃一碗还要收钱,没看连一个饺子都没送来给爹娘吃吗?
她也没当真,就以为大媳妇跟老三家又有了口角,三儿两口子老实性子,哪能做啥生意?可现在看,当真做生意了?
“嗯。”七夕闻言先是回头瞟了于氏一眼,这才道,“奶,昨儿个是第一天试试,行就干,不行就拉倒了。大集上人多,别看就是几文钱几文钱的小生意,也得跟人家一点儿点儿算,还有那不爱给的,连收个钱啥的都不容易,够我们忙活的,昨儿个回来天都黑了,就想着今天早上再给奶送来。”
张氏一听还有啥不明白的,也跟着看了大媳妇儿一眼,冲着七夕开口,话却是说给屋里人听的,“奶知道,做生意最不容易,起早贪黑爬半夜的,再说那也都是钱来的,咋能不收钱?往后谁去吃你都照收钱,也别给家里送了,这多贵的东西啊……你们攒点儿钱不容易。”
“再不容易也不能省了给奶吃的不是?”七夕笑了,不理一屋子人听了老太太的话变了的脸色,“往后奶想吃了,我就给奶送来。”
“还是夕儿孝顺,娘没白疼着这个小孙女……”端菜进来就没走的姜氏听了就笑道,看七夕不搭理旁人,想了想,就开口道,“你们那生意咋样,挺累的吧?我听你刚才说,你家这是往后还要干下去了?”
“咋能不干?虽说一天累得够呛也赚不来啥,可总比闲着好,好歹能赚口吃的,我家家底薄,这要是不勤快点儿,到冬天就得断顿了。”七夕笑着看了姜氏一眼说道。
沈承怀也跟进来了,一听七夕这话就嗤笑道:“这话说出来唬谁呢,那大房子在那儿摆着,没两天摊子就支起来了,咱咋没那好事儿?要我说啊,这还是得有那有钱的亲戚,看这才几天就大变样儿了,赶明儿再见着咱都不敢认了,那还不得穿金戴银的啊?”
“活该娶不上媳妇儿,一天到晚嘴比谁都碎,没见过哪个男的这么不招人待见的。”七夕小声用屋里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这才拉着二姐道,“二姐,快把饺子给奶尝尝。”
“你说啥?你骂谁呢?”沈承怀没想到这小丫头敢这么当面骂他,气得叫道。
“你吵吵啥?我说那嘴碎的呢。”七夕连声四叔都不叫了,“难不成你觉得自己是那碎嘴的人?要不咋还捡啥都有,我还没见过捡骂的呢?”
沈承怀被噎得站在原地,这要是再嚷嚷,他不就是承认自己是嘴碎的了?
七夕哼了一声,扭头把将近一满盆饺子直接推在了奶跟前,催促道:“奶,快尝尝,我娘一大早起来包的,刚出锅的,小姑,小叔,你们也都过来吃啊,看好吃不?”
“瞅瞅,瞅瞅,这可是分个亲疏远近了,横是眼里就有你小姑小叔,我们这些都当看不见是吧?”于氏一听就也跟着张口了,想起昨天吃到嘴里那个鲜灵儿味,再看看桌上摆着家里没啥油水的早饭,顿时眼睛就移不开了,“啥鱼肉馅饺子,我咋就没听说过还能用鱼肉做饺子的?这是啥媳东西还值当跑这么一趟送来,我咋没吃出来好,别不是拿着这个上门,打量着要拿走更多东西吧,咱家可没多余的粮食给外人。”
“知道大伯娘看不上我们家这东西,所以也就没带大伯娘的份儿,这不是正好?”七夕扭头就堵了她一句,孝顺也是孝顺奶,跟她有啥关系?
“你说啥?你眼里还有没有个长辈了?我……”于氏不依不饶道。
“都吵吵啥,孩子送来东西也惹得你们这么多话?”张氏最近脾气也起来了,三儿一家被撵走,她这心里一股气就留下了,看谁都觉得是有心要离散她们母子的,回头拿筷子就往小孙女手里塞,“大老远的还送啥送,赶紧的先吃一个尝尝,在家都还没吃呢吧?”
“奶,你吃。”七夕接过筷子,却是夹起来一个就往张氏嘴里送,一边笑道,“哪有当小的吃在长辈前头的,我爹娘说咱家可没那个规矩。”
饺子都到了嘴边儿,再说是小孙女的一片孝心,张氏就笑着张嘴吃下了,嚼了两下,忍不住道:“夕儿,你刚说这是啥馅儿的?”
“鱼肉馅儿的。”七夕一看她奶的反应就知道了,笑眯眯道,“奶,是不是还挺好吃的?”
“好吃,好吃。”张氏把饺子咽下去,瞅瞅满盆子的饺子,惊讶道,“别说,这味儿可比咱用猪肉包的还鲜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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