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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汉风雄烈     盛世中华txt下载     盛世中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杯具了

    我杯具了!!怎么一写到配角的心理活动,这笔就收不住讷(⊙o⊙)?

    天色渐渐暗下,微凉的细风在空中吹拂。一轮弯月遥挂天边,亮亮繁星点缀着黑色的夜幕。

    刘占奇立在窗口,双眼望着远处的天边,动也不动。似乎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小孩也安安静静地待在偏房中不敢出来,整座院子异常的冷清。

    地契,刘占奇已经拿到手了。就在天黑前,后门处他亲自把六姨太送出了刘府,在还是喧闹的街市上,一身村妇打扮的六姨太将一个折的四四方方的纸片给了他,然后转身混入了人流中,那个纸片就是庄子的地契。

    现在这张地契就贴在他的胸口,刘占奇甚至能感受得到那片薄薄的纸张上所散出的炙热,这可是一万五千两银子啊!即便他本人时刻都处在梁纲的威胁之下,想到一万五千两银子刘占奇也依旧激动不已。

    五天时间,只要给他五天时间,他就能把这张薄薄的地契变成一扎厚实的银票。在大清朝,从来就不缺买地的富豪。尤其是襄阳这样的繁华州府,如果是上好的庄子,能光明正大的叫卖的话,甚至只需要一两天时间就能兑换出现银来。(乾隆中期以后是清朝土地兼并的一个高峰期)而地契上的那个庄子正是上好的田庄。

    庄子在襄阳城西面,面积并不是很大,距离襄阳城有二十多里路,全部耕地加在一起只有九百多亩,村上的佃户有八十多户,然庄子靠近汉水,水源绝对充足,九百多亩地全都是上好的水田。

    (一亩地划十五六两银子,大家不要嫌贵,据资料查清中期田地的价格确实比后来的要贵上许多。如果是浙江一带,即便是中等的田地也能卖上十五到二十两银子。另外要解释的是,这里的水田指的是稻田,而不是北方可人工灌溉的麦田。再就是要说明的是,清时小麦每担的价格在一两左右,大部分是过一两但不会太多;而大米的每担的价格则普遍保持在二两以上,高的时候甚至能涨到三两。稻谷不等同与大米,清朝的情况——收官租使用的标准为“一米二谷”。)

    这样的庄子出手,肯定能立刻招来卖家,当初刘占奇也是费了好大功夫也有幸运因素在里面,这才用一万五千两白银买下了此庄。

    而更为便宜的是,庄子的地契虽然已经签了多时,可并没有盖上官府的红头戳章,可以说眼下的这张地契还是一张草契。

    田地契约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签的。地契是买卖土地的双方所立的契约,其上必须载明土地数量、坐落地点、四至边界、价钱以及典、买条件等,由当事人双方和见证人签字盖章。是转让土地所有权的证明文件。

    按照官府的规定,地契由卖方书立,当事人双方、亲属、四邻、中人及官牙等都要签字盖章。官府收税后办理过户过税手续,然后在“草契”上粘贴由官方排版统一印刷的文书(即“契尾”),最后在粘贴处加盖州县官印(骑缝章),这样的地契才是真正的地契,叫做“官契”,也叫“红契”。

    乾隆年间,清廷曾进行契尾改革与契税整顿,已经把税契制度做的相当完善。可是长期以来的吏治问题和财税体制弊端,使得这一成果始终难以体现,税契沉痼难治不是一天两天了。

    刘占奇自然不知道乾隆皇帝进行过契尾改革与契税整顿,他只知道自己是按市场规矩来的,自己手中的这张地契虽然是没有纳过契税的草契,可在买卖的时候完全行得通,而且更省事。对于他来说也更安全。

    再联想到已经被他搬得差不多一干二净了的刘家库房,刘占奇嘴角露出了一丝自内心的笑。但这声笑很冷,因为他想到了梁纲,想到了梁纲要的那三万两。

    “三万两?真是笑话。”刘占奇心中充满了对梁纲的嘲笑,偌大一个刘家,背靠的又是杨家集,十多年的积累岂是区区五万两银子就说得过去的?若是来个抄家,全都加在一块怕是十万两也多了。

    虽然名下只有三千亩不到的田产,可那是因为杨家集附近的田产都已经有主儿了,而不是刘家没钱。

    “就剩最后一天了,明个就是要了结的时候了,他会不会杀自己灭口呢?”刘占奇转而又提心吊胆了起来。和掂刀子的梁纲相比,他毕竟属于绝对的弱势,就算是在心里能大肆嘲笑梁纲又如何,见了面不照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短毛要了三万两,自己拿的也不比这个数差多少,万一这些都被那短毛暗中看在了眼里,知道自己说了谎,他还能饶了自己么?

    刘占奇心中不住的自问,这些天梁纲一次都没来找过他,是不追究还是真的什么都没现?随着期限那一天的渐渐来临,刘占奇越来越不安了。这剩下一天了,可这一天怎么就这么难熬呢?

    秀娘安静的坐在凳子上,一句话都不说,表面平静如常可内心里却翻江倒海似的——刘占奇要她们娘俩明早离开去乌坪港。

    为什么去乌坪港?想到刘占奇这些天奇怪的举动,以及连连带回家中的东西,秀娘心中有了一丝明悟。刘占奇看样子是要跑了,不然的话他是不可能把刘府库房的‘金银珠宝’往自家屋子里搬的。

    然而乌坪港那地方自己能去么?秀娘至今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带孩子到那里时所受到得屈辱,不屑的目光、鄙夷的表情、嘲讽的言语以及卑微至极的地位,简直能把人活活逼疯。而更重要的是这屈辱不仅仅针对自己,还有孩子。

    不能去,绝对不能去,就算是为了孩子也不能去。在那种境遇下生活,再好的孩子也待毁掉。

    秀娘暗暗握紧了拳头,眼睛中满是坚定地目光。虽然她不知道生活环境和心理健康等因素对孩子的成长有多么的重要,可她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个‘年’孩子过的是多么的痛苦,甚至在年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能感觉得到孩子血脉中隐含的那种‘恨’!

    而且还有一点,谋夺主家财产,刘占奇这是在犯法,数目如此之大,这是要掉脑袋的。如此看,刘府老爷的死,很可能也和他有关。

    命案在手,还有谋夺钱财的罪名,今后刘占奇和他那一家人就是逃犯了……自己娘俩要是跟上……这前景实在太过渺茫了。

    一个小小的脑袋不时的在门口伸进缩出,这是她孩子的。小孩饿得快,这眼看着天都黑下很长时间了,饭还不开。虽然饭菜都已经做好,可刘占奇不上桌,他又怎敢动筷子。生活的艰难让孩子成熟很早,他现在也有十一岁了,懂得不少了。

    看着孩子挨饿,眼巴巴的看着刘占奇却又不敢擅动一分一毫,出一丁点的声音,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秀娘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恍惚间她似乎透过眼前的这一幕看到了日后自己娘俩在刘家……

第三十一章 他不是我爹!

    “老爷,该开饭了。”秀娘终于开口了。

    被打断了心中念想的刘占奇皱眉回望了一眼,接着似有察觉的望了望门口,正看到小孩伸进来的脑袋,两眼中一丝不喜立刻显出。

    秀娘咬着嘴唇,她清楚地看到了刘占奇不喜的目光,“既然如此,你也就别怪我了。”猛然间她心中似乎一定。

    两眼中绽放着坚定的目光,为了孩子,自己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三年前是一种选择,现在也是一种选择,是该做决断的时候了。

    …………

    桌上四菜一汤,荤素都有,另有一把白瓷酒壶,刘占奇生**酒,喝的虽然不太多,可每天却都离不了它。上座之后,秀娘忙给他斟上一杯。

    小孩是真的饿了,见刘占奇动筷之后自己立刻往饭碗里夹了几筷子菜,然后低头扒着米饭快的吃了起来。

    时间过了多久,怕是半字(注视1)都没有,端着酒杯刚刚抿了一口,刘占奇还没来得及放下,就突然感到心腹搅痛,头晕目眩,四肢一阵冷。“你……你往酒里下毒……为什么?”卡着脖子,刘占奇强忍着腹中针刺刀剜一样的剧痛,努力撑起身子,死死的盯住秀娘,出嘶哑得质问。

    看着面色已经青黑的刘占奇,秀娘眼中闪过了一道黯然,虽然有着诸多的屈辱,可他对自己娘俩毕竟是有恩的,对自己也是很好。

    当年若不是他施以援手,自己娘俩还能不能活命下来都是个问题,自己今天下毒,实在是有负他了。可是不这样做……秀娘抬头看了一眼身旁已经回过神来的儿子,那双明亮的眼睛中哪里还有一丝少年的童真和稚气,望着刘占奇毒的样子目光甚至还有着一丝雀跃。

    想到不这样做的后果,自己孩子的未来……秀娘不忍中又夹杂着愧疚、歉意、无奈,等种种复杂情绪的目光看向刘占奇,“秀娘实在是有愧您的恩情,若是有来世定当牛做马来偿还您。可是今生……”目光转向儿子,满是爱怜之意,“为了孩子,秀娘只能如此了……”

    刘占奇可不会去理解秀娘的无奈和苦衷,他只知道是她毒害了自己,把自己谋划的未来化作了一场春梦,想到房间中的木箱和自己胸口的银票、地契,“忘恩负义的……东西,毒妇……贱妇……”

    刘占奇充满怨恨和恶毒、凶狠的目光把秀娘惊了一跳,可被刘占奇这么一骂这么一看,她心中的愧疚却猛然间减去了很多。

    人就是这个样子,可把感情强加于别人却不能同样于自己。如果刘占奇在这个时候是另外一副样子,满脸的理解、温和有情的话语甚至还因自己老婆孩子的行为表现出歉意,怕秀娘就会感动的哭天抹泪,从此内疚一生,自恨一生了。

    屋外的梁纲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屋内生的一切,这实在是太疯狂,太出人预料了,威震杨家集的刘占奇刘大管家就这么的死去了?死在了一个妇孺手中,一个被自己包养了三年的女人手中?

    “真是太可怕了。”梁纲唏嘘不已,有道是最毒莫过妇人心,果真是如此。这女人疯狂起来,可比男人有魄力也狠毒多了。

    他今天来是来找刘占奇要钱来的,一大早他就和陈广亮离开了乌坪港,同样是临黑时到得杨家集外,陈广亮返回了客栈,梁纲依旧是在林中逗留。直到了天色完全黑下,他这才悄悄地摸进了杨家集。

    在墙头上时,梁纲就看到了在门口伸头探脑的小孩,紧接着又现了在窗口立着的刘占奇,但刘占奇没有现他。外面一片黑糊糊的,梁纲身上穿的又是灰色布袍,刘占奇可没那么好的眼神能现。

    见没办法单独见刘占奇,梁纲就决定等上一等,反正他有的是时间。没过多久,刘占奇开饭,而接着就是……

    看着从门口光明正大的走进来的梁纲,秀娘当即下了一大跳,脑袋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大事不好,让人现了”,恍惚中身子一软就瘫倒在了地上。

    梁纲看的不仅咧起了嘴,还以为心理素质有多高呢,现在看还是一个“弱女子”而已。“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倒是那孩子反应的更快一些,大门是杠着的,又没听到有人叫门,梁纲是怎么进来的?

    对啊,这人是怎么进来的?秀娘心中一顿,也反应了过来,但接着就更感害怕了,因为她立刻联想到了几天前自己娘俩那次神秘的昏迷,联想到了刘占奇这些天奇怪的举动。跟刘占奇同床共枕了三年,秀娘还是很清楚刘占奇是个怎样的人的,如果单凭他一个,是万万没那个胆量谋害刘占生和刮夺刘家家产的,“难道他身后的指使……就是眼前这个人?”

    “谋杀亲夫啊!”梁纲戏谑的说道。对于刘占奇他是半点好感都欠奉,死了也就死了,还剩下了他事后灭口的麻烦。梁纲本来就没打算让刘占奇活下去。而对于眼前的这对母子,更明确的说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他心中却是有些复杂。

    寡妇再嫁,或是还说不上‘嫁’,秀娘这儿最多只能算是个小老婆,是外室,是小妾。在清朝人看来这可能是失节大事,是丢死人的,是不被人所看得起的,但在梁纲眼中实在是没什么。从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人,这一点事儿,毛毛雨啦!

    梁纲看秀娘,先就没有戴有色眼镜。而刚才在门外,他也听到了秀娘的那几句话——,“秀娘实在是有愧您的恩情,若是有来世定当牛做马来偿还您。可是今生……为了孩子,秀娘只能如此了……”

    声音低沉、黯然,梁纲能感觉得出这是出自眼前这女人肺腑的真心话。所以想了一想,古代当小妾的地位实在是不高,尤其身后还带着一个拖油瓶,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生活无疑就更加难了,而听话味儿,刘占奇似乎还准备要这娘俩或是这个女人继续跟他走,这样一来‘为孩子’似乎也能理解。

    从本质上来讲,眼前这个女人并不能算是个坏女人。

    “他不是我爹,我爹早死了。”小孩倔强的看着梁纲,目光中充满了愤怒以及恨意。似乎梁纲说出的那句话刺激到了他。

    ps:注释1——一时辰(两小时)为八刻,一刻为现在的十五分钟;一刻又分三字,每字为现在的五分钟。关于“字”,广东广西的粤语地区和福建广东的闽南语地区至今仍然使用,如“下午三点十个字”,其意即“十五点五十分”。

第三十二章 刘占奇真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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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眼前一脸倔强的孩子,梁纲微微一愣,接着在心中痛快的下了决定——这事儿不管了。

    实情如何已经不重要,光看这孩子对刘占奇之死的反应,梁纲就觉得再追究下去已经没意义了。反正刘占奇也是该死的人,自己就算是省力一会,让人代办了。

    走到母子俩面前,小孩依旧敌视的望着他,小小的身躯死死的挡在自己母亲身前。梁纲冲着秀娘笑了笑,这个笑容让秀娘紧张的神色放松了很多,她感觉的出梁纲释放的善意。

    目光再转向面前的孩子,梁纲眼神中多出了一丝赞许,“这小孩挺不错,像个男子汉,小小年纪就知道保护自己母亲。”

    “但是,现在的你还太嫩了一点。”嘴角露着微笑,梁纲伸手一挥,快若迅雷,小孩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便感觉眼前一黑,人已经昏了过去。

    “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秀娘呆了一呆,接着就反射性的要张口大叫。伤及到了孩子,做母亲的那里还能保持理智,这时她可不会再去想梁纲释放的善意,刚刚的那句话她更没听得进耳朵。梁纲挥手在秀娘脖颈上砍了一刀,张大了嘴巴的她一丝声音都没来得及出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虽然决定不管这事儿,也不伤害这对母子,可梁纲却不能放任她们在屋中自由活动,他还有事儿要办呢!

    即便不知道刘家到底有多少家产,可梁纲相信这个数目绝对不会是五万两。刘占奇被自己狠狠地拿捏了两把,为了他自己的小命,为了他家人的性命,跟定会老老实实的把三万两银子交给自己,但剩下的他自己绝对会私吞。(留给刘家这种可能性,想都不要想。)

    既然早就已经决定了刘占奇的命运,那他私吞下的那一笔,梁纲自然有责任要替他保管保管了。而在这个搜索的过程,他是不可能不对秀娘母子有所防范的。

    还有就是梁纲很有可能一时半会儿走不开身。银子是有重量的,这一点早在之前杜新坤那里他就有了深深体会,而现在要面对的是万两甚至几万两的白银,比之杜新坤那一千四百两银子多的又何止一星半点?这样的分量,自己是不可能单人搬得走搬得动的,如果全是银票还好,若不全是银票,即便只有一小小半的是白银,那也必须靠马车才能运得走。而这样一来务必就要等到天亮,等陈广亮驾着马车赶来……

    梁纲不想睁着眼和秀娘母子熬一个通宵,打昏了她们绑起后往床上一扔,正好自己也能抽时间睡觉,省的明天白天困。

    如同上次一样,把被单撕开紧紧地将这对母子的手脚绑了起来,梁纲随后折返到刘占奇面前,此刻他脸色已经完全乌黑,嘴角、眼眶、鼻孔都有血迹渗出。“哇操!七窍流血啊!死相果然很惨。”

    进来时,梁纲嫌刘占奇挣扎叫骂影响市容,就给了他一脚,踹昏了过去,不想人就这样在昏迷中死去了。想到中毒时的惨象,梁纲摇头,遭这么大的罪还不如被自己一刀捅死呢。

    “这是……银票??这么多?”梁纲从刘占奇怀中摸出了厚厚的一叠,有三四十张之多,部分是一千两面额的,还有就是五百两面额的。点了点,一千两的二十张,五百两的二十张,正好三万两。

    梁纲心里一阵唏嘘,之前杜新坤那他也得到了一张二百两的银票,印的是德诚钱庄,那时候还不感觉的怎么样,可现在……这银票也是有分量的。

    三万两的银票,拿在手里他就是沉甸甸的。“光海银号。”看着银票上的字样,梁纲脸上露出了迷茫之色,但转眼就清醒了过来,这刘占奇是绝不敢在这一点上欺骗自己的。想必这光海银号是很有名的,见了陈广亮问一问就知道了。

    比如说那德诚钱庄,梁纲就知道它是襄阳府的本地钱庄,实力不错,信誉也很好,这些就是陈广亮告诉他的。这光海银号若是实力雄厚(不雄厚也不可能万两万两的向外银票),陈广亮自然也会知道。

    银票的做工还是很精细的,文字清晰,四周刻有八仙图案及水纹图案,中间上部横刻醒目的大字“光海银号”,左下侧竖刻“字号”,中心栏内竖刻银两的数额,右侧竖刻“年月日”。

    票上还有密押,以刘占生的能力,短时间内似乎也伪造不出。不过……虽然这样一来梁纲省力了很多,可一叠子纸毕竟没有白花花的银子看着让人放心。

    梁纲把银票还用原先包裹的油纸包起来,然后塞在了胸口。到清朝这么多天了,他还是有些不习惯这儿的“衣服口袋”,小钱可以放在腰间的钱袋中,也可以放在袖筒中,大钱如这些银票就要塞在胸口贴身带着才能放心。

    把衣服扣上,梁纲再度在刘占奇身上摸索了起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手上沾了这么多的血,梁纲的胆子的确是打了起来,现在都敢摸尸了。

    “这是……”看着手中的地契,梁纲脸上无可抑制的浮现出了震惊的神色,“nn的球,***刘占奇竟然还留着这么一大头。”

    这可是一个庄子啊!九百多亩地呢。这带多少银子啊?养伤时候梁纲和陈广亮聊过“当下农业”,虽然不能具体估算出这张地契的价值,但梁纲知道它至少也顶的一万两。“襄阳茨河镇黄家冲……”一抹舒心的笑在梁纲脸上浮起,自己似乎有根据地了。

    小心收起地契,梁纲再接再厉继续摸尸,结果除了一串钥匙和一些散碎银子、铜子外什么都没。心满意足的站起身,看着刘占奇死去的面孔,梁纲又是生气又是幸灾乐祸,再度踢了他一脚。“狗东西,让你骗老子。”活该死的这么惨。

    拎着钥匙,梁纲起身去了东间,翻箱倒柜一番,果然是大有现。看着箱子中大半箱的白银和一包金子以及玉石珠宝,梁纲简直想仰天大笑一通,“刘占奇这个王八蛋,真是太给力了。”

    ps:真的杯具了,下周裸奔,哭死!!!

    虽然这周的重磅推很垃圾,可好歹它还是个推荐不是?

第三十三章 无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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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窸窸窣窣的微响声惊起了梁纲,提灯走到床前一看,母子二人都已经醒了。

    母子俩正在小心挣扎着束缚,看到梁纲提着明亮的灯火走到床前,二人慌忙停下了动作,都有些惊恐的望着梁纲。

    “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梁纲再次重复的说出这句话来。

    ………………

    黎明,像一把利剑,劈开了漆黑的夜幕,迎来了初升的朝阳。

    天色破晓,东方的天际已经有了一丝亮白,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一层银灰色的轻纱。

    客栈中,伙计们已经早早起来,生火烧水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甲字三号房门前,一个店伙计提着热水等候着,房间内隐隐传来人起床的响动。

    片刻后房门洞开,已经穿好了衣着的陈广亮赞许的看了一眼门前的店伙计,点了点头。

    “客官,现在刚刚卯时,您要上路还嫌早了些,是不是喝碗热汤再走?”伙计一边往脸盆中倒水,一边向陈广亮说道。

    客栈虽小可也供应饭菜,虽然没什么好东西,味道也不怎么样,但填饱肚子还是可以的。

    陈广亮想了想,也觉得现在时间太早了些,这么早上路引人注意不说,搞不好还会撞到守夜的巡校。“也好……”

    陈广亮一顿饱饭后,驾车从客栈后门而出,此时的天际已露出一片蛋白,云彩都像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如同浸了血一样,一片通红。

    乳白色的薄雾弥漫在大街小巷,笼罩着逐渐喧哗起来的杨家集,街道上已经有了些寥寥行人,店面也有小半开了张,炊烟渺渺,普通人家也开始生火做饭了。

    陈广亮驾车赶到刘占奇小院后门,梁纲已经等在那有一点时间了。昨天傍晚,二人分手时梁纲就吩咐了他,如果晚上自己没去客栈找他,那么到第二天天一亮,就立刻赶着马车到刘占奇小院后门。

    见到陈广亮驾着马车赶来,梁纲有些微微着急的心立刻定了下来,说实话他最怕的就是陈广亮还没到,刘府的家丁下人先找来。等陈广亮停住了马车,梁纲立刻伸手招呼他随他进去。

    东间的那个大木箱,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放了多少银子,反正梁纲一个搬着是挺吃力的。虽然他现在两膀力气都有好几百斤力气。

    有陈广亮帮了一把手,梁纲感觉总算是轻了一些,虽然掏主力还是他,陈广亮所起到的作用真的不怎样大,但在心理上……

    秀娘母子俩也已经收拾妥当了,看着秀娘手上提着的两个大包袱,还有孩子身上也背了一个小点的包袱,梁纲就感觉一阵头疼。“大姐,你这是逃命啊还是搬家啊?”若不是之间不熟悉,梁纲真想这么的问她一句。

    不过他也知道,这母子俩之所以收拾了这么多的东西,为的就是自己日后的生活能好过一些。“哝!”梁纲伸手扔出了一个钱袋,这是昨晚他在刘占奇身上摸下来的那个,里面碎银铜子约有个七八两。“这个你拿着路上用。”然后再从袖筒中掏出了一张二百两的银票,再度递给了秀娘。“这银票是襄阳德诚钱庄的,只要不出湖北都能用。”

    银票也不是胡乱就能用的,除非是全国闻名的大银庄。而德诚钱庄这类的,也就是在本省(湖北)还有些名气,银票出了湖北就是一张废纸。

    二百两银子,无论在哪儿都足够母子俩十年用度了,而十年后小孩早已经成年;若是再省俭一点,给小孩娶媳妇也不用愁。况且相信这秀娘手里也会有那么一点小钱,反正母子俩日后的生活是不用愁。

    看着手中的银票,秀娘禁不住泪水盈眶,一拉孩子就给梁纲跪了下。一旁的陈广亮也羡慕的望着一眼那张银票,这可是二百两银子啊,但转而眼睛中又充满了自信的目光。眼前这对母子只不过是被事儿稍微刮扯了一点,梁纲心中不忍就给了她们二百两,那自己这一路来马前马后的奔波,论功行赏时还不带……

    陈广亮驾车把母子二人送到了杨家集西头大道上这才作别,那儿有的是车马行。而梁纲这时候也在杨家集西面村落的一家农户中取出了寄放在那儿的一匹马,二人预定在小树林边碰了面之后一路往西去。

    ※※※※※※※※※※※※※※※※※※※※※※※※※※※※※※

    枣阳,张家集。

    “师傅,弟子无能,至今还是没寻到那短毛的踪迹。”刘起荣脸色尴尬的向着老教头张汉潮禀道。

    张汉潮摆了摆手,脸色充满了无奈神情,这样的话这半个月来他听得太多太多了。

    一边是襄阳北会的大力施压,一边又是杳杳无踪迹,这些天来他的日子不好过啊!

    “难道短毛还能‘下钻地,上飞天’不成?南会大小十多个头领上百个教头,无数的教众,全力动竟然还是没能找到他的丝毫蛛丝马迹,这也太tnd扯淡了。”

    这样的话,张汉潮心中已经出现过很多次,几乎每听到一个弟子的汇报,他心里就要如此‘道’上一回。

    “起荣啊,你们要加把力啊,昨天这王教(王应琥)也来信催了,咱们豫鄂边上混的教中教除了刘之协外可是齐全了啊!”张汉潮现在不得不感觉着这压力过大了些,除了齐林为的北会之外,先是本教的教宋之清,后是混元教的老教王怀玉、现任支教教王廷诏以及现在的本教支教教王应琥,除了不对付的三阳教教刘之协外,豫鄂两省白莲教的重量级人物是都来信了。他们的目的也都一样,那就是找到‘短毛反贼’,大力扶持‘短毛反贼’,让他破天了的去找官府闹。

    最好搅得官府老爷是顾此失彼,焦头烂额。如此白莲教也好闹中取静,默默地展积累自身力量。

    张汉潮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道理再明白也需要先找到人不是?现在南会全部的力量他都已经动了,可忙活了半个月依旧是一无所获。

    唉,人生就是无奈啊!

第三十四章 脑子有必要这么聪明么?

    “噗——”,鲜血飚飞,一把锋锐的匕从一名黑黑的巡校左侧脖颈整个扎入。骤然的遇袭让那名巡校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一命归西,粗壮的身体从车厢后门无力滑下。

    “老吴——”听到后门声响,领头的巡校扭过头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兄弟现在就……

    这一声大吼惊动了马前架着陈广亮的那两名巡校,也惊醒了和那名死去的老吴一同进车厢拉木箱子的另一名巡校。

    “咔嚓、咔嚓——”踏着满地的残枝落叶,梁纲从树林中缓步走出。刚刚离的还有好远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陈广亮被人纠缠。不敢怠慢,立刻把马匹拴在林内一棵树上,他自己则钻入树林中从另一边悄悄掩了过来。第一眼就看到那个老吴蹲在车厢门口正使劲的向外拽着(木箱)。

    梁纲哪里还会给他留命在,右手一样,匕闪电般飞出正中那人侧面脖颈。

    “六子,看着这家伙。”领头的巡校一指陈广亮,冲着他左边的那个巡校叫道,然后又向陈广亮右边的巡校一招手,“石头你过来。”自己唰的抽出刀来,恶狠狠地瞪着梁纲,“***,老子要弄死你。”

    “啊……”惊醒的那名巡校这时高叫着从车厢中冲下,狠的目光死死的瞪着梁纲,举着腰刀照着他头顶就是狠狠劈下。

    梁纲冷冷的一笑,几个巡校而已,他那里会放在心上。否则也不会第一下就把匕投了出去。

    微微侧身避过迎面劈来的腰刀,左手向外一拨一架抵住对方持刀的右臂,身子向前猛的一步窜上,右手搓刀冲着这巡校的咽喉处就是狠狠一斩。

    “喀嚓——”颈骨断裂的脆响声清晰传出。

    迈过已经软软倒下的巡检梁纲一反刚出来时的常态,脚下如飞疾蹿而去,那一瞬间,身形矫健宛如灵猿,度威猛快似虎豹。

    石头和那领头巡校脸上的怒色还没下去,就被这一幕给深深震惊了。被梁纲杀人的利索劲一惊,再看他飞扑而来的迅猛身影,这两人的手脚明显不利索了,梁纲一个鞭腿扫出,那石头连人带刀被打横的飞出狠狠地撞在一棵树干上。而同时梁纲伸手飞抓,右手死死扣住那领头巡校的喉骨,用力一紧,再是克吧一阵响……

    石头撞到树干上摔下,趴在地上张口就喷出了一口血来,腰刀也远远地甩在了一边。整个人只有喘气的力,站都站不起来。

    五个巡校就只剩下一个六子了。梁纲不敢逼他逼得太紧,毕竟陈广亮还在他手上握着,万一把人逼急了,一刀砍下去可就糟了。一步一步的靠近去,看着对方面上充满的恐惧表情,梁纲微微一笑,“你叫六子是吧?”

    “放了他。”梁纲没有说‘你放了他我不杀你’这样的话,现在这个叫六子的巡校精神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大脑中不说是一片空白也差不多满脑浆糊,自己这样说反可能提醒到对方。

    “求你,求求你…………别杀我,千万别杀我…………我不想死,我家里还有爹娘,我是才当上巡校的…………”

    这个叫六子的巡校年纪并不大,可能还没到二十岁,在亲眼见到梁纲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他的同伴之后,精神绷紧的简直就要崩溃了。

    此时陈广亮脸色已经恢复了很多,之前吓得面无血色的他现在眼珠子已经开始乱转了。腰刀反压在他脖子上,那刀刃的冰凉感他似乎都能体会得到,但心中却是一点都不怕。

    有梁纲在,陈广亮相信自己不会有事的。

    梁纲没有说话,两眼直直定定的看着那叫六子的巡校,一步步靠近。哆嗦、打颤,陈广亮感觉脖子上的刀在不住的颤抖着,同时一股隐隐的臊气窜入他的鼻子。

    吓尿了!陈广亮咧了咧嘴,刚才他在被这几个巡检围着的时候,也感觉着下面憋不住想尿。但现在情形已经反过来了。

    “别过来,你别过来……”看着梁纲一步步靠近,六子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疯了似的大叫道,手臂也把握不住力道在陈广亮后颈上开了一道小血口,算是给梁纲了一点颜色看看。

    梁纲依旧一步步逼近,两眼杀气毕露,精光闪闪,望着六子的双眼逼得他都不敢与梁纲对视。

    八步…七步…五步……

    眼看着梁纲就靠到了近前,六子终于撑不住了,狠狠地向前一推陈广亮,自己则撒腿向反方向跑去。

    梁纲看的直摇头,这犯罪素质真是连后世最垃圾的罪犯都不如,要跑你早跑啊,现在再跑不感觉晚了一些么?

    三五步追了上去,照着后脑勺就是一拳砸了下来,嘭的一声,那六子只觉得脑袋像是被一把大铁锤砸了一下似的,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前送了几米,就挣扎一下都没便已经死去了!

    梁纲知道自己一拳下去的力道,没兴趣再上去看一眼七窍流血的惨样,转身走到陈广亮跟前。“怎么回事?让巡校给逮住了?”皱眉问道。

    陈广亮苦苦的一下,一手捂住脖子后面的血口,一手指向马车后。

    一道深深地车轮印记。“就是这东西把人招过来的。”

    那金子和珠宝倒是没多少重量,可大半箱子的白银以梁纲现今的力气搬起来都费劲,有多少重量就可想而知了。那东西压在车厢里就如同载了好几个人一样。在正经的道路上行驶还看不出什么来,毕竟那路面都是经过碾压的,可到了树林这边,车轮压在土地里痕迹就明显的很了。

    那五个巡校本来看车厢里只有两口木箱,根本就没把注意力放在陈广亮身上,但看到马车下了大路拐到了路边树林,留下的那深深地痕迹当即就愣住了,继而又是一阵大喜。

    五人中为的巡校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巡校,自然猜得到那两口箱子中有料,当下就带人顺着车轮印摸了上来。

    “麻痹的,脑子有必要这么聪明么?你一个破巡检。”梁纲只得自认倒霉。他和陈广亮之所以一大清早的就上路,为的就是能躲开杨家集内的麻烦的同时也和巡检司、绿营兵、乡勇这些家伙少碰些面。可不想这第一面就露出了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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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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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赶快走!”树林这儿不安全,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行人路过,梁纲当即对陈广亮说道。然后再一脚结果了那个叫石头的巡校,从地上捡起一把腰刀带在了身上。

    木箱中的九环钢刀还是不方便拿出来,虽然犀利、威猛,可那东西体积比腰刀大的太多了,而且开打的时候也不方便抽出来。毕竟在路上刀是不能明着亮出来的,要包裹起来塞在马鞍的布褡中。如果是腰刀,有刀鞘在上下抽取自然方便;可要是九环钢刀,有那刀背上的九个银环在,想利索的从包裹中抽出来就想都不要想了。

    马车上备的有一个小药箱,陈广亮利索的处理了一下后颈的伤口,然后赶着马车迅窜上大道。梁纲也从树林内取出马来,二人汇合后不敢有片刻耽误,直奔西去。

    梁纲现在的心情很不好,树林那留下的痕迹太多了,尤其是那道深深地车轮印迹,把矛头明显引向了马车。

    自己的行踪会不会暴漏还不好说,可只要德安府衙门将消息通报(传达)到四方,那马车就会在接下去的时间里成为各地官府、哨卡的重点盘查对象。而偏偏那么多的银子,没有了马车根本就无法运输。

    “说不准就要刀见血。”如果陈广亮和自己能够在德安府衙门将消息传到襄阳之前赶到襄阳城,那一切还都好说;可若是不然,那么路上就少不了要刀口舔血了。梁纲两眼微眯,暴烈的杀机在胸中猛然绽放,眉宇间已经生凝起了阵阵的杀气。

    官路大道上。

    又是半个月的搜捕不见梁纲半点人影,但沿途大大小小的哨卡依旧还在,即便是大清晨也是如此。只不过人数相比正常时候却是要少了很多,这些人都是守夜的,而主力则还在一旁的帐篷中呼呼大睡。

    第一处哨卡,梁纲落后几十步,缀在马车后面跟着。哨卡立着的只有四个守卒,梁纲两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只要现他们有半点不安分的动作,他立刻就会飞马杀上。

    区区一个哨卡,强力破开也不会费多大的劲!

    然而四名守了一夜的乡勇现在皆困得要死,根本无心检查,见到陈广亮驾车来,为的那个只是摆了下手,瞅了眼就放了过去。梁纲在后面看的心中只乐,这也太松懈了啊!

    当下也不打马折返了,而是一提马缰纵马向着哨卡而去。他原先的主意是如之前去枣阳时一样,只要看着陈广亮顺利过关,他自己就下乡间小路绕着这些哨卡走。可如今看来……似乎用不着了。

    薄雾散去,太阳初升。一轮赤红的火焰将暗淡的天空照亮,在一道道鲜艳的朝霞背后,像是撑开了一匹无际的蓝色的绸缎。

    一个时辰的奔行,梁纲、陈广亮已经过了五道哨卡,眼看着就要出德安府地界,进入襄阳枣阳县境内了。但就偏偏这个时候……

    看着前方不远处立在十多个人影的哨卡,二人相视,脸上都露出了一抹苦笑。“梁爷,咱们是不是避一避啊?”之前轻轻松松的过了五道哨卡,现在猛然要经历一道这样“规范”的,陈广亮心中不由得起了几分嘀咕。

    梁纲心中也有了几分犹豫,如果说从第一道哨卡起就是这样,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可现在反差……实在是大了点。一时间不仅是陈广亮犯怵,就连梁纲自己也有了几分忐忑。

    “避?怎么避?”梁纲扫了一眼马车,通体都是木头做的,连带着车轴也是一样。就这样的材质,以乡间小路的磕洼程度,上下颠簸,梁纲实在没那个信心去相信它能靠得住。

    听梁纲这么一说,陈广亮也没话了。相比起梁纲来他更了解乡间土路是个神马情况。以车厢载重的情况来看,折腾颠簸不出问题的可能实在微小。

    “还按之前的法子来,我靠近些跟着。”梁纲眉头皱了皱,接着便下定了决心。“大不了拼上一把,十多个人而已。”反正上路时就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自己手中又有马,也不怕跑了人去报信。当然了,要是能平安无事,自是最好。

    不过这种可能性真的不大!陈广亮驾车前行,距离哨卡越来越近,看的也越来越清,脸上的苦色也越来越多。前路上的那十多个人,竟然全是清一水儿的绿营兵,而不像之前五道哨卡上以乡勇、衙役为主。比起乡勇、衙役和差官来,这些个当兵的可是更肆无忌惮,更蛮横贪婪。

    事实上陈广亮和梁纲都不知晓,前面那五道哨卡的戎戒主力也是绿营兵,只不过这些兵大爷夜里要睡觉,守夜的差事就扔给了打杂的乡勇和州县衙役了。而眼前的这一道哨卡,则是白日的正常情况,绿营兵起来接班赚外快,衙役、乡勇回到军帐中休息。

    达哈苏、傅成明都知道梁纲曾跑去过枣阳躲避,唯恐他在故技重施所以二人在围捕中也防范着这一手的,不仅在随州枣阳间的官路大道上布置了八道哨卡百余名绿营兵,更把三百余绿营兵和乡勇、衙役散撒在了官道大路两侧的大山、乡村间。其布局之密,简直可以用拉网式封锁来形容。

    只是很可惜,哨卡守卫的懈怠让梁纲轻松避过了在乡间小道上蹲点的那些绿营兵、乡勇以及衙役,一路坦途的来到了第六关。

    “呸,tm的。”望着刚到哨卡就被清兵团团围住的马车,梁纲顿时气从心来,破口大骂。之前真是把这群龟孙想得太高尚了。

    不能再耽搁了,眼看着已经有清兵往车厢去了,梁纲只得出手。

    不过这么一来行踪是暴露定了。梁纲心中苦笑,如此自己就算是进了襄阳府怕也要小心一阵了。想到之前陈广亮所说的张家集张汉潮,梁纲原本准备是把银子安排妥当之后再去见他,可现在看么,似乎需要先去见一见这位老先生,然后再处理银子的问题了。

    无奈,真是无奈啊。梁纲感慨不已,连个运银子都不能顺利做到,个人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

第三十六章 梁纲的‘不足’

    “驾!”梁纲拔刀在手,凝神定目注视着前方,口中一声大喝。

    双腿狠狠一夹马腹,坐下黄马骤感吃痛,当即出一嘶长鸣,撒开四蹄立刻就飞奔了出去。

    马蹄疾踏,度不断在加快,呼呼地风声在梁纲耳旁奏响,二十多步的距离转瞬即到!“咤——”随着一声大喝,腰刀挥臂斩出,雪亮的刀身在空中宛如一道白色的精芒闪现,一划而过。

    被疾驰而来的人马惊到,哨卡的绿营兵纷纷扭头去看。二十多步的距离对于马匹而言实在太近,即便是驽马也是一样。这些清兵刚看清梁纲手中握着的腰刀,人就已经杀到了眼前。

    “噗嗤——”白芒划过两人脖颈,刀起头落,脖间血溅如泉涌。

    “啊——”惨叫声响起,接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叫,一清兵躲避不及硬生生的被飞奔的马匹给撞个正着,身子飞起滚落地后就只剩下了阵阵哀叫。

    梁纲手上沾过不少人命,可骑马杀人却还是头一次,自然是慎重了再慎重。这第一刀斩出那可是尽了全力的。

    然而情况与他预想的却是全然相反,当刀刃划断二人脖颈的那一刻,梁纲仅仅是感觉到了手上轻轻的一颤,就像是砍断了一棵幼小的树苗一样,几乎没遇到什么阻力。

    这一刀斩出在旁人看来,那效果简直是威猛到了极点,一刀断两,绝对是震撼人心级的。一众绿营兵看得魂都飞了,几乎是当即丧胆落魄,陈广亮却是呆了一阵后继而大喜过望。

    然梁纲却是有苦自己心里知,他刚才可是差点被闪出了马去。就像是全力一击打到了空气上,那贯力效果带的他身子都前载了。

    好在梁纲底子厚,力气扎实,在马上硬生生扭转了腰躯,还反手顺过一刀再次结果一人。

    这一刀是斜着从脖颈间劈下的,血淋淋的刀口怕有一尺多长,从脖子上斜着拉到了胸腹,内脏都烂了,人是吭都不带吭一声的,就倒在了地上一命呜呼了。

    贪婪的绿营兵集中在了马车周边,正好是给了梁纲冲杀的目标。此一趟就生生折了四个,主要原因便是在于他们傻傻的集中在了一块。

    “墩儿!”勒住马缰,梁纲双腿夹着马腹用力,那黄马向前冲过了十多步后停了下,接着立刻掉转马头。

    双腿再次用力一夹,马匹飞窜,“咤——!”冲着清兵梁纲再次杀来。噗呲声中,残肢断臂飞起。清兵人数虽然还有十一二个,可他们胆魄以丧,手中也没有长枪之类可拒骑兵的武器,零零散散的站着,仅凭着手中的短刀他们根本就一盘菜,在梁纲的来回冲杀之下根本毫无反手之力。

    短短两次冲锋,来去瞬息间,清兵就损失了七人,剩下的还有八个,当下都是四散而逃。梁纲自然不能放过他们,这些人和陈广亮可都是照过面的。为了陈家的绝对隐秘,这些人必须死,那一丝一毫的线索都不能给官府衙门留下。

    策马斩杀了两个昏了头的顺着大路往东去逃的清兵,梁纲回马就赶去了马车旁,那儿陈广亮正和一名清兵对峙着。

    梁纲第一次策马冲锋后,回过神来的陈广亮就知趣的钻进了马车底下躲藏,虽然事情解决的快的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可陈广亮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脸已经被那些绿营兵给看的清清楚楚这一事实。和梁纲的想法一样,他也觉得为了保住自家秘密,今天的这些绿营兵必须全部杀死,决不能活着放走一个。

    八个绿营兵溃散,一半人向着南面田野里跑去了,剩下的一半人两个顺着大路往东面跑,两个冲着北面的大山往山里跑。

    短暂的分析之后,陈广亮钻出车底,从地上捡起一把刀向着北面追去。惊慌失措的两个绿营兵完全忘记了陈广亮的存在,看到梁纲策马往东追去,刚松了一口气一人就被陈广亮从后面追上一刀砍翻。

    虽然没当场死去,可也失去了战斗力。看着在地上哀叫着翻滚的绿营兵,陈广亮身子一僵,两手抖抖索索刀都差点落地,这是他第一次手上见血,虽然心中有着一股强大的动力,可当真见到鲜血哧溅时还是忍不住害怕。

    如果这时候剩下的那个绿营兵掂刀子就砍,相信最多两三刀就能把陈广亮送到阎王殿,可惜这时候剩下的那个绿营兵心里也毛了,之前就被梁纲给吓得魂飞胆散的他,现在实在没那个勇气来找陈广亮拼命。只是一边和陈广亮对峙,一边高声呼叫着不远处帐篷中的乡勇、衙役。他,还有四个援兵呢!

    梁纲飞马杀到,看着越来越近的人马,那绿营兵两眼一阵红,就像是被逼到了绝境的野兽,一边高声大叫着乡勇、衙役,一边也终于鼓起了勇气杀向陈广亮。

    没有人会坐以待毙,只要还能张一下手,临死前谁都会抓两下!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况乎是人。

    陈广亮把刀子一扔,抱头就窜,与这个绿营兵相比,他更没有拼命的勇气,何况现在他最大的靠山已经来到了。

    “锵——”一声金铁交响。绿营兵手中的腰刀已经被梁纲一击磕飞,旋即又反手一刀斩下。凄惨的叫声中,绿营兵应刀倒地。

    梁纲飞身下马,疾步向着大路旁(北)十多步外的帐篷赶去,可惜已经是人去帐空了。帐篷中,两根木棍和两口腰刀还赫赫在目。梁纲站在帐篷口去望陈广亮,二三十步的距离(连上官路横面),不知道距离是真的不远还是因为自己的眼力有所增强,竟然把他的脸看的清清淅淅。“但愿是自己的眼神太好!”

    南面田野中四个清兵已经跑出了半里多地,不过还好,他们四个还在一块。从路边冲出,梁纲没有再骑马,而是徒步向南追去。

    那面全部都是农田,还是清一水儿的稻子,这个时节晚稻已经将要成熟,骑马在稻田还不如靠两腿奔行。

第三十七章 自省

    看着眼前战战兢兢的绿营兵,梁纲松了一口气,最后一个了总算是要完结了。四个清兵被他追上去,一刀砍死了一个,复有拦下了一个,而剩下的两人则是分头鼠窜。好在这些个清兵本事都稀松,单对单梁纲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他们解决,如此第二个、第三个,直到眼前的最后一个。

    俩刀磕飞对面清兵的腰刀,接着再一刀取了他性命,这已经是今日死在他刀下的第十三人了。梁纲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深深地喘了口气,连续的追击,就是以他现今的体力此刻也有些乏劲了。

    走回哨卡,就见陈广亮已经结果了地上的那两名伤兵(一个是马撞的,一个是他偷袭刀劈的),掂着一把带血的刀站在马车旁,梁纲那匹黄马的缰绳也被他拉在了手中,脸色有些白精神也有些畏缩。

    老实人,第一次干坏事(杀人),心中都会忐忑不安,再多历练两次就好了。虽然梁纲第一次杀人后显得很平静,没有半点的心理反应,可他那是被逼无奈不得不杀,与陈广亮这样砍杀毫无反手力量的伤兵完全是两回事儿。

    “走,赶快走!”恍惚间,杨家集树林边上的那句话梁纲再次脱口而出,与杨家集外小树林相比,这里来往的行人也少不了哪去,虽然现在还是大早晨,可一样危险。

    帐篷中的乡勇、衙役是梁纲的一个心结,但现在他们已经跑了,没办法除以后患,就只能寄希望陈广亮的脸没被他们看到了。

    “梁爷,下一关咱们怎么办啊?”陈广亮捏着自己衣袍的一角,那里已经渐染上了一点血迹。这一次通关失败,那显然下一关就要改变策略,否则再杀一场的话……

    “咱们往前走一段,找地方把箱子埋起来。这样你就不用怕绿皮狗检查了。至于我么,还走乡间小路。”

    梁纲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了,形势不由人。硬闯,他不是不能闯出去,可要想像刚才一样把十多个‘守关’的绿营兵斩杀的一干二净,却是不可能的。而陈广亮的重要性,则是不允许有丁点的蛛丝马迹留下。

    无奈之下,他就只能用老法子。放陈广亮一人通关,自己走乡下小路。而至于那大半箱银子,就只有等他和白莲教搭上头,在襄阳府站稳了脚之后再来取了。万幸的是他还有三万两的银票在,听陈广亮说光海银号是南京城最大的银号,资本和规模在整个南中国都是有数的,湖北境内武昌、襄阳、汉阳、荆州四府都有它的分号在,凭光海银号的银票绝对能在湖北全省的任意一个角落开销。而箱子内的黄金珠玉分量也不多,完全可以带在身上。

    “梁爷,以小的看,倒不如您亲自掌驾,小的待在车厢里。这样硬闯过去……”陈广亮本能的不想和梁纲分开,他刚杀了两个绿营兵,现在就叫他孤身一人去通关,这心里就‘噗通噗通’的似在打鼓一样。

    梁纲此时心里正在盘算着能不能在拿了金子珠玉的同时再多拿些银子,马车上的两个暗格里又能放下多少银子?他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尽量多的带走箱子里的白银。却不想陈广亮突然开口,赫然间还为他指出了另外一条出路……

    可能陈广亮的出点仅仅是为了不想和梁纲分开,自己一人去闯关‘冒险’,他自身或许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重要性。可对于梁纲来说这句话却是如同黄钟大吕一样震耳聩。“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自己驾车来闯关呢?”狠狠一拍脑门,梁纲就像猛然间受到了“醍醐灌顶”一样,眼前豁然开朗,这是给自己找到了另外一条路啊!

    堆在胸口的闷气,在这一刻似乎全然消散,胸心间一阵清爽!

    之前的梁纲总是纠结于陈广亮身份的隐秘,又因为陈广亮一开始的任务就是驾车,梁纲潜意识里已经把他和驾车绑定在了一块,从没想过把他们分开,马车不但陈广亮能驾,自己也能驾。

    虽然他从没有练过,技术肯定不怎么样,但只要能冲过哨卡不就行了?反正哨卡那儿又没有正规的路障,只是两边有道栅栏,中间裂出的开口足够马车冲过,大不了等过了哨卡后再让陈广亮出来驾车?

    如此,足以将木箱运到枣阳县境内……而到了那里,就算德安府的消息传到了襄阳,也不足畏惧,毕竟有陈广亮那么多的亲友呢,稍微的打一下掩护就万事大吉了。

    梁纲依旧骑着黄马,并没有立刻它,等到了下一关跟前再上车也不晚,毕竟是一个人的重量呢,对拉扯的马来说也是一个负担。陈广亮立刻驾车开行。

    策马跟在马车后,梁纲回想起生的这些事儿,不由得摇了摇头,心中自嘲式的一笑,,“还是不足啊。”无论是在哨卡前,眼看清兵都已经到位的情况下却还依旧存着侥幸心理,还是刚刚生的那一件小事儿,都可以清楚地看出他的不足之处……

    这种不足,在很多时候都是可以丧命的!

    梁纲想着最近的‘自己’,心态上比起刚出山那会儿真是有了很大的不同。那个时侯自己身受箭伤,被一众绿营兵赶得如丧家之犬,躲进了元和药铺后也从没有片刻的放松,无论是睡觉还是吃饭抑或喝水都是小心再小心,谨慎在谨慎。可现在,连连得手的轻易似乎让自己的心态“放松且自大”了起来,看着德安府衙门和众多的绿营兵如无头苍蝇一样东一头西一撞的,耗费了如此大的气力和精力却摸不到自己的丝毫线索,一种自得无形中就在自己的心中升起。

    自己越来越轻视对手了!

    今天算是一个教训。这些事情的起因本身就在于自己的考虑不周,在于自己的轻率行事,在于自己不自量力的想把大半箱白银‘长途跋涉,通过关关哨卡’运到襄阳。

    而从不去想,以清朝绿营兵、衙役、乡勇的素质和贪婪秉性,以陈广亮小小一平民的身份和那大半箱白银的价值,他如何能在光明正大走官路的情况下,面对重重关卡而不被现?想不被现根本就不可能,而被现后陈广亮想不倒霉也根本不可能,这件事从根本上来讲就是行不通的。而偏偏自己舍不得那些白银,甚至连短暂的离开都做不到。明白的说,从见到那大半箱白银之后,自己就把它们当成了自己的囊中物,而根本没去想别的什么。

    说是贪婪可能有些过了,可要说是见钱眼开却绝对够格。而其中对官府衙门对绿营兵的轻视,也是促使自己做出如此决定的一大重要潜在因素。

    不能否认,德安府衙门和绿营的设卡布哨还是起到了很大作用的。虽然看起来老套又傻帽,似乎是白费力气不讨好,可今天的第六道哨卡生的厮杀则清晰地证明了这一套老式法门还是有作用的。

    自己看不起的官府衙役和绿营兵,坏事儿的却偏偏是他们……

    梁纲越想越觉得自己“自大”了,把自己单人的能力想得太高了!就今天的事而言,就是单个对台群体的最好注释。如果自己手下能有一批可靠的人(现在的陈广亮依旧不可全信),能有一个适当的身份,甚至是在德安府能有一个绝对安全的落脚点,之后的运作都要比今天强出许多许多……

    如此这样想着,梁纲心中愈的期望着与白莲教的会面。想必那儿之后,自己就能暂时松下一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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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水河畔,某渡口。

    梁纲立在岸边,头戴斗笠,身上已经换了一身半旧的青色布袍,身后马车原本的车厢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辆大大的平板车,陈广亮也头戴斗笠拎鞭立在一旁。

    之前在路上,梁纲驾车连闯了第七、第八两道德安府的哨卡,随后在进入枣阳县境内后,又驾车闯过了三道哨卡,直入枣阳腹地。

    把守哨卡的绿营兵也好,衙役、乡勇也好,他们都没有想到有人敢胆在光天化日之下强闯而出,所以哨卡上丝毫没有做这方面的准备。

    以至于当他们面对极奔驰迎面而来的马车时,皆是束手无策,只能列在两旁眼睁睁的看着马车飞驰而去。

    当然了,如果拿命去填,不消多,最多两三人就可以把马车的方向挡歪。然后两侧的木栅栏起作用,把马车留下并不是太难的事。可是显然五道哨卡上的近百人丁都没有如此高的觉悟,在面对飞奔的马车时无一人敢上前拦阻,梁纲、陈广亮丁点的惊险都没遇到,就轻易地闯关成功!

    有了陈广亮在一旁的指点,梁纲在一小村子里用银子买下了一辆平板车和两罐菜油。随后在一处偏僻地方,浇油纵火焚烧了马车车厢,木箱里的白银也被拿出了半数装入另外那口放置着九环钢刀的箱子中,而之前购买的药材则也随之倒进了大火里,连着的还有二人身上穿着的衣服。

    一切收拾妥当了,陈广亮继续驾着马车往西赶,到了未时时分就已经赶到了白水河畔。

    兴隆集那里他不敢去,陈广亮就马头一拐拐到了眼下这处渡口边。“梁爷,看到渡口最右边的那条尖嘴快船了么,撑船的两兄弟姓白,是兴隆集有名的本分人。您坐他们兄弟的船,黄昏时分左右就能赶到张家集。”

第三十八章 水浑不见底

    收藏太不给力了!哭!!

    陆路梁纲是不能走了,可还有水路,从这儿直接就能到张家集。虽然度上要比乘马车慢上一些,可胜在安全不是?

    冲着陈广亮点了点头,梁纲大踏步的向着白家兄弟走去。

    “到张家集?……行行,日落前保证赶的到,您放心就是!”看到有客上门,白家老大连忙迎了上来,对于梁纲提出的要求是一口应下。

    “那好。”梁纲微微一笑,给了他一角碎银,虽然还不知道费用是多少,那角碎银也最多是一两重,可看着白大惊喜万分的样子,想必是支付船资是绰绰有余的了。“我那儿还有些行李,二位可否搭把手,帮忙搬一下?”指了指岸边的板车,梁纲很客气的道。

    先付钱后上船,这也算是他在后世养成的习惯。二十一世纪除了出租车外,不论是公交还是长途客运、火车亦或是别的交通工具可都是先买票交钱才后开动的。

    而至于船资,梁纲不知道是多少,但也没必要问,以他现在的身价实在没必要去计较这儿一点蚊子肉。尽快开船才是正理。

    “当然,当然,这些就包在小的哥俩身上。”梁纲的客气,让白大都有些受宠若惊了,跟来的白二也连连点着头,显然也是有些意想不到。

    既然二人都是老实人,那就没必要再欺负人家,嘴巴上客气一下又不会少上一块肉。何必处处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架势?

    要欺负就欺负杜家、刘家这样的该受欺负的人,对于白家兄弟这样的吃辛苦饭的老实人,梁纲可没有半点这样的念头。

    走到板车处,陈广亮头上的斗笠已经落下遮住了半边脸,身上是短衣打扮,手中握着鞭子站在马头,真真切切就是一个赶车的。

    大家都是兴隆集附近的人,白家兄弟可是认识他的。若是在这点出了岔子,可就太不值得了。

    “这位爷,您这箱子……可……真重啊!”

    白大见到梁纲已经先一步搬起了一口箱子,很轻松的样子,就以为剩下的那口箱子也没什么,却不想自己伸手一搬竟然动也不动,用尽了全力才上下了一下,却根本起不来。跟来的白二连忙上去帮了自己哥哥一把,俩兄弟合力这才抬了起来。

    梁纲嘴角一翘,自己手上搬得这口箱子重量比起那一口来可是有增无减的,底下还放着九环钢刀呢!回头向着陈广亮使了个眼色,点了下头,梁纲就大步的向着小船走去。

    陈广亮有他自己的任务,他需要先把马车处理一下(菜油还剩下一罐),然后快去襄阳城……

    半个月过去了,陈和轩等人早已搬去了襄阳,也算是梁纲在襄阳有了一个落脚之地了。

    跳上小船,骤然间加剧的重量让小船上下狠狠地荡了一下,梁纲却是站得稳稳的,丝毫不见惊乱。对于水和船,他并不陌生。老家陈州虽是在中原腹地,可城里却有万亩湖泊。那是古时候的护城河经过千百年的演变逐渐扩展起来的,慢慢的形成了今日的数万亩城湖。

    在城湖边上居住的人,哪里会不熟悉船和水的?只不过北方是撑船,用的是槁,这边是划船,用的是舵。(小船)

    把箱子放在船舱,梁纲再次跳上岸,从白家兄弟手中接过木箱,在二人惊呆的目光中跳上小船,再次钻入船舱。

    这样的行为显然是吓住了白家兄弟,看梁纲个子高高的,人也扎实,虽然知道力气不会小,可二人也绝想不到之间的差距会如此之大。

    趁着微凉的小风,小船迅滑出渡口,消失在了南面的淋淋水面中……

    “驾……”陈广亮一甩马鞭,打了一个响亮的鞭哨,马车……

    “两位兄弟常去张家集,不知道可否听说过张汉潮张老教头?据闻此老可就是张家集人氏?”

    白大在划船,梁纲靠在舱壁上无事,看着边上的白二就问了声道。这两兄弟常年走白水,张家集也很熟悉,应该是知道那得一点情况的。

    听梁纲问起这个,白二脸上闪过一抹惊慌,白莲教属于朝廷禁忌,虽然张汉潮的大名远远传出了襄阳府。而面前这人的身份他们又不知,如何敢开口?

    梁纲,来自后世,别的没什么,可在自信自尊这方面绝对出这个时空许许多多的百姓甚至是官员。

    与普通人相比,梁纲身上没有那种唯唯诺诺、低三下四,骨子里低人一等的奴相。腰板始终挺得直直的,行步间气宇轩昂,坚定的自信自内心深处,若是骨子里生就的。

    虽然是刚刚见面,白家兄弟却也能隐约的感受出梁纲与他们之间的不同,潜意识里就觉得梁纲的身份要比他们兄弟“高贵”出许多。再有搬箱子时的震惊,以及梁纲随身背着的那个长条布囊……

    等等的一切使得梁纲的身份在白家二兄弟眼中即高贵又神秘……梁纲还是一口外地音,这让兄弟俩甚至都怀疑起了他是不是官府中人。

    “二位兄弟如果知道,还望给在下说上一二,兄弟自不会亏待。”说着梁纲从钱袋中掏出了几块碎银。轻轻地将一角碎银放在了白二面前。

    亮亮的白银在斜照入船舱的阳光下散出一层瑰丽的银色环晕。梁纲可以清楚地听到两兄弟吞咽吐沫的声音。白大、白二对视了半响,终究是忍受不过银子的诱惑开了口。或许梁纲的“神秘”也加注了他们俩做出这一决定的念头。

    “张汉潮老教头在我们枣阳那是二十多年前就闻名乡里了……”随着梁纲一角一角碎银的增加,白家兄弟肚子里的货是被他全然掏空了。这其中有很多都是陈广亮已经给他说过的,可也有一些是陈广亮所不知的。

    张汉潮今年年近七十,是张家集张氏一族辈分最高的一位老人之一,其下的张氏族人有许多就是他的徒子徒孙,势力贯穿整个枣阳还有相邻等县。

    二三十年的传教生涯,官府衙门数次镇压打击,张汉潮都是因为有了地方族群的庇护才得以幸免于难。

    据白家兄弟讲,张汉潮最近几年一直都在张家集住着,这事儿许多外人都知道,可是官府两次前来搜捕,却没能见到一次人影。内有张家集张氏族群的庇护,外有他多年辛苦营造起来的教徒体系,除非是从外地派大军来,否则就凭枣阳县衙是万万拿不住人的。

    这话让梁纲听得大舒了一口气,之前陈广亮也跟他说张汉潮就在张家集住,梁纲听得虽然高兴可内心里却始终隐隐有些疑惑?这老头如此大的名气,怎么官府衙门就不来抓他呢?陈广亮知道的不多,可今天白家兄弟确实给他揭开了谜底。

    梁纲是彻底放心了,不怕找不到正主儿了。

    而白家兄弟还说,张家集上上下下都有张汉潮的眼线,同时驻地的也有一个巡检司在。知县姚立群晓得张汉潮在当地的势力,所以巡检司用的全是外乡人,人数多达四五十人,个个都是身强体健,连同地方上的乡勇,和白莲教两股力量搅得小小一个张家集是水浑不见底……

    …………

    …………

    划过被夕阳染红的水面,一条小船轻巧的摆了个尾,停靠在了张家集渡口石阶下。

    ps:大家不要为张家集感到困惑。要知道姚应彩是李贵远的亲传弟子,在李贵远被处死的情况下,姚应彩如此重的身份也仅仅是关了三年。还有之前河南混元教的刘松,他是刘之协的师傅被抓了后也没有处死,不过是被配到了甘肃隆德。如果之后不是白莲教造反事宜泄露,刘松也不会死。没有打算造反的白莲教和有准备造反的白莲教,是完全两码事,满清处理的严厉程度上也完全是两个概念。

    以安徽毫州白莲教教王老保,手下数万教众,没打算造反到了嘉庆五年还一直过的滋滋润润。

第三十九章 入张家集

    小船经到戚家镇,此处是白河、沙河两流的交汇地,往西就是滔滔滚河,比起白河来显然是宽阔了许多。

    从戚家镇到张家集距离并不是很远,也就是半个时辰多些的工夫,张家集渡口就已经遥遥可见。趁着夕阳的光照,小船轻巧的驶进渡口,一条宽有十多米长的五层青石阶。

    青石阶上是一片用青砖铺成的平台,面积约有半亩大小,再上面依旧是青石台阶,而之上就是张家集南街了。

    与其说是渡口,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码头,与之前梁纲乘船时的白河渡口相比,完全高出了一个层次。

    “大爷,您看那边——”白大手指着青砖平地东侧靠边儿的那几个人对梁纲说道,“那几个都是乡勇,张家集本地的人,明面上是官府的人,实际上是不是那会儿事谁也说不清。最上面的台阶,往里走上十多步就有一个小店,里面还有一队巡校在。”

    巡检司还是挺重视这儿的么,“那张汉潮的人就没在这么?”梁纲立刻反问道。都这个时候了,渡口外面还泊着大小十多艘船,可想而知白日这地方的热闹的程度。

    往来人多,龙蛇混杂,如果张汉潮真有心在张家集常住下去,那这个渡口他绝对会派人盯着。

    “怎么没有,肯定是有。只不过张老教头的徒子徒孙们也都是百姓出身,不跟那巡校和乡勇一样,就小的这眼力哪分得出来……”白大讪讪一笑。

    ………………

    青石台阶上,几个苦力打扮的汉子正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刚刚泊停在石阶下的白家兄弟这条小船。

    “小叔,白大、白二那条船不对。”一个四十上下的粗壮汉子似乎不经意间转了一下头,低声向着几人中间围着的一名二十四五的青年说道,“吃水太深。才载了一个人。”

    张月梅眼睛早已经注意到了白家兄弟的船,正如壮汉所说的那样,它吃水太深了,完全不是载重一个人应有的样子,“吃水确实深,跟载了四五个人似的。”

    “小叔,不如我带俩人上去看看?”张直昭问道。张月梅年纪虽小,可在张家集的辈分却高,更何况他是张汉潮中年所得的幼子,在南会中已经是少掌柜的身份了。

    “也好……”正说着张月梅突然住了口,两眼中陡然射放出了一抹逼人的精光,却是梁纲这时搬着箱子从船头跳上了台阶,来回两趟,小船深深地吃水线就已经恢复了正常。“什么事都别生,老老实实的干活,近距离的观察一下就行。”

    刚才看到的是什么?张月梅心里充满了震撼,那小船深深地吃水线自然是因为那两口箱子的问题。看起来箱子都不小,顶的上三四人的重量也不稀奇,然可怕的是梁纲竟然能抱着箱子轻松地跳上跳下,那该有多大的力气啊?这样的人物决不能随便招惹。

    “这位爷,可要小的们搭把手?”张直昭领着三个伙伴,凑到了梁纲面前。

    抬头看向眼前的四人,衣着打扮、样貌、习性以及手脚的样子,都像是做码头苦力的,可不知怎么的,梁纲却总感觉着这四人对自己有隐隐的窥探,尤其是当头的那个人,目光尤其的热烈。想起之前白大的那番话,他心中蓦然一动,难道这就是白莲教……

    “行啊!”痛快的应了下,梁纲随手向张直昭扔去了一角碎银,又指了指脚下的两口箱子,自己则潇洒的迈步上行。

    略有些慌乱的接住碎银,张直昭看着手中的白银,再看已经走上平台的梁纲,脸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怪异的表情。扭头看了一眼张月梅,现他此时正在关注着梁纲,再转头看向身边三人,咧了下嘴,讪讪说道,“干吧!”

    走上平台,梁纲立刻感受到了一种被窥视的触动,视线来着西边,如果记得不错的话,下面的四人也是来自那一块。

    嘴角翘起了一抹笑,看来这群人真是张汉潮的手下了。那手脚上的老茧和裂纹,除非是真正常年做苦力的人,否则断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顶着身后的目光,梁纲穿过平台登上第二层台阶,面前就是张家集的南大街,而右手处不远的小店中果然有一桌上坐着五名带刀的巡校。

    梁纲没去多看,更没闲着蛋疼进小店休息,等到张直昭四人抬着两口箱子辛苦赶上,他洒脱的一招手,钻入了南街黄昏的人流中。

    找了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住上,梁纲叫住了正欲掉头走的张直昭,“这位大哥是张家集人吧?不知可否知道张汉潮张老教头所在?”

    望着被自己开门见山弄得一脸惊色的张直昭,梁纲又说道:“梁某有事拜见。如果大哥知道门路,还望引见一二。”

    张直昭脸色僵硬,生硬之极的向着梁纲笑了笑,转身就去。“怎么没句话?”梁纲有些诧异,他可是很有把握感觉这几人是张汉潮手下,这才开门见山的说出了目的,怎么…………

    脑子里满是不解。梁纲却是不知,他的这个‘开门见山’,八年前可把张汉潮给害惨了。

    当时收元教在湖北被破,全省上下缉拿白莲教徒,张汉潮是闻名乡里的教门骨干,虽然不是孙贵远一脉,当时的枣阳县和襄阳府都把目光盯向了他。

    衙门也知道张汉潮隐藏功夫了得,张家集又是他的老巢,所以就没动用老套把戏来捉他,而是从驻军中请了几个武艺精湛的汉子,熟悉了收元教的一应暗语后到张家集来冒充收元教一脉,前来投奔张汉潮。

    结果张汉潮长子张正峰一个不查,领着那几名军中好手去了张汉潮的隐身之地。错非是张汉潮人老成精从来人身形气质上看出了不对,否则被几名军中好手近了身,他哪里还能逃得过?那时候外面埋伏的绿营兵可都已经冲进了张家集。虽然表面上翻不出什么来,却也压制住了张汉潮召集人手救援。一场厮杀下来,张汉潮长子二儿张正峰、张正行,几个侄子和长孙张直义全都命丧当场,一众贴身门徒也死伤甚众。以至于年近七十,现今身边只剩下了幼子张月梅和侄子张正隆两个二代骨血。

    吃一堑长一智,梁纲现在再来‘开门见山’那就是不仅没用处,还会更遭人忌。而且张月梅、张直昭虽然都还不知道梁纲武艺如何,但从他搬箱子的轻松劲来看,武力绝对不可小视,张直昭见鬼了才会跟梁纲继续搭话。

第四十章 被人算计

    一个不大的小木箱,长宽约和大夫用的药箱一样,高却是只有后者的一半。二十五锭二十两重的银元宝整齐的排列在箱子中,一层大红色丝绸盖上,上面放着一对龙凤玉佩。

    这是梁纲给齐林、王聪儿夫妇准备的见礼,五百两银子外加上好的龙凤玉佩一对。玉佩是他从刘家的珠玉中特意挑选出来的。

    小木箱的旁边放着一个更小的木箱,准确的说那只算是一个大木盒子。里面放着二十两重的银元宝十锭,外加一面松鹤延年玉佩。玉佩也是选自刘家的珠玉,正与张汉潮年岁相应。

    这是给张汉潮的见礼。虽然那个家伙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可梁纲却没时间在客栈中继续等下去,一天过去了,襄阳府肯定是得到了消息,枣阳县就更不用说了。想到明天甚至今晚夜里就会开始的全枣阳、全襄阳的戒严和大搜捕,他就一阵头疼。

    所以,今天晚上宵禁前必须和张汉潮接上头。

    梁纲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小帽(辫子),斗笠继续背在后背,布囊(腰刀)则直接拿在了手中,另一手拎起了用床单包裹起的两个小木箱。出了客栈门,直去了一家热闹的酒楼。

    既然那人不相信自己,那就索性直接找人打听。梁纲摸了摸腰间,脸上自得的一笑,咱爷们有的是银子。“有银子,就不怕买不到好消息。”

    随着热情迎来的小二,梁纲直接进了酒楼的雅间。“去给爷找一个消息灵通的人来,爷有些事儿要打听。”

    直接扔出一块碎银,喜欢的那小二嘴都咧到耳朵后面去了,连忙点头退下。

    “禾子,过来!”

    张品禾(小二)高兴地走出雅间,刚下楼梯就见换了一身布袍的张直昭在向他打招呼。

    “昭叔?今儿你怎么有空到这来了?”看到张直昭,张品禾愣了一愣,很是惊奇。

    “禾子,我问你,刚才随你上楼那人问你什么了没有?”同样一身布袍打扮的张月梅从张直昭身后闪出,与正儿八经做苦力出身的张直昭相比,张月梅就文气了许多,身穿长袍也就显得合体了许多。

    “啊,是小爷啊。”张品禾也是白莲教徒,知道张月梅的身份,而与张直昭相比,他在张家集的辈分就更低了。

    看到张直昭、张月梅接连出现,张品禾也感觉得出事情的重大,连忙说道,“他只让我给他找个包打听来,别的什么都没问也没说。”

    张月梅听得眉头紧皱,“看来这人是真准备来事儿了。”从渡口出来,他就连忙换了身衣服跟了上,随后张直昭出来又那么一说,张月梅感觉就更不能等闲视之了。他觉得梁纲到张家集来肯定有他的目的和所求。

    不过即便是这样,张月梅也觉得不能就这样带梁纲去见他父亲,至少还需要验上一验。“你去这样这样……”拉过张品禾,张月梅细细的吩咐着。

    梁纲立在窗前,眼睛时时刻刻的关注着街面,这张家集虽然白莲教势大,可毕竟还有官府衙门掌控的巡检司呢,万不能大意。

    “咦,这小二什么时候跑出去的?”张品禾引着一人一出现,立刻就被梁纲给看到了。看着张品禾不时地回头和身后那人讨论着什么,梁纲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有钱果然是好办事!”

    片刻后张品禾带着一人敲开了梁纲雅间的房门,再扔过去了一块碎银,梁纲示意张品禾关上门走人。

    看着立在眼前一脸谄笑的包打听,梁纲眉头不经意的皱了皱,这人眼神不对啊,看似奉承实际上却隐匿着一丝诡异,而且眼光还不时的看向自己放在桌面上的包裹,那眼神即使在忍耐却也充斥着不可掩饰的炙热和贪婪。“自己似乎是被人设计了。”梁纲从不对自己的自觉有所怀疑,因为他知道自从穿越之后自己的感觉就敏验了许多,很多时候都能生出一点心理感应。眼前的这人,自己对他的感觉很不好,那是不是在说明……

    想到自己出客栈时,身后传来的目光,那种被盯梢的感觉……

    “你可知道张汉潮张教头?”眼前之人的身份梁纲还无从判定,虽然对方对自己似乎是包藏祸心。不过既然是无从判断,那就索性照直了来说,就看看对方打的是什么算盘。

    来人似乎一点都不为梁纲的问题所惊讶,在梁纲惊异的目光中,对于张家集张汉潮白莲教一事竟然毫无顾忌的说个滔滔不绝。

    梁纲嘴巴都惊讶的张了起来,同时心中感到好笑,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被算计了。眼前这人也绝不会是白莲教中人,他反倒有可能是官府的线人。别的不说,单从保密上来讲,如果白莲教的人都是这样,或是白莲教的内幕如此被人公开的知道,那张汉潮早就被抓进大牢了,也不会在外逍遥至今。

    梁纲还注意到了对方贪婪炙热的眼神,不知多少次留恋在自己的包裹上……

    难道是因为贪财?若是如此的话,对方不召集巡检司巡校公开抓捕,而是另施手段似乎就说得通了……可中间也有解释不通的地方,还很多,因为公开抓捕后他们照样可以把包裹内的东西给贪墨了。

    事情真是如此么?

    梁纲决定跟着眼前这人走一趟,因为这人已经说到了张汉潮的住处,直言不讳的说‘你要是准备和张汉潮见面,就只需跟他走一趟,先去个地方再说’。

    无谓的一笑,梁纲当即就拎起了桌上的包裹,摆手做出了一个“请前面带路”的姿势。“小小一个张家集,就不信还有自己去不得的地方?”梁纲现在对自己的武力值充满信心。

    在楼梯口碰到张品禾,梁纲再度抛给了他一块银子,回头指了指身后雅间,算是结账用的了。

    银子有二两来重,不要说梁纲点的菜还有两个没上,就算是全上齐了扣除饭钱,张品禾至少也能落下一两。接着银子张品禾心中高兴,反射性的向着梁纲露出了一副充满了恭敬和献媚的笑,而梁纲回的则是一个满是别样意味的‘脸’。

    没有这小二在其中穿针搭线,前面的‘包打听’怎么可能到自己跟前?

    不理被渗的心头乱跳的张品禾,梁纲跟上那人就出了酒楼。黄昏日落,赤红的阳光撒下,张家集大街上人头依旧攒动,几道炙热的目光射向自己背后,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再次涌上梁纲心头。

    没有转头去看,就让他们在后面看仔细了,看自己到底可不可信!梁纲没选择第一时间当着张直昭的面露出那一头短,所以对方不相信他他也没办法,只能用事实却让对方相信。

    走着走着,脚步到了一条幽深的巷子口,这条巷子并不长,两侧也没有开口,倒是有着大小十多个门。梁纲翘脚望去,还能看到一些人家用竹竿子撑起来晾晒的衣服。

    跟着前面那人迈入巷子走了十几步,突然他耳朵动了一动,身后传来了一阵飒飒的声音。

    很多,很碎,很杂。

第四十一章 借刀杀人

    “小叔,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欠妥当啊?那人万一是教中的兄弟岂不就……”一堵柴门后,张直昭看着从眼前奔过的一队巡校有些把不住劲的向张月梅道。

    张月梅也正趴在门缝上看着门前小道的动静,闻言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说道:“教中的兄弟?哼,你以为咱们是直隶的八卦教还是山东的清水教?高手就那么好找的?”

    直隶八卦教,山东清水教,这两派也都是白莲教的分支,而且与收元教、混元教相比隐藏的更深更隐蔽,两派在教徒人数上虽然不能同后两者相提并论,可论起教中的骨干力量却是毫无逊色。

    因为地理分布的不同,民情民风民俗也是不同,八卦教、清水教想要在北方立足传教就都需要一批能打能斗的高手做依靠。这其中以八卦教尤为兴盛。其教派虽然是以传教敛钱为主要目的,可教中主要经书》)则是一部讲修炼内丹,追求长生不死的道派理论。虽然明显是假的,但为了能够愚弄住教徒,八卦教自从建立初始就有不少教头习练武艺,拳脚不离身。此后八卦教立足直隶百余年,盘枝错节,根深蒂固,日积月累下来教中底蕴深厚,有着相当一批数量的高手在。

    而清水教则是更注重武力,兴起也勃然快捷。其第一代教主王伦便是以武起家,十多年间广收门徒、义子数十人之多,当年起事前更是招揽了不少山东绿林道上的好汉,可谓是武风鼎盛。

    义军扫荡山东时,军中猛将层出不穷,武勇善战远非对阵的清军将领可比。然而清廷势大,不久(乾隆三十九年)起事便以失败告终,王氏一族连同王伦的众多弟子、义子以及教中骨干悉数遇难,只有义女乌三娘夫妇和亲传弟子杨磊带领着少量教徒逃出生天。这些年乌三娘、李贵夫妇利用清水教起事间席卷州县所得的银子秘密展,杨磊也是极力培养可靠力量,三人的努力倒也是恢复了清水教一些元气,但比起当年却是逊色了许多。不过即便如此,清水教中的高手也远不是尽得收元教衣钵的西天大乘教所能比的。

    “那襄阳姚师傅的儿子(姚文学)不是在郧阳打烧的么?会不会是他那儿的人?”张直昭总感觉着这样做太冒险,虽然他也不信梁纲,但认为留着观察一段再做决定才好。现在张月梅的这个法子太极端了。所以听了张月梅的话之后他虽然沉默了少许,可还是开了口。

    张月梅回头看了这个大侄子一眼,真不知道该是好气还是好笑,以北会的力量,能找一个镇得住台面的高手未必办不到,毕竟齐林的身份在那儿搁着呢。但是这人要真是北会来的,他有必要这么做么?见了张直昭的面,开门见山所要求见自己父亲却是一点暗语晦号都没?

    “咱们跟北会有的是渠道沟通,他要真是北会来的人,有必要这么做么?直接找上门不就行了。”与张汉潮一方保持着联系的除了西天大乘教一脉外,还有南山老林中的混元教王廷诏一脉,以及老教王怀玉和三阳教刘之协一脉,这些人中王怀玉自留名分已经是彻底归隐多年了,而王延诏则逐渐与北会合流,剩下的刘之协那一脉,张月梅却是想都没想。

    刘之协已经彻底没有了早年的斗气,他现在除了要银子什么风险都不愿担。张月梅可不会认为,如此一条大汉会出自刘之协的门下。

    也正是基于如此,他才会设计下如此狠毒的一局,直接把来人报给了巡检司。如果来人(梁纲)真是官府中人,那巷子里肯定是打不起来,可要不是……

    以梁纲那身可怕的气力,只要稍微练上几下,对付**十来个人想必是可以办得到的。而且……他也不是没有准备。“走,跟上!”张月梅低声说道。门前小道上巡校的身影已经彻底没入不远处的巷子,现在是他们上前的时候了。

    二十多个手持刀棍的教徒陆续从柴门而出,沿着小道悄悄跟上。张月梅看了张直昭一眼,见他还是一脸的忧色,不禁一笑,“放心,他身上背的家伙也不是吃干饭用的,十多个巡校、乡勇不见得就能拿得下他,再说不还有我们的么?”

    梁纲后背上背的布囊,只要眼睛看见了且脑子没进水的人,谁都能猜得出那是什么。身上背着刀的人,绝不是善茬。

    而且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四五十人的巡检司也不全是铁板一块。况且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乡里的人,到了张家集老乡自然而然的就抱成了团。小小一个巡检司却分成了四队人马,依靠张月梅对他们的了解,自己把信透过去,再夸大一下梁纲身上携带的钱财,绝对只会也肯定只会引来一队人,而且这队人还会跟其他的三队保密。虽然这个保密时间很短很容易被查到。

    眼前的一切都是如他所料的进行着!但愿里面的那个人不是官府的人,也但愿他很能打能拼能斗,自己正好来个借刀杀人。

    一个破巡检司,老在眼前晃来晃去,如跗骨之蛆一样,张月梅早就心烦了。

    “唉!”蓦然的心中叹了一口气,张月梅觉得如果那人直接找上门来能,自己可能还真会把他当做了北会的人,至少第一印象是如此。

    与齐林那日益壮大的北会相比,南会根基虽然依旧扎实,可总体实力上却是被越抛越远。想到张直昭刚才说的那句话,他不由得心感叹。“是啊,姚学文在打烧,在郧阳府打烧,那儿银子来的多快啊?惹了祸事也不会牵连到齐林这个襄阳府的总差官。多合算!”

    ………………………………………………

    身后传来了一阵飒飒的声音。

    梁纲回头一看,只见外面巷口出现了十来条人影。本就阴暗的巷子被他们这么一堵似乎就更显得阴沉了。

    “巡校?”眼神猛地一缩,这十来条人影个个都手提一把腰刀,即便是在阴暗的巷子里也是白晃晃的。梁纲眼力很好,看得很真切,这些人身上穿的都是满清的公差服。

    再抬头看向正撒腿往前跑的包打听,心中暗道:“这家伙果然是巡检司的眼线。”

    与此同时,前面也传来了一阵细琐的脚步声音。对此梁纲不觉的意外,后路堵住了,前面自然也要封口。朝前一看,之间对面巷口也出现了几条人影,人数却是少了许多,只有五六个,有一样的手提腰刀的,也有手持粗圆木棍的。“是乡勇。”

    巷头巷尾都被人堵住!

    “竟是小二十人。”看清了大致人数后,梁纲眉宇间一丝怒色闪过,那些家伙(白莲教)做的太过分了,这么多人可不是小打小闹就能解决的,搞不好自己都是要挨刀子的!

    “不过,这些巡校、乡勇干嘛要做的这么隐秘?”梁纲心中虽怒,却也并不感觉惊慌,只是心中有些纳闷,“难道这个年代的巡校,抓人也讲究公共影响?讲究市井河蟹??”

    就在这时,后面离得近的十几条人影骤然冲了上来。

第四十二章 血溅深巷

    看着冲来的十几人,梁纲杀机暴涨。对白莲教的怒,正好泄到他们身上,这一道被摆的太狠了!将包裹靠墙放好,一手就去摸向背后的刀柄。

    可转念间他又换了一种想法,自己武力虽强,应付群战却难免会顾此失彼,尤其是在巷子里这种周转余地狭小的地方。

    要是受了伤被白莲教的人看轻……不知道张汉潮真正实力的梁纲如此想到,于其持刀硬拼,倒不如先震人立威——

    杀一杀巡校们的势头再说!

    念头在心头流过,瞬间拿定了主意。梁纲两腿微蹲,再猛然用力,整个人就像火箭升空似的直直跳起,一个旱地拔葱蹦起了数尺来高。手掌向上一抓,墙头一杆百姓晾晒衣服用的竹竿就被他抓在了手中。

    用力一抽,这个时候他可顾不得竹竿上的衣服,左手一搭,半空中把竹竿用力一转,落地时丈多长的竹竿就已经提在了梁纲手中,尾粗头细,用力一抖杆头乱颤,宛似一杆大枪在手。

    两眼眯起,攥紧手中的竹竿,梁纲二话不说,腿下一用力,身子闪电般窜出。以竿为枪,两臂送出全力一刺,整条竹竿就带着尖利的破空声,直刺最先冲过来的那个巡校脖颈。

    “噗嗤——”,就犹如真枪刺入人的咽喉,竹竿杆头一触即没,直接穿透了那人脖颈,瞬时间鲜血疾溅!

    梁纲并没有学过抖大枪,在枪上他只是跟着武校的教练学过一些基本练法和一套很简易的枪术套路,但几米远的距离,以他现在的能力直刺咽喉,那自然是百百中,没有失手的道理。

    况且现在也算是生死关头,久经‘战阵’磨练的他就更不会失手、犹豫了。

    心坚如铁,杀意翻腾,梁纲头脑精神的很。长竿抽出,闪电般的再次扎出三下。“砰砰砰!”仓促中这三下自然不能如头一个那般利索,却也都是正中要害。三人中,一个人被正点中咽喉,梁纲似乎都听到了喉骨破碎的声音。被刺中的这人脚步一软,胸腔里面出咕咕的声音,就歪歪斜斜的倒了下去。另外两个一个被点中门面,当即昏死了去;一个的眼珠子被扎穿,整个烂成了一团血肉浆糊,二人都是满面的鲜血直流。

    眼睛稀烂这样重的伤势,就是真正的百战精锐也受不了,何况是一个普通巡校。当即倒下地上,哭爹喊娘的叫了起来。

    一瞬间就被扎倒了四人,剩下的巡校们脸上都露出了畏惧的神态,前冲的动作一熄,整体向后退了两三步,但是下一刻仍旧冲了上来。

    却是后面的乡勇已经赶上,他们是两面夹击。

    梁纲眉头皱起,这巷子里空间太狭小了,完全周转不开。对面人数虽然少了,可还有**个,一窝蜂的冲上,即使没有章法,乱刀之下自己也难免要挂彩。

    要是前后两方真的合拢了,拼着被自己打到几个,也是可以把自己给乱刀分尸的!

    所以,必须先冲出去!

    “咤!”胸中气息翻滚,梁纲喝若炸雷,身体猛的向前疾冲,长长地竹竿抖成了一条直线,人随线走,朝着前面**个巡校的中央就猛扎进去。

    当下的局面,想在后面的人合拢前要把眼前的巡校全部打倒,是很不现实的。所以倒不如先冲出去,到了包围圈外,然后再掉过头来好杀他一阵!

    梁纲心中略感可惜,可惜自己手中不是一杆真正的长枪,要是真的话,眼前这四个人倒地的场面必然是极为血腥,倒也有可能镇住面前的巡校,可眼下除了第一个外,别的三个……

    竹竿毕竟不是真正的长枪,没有长枪的韧性和弹性,梁纲一击而出,再度捣趴下了两个人后,竹竿自身不能在受力同时也是因为被巡校用刀给砍了几下,已然成了竹刷子,不能再用。

    但好在这时候他已经看到了外面的情景,眼前的巡校也只剩下了三个。

    看到竹竿被劈裂,那一刹那剩下的七把刀好像剁肉似的朝着梁纲身上招呼来。与此同时,后面的乡勇也冲了上来,离他只有十步不到。

    竹竿已经劈裂,自然不能再用来点杀,梁纲横着长竿往左边一架,荡开了两把腰刀,同时竹竿梢头全力挥舞,在身子右侧划开了一个半圈,隐隐护着自己身体。

    前面和右侧的几把腰刀劈头砍下,巡校的身形也随之围上,却因为眼前竹刷子扫过,反射性的又向后退了退。

    本可落在梁纲身上的腰刀也多半落在了舞动的竹刷子上。一时间梢头竹刺竹芒乱飞乱溅,前面的最后接触的两个持刀巡校一时间没有及时退出,面孔被乱飞的竹刺竹芒打的道道血淋。

    空间稍微裂开,梁纲趁机把竹竿一丢,步法连闪,身体向前猛的疾窜,躲避刀砍。前面两个被划伤了门面的巡校,一人还没调整过来,另一人却又要挥刀砍下,梁纲前窜中飞起一脚,狠踢在那人的腹部,虽然用不得全劲可那巡校还是出了一声闷响,斜斜飞起砸到了墙壁上。

    就这么一耽误,前面又有一道刀光兜头砍下,却是前面剩下的那个脸面没有受伤的巡校。

    梁纲看准了刀势,脑袋微侧躲了过去,同时前窜的身形不变一下子切进了对方怀中,右手抬手一抓,叼住对方手腕,微微用力一扣就轻松地夺下了一口腰刀,同时肩膀猛力一撞把这个巡校当即就撞得飞了起来,就犹如装满了干枝枯叶的布袋被人猛踩了一脚,脆亮的骨裂暴碎声响彻耳旁。

    唰唰唰——,身后两侧四把腰刀再度砍下,面前剩下的唯一的巡校也挥刀杀出,拼打到现在十三个巡校就只剩下了五个还能站着了。这些人都是乡里乡亲的,平日里围伙在一起也都有了感情,现在死了这么多人,钱财早已忘在脑后都红了眼了。

    左手反手探向后背,人依旧向前冲着,右手的腰刀梁纲并没有往身上(后背)垫去,而是向后猛的一甩而出。锋利的腰刀在半空中横着打起了转,飞向着他身后旋去。

    这一旋足以挡下身后四人,左手再横起刀身在脑侧一架,气力十足轻易地就架开了面前巡校劈斩来的腰刀。

    总算是脱离险境了,梁纲人冲出了包围圈,心里骤感一松。但该杀的他依旧不会放过。

    脚下斜踏靠近了那个已经算是在自己身子左侧的巡校,在就要身体相接的瞬间滑步出,左手架刀之后立刻翻转,雪亮的腰刀在空中画了个圈顺势向身后斜斜一斩,正中那巡校的小腿关节。

    血箭射出,那巡校狼嚎一声,立刻栽倒在地!

第四十三章 出来见一见吧!

    六个乡勇两人拿刀,四人掂棍,再加上还站着的四个巡校,梁纲面前的敌人就只剩下十人了。

    哦,不,是十一个,——还有之前的那个包打听。这时候他已经溜到了巷子对面的路口了,正伸着头小心的打量着巷子内的情形。

    梁纲心中冷冷的一笑,那家伙他准跑不掉。虽然不知道是那个王八蛋设的局,可他相信张汉潮的人肯定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别看那家伙已经跑到了巷子口,但照样不会有好结果。

    目光再转向眼前的十人,森森杀机从梁纲身上透体而出,交刀到右手,白亮的刀身斜指地下,刃上一抹艳红的血迹刺眼夺目。

    “杀啊——”一声咆哮似的呐喊从一名巡校口中出,刀光亮闪,一把腰刀再次劈头向着梁纲砍去。

    虽然已经知道眼前这人武力强悍之极,自己一人绝非对手,甚至余下的十人全部都上也不见得能把对方怎么样,可想到九个同乡伙伴的死伤,红了眼的巡校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杀——”随着头一个巡校,三把腰刀也跟着劈出。

    “上啊——”六名乡勇一声叫喊,挥刀舞棍也随着冲了上来。他们六人到了近前,看到地上的九个巡校心中就已经胆寒万分,对梁纲惊惧不已,错非是四个巡校先动手,否则他们在梁纲交刀动手的时候抱头而窜都有可能。

    俗话说:人多力量大,同样的话还有:人多胆也壮,看到四把腰刀砍出,他们心中‘以多欺寡’的无敌心理再次高涨。

    看着劈头杀来的四把腰刀,梁纲眼中精光一闪,四把腰刀看似不分前后可落在他眼中却是明显的分作了‘一前三后’,甚至最先出头的那个巡校出众人一步距离的身形都一丝不差的落在他眼中。

    身形宛若一根强力弹簧,骤伸骤退。手中腰刀平直刺出,直入那当先巡校的胸膛。同时腰间用力一扭,身形一偏避开了头顶落下的腰刀,而紧接着就是腰腹、两腿共同力,身子一缩就已经退了出去。

    后至的三把腰刀自然落空,而更让三名巡校睚眦欲裂的是,当头的那巡校胸膛处哧溅出的血花。就在这一进一退间,他们就再度失去了一名同伴。

    “啊——”一名中短身材,肤色黝黑的巡校狂似的高叫一声,两眼赤红如血,闷头挥刀就向着梁纲撞来。

    撞来,是的,确实是撞来,这一刀已经算不上劈了。连续的伤亡,老乡好友的丧命,让这名巡校彻底失了控制,刀置在身前,整个人直直的向着梁纲撞去。

    眉宇一挑,这样的好事,梁纲可不会拒绝,身子相机的后退两步,同时挥刀在身前一扫,锋锐的刀锋精准的穿过了来人上曲的臂肘,在血管暴露的脖颈间一抹而过。

    长长地血箭哧溅而出,再度解决一人。梁纲横刀身前,嘴角挂着一抹不屑之色的望着眼前的众人,还剩八个!

    六名乡勇已经两股战战了,脸上全是惊骇之色。剩余的两个巡校却还是有一股血勇在,通红的双眼死死的瞪着梁纲,仇恨的目光几乎能把梁纲身子烧出四个大洞。

    “哬——”这时反倒轮到梁纲主动出击了,他是看准了六个乡勇已经脓包,所以这才鼓起全身力量杀上。

    硬顶着四根木棍,躲过两把无力的腰刀,反臂挥刀,刀光一抹,闪电般的在两巡检的脖颈上划过,喉咙嚯开,气管血如泉涌。梁纲硬挨七棍为代价,抹掉了最后两名巡检的脖子。

    “咣当——”木棍掉落的声音传出,就在梁纲抹掉二人脖颈的同时,一名持棍的乡勇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两手一松丢掉了手中木棍,掉头疯似的往巷子另一头跑去。

    而这声棍子掉落的响声就像是一个出的信号一样,余下五名乡勇仅剩的一点勇气纷纷一泄到底,三根木棍一把腰刀几乎是同时掉落。

    “大爷饶……啊……”

    丢掉腰刀的乡勇拜头跪下,可一句求饶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梁纲一脚踹中心口,吐血歪倒在地。现在正是追击的时候,他那里有时间跟他在这儿磨叽。

    梁纲的右前方,仅有的一名手中握着兵器的乡勇,背贴着墙壁,浑身上下抖抖索索战栗不已,两手握着的腰刀抖得如在打摆子一样。

    疾步前窜中,反手持刀,锋利的刀刃贴着右臂在那名乡勇的脖颈间轻轻一抹,血花哧溅,最后一名持刀乡勇毙命。

    四个撒开脚丫的乡勇也没能从梁纲手下逃得命去,比直线度,他们这些吓得魂飞胆散手脚酥软的家伙怎么可能和梁纲相比。

    一刀接着一刀,三刀后梁纲右手一轮,一掌拍在面前乡勇的后颈上。

    咔嚓!一声脆响,那乡勇脑袋猛的一垂,人就像一根木头桩子一样猝然倒地。

    连挣扎一下都没有挣扎,就已经断了气!

    刀砍三人,掌毙一人,连杀四人后看着荡荡的巷子除了自己外再无一人站立,梁纲心头这才真真切切的放松下来。虽然对自己的武力极有信心,可在这样一个小巷子里被近二十人围住,说没有压力又是怎么可能?

    呼吁了一口气,梁纲拎刀走回放置包裹处,“咔嚓、噗嗤……”

    “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畜生……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畜生………”

    零碎的叫骂中,梁纲一一结果了那些倒地而未死的巡校。在最后一名巡校身上擦干刀身上的血迹,始凝目望向巷子口,摘下头顶的小帽,嘴角挂起一抹冰冷的笑,缓缓开口道:“白莲教的朋友,也该出来见一见了吧?”

    ※※※※※※※※※※※※※※※※※※※※※※※※※※※※※※

    随州,知府衙门前。

    知县叶臣生一脸疲惫的下了轿子,他刚从杨家集回来,虽然来回路上坐的都是马车,可一天的奔波和费神也是很容易让人疲劳的。回到县衙他换上轿子就马上来到了知府衙门,却是要准备挨训的了。

    “老爷”,门下一名等在知府衙门边上的随从立刻赶了过来,向着叶臣生见了一礼。

    自从早上得到消息,叶臣生就知道事情不妙,自己急忙带人赶去杨家集的同时也命这名随从等候在知府衙门处,细细探听消息。

第四十四章 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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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从,又称长随、长班,这些人看似是官员的家仆,实际上却完全不同于那种没有半点人身自由的奴婢。他们与官员的关系更像是一种雇佣,而不是主从,就如叶臣生和他眼前的这位。

    这位随从自身本就是随州城内居住的百姓,从长辈起就以专门投身衙门当奴做仆为生,实际上与师爷、幕僚是一个性质,只不过相比含金量上低了许多,地位也低上许多。

    此类人人身依附性不强,可以自由随意地择主,可能今日同李官一起上任,明日又投奔张某衙门;但他们都是地方上的地头蛇,熟悉当地人文事物也熟悉衙门里的规章制度,地方官履新一方要公务尽快上手除了聘请对师爷外就是离不了这些人。

    随从日常职责就是帮办官老爷的公务,而不同于伺侯主人生活起居的奴婢。其从事的公务包括有门上、司印、签押、司仓、跟班、值堂、书启、呈词、执贴、传话等等等等。

    用后世的话说,那就是一贴身秘书,其中最得心意的那个还需要在官、幕、吏、役中往来传达信息,“安排”事务,可谓是‘大秘’,是地方官理政的一大助臂。

    眼前的这位就是叶臣生几名随从中最趁心意的那个,叶臣生把他放到知府衙门这边,一是因为信任他,另外也是因为知道他在知府衙门里有点关系。

    达哈苏虽然是四品大员,家中有不少的门人、仆客,可到了地方就要守地方上的规矩,不然的话就算是他德安府的一把手,也有的苦头给他吃。外地为官十余年,入乡随俗的规矩达哈苏怎么会不懂?府下当然有不少从随州城内招来的随从、跟班。而这些人里面有些跟叶臣生的这位随从私下里本就是老相识。

    “府内情况怎样?知府大人如何?”叶臣生连声问道。

    在接到巡检司的报案后,他就立刻带上(刑名)师爷、书吏、衙役和仵作赶去了杨家集,心中本就是充满了不好的预感,可谁知道祸不单行在半路上就又接到了官道哨卡出事的消息。

    叶臣生知道,自己这一次怕真的是很难过关了。甚至就连知府达哈苏本人,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随从看着叶臣生满是疲惫的面容,心中隐隐有些可怜,很不错的一个官,因为几件堆在一起的倒霉事就要完了。“老爷,午后时分知府大人已经了公文送去襄阳府,关仁杰关总捕头也领命去了应山,现在还没回来。之前送到县衙的那四个乡勇和捕快已经被知府大人提去问话,现在被关在了南监。至于杨家集的巡检则直接被知府大人打进了府衙大牢。”(注释1)

    叶臣生点头,杨家集不但是五名巡校被杀的问题,还有刘府大管家刘占奇被毒死、一事,后者牵连甚广,而且与短毛反贼绝对有瓜葛。

    现在刘占奇的外室莫名失踪,刘府六姨太也在昨晚诡异失踪,连带的不见的还有原本看守六姨太的杨氏母子,而这杨氏母子偏偏又是死去的刘占奇的人。更不可思议的是,在刘占奇死后刘家人清点库房,却愕然现钱房内竟然空空如野,账面上的七千多两白银和相应的金银珠宝全都不见,再往深处里查探,却是现整个刘家产业在这短短几天内也被刘占奇不知不觉中给买个干净……

    刘占奇的家室都在应山乌坪港,这个线索万分重要,报道达哈苏这里那自然是要重点提察,关仁杰亲自出马也是应该。这个时候回不来更是正常,说不定现在他都还没到乌坪港呢!

    而至于那四个乡勇、衙役,如此贪生怕死的熊包扔在南监里受几天罪也是应该。作为第六道哨卡仅剩的四个活口,他们除了知道反贼另有同伙还驾着一辆马车外,竟是什么都不知。

    四人在听到官道上传来的惨叫声后,出头一看就立刻被短毛反贼吓昏了头,眼睛里只剩下短毛反贼纵马持刀行凶杀人的样子,而对于反贼的同伙却是一点印象都没。(陈广亮钻入马车底)而且四人在大道上绿营兵溃散的同一时刻也纷纷撒丫子落跑……而那个该死的巡检,不说也罢,换做是自己也同样懒得看他一眼,直接撂进大牢呆着。

    “军中的傅大人来找过知府大人,坐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走。通判大人自下午进了府门,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出来,听里面传来的消息说是被知府大人好生臭骂了一顿。另外还有同知大人,他现在也在府中……”

    随从将自己所知快捷的讲给了叶臣生听,一条条一道道却是有条不紊。

    叶臣生点了点头,心中有了计较,总之一句话那就是达哈苏正在勃然大怒中。整了整衣冠,大步向着知府衙门走去。

    不需要通报,直接进了府衙二堂,里面达哈苏连同德安府同知、通判以及几个师爷都在。

    拜了一礼,叶臣生一脸的死灰相,表情已经不是一个沮丧可以言表的了,而是呆然、麻木。

    这个脸色让本欲雷霆大的达哈苏改住了口,挤出一个笑来,“叶大人,你这是……?”这脸色也太吓人了。

    达哈苏话语中多少还有一丝关切之意,这两年来对于叶臣生这个知情知趣的下属他还是很满意的。现在见他这副凄然样子,心中便是怒气再盛也只得暂且忍耐下。

    “下官实在是无颜面对诸位大人,叶某愧对朝廷,愧对治下百姓黎民。”既然自己难过此关,那倒不如先给自己扣上一顶帽子,也好早一步抽出身来,向武昌表明自己的态度,化被动为主动,到了雷霆作时却也能从容一二。

    叶臣生自从知道官路哨卡又死了十五绿营兵后,心里就清楚自己这身官服是披不长了,这次是在劫难逃!在更进一步的了解了刘占奇命案后,这个念头就再没有动摇。治下连续出了如此多大案要案,还屡屡涉及到驻军、巡检司和士绅官宦,父母官除了被夺职外再无第二个可能。“随州境域,乱案频,贼子猖獗,士绅恐惶……叶某确实是无能,上不能捕贼为朝廷分忧,下不能堪乱让百姓士绅安定,实是无颜再为随州父母。”

    “卑职回衙,将立刻行文上禀武昌抚台(巡抚)、藩台(布政使)大人,自请削职为民。”叶臣生这番话如果是一派自惭自愧的样子来说,倒是还能有些感染力,有些慷慨激昂;可他现在是面若死灰一片惨然的说出,却是让达哈苏、同知和通判都明确无误的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沮丧和绝望。

    让三人明白,叶臣生已经对案件未来的展不抱任何希望了!对他自己未来的前途也不抱任何希望了。彻底的灰心丧气。

    我都作践成这个样子了,你们总不能还拿我顶缸当第一面挡箭牌、替死鬼吧?叶臣生心中暗暗嘀咕着。

    注释1——监狱居南。各县衙门监狱均设于大堂西南仪门之外(坤位),俗称“南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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