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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汉风雄烈     盛世中华txt下载     盛世中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六十七章 幸福之地

    屯兵要害,悬刀命门!

    杨如桂痛心的不是民生百姓也不是满清江山的社稷安危,他真正痛心的仅是自己的前程和自己的脑袋。

    但是手无兵无卒,杨如桂就是再担心害怕也阻挡不了梁纲前进的脚步!

    在荆紫关内休息了一天后,在陈洪找来的向导的指引下,梁纲大部队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关内外寻到的诸多马车、骡子为他的此次行军提供了极大地方便,一百多妇孺女眷和七十多位伤病员全部都坐上了马车,很大程度上保证了行进速度。除此外随军的还有近百辆的马车,它们上面都装满的军资粮饷……

    在荆紫关,梁纲留下了五个炮兵分队和全部的火枪兵来断后,凭借他们的火力优势,再依靠着四丈多高的关墙,将清军大部队阻挡于城外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而南下路上,靠着‘威慑力’开路,梁纲是一路坦途。兵不血刃的拿下了雷峰娅巡检司和白桑关,然后又顺利的打下了郧县县城西二十里的马昌镇。

    马昌镇位于汉江北岸,是汉江与其南面支流陡河(又名堵河、武陵水,亦名庸水)的交汇处,水路运输发达,溯河而上(南向),可以过竹山县而直达房县南部。

    梁纲抵到此处之后,在当地西天大乘教徒的帮助下,仅仅花了半日时间就纠集到了六七十艘大小船只,而且看势头随着时间的推移,船只的数量还会越来越多。

    虽然他跳出江北四县行为与西天大乘教的所定计划有些出入,可陈洪在没得到总教的确切回复的情况下依旧在全力以赴的帮助他。

    作为宋之清的弟子,西天大乘教情报线上的重要头目,陈洪当然知道教里打的是什么样的主意,所以在确定梁纲打算入豫的第一时间,他就派出了亲信火速前去襄阳报信。但是均县距离襄阳路途不近,这几日来部队行进的有很迅速,所以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收到总教传回的答复,也就只有还按着原先的老规矩全力以赴的发动教众协助梁纲了。

    马昌镇距离郧县县城并不远,但梁纲却没丁点兴趣去那儿逛一逛,手的实力已经不允许他再做出攻城的举动来了。而且连续作战这么多天,不要说是手下的部众,就连他自己都不想再多动干戈了。关里面那休息的一天时间根本不够恢复的。

    开仓放粮发东西,沿途一路缴获的粮食物资,镇上抄来的大宗粮食和布匹等东西,拿不走的就全发给当地老百姓,就这样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临晚,北面传来消息,说荆紫关断后的人马已经乘上预留下的几十辆马车向着马昌镇赶来了。

    他们既然退出,那么清军大部队自然也会随之进入荆紫关,只可惜的是,在此之后的日子里他们与梁纲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拉越大,而不会逐渐缩短。

    第二天,半晌午时候。

    “大当家的,一共是一百二十七人。”麻子向着梁纲报出了一个确切的数据,脸上全是高兴地神采。

    “一百二十七人,可才是一天的时间啊,郧阳府还真是个当匪做强的好地方!”梁纲脸上也挂满了笑。队伍在马昌镇也才停留一天一夜,就有那么多人前来投奔,如何会不让他高兴?

    这可还是在郧阳官府的心控制区域内,要是到了边远些的地方,比如说房山、竹山两县的茫茫大山之,那么想要拉起一支队伍来实在是太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只要能弄来吃的,人员问题是永远不用发愁的。

    一百二十七人的新兵立马就将第一大队和第二大队的缺口补上一大半,梁纲相信在队伍抵达竹山县城之前,两个大队的人马应该就可以补充齐全了,而麻子他们三个的独立队也可以建其框架了。

    队伍沿陡河南下,百余艘船只跟随运载着物资和人,姬延良、姬仲良所部则赶着大量的马匹、骡子和马车随在岸上,这样的行军速度完全超出了清军的追赶。

    一路之上,梁纲先是光顾了黄龙镇,然后又陆续扫荡了河沿分布的鑫口、庙湾、姚坪等十多个村镇。

    坚决镇压所有的土豪劣绅,对老百姓却是秋毫无犯,打击一切看得到的乡兵村勇,却半点不滥杀无辜,更无**掳掠的行径,还有他一路来都是在大把大把的向外撒东西,接济穷苦百姓,所以这队伍还没进抵到竹山县城,‘义匪’名声就在郧阳府内彻底打响了。

    梁纲用差不多三天的时间才走到竹山县城,一路之上如他所想的一样前来投奔的百姓是络绎不绝,新兵的到来不仅让第一第二大队补全了空缺,也让三个独立队充实了大半,骑兵队也恢复到了二百骑。梁纲还拨出了十个人加进了炮队的运输补给队,给王子元也补充了十个守卫。

    进来时的一千六百人不到,走到竹山县的时候人马就恢复到了两千人,郧阳府对梁纲来说果然是‘幸福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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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阳城。

    宋之清这几天的脸色很难堪,毫无苗头的梁纲竟然跑去了郧阳了,这可让他如何是好?没了这块金字招牌来吸引官府的注意力,是不是就意味着西天大乘教的日子又该难过了?

    “唉……”长叹一口气,宋之清的目光不由得转到了桌案上,那里有梁纲通过陈洪送来的一封信,里面的内容就是解释一下自己如此做出这样选择的原因!

    解释如何?不解释又如何?自己还能真的不继续支持下去?

    宋之清再次苦笑。

    如今的梁纲可不是原先的梁纲,不说他本人的一身过人武力和在军事指挥上的本事,单说他他手握着的火器技术,西天大乘教想要成大事就不得不结好于他。

    那颗粒火药就是比原先的黑火药来的强悍,同等的重量下,前者的威力比后者大多了!

    那手雷和床弩火箭的威力,只要一想到这两样,宋之清心就会升腾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渴求。他太希望能得到小炮和重炮的铸造技术了,尤其是那种轻量的臼炮,行军打仗实在是太方便适意了。

    “……可什么时候他才原意给呢?”宋之清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郁闷的想到!

一百六十八章 乾隆

    雨过天晴,地面上还浸着一层湿润。紫禁城内,养心殿琉璃瓦檐不时的有几滴晶莹剔透的水珠滚落。

    殿内,乾隆皇帝高座上头,下面则跪着数十名大臣。

    “啪”,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殿堂内显的如此鸣亮。毕沅的请罪折子被乾隆随手一丢扔在了书案上。

    乾隆接了宫女捧过的参汤呷了一口,轻轻把碗放在案上。闭目思了一会儿,睁开眼时刚才还阴沉沉的气色已经完全消息了。似乎是混不在意,向着因刚才的发火而跪倒一地的大臣们说道:“都起来吧!这事怪不的你。”

    虽然搞不清楚乾隆心究竟打的是什么样意思,下面的大臣还是战战兢兢的起了身来。没有接着发火继而大怒?这真是太诡异了。

    数十名大臣没一个敢说话的,全都低着头等候乾隆的金口玉言。就连平日里最能摸清楚乾隆心思的和珅也是低头顺目,默不做声。他也弄不清老头子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嘉亲王顒琰束手而立,静候他老爹发话。在他想来,这第一个顶刀的应该是阿桂,这老家伙是乾隆一朝少数几个真正做到出将入相的重臣之一。却不想他老爹首先想看看的是他这个做儿子的才能。

    “顒琰,你说说看,湖北该怎么办才对啊?”

    “打。只有全灭逆匪,才能安天下人心,显朝廷威仪。”微微一愣,顒琰马上反应了过来。这是老爹又要考儿子了。

    一时半会间他也想不出好说辞来,没有长篇大论,索性就先定下个准绳儿。

    “嗯。”乾隆点了点头,算是表示听到了。望着下面的一众大臣,说道:“嘉亲王所言,众爱卿有何意?”

    又是一阵沉寂。

    “启奏皇上,奴才以为嘉亲王所言有理。”阿桂不能再等了,不然的话等来的就可能是乾隆的怒火了。

    这位要面子的皇帝怎么可以容忍得下官军屡次败绩而不心生怒火?

    阿桂先肯定下顒琰的基调,然后才说道:“湖北绿营屡屡败绩,逆匪狂妄胡为,转战州县,地方莫可当之,民间定为之震动,人心也随之不稳。”这是一个因果关系。因为湖北清军屡次围剿失败,才衬托的梁纲影响力更上一层,这地方百姓的心理也自然会对官府信心动摇。而且他们还收那么重的税,派发那么多的徭役,人心要是能稳了才怪!

    “郧阳是要害之地,若纵容逆匪横行,必生大乱。”阿桂越说越顺流。思路打开了。“皇上调集重兵围剿自然刻不容缓,但同时也需要釜底抽薪,断了逆匪的人力补充的根源。”

    “奴才奏请皇上减免郧阳府税赋徭役…………”

    阿桂头脑还是很清晰的,调集重兵围剿梁纲当然重要,可抚民工作也同样需要做好,否则的话就会陷入一场恶性循环之!那时才是真正的麻烦。大半辈子都在打仗的他,是很清楚战争对百姓民生的破坏的,一地方长时间打仗,兵匪混杂以至于激起民变是很平常的事情。

    他向乾隆提议,不但要减免郧阳府来年的钱粮赋税,重建郧阳镇,今年冬季还需要往那里调集大批的粮草物资,只要百姓和那些流民有稍微不稳的苗头,就立刻开仓放粮,来安抚百姓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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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北郧阳府。

    如果说这几天百姓议论的最多的事情是什么,那十个里面肯定有九个说是短毛匪军,剩下的一个闭嘴不言心理面也同样会给出相同的答案来。

    从马昌镇到竹山的这一路上,梁纲连续攻破了十多个村镇,在郧阳府的百姓看来这已经是好生了得的事情了!

    郧阳的土匪虽多,可这般攻村拔寨破镇得还从没有过。却是不曾想,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抵达到竹山县城下之后,好生休息了一阵的梁纲真正打起精神来搞事才算是让郧阳府的百姓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猖狂!

    他虽然没有拿下竹山县城,却攻下了保风的竹山协大营驻地,把里面的工匠、物资是一卷而空,接着又打下了黄茅关和团山,然后发兵向南,两河口、聿河口、白河口三个巡检司一扫而荡,胡家寨、邓家坝、宋坪、洪坪堡等大小村寨镇子全部游荡了一遍,敢有不服的立刻修理一顿,服气的就怪怪的奉上孝敬。

    安老窝在九道梁后,他还趁着追兵没赶到的机会,偷空敲掉了房山西南要地房山关,更甚的是他还派出一部人马趁夜偷袭了宜昌境内的猫儿关……

    看到他这般的折腾,活跃在郧阳府境内的大小绺子土匪这才生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差距!

    别的不说,单这境界,这胆量就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他们的主要打击对象还瞄着村寨乡镇的乡勇丁壮身上,哪像梁纲这般直接找上清军门口厮杀?

    安窝在九道梁,梁纲忙活着四面出击的同时,也没有忘记盯着西天大乘教的反应。陈洪的消息渠道是什么他不清楚,但是在队伍里面,盯死陈洪一帮人的举动还是可以做的到的。

    梁纲进入竹山的第二天,就知道陈洪接到了外面传来的消息,应该就是襄阳方面的回复。然后从陈洪对自己依旧不变的态度来看,梁纲可以认为双方间的盟友关系是继续保持了下来,而且依旧处于蜜月期。

    与之前预计的‘撕破脸皮’这一最坏结果相比,是太好不过了。西天大乘教对于自己的‘跳槽’举动,看来是捏着鼻子硬认下来了。

    随后宋之清给他的信证实了梁纲的这一猜测,上面是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反倒给介绍了自己的师弟王应琥和三阳教教首王延诏。这下他的心是彻底安稳了下来,之前最担心的事情完美解决了。

    在郧阳府,白莲教共分为三支,西天大乘教一支,王应琥自己的小班底一支,王延诏的三阳教又是一支。前两者的关系极为密切,看做一派也不为过,或是称为北会一支,王应琥自己一支更为恰当点。

    王延诏是混元教老教首王怀玉的侄子,当年刘之协复教,认为混元教几十年来屡次被官府破获,在民间已经坏了名头,所以借尸还魂,撇去了混元教的名头而打起了三阳教的幌子,间还招收了宋之清入教。

    最后因为银两问题宋之清自立西天大乘教,和刘之协分道扬镳,连带着和王延诏的关系也降至了冰点。但是这些年下来,王延诏和刘之协也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后者几乎没有起义的念头,而更倾向于把三阳教打造成河北八卦教一般。可王延诏却是一心反清,久而久之他这个三阳教的分教教首与之前的叛徒——西天大乘教却再度搞在了一块,把教主刘之协甩在了一边。其与王应琥在郧阳府一北一南,遥相呼应,这些年来也是积累了不少的资本。

    梁纲知道后颇有些后悔,要早知道这样他就多在荆紫关顶两天了,与王延诏打个照面,也能攀上一份交情不是?

    联系上了王应琥和姚学才后,梁纲随之打了房山关和猫儿关,两次战事梁纲都分润了他们不少的甜头,存粮和饷银连同库存的刀枪兵器,这些都是二人所急需的,却是梁纲所不稀罕的。

一百六十九章 杀一儆百

    ps:今天八千字,两大章。

    在九道梁梁纲并没能安稳的多呆上几天,因为梁朝桂统领的一万多清兵已经杀到了眼前!

    急着立功赎罪的清军完全红了眼,不给梁纲留一点余地,也不给他们自己留一点休息的时间,一万多人马不及休息就立刻蜂拥而上杀来了九道梁。

    梁纲还立足不稳,才没傻到在这里和清军血拼一场呢,所以得到消息后就立刻收拾家底往大山更深处撤去。反正这里最不缺少的就是人烟,情况完全不同于江北山区。

    几十万流民的涌入使这里即使是再荒芜的地方也都有流民的身影存在。那有人也就等于是有粮食,等于是可以得到补给。虽然尅流民的粮食有些丢人,可梁纲又不是打算白白掠取,给足银子就是。

    正是因为这样的一个情况,梁纲在没进入郧阳府之前就已经打定了主意,战略上他要一改以往在江北时所执行的策略方针。现在的情况是已经没必要在什么险要地方修营筑垒了,清兵来了自己撤走就是,瞅准机会反身一击,敲他一闷棍,或是分派小股部队‘牵牛’,主力游击而战之,非是到必要时候是绝不去打正面战……

    太祖的游击战,在郧阳府这地方完全行得通。

    而就是凭借着这个指导方针,梁纲在随后的一个月内从竹山九道梁绕到了房山的磨坪,再从磨坪转到了保康(东端)的歇马河,最后再沿郧阳宜昌边界绕到了西端得竹叶关,走了一千多里的山路,期间还将三个独立中队佯装成主力部队全数撒了出去,把梁朝桂派出追剿围捕的清军在群山之中被拖的筋疲力尽,直到北京的训斥下到军中,一万多清军还是一功没建。反倒是又被梁纲瞅准机会咬了两口。立功心切的清军有两支先头小部队在追击中落进了梁纲的埋伏圈,被其一阵痛揍后吃干摸净。

    时间一天天过去,随着时间的拖长,对于郧阳的情况梁纲是越来越了解的通透,其侦察分队的触角也开始在大山群峰中生根发芽,从而他了解到的信息就更全面了。

    郧阳府山多田少,老林中可供开垦耕地也不多,那些有大多被先来的流民所占据,以至于随后来到的几十万流民除耕种那小块的贫瘠山地以外,多数是在林场、盐井、铁厂、纸厂、煤厂做雇工为生,“佃户散布岩谷雇作,去来棚厂”,既是佃户,兼作雇工,或者时佃时佣。如此才能维持着自己那艰贫的生活。

    廉价的劳动力让那些厂坊东主赚到了外府同行难以匹敌的利润,所以多年下来老林内的厂坊多是越做越大,常常雇工数百、数千甚至上万人不等。如竹山的大园木厂,匠作水陆挽运之人,就不下三、四千之多,整个竹山县林区内,冬春两季匠作背运佣力之人,不下数万。此外还有诸多铁厂,铁炉规模,一炉所用人力须百数十人,一般的厂子都是有六、七炉,则匠作佣工就不下千人。

    虽然流民们过得辛苦,本身中也常常爆出吃大户的民潮来,可他们对于自己所在的工厂却是十分的维护,因为那些工厂就等于是他们的捧着的饭碗,打了工厂就等于是砸了他们自己的饭碗,以至于郧阳府内虽土匪众多,却少有打劫工厂成功的案例!盖是因为流民的自发保护。那些个厂主一边狠狠地剥削着流民的血汗,另一方面也把手下讨活的流民隐隐作为自己工厂的保护膜……

    初听到这样的情况时,梁纲张口结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真的是很无语!他简直要从心眼里羡慕那些个工厂主了,小日子过得实在是太幸福了!

    内幕从来都是越挖越黑暗的,厂坊这样的bug存在也就罢了,梁纲不曾想的是那些个土匪里面也有黑白之分。其中既有像姚学才这般的,专门以打家劫舍为目标的;也有像邢家胜一般的,上结官府,下通商绅,专门给人‘看家护院,欺压流民’的。而且在必要的时候,后者摇身一变还可以变作民间的乡勇来听官府使唤。

    上面提到的邢家胜就是一例,这厮月前还是房县的土匪山大王,现在就已经摇身一变成了西山镇二百多乡勇的团总了。

    与简单的江北四县相比,郧阳府这里的情况真的复杂了许多,虽然对于梁纲来说,这里有着这样那样的便利!

    “大当家的,郧南地面上的土豪乡绅给清军通风报信之事时有发生,对我军行动极为不利。是不是……”王邵谊也很头疼郧阳府的复杂情况,但是还好的是清军近段战绩不给力,现在则刀把子是握在梁纲手中的。

    右手作刀猛地一劈,王邵谊狠声道:“杀一儆百,杀鸡儆猴,除掉一批看看……”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种情况下‘快刀斩乱麻’,未必不是上个策!

    两眼微眯中,梁纲赞同的点了点头,心中杀机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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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河镇是房县首屈一指地大镇,就算是在整个郧阳府那也是数得着的富庶之地。落坐于筑水之滨,是勾连竹溪、竹山和房县的的交通要地。单本镇居民不下万人,从事的行业那也是五花八门。

    郧阳府内,竹溪、竹山、房县、保康四县是从西往东一字摆开的布局。其境内全是多山多水的地貌,商货运输走陆路可远比不得走水路来的快捷。

    从西到东贯通整个竹溪的竹溪河只是陡河的一个支流,可幸运的是在陡河的东面同样也有那么一个东西走向的支流——霍水,几乎连通了整个竹山。

    西河镇就坐落在竹山县和房县的交界处,从镇子向东,就可以通过筑水直接走到保康的洞庭店(南板仓河汇入),再从那里沿河北上,直到襄阳府的谷城,最终出筑口入汉江。这样的行程可比在竹山走陡河到马昌镇入汉江然后再往襄阳方便多了。

    因为独特的地理原因,造就了西河镇今日的繁华。其筑水沿岸设了五座货运码头,每日人货匆匆都是往来不歇。那当真是个热闹!各色人等汇聚其间,来来往往的更是少不了。

    这镇子虽还比不上县城,但却是五脏俱全。茶楼酒肆自不消说,药铺郎中随处可见,店铺摊贩遍布街头巷尾。算卦地、看相的、耍杂地、说书的、唱戏的、卖狗皮膏药的……在这些杂七杂八口的行当里,自然也少不了一道别致的风景线——妓院。

    这东西历来都是寻富而落。那个地方商贸发达,那个地方的这行产业就绝对会勃发兴旺。西河镇历来不缺的就是青楼妓馆,这其间既有当地的土娼,也有外地来的烟花姑娘。这些女子琴棋书画多数能操个一知半解,小曲儿也能唱得有滋有味。所以镇子里各个富家少爷公子哥甚至是当家的老爷都是趋之若鹜。

    这天黄昏时分,西河镇最负盛名的怡雪院住进了一主四仆。为首的老爷一看就是有来头的,那气派,那大半看着就是做大买卖的。身边的四个随从都是精悍彪壮的大汉。

    入得大厅,其中一个随从抬手就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最好的酒,最好的菜,最好的姑娘,一切都不用再多说。

    酒席摆两桌,四个随从是大碗的喝酒,大块的吃肉,那主人却是搂俩姑娘,亲亲我我的,细品慢咽。

    这样的豪客院里的老鸨见得多了。西河镇算不上是四通八达,可绝对是郧南四县的商阜要地。来来往往的多有腰缠万贯的主儿。而这怡雪院的姑娘在整个房县那也是名列三甲的。到这来取个了的可不在少数。

    不过这老鸨没有发现,就在那豪客点了两个姑娘之后,一个侍候的龟公悄悄地溜出了门去,在外面耽搁了一会儿才回来。

    于是两刻钟不到的时间,就在那人玩的正起劲间,门楼外一阵喧嚷,接着就见一人领着七八个家丁走了来。

    这些人除了为首的少爷打扮的人外,余下的全是膀大腰圆的壮汉。当首的那人一进门来,两眼就死死地盯着了那名豪客,眼睛里几乎都能冒出火来。自己看中的姑娘,竟然坐到了别人怀里……

    一见来人,老鸨那涂满胭脂的老脸也露出了一丝紧张,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丁家大少看中了云秋了呢?丁家的少爷可是出了名的不讲理,他老爹也是要命的难缠……

    云秋,也就是被豪客搂在怀里的两个姑娘之一,是怡雪院不久前才从外面买来的的台柱子。露面不几次就被丁家大少看中了眼,想赎身回去做姨娘,但是他爹不同意,事情也就僵在了这里。

    时间过去了好几天,老鸨见丁家一直没动静也就以为消停了,今天这豪客又是出重金点了这云秋的名,老鸨当然不会给银子过不去,云秋也自然要见客。不想这才两刻钟时间,丁家大少就带人杀过来了。

    老鸨心中满是火气,这不是坑人么,你要还一直想念着,也找人递来一句话啊,现在这事算什么啊?

    丁然一看美人另投他怀,不禁勃然大怒。那怡雪院的老鸨还在奴颜媚骨地赔不是,却已经惹怒了丁然,一大巴掌呼呼生风地扇下,直扇得老鸨眼冒金星,站立不稳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能在这个三教九流汇集的地方开馆子身后怎可能没有人撑腰?怡雪院的后台就是房县的知县任康宇。往常时候丁然也是不敢如此胡来的,但现在是什么时候?

    丁然打完了老鸨,见豪客仍然满不在乎地把美人抱在怀里,笑眯眯的和姑娘调笑,一如之前的喝酒,是完全无动于衷。当下更是火冒三丈,“你们是什么人?胆子够肥的啊,到这份上了还不识路数?”声色俱厉,神情中凶狠恶煞。

    那为首的豪客漫不经意的瞟了他一眼,继续喝自己的小酒,还不忘轻声细语的安慰着身边的美人。对丁然是话都懒得理。他旁后的随从之一满不在乎一笑说:“我们爷自是个买卖人,不是做买卖的,谁到这破地方来?”

    丁然被气的都笑了。

    但还不等他再开口。另一个随从就接口说道说:“挑瓜,要拣鲜的、嫩的挑。婊子也要选靓的、俏的睡。这俩美人我们爷今个还睡定了。怎么着?你小子还想来横的不成?”

    丁然眨巴了眨巴眼,生生的被这俩随从气的愣是说不出话来。最后向后面的一众家丁一摆手,指着两桌五人喝道:“还愣着干嘛,没见少爷我受气了。给我打,狠狠的打。打死了爷撑着,出了人命我顶着!”就像是一头愤怒的雄师,丁然指着那五个人大声吼骂。同时说完他还不解气,顺手拎起了一把椅子率先扔了过去。

    “娘的,自己找死,就怪不得别人了,给我教训教训他们。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麻子不屑的说道。在他眼中丁然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哦,不,还有丁然他爹……

    今天他之所以到这个地方来,为的就是除掉丁然他老头子。

    眼前的这家伙纯粹是个纨绔子弟,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小虾米。但是他老爹丁恒可就不一样了。那是一门心思的往上钻营,手下开着一个林场一个铁厂,在郧南地区小有名气,也颇有手段和眼线,给清军报信最多、最准确的就是他。

    麻子当初在房县活动的时候就吃了丁恒的一个大亏,手下损失了五十多人才杀出了清军、乡勇的包围。这样的人干什么还留他?

    等到梁纲下令各部,伺机除掉几个清军铁杆的时候,麻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丁家。

    不过丁家看家护院的家丁颇多,西河镇里也有百十个清军驻兵和一个巡检司,再加一百多人乡勇,凭借麻子一个独立中队二百人不到的力量还拿不下来这个镇子,而梁纲的主力已经转移到了郧阳、宜昌两府的交界处,张世凤、张世秀的独立中队,一个溜到了竹溪,一个被清兵追赶跑到了保康。麻子本身也没办法把手下大规模的潜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敲掉丁家……

    凭着手中的有限的情报,思来想去,他就只能决定拿丁恒的嫡子丁然开刀,先找机会在镇子里做了丁然,痛失嫡子的丁恒必然会露面。到那个时候……

    七八个普通家丁又怎会是麻子从一百多手下里仔细挑选出的四个高手的对手,片刻间的工夫就躺了一地。见势头不对的丁然刚想跑就被麻子亲手拎了回来。怎么可能让目标跑掉呢?

    于是丁然,命丧当场。

    “丁家大少爷吃花酒出事了,被人打死了……”

    “争风吃醋,丁大少丧命青楼……”

    才一刻钟的工夫,怡雪院里发生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西河镇,得知噩耗的丁恒悲痛欲绝,带着几十个家丁就往怡雪院赶去,途中被一辆装了三十斤火药的驴车…………

    五天之内,郧南四县三十多户如丁家一般的富户被杀,一时间各县各地风声鹤唳,稍有动静驻兵、乡勇就干戈大动。

    而梁纲狠辣绝情的报复手段,也让郧南四县的土豪商绅人人丧胆。

一百七十章 好熟人,好说话

    “报大当家的!我第一第二大队以及炮队已经完全包围了南向阳、宋标二部!骑队游弋在九坪、火枪兵、亲卫队部署于府山湾一带,现今各部都已到位。”第二人侦察分队分队长柏清华跑到梁纲面前汇报道。

    “哦?曾攀桂的形势如何?虎翼寨那可有骚动?”梁纲收回了仰望山岭峰头的目光,向着一身土灰的柏清华问道。

    “曾攀桂那里不成问题,他只有一千来人赶到了府山,以火枪队和亲卫队的实力,再凭借府山湾的有利地形完全可以顶得住他们。倒是虎翼寨有点小变动,陈彦飞那老狗似乎想蠢蠢欲动,他把小宁口的哨兵又往前移了四五里,都快够到大宁了。陈彦飞的手中握着七八百号人,大当家的不可小视!”柏清华打探的很清晰,说的也很有用。

    这才半天时间不到,不但照顾到了各部的部署准备情况,还详细留意了身后的曾攀桂部追兵和旁边的准备坐山观虎斗,打着置身事外的招牌护身的虎翼寨(乡勇+土匪+民壮)。

    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还真是出乎梁纲的预料,他没想到柏清华这般能干……

    时小迁半月前已经正式退出侦察分队,转入情报系统工作,对于柏清华这个新上任的侦察分队长梁纲完全是矮子里面拔将军,无奈之举。所以对于他的信心也不是很充足。毕竟无论什么东西,还是原装原配的最好,而且这半个月来柏清华也没什么表现出彩的地方,虽然也没有犯过错。

    不过今天……梁纲想了想,如他所言的一样,府山湾那一路还真不成问题,倒是虎翼寨有些麻烦。

    陈彦飞早就派人向他表过决心,说自己的虎翼寨会一直保持中立,决不会偏向清军,所以求梁纲手下留情。

    那时候梁纲才打开局面,也心知像虎翼寨陈彦飞这般的地头蛇在郧阳府挺是不少,所以持着结善的态度就应了下来。但是却绝没有半点的放心,也因此在此战中才把骑兵队放在了九坪,就是防范的虎翼寨。

    只是九坪那里那里虽然可以堵住虎翼寨至阴条岭的大路,可是陈彦飞这老东西要是一心想救援,撇开大路取小道走,似乎也饶不了多久,快一点的话今晚上就可以出现在阴条岭的。

    “把哨兵移前……”梁纲沉思了片刻,眼下时节陈彦飞不乖乖的缩在寨子里,反倒把侦查范围扩大,似乎真是有些反常啊!

    保持中立可不是这个保持法!

    “大当家的!咱们不是有清军的衣服嘛,小的挑了一件混上了阴条岭一会儿。”柏清华的货还没倒完,接着向梁纲说道:“大当家的,以小的看咱们立刻就能发动总攻!阴条岭上的清军乡勇乱的很,都不成样子了!”

    “只要一通炮下去。这一千多人马上就能稀胡。山上的位置图我都已经画下了。”柏清华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张花花点点的图纸来。

    这玩意梁纲看不懂,完全可地图是不同,可听了柏清华的解说之后,他也大致弄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那些个花花点点的地方,就是柏清华在阴条岭上看到的清军的集结地,有他指认着,相比也能起到些作用。

    “不专业啊!”梁纲心中感叹,这要是专业的测绘人员来华,什么地点,什么位置还不是一目了然?自己的队伍要专业化依旧任重而道远……

    “倒是一副好胆量,不过太危险了,只准这么一次。”敌后武工队、李向阳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的。

    “是,大当家的。”柏清华脸上出现了一丝喜意,虽然是训斥的语气,可大当家的这是在关心自己啊!

    “你到炮队那边去,带着你的地图。”梁纲抬起头看了一眼阴条岭,随即再向亲兵下了命令,“传我命令!依照柏清华所指,炮队五发速射!把他们的士气彻底打掉!”

    进入郧阳之后,梁纲也只有在九道梁才稍微的落了几天脚,根本就没有时间再来铸炮,现在连火枪的修理都是依靠原先已经铸造好的零件来更换的。所以队伍里还是五十二门臼炮,不过最近梁纲又把四门臼炮配给了火枪队,这炮队中就只剩下了四十门。

    每一炮位击发五弹,这种小事很快就完成了。臼炮的短炮筒使得其击发速度达到了三分钟两发,而炮手操作熟练之后每分钟一发的速度完全可以达到。

    五发速射,也不过是六七分钟的事情。

    短短的时间内,不大的阴条岭至山腰部位往下,生生落下了二百发开花弹。密集的轰炸,让在岭上的清军和乡勇一阵惊骇,而在山岭脚下和半山腰部位驻足或是更应该说是被强逼来布防的清军和乡勇却完全吓破了胆。

    这阵骤然而至的炮击让他们完全陷入了混乱,一股股的败兵散兵洪水一样涌上顶峰,本来还算有点次序的清军在这次炮击中彻底散架了。整个阴条岭上到处都是无头苍蝇似的乱兵。

    南向阳和宋标,前者是四品都司,后者是郧西县的捕头。前者带的是郧阳镇的一千兵,后者领的是郧西的五百乡勇。两部合成一路,在梁朝桂的调遣下本来是与曾攀桂遥相呼应的,现在却因为曾攀桂被阻击延后了时辰,而被梁纲的主力堵在了羊肠河上游,最后一番追逐之后被赶到了阴条岭。

    “大人,山下来人了。”谷岚走到南向阳身前轻声说道。

    看了一眼正闭目养神的舒尔泰,南向阳在瞄了一眼已经听到话声的宋标,低声说道:“让他进来。”

    然后自己站起身来,来到舒尔泰身边轻轻的说道,“舒大人,山下面来人了。”

    “什么?”正在闭目小寐的舒尔泰立刻跳了起来,“把那逆贼给我拖上来。”此人是正宗的八旗子弟,是成德派出督战的亲信侍卫,为对于“祸害”大清江山的叛逆自然是极为愤恨,但是火气冲天的舒尔泰没有发觉,自己身后的两人眼色都已经有些不对了。

    “大……大人!”外面被两个清兵拖进来了一个人,脱身之后马上跪在的上嗑着头不已。

    “柳青言???你这狗奴才!竟敢加入逆匪对抗朝廷!”舒尔泰低头一看,跪在地上的是一个吃的白胖白胖的人,而且发现竟还是个自己的“熟人”。登时气结,张口就骂道,然后一挥手说道,“来人呐,把他给我拖下去,斩了。”

    “大人!大人,饶命啊大人……”柳青言吓的直磕头,“大人,小的家都破了,可是给朝廷尽死心了啊。本想以身报国的,可是被身边的个狗才给打晕的!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在贼营中了。小的是真没有加入逆匪啊!大人明鉴,大人明鉴呐!”一边说着一边拼命的嗑头。

    柳青言乃是竹山建平镇的首富,家中养有几十个家丁,自己还兼着镇上的练总,那一百多乡勇可以说全是他的私兵。这样的一个人物自然不可能心向着梁纲,那是一心想着清军。

    梁纲从竹山往来过好几次了,一直是没机会收拾他,这次趁在山里兜圈圈的时候终于逮着了机会,令骑兵队连夜破了建平镇,把柳青言抓到了队伍里。

    本来是想一刀宰了的,现在派上阴条岭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舒大人,还是听到说些什么吧,迟了再杀也行啊,暂且饶他一命吧!”南向阳一听这句“狗奴才”三字心中就火了,不过习惯之下他还是强忍下了这口气,拱手相说道。

    “是啊,舒大人。”宋标也在一旁帮起了呛。“柳老爷的为人小的还是知道的,从逆之事断断是不会做的。上次在建平镇,柳老爷可是真心劳军的。大人还是缓上一缓,听听柳老爷如何自白。”宋标虽然现在领着几百号乡勇,可实际身份还是一个小小捕头,非是战时,真的是连柳青言的身份都比不上。

    “说吧!逆匪让你带了什么消息过来了?”眼见南向阳和宋标都出来劝阻,舒尔泰也就只能认了,他还是要给二人一点面子的。怒“哼”一声也就暂停了发作。

    看着阴沉沉脸的舒尔泰,柳青言很是害怕。但想到身后的梁纲,他还是鼓起最后的勇气颤抖抖的说道:“逆……逆匪说了……让……让大人们投……投……”说到“投”字柳青言实在没勇气再说出下面那个降字了。

    “是投降吧?嗯?”舒尔泰瞪着柳青言不住的冷笑,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对他来说,柳青言给梁纲带消息,那就已经是同党,是该杀头的。

    “大人!不是我说的啊!只是逆匪说要是大人……”柳青言一身肥肉乱颤不已,紧紧的伏在不平的石子上。“他们还说,大人们要是不……不投……他们就要开炮……大人饶命呀!

    “开炮?”南向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想起刚才的那一阵炮击,他现在还感到心悸!“他们有多少炮?”一把拎起瘫软的柳青言德,南向阳犹如金刚怒目般的大声喝问道。

    “好多……至少也有四五十门。”柳青言颤颤巍巍的说道。“真的有那么多,小的亲眼看到了。”柳青言生恐三人不相信,都急出了一头冷汗来。

    “四五十门?”宋标低声叨念,一边说一边摇头,“完了,完了……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一连串的大笑,笑的人人从心底里感到发毛。看着如若疯狂的宋标南向阳也是心有同感。“完了,确实是全完了。”仰天一声长叹,道:“四五十门火炮,如此快的射速,山上还有什么荡不平的……”

    舒尔泰软软的瘫坐在石头上,心中已经想到了自己不日后的下场,也没了心气了。摆摆手向柳青言说道:“本官不杀你,杀了你谁去跟逆匪传话?你去和那些逆匪说!本官生是大清的臣,死为大清的鬼!……来人呐,把他一只耳朵给我割了,然后扔下山去!”

    “啊……”一只耳朵?“大人饶命啊!……饶命啊……”柳青言一呆之下,就是连声求饶道。

    小半个时辰后——

    一脸惨白的柳青言颤颤巍巍的走下了阴条岭,两只耳朵还都完全建在。

    “梁大当家的,小的……小的幸不辱使命,已经说服了南、宋二位。”柳青言一脸谄笑向着梁纲说道。“那两人已经在整理兵马,马上就会下山来投降。”

    “南向阳、宋标可提了什么条件?”梁纲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愧是郧阳镇,就是识趣。而柳青言这个白胖子也还是有两分用途的。

    “没,没任何条件。”柳青言肥大的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连忙道:“南大人和宋大人都知道大当家的仁义,不会为难俘虏,所以什么条件都没有提。他们和着几个军官已经斩杀了舒尔泰和他的手下,整顿好了人马立刻就下山来。”在柳青言上山时,梁纲就已经说了,只要肯投降,几位的家室安全不成问题,他全包了。

一百七十一章 红巾军

    今年的冬天来的特别早,这才是十月(农历)上旬,第一场雪就已经飒飒下落……

    竹山,九道梁。

    气温的骤寒,使得前来追剿的各部清军纷纷退出了战争序列,而梁纲也趁此机会率部转回到了这里休息。

    过冬的棉衣他从来就不会缺。因为梁纲做事一向讲究未雨绸缪,讲究事前做准备,所以在中秋过后他就已经开始着手了冬装的筹措工作。有西天大乘教做帮手,他自己出银两,仅是到了深秋时候三千套冬装和棉被就已经全数做好。前几天降温的苗头刚露出,棉衣和棉被就已经发到了队伍中每一个人的手中。

    “终于能安稳的过段日子了!”梁纲心中感慨怅然。这几个月的时间,光在山窝山沟里转悠,跑得两腿都快折了!

    ————————————————

    九道梁,一处空地上。

    南向阳像一尊铁塔一样耸立在千多新兵面前,看着台下的一千来人他大声吼道:“都给我听清了,今后你们就是队伍里的一员,是红巾军中的弟兄,军规军纪一定要记牢…………”

    红巾军,这是梁纲思索了好久才给自己部众定下的称呼,也是因为他之前所做的一些无意识引导所导致的后果,军中打红旗,人马扎红巾,使得部队冠之以这个称号早已经是名副其实。

    而且你要说梁纲丝毫没想到过元末的红巾军的事那也是不可能的……

    算是沿着先辈的足迹前进吧,反正他是在入深秋没多久的时候就正式确立了部队名号,同时自号“复汉将军”,还确立的军中的第一支军歌——红巾军战歌。

    风从龙,云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才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四百多年前,数以万计的红巾军将士就是唱着这首歌推翻了不可一世的元帝国,希望在今日,也能有无数男儿唱着这首歌推翻鞑子的清王朝。

    “……………………不然的话掉了脑袋可怪不得别人。”刚刚散了辫子的南向阳,看起来比以往似乎精神了几分,他摊开手中的军纪本,上面记载的军规军纪也不多,也就四五十条,两刻钟不到就念完了。然后手指着西侧竖立的那面大木牌,告诉台下的新兵们,说道:“军规、军纪那里贴的都有,下了操自己可以去看一下,不识字的不要紧,旁边识字的弟兄会念给你们听的。到了晚上,每人还会发给你们一本。

    此后的每一天晚上,从戌时开始到亥时(晚7点—9点),这一个时辰的时间是文化课时间,有夫子来教你们识字。”

    摆了摆手,南向阳不想多说这个,在他看来教给喽啰读书识字纯粹就是浪费。有那个工夫还不如让他们听听说书。什么《岳飞传》啊、《三国》啊、《水浒》啊、《大明英烈传》啊,等等等等,不都是很好么?

    看看编制部队里,那些个喽啰们对听说书可比上文化课来劲多了,即听的高兴,也可以消磨时间,还能安稳振奋军心。那军中施行的效果不就很好么,干嘛到了预备队就改了?

    “不说这个了,下面讲一讲咱们红巾军的待遇,也就是饷银粮秣。”之前梁纲对手下多是以赏赐的名义发放的,可是在正式立军之后,一应的粮饷也就都有了规定。

    “按将军(梁纲)命,我红巾军士卒一共分为四等。”

    南向阳现在是彻底上了梁纲的船,当初他是为了活命,才伙同宋标等人格杀了舒尔泰一行的,领着一千多人束手而降。这等行径在清朝那一边可是要凌迟的死罪,所以后来那些兵丁乡勇虽然都被放了回去,可是他和宋标以及几个动手的军官和亲兵却不得不留在了梁纲军中。

    现在他们的一家老小已全都被接过来了,亲戚朋友也纷纷散去,自己更是随波逐流去了辫子蓄了发,已经是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梁纲混。

    在最初的时后,南向阳他们几个还不时的有些后悔,可随着诸人渐渐涉入的深切,尤其是他们清晰感受到了梁纲与西天大乘教的密切联系以及远大筹谋之后,那一颗颗惶惶不安的心又有了些跳动。而且自始至终他们都感觉梁纲有一种旁人所看不透的神秘感……

    横空出世一样的人物,他身世至今无人知晓,最多也只能知道是河南人,而其在军中施行的一些措施和筹划,看起来也都是那么的出乎人意外,说得好听点是天马行空,说得难听点就是乱搞胡为,跟现下的思想思路完全不相搭。可就是这样的措施,每每施行后的结果却偏偏证实了他是对的。

    就比如说那个文艺团,据说还是他出大价钱让西天大乘教费老大功夫从外面选过来的一批可靠人员,当时说是要丰富丰富队伍里的娱乐生活。什么杂耍的、唱戏的、说书的……应有尽有。

    在军中时不时的来这么一场,还多是选在晚上,难道他不知道每到夜晚军中都是要求稳定安静第一的么?

    可事实效果是极好的!

    南向阳入伙一个多月时间,跟着队伍钻山越岭跑了那么长的路,根本就没见军中士气有什么大的波动,完全是异常的稳定!

    如今梁纲有了落脚之地,这招兵买马就立刻展开了起来。就如先前所说的一样,郧阳府内最不缺的就是烂命一条的人,不但官府招买乡勇来的快,梁纲招收人马同样是快捷的很。尤其是梁纲通过西天大乘教将他军中的待遇在外面广为宣传之后……

    不见这才几日时间,亲来的人手就有七八百了,而再加上原先军中愿意归顺的小部俘虏,新兵总人数就超过一千人了。

    普通小兵还有什么分的?下面的新兵听了之后立刻议论纷纷起来。

    “闭嘴,都给老子把嘴闭上。军规军纪都白给你们念了,没听见啊!再有擅自说话者,按军纪绕着操场速跑二十圈。”

    这操练的场地并不是很大,但是再小,他们这一圈下也要有一两里地吧!二十圈,简直就是开玩笑!错七杂八的噪声立时安静了下来。

    “都听清楚了,这最低的第四等就是你们这样的新兵,从新兵营里走出来的就是第三等,经历过几次厮杀的老兵或是资历长久的那就是第二等。”说到这南向阳顿了一顿,看着台下一千多双注目的眼光,嘴角露出了一丝笑,他知道这个第一等已经牵动了众人的心,“这军中的第一等兵,就是火枪兵、炮兵还有骑兵和侦察兵,以及各部的精锐尖兵。”

    梁纲还能活到今天,不说是以枪炮打天下,可枪炮兵尤其是炮兵也是出了天大力气的,所以他抬高火枪兵和炮兵的地位旁人自然是也无话可说。而骑兵,潜意识里都会认为他比步兵‘高贵’上一些,虽然拿得出手的战绩没多少,可是列为第一等也没人会说半个不字。至于侦察兵,那就相当于斥候、探骑,身手、机灵、敏感、忠诚、胆大等等因素使得他们成为当之无愧的军中精锐,列为第一等别的人也没话可说。

    接下的各部尖兵,这些都是梁纲的功勋之士,列为第一等是理所应当的。

    “新兵训练只有一个月,这个级别并不存在于战斗部队,所以饷银只有一两。从那里面出来的三等兵,每人每月二两饷银;到了二等兵,每人每月就是三两银子;而一等兵,每人每月再加一两饷。”

    如今的队伍里最多的并不是二等兵、三等兵,而是一等兵。梁纲现在手下的小两千众兵卒,近一千人都是一等兵,骑兵、火枪兵、炮兵和侦察兵以及各部的尖兵,这些人每月拿四两银子,都能比得上驻京八旗兵的银饷了。

    而且他们军中每日伙食都是管饱,也没有上级敢克扣军饷,每月的饷银都是拿的十足。更别说梁纲发财之余还会拿出一部分钱财犒赏给手下。所以这待遇,真比较起来比起北京城的八旗子弟也不差了。(除了经常死人之外。)

    但是死人有抚恤银和烧埋钱,死者的财产也没人敢去动分毫,只要有家人就会全部送回去。

    所以,对于穷苦人家来说,给梁纲当兵卖命比给清军或是官府(当乡勇)卖命划算多了!

    ps:京师八旗前锋、亲军、护军,月给饷银四两,骁骑三两,皆每岁支米二十四石。步军月饷一两五钱,岁支米十二石。

    换句话说就是——京城八旗中的前锋、护军、亲军三营,小兵每年可领的饷银是四十八两、米二十四石(至少也顶四十两)。比翰林院编修、国子监监丞、七品知县父母官的俸银禄米都要高出不少。这就是清王朝之“满洲根本”国策的体现之一,对维持八旗军队起了重要作用。

一百七十二章 军队正规化……

    安抚下新兵们的兴奋情绪,南向阳继续说道:“你们都是冒着天大干系自愿投来的,怕是没人想去做那个三等兵。咱们将军有句话说得好,不想当一等兵、不想当官的兵不是好兵!所以在以后的一个月内,保质保量的完成训练任务。那么,就会有一个成为一等兵甚至是更往上一层的机会等着你们。只要能吃苦,富贵就近在眼前。”指着身后竖立的那杆红色大旗,南向阳大声吼道:“当兵的人,就该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所以以后的一个月内,老子下达的命令你们必须无条件服从,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新兵们大声吼道。虽然声音还不是十分整齐,可是南向阳能够从中清晰的听出他们高涨的心气。

    一等兵的待遇,一月四两银子,对于贫苦出身的新兵来说是个无法抵挡的诱惑。

    脸色猛的一沉,南向阳狼一般的眼神从新兵们的脸上掠过,厉声道,“都听我号令,一炷香的时间之内跑步到前方山头集合,逾时不到者扣一分;完成者奖励一分。”训练营内的每一个新兵身上都有十分,在新兵训练的这一个月中,若是十分被扣完,那结束后就只有去补给队或是新成立的辎重营去干活。可要是最终积分能够名列前十,那么出了新兵营之后就可以直接升为二等兵。

    话落,南向阳身后地一个亲随就立刻划着了火折点燃一支香。而南向阳自己也以身作则首先向着那个山头跑去。

    台下地新兵赶紧跑步跟上,这个时候可不管什么队列,先跑完者为上。跟南向阳一样,在新兵营当教习和小队、分队、中队长的那些个老兵也同样抢上。

    南向阳面色冷然地站在距离大营三四里远地一个小山包上,手里地信香已经燃尽。差不多是一刻钟的时间,短短三四里地路却还有人还没跑完,按时抵达地新兵还少了一成左右。看着眼前气喘吁吁地新兵,南向阳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和老兵之间的差距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不提他还是清军都司时,梁纲带人兜圈子时的利落劲,就是这一个来月来看着红巾军上蹿下跳南突北奔的乱折腾,那一双腿脚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得。

    而且梁纲弄出的这个军训大纲同他们往常地“规矩训练”相比差出也太大了,全是风马牛不相及。

    不过南向阳想到红巾军的作战方式,心里也不得不赞同梁纲这个极其注重体力和跑步训练的军训大纲。

    随手将快要燃尽的信香扔掉,南向阳厉声说道:“时辰已到,逾时未到者减一分,到达者加一分。各中队、分队、小队长注意,快速清点本队人员,进行记录。”

    一刻钟后……未到新兵到其,数据也全部记录完毕。

    南向阳再次说道:“咱们继续训练,看见前面地山头了吗?老规矩办。”顺着南向阳手指地方向望去,薄薄地晨雾里有一个山头隐隐闪显。估计距离相当之远。

    “这次我给你们三炷香的时间,从这里跑到那山头,不能按时抵达的减两分,到达者加两分。抵到山头后可以休息两刻钟,然后转会营地吃饭。”

    南向阳扎刺率先动身,健步如之前一样的跑步前进,对自小习武的他来说,这种程度的越野跑完全是小菜一碟,壮硕的身影很快便在薄薄的晨雾里显得迷离起来。

    又一次的远距离越野测试,未能准时到达的人数较之上次有了很大提升,精准数据超过了二百人,最终达到了二百三十三人。

    叉开双腿,南向阳像一尊门神一样等候在小山山顶,冷冷地看着这眼前的诸多新兵。他们明显已经累坏了,个个气喘如牛,有几个更是不济地歪倒在冰冷的地上,没力气动弹一下。冰冷的地面也阻挡不住他们腿脚的松软。

    干什么事情都不能一味的持强,南向阳虽然一直扮演者冷面的角色,可心中也不是什么都没计较的,否则的话他凭什么在清军中能爬上都司的位子?

    发现留下的新兵们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一地,更有些不像样的还解开了怀,在那扇风散热。他开始时并没有立刻训斥,可人都到齐后他拖延了约莫有小一刻钟了,才大声嚎叫起来:

    “都给老子起来,别像娘们似的躺在地上装熊。”这天寒地冻的他们能热到这个程度也算是出大力了,但是‘当兵的就要有当兵的样儿’,就南向阳所知,梁纲对于形象作风是很是看重的。

    一千来新兵们忙哗啦啦地起立,然后在一众教习和各自小队、分队、中队长的鞭策下勉强分出团来。见自己一句话就能管用,南向阳心下很是满意,虽然还是涣散一些,可比起绿营里的那些老兵油子已经是好上天了。而且现在的问题仅是这些新兵的体能还不足,单就服从性来将还是蛮好的。

    心中满意,脸上不露分毫声色,南向阳的语气依旧充满了严厉,道:“都是谁解开怀了?给老子滚出来。”

    半天,簌簌拉拉的站出了四五十名新兵,脸上都带满了惶惶不安之色。

    “有出息了啊,老子清早念得军规军纪你们听进去了没有?啊?”南向阳满脸怒气地望着这批人,眼睛中露出狠厉的目光。

    见头头这般表情,这些新兵的脸上都出现了掩不住的慌乱惊恐之色,或许这其中是有少数几个是清军派来的探子,可绝大部分的新兵都是本分贫苦百姓,没见过市面,没经历过大事,不知道南向阳仅仅是在吓唬他们,还以为将要受怎样的惩罚呢?看他这样的严厉和生气,自己怕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了。“可千万别赶自己走啊!”心中害怕着,一个个耸拉个脑袋,低头不语。

    “文化课之后,每人罚站军姿一个时辰。”南向阳果然是雷声大雨点小,看着凶狠却是高扬起轻落下。

    四五十人的脸上当即露出了笑容!一个时辰算什么,很快就会过去的……不过这站军姿???

    还不知道站军姿这份痛苦的他们是不知道一个时辰的罚站是怎么样的一种痛苦呢!虽然这对于军人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可现在他们还是新兵不是?

    “现在回营,距离早饭时间还有二刻钟。大营有规定,用餐时间不得超过二刻钟,也就是说如果你们不能在半个时辰之内返回大营,那么……早饭就不用吃了。到中午以前,你们就只能饿着肚皮训练。

    现在解散!”

    南向阳话音方落,一千多新兵像撒出去的鹰儿一般窜下了山去,乱哄哄地从山上抢路到下山,唯恐落在人后。

    这要说新兵们对什么最看重?除了饷银之外,这吃饭和穿衣就是最重要的了!

    若是到大营时过了用饭时间,那饿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而且更重要的是,少吃了一顿饭,还是那么好的饭,自己不是亏了么?

    现在的他们还没有意识到早饭的重要性,绝大多数的新兵也没有将它和自己的成绩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他们现在的慌张,更多的是嫌少吃一顿饭亏得慌。毕竟在之前的日子里,饿肚子或是不吃早饭,对他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不过相信经历过第一天训练之后,他们就会知道一天三顿每一顿饭对他们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除非他是打定主意进辎重营或是补给队了!

一百七十三章 训练

    从跳出江北开始,这些日子来,每当有一个暂时可以安身的地方时,梁纲总要做一件首要的事情——那就是整编部队!这次在九道梁自然也不例外。

    可以说此番大规模的招收新兵,就是为的给即将到来的全军大整编补充人手。

    这不同于以往的整编,那些仅是补充分配兵力,而此次却是要更改编制。二大队制保持了这么长时间,梁纲终是要开始着手准备成立第三大队了。现实条件也允许了,不但人员充足,而且军官也俱全了,这时再不扩编还要等到何时?

    他是打算以南向阳为第三大队大队长,麻子为大队副大队长(兼第一中队中队长),张世秀、张世凤二人为第二第三中队长。

    独立中队取消,但预备队还需要继续保持,由在yīn条岭跟着南向阳、宋标(另有安排)一起投降的一个乡勇团总——程绍元为队长,原清军把总南向阳的老部下冯景山为副队。编制人数依旧不定,看具体情况而论。

    骑兵队也要进行扩充,新扩编一个加强中队,下辖五个分队,但不设中队长,平日归姬家兄弟调度。虽然在郧阳,骑兵大展身手的机会很少,可是总该要为以后考虑不是。练出一个精锐骑兵来,可比一个火枪兵费时费力多了!

    梁纲的亲卫队扩充至二百人(可充做执法队和战时督战队),侦察分队更名为侦察队,人员编制一百人,但是柏清华能不能找的全还说不定。

    王子元手下也需要补充相当数量的人手,因为库房被梁纲给改成了辎重营。红巾军长时间流窜作战,叫库房未变有些名不符其实,索性就换成了辎重营的名号。

    预计总人手,不会少于一百人。

    炮队也需要扩编,趁着这个机会,枪炮火药三组都需要加足了马力运转。到来年时候,柳严辰至少需要再铸出五十门臼炮来。(换掉损耗过重和已经坏掉了的的旧炮,再适当的添置一些。以及给西天大乘教准备的年礼)

    而王栋、王来元父子则需要尽量多的铸造枪管和配应的零件。至于火枪兵梁纲倒是不打算再进行扩充了,山岭之间,二百人足够用了。但是补给队却需要大补一番,人数至少要扩充到百人以上。

    ————————————————

    新兵受难的同时,老兵也没有好受,刻苦的训练同样在等待着他们。红巾军中并不是出了新兵营就不在训练了,有的时候老兵的训练比之新兵还要艰难和刻苦。

    “部队里,上峰的话就是铁律!(不叛乱的情况下)下级必须无条件服从!”王五回想着梁纲常说的一句话,嘴角浮显起一丝笑,这句话是分外对他的胃口。他就是享受极了那种指挥调度,一令即出。莫敢不从的成就感。

    收起微笑,王五抬头向前面的训练场看了一眼,然后突然叫道:“全体都有,向后——转!”

    手下的人毫无准备,但是他们长时间跟着王五这种人ún饭吃,完全服从命令的潜意识本能已经完全渗入了他们的身体里,顿也不顿,齐刷刷的集体后转,面向着一片皑皑白雪覆盖的场地。

    王五不带一点暖意的眼神冰冷地掠过列队整齐的七十八个手下,厉声道:“向前,跑步前进!”

    第一大队第三中队的显存人员迈着整齐的的脚步,直tǐngtǐng地冲着被白雪覆盖的演练场跑去。初来乍到的他们并不知道在这层皑皑白雪之下覆盖的是遍布陷阱的坑洼。

    “啊”,一声惊叫响起,第一列靠右的一个兵已经中招了,陷在了一个齐腰深的地洞里。还没等他爬出来,接二连三的又有七八个人中招。特别是中间的那个,自己一倒地又连带着牵连上了后面的四五个难兄难弟。七十八个人跑了不过二十来丈远,就已经倒下了三分之一强。

    到了这个时候,一大队三中队的人还如何不知道这块场地的“不凡”之处,但是没有王五的命令停下,他们也不敢止住脚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俗话说的好,知道了看不到才是最可怕的。明知道脚下遍布陷阱,却一个都察觉不到,自己什么时候中招也不知晓,这不禁让他们缩手缩脚起来。整齐的队伍也紧接着显得有了几分凌乱。

    如果没有这场覆盖大地的大雪,不太大的校场上三中队的人可以一眼可观,前面即便是有无法逾越的陷阱时,忍一忍也就落进去了。可现在……

    看着有些凌乱的队形,王五冷冷一笑,“这群家伙,看来操练的还是不够啊!”

    “周亮、顾村生……,列队,跟进。”不给人偷懒的机会,王五点着那些因落进陷阱而落队的手下。

    “是。”一应人当即高声回答道。

    “啊……”

    “哎呦……”

    “他娘的……”

    惊呼、叫骂等等杂声在队列中响起。陆陆续续的有一半人落进了校场上那些大小不一的陷阱之中,然后列队,再次跟进。

    王五不下令,他们依旧谁也不敢停。

    在王五这块小校场边上的另一块训练场地上。

    同样是一大队的人,大队长陈虎正在督促着自己手下的直属部队——加强分队和炮兵分队的人走独木桥。

    先从三尺高的开始连起,过去后就开始走四尺高的,然后是五尺高的,最后再是一丈高的独木桥,来个大跨越。

    能安然跑过距地三尺高的独木桥,那就已经说明此人的平衡能力是过关了的。只要能安下心来,四尺高、五尺高和一丈高的独木桥也该不在话下。

    可是事情卡就卡在了那句‘能安下心来’。事实是他们安不下心来。

    那三四尺高的独木桥还好说,掉下来了也摔不死。可是五尺高的独木桥摔下来就不好说了,稍微不注意那就是个‘伤’。而至于一丈高的独木桥就更是如此了,虽然梁纲在下面铺上了厚厚的棉被,可那个高度依旧让人胆寒。

    走独木桥,很简单的一件事,可要是能把这四关全部都过掉,那在胆量上必然是没的说。

    陈虎这边,独木桥上下饺子似的往下落人。不远处的陈二侉子那里,他的堂弟那情况也不好。他们今天训练的是背倒.

    一人站在一个六尺高的台阶上,两手竖立,人背面平躺倒下,下面的是两个队友,两人双手排开接着。看起来很简单,考研的却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度,和自身的心理承受能力。毕竟一个照顾不好,人摔在地下了,骨折都是很有可能的。

    而这般的训练进行几次之后,自然是能极大地增强队友之间的信任和依赖……但就是初次进行的时候,太磨叽了点。

    能想出这些招数的人自然是梁纲,虽然没参过军,可电视上也看了不少不是,他自身也经历过一些,照搬原抄就是!

一百七十四章 新兵见红

    “咔嚓——”随着一阵寒冰咂破的声音,新兵营五中队一分队一小队的十名新兵前赴后继的迈入齐腰深的水坑中,刺骨的冰寒瞬间涌上他们的心头,但一名老兵九个新兵却只能咬着牙坚持着向前走。

    他们不知道这样的训练还会有多少,但他们知道眼前的这一道坎自己必须趟过去。

    据他们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大火炉,上面支这一口大锅,里面还咕咕嘟嘟的熬着滚热的姜汤,可他们不能去,因为现在跑到那里今天先前的苦就算白吃了。不但不能得分还要倒扣二分,这个后果不是他们所能承担的起的。

    跟在他们的就是一分队的第二小队,同一小队一样,他们十人也全都是迈着大步走进了冰冷刺骨的水坑中。看到前面这样的情形,一众新兵心中不禁大骂“变态”。这个词语还是他们不久前从主教官南向阳口中学来的,据说还是他们的老大发明的。

    真他娘的是顺口啊!

    用在现在太贴切了!

    新兵们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轮到自己的时候脚下却不敢有丝毫的踟蹰。没人想进补给队和辎重营,他们没命入伙是图钱财的来的,进了补给队和辎重营还能有什么前(钱)途?

    第三小队……

    二分队第一小队……

    …………

    两刻钟内,新兵营五中队的训练就告一段落了。下面就该是中队长做总结了。

    被冻的很深发抖的新兵们从冰冷地水坑里爬起。在操场边迅速集合整队。寒风不时地吹过,冷得这些年轻地汉子牙齿直打颤,可是没有一个人敢说妄说一句话,叫一声冷。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五中队中队长对于自己队里地测试成绩说不上满意,但还好也没出现让他丢脸的事。比如跑去火炉那。

    用着一如往常的眼里音调说道,“只要上级没有叛国,下级就必须听从上级地命令。士兵必须服从军官地命令!对于抗命不从地下属,依照战场纪律上级有权利当场格杀低于自己两级以下地军官和士兵!”(分队长可以直接杀小兵,但不可以杀小队长长)

    “所以,你们必须牢牢记住这一点——军人地天职是服从命令。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是枪林箭雨,只要上峰一声令下,就算明知到冲锋是个死你们也必须要冲上去。不想死地就一个劲地向前冲,打败了敌人你们就能活下来。而后退地自有督战队伺候。死在战场上,你是一条汉子,抚恤银子绝不会短你一个子;可要是死在督战队地刀下,那你就是个孬种。一律按逃兵处置,抚恤银子一个子都没有。”

    “下面宣布你们此次训练的得分。”中队长话音一落,身后地一名教习就递上了一张表单。“陈阿大两分、黄明两分、肖楚云一分…………”

    那一天,五中队在中队长在念完分数后立刻返回营地更换衣裳,然后休息了两刻钟,喝了些姜汤驱寒,接下去就是再次投入到了训练之中。

    中队长直tǐngtǐng地站在队列的最前面,脸sè由清晨红润变的有些发白,以他的素质现在都感觉自己的双tuǐ麻木木的了,虽然他现在的身形依旧tǐng得笔直,纹丝不动。那下面的人是什么情况就更可想而知了。

    “噗……”

    一名新兵终于坚持不住,身体摇了几摇,倒在了地下。

    中队长不为所动,一个新兵代表不了全部,他(新兵)自有场地旁的医护人员照料。

    中队长不动,下面的新兵自然也没有一人敢动以下……直到第二个,第三个……第四十三个,短短的半刻钟内,四十三名新兵倒在了地上。

    中队长依旧没动,又过了半刻钟,直到第五十个新兵倒地后,他才终于开口说道:“解散。”

    看着剩下的几乎迈不动脚步的五十人,中队长笑了笑,“新兵每人加一分。”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是要服从命令必须练就坚强的意志,在任何恶劣的环境下都能有保持镇定、坚决执行命令的顽强意志。

    ————————————————————

    西地训练场,第一中队。

    “南营长,这是名单,请你签收。”一名分队长向着南向阳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递上了一张名单表。

    南向阳打眼一看,笑了,“哊嘿,还不少啊!苦力营的人是不是全拉过来了?”

    苦力营——等同战俘营。

    “因为是三个新兵中队一起要(第一、第二、第三),所以就送的多了些,一下子清出了一百一十七个靶子。苦力营现在就剩了三十人不到。”分队长呵呵一笑回道。

    “把他们都押过来!”送走了押送部队,南向阳一声厉sè大喝,一百一十七个战俘就在新兵营所属警卫队(以后南向阳的大队直属加强分队)的押解下心惊胆战地来到一中队面前。

    “排队!按三路纵队!快排好!”

    一路上担惊受怕的战俘赶紧排好了队伍。

    “.谁是李瑞泽啊?站出来。”南向阳捏着名单的手紧了一紧。不是所有的战俘都乖乖听话的,到那里都有刺头,都有不安分和不知好歹的人。

    “小……小的就是。”一个同南向阳高矮胖瘦都差不多的汉子站了出来。从名字上看他是一个汉人,可实际上这家伙却是汉八旗的。

    与当初死在南向阳手中的舒尔泰一样,他也是荆州将军成德的贴身sì卫。因为身份不一般,所以在战俘中隐隐为首,还一直对红巾军抱有坚定的仇视态度。早就被战俘营的管事打上了标记,今天他是活不了了。

    “我……”李瑞泽有些心惊胆颤,但他骨子里就是敌视红巾军,尤其是南向阳这样的‘官军败类’。开始时还lù了点怯意,但随后就恢复了本性声道,“怎么着?这位大人可什么要赐教的?”说出‘大人’二字时充满了讽刺意味。

    对于一个要死之人南向阳才不会去置气,他还没那个工夫去做浪费,轻轻的一摆手,身后的一名警卫便向李瑞泽跑了过去,解开了他的脚镣。随后那名警卫还随手扔给他了一把刀。

    “李瑞泽,今个儿咱爷们就来比划比划。”南向阳同样抓着一口腰刀,慢慢的走近了过来,“生死由命,公平的来,就看谁的把式更硬朗。”

    李瑞泽看了下周遍,那些警卫已经全部退下了,心中算是有了点底,而且这时候他也想明白了南向阳拉自己这群人过来的原因是什么了!眯缝着眼凶狠狠地看着南向阳,“狗奴才,想拿大爷做磨刀石,美得你了。”说着一扬手中的腰刀,身形一闪就想南向阳扑了上去,“看刀。”

    早死!再次听到‘狗奴才;三个字,南向阳眼中杀机暴涨,“既然想死,爷爷就成全你一会。”身躯如浇铜般一动不动,南向阳手已扬起,腰刀横卧xiōng前,寒光流动,仿佛出征的将军,期待浴血一战。

    南向阳是一动也不动,安稳如石。

    李瑞泽却是动若风火雷霆。他人本来还在举例南向阳丈余之外,此时脚尖一顶,双臂一振,整个人就如一只大鸟一样飞扑过来,眨眼间就到了南向阳面前。寒光骤起,他手中的刀在空中一扬划起一条白芒向着南向阳的门面斩来。

    这一刀来势极快,刀光陡起,刚猛有力,锋刃就已经到了南向阳跟前。

    可是南向阳凭真本事能做到四品都司,尤其会是凭嘴巴来的?那是有真功夫在身的。刀风jīdàng,他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也没有闪避的意思,只不过身子轻轻一晃,连脚步都没有移动过,就已经避开了这一记凶猛的劈杀。

    这一刀堪堪从他身旁劈落,李瑞泽一刀落空,立即回刀横削,变招之快,速度之捷,全在电光石火之间。

    南向阳的身子依然只是微微一晃,从容地再度避开了这一刀。

    “斩!”再一再二不再三,躲过了两刀后南向阳也瞅准了李瑞泽收刀不及的空挡,大吼一声,握刀的右臂突然一抖,寒光一闪,刀就挥出。

    血溅三尺,李瑞泽的脑袋只有一道血皮还连在脖颈上,断了头的身躯惯性的向前冲出去了两三米后这才轰然倒地。

    南向阳看都不看死尸一眼,全然不以为意。“马路飞在哪儿?出来!”

    “咚”,战俘队列中的一条大汉瘫软在地,“大人开恩,大人开恩,饶了小人一命啊……”那人向着南向阳磕头如捣葱,只求得今日能苟活的一命。

    “饶你一命?”南向阳冷冷一笑,“我饶了你,将军却是饶不得你!”厉声一喝,“来人,给我按住了。”

    身后两个警卫立刻应答一声,飞快扑上去死死地按住了马路飞。

    马路飞亲眼见到了李瑞泽的死,根本就不敢再生气半点反抗的念头,也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命运,只是一个劲的想奋力挣脱警卫的压制,同时尖声向南向阳叫喊道:“大人饶命哪,饶命呐,小人以后再不敢了,只要你放了小的一命,小的以后给你当牛做马来报答,永不敢反悔,大人还请饶命啊!那都是李瑞泽逼我干的啊……”

    “这……就是不老实不安分的下场!”南向阳神sè冷寒如冰,走到马路飞跟前高高举起腰刀,又恶狠狠地下劈。

    噗嗤——,扑!

    再次鲜血飞溅,人头落地。断首咬牙嗔目、神sè狰狞,马路飞的脑袋已经永远地搬家了。

    旁观的战俘纷纷大骇,队形立刻为之大乱,唯恐下一个会轮到他们,都争先恐后地往后躲。

    “站住!”

    南向阳厉喝一声,周边的警卫也齐齐大喝一声抽出了兵器。惊恐后退的战俘们顿时噤若寒蝉,木偶般僵在原地再不敢乱动、更不敢喧哗。

    扬起手里还在滴血的腰刀,南向阳冲着余下的一百一十五人说道:“接下去的十天内,只要你们好好的配合,就可以饶你们一命。把木刀木枪发给他们。”

一百七十五章 **

    日子一天天过去。清军在备齐了冬装之后也曾出动过几次兵马进剿九道梁,但是寒冬季节里无论是兵还是官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到大山里出出进进,所以对战事不上心不用命,结果全被梁纲驭兵轻松击退,也顺便历练了一下手头的新兵,如此几次后清军也便消停了下来。

    九道梁里,几次小战后,梁纲事实上已经在准备着再次挪窝了,却忽然发现清军没了动静,心中不由的大感奇怪,连忙使人出去打听。待到消息传来,却是梁朝桂这个老东西病倒在cuáng了。

    诺大年纪的一个人了,一边承受着北京城的压力,一边又要费心竭力的布置人马进山围剿,长时间下来梁朝桂如何受得了?那是心疲神衰。恰逢今年寒冬来得早,又是骤然降温,这老身子骨就支撑不起了,一个小寒就躺下了cuáng上。这一病,连着先前强压着的不适也都全部爆发了出来,休养了多日始终不见一丝的好转!

    主帅卧cuáng不起,清军们自然是没了进山围剿的心气,现在全都窝着不动,静看梁朝桂身体如何了!

    因为这些原因,梁纲舒舒服服的在九道梁过了一个好年。大鱼大肉的犒赏全军不说,对于九道梁边上的那些流民百姓,梁纲也散出了不少银子和米面,一时间在民间是再次博得了不少好名声。

    “两边的礼物可都准备好了?”大椅上,梁纲捧着一杯暖茶,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

    “回将军,礼物都准备妥当了……”王邵谊有些为难的看着梁纲,他不明白梁纲为何在这个时候还要去襄阳城,有那个必要么?现在他一人的安危可是维系着红巾军上上下下三千号人的前途啊。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对于弱小的红巾军来说,梁纲就是一个真正怯怯的千金之子,而那个襄阳城也是一座摇摇yù坠的屋房。王邵谊他是真的不想让梁纲去。

    嘴巴张了张,王邵谊终是再次抱拳进言道:“将军,那襄阳城真的去不得啊,万一出了查漏,高墙雄城之中是想逃都难。”

    将军这个名号真是有些不伦不类,开始时梁纲是很觉得别扭,还不如大当家的顺耳。可是时间长了,也就是了。

    向着王邵谊微微一笑,梁纲说道:“此去襄阳,我是有要事与宋教主等人商量,不走一趟不行啊……”虽然是自己的得力人,可一些事情梁纲还是不愿王邵谊知道。

    他怎会知道自己去襄阳一行的重大意义?

    ————————————————————

    过年都是要送礼的。

    梁纲给手下弟兄们的过年礼就是三日的好吃好喝、一封银钱以及一百个青楼女子!

    她们的姿sè如何且不去管,可只要‘干净没病’能泻火不就成了?

    为此梁纲付了整整三千两银子给王应琥,并且另给了他五百两银子的劳务费。王应琥接了这单生意后,详尽策划了好几日又小心筹措了半个多月,才算是凑够了一百人。

    拉到九道梁时梁纲还都过过目,一百人里面倒是还有些小有姿sè的人在,看得出王应琥并不是在应付,这一百人也不是为了凑齐而才凑齐的。

    不过在派上用场之前,梁纲还是下了道命令给医疗部,让他们在接下的日子里盯紧一点。即便是之前就已经说好了要‘干净没病’的,可那事情谁又能真说得准在接下的日子里不出意外?

    红巾军上下长时间厮杀奔走,难得趁这个时间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不管是身心都能放松放松。如此时候梁纲送来了这份年礼,当然是再次挠中了众人的痒痒处,也成功的再次收拢了手下众多兄弟的心。

    而至于那个所谓的‘两边’的年礼,更是他用心的准备的。

    所谓‘两边’,一是指的是宋之清的总教和北会,二是指的是张汉潮的南会。只因为前者是连为一体的,所以梁纲就算作是一份了。而至于王应琥、王延诏等郧阳府的体系,早在半月前,就已经送到了眼前。

    南会张汉潮处,梁纲把何世光的人头送了过去。相隔已经这么长的时间了,与南会的联系也远远抛在了北会和西天大乘教总教的后面,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条线就已经断了。

    不说别的,单是邱元的那条人命在,梁纲与南会的情面就消不掉,这种恩情不是短短的一两年时间就可以抹去的。而现在梁纲又把何世光的人头给张家送了去,可以说这条线是愈加的宽敞了。明着看起来是不如宋之清、齐林一块来的显眼,可实际上却是比前者更加稳固以及‘纯洁’。

    稳固在于,这条线并没有过多的涉及到利益交易;纯洁的是,除了情面(友谊)这条线几乎没有掺杂过别的事情。

    相比较宋之清这边的‘纯利益交换’,淡然是这条线要更加的牢固稳定一些。

    从五十七年时梁纲抵到襄阳城后,他与宋之清和齐林那边的联系就远远超过了和张家南会的联系,无论是在谁看来,都会感觉着他与北会、总教更亲近,而且两者之间还有更紧密的利益瓜葛。

    但是心结一产生,那无论什么情意都完蛋。那一夜想明白之后,梁纲就把他与北会和总教那边的交往看成了**裸的双方利益交易,这种情况下又如何会让他对北会和总教产生真正的情意呢?

    即便他‘给’了宋之清、齐林无数的利益。

    此次送给襄阳方面的礼物也是如此。十门光鲜蹭亮的臼炮,他已经交到了王应琥手中,而接下的运送的事情自然是由他西天大乘教自己的路数来办。

    颗粒火药以及手雷的制造方法,梁纲之前就已经交给了西天大乘教,相信臼炮所用的开uā弹的制造也难不住他们。

    有陈洪这样的一个人在队伍里呆着,如颗粒火药这样明面上的东西是瞒不住他们的。而错非梁纲这些日子来一直注意枪炮组的保密情况,相信两组的任何秘密都会在西天大乘教的注视下被挖个底朝天的。

    襄阳,齐林府上。

    宋之清有些拿捏不准,都是现在这个情况了,梁纲还会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需要和自己亲自面谈?

    疑问就想一条毒蛇一样,搅得他两天来坐卧不宁,甚至连之前得到十门臼炮的喜悦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一旁的齐林面sè也有一些纠结,转念就要到乾隆五十九年了,距离原先预定的起义时间只剩下两年了,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出面见一见梁纲了呢?

    王聪儿坐在丈夫的下手,默不做声,她心中也在盘算着一个事情。是不是要向师傅和丈夫进言一下,要他们约束约束手下教众的活动,是时候收敛收敛了。

    梁纲现在已经去了郧阳了,虽然还吸引着不少襄阳官府的眼光,可是躲过了一劫,依旧担任着襄阳知府的施南林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全身心的投入到梁纲的剿灭大业身上,他已经把自己的一部分注意力投入到了襄阳民间。

    可是教众们的活动依旧很肆无忌惮,不加注意,如此下去难免会被官府察觉并掌握一部分消息……

    三人个有心事,大厅中一片寂静。

    ——————————————————————

    夜sè已深,漆黑一片。

    广州,定海门(小南门)外的一座两进出的小院内,陈广亮满脸兴奋的就着灯光细细读看这手中的一封书信。

    昏黄sè的油灯火光照射在书信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末尾落款的人名字号——郑一。

    辛苦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跟这家伙挂上钩了。陈广亮简直要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兴奋高叫出声了。

    从上次被梁纲派来后,陈广亮就一直没有再回去,一直都是在忙忙碌碌,设置联络点的同时他甚至做起了粮米和杂货买卖,以此来赚些银两好以减少点开支。

    十月初的时候,他曾派陈恒军亲自带着一个木匣子返回襄阳,吩咐一定要交给他父亲。

    陈恒军看他一脸的郑重还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重要无比的东西,所以一路之上都是小心再小心的。却并不知道,木匣子里面装的仅仅是几本破旧的老书。

    《扬州十日记》、《扬州城守纪略》、《嘉定乙酉纪事》、《江变记略》、《嘉定屠城纪略》、《续明纪事本末》、《雄州店家歌》、《海角遗编》等等。

    这上面每一本都记载了清军入关后所欠下的累累血债!

    在大清的天下里,这些书都是被严厉禁止的反书,只要一经查处必定是抄家灭族。

    陈广亮无意中知晓了这些书的存在,又心中梁纲做的是什么勾当,潜意识中他认为这些书对梁纲应该是有些作用的,虽然具体的策略他还说不出。

    陈广亮在此之后就十分留心此事。而东南一带历来反清组织甚多,他冒着危险陆续的和天地会及其分支小刀会联系了上,并从他们的手中弄到了这些书籍。

    而随后的日子里,通过天地会和小刀会的关系,陈广亮继续向原先的预定目标六sè旗前进,前些日子他送了三百石大米给郑一,攀上了关系,今天是终于等到他的回谢信了。

    看着手中的书信,陈广亮脸上lù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有了这封信,相信在以后的日子里,两边的关系会越走越近……

一百七十六章 文字狱

    ps:感谢悼武华夏提议!!!

    “宋教主,在下备的这份年礼可还入得眼去?”梁纲放下手中茶盏,脸上带着微笑,向着宋之清打趣说道。

    上手高坐的宋之清现在正是一副喜不胜喜的表情,两手捧着那些书都恨不得揉进自己的眼中去,听了梁纲这话,当即大乐开怀的回道:“入眼入眼!哪里会不入眼?”

    “宋某是谢大当家的。”宋之清站起身来对梁纲正式的行了一记谢礼,看的出他是真正的高兴。

    听到宋之清还叫自己‘大当家的’,梁纲不以为意,在西天大乘教看来自己应该还是一绺子土匪而已,只不过是绺子大些,武力强些。至于所谓的红巾军和将军称号,纯粹是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当不得真。

    “为了这些个东西,我可是费了不少工夫,教主的这一礼,梁某就生受下了。”没有躲开避开,梁纲安安的受了这一礼,可是嘴上说的话却让宋之清一点都不会感觉着他在托大。

    “那里那里,应该的,应该的。”宋之清也没半点别的意思,看着那些宝贝书他都爱死了,怎会生出介意来?

    作为一教之主,宋之清才华能力还是有的,梁纲的这份年礼会起到什么作用、能引来多大的风bō、对自己教派又有多大的好处,他心里面谁还没个具体的概念却是明白益处多多的。

    “不知道教主打算如何处置这几本书啊?”又絮叨了一阵子,梁纲再度把话题往目的上引导来。

    宋之清张开就想说,但是话到了嘴边他眼珠子一转望了望梁纲就又给吞了下去。向梁纲拱手说道:“之清初见欣喜若狂,但毕竟是时短,心中不过是出了一层朦念,漏洞还甚多,不说也罢。倒是想听听大当家的何有建议?”他脑子却是反应了过来,眼前的梁纲主动去寻这些书,又巴巴的给自己送来,那他心中肯定是早有的盘算计较,与其自己说出那些浅见惹人笑,倒不如让他来开口。

    一年多的交往下来,宋之清是知道梁纲心思慎密的,他的建议必然可用。

    梁纲也不推却,宋之清不说也好,还省得自己去补漏,平白的让他尴尬。清了清嗓子,梁纲道了出自己的想法……

    他这建议也不是多出众,就是紧扣着‘**’三字。西天大乘教可以将这些书翻印上几千本上万本,然后悄悄散运到全国各地,不管是他们所能触及到的地方,还是他们无法触及到的地方,反正是全都运过去。

    这些书的作用就是拿来陷害各地的读书人的。

    不是给寻常百姓看的,他们看了也看不懂,更不可能摆在大街小巷贩卖,因为全都是满清的**。它唯一的作用就是“陷害”各地的读书人,每一套书籍用绳子一扎在晚上隔着门墙一扔了事。虽然绝大部分的书籍被主人“当即烧毁,可世上总是有一部分另类,而且也没有不透风的墙。

    《扬州十日记》、《扬州城守纪略》、《嘉定乙酉纪事》这些书在满清早期还是流传颇广的,不过是随着三藩平定,郑家投降,满清的统治在全国范围内渐渐的稳固下来,这些书籍就成了明令禁止的**,一经查抄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慢慢地也就消失了。

    但是他们的名字肯定还有一些读书人知晓,知名度上还是不成问题的。虽然没见过,可是听说过,而在得到从天而降的一摞书后,即便心中出奇的害怕,可是出于好奇翻看上几眼并不出奇,说不定还真会有那么几个人sī下里藏了起来的。

    河北的八卦教、山东的清水教、河南的三阳教到东南的天地会、小刀会等等,这些教会全都是西天大乘教的无形盟军,这方面让他们帮一把绝不成问题。

    而一切布置完之后,在某个地方(别是襄阳)挑起一个事,将这几本书的影子在太阳底下晒一晒,再传出些消息……转眼间再一场书案就会爆发出来。

    满清王朝即便是以满人为主,可汉人的力量也不能小视,尤其是在地方上的汉人力量,它们依旧是把持着主导地位。

    封建主义是以什么为基础的?王朝的统治又是以什么为根基的?读书人在其中占据着怎样的一个地位,谁都心知肚明。

    如果在大起义前夕,乾隆老儿自己主动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并且还是落在读书人头上的腥风血雨(**就是以读书人为主导的吧?),那对于全国的局势会起到一个怎样的作用?这算不算是满清自己自掘根基?

    而在大起义之后,动dàng的人心、士林对起义的促进和催进又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将自己的所有想法一一道出,梁纲靠在了椅子上,端起未喝完的茶盏再次送到了嘴边。两眼还在紧紧注视着宋之清的表情变化……

    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这个计划会玩不成,因为清朝的**,尤其是乾隆年前的**依然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从康熙中期还是到乾隆年结束,这一百年中,**的频频爆发,堪称是中华文化的又一大浩劫年代。多少前人的心血被付之一炬,简直和秦始皇的焚书坑儒有的一拼,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前后三代皇帝中,雍正的名声最差(事实上撇开他满人的身份,单从一个皇帝的角度来看,雍正还是tǐng让人佩服的),提起他人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酷厉,接下去就是冷峻、强硬等等,反正是找不到一丝的温和。

    但是康熙和乾隆的名声好上了许多,后世一些人把康熙捧成了‘千古一帝’,给乾隆也擦上了不知多少层的粉,尤其是后者……影视形象简直是无语。

    但是这都不能磨灭掉一个事实,那就是一贯给人温和风流、风雅翩翩之印象的乾隆帝才是将**这一‘造成社会恐怖,禁锢思想,摧残人才’极道不文明现象,带到顶峰,发展到空前绝后这一地步的人。

    乾隆刚即位时,为笼络人心,首先下令刑部将悬挂在菜市口枭示的汪景祺(年羹尧亲信)头骨取下“制竿掩埋”,接着又降旨赦免了被发配的汪景祺及查嗣庭(隆科多案)的亲属。为避免再发生以文字罪人的冤狱,乾隆帝还听从山东道御史曹一士“请宽妖言禁诬告折”,批准刑部的建议:今后凡告发旁人诗文书札等悖逆讥刺的,如审无实迹,一律照诬告反坐;如果承审的法官率行比附成狱的,以“故入人罪”论。

    虽然此时文人早被康熙、雍正两朝抽去脊梁,但仍然高兴万分,纷纷上表称颂乾隆“上下无隐情”、“为政以宽缓”,并大施感情代理权编造民谣:“乾隆宝,增寿考;乾隆钱,万万年。”以对比雍正时的歌谣“雍正钱,穷半年”。

    然而乐极生悲,乾隆十六年,**又死灰复燃,起于“伪孙嘉淦奏稿”案。

    此案前后一年多时间,多涉及封疆大吏,前后牵扯进了十八个省,受难人数不可计数。(以湖广、江西最多,而四川一省就捕获了二百八十余人。)

    乾隆帝丝毫不想到自己确有过错,反而感觉到敌对暗潮在全国涌起,认为原因是因为之前自己的“皆因以往实行的宽大之政”,是“请宽妖言”、“禁挟仇诬告诗文”等政策纵容了“诽谤”。所以此后乾隆帝决定改变“fù人之仁”的“宽缓方针”,决定继续继承列祖列宗的严猛苛政,降旨道:“此等jiān徒,传播流言,俦张为幻,关系风俗人心者甚大,不可不力为整饬。”

    从此**再次bō澜壮阔,直到以修四库全书为名义,完成了查办**、彻底摧残中华精神文化的千古创举。

    所以在所谓的“圣主”、“十全老人”乾隆帝时,**达到历史巅峰,在乾隆十六年以后的四十多年日子里共发生一百三十余案。其中四十七案的案犯被处以死刑。(**死刑意味着:生者凌迟、死者戮尸、男性亲族十五岁以上者连坐立斩。)牵强附会、望文生义、捕风捉影造出的**,在乾隆朝中后期是如脱缰野马不可控制。甚至一些疯子胡乱涂抹也被定为“逆案”,凌迟处死,已然荒唐到了极点。

    这般的情况下,梁纲自然能完全笃定自己的计划会万无一失了。只要那些个**一共开lù面,官府、衙役就会像疯狗一般扑上去,细细的嗅闻着一切气味,不会放过一点的蛛丝马迹。(发大财得上风青睐的好机会)

    而且有了海成(注释1)的前车之鉴在目,相信满清的官吏也不会再重蹈覆辙。判案定罪的时候肯定会全往重里定,死人很简单,抄家灭族也很寻常。全国各地的书案同时爆发,等到消息都传到北京的时候,就算是乾隆他们看出了不对也晚了。风浪已然掀了起来,又如何能轻易地把它压服下去?

    ps:注释1——王锡侯的《字贯》案。乾隆重惩王锡候——15岁以上子孙7人成斩监候、秋后处决,其它人统统“充发黑龙江,与披甲人为奴。还对在办理《字贯》案件时,“漫不经心”或“不能检出悖逆重情”的官员都给予处分。他认为,海成对此悖逆之事,竟然双眼无珠,茫然不见”(只将王锡候“革去举人审似”),判以斩刑,缓期执行。原江西布政使周克开、按察史冯廷丞也因为都看过《字贯》一书,却没有能检出悖逆重情而革职等,上上下下牵连近百人。那些官真是悲催!

    四库全书——乾隆年间修的《四库全书》,搞的很彻底,全国图书都要进献检查,不仅不利于满清的文献被禁毁,连前人涉及契丹、女真、门g古、辽金元的文字都要进行篡改。查缴**竟达三千多种,十五万多部,总共焚毁的图书超过七十万部,禁毁书籍与四库所收书籍一样多。“初下诏时,切齿于明季野史。其后,四库馆议,维宋人言辽金元,明人言元,其议论偏谬尤甚者,一切拟毁,……隆庆以后,至于晚明,将相献臣所著,靡有孑遗矣”。明清之际,黄道周、张煌言、袁继咸、钱肃乐、顾炎武、黄宗羲、孙奇逢诸人的著作,均于例禁。后来稍稍放宽,有些人的著作,只要“改易违碍字句,无庸销毁”。但对钱谦益、吕留良、屈大均、金堡以及戴名世、王锡侯、尹嘉铨诸人的作品,查禁特别严厉。

    乾隆时被销毁的书籍“将近三千余种,六、七万卷以上,种数几与四库现收书相埒”。吴晗说过“清人纂修《四库全书》而古书亡矣!”连宋应星的科技著作《天工开物》也因为有碍于愚民而禁毁。

    **——清代**是五uā八门,令人有望洋兴叹,叹为观止的感慨。凡是涉及思想,历史,政治,以及民族问题的书籍被禁被毁,当然也在意料之中,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大量纯粹的科学,技术,经济方面的书籍也赫然在目,实在不知道统治者打的究竟是什么算盘了。凡是涉及明朝,比如明人的文集,明人的诗集,明代的历史,明代人物传记,被禁毁也不算出奇,但是许多为满清歌功颂德拍马奉承的书比如什么《大清典礼》《大清天定运数》,还有乾隆的爹雍正的作品《大义觉mí录》以及曾祖父顺治的作品也在禁毁之列。更离奇的还是甚至连明人选编或者写过评注的一些唐诗选集都在禁毁之列,比如《杜工部集筏注》《杜工部诗集》《杜工部诗集辑注》《杜诗详注》都在名单上。——无语!

一百七十七章 捅破窗户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齐家门前,梁纲一身黑衣的伏在一处背静角落里,两眼望着不远前的高墙大院,心中是大大的纠结中……

    “自己到底要不要闯一遭呢?把这层窗户捅开?…………”

    与西天大乘教相交已经一年多了,齐林这位北会大师傅却始终是不曾lù面。梁纲几次相询,都被宋之清、李全等推衍了过去。

    初始时,相交不深,西天大乘教对自己有所隐瞒也是应该,毕竟齐林的身份太过特殊了一些,可是到现在都还要继续瞒下去,那就是大大的不应该了!

    难道以自己现今的身份还会投降清廷从而泄lù秘密吗?或是说西天大乘教对自己的前景根本就信不过,一直在担心自己会兵败被俘……

    这档子事能拖延到现在还不得解决,只能是充分说明自己与西天大乘教总教及北会之间的关系不过是面上光鲜而已,实质上彼此都不是很信任对方。

    梁纲心中并不感觉气愤,他早早的就把双方的关系定做了等价利益交换,又怎可能为这事儿赶到气愤怒火?今夜能让他到这里来,来为之纠结不已的原因不过是因为时间不多了。

    眼下已经是乾隆五十九年了,距离历史上白莲教大起义的爆发也只剩下了两年整的时间,而距离梁纲所不甚了解的六省教案的爆发时间就更短了,最多也就是半年多些。

    梁纲知道王聪儿、姚之福是日后襄阳义军的主要首领,顺便这也了解到了刘之协和齐林,知道在乾隆五十九年里有那么一个叫做‘六省教案’的事件爆发,这齐林便是因牵连入案中才丧的命。

    初来乍到时,梁纲对‘六省教案’的影响力了解还不是太深透,甚至在最初的时候他还有到时候了提醒他们一下的想法。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西天大乘教一方他已经没办法去亲近了。对其有了深入了解之后,他更感觉当年的想法可笑。

    在西天大乘教中,王聪儿的地位相当的显赫,但也排不进前十去。那姚之福就更不用说了,仅仅是北会里的一个实权师傅而已。如果一切都顺顺利利的话,由宋之清亲自来主导这次起义,那么他(她)们二人在义军中最多也就是个大头目。

    姚之福应该会成为齐林手下的统兵大将,王聪儿则只能是他老婆,这地位比之历史上的首领地位相差的不以道里计!

    由此可知,这个六省教案是何等的厉害,对西天大乘教的伤害是何等的严重。宋之清、齐林、李全、张汉潮、高成功、王应琥、王延诏等等,这些个西天大乘教的首领级人物怕是全都会落进这个案子中而丧命,也只能如此才可以解释——历史上的义军首领为何会是王聪儿和不显山漏水的姚之福。

    而且历史上的白莲教义军是大大小小分成好多股的,可眼下的西天大乘教却是一个相应的整体。教主宋之清没有后代,兄长宋之高又早逝,留下的侄儿避他如猛虎,所以是一心培养齐林接班,而齐林亲掌的襄阳北会实力经过多年的发展也是位居西天大乘教首位,连高家这一系都服服帖帖的,剩下的谁还敢不说半个‘不’字。齐林在西天大乘教中完全是个实权太子爷。

    他们二人心能想到一处,力也能往一处去使,张汉潮是‘忍者神龟’牌的,王应琥又认同,王延诏也是个没话说的,西天大乘教内部的事万由不得他一个外人插手,连着四川的那些人也全都认同了齐林继承人的地位,是以可以预料的是,若西天大乘教真的顺利起事的话,必然会是一个以‘宋齐’二人为首的联系密切的整体,而不是历史上那样的群龙无首,各自为战的盟军。

    梁纲心里想望的是全国,对起义后的白莲义军特别是联系密切的襄阳义军心存妄念,那是拿定主意要寻机一口吞掉王聪儿和姚之福部的。所以他又怎么可能去特意提醒宋之清他们主意清廷动向呢,这些大鱼死干净了才好呢!

    可这样一来,梁纲与之联系密切的上层人物都死了,这他与西天大乘教的情面也一下子薄弱了好多。想要把情面密切起来,尤其是与襄阳北会的情面密切起来,就只剩下了半年多的时间。

    梁纲打算把齐林这层窗户捅开,然后迅速介入北会。在郧阳的日子里,他对姚学才可是相当够意思的,但是与他老子姚之福的关系就差多了。

    日后姚之福掌握北会实权(王聪儿开始是名义上的统帅,慢慢的才名副其实),梁纲虽然也可以通过姚学才的关系与他拉近距离,可是那个时候双方的身份不一样,这见面后的情形也就不一样了。

    姚之福现在不过是北会的一个传教师傅,虽年岁大了,教中的声望很不错,也很得齐林信赖,但是他在与梁纲会面的时候只能执下礼。梁纲现在可是能与齐林相提并论的存在,较之宋之清也仅是低上半头。在郧阳的时候,姚学才在他跟前完全就是个‘小辈’,能与梁纲并列一排的只有王应琥和王延诏两人。

    现在再通过齐林的这么一介绍,双方的高下关系就明确确立了。而对与一位上位者(梁纲),又因为儿子姚学才的关系(得梁纲青睐),姚之福对梁纲肯定会恭恭敬敬,甚至有意奉承两下也说不定。

    况且当初铲刘家的时候,姚之福就是给梁纲打下手的。

    如此情况下,那么日后无论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相见,姚之福也只能矮上一头,并且自始至终的矮上梁纲一头。除非他是不要脸了,或是打算和梁纲明了明的掰腕子。

    可要是现在不确立高下关系,等到六省教案后,宋之清、齐林这些人都倒了霉,姚之福就会一跃而成西天大乘教襄阳北会的第一实权要人。

    到那时候,梁纲便是拖上王聪儿也不见得能在第一时间内完全压制住姚之福。毕竟前者的年纪太小,虽然身份很高,可在‘宋齐’都死了的情况下也就不那么足以为靠了,威望不慎。而后者的优势就偏偏在于威望,姚之福年纪大、传教时间长、交广众、还一直掌着北会的武力,要是真的黑下心,出手架空王聪儿也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到那时候相见,继承了齐林位子和部分实力(高家和四川就肯定不行了)的姚之福就足以和梁纲平起平坐,对于梁纲的‘发展大计’便很有阻碍……

    他是谁不会傻到一开始就准备吞掉襄阳义军,可梁纲也不打算等的太过长久,所以从现在开始能多做一分准备就是一分积累!

    闯进齐家,‘无意且恰巧’的捅开齐林的身份,相交一下王聪儿,再触一触西天大乘教的隐秘,然后火速接近姚之福……

    一抹精光在梁纲眼中流逝,时间已经不多了,自己的机会也不多了,襄阳城不是自己能常来的地方。

    “今个……就这么办了。”错的是西天大乘教,自己唐突一点又如何?

一百七十八章 王聪儿

    “老子反贼一个,光顾一下府衙总捕头的家还有什么不对么?”虽然身份上确实是有些不相称。

    梁纲心中打趣着自己,手脚上的动作却丝毫不见缓慢,悄悄mō到齐家院墙角下,三两下爬了上去,然后再无声无息的贴着墙壁滑落下。

    “连条狗都没有,真够胆大的。”落地后梁纲迅速打量着院内环境,心中感觉着有些佩服齐林了,做‘无间道’的人,果然不是一般的胆大。

    如果放是自己在对方的位置上,那家中跟定会养上好几条恶犬,在前门后院都放上,然后再备上一条逃生的地道……

    身形隐没于暗影背角处,趁着夜幕的掩护梁纲蹑手蹑脚的潜进了后院。齐林家并不甚大,而且mō人后路,这事情他干的不是一回两回了,早已经是轻车熟路,所以不多时就找到了齐家的主房。

    匕首顺着门缝插进,抵着门闩慢慢的向着一旁拨去……

    房屋内。

    王聪儿一个人躺在睡cuáng上已经睡着了,这些天里齐林上半夜时候都不在家,而是还在外面忙着巡视查看。

    现在是年节时间了,襄阳城中如往年一样涌进了不少难民和要饭的乞丐,治安环境骤然巨下。偏偏守城兵马又被抽调个干净,这弹压全城的重任就落到了三班衙役的身上,齐林身为襄阳府的总差官自然是要是在担负重任的。所以每到晚上他都要在外巡街巡到后半夜,然后会回家睡觉。

    梁纲是不知道这些,直以为夫妻俩都睡沉了呢!所以是一心一意的拨弄起门闩来。

    王聪儿两眼忽的睁开,‘梭梭’的门闩攒动声传进了她的耳朵。婚后安定适宜的生活并没有磨失掉她的警觉性,何况每天的上半夜她睡得也并不深沉。

    起身下cuáng,“自己似乎还有时间!”不慌不忙的提上鞋子,然后再摘下cuáng前墙壁上悬挂的一双柳叶刀在手,王聪儿决定亲自料理一下,非要看看是那个胆大包天的毛贼竟敢招惹到她家头上了?

    不知道这是谁的府邸?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两眼凝光,王聪儿一脸的煞气看向房门。没有丝毫的担心,对于自己的一身武艺,她还是信得过的。

    “咔哒——”一声轻响,梁纲感觉到匕首上传来的动静,脸上lù出了一丝笑了,拨开了。

    匕首插回腰间,无声的推开门,人影一闪就进了房间。

    “嘶——”利刃破开空气的撕裂声传来。黑暗中一柄柳叶刀直向着梁纲脖颈削去。

    感觉到脖颈间凉丝丝的,耳朵里又听到撕裂声传来,梁纲立马知晓不对——被发现了。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他)不是没叫么……”对于自己武力暴强的自信心让梁纲在危急关头还有闲心来想这个。

    看准利刃来势方向,左手由下而上反拨一撩,闪电一样的出手速度,使得梁纲立刻得了手。

    入手的是一软柔小手,小手里面还握着一个刀柄,是女人的手,王聪儿的,梁纲立刻做出了好几个判断。

    他没有倒身窜出房门,那样的话难免会引起大的生动(房门),虽然是躲开利刃的最佳方法。但也太丢颜面了不是?

    梁纲就原立着不动,左手反撩对方胳膊(手),右臂护在xiōng前。暂时以不动应万变,他并没有忘记——房内是两个人的。

    王聪儿心中大惊,自己挥刀的手被抓住,竟然像是铁铸的一样生生的定住了,自己用力挣扎是毫无松动。令下一刀也静不了了,立刻向着梁纲左臂斩出。

    同时tuǐ下一动,飞起一脚踢向梁纲下体要害处。

    厮杀不同于比武较技,哪会有那么多的虚假礼节在,能踢下yīn谁也不会去踹腹部的。

    先前的姬家兄弟一样,现在的王聪儿也一样。

    左手(梁纲)反手一拧(王聪儿)继而一甩,王聪儿的第二刀立刻走了样。一只胳膊拧着呢,另一只胳膊又如何能正常自如?

    脚步一闪,身子微侧着反进了一步。王聪儿踢出的那一脚,在上盘不稳的同时也跟着走了样,擦着梁纲大tuǐ过了去。

    近身再搏,王聪儿拉不开距离手中双刀就成了累赘,没两下就被梁纲擒住了双臂,继而脚下一绊整个人都被摁倒在地。

    “怎么不见齐林呢?”梁纲心中大奇,到现在为止他已经能确定这房间里就只有王聪儿一个人在了,都这个时间了做丈夫的竟然不在家?

    留下这么个美娇娘独守空房,齐林你也舍得?梁纲脑子里浮现出王聪儿的相貌来。

    竟然败了?王聪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这样的被擒来?来人是谁啊,能有这样高的身手?当即就想大叫!

    齐林家中的人手并不多,两个儿子和几个丫鬟、下人(全是白莲教)加起来不是梁纲的敌手。可是王聪儿就算再冷静、有谋遇到这种情况反射性的也想要通知家人。

    “呜呜……”捂在王聪儿嘴上,当下她要出口的话语就成了一阵低沉的呜呜声。

    梁纲一手捂住王聪儿的嘴,一手摁住她的两只手,一只tuǐ还跪压着她的双tuǐ,整个人半拉身子都趴在了人家上面。

    一股淡淡的香气传入口鼻,这时他才发现了自己姿态有多不雅,心中没想着立刻避开,却是忍不住sā动了两下。

    男人么!

    “呵呵,还真想不到,齐总捕头的夫人竟然也是位不逊须眉的女中豪杰……”办正事才是第一位的,这一点梁纲始终记在心头。

    不过沾点小便宜也是顺便的,甚至说是应该的、必须的。因为只有这样才会显得合乎情理。

    又便宜不占是王八蛋,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地了。

    梁纲说话时整个人都快趴上王聪儿身上了,低头抵着王聪儿脸庞,差的距离极小,呼吸间的鼻息气双方都能清晰的感觉得到,说话的语气也是满带着调戏。

    不过真正的‘占便宜’并不多,分寸梁纲还是把握得住的,可一定要小心身下佳人恼羞成怒。

    王聪儿整张脸就想熟透的虾仁一样满是通红,心中又羞又恼又气又恨,两眼圆睁怒视着梁纲模糊地脸部轮廓……

一百七十九章 老牛吃嫩草

    ps:本想着这一周都六千+呢,现在破产了。

    “是你?”看着眼前的梁纲,手脚被缚,口上也被堵住的王聪儿目瞪口呆。

    昏黄的烛光下,梁纲也适当的lù出一副震惊无比的样子来。“怎么会是……你?”

    怪不得有那么高的身手,怪不得听觉他声音有一种熟悉感……王聪儿被制住后,心中虽然又羞又怒又恼又气,可也同样暗松了一口气,因为她听来人的口气,似乎是只知道齐林总捕头的身份,而并不知道自己夫fù俩的另外隐藏身份。

    可是这一切随着梁纲划开火折子点燃蜡烛后变得‘真相大白’了。

    “怪不得一直未见齐会主身影,原来……”梁纲做恍然大悟道,一边解开王聪儿的手脚。

    气恼中带着羞涩,王聪儿任凭‘多智多谋’,面对刚刚占了自己大便宜却又站得住理地梁纲也感觉有些手足无措。“我夫身份是我教中机密,知道者寥寥无几,外人更是不得相告之,所以还请梁将军见谅。”齐林发展教徒时都是用齐大师傅的称号,对外或是称之为‘漆——’,其真实身份(两者都知晓)在西天大乘教中知道的确是寥寥无几。(相对应教徒总数)

    王聪儿强忍着羞涩说道,眼光虽然是在直看着梁纲以显示自己一方的坦然,可是当二人目光相触时她还是忍不住有些躲闪避让。

    脸红的就像是煮熟的大虾,娇艳yù滴。

    ———————————————————————

    子时末,齐林终于从外面回家了。

    门房打开门将他迎了进去,然后说道‘一切安好’。他是没有发觉哪有一丝的不对,梁纲进院得时候又岂是他能察觉的。

    齐林走进后院,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房中亮着一盏灯,心中感到一阵阵温暖。这些天来,每到他该回来的时候王聪儿总是起cuáng候着,还备下热腾腾的饭菜给他。

    不过今天的情况却是大不一样,推开门的一刹那,齐林大惊,继而的第二刹那他就想去拔手中的腰刀。

    “当家的。”门口立着的王聪儿拦住了齐林拔刀的动作,她是从不叫老爷的。

    内眷不见外客,嫁给齐林这几年王聪儿在外人看来那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儿,仅有的几次做戏也没让她沾染上富贵人家的习气。对齐林的称呼上,她始终是延续着普通百姓的叫法。后者才是她真正常接触的阶层!

    “他是那一位……”王聪儿拽了一下齐林,小声说道。

    “梁某见过齐会主了。”大大方方的站起身来,梁纲向着齐林一抱拳道。二人并没有正式见过面,所以齐林虽然对梁纲知之甚多极其熟悉,也看到过不少关于他海捕文书上的画像,可是真人立在眼前时他依旧是认不出来,最多是感到有些眼熟。(梁纲扎着头巾呢!)

    “好好……”齐林不禁有些结舌,同时大感措手不及。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会到自己家里来,还是进了卧房?

    自己的身份就这么的暴lù了?这都是怎么搞的?

    窗纸捅开了……梁纲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一直在打着哈哈,并且微微的表现出一些为难却又最后忍下的表情来。云山雾里绕了一大圈,梁纲放下手中茶盏,拍拍屁股走人了。

    只留下房内两个木木的人来……

    ——————————————————————

    “唉,此乃命中定数,暴lù也就暴lù……罢了!”宋之清脸sè微微一变就又恢复了正常。

    他一直隐瞒着齐林的身份实际上也没多大的作用,梁纲知道与不知道都与大局无碍。

    “师傅,我怕就怕他是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然后才故意上家的……”齐林沉眉说道。

    另一旁的王聪儿听了这话后脸上升起了一阵红潮,但好在那二人都没注意,而等他们看王聪儿的时候,红潮都已经下去的差不多了。

    这个设想是王聪儿自己提出来的,虽然梁纲从头到尾表现得都是很正常,但她心中就是有这般的怀疑。(女人的直觉……要真是的该怎么办……?王聪儿想到那夜……真是羞人啊!)

    “梁纲在襄阳城总还有同党潜伏,一年多下来我们始终没查到半点头绪,可见其隐藏之深。他们会不会是查到了徒儿的身份……?”

    梁纲瞒下了他的‘同党’,而且一直瞒下去,连一丝提的意思都没有。这件事早就让西天大乘教不满了,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梁纲的那些‘同党’完全就是一个超级大隐患。

    宋之清一直隐瞒齐林的身份,其中未必就没有这一方面报复的原因。

    在王聪儿提出那个猜测之后,齐林立刻就为之找到了这个‘强力理论支持’,就是梁纲的那些所谓同党。

    “有道理,但也不是绝对的,另一种可能性也不得不考虑。”宋之清粘着胡须。这要是前一种,那他们就没什么可商量的了。

    对于梁纲的‘同党’这一年多来他费了多大功夫去挖掘,可是总得不到半点蛛丝马迹。现在他已经是放弃了的。

    (自己挖不出来,官府就更不可能得手。抓不到人,那些同党也不可能主动出卖自己,除非是自己先出卖梁纲……这里面的暗在联系与西天大乘教的‘对梁’政策是有相当的影响力的。

    而且先前的时候他就从东南弄来了一批货,现在又弄到了这些**,令宋之清不禁动容,对其他身后的‘背景’隐隐产生一种畏惧感,那里还去想着再深挖……)

    可要是后一种……

    梁纲为什么去一个府衙捕头的家里呢?即便这个捕头是总捕头,但是对于梁纲现在的身份而言也太不相称了。这位爷可是杀过道台,斩过副都统级的人物,怎么可能亲自出手对付一个小小知府衙门总差官?

    这里面肯定有道道……

    “麒麟啊,你回去之后,好好地想一想最近干过什么事,抓没抓错什么人……”宋之清不认为齐林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以导致梁纲亲自来出手‘替天行道’,他感觉着有很大一种可能,就是齐林以总捕头的身份招惹到了梁纲的那些同党。为了报复或是为了那些同党,梁纲这才亲自出手,不想却捣出了齐林的真实身份来。

    “师傅这一说倒是真有可能。那梁纲见到林哥之后,面上曾微微的lù出过一些为难的表情,似乎是想开口对林哥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忍了下。”女人的观察就是细腻,王聪儿很清晰地扑捉到了梁纲故作出的那些信息。

    齐林立即点头,他也观察到了一些。毕竟是襄阳府的公安局长,吃的就是这口饭,观察上还是有些‘造诣’的。

    “徒儿立即回去……”站起身来,齐林沉声叫道。

    遇连生后院。

    梁纲躺在cuáng上,想着齐林的样子,“呀呸的,都四十多岁的叔辈了,还娶这样的媳fù……完全是老牛吃嫩草么……”

    王聪儿走马卖艺为生,齐林襄阳总捕头,俩人结婚是因为王聪儿在襄阳城内遇地痞恶霸捣乱生事,齐林恰时出手相助……最后……

    “妈k的,不会是自导自演的英雄救美吧?”某人腹黑的想到。

    姚之福……

    陈家……

    李家……

    十日后,逛完了元宵灯盏的梁纲潇洒离去,一切大好……

    ps:看了关于齐王结婚的记载,我是真的有那种想法。反正对齐林这家伙的感觉不好。王聪儿结婚时才十六岁,配齐林的儿子还差不多。

    另外疑uò的是,王聪儿她母亲呢?王聪儿在父亲死后是她母亲带着走街卖艺长大的。结婚时她母亲还活着,难道也参加白莲教战死了?

一百八十章 江上

    汉江,襄阳至郧阳水道上。

    一艘中等大小的客船正在溯江而上,船上并没有扯帆,只是在不紧不慢的走着。

    船体两侧立着几个梢公,全都是精壮的汉子,即便是冬日里,也是衣着单薄,船尾处还有两人在慢悠悠的操着舵。

    还在正月里,走亲戚、串门包船或是合伙租船的人很多,江面上来往的不少都是这样的船只。那样的船上大多是很热闹,嘻嘻笑的拜年声或是玩闹声不绝于耳,只有这一只船上的情形不同。虽然外表看起来没什么两样,可是两侧的梢公和操舵的人都是一脸的肃穆,神sè肃然,整只船上都是悄然无声的。

    船舱门口挂了厚厚的锦绣帘子,上面虽绣着uā样,却依旧显得洁净素雅。船上吊着两个写着‘李’字的红灯笼,让外人知晓船主的姓氏,一老一少两个锦衣打扮的富贵人并肩立在船头看着江上风景,悠悠闲闲的,时不时还用手指了外面景致谈话一声半语的。

    却是正是李元清、李永昌父子。

    看了一会儿,父子俩打了帘子走到船舱里,帘子内的船舱是别有洞天,一桌几椅都是精巧别致,随了船只dàng漾也无一丝的动晃,那桌脚椅脚都是固定在船板上的。

    一个放满了书的柜阁把这一间船舱分为里外两间。二人在外间坐下,却不约而同的在第一时间竖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这父子俩的心思现在是全都落在了隔壁的船舱那了……

    半响,二人收回心思,都松下了身子。

    四目相对,半响,李永昌首先开了口,安慰父亲道:“他买卖做的不小,手下又有效命的人,自身本领也是超群的,到不得已的时候脱身也很简单。小妹随了他,安全是无碍……”

    “最多是事失败后隐姓埋名到外地去,手中有的是钱财,到哪儿都能活的好好地!”

    李永昌说这些话也是很无奈。李盈盈已经是到该嫁人的年龄了,偏偏自己家里是这种情况,怎么可能还让她嫁到别处去?

    在自己家里,事发了有梁纲的照应,自然也能照顾到她,说不定大祸之下还能逃得一次性命来。可要是嫁到别的家,那时候就是死路一条了。

    李元清思来想去,最后下的决议便是将李盈盈说给梁纲,只有这样才算是目前的最佳选择。反正梁纲也没有妻室,男未娶女未嫁的,正好凑成一对。而至于双方是不是因此就牢牢连在了一起,李元清却是不在乎的。那先前做下了事情后,自己一家就完完全全的是梁纲船上的人了,便是想跳水也完了。事发后,若落在官府手中绝对是个死。

    李元清从没想过梁纲的宏大图谋,以他的地位和实力,能做的只是走一步看一步了。选择最有益的那一条路!

    不过理智的想法虽是如此,可是感情上他依旧受不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李永昌这做大哥的也一样是接受不了的。但是他在接受不了的同时必须要安慰着自己父亲来接受,谁让他是做儿子的呢!

    梁纲此时正伴着李盈盈坐在里面的船舱里,他是不能光明正大的lù面的,所以一直是待在船舱内,穿上穿的也是一身不引人瞩目的青sè便衣,只是普通的细棉布料。

    李盈盈坐在他身边,这时正歪了头透过窗户往江面上看。

    相处的也有小半天了,也算是熟了点。她面上还是潮红一片,但总算是按下了心中的羞涩感。

    看着李盈盈眨眨的眼睛,梁纲轻轻一笑,让她同自己在一个舱内呆着实在是有些难为她了。

    李盈盈从没想过自己会和身旁的这位扯上如此亲密的联系,那次见面后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呢!

    此次出门时只是听父兄说要去郧阳府走一趟,便知晓是要去叔父家(陈诗),当然是高高兴兴的了,只是有些搞不懂为何此次出门只有他(她)们三人,父亲、大哥和自己竟然一个随从、丫鬟都不带?

    直到到了江边,悄悄地上了一艘船后,她才知晓了原因。原来是因为一些人和关系见不得光。

    初见到梁纲时她整个人都呆住了,那里能想到名门分支的自己家竟会与他扯上关系,而且还关系不菲……听了父亲的解释和前后经过,李盈盈懵懵的进了船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对于梁纲她心中有很大的感jī,毕竟是他帮了自己家,而且那麻烦还是因自己所引起的,虽然在帮助的同时也把自己家拖入了极危险的境地,但还是深深感jī的。

    小半天的相处,李盈盈早已经按下了因婚事而产生的羞涩感,因为内心的感jī以及之前的那次经历,所以她一点都不惧怕梁纲,俩人自然也就絮起了话来。

    内容离不开俩家如何产生关系的,是什么原因,以及很多关于梁纲打仗的事情和传闻,对于那些事情,不管是谁心中总是感到好奇的。反正又没家人上战场。

    话说着说着,两人就都放开了,话题也转移到了别的方面。准确的说是李盈盈放开了,不再拘束拘谨了,梁纲是一直都放得很开。

    穿着缎袄,领口毛茸茸的貂皮领用一枚拇指大小的明亮珍珠为扣,更显得她(李盈盈)面白如玉,肤sè晶莹。不习惯盘tuǐ端坐着,就捧了腮在窗上支了胳膊肘往江面上看。

    身边没了大人和丫鬟在,梁纲又是个‘没规矩’的,李盈盈也就没了束缚,暂时是趁了心了。

    因为过年,往来的船只上都贴了年画,uāuā绿绿的一江喜气,李盈盈外出的少,这种情形更是少见,不由得看得出神。

    伸出手指对梁纲笑道:“梁大哥,你看那个年画多好看。”声音脆脆的,带着一股亲近和随意。

    梁纲嗯一声,说:“好看。”他从来就不觉得年画有什么好看的。李盈盈不管梁纲的语气是如何,她心思根本就没放在这点,继续笑道:“什么时候下了船去买来,带回家里看。”

    梁纲微微一笑,还真是有点娇憨,这个时候了买年画?你到什么鬼地方去买?不由得再笑出声来。

一百八十一章 时小迁

    郧阳琵琶滩。

    冬日的下午,看着天sèyīn沉沉的,像是又有雪了的样子,许家老店的老板许进深坐在柜台后面甚是无聊的看着街上行走的人流。

    伙计许七从门口进来,揉着被江风吹刮的通红的脸和耳朵,对老板许进深道:“掌柜的,码头上的人都散了,船也没个影,今天天sè就要黑了,怕是没客人再来了。”

    门外街上走来走去的都是本镇的人,他们才不会来住客呢。

    琵琶滩(镇)临近江边,镇上的老板们为了拉生意,天天派伙计小二去码头守候,但凡有远道而来的客人就首先引到店里来住,许家老店也不例外。

    许进深胖胖的脸上带了一丝笑容,向许七说道:“去火盆边暖和暖和吧,今天就算了。”夏天的时候,小二伙计都是到了天sè黑下才返回店中的,到了冬天,一些黑心的或是生意不好的老板也是如此使唤人,但是许进深这里也就算了。

    他店里的生意还是很好的。自从短毛进了郧阳后,虽然搅得整府都不得安宁,却也给他们这样的客栈带来了不少声音。大队大队的官兵前来进剿,随后水陆两道上运送军粮物资的船队、车队就络绎不绝的开进,琵琶滩这里也是常常走过的。

    那些个差官、军爷虽然不好伺候,可uā销起来却是大方。所以许进深今年还是赚了不少的。

    自然就不用苛待手下伙计。而且许七还是他一门子的人,虽然已经出了五服,可好歹一个祖宗不是。

    看了许七过火盆边来坐下,几个正围了火盆烤火的伙计忙为他让出了一块地来。

    许进深自己柜台里也生着一个火盆,炭火红红的正烘着他舒服,但是想到后院他还是微叹了口气:“还有两个院子的房没有人住呢。”

    烤火的伙计们都对看了一笑,许家老店是镇上最大的客店了,今年又是好运头,作为老板他银子都要赚翻了,现在还发愁着房子空了几间,难道一年到头订房的人都在柜台前排队才个好?

    不过见老板被炭火烘得舒服都眯起了眼,他们也都不说话,关心烘自己的火就是,听老板的絮叨干嘛。

    但是过了一会儿,许进深第一个睁开了眼,伙计们是久干这一行的,也跟着一块警醒。街上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听起来可不是一两个人的。

    不用老板吩咐,许七就和另外一个伙计跑出了店门。抬头看果然见街上拐角处刚刚走过来了一群人马,至少十多号。

    马背上的人都精精神神的彪形大汉,为首的一个却只是精瘦干练的,全部都是青衣打扮,扎裹得利落。

    见两个伙计站在店门口招客,一行人就停了下来。一个青衣大汉瓮声瓮气的对为首的精瘦汉子道:“四(石)哥,这是镇上最大的客店了。”

    许七和另一个伙计都是做惯了小二的,一看就分辨出来这一行人不是主仆,却也不是平等关系,倒像是高门大户的下人。

    说话的青衣大汉年纪比那精瘦汉子看上去要大一些,却还是一口一个‘哥’的喊他。许七和另一个伙计两个人对看了一眼,得了,管他们是什么身份,先把他们迎进来才是第一的,这一行人都能把一个院子住一半了。

    党纪许七就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大爷们请下马,小店里有热水火盆,陈年老酒、鸡鸭猪羊也都是备好了的。”

    时小迁一双利眼仔细打量着许七两人,看的他们笑容都僵了,浑身不自在时这才笑了一笑,和声问道:“你们店里有没有单独的跨院,我们要完整得一个院子。”

    这话一说出来,不说许七两个伙计喜得身子发痒,就是后面跟来的老板许进深也笑开了怀,赶忙迎了上来,是一脸的笑容,满口的应承:“有,有,有,当然有。都是收拾的极干净舒适的院子。大爷们大冷天的赶了一路子,先下马来温壶酒去去乏,是小店的孝敬,然后咱们再看院子。”

    时小迁道上ún过,最喜欢的就是晓事会来事的人,见许进深这般就跳下马来,笑声说道:“先去看院子,定下了再好好地整一顿吃喝不迟。”身后的一行人也都跟着跳下马来,许进深看他们身手都是一样干净利落的,心中更感觉的敬重。

    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是眼前的银子是最要紧的,忙点了几个伙计上前接了马。许进深亲自接了时小迁一行往里走,边走边笑道:“院子往这边,这位爷请跟我来。”

    来的人并没有都进去,还有两个留下来照看马的。随了伙计们带了马匹往马棚里去。

    “大爷们这都是好马,比起军爷官爷们的坐骑来也不逊sè。”伙计们找他们说话,也是奉承着。

    不过他们不知道这么的一句话已经引得那两个青衣大汉上了心,二人对视了一眼,眼睛中都冒出了一股莫名的意味。

    “你们也见过军马?难不成常有军上的差官往来你们这?”一个青衣大汉笑着问道。

    “那是当然。我们琵琶滩不仅南靠着江,北边也挨着官道呢。这些日子短毛闹事,不知道有多少运东西的车队打俺们这里过,军爷们的大马是常见到的,不少还在我们店中歇了脚。”伙计们见到回话自然乐得搭上,几个人当下是七嘴八舌的道出了不少消息来。听得两个青衣大汉眼中的莫名意味是越来越浓。

    “你们要单独腾一个马棚出来,看定了房子,还有马车要停的。”一个大汉再说道。

    伙计们是喜欢的很,大客户上门他们也好过,为首的忙回头陪了笑:“大爷们敬请放心,管保是趁心如意的。”

    看了地方,栓了马,一个青衣大汉随手扔出了一角碎银,“赏你们的,要好好用心,伺候好了以后还有。”

    伙计们好话奉承一路说个不停,陪着两个青衣大汉往前面店里来,正好是和时小迁一行人走个碰头,他们已经看过了房子定了下来,许进深正陪了往前面来。

    时小迁走在前头,许进深会做生意,刚才接了往里面走的时候,就已经喊了人:“温几壶老酒来,再弄上几个菜,是我们的孝敬。”

    所以这一出来时小迁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酒菜,冷的热的汤的水的都已经摆好,见老板又是殷勤劝坐,就不客气的带着一众手下坐了下来。

    时小迁没有白吃饭,高兴许进深会做事,就掷了一锭二十两的银子在桌子对他说道:“这银子你收下,算是订房子的钱,等老爷们到了,走的时候再最后结算。”

    白uāuā的一锭银子,不仅让许进深惊喜的不行,就店里的伙计小二和早出来吃晚饭的住店客人也是一阵眼热。

    饭后一行人回到院子。

    那两个看马的青衣大汉对时小迁说起了自己的发现,“四哥,虽然衙门里消息来得快捷也可靠得力,但是地方上也不能疏忽了啊,我俩看这琵琶滩就是个不错的地,水陆都有,不如我们在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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