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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鲈州鱼     明朝第一弄臣txt下载     明朝第一弄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03章 追亡逐北,虏酋授首

    第703章追亡逐北,虏酋授首

    “汗王,汗王……明军追上来了,您快醒醒啊!”等小王子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在逃亡的路上了。~~《友手打

    从火筛败退,大军突然崩溃的那一刹那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其实他很清楚的,他知道明军不追瓦剌,只追自己,是为了引起草原新一轮的内讧,而且这次不是假的,而是真的。

    尽管他和火筛都很清楚,明军胜了此战之后,很快会把目光瞄准草原,méng古人要团结一致,才能想出抵挡的办法。可是,谁为主,谁为次,总是要决出个上下高低的,自己此番败得这么惨,别说火筛,就算是鞑靼内部恐怕都不会消停了。

    他也很清楚,溃逃的损失会比整军撤退多得多,战场的地形很糟糕,méng古骑兵是自南向北攻的,西边是桑干河。打赢了的话,这地形就很有利,借着河流,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明军包围歼灭‘可打输了就很要命了。

    逃,只有东南两个方向可以选择,而明军的骑兵是从左翼压过来的,尤其是那些队形散luàn的游骑,更是莫名其妙的兜了个圈子,把东面的去路都给堵住了。

    留给鞑靼溃军的唯一方向,就是沿河南逃,等到了水浅或者有桥的地方,再渡河西去,越过边墙,逃回草原。

    正常情况下,这样的逃亡路线自然难不倒草原人,他们的机动力比明军高,在大同也是轻车熟路,只要能整军而逃,损失肯定会有,可却不会致命。

    但是,现在的麻烦可就大了,追杀的明军也以骑兵为主。而且和苦战半日的虏骑不同,明军的骑兵是在最后一刻才投入战场的,之前他们一直在养jīng蓄锐,哪怕中军的同袍多次陷入苦战,几乎不保。

    小皇帝很yīn险,而且他的处心积虑也得到了回报,虏骑崩溃后,明军的轻骑追击顺利展开,战果辉煌。

    他们杀了人也不下马割首级,见到倒地不起的伤兵就直接纵马趟过,甚至杀了人还不抢马!他们机械的重复着一样的动作,纵马向前,挥刀过顶,重重劈下,每次都能带走一条xìng命,每次他们都头也不回,而是抬起头盯上了下一个目标。

    小王子一直呆呆的坐在马上,可这一切却是清晰的反映在他心头,若是有可能的话,他也想阻止大军溃散,象火筛一样的整军而逃。[本章由为您提供]

    但是,他做不到。近日的苦战,以及连番受到的挫折,一直在压抑着大军的士气,最终在火筛逃跑的时候,终于一泄如注了。

    进攻时的疯狂劲同样体现在逃跑上面,无论他是咆哮还是怒吼,是挥鞭子chōu还是用刀子砍,都挡不住他的王帐jīng兵,就仿佛过去无数次征战一样,jīng骑们跑起来,就势不可挡,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是在逃跑。

    之后,小王子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或者说他知道了却不愿意去想。在今天之前,在一个月之前,他还是名震天下的鞑靼小王子,还在做着恢复大元荣光,入主中原的美梦。可现在,他却只能当一个惶惶逃窜的丧家之犬。

    他的大军已经烟消云散,能回到草原的恐怕十不存一;回到草原后,面临的是可以预期的连番内讧;就算他能平定内讧,即将面临的又是明国的北伐……

    未来看不到希望,黑暗找不到尽头,他也只能呆呆的任由亲兵们摆布,坐在马上,随着大股的溃军逃亡。

    可是,现在亲兵们却想把他唤醒,这是出了什么事呢?他是知道的,一股明军,就是那些坑杀了他的数百斥候的山地骑兵,他们追了上来,似乎认定了自己是个大人物,所以紧追不舍。而追在最前列的,就是那个在前哨战中大展身手的nv人。

    亲兵们已经多次分出人手去断后,可却都没起到什么作用。要是去的人多,对方就会用火器轰炸;人少的话,更是会死的惨不堪言,或是套索,或是暗器,不等靠近,就会被打成筛子了。

    看到有人断后之后,那些骑兵更兴奋了,他们甚至连其他溃兵都不理会了,只是狂催战马,紧紧的追在伯颜猛可的后面。

    而那些溃兵却也没了王帐jīng兵的骄傲,明知道对方在追杀他们的大汗,却没一个人上前阻挡,反而是远远的避开了大汗,很多人脸上还lù出了庆幸的神情。

    被打成丧家犬的王帐jīng兵,跟普通的牧人也没什么两样,在不可战胜的敌人面前,他们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的豺狗罢了。

    “你们在干什么?不过就是几十个汉狗而已,有什么好怕的,跟着本汗,冲上去,杀了他们,然后集结大军,反败为胜!”小王子突然暴怒而起,他咆哮着从亲兵手里夺回了马缰,然后拔出弯刀,调转马头。

    “汗王,您先走,小的杀光明军之后,就去跟您汇合!”

    诈败吸引明军追击,然后以伏兵攻袭,这是鞑虏很喜欢用的战术,尤其是面对文官指挥的部队时,几乎百试百灵,鞑子们平时也是津津乐道,小王子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现在完全不是那回事,他的亲卫都是族中嫡系,放出去也是一方大将,都是深谙兵法的。如今溃败之势已成,所有的骑兵都已经是惊弓之鸟,别说是伯颜猛可,就算成吉思汗复生,或者长生天显灵,也不可能让他们恢复士气了。

    没错,不考虑前因后果的话,周围的骑兵加起来足有上千,前后也都有溃兵在,这支先锋的明军已经深陷敌阵,被团团包围了。可实际上,形势确实反过来的,近千人被几十个人追得狼狈无比,除了自己这些亲卫之外,根本就不肯能有人回头迎战。

    回头迎战也不过是送死罢了,要不是这些亲卫都是小王子的族人,彼此同气连枝,他们也不肯做这种效死之举啊。

    “走什么走?与其象狗一样死在逃跑的路上,莫不如拼个痛快!”很多骑兵的战马已经脱力了,说话的工夫,就不断有人落马,落马的人也不知是死是活,摔下来之后,顶多挣扎两下,然后就没动静了。

    现在还没渡河呢,等到再逃出几里地,就是浅滩了,到时候会有多少人因为自相践踏而死,又有多少人葬身水中?至于渡河之后,还要越过半个大同镇,向北向西逃亡,路上那些堡寨还会不会默不作声,火筛会不会等在边墙之外,小王子已经想都不敢想了。

    “汗王,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寰州,王勋不是……”这么一耽误的工夫,后面的追兵追得更近了,亲卫们甚至都能看得到为首的那个nv人的眉眼了,那张脸眉清目秀,换在其他时候,只会jī起他们的兽yù,可现在,他们感受到的却只有森寒的杀机。

    “他?哼,他自身难保了,你以为大明和草原上的部落是一样的吗?咱们完蛋之后,只要小皇帝去寰州亮个相……嘿嘿,不怕死的就跟本汗上,其他人本汗也不勉强,要是不能聚集起来一支队伍,逃出去也是个死!”

    小王子不知道瓦剌具体损失多少人,不过依照他的估算,瓦剌至少也能保有半数以上的战力,不得不说,火筛见机确实tǐng快的。

    他要是身边没有足够的人马的话,一定是到不了兴和的,与其死在自己人手上,莫不如跟明军拼一下呢,身后的这支明军是先头部队,后援还远着呢,他坚信,只要打掉这些人,就有机会重整旗鼓。

    “杀!”在小王子的带领下,几十个亲卫齐齐调头,发动了自大军溃退以后的第一次逆袭,看到汗王的英勇姿态,不少虏骑都受到了鼓舞,他们放缓了马速,静静的看着,眼中似有期待。

    “来得好!”扈三娘并不知道敌人是谁,她只是本着追击要先瓦解敌人斗志的原则紧追不休,这一小撮鞑子还有抵抗的意志,要是放着不管,他们也许有机会将溃兵组织起来一部分,所以,击溃他们是当务之急。

    “来了个大fé马们眼中却都放出了光芒,依照他们绑票勒索的经验,完全可以确定对方的身份,八成是个酋长什么的,不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还有亲卫在?

    大功在招手啊!小七哥去倭国杀了几万倭人,就当将军了,现在可是鞑虏的酋长啊!他们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一个个眼中冒着绿光,大呼小叫的追在扈三娘身后。

    飞刀,又见飞刀,能以nv流之身纵横战阵之上,扈三娘依仗的就是一个快字,刀快手更快。前一刻她还双手舞刀,下一刻就已经刀jiāo左手,右手入怀,然后抖手就是一道白光,迎面而来。

    要是在平时,伯颜猛可也许能躲过去,可久战之后,他的动作已经不怎么灵便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柄要命的飞刀飞过来,扎在他亲卫首领的身上,让其翻身落马。后者是护主心切,挡过来的。

    他惊怒之极,抬手就想以弓箭回敬,可一抬头时,却发现各种暗器漫天飞舞,其中甚至还夹杂了一根套索。幸亏有亲卫没把盾牌丢了,并且及时挡在了他身前,否则他就成马蜂窝了。

    不过,盾牌不是万能的,响马们的武器是很杂luàn,可明军的震天雷却是统一配置的,小王子并没注意到,那些暗器中,同样夹杂着一个黑铁球,直到火光一闪,两个持盾的亲卫应声而飞,他才发现,原来他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

    火光过后,刀光连闪,虏酋授首,余者大溃。

    其后明军追亡逐北,直追出百里之遥。沿途尸横遍野,血水甚至染红了桑干河,小王子在逃亡路上的猜测,一一应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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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4章 绝隐患,赴寰州

    “大哥,”远远的招呼了一声,正德摘掉了头盔,lù出了那张得意的笑脸:“我砍了十个鞑子,还扔了十几颗震天雷,哈哈,爽快,真的是很爽快!”

    瓦剌奔逃后,陌刀队稍事观望了一会儿,确定对方没有杀回马枪的意思后,这才退回来。不过正德眼见没人砍了,却是早早的就脱离了队列,一边报喜,还一边东张西望,象是找什么东西似的。

    “咳咳,二弟,你不用找了,所有的马都被我派出去了,追击的骑兵已经走了二十分钟了,你肯定是赶不上的了。”谢宏笑的也很得意,二弟没事是好事,战争获得全胜也是好事,自己料敌在先,不让某人有机会参与追击,就更是好事了。

    “哇,大哥,你太不厚道了,那么多马,你好歹给我留两匹啊,哪怕是拉车的驽马呢……”正德一张小脸迅速垮了下来。

    陌刀阵是他亲手操练的,杀人效率极高,可对他自己来说,却觉得有些不过瘾,因为那阵型是次第而前的,砍死当面的对手后,就只能在后面等着了。对别人来说是回力的空当,可对他来说,却是等得心痒。

    所以,击退瓦剌之后,他立刻就跑了回来,为的就是参与追杀,结果被谢宏来了个釜底抽薪,他能不失望么。

    “好啦,反正你也过足瘾了,砍了十个鞑子呢,要知道……”

    “知道什么?”

    “呃,没什么……”哇,差点说漏嘴了,谢宏本来想说,历史上你才斩首一级的,现在已经翻了十倍,还有啥不满足的?

    “虽说是砍了十个,但是很不过瘾啊,跟平时的操练没啥两样,就是多了个靶子而已,”正德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大哥,你这军阵虽好,可却是没有演义里面的单挑过瘾哦,早知道,我就跟着侯将军他们去打前哨战了。”

    “……”囧,皇帝去打前哨战,二弟,你还能更自贬身份一点不?谢宏无语半响,这才说道:“二弟,伤兵都已经救起来了,咱们接下来是回应州,还是去寰州?”

    击溃了鞑靼大军,近卫军的伤亡同样不小,因为甲厚,所以很多人都是只伤不死,救助伤兵,正是追击之后,谢宏下达的第二个命令。

    所有的大车都空了出来,专门为了装载伤兵之用,大车周围,几百个医生奔走不休。这些人都是谷大用这两年抓进宫的,为了防止有人象历史上那样谋害正德,所以,谢宏嘱咐谷大用严加防范,胖子很听话,完全按照谢宏的吩咐去做了,只是在处理手尾的时候有些不同。

    谢宏是让他一次换一个医生,直接暗中抓进宫就好了,他则是干脆抓了一批人进宫,好吃好喝的养在了宫中,只说是当近卫军的军医,正德要是有个头疼脑热,也是混在近卫军里面一起。

    想要藏起来一棵树,最好的地方就是森林,谷大用也算是无师自通了,此次出征,他顺便也把这些人带出来了,倒是正好用得上。

    “去寰州?”正德微微一愣。

    “嗯……”谢宏点头,大战之后,让大军修整很重要,可同时,解决隐患也很重要。

    就算不考虑前因,可应州这边打得惊天动地的,王勋在寰州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立场已经确定无疑。现在鞑虏正在溃败,而且是先向南溃逃,然后才转向西边的,寰州那边想必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那些士大夫应该不会随军而行,王勋身边也就没有参谋,那么他做决断肯定不会太快。自己这边携着大胜的威势,又有皇帝的名分在,王勋也闹不出什么花样来。

    可时间久了就不好说了,若是大同那些人得了消息,干脆铤而走险,让王勋以响应宁王的名义起兵,纵是能镇压下去,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谢宏只喜欢让鞑虏内乱,却不喜欢自己内讧,所以,即刻发兵寰州,拿下王勋,收编大同守军就成了最好的办法。

    “嗯,那就兵分两路,一路携带伤兵回应州修整……温将军,这部分人马就由你统带了。”正德做决断很快,“朕亲自率领强弩兵和陌刀手去寰州,说不定又有仗打了。”他搓了搓手,很兴奋的说道。

    “……末将遵旨。”温和撇了撇嘴,这事儿他心里有数,只要寰州收到了鞑虏惨败的消息,就算王勋再怎么疯狂,也不会有人响应他的。

    笑话,以步卒为主的六万之众,击破了两倍于己的鞑虏大军,这种战绩已经属于神话级别的了。只要在边镇呆过,懂点军事的人,就不可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经此一战,近卫军天下第一强军的名头是再也跑不掉的了。

    面对这样的军队,面对这样的帝王,大同边军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何抉择?除非皇上不给他们活路,否则的话,绝大部分边军必然应声而降,这是毫无疑问的。

    可皇上又怎么会那么做呢?别看他爱胡闹,可这种大事却还是分辨的很清楚的,再说,还有侯爷跟着呢,意外,是肯定不会有的。

    ……

    寰州是后世的山西朔州的一部分,与应州同属被石敬瑭割让的燕云十六州之一。这里离应州并不远,在战局进行到最jī烈的时候,在寰州成甚至能依稀听到喊杀声。

    “王总兵,应州那边好像在jī战……”副总兵张輗长得像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事实上他这个人也的确本分,在大同任职良久,却从来没有什么争权夺利的举动。可是,老实人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当他听到应州的喊杀声时,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嗯……”王勋也不知道该说点啥好了,用鞑虏狡诈不能轻出的道理忽悠?咳咳,别说张輗这个副总兵了,就算随便抓个小兵过来,他也未必就信了。搞出这么大动静,鞑虏得找多少人来呐喊啊?嗯,还都得是演技派的才行。

    “要不然,让末将率本部人马去试探一下?”

    游击孙镇是王勋的嫡系,不过,嫡系归嫡系,他并不打算把身家xìng命都交在对方手里。不是么?现在可是坐视皇帝跟鞑子苦战而不救,这跟谋逆能有多大区别?

    “孙游击……”王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能说啥,干脆利落的说,老子要谋逆?别看这俩人现在规规矩矩的,要是自己真的敢说那种话,他们转个身就会翻脸,带兵跟自己火并也是转眼间的事儿。

    其他的,理由同上,他不是士大夫,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他不会说,说了也没人信,何必又说出来现眼,遭人笑话呢?

    气氛正尴尬的时候,他的亲兵有些迟疑的走了进来,正好让王勋得以脱困。

    “什么事?”

    “大人,其实……”很显然,那亲兵的迟疑是因为张、孙二将,他快步走到王勋身边,低声禀报了起来。

    “啊?咝…勋的反应有些夸张,开始差点没惊得跳起来,然后又倒抽了一口冷气,最后神sè突然平静下来,他挥退亲兵,转向了张、孙二将。

    “总兵大人,到底……”孙镇被他的反应搞得有些紧张,心中也大是腹诽:这种时候还卖什么关子么,说不定大伙儿都要被你害死了。

    “本将也是心忧圣驾,所以早已派出了斥候前往应州刺探……”王勋这次终于把话说完整了,孙镇听完又是一阵鄙夷,刺探?是看风sè的吧?要是近卫军形势大好,只怕你现在就已经下令全军出城了,可你也不想想,事到如今,哼哼,还来得及吗?

    “在应州和鞑虏jī战的,果然是皇上,近卫军不愧强军之名,面对十万大陆,居然还占了上风……”王勋面sè平静的说着,听得孙镇和张輗都是心下狐疑,皇上要真赢了,倒霉的第一个就是总兵大人您吧,您居然还行若无事,也不提去增援的话茬?

    “不过,就在斥候回报之前,北面又来了一路大军,看旗号,却是火筛来了……”

    “啊?”张輗一直还算沉得住气,可这时也是大吃一惊,méng古二部联手,分进合击,近卫军不过五万怎么可能抵挡得了?

    “那总兵大人为何还不下令……”话只说了一半,张輗便颓然坐倒,看见瓦剌的大军,斥候才从战场上返回,到现在,怕不得有多半个时辰,恐怕,圣驾已经……

    “唉,都是本将谨慎过头了啊。”王勋假模假式长叹一声,可另外二人却已经没了腹诽的心思。

    张輗心乱如麻,大明没了天子,又将何去何从?是土木堡故事重现,还是胡尘再起?大同的百姓又……

    孙镇心情也很复杂,他知道王勋的盘算,大明立国百多年,士大夫主导朝政占了一多半时间,有那些文臣撑腰,王勋先前的行为虽不能明令嘉奖,可暗地里却会有些补偿,比如封个爵位,入京享富贵之类的。

    可自己却不一样,一来先前的谋划自己并没有深入参与,二来自己即便升两级,也还是参将、副总兵之流,一样得留在边镇拼命。事成了捞不着好处,事败了更是要受牵连,这叫什么事儿啊?

    想到这里,他更是深恨王勋,只是眼见圣驾已经遭了不测,他也不敢忤逆了王勋。要知道,对方背后有巡抚和朝中大佬撑腰,伸一根小手指,就能碾死自己这个小小的游击。

    “也不能全怪总兵大人,鞑子确实狡诈……”

    “总兵大人,二位将军,城外,城外好多鞑子……”刚才报信的那个亲兵又进来了,这次他没迟疑,神情惊慌,或者可以称得上是恐慌了,他一手指着城东,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剧烈喘息着。

    “难道……”三人骇然起身,同时默念了一声。!。

第705章 困兽犹斗

    第705章困兽犹斗

    大同三将心思各异。书mí群2按ctrl+d快速收藏"《》"

    张輗是担心鞑虏掳到圣驾之后,以之威胁,来劝降;孙镇对圣驾安危倒是不太担心,有皇帝也可以不降,这事儿是有先例的,只要照做就可以了,他怕的是鞑子翻脸,自家兵马军心已然不稳,对方却是挟大胜之威而来,真要打起来,那万万不是对手的。

    王勋的心思更复杂一点,他出现在这里其实是个意外,按照原计划,皇帝跟鞑子打起来之后,他是应该回大同的。

    虽然许了不少诺,可他和他身后的那些人,以及小王子都很清楚,双方的合作就到此战获胜为止了。所以,小王子才会一直对紧bī而来的正德避而不战,因为他要留出余力来对付北京和蓟镇的明军。

    正因为知道对方的志向,王勋才敢于跑到寰州这种无险可守的地方来,他赌的就是对方不会在大同消耗实力。双方从前的关系还算是融洽,至少当地那些大户是这样的,而且大同的重要xìng也远远不能跟京城相比。

    可事情总有万一,鞑子向来无信,在前线的斥候刚回来没多久,对方就接踵而至,很显然他们赢得很干脆,被胜利冲昏了脑子,想受降大同边军当炮灰,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您快去看看吧,鞑子跑得漫山遍野都是,就像疯了一样,有的坠马而死,有的溺了水……光是标下看见的,就足足有数百,连桑干河都断流了,河里全是鞑子的尸体!”那亲兵怕的显然不是鞑子,而是亲眼所见的诡异场景。

    “啊?”三将目瞪口呆,以那亲兵描绘的场景来判断,鞑子分明就在败逃啊!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鞑子兵多,又是奇袭得手,战局显然应该相反才对啊?而且,就算有个万一,近卫军再现两年前的奇迹,可是,那也不应该这么快啊?

    “先看看再说……”这一次,三人的心思终于统一了。也不需商量,王勋带头,另外二人紧随其后,三人匆匆的上了城墙。

    “鞑子真的败了,而且还败得很惨……”孙镇喃喃低语道。

    比起亲兵所见,鞑虏败逃的实证更多了些,因为就在桑干河渡口方向,明军的旗号依稀可见,近处更是有身着明军军装的小股游骑在追杀鞑虏。书mí群2

    这些骑兵hún杂在溃兵的洪流之中,看起来是那样的势单力薄,却又非常和谐。除了被他们靠近砍杀的鞑子,其他虏骑就像是没看见有人在杀他们的同袍似的,只是疯狂的催动着战马,亡命的向北逃亡,丝毫不顾惜马力,也完全不打算理会身旁之事。

    “如此大胜,怕是只有开国年间……”张輗的眼睛越来越亮,虽然不知道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事实摆在眼前,鞑虏已经败得连抵抗的意志都没有了。

    这样威猛的战绩,甚至让他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了,也就只能用在武人心中,至高无上的开国太祖的战绩才能与之相比了。

    “王总兵,天子近卫已获全胜,我等还不速速开城,截杀鞑虏溃兵,更待何时?”张輗奋然高呼。

    眼前正在溃逃的是鞑靼的王帐jīng兵,要是杀光这帮人,草原至少得有十年恢复不了元气,这十年中,鞑虏别说是大规模寇边了,恐怕连自保都难。要知道,当今天子既然敢于御驾亲征,那效法成祖北征自然也在情理之中啊。

    想到从军北征,封狼居胥,张輗的心情越发的jī动了。

    “是啊,总兵大人,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了的话,可是要遭天谴的!”孙镇意味深长的附和道。

    之前王勋的种种举动,除了奉迎文臣之外,未尝不是贪生怕死的心理在作祟。可现在,纯粹就是收获首级和战功去了,又何乐而不为呢?

    据孙镇所知,冠军侯对文臣手辣,可对武人还是相当宽和的,当日在蓟镇冒犯他的张yù,就得以保全了家小。若是能戴罪立功的话,不但可以保全自己这些人,说不定连王勋都能保全xìng命呢。

    “呃……”王勋的手抬起又放下,迟迟下不了决断。

    他不甘心,也不理解,他实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个地步?韩部堂和崔巡抚制订的计划是多么的完美啊?即便以他戎旅几十载的经验去审视,也找不到半点破绽。

    而且,计划开始的时候,进行的也很顺利。宣府张俊不就上了当吗?只是自己的一封告急文书,再加上兵部的一道命令,不费吹灰之力就葬送宣府的五万jīng锐,然后,顺利的引出了小皇帝。

    不得不说,朝中的大佬们对皇帝的xìng情还是很了解的,他们知道,一直练兵不缀的皇帝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因为从太子时代起,他就是个不甘寂寞,好大喜功的人,王勋也认可这一点。

    可是,就是这么个不着调的皇帝,就在他出关迎战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对劲起来。于是,有了小王子退入大同,有了和王勋配合演的那场大戏,有了那场应州之战,有了现在这一幕……

    莫非……王勋眼前阵阵发黑,京城那些传言是真的吗?当今天子果然是百神庇佑的圣天子,一切yīn谋诡计都不能在他身上生效?就如同朝中大佬们在朝堂上遭遇的挫折一样,在战场上的yīn谋,也被他轻易挫败了?

    张、孙二将的连声劝说,王勋都是听而不闻;对城下鞑子豕突狼奔的狼狈场景,他也是视而不见。他无暇去关注这些身外事了,他通敌,他坑害友军,他……

    诸般大罪,他很清楚,自己这条命是不用想留下来了,就算皇上xìng子粗疏,可以不计较这些小事,可那位冠军侯却是个心狠手辣的,所以,他心里很luàn,诸般想法走马灯般jiāo错着,让他无所适从。

    “王总兵……”象挨了一个大耳光似的,王勋猛然惊醒,旋风般转过身来。

    唤他的人是个中年文士,若是有去过京城吏部王shì郎府上的人,肯定会觉得,这人眉眼间依稀有些熟悉,和王shì郎颇有些神似。

    “王公子,如今……可有以教我?”王勋想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急切的问道。这人正是王琼的长子王朝,是特意来辅助并监督王勋的,相当于监军。

    “王总兵,借一步说话……”虽然还算镇定,可王朝的神sè也很凝重,鞑虏失败了,计划很可能也败lù了,就算谢宏不知道具体参与者有多少,可那个jiān贼什么时候讲过道理?只要把直接相关的几个人抓起来,三木之下,又岂能得不到真相?

    想到传闻中,厂卫的那些新式刑具,王朝也是从心里往外的冒着寒气,和外面的寒风jiāo杂在一起,几乎将他彻底冻僵了。

    “王总兵,计划还没有彻底失败,事关重大,先前我没有跟你说……”扯着王勋到了偏僻处,王朝低声说道:“京中的大人们思虑周全,江南和京畿都布下了后手,京畿那边不过是sāo扰而已,可江南那里却是稳cào胜券的。”

    说这话时,王朝也有些心虚,可保万全的计策在正德朝已经出现过太多了,不过,其中大多数的都失败了,江南那事儿虽然看起来很美丽,可谁知道到底怎么样呢?要不是正德和谢宏都在大同,肯定顾不到江南那边了的话,他甚至都没心思劝王勋了。

    “宁王爷要……”王勋瞪大了眼睛。

    “嘘,王总兵,先莫要声张,那边……”王朝以眼sè示意,张、孙二将之前只是暂且屈服,见到鞑虏败逃之后,已经一mén心思的要立功赎罪了,在摆平这两个人之前,事情是不能传出去的。

    “为今之计,也只有举兵响应江南了。”

    “可是……”王勋有些犹豫,圣驾就在大同,自己一举兵,肯定是第一个平叛的对象。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力,可以延缓他的行程,给江南的宁王赢得时间,可是,自己八成就要jiāo待了。

    他神不守舍的往城下看了一眼,连王帐jīng兵都被打成这德xìng了,就算麾下的兵马对自己死心塌地,也一样不是对手啊?何况,如果对敌的是皇帝,麾下的大军不是哗变就是溃散,根本不可能鼓起对敌的勇气啊。

    “在这里肯定不行,野战也不行,为今之计,只能先回大同,然后据城而守!”王朝摇摇头,“近卫军与虏骑鏖战半日,杀声震天,虽然最终取胜,可伤亡却也不会小了,再加上他们本是为了野战而来,想必也不会带有攻城器械,守城还是有些成算的。”

    见王勋点点头,脸上神情有些意动,王朝继续劝道:“大同有崔巡抚和韩部堂在,到时候,只要假太后懿旨或者先皇遗诏,说当今皇上不是先皇骨ròu,得位不正,就可以让城内军民心存疑虑了,到时候,还怕守不住城池吗?”

    “若是不然,等皇上一到,开始清算,你我,以至大同和朝中诸位正义之士,又怎能逃出那jiān贼的毒手?要知道,他在江南可是大开杀戒,枉杀了无数无辜之人啊!”

    “王公子说的是,末将现在就去传令,整军回大同。”王勋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点点头,抬手就要召唤心腹,转过身,他突然又迟疑了,“孙镇嫡系人马不多,倒还好说,可张輗……”

    王朝yīn测测一笑,道:“王总兵,只要变通一下就好了,你只对他们说是追击,反正方向差不多,等到半路,有心算无心,还怕没有机会么?”

    “好,就这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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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6章 兵不血刃

    虽说下定了决心,可王勋却没有立刻率兵出城。e^看大同边军的行动效率可没有近卫军那么高,几万大军的集结是相当耗时的。除此之外,也是因为外间的形势。

    追在鞑子溃兵后面的明军大致分为三部分。

    那些除了身上的服sè之外,怎么看也不像正规军的游骑是hún在溃兵中间的,他们专mén挑重要人物杀,只要有人身边聚拢了亲卫,或者试图整顿溃兵,他们就会迅速杀上去。

    这么做的目的主要是瓦解对方抵抗意志,扩大鞑虏溃军的húnluàn程度,不过在某种程度上,也让他们完成了立功的目的。被他们杀掉的,多半都是大人物,就算不是部落头领,也是万夫长、千夫长什么的,扈三娘那一队人更是把小王子都给解决掉了。

    如果单是一千来响马的话,倒也没这么大威慑力,紧随其后的,是猴子带领的宣府悍卒,他们是主要起到的,是接应先锋的作用,有响马们解决不了的敌人,就轮到他们动手了。

    眼下鞑虏已经彻底崩溃,即便分成了三队,每队不过三百人,可却也没有他们解决不掉的敌人了。轰轰的爆炸声也多半出自他们的手笔,这声音仿佛战鼓似的,一直提醒着虏骑,后面还有追兵,很可怕的追兵。

    因此,他们一直在亡命奔逃,连头都不敢回。其实,在溃兵最前列的那些人若是回头看看的话,他们就会发现,视野可及之处,只有黑压压的溃兵,一个追兵都看不到。

    在猴子身后的,是江彬的五千蓟镇铁骑和和尚的三千营,这些人是专mén杀人的。

    杀人当然是以集体模式进行才更有效率,所以他们没有分兵,而是排成了一个长长的横队,前后只有两排。像是一张单薄的网子兜在鞑虏大队的最后面一般,这张网不断收割着生命。所过之处。唯有满地尸殍。

    让王勋顾忌的,也正是江彬的人马。虽然谢宏本人不在阵中。可这支兵马打的却是冠军侯的旗号。

    结果把王勋给吓住了,他生怕不小心撞上瘟神,然后直接被拿下了,就算要打着宁王的旗号翻脸,至少也得在他搞定了张輗、孙镇之后才行。

    “总兵大人,至少让末将领一支轻骑追上去吧,等大军集结岂不是太晚了点?”见追逐的双方都去的远了,孙镇很急切。

    这样下去别说立功了,怕是只剩下在后面拣首级的份儿了。15要是换一支兵马的话,首级抢了也就抢了,可现在面对的是天子的禁军,谁敢贪他们的军功啊?

    没错,山野间还有些零星逃散的虏骑,可是,用几万大军去抓那小猫两三只,丢脸不丢脸啊?尤其是在禁军如此辉煌的战绩之下,自家得多无能,才会去做这种事儿啊。

    “兵法有云:穷寇莫追,鞑虏一向好以诈败之法yòu敌,如今看似败得凄惨,谁又能知道他们会不会中途重整旗鼓呢?再说了,逃过去的应该都是鞑靼的兵马,瓦剌的兵马至今尚不见踪影,此事不得不虑啊。”王朝轻捻长须,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始说瞎话。

    要说这龙生龙凤生凤,家学渊源是立身的根本,明朝的官二代同样具备了做官的基本技能,王朝打官腔打的这叫一个熟练。若不是明知眼前之人没有官身,张、孙二将几乎以为这位少爷是新来的巡抚大人呢,这语气和腔调根本就是一模一样啊。

    “咳咳,两位兄弟,不是本将怠慢,只是禁军追的正急,咱们要是贸然chā上一脚,说不定会招致误会也说不定啊,还是在禁军身后缓缓而行,以作接应才是,你们说呢?”见二人面有不豫之sè,王勋知道坏事,连忙出来打圆场。

    “便依总兵大人。”张輗、孙镇对视一眼,面sè稍缓,都是点了点头,认可了王勋的说法,既然没来得及从正面阻截,那现在再冲上去,难免就会给人争功的感觉,跟在后面做后援倒也说得过去。

    见二人答应,王勋这才松了口气,有些不满的看了王公子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惦记着摆架子,大明文贵武贱是不假,可这种要命的时候,总要懂得从权吧?

    王朝心中也是奎怒,武夫果然粗鄙无知,连兵法都不懂,难怪总是中伏兵败呢,不读书就是没前途啊。也罢,本公子现在没空跟你们计较,等渡过眼前难关再说。

    “大人,城外,城外……”王勋一颗小心肝差点没被吓得跳出来,他回头怒视那个亲兵,考虑着要不要把这个丧mén星宰了,整整一天,他就没报告过半个好消息。

    “大人,圣驾已经到了城外了!”

    “什么?”众皆震惊。

    “怎么可能?难道近卫军毫发无伤的击败了鞑虏?否则,否则,追击的骑兵刚过去一个时辰,步兵怎么就到了?”几个武将都懵了,面对两面夹攻,大败虏骑就已经让他们很纠结了,若是近卫军还没有伤亡,那还是人间的兵马么?是天兵天将吧?

    “来了多少人,应该不是整军而来吧?”王朝这个时候倒是机灵起来了,要是来的人少,那还可以想想办法。

    “是整军而来,足有数万兵马,光是重骑兵就有将近三千!还有那些恐怖的强弩兵……大人,您快去……看看吧。”那亲兵面如土sè,他是王勋的心腹,知道大同的那些谋划,所以迎接圣驾的言辞到了嘴边,只是打了个转,却是说不出来。

    再无二话,折腾了半天,几人最后又回了城头。王勋匆匆走在前面,王朝跟在他身后,两人都没注意到,孙镇和张輗搞了点小动作,前者递了个眼神过去,后者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旁,杀尽胡儿汉道昌!”还没上得城头,就已经听到了响亮的军歌声,李太白的胡无人也算应了一回景,配合着遍地的鞑子尸体,汉歌显得额外嘹亮。

    这首歌,从圣驾出京就开始传唱,一路唱到了大同,虽然这时代消息不是很便利,可王朝等人却都是一清二楚的,来的确实是近卫军。

    而上了城头之后,外面飘扬的旗帜也验证了这一点,队伍最前列是象征皇家威严的黄龙旗,其后是风林火山的近卫军军旗,在所有旗号之上的,是那面最为遭人诟病的正德龙旗,来人的身份已经不需要任何怀疑了。

    “圣驾在此,大同总兵王勋,副总兵张輗还不速速出城迎接?”见城头人影晃动,知道目标人物到了,近卫军齐声高喊道。

    王勋当即就懵了,王朝也没了刚才出主意的那股伶俐劲。二人看得分明,外面的数万兵马,军列虽然整齐,可军容却不怎么样,兵器和盔甲上都是血迹斑斑的,不少人身上还明显带了伤。

    可是,越是这样,他们就越害怕,因为这证明了,近卫军是通过一场实实在在的血战,将鞑虏击溃的。王朝不懂兵事,可王勋却是宿将,他甚至能想象出当时情景。

    虏骑攻势如cháo,近卫将士死战不退,耗光了鞑虏的锐气之后,突然投入反攻,苦战大半日的鞑虏多番受挫,因而全盘崩溃……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难,那可是十万王帐jīng兵的猛攻!宣府兵jīng,可在顺圣川还不是全军覆没?就算没有自己转进动摇军心,张俊一样不是对手啊。

    而近卫军居然彻底击溃了小王子,他们的战斗力又是何等恐怖呢?大战过后,他们竟然还能进行急行军,连伤兵都是,自己要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对手吗?自己怎么可能抗衡得了呢?

    他将无助的目光投向了王朝,希望足智多谋的shì郎公子能给自己出个好主意。

    可王朝又能如何呢?他不是自诩管仲乐毅的孔明,也不是力挽狂澜的于少保,他只是个普通的官二代而已,打打官腔,出出馊主意还算有点把握,面对城外挟胜而来的大军,他能不被那冲天的杀气吓niàokù子,都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哪还能有什么应对之策呢?

    其实他之前出的主意也算是不错的办法,可谁能想得到,正德突然神兵天降了呢?

    “王总兵,圣驾亲临,你可不要自误啊!”张輗的语气相当严厉,其中还流lù着一股子杀气。

    “是啊,王总兵,就算你……也得给兄弟们留条活路啊。”孙镇的语气倒是和平时一样,可语意却比张輗还尖锐。要死你自己去死,没人愿意陪着你,说着,他还朝城内比划了一下,示意给王勋看,哪怕是王勋的嫡系部队,也丝毫没有战意。

    彪悍的战绩加上深入人心的皇权,会有人有抵抗的意志才怪呢。

    “王勋勾结鞑虏,残害同袍,谋逆犯上,罪在不赦,城内的将士切莫自误……

    从贼者,杀!

    包庇者,杀!

    冥顽不灵者,杀!

    ……

    杀,杀,杀,杀!”

    近卫军的呐喊声一làng高过一làng,城内将士全都面无人sè,“当啷!”也不知是谁先松了手,随即,城上城下,武器落地的声音响成了一片,除了王勋身边的几个亲卫,没人愿意为了他跟皇帝对抗。

    等城下风字旗晃动,刺耳的绞弦响起时,看到锋利的箭簇,连王勋的亲卫都弃械了,通过先期回报的斥候,他们知道这是什么武器,知道在这种利器面前,自己的小命只会和风中残烛一样,随时会熄灭。

    寰州兵不血刃的易了手,大同境内最大的隐患也被消除了.

第707章 宣府京观

    敢沿河两岸,到处都是人,大同边军被收编之后,得到的第个任务就是清理战场。近卫军战死的将士,自有同袍回收尸体。

    可鞑子的尸体也不能那么放着,倒不是谢宏有人道主义精神,只不过这么多尸体扔在野外,本身就是隐患,现在是冬天倒还无妨,到了春天,很容易会引起瘟疫什么的,所以,还是的想办法处理了才好。

    何况,虽然正德不打算用鞑子的首级报功,谢宏也对死人脑袋没兴趣,不过,这些脑袋还是能派上点别的用途的,那就是筑京观,也就是把首级摞起来,向天下人彰示战功,顺便震慑敌胆,连地点谢宏都想好了。

    野狐岭,小王子就是从那里来的,而根据宣府的军报,鞑靼部眼下也正往兴和集结,显然是打算作为第二梯队,等王帐精兵打通道路呢。

    不过,他们的期望只能落空了,而且永远也不会再有实现的机会,等京观筑成后,发现自己的汉王和王帐精兵变成了佛塔,他们脸上的表情想必会很精彩吧?谢宏不厚道的想着。

    “侯爷,首级已经基本计数完毕了,一共是······”张满脸敬畏。

    数字说明问题永远是最准确的,不算追击结束后倒毙在路上的,光是战场上就计数出了四万多首级,再加上追击路上的两万,应州之战,近卫军的斩首居然和自己本身的数目差不多。张心中的敬畏已是无以复加了。

    “嗯,管他多少,”谢宏摆了摆手,他对这个数字不感兴趣,只要知道鞑虏遭受重创就足够了,“靳游击,杨游击,真是不好意思,你们大老远的跑过来了现在却还得让你们回去······”

    “侯爷太客气了,末将等本是要来助战的,却没想到天兵进兵速度如此之快,如此威武竟然已经大获全胜了,事情因宣府而起,却劳动圣驾远征,末将等实是汗颜啊!”靳英连忙客气道,说到最后,他还恶狠狠的瞪了张一眼。

    顺圣之败,泰半也是因为大同这边引起的虽然王勋是执行者,幕后还有很多双黑手,可张等不作为的人也是帮凶之一,要是他们真的有心,哪怕是送一封信,也能避免那场悲剧啊。

    所以,即便谢宏为了安抚人心,没有追究王勋之外的大同诸将可靳英却依然是恨恨不已。

    将靳英神情看在眼中,谢宏却也不在意,只是淡淡的吩咐道:“既然还有大股鞑子聚集在兴和宣府的守卫就得加强,从大同分兵两万,由二位和张副总兵统带,去野狐岭加强守备,顺便把这些首级带过去,在当地筑起京观,以祭奠顺圣川的英hún。”

    “侯爷……末将遵命!”靳英jī动万分,他从弘治年间就已经在宣府为将了,经历过正德元年时的那场风bō,所以知道正德不是很在乎首级这类东西。

    不过这一次大捷堪称震铄古今,以他从传闻中对正德的了解,还以为对方会把京观筑在京城或者大同来彰显战功呢,传闻中可是一直在说,当今皇上是个好大喜功的。可现在看来,皇上在意的只是过程而不是结果,更没兴趣理会别人说什么。

    “侯爷,那末将……”

    近卫军追进大同境内后,顺圣东城就被当成了一个中转站,知县卢明的协调能力不错,又是个不争功的,而左钦统带过大军,处理后勤问题也是游刃有余,所以两人倒是一对好搭档。

    不过,卢明虽然对这份差事很满意,可左钦却是有些不甘心的。他想上阵厮杀,想为死难的同袍报仇,没想到紧赶慢赶的随着最新一批的补给过来了,却连大战的尾巴都没赶上,他心里的憋屈就别提了。

    现在送首级回宣府,路上正好祭奠死难的同袍,然后在野狐岭也能出一口气,结果谢宏又把他给略过了,这下他再也按捺不住了。

    “左参将不用急,本侯另有任务要交给你,嗯,这事儿非你莫属呢,呵呵。”谢宏笑着向宣府二将点点头,然后目光微微一凝,又注视了张一眼,这才扯着一头雾水的左钦离开了。

    “最适合左兄弟的任务?难道侯爷这就要出塞追击残敌了?”左钦自己一头雾水,杨玉等人也是疑窦满腹。

    现在最可能有战事的就是宣府了,按说兴和的鞑子收到消息后,定然胆寒,可鞑子就是鞑子,他们的心思和野兽差不多,正常人是很难估量的,说不定他们被jī起了决死之心,打算报仇也说不定呢。

    “杨兄弟的猜测也不无道理,不过,以老哥我的看法,侯爷大概是要去大同了,此次惨变,罪魁祸首与其说是鞑子又或王勋,莫不如说是那些文官······”张有些木讷,可心思却不少,他迅速领会了谢宏那一眼的意思。

    “不是老哥我推卸责任寰.位兄弟,去顺圣川之前,甚至直到和鞑虏照了面的时候,哥我还认为会有一场血战呢,谁知道王勋突然鸣金而退,我······我也是万般无奈啊,唉。”

    张语调沉痛,他并不是在装可怜搏同情,当时那种情况下,就算他坚持不退,军心也已经动摇了,他的部下不是近卫军,没有士气只升不降的属xìng,所以,他不退也是于事无补。

    “事后,我等也向王勋质问过,不过他却出示了崔巡抚的手书,说是杀虎口有警讯,大同危急……各位兄弟,这么多年了,九边都是文臣当家,哪怕是明知有陷阱,只要大人们下了命令,咱们这些武人还不是得眼睁睁往里跳?”

    他惨然一笑:“所以,哪怕明知王勋的举动有异,老哥我也只能忍着,直到圣驾亲临,这才拨云见日。我对不住宣府的诸位,更对不住在顺圣川殉国的张总兵以及将士们,等此次危机慨去,看到那些该死的国蠹遭了报应之后,老哥我就卸甲归田,略略补偿心中的愧疚。

    “张大哥言重了,是小弟太过纠结了,你莫要往心里去。”靳英是个口硬心软的xìng子,张说的那些他也是感同身受,听对方这样一说,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然,”张摆摆手,道:“其实,我们这些老将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皇上年方弱冠,侯爷与他年龄相仿,近卫糁士也都是如此,他们用的战法很新颖,全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能想象得出的。”

    “呵呵,”他笑了笑,又道:“以侯爷的手段,未来的变化肯定越来越快,老哥我是很难适应了,想要报国,莫不如把子弟送到近卫军去呢。老哥我可是听说了,这一次大战中,最耀眼的陌刀阵,就是以宣府子弟为主,你们可是大大的lù了脸啊!”

    说话时,他的神情中倒也不见落寞之意,反是羡慕之情溢于言表,配着他那张朴实的面容,显得很是真诚。

    “张大哥说的也是,小弟有个侄子,就在近卫军中任队长,火筛来袭,陌刀兵反冲的时候,他就在圣驾身边,亲眼看见皇上挥刀杀敌了呢。”靳英的心思浅,注意力一下就被引开了,倒是向众人提起他刚知道的那件得意事来。

    “皇上果真上阵了?亲自给大军断后?难怪近卫军赢得那么干脆利落呢,皇上亲自挥刀,谁还能不拼命呢?”

    “非是开国君主,却亲自提刀杀敌,咱们大明这也算是开天辟地以来的头一份儿了吧?”

    “当然了,咱们大明的天子,就没有一个孬种,连当初的英宗皇帝去土木堡的时候,也是去履行幼时向仁宗皇帝许下的诺言的,他本心是想亲自上阵杀虏的,只是被那些小人害了,这才······”

    “天下的事儿,多是毁在那些小人手上的,不过他们也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的,等圣驾去大同,等圣驾返京,就是他们的末日!”

    “对,咱们大明有这样勇武的天子,中兴可期啊,哈哈。”

    为自家子弟自豪,为大明自豪,为大明天子自豪,众将间的气氛迅速融洽起来,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吸引了不少军卒的注意力。

    其后,武皇帝的称号也是不胫而走,和正德亲自提刀,斩首十级的战绩一起,迅速传播了全军,并且向民间扩散着。

    人们津津乐道的谈论着大明的武皇帝,以至于正德还在位,就有了类似谥号的称谓,说起来,这同样算是开了记录,堪称大明的头一份。

    不过,当事者才不会在乎呢,从即位以来,他破的记录数不胜数,哪里又会在意这点小事儿呢?

    “大哥,接下来,咱们是不是应该去大同?或者还是去江南吧,宁王叔`不是要造反吗?朕正好去把他拿下。”王勋有谋逆之心,却无逆天之力,内乱消弭于无形之间,让谢宏很欣慰,可却让正德更加失望了。

    好在他还有希望在,大同还有不少士党,死到临头,说不定会负隅顽抗;江南那边更热闹,在士党的支持下,宁王叛乱,那可是大场面!一想到这个,正德就很是心痒难挠。

    “江南?”谢宏挑挑眉毛,自信满满的说道:“用不着了,伯安兄八成已经把宁王搞定了,去大同也不着急,还是先回应州修整吧。”

    “诶······可是,应州很无聊诶。”一听要修整,正德立马就蔫了。

    “也不一定啊,上次咱去木塔,光顾着许愿唱歌了,还没进塔里玩呢,嗯,还有啊,你不是说上次的鸡蛋饼很好吃么?正好再去吃一次,另外······”谢宏喋喋不休的忽悠着。RT!。

第708章 侯爷会收拾你的

    第708章侯爷会收拾你的

    应州大战尘埃落定,聚落堡的jī战仍在持续着,胡彪身后已经只有四个人了,没有重伤员,无论受了什么伤,只要还有一口气的,都坚强举着刀。

    “你们现在弃刀投降还来得及,至少不会连累到家人,就算你们不怕这个,难道就不怕连累到麻参将吗?”

    烽火点燃的时间越长,对面的攻击强度就越低,尤其是看到南面的堡寨纷纷响应的时候,那个军官也不再死命督战了。反正任务已经失败,又何必让手下的兵卒拼命呢?要知道,自己带来的可都是嫡系兵马,用人之际,死太多他也心疼啊。

    他现在的攻击方式都是以sāo扰为主,士兵持长兵隔得老远朝胡彪等人luàn捅,一直保持轮换,为的,就是消耗胡彪等人的力气。再辅以言语攻心,任务失败了,也得拿胡彪等人的尸体去jiāo差啊,反正也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哼,连累?我劝你还是早点悬崖勒马吧,等皇上打光了鞑子,你们这些通敌叛国的叛逆还想活吗?侯爷会收拾你们的。”胡彪冷哼一声,丝毫不为所动。

    “死头临头,还说什么大话!”

    那军官冷冷一笑,突然低声说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皇上身边的近卫一共不过六万出头,而小王子的鞑靼大军就已经有十万了,刚刚过去的火筛,嘿嘿,你不会看不出来有多少人吧?皇上杀光鞑子?哼,你真当传言是真的啊?真是想疯了你的心。”

    “胡说八道!”胡彪暴怒,因为愤怒,疲惫的身体中突然又涌出了一股新力,他猛地一挥刀,隔开几支长枪,tǐng身撞入了敌阵当中,几个枪兵当即溅血而倒。

    “垂死挣扎!”胡彪的暴起将军官吓了一跳,不过他和胡彪之间隔的不止一两排人,压低声音也只是保证不被堡内的右卫士兵听到而已。

    他狰狞的笑道:“你越挣扎就越痛苦,将来还会遗臭万年,你难道不懂吗?大明又要改天换地了,只有圣人的弟子才能治国平天下,古往今来的几千年都是这么个道理,别说区区一个nòng臣,就算是皇上又能如何?倒行逆施的皇帝,也只能méng尘坠落,哈哈哈!”

    胡彪已经没力气再骂人了,刚才的冲锋榨干了他最后一丝体力,对方随后而至的攻击又给他添了几处伤痕,好容易才在弟兄们的接应下退回烽火台之后,这会儿他已经只剩下喘息的力气了,只是目光中的仇恨却是越来越浓了。

    “瞪我?瞪我也没用,看时辰,火筛早就应该到了应州了,前后夹击之下,谁还能有回天之力?皇上完了,谢宏也完了,死了还不算,青史上也会狠狠的记上一笔的……”

    他笑得越发得意了:“皇上是昏君,谢宏是nòng臣,而你们,哼,我会把你们的脑袋悬在城mén上,宣示给天下人看,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是通敌叛国的逆贼,是因鞑虏入关的罪魁祸首,哈哈,不服气?没用的,成王败寇,历史就是个婊子,谁赢了,谁就能主宰!”

    说罢,他恶狠狠的一挥手,厉喝道:“上,别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皇上会赢的,侯爷会收拾你们这些杂碎的!”说话的不是胡彪,而是那个一直憧憬要跟皇上并肩作战的小兵鱼得水,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大喝着迎了上去,战斗更加jī烈了。

    城上在jī战,城下的气氛也有些紧张,指挥佥事鲁奕的身边站着几个身穿普通百姓服sè的人,为首一人不时抬头看看城头,一边又向鲁奕催促着。

    “鲁指挥,你到底想好了没有?”

    “这……”鲁奕很为难。

    “难道你不相信本官的身份?”那人厉声质问。

    “末将不敢,可是蒋大人,锦衣卫虽有督察之权,可若是要调兵……再说,”鲁奕指指城头那个军官,迟疑道:“他们可是持着巡抚大人的手令的。”

    “本官说过很多次了,崔岩通敌叛国,形同谋逆,凡我大明子民,人人皆可杀之,你怎么……”

    “可是蒋大人,你终究没有实据,这空口白话的,让末将怎么信你?万一是你搞错了,这后果谁来承担?”鲁奕态度很好,只是坚决不肯让步。

    “好好好,鲁指挥,你想不想听听本官的经历?”跟鲁奕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会儿,那番子气极反笑,突然说道。

    “蒋大人,你……”鲁奕有点头晕,完全搞不清楚对方的用意。

    “本官姓蒋名松,正德元年时,是南镇抚司的一个不得志的文吏……”蒋松看都不看对方,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从他听到谢宏的名声,然后谢宏入主南镇抚司,以及后续的事情,都是简略的讲述了一遍。

    鲁奕开始还有些茫然,可听了一会儿,他就来了兴趣,谢宏的传闻他听过不少,可那些东西哪有亲身参与者的讲述来得详细?蒋松本就是个能言善辩的,那段本来就很跌宕起伏的经历被他讲述出来,就更加生动了。

    听到后面,鲁奕突然若有所觉,他好像明白了蒋松说这些话的目的,猛然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蒋松,后者也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悠然说道:“鲁指挥,你想看风sè不要紧,这种事儿我也干过,所以,我也很理解你的心情,不过……”

    “不过?”鲁奕心中一紧。

    “看风sè得分人的,用看寻常事的经验来判断特殊的人,本身就是很愚蠢的一件事,我这话你听了可能觉得不以为然,可放在京城,放在宣府、天津以至于辽东,又有谁会不信服?尤其是跟侯爷做对的那些人。”

    见鲁奕神sè已然松动,蒋松心下更是笃定,知道主动权已经掌握在自己手中了,“你想想,若不是侯爷,一个刚进京城,全无根基的指挥同知,怎么敢,怎么能对北镇抚司的人动手?若不是侯爷……”

    蒋松结合自己的经历,历数了谢宏的诸多事迹,最后语重心长的总结道:“你想想,在侯爷身上发生的事,哪一次是按常理来的?要是常理有用的话,朝中那些大臣们,又怎么会bī到眼下这般田地?连勾结鞑虏的招数都使出来了?你要看风sè,可得看准了啊!”

    鲁奕越听越心惊,额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可不就是这么个道理吗?要是没有点把握,皇上又怎么会一直追在鞑虏身后,甚至一直追到了应州呢?看着似乎是鞑虏的必胜之局,可谁又能知道结果如何呢?要知道,侯爷可是连逆天的事儿都做过的啊。

    “那蒋大人要末将……”

    “救人!”

    蒋松斩钉截铁的说道:“你不愿意把崔岩得罪太狠,不敢翻脸动手不要紧,可人你得给我救下来,这几人都是义士,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这里!鲁指挥,本官当年不过是个不得志的文吏,可现在呢?就算是shì郎尚书见了本官,也得点点头,你说为什么?”

    见鲁奕仍有迟疑之sè,他又加了把火儿:“就因为本官看对了风sè!现在,机会摆在你眼前了,千万莫要如本官当年一般,左摇右摆的错过了机会啊!”

    蒋松投靠谢宏是有些yīn差阳错的,他自己也深以为憾,这时讲出来倒是很有说服力,鲁奕脸sè变幻,最后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兄弟们,cào家伙,让城上那些人住手!”

    “住手,指挥大人有令,叫你们住手!”

    巡抚的人肆意围杀自家兄弟,聚落堡的军将本就火大着呢,只是一直不得指挥大人的将令,因而众人只能强自压抑,此时得了将令,众人更不迟疑,亮兵器的亮兵器,吆喝的吆喝,聚落堡的形势突然逆转了。

    “鲁指挥,你想干什么?本将可是奉了巡抚大人的命令,追捕叛逆的,难道你也要谋逆吗?”眼见就已经得尽全功,却出了这种变故,那军官也是大吃一惊,一边用后台威慑,一边高声质问道。

    “圣驾如今就在大同,就算有人谋逆,也得等皇上圣裁,如何轮得到崔大人?你速速停手便罢,同僚一场,本将让你好来好去,不伤和气,如若不然……”

    “不然你待怎地?”那军官怒极,他是总兵的心腹,在下面这些军将面前足可以横着走的,先前堡内守军yīn奉阳违已经让他很不爽了,此时任务失败,对方却又跳了出来,简直是欺人太甚呐。

    “弟兄们,干他娘的!”感受到了蒋松目光中的冷冽,鲁奕干脆也豁出去了,杀了眼前这几百号人,也算是个投名状了吧?

    不比轻身而来的追兵,聚落堡的守军本来就是全副武装的,又是攻其不备,当即便抢到了先手。鲁奕话音刚落,一阵箭雨便覆盖了半面城墙,追兵本就密密麻麻的挤在墙头,当即也是伤亡惨重。

    “鲁奕,你好大的胆子,敢杀我的人,你死定了,吹号,向大同告急……”军官气急败坏的大吼着,半响没有听到回应,正待发飙时,却见传令兵呆呆傻傻的看着南面,似乎那里有什么超出想象的东西一样。

    “那是……”他转过了头,却见一片烟尘下,无数虏骑正豕突狼奔而来,这支骑兵他今天已经见过一次了,可现在看着却觉得有些认不出。

    虏骑不但人数少了近半,连旗号都没了,很多人手中没有武器,只有马鞭,他们拼命的chōu打着战马,不顾一切的向北逃亡,仿佛身后有什么恐怖之极的东西正在追来一样。

    火筛败了?而且还败得很惨?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眼前的事实,以及耳边传来的冰冷的话语,都让他如坠梦中。

    “我早就说过了,侯爷会收拾你的!”胡彪和他的兄弟们再次重复道。

    ……

第709章 正德的愿望

    第709章正德的愿望——

    第709章正德的愿望

    今天有加更,应该是三更,不过要是赶出来了,也可能四更,因为不想留悬念了,嗯,就是这样。器:无广告、全文字、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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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不急着返京,谢宏也是有一番考量的。

    江南那边他不是很担心,上次他在宁bō,已经全方位的向众世家展示了实力和美好的愿景,那些人都不笨,不会听风就是雨,立刻转向到宁王一边的。

    宁王顶多也就是以高官厚禄相许,比起谢宏提出的,切实可行的大航海蓝图,只能说是很虚幻的东西。朝堂上的位置就那么多,给了张家就不能给李家,在改朝换代中得利的,从来都只是少数人而已,除非是大势所趋,否则的话,江南人应该不会群起响应的。

    关键还是应州这一战,等到大捷的消息传到江南,宁王的大军说不定会不战自溃呢。就算有些意外,还有王守仁在呢,伯安兄可是宁王的克星,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倒是让正德回京比较麻烦,小家伙这一趟已经把心跑野了,若是回到京城的时候,江南那边的形势恶化或者消息还没传回来,他八成又要闹着去亲征,那自己酝酿着的政治改革,或者说清算要怎么办?

    没有皇帝在的话,事情可是不好搞大的啊。经过了宣府之变,谢宏觉得政治改革实在是当务之急,不能在放任那些人搞yīn谋了。

    要知道,原本的历史上,正德打赢应州之战没两年,士大夫们就成功的把他给算计了,利用的,正是正德在外面luàn逛的机会。

    谢宏看不住正德,也只能先想办法先消灭那些潜在敌人了,哪怕是牵连无辜,也要做一次了。

    摆事实,讲道理,加上各种利yòu,好说歹说劝住了正德,大军终于回到了应州。

    此时的应州,入目所及尽是一片繁忙景象。

    大战进行的同时,应州城里的军民都是提心吊胆的,对他们来说,鞑虏就是最可怕的梦噩。要是这帮禽兽打赢了,肯定会顺势洗劫应州;输了也很麻烦,因为他们的机动力比较高,败逃的过程中,也会掳掠四野,借以泄愤。

    所以,当喊杀声沉寂后,应州也是四mén紧闭,远近乡里的人都躲进了城,期望这里不太高,也不太厚的城墙能够保护自己。

    而当他们看到运送伤兵的回返的队伍时,先惊后喜,被压抑已久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出来。能从容的运送伤兵,显然是打赢了,若是鞑虏胜了的话,明军能不能逃回来都是个问题,别提运送伤员了。

    所有人都迅速行动了起来,整个应州都把安置救助伤员当做了最紧要的事情。

    地方官员自然是竭心尽力,皇上打胜了这样一场至关紧要的战役,天下大势也彻底明朗化了,有此强军作为后盾,正在天津和三大边镇执行的新政推行起来再无阻碍,说不定大同就是下一个目标呢。

    不光是方知州这样的寒家出身者,不少世家之后也都改弦易辙了,大势所趋,不得不从啊。反正之前自己也没做过什么,应该不会被列在清算的目标之中,现在好好合作的话,至少能保全身家xìng命,又何必一条道走到黑呢?

    百姓们的心思就单纯多了,这些将士和皇上一起赶走了鞑子,保全了应州,怎样感jī也是不为过的。他们让出了最宽敞,最暖和的屋舍,把平时舍不得吃的好东西毫不吝啬的拿了出来,无微不至的照料着伤员们。

    大军驻扎不扰民,还能打硬仗,近卫军的军容军纪,都让百姓们赞叹不已。而他们的出身也大多都是边镇的军户,对应州百姓来说,这些少年人就和他们自家的子弟一般无二,子弟兵这个称号让他们倍感亲切。

    于是,当大军回返的时候,入目的尽是劳军拥军的火热场面。

    忽悠了正德那么多,到了应州就得兑现,谢宏本是打算立刻陪他出mén的,结果刚一出mén,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不速之客。

    “蒋松?你怎么会在这里?”蒋松就是他在南镇抚司收的第一个手下,后来带着一群帮闲成立了维权司,专mén收拾那些搞盗版的,此外还兼了讨债的业务,算是锦衣卫的一个分支。

    “侯爷,您之前jiāo代那件事比较隐秘,所以钱提督把任务分派给了属下……”蒋松恭恭敬敬的答道。

    “我jiāo代的……”谢宏微一愣神,很快想了起来,大同的任务,不就是寻找那个传说中的刘良nv吗?他一迭声的催促道:“已经找到了吗?人在哪里?快,快请她来这里,皇上……”

    谢宏高兴啊,要是有个伴的话,二弟至少能消停俩月吧?jiāo情最好见面初,蜜月这说法还是很有道理的,谈谈恋爱,打情骂俏两个月,二弟也就顾不上江南了,自己也就有了清算的时间了,多好啊。

    “侯爷……”蒋松一张脸苦的都能挤出水了。

    这任务很简单,可执行起来却是太难了,弟兄们把大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正主儿。本来还以为侯爷只是随口吩咐,时间长了就忘了呢,可现在看来,侯爷的期望甚深呐,大同的那件大功能不能转移侯爷的注意力,也很难说了呀。

    “还没找到?”谢宏很失望,找个人咋就这么难呢?明明二弟已经到了大同,也去过宣府了呀,难道是太早了的原因?那位正主儿还没发育?

    “侯爷,属下此来是想向您禀报大同的情况的……”见谢宏一脸惆怅,蒋松哪里还敢纠缠这个话题?他连忙说起了正事。

    “大同?”

    “是,聚落堡已经易帜,大同城内也是人心惶惶,只要圣驾一至,定然闻风而降。”

    蒋松等锦衣卫在大同的活动,早就落在了士党的眼中,甚至还对晋党下决心起了一定的推动作用,要不怎么说神秘主义害死人呢。

    最终的yīn谋发动后,崔岩对锦衣卫也没客气,以王勋的家丁伪装成盗匪,突然发动,一下就把大同城内的千户所给端了。好在蒋松等人在大同城内搜索不果之后,已经散去了其他地方,因而倒是逃过了一劫。

    后来形势变幻,虏骑突然进了大同境内,蒋松虽然没看明白形势,却也不敢继续在野外晃dàng了,所以,他带了十几个人进了聚落堡。崔岩虽然防着番子,可他终究不能明令各卫所剿杀之,对方毕竟是天子亲军,在图穷匕见之前,他还是有所顾忌的。

    结果蒋松没有完成本职任务,倒是在聚落堡找回了点分数,感受到谢宏的失望之后,他也是连忙献宝。

    宏微微沉yín,既然这样,晋党也玩不出什么huā样了,至于要不要迅速进兵大同……

    还没等他想出来个所以然,正德就很不爽的抱怨上了,“大哥,你上次指着尼姑庵说是和尚庙,我且不跟你计较,可这次你居然不搭理我了,难道你跟我就那么没共同语言?这两年,我们可是只见过一面诶,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我这不是忙正事儿呢吗?”谢宏感觉身上一阵凉风吹过,二弟你这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什么正事儿,我刚才听你说要找人来着。”正德寻根问底。

    “是找人啊,”谢宏眼珠转了转,扯住正德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听说啊,大同这地方人杰地灵,尤其是nv孩特别……嗯,xiōng怀宽广,所以,我就跟钱提督说了,让他派人来找找。”

    “找到了吗?”正德眼睛一亮。

    “暂时还没……”谢宏摇了摇头,见正德小脸一垮,他连忙补救道:“不过应该快了,大同就这么大点地方,找个人还不容易?尤其还是那种特征明显的,二弟你就放心吧,说不定这几天你就撞上了呢?”

    “嗯,”正德很愉快的点点头,“小三也是这么说呢,只要多去庙里拜拜,前几天对着流星许下的愿望就会很快实现的,温将军他们的愿望就实现了,虽然他们的愿望太朴实了一点,不过,大哥你的办法还是很灵光的。”

    “全仗皇上洪福……”温和也很无奈,大战之前,谁能不祈祷胜利啊?谷公公比较聪明,许的愿望更进了一步,希望虏酋授首,这确实在自己之上。也就是皇上您,还有那个奇葩的三公公许的愿望比较不着调,因此才没实现吧?

    “原来如此,难怪你急着要去还愿呢。”温和没听到谢宏的话,因此没猜到正德的愿望,可谢宏心里却是明镜一样,不光是自己急,其实二弟心里也急啊,想想也是,终身大事谁能不急?

    “倒是三公公,你许了个什么愿望啊?”皇帝不急,太监都要急呢,何况现在这种情况?

    谢宏很好奇,三公公拍马屁的功夫比谷胖子还是差那么一点点的,毕竟后者是先天的太监,而三公公是后来才入行的,拍马屁技能的熟练度自然要差上一些。要说比谷胖子更拍到痒处的愿望,难不成他是猜到了二弟的心思,祝愿二弟早日解决个人问题?

    “侯爷,您就不要问了,人家不好意思说呢。”三公公的老脸难得的红了起来,忸怩了半天,就是不肯从实招来。

    “大哥,你就别问了,三儿的那个愿望,只怕,很难,说出来的话,岂不是更加不灵光了?还是给他留点希望吧。”正德深沉的摇了摇头,然后长叹了一声:“还是多拜拜吧,拜多了,说不定就灵验了呢。”

    “对,万岁爷说的极是。”三公公小jī琢米一般点着头,老脸上泛起了久违的光芒。

    ……

第710章 遇见

    应州城本就没多大,说话间便已经到了地方。比起上次来时,庵堂冷清了不少。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是晚上,可庵里面却是香烟缭绕,诵经和木鱼声不绝于耳,门口还有几个值守的尼姑。今次再来,庵堂里却是一片寂静,门口也不见人。

    “这里的师太难道都是白天睡觉,晚上出现的夜猫子?跟朕倒是有点像诶。”正德左右看看不见人,于是胡乱猜测道。

    “皇上,庵堂里的师太们都和百姓一道,去救助军中的伤兵了。”护送伤兵回来的就是温和,当时的热烈场面,给他留下的印象极为深刻,连尼姑都出动了,说是全城轰动,丝毫也不为过。

    “哇,大同女子的xiōng怀果然很宽广,连师太们都这么仗义,好,很好。”正德开心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很欣慰,也很认同谢宏的说法。

    应州木塔很宏伟,不过正德也就是走走看看。

    遇见谢宏之前,他对佛教是有些兴趣的,倒不是因为宗教信仰,只是因为佛经或者说所有的宗教经典中,都有不少故事。故事里的说教意味虽然比较浓郁,可大多还是以隐喻为主的,所以倒是不会削减其中的趣味。

    如今他听多了谢宏,以及经谢宏引导而生的那些评话,再看这些宗教故事,便有索然无味的感觉了,吸引他的倒是木塔的结构和里面的雕塑。

    木塔全是采用传统梁、枋、斗拱层层向上垒架,各层都用两槽木柱支撑梁架,构成双层结构,各层檐下数十种斗拱如云朵簇拥,使木塔更加飘逸生动,曲线分明。

    底层的通廊是朝拜礼佛用的,中心为佛坛,坛上有一尊四丈多高的佛像,巨大的佛像配上穹形顶,更是给人一种庄严宏大的感受。

    “大哥,据说这木塔还是宋朝仁宗年间建的呢,到现在都有快五百年了,居然还是这么结实,不知道咱们的大钟楼五百年后会不会还那么结实。”这样的雄伟的建筑,却是全木结构的,众人都是惊叹,正德却是起了比较的心思。

    “应该可以吧……”建钟楼是谢宏的出的主意,他的目的是为了早日普及新的时间观念,小时、分钟的计量单位,比华夏传统的时辰更加精准一些。

    至于建筑上的问题,他最多也只能保证没人偷工减料,具体的技术指标,他却是不怎么理会的。所以,京城的钟楼应该是很结实的,但能不能比得上眼前这座木塔,那就不好说了,要知道,即便在他穿越前的2012年,这座木塔也依然耸立如新的。

    那可是近千年的光yīn啊!华夏工匠的伟大之处,实在令人叹服。

    从外观来看,木塔五层六檐,可其中还夹有暗层四层,实际为九层。

    塔内外多有名人题字,比如第五层外檐南面悬挂的‘峻极神功’匾额,就明成祖朱棣的御笔,正是他当初北征经过大同时所题。三层外檐挂着的‘释迦塔’匾额则是此塔的名字,正是此塔的修建者,辽道宗题的字。

    前世二弟应该也来过应州,按照通常的习惯来说,这里应该也有他留下的题字才对,也不知道是什么,总不会是到此一游吧?谢宏对宗教兴趣不大,众人拾阶而上的时候,他却一直在胡思乱想,也不知到了第几层,他突然听见了一阵木鱼声。

    木塔里有人?谢宏先是吃了一惊,转而发现是自己有点紧张过度了,庵堂里当然有人,只不过大部分人都外出了。

    剩下的几个值守的尼姑见他们人多,很多人身上还带着杀气和血腥味,自然也不敢上前阻拦,这才一路畅通无阻,连门票,哦,不,是香油钱都没人来要。

    偌大个木塔里总也得有几个值守才是,谢宏向江彬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紧张,要是护卫搞得密不透风的,正德肯定不会高兴,说不定又要惦记着下江南了。

    “大哥,你不觉得这木鱼声……有些耳熟么?”正德突然捅了捅谢宏,脸sè古怪的问道。

    “耳熟?”木鱼声当然耳熟了,当初哥做的那个宝塔不就是用这玩意做噱头的吗?谢宏刚要张口,却突然发觉,这木鱼声的确古怪,木鱼本身没什么奇怪的,可是,那敲击的节奏,似乎连成了一支曲子,而且还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时代的曲子。

    “陪你去看流星雨……”等正德合着节拍,轻声哼唱起来,谢宏更是再无疑虑,可不就是么,敲木鱼能敲出这种动静,这位师太的音乐天赋怕是不低呢。

    “有趣,有趣,赶紧上去看看。”这种意外本就是正德喜闻乐见的那种,这首歌除了他们哥俩,完全就没人认同,就连刀疤脸这样老粗听后都是大摇其头。眼下突然遇到一个知音,正德喜得直抓耳挠腮,甩开众人,几步就窜上了楼梯。

    他的动作很快,谢宏等人又愣了愣神,因此都落在了后面。等他们追上去的时候,正德已经到了楼上了,而且似乎和什么人打了个照面,还受了点惊吓,因为他居然惊呼了一声。

    与此同时,谢宏还听到了一声惊咦,那声音濡濡的,听起来很是jiāo柔,难不成是个小尼姑?忧心正德安危,谢宏也无暇多想,快步到了楼上,入目的情景让他大觉怪异。

    正德没受什么伤害,不过,却很少见的发起了呆,谢宏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是正中的那尊释迦摩尼的佛像……前面的一个女子。

    这女子虽然身上穿的是青sè的缁衣,跟入庵后见过的那些尼姑并无二致,可那如瀑布般垂落的秀发却让她显得是那样的与众不同。当然,这些特征不是重点,无论是谁看到这个女孩,留下的第一印象应该都差不多,嗯,想必这也是正德为什么发呆的原因。

    谢宏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宣府的那个小茶馆,恍惚间回想起了初见灵儿那一刻的惊艳。传统汉服都以宽大舒适为风尚,僧侣的僧袍比汉服更宽大些,用唐伯虎的理论来讲,挤出来的那种固然很xìng感,可若是不挤也能冠盖群芳,那就是真的有料了。

    当日的灵儿就是如此,眼前的这位比灵儿还要更胜一筹,尤其是这位身上穿着的还是僧袍,那就更加难能可贵了。

    其他人冷丁看到这样的奇观,都止不住的眩晕了一下才回过神,对此朝思暮想的正德又岂能不心神摇曳,以至于无法自已呢?

    谢宏回神的速度是最快的,毕竟他是有些心里准备的,正德的真命天女在大同,这是有着历史的必然xìng的。虽然相遇的地点,和对方的身份都和历史传言不相符,但是,传言那东西本来就是做不得数的,如此天赋异禀之女,不是那位刘娘娘又能是哪个?

    比谢宏反应稍慢一点的是蒋松,谢宏交待的任务,他已经执行了快一年了,整日朝思暮想的,就是这么一位xiōng怀伟大的女子。原本,他还以为是谢宏自身的需求,可现在看了正德的模样,他哪里还不知道有需求的是谁?

    终于找到了!他心中狂喜,既而又转化成了满腔的敬佩,侯爷真是神人呐,要不是早就算到了此女在大同,又怎么会有此布置?

    这位未来的娘娘呆的地方这等古怪,自己手下几百号人,连个影子都mō不到,结果侯爷远在京城,不,是远在万里之外的辽东,居然能随口道出,这等本事和神仙有啥两样啊?

    不过,最欢喜的却不是蒋松,甚至还不是正德,而是三公公。

    温和等人对正德审美观不是很清楚,可三公公和谷胖子这样的太监却是了若指掌的,哪还不知道正德的愿望成真了?

    三公公高兴啊,那天晚上许愿的时候,就属他的愿望实现的可能xìng最低。打胜仗固然很难,可皇上练了那么久的兵,又有侯爷备下的诸多利器,在三公公看来,这件事没啥难度,再难,还能难得过逆天改命?

    皇上的这个愿望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也不难,若不是侯爷担心扰民,只要颁发一道旨意,在全天下的范围内选秀女就是了。若是不怎么干,那难度可就高了,可是,现在万岁爷的愿望也成真了,那自己的……

    三公公转头看着谢宏,眼中冒出了绿光,他恨不得扑上去亲谢宏一口,侯爷果然有逆天改命的大神通啊!人家都说流星不吉利,可实际上,这是好东西啊,许的愿居然如此灵光。

    谢宏无暇理会这些人乱七八糟的心思,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女孩身上,这位好歹也是历史名人,他又岂能不好奇呢?

    嗯,年纪应该不大,跟二弟在仿佛之间,这么说起来,她会出现在这里,倒也说得过去。要知道,原本的历史上,二弟是在九年以后才来的应州,刘娘娘要不是在庵堂中修行,又岂能二十几岁还没出嫁?

    xìng格也很沉稳,一下看到这么多人,尤其是还有个一直死死盯着她xiōng部的正德,她也没惊慌失措,是习惯了,还是太专注了,以至于没注意这些细节?

    谢宏不太肯定,他发现,对方的双明眸也是定定的看着正德,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金风玉lù一相逢,一下就看对眼了?缘分呐,谢宏很欣慰。

    不过,当他循着对方的视线看正德时,却愕然发现,正德看的是人家的xiōng,而那女孩看的却是正德的手,呃,不,确切说,应该是正德手里的鸡蛋饼——这玩意是路上买的,正德一路上光顾说话了,却还没来得及吃,这会儿还微微的冒着热气……

    这位刘娘娘是饿了吗?看到一个鸡蛋饼就心无旁骛了,这份专注,还真是让人敬佩啊。!。

第711章 正德的心事

    3更到,后面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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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师妹……”尽管众人都没说话,可这么多人上楼的动静却也不小,楼上的人被惊动了,那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下来。「域名请大家熟知」

    “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这位是个货真价实的尼姑了,年纪大概有二十岁左右,生的倒还算清秀。不过年纪虽大些,可她却远没有她师妹那样镇定,看见谢宏等人,脸上的血sè尽褪,说话时都带着颤音了。

    其实这师姐的反应才是比较正常的,谢宏一行人中以护卫居多,还有江彬这样凶神恶煞的凶人在,大战刚过去两三天而已,一干人身上的血气尚未消散,那是要多吓人就有多吓人了。

    在这青灯古塔里冷丁撞见,胆子再小一点,说不定当即就吓晕了也未可知,这师姐的胆子已经算是大的了。尤其她自己已是脸sè惨白,怕得相当厉害了,却能强忍着不逃跑,还不断的打眼sè给自家师妹,示意对方快跑,这份心思就更加难能可贵了。

    师姐的心思当然是白费了的,当事人根本就没回头。她的注意力全在那个jī蛋饼上,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那天晚上的流星一般。那天晚上看的不仔细,可现在却是看得清楚,金黄的sè泽,浓郁的香味……nv孩抿了抿嘴chún,眼睛瞪得更圆了。

    师姐的称呼倒是验证了谢宏的猜测,既然姓刘,那就肯定是正主儿了,只不过刘娘娘的xìng子确实有点奇葩啊。谢宏砸吧砸吧嘴。这师姐既然有那样的心思。那就应该不是nv孩是遭虐待的套路,也就是说,她本来就是个吃货?

    嗯,这么形容可能不太好,不过这倒也没啥,说起来,二弟也很喜欢吃呢。刚登基那会儿,二弟之所以跟大学士们搞得那么僵,刘健不让他luàn吃东西也是主因之一呢。想想也是。民以食为天,美食谁不爱,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食yù大点不是很正常的么?

    谢宏微微偏过头。向shì卫们摆了摆手,不过是几个出家人而已,犯不着这么多人大动干戈的,万一吓到人就不好了。shì卫们也觉得皇上的神情有些古怪,自己有些碍事,除了江彬等几个将领之外,众人纷纷退了下去。TXT电子书下载**

    “你这少年好生无礼。我师妹虽然带发修行,可也是出家人,你怎地盯着……不放?”瞪了正德一眼,师姐脸sè有些泛红,这个话题确实不太好说出口,尤其是对她这个出家人来说。

    不过,自己一现身,就吓退了一群人的事实,却让她骄傲的昂起了头,很快忘记了先前的恐惧。当然,这也与她辨明了对方身份有关。

    “看你服sè,也是近卫军中人,念在你也奋勇杀敌,为驱除鞑虏出过力,此番就不与你计较了。可若是再无礼的话,贫尼就要去军中讨个说法了。昨天我和师傅去军中救助伤兵的时候,可是跟那位侯统领有一面之缘呢。”

    谢宏有些好笑,也很自豪,近卫军的名声这么快就变得这么响亮,与彪悍的战绩有关,同样也与严整的军纪有关。近卫军前面顶着个皇家的名头,名声越响亮,正德的形象也就越好,对接下来的改革可是大大有利的。

    不过,有人对着近卫军的创始人和最高统帅这样说话,感觉倒是很微妙呢。

    “啪嗒!”那师姐话音刚落,塔内又传出了一声异响,声音不大,可木鱼声停止后,塔内一直就是静悄悄的,这声音很是突兀,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谢宏转头一看,哭笑不得的发现,原来是正德手突然松开了,结果那个jī蛋饼掉在了地上。二弟这是jī动过度了?不对,看看正德的脸sè突然带了点失望之sè,谢宏马上就明白了,八成是那句出家人刺jī到他了。

    可不是么,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相见,对方竟是出家人,这事儿确实让人难以接受啊。不过,这也没啥,二弟可是皇帝,让一个尼姑还俗又算得了多大事儿?何况还不是尼姑,而是个带发修行的。

    “真是一群怪人……”师姐也看出来不对劲了,这群人大多都是军汉,只有三个人的穿着于众不同,两个穿着家仆的装束,另外一个却是个少年,身着一袭青衫,倒像个读书人的样子。

    自己说话的时候,对方没什么反应,视线都集中在了那个少年士子身上,而那个少年士子却又一直在关注另一个军装少年,那个军装少年正是很失礼的盯着自己师妹不放的那个。

    对这些人的关系,师姐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她只是想着离这些古怪的人远一点,以免生出麻烦来。师傅可是经常说,庵外的男人是老虎,今天来了这么多老虎,单凭自己和师妹可抵挡不住。

    “师妹,我们走。”

    “可是……”刘师妹依依不舍的回过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地上的jī蛋饼,眼神中流lù出了极为痛惜的神sè。而正德的注意力本就一直放在对方身上,他的心也是一下揪了起来。

    “你……我再买一个给你可好?”正德憋了半天,最后蹦出来这么一句,江彬等人的脸一下都涨得通红,要不是怕打扰了正德,招致对方的愤怒,恐怕他们已经大笑出声了。

    “真的?”小nv孩的眼睛一亮,还没等她点头答应,却被师姐狠狠瞪了一眼,最后只好委委屈屈的说道:“嗯,师父说了,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良nv很乖的,不能不听师父的话……”说着,她便不情愿的被扯走了。

    正德是微服出巡,他不出声,谢宏也没表示,旁人虽然有意亮出身份,震慑对方,却也不敢造次。直到对方离开,三公公这才提议道:“万岁爷,这恶尼姑实在可恶,要不要奴婢把她……”

    “去去去,那是刘姑娘的师姐,焉能无礼?”正德正懊丧着呢,一听这话就不耐烦了,他挥挥手,把三公公赶到了一边。

    “万岁爷,既然您……何不下道旨意,招刘姑娘入宫shì奉?”

    谷胖子也看出了正德的心思,他眼珠转了转,也是凑上前来,献计道:“虽然刘姑娘是方外之人,可毕竟是带发修行,可见还有入世之意,得了万岁爷的旨意,又焉有不从之理?至于庵里的师太们,咳咳,虽说是出了世,可毕竟也属大明子民,这……”

    “唉,你们不懂!”

    正德深深的叹息了一声:“问题不在于她那个师姐,关键在于她本人怎么想,她要是不喜欢朕的话要怎么办?朕要的不光是她的人,还有她的心,你们没看到吗,她刚才看都没看朕一眼,就好像朕根本不存在似的……”

    囧,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理解不能,不就是看上了一个nv人吗?皇上您有没有必要搞得这么复杂啊?直接召进宫不就结了?难不成是那个无良作者要骗字数?众人异口同声的在心里腹诽着。

    而且,皇上您这话也有点偏颇,她何止是没看您啊,她的眼里只有那个jī蛋饼哇!

    “要是朕下旨召她入宫,那她和皇后还有什么区别?她们嫁的是皇帝,不是朕啊。”应该是心情有些jī动,在加上在场的都是亲近之人,正德难得的诉说起了心事。

    可除了谢宏之外,其他人却是愈发的mí糊了,皇上您不就是皇帝吗?这中间难道还有什么区别不成?

    也只有谢宏明白正德的心思了。正德是有史以来心思最怪异的一个皇帝,对他来说,皇帝这个宝座更像是一份工作,而不是世人所认知的天子,要不是当皇帝不能辞职,辞职之后的下场会很悲惨的话,说不定他会放弃这份工作都说不定。

    而对于那些皇帝专属的东西,正德一直表示抗拒。夏皇后的悲剧就是他这种心情下发生的,正德认为,对方嫁的是皇帝这个身份,而不是朱厚照这个人,若是换个人当皇帝的话,对方一样是皇后,那样跟他自己就没什么关系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有了种戴了绿帽子的感觉,朝鲜bāng子对绿帽子甘之如饴,可正德却不怎么喜欢。所以,正德虽是个非常重情义的人,可无论在前世还是今生,他对夏皇后始终有种若即若离的味道。

    他这思维方式比较古怪,别说这个时代的人,就算谢宏理解起来,难度也是很大地,不过谢宏理解,因为他早就明白正德的独一无二了。

    现在有了一个同时在几个方面都符合他标准的nv孩出现,正德又岂会用皇帝这个身份来压人?在大同可没有那些鼓噪的士大夫,太后也不在,他当然是想来一场轰轰烈烈的自由恋爱了。

    “你们谁有好办法,不妨说来听听,朕要如何才能获得她的芳心?”正德打算集思广益了,没人应声,他就直接点名:“三儿,你刚才不是很积极么?快,给朕出个好主意……”

    “这个,奴婢……没有经验啊。”三公公哭丧着脸,问太监怎么追求nv人,皇上您觉得这事儿靠谱?好吧,咱是后天的太监,可从前也没听说过怎么追nv人啊,青楼咱倒逛过,可那套路都简单,用银子砸就成了,可现在么……难道用jī蛋饼砸?

第712章 教皇帝泡妞

    “也是,那江将军,朕听说你很擅长这个啊……”正德想想也是,又转向了江彬。

    “末将那个……”刀疤脸挠了挠头,他的擅长是有特指的,和女人的交往,他主要擅长后半阶段,而正德问的显然是前半段,他也犯愁了。

    不过,在正德逼视的目光下,他也只好开动脑筋了,这姑娘跟当年的灵儿倒是有些像,当初谢兄弟跟灵儿妹子是怎么搞到一起的来着?诶,有办法了,他一拍大tuǐ,有了主意:“皇上,想让女人倾心,就得展示您的英雄气概才行……”

    “那要怎么展示?”看他说的笃定,正德倒是有了点兴趣。

    “英雄救美啊!”江彬煞有其事的说道。

    “可是江将军,你怎么知道刘姑娘什么时候会遇险啊?难不成让万岁爷一直在这里傻等着?”三公公自己拿不出主意,可也不愿意被人占先,他又蹦出来了。

    “有条件要做,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不就是几个坏人么?这还不简单,小七手下那些家伙都不是什么好来路,找几个让他们本sè出演就行了。”江彬大手一挥,很不屑的看了三公公一眼,没见识,这点江湖套路都不懂,你这辈子也就是个太监的命了。

    “江将军,听说你在女人身上不喜欢走正道,朕本来还不信,现在看来,你还真是很喜欢搞歪门邪道啊,朕要的是用真心打动刘姑娘,让她看到朕的魅力,你说的这是什么馊主意啊?”正德同样很不屑的看了江彬一眼。

    “谁那么长舌,居然把这种事说给了皇上听,末将冤枉啊,末将那个不走正道,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刀疤脸叫起了撞天屈。

    “不是这个意思,那又是什么意思?”正德反问。

    “嗯,”江彬吱唔起来:“不是什么特别的意思了,就是从倭国那些女人那里学到的新花样,这个……那个……反正皇上您以后就明白了。”

    “温将军,你有什么想法?”抛下胡言乱语的江彬,正德又转向了温和,比起前面那俩人的不着调,温和还是很稳重的。

    “陛下,这姻缘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太后尚在京城,不过,侯爷跟皇上有结拜之义,倒也勉强说得过去,只要到庵里询问一下刘姑娘的身世,此事也就……”

    温和的办法果然中规中矩,世家出身的人,对礼法看的本来就重,在他看来,这种事儿就应该照章办理才对。

    “唉,算了,你们都不行,这种时候还是得靠大哥啊,大哥,你说呢?”

    “嘛,其实几位说的办法,都是有一定可行xìng的,不过……”谢宏早就预料到这事儿八成还得落在自己头上了,所以其他人献策的时候,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三公公的办法很实在,对一个好吃的人,用好吃的砸,显然是对症下药的良方,不过二弟想要展示的是纯粹的个人魅力,这办法就值得商榷了。二弟当然很有钱,不过这钱却也是因为他皇帝的身份而来的,显然和他的初衷不符。

    江彬的主意也不错,男人的魅力除了长相和地位之外,肌肉也是很重要地,以江彬前世的地位,说不定当初正德采用的就是差不多的方法,所以才留下了游龙戏凤的典故。

    温和的方法中规中矩,要是别的方法都行不通,照这个模式去提亲也成,大不了就以朱寿的名字去提呗,朱寿可是独一无二的,除了他,再没人能担任天下总兵官这个职位了。

    谢宏盘算完毕,微微一笑道:“最好的办法,还是多管齐下。”

    “怎么多管齐下?”正德兴奋了,有个无所不能的大哥真好,从国家大事到个人问题,全都有解决方案。

    众人也都是大奇,讨好女人么,在这个时代,无非就是以上那几种办法了。三公公的方法常见于青楼妓寨;江彬的办法属于野路子,是江湖草莽之辈用的;温和的方法则是最常见的正道。

    这三种办法显然不能兼容,可侯爷却搞出了个多管齐下的路数,就算对此最不以为然的温和,也一样来了兴致,八卦谁不喜欢啊?

    “来来来,二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的路上我慢慢告诉你……”谢宏扯着正德出了木塔,往营地去了。

    “首先,正如温将军所说,对方的家世经历是要打听一下的,另外,你虽然不想让刘姑娘知道你的身份,可是,若是不能得到庵堂那边的谅解,你的追求行动也不方便展开。”

    思考了一路,到了营地,不等正德催促,谢宏就开始忽悠了。

    “嗯,有道理,那这事儿就交给温将军了。”正德点点头。

    “微臣遵旨。”这也算给皇上做媒人了,温和倒也没啥不高兴的。

    “此外,投其所好是很有必要的,不过,纯粹用买来的食品去讨好人家,那技术含量就太低了,也没有诚意,所以呢,二弟你得自己动手做,这样才能甜mì圆满。”

    其实谢宏自己也没正经追求过女孩子,在这方面,他不比正德强多少,可没办法,最合适出主意的唐伯虎和张彩都远在京城,他也只好赶鸭子上架了。好在后世关于这方面的资讯很多,谢宏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出的主意倒也有些章法。

    “自己做倒是没问题,可是,我不会做饭啊。”正德有点傻眼,吃他倒是很在行,做饭那是真没做过。

    这时代讲究一个君子远庖厨,当初谢宏下厨房的时候,都遭到了乖巧的晴儿的坚决反对,在宫中的正德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这方面得锻炼机会的。

    谢宏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没关系,不会可以学啊,我可以教你做些简单又实用的,当然,具体的情况,得等打探出详细情报的。”

    “嗯,也好,打探情报是斥候的工作,这事儿就交给侯将军好了。”正德点点头。

    “末将遵旨。”猴子的脸有些发苦,斥候好像不是干这个的吧?那可是尼姑庵诶,而且还要去窥视未来的娘娘……不过,他转念一想,军中似乎有个很合适的人选诶,嗯,就这么办了。

    “诚意和情报都有了,接下来就是个人魅力的展示了……”谢宏用手指轻叩桌子,微微沉吟着,他的思路还没有完全理清。

    “做戏肯定不行,要不然,咱们举行一场球赛吧?”正德努力开动着脑筋。

    “不好,”谢宏摇摇头,“球赛的乐趣不是每个人都能体会到的,而且也需要培养氛围,应州这个地方太小了,实在是不怎么适合,何况花费时间太长了也不好,还是直接点好。”

    “那还有啥,总不成在塔下面来个比武大赛吧?”

    “音乐啊,二弟你忘了吗?咱们上塔前,刘姑娘敲木鱼的曲调……”谢宏提示道。

    正德一点即透,当即恍然大悟的笑了起来:“对哦,能把那种曲子用木鱼敲出来,她懂音律,而且还相当精通呢。”

    “还不止呢。”谢宏兴致勃勃的补充道:“一般来说,懂音律的人都看不上那种小调,也就是说,要么这位刘姑娘对于鉴赏乐曲别有心得,要么就是她涉世不深,还是白纸一张。”

    当初谢宏唱的那些后世流行歌,在灵儿面前就碰了钉子,反倒是在北庄县的时候颇受晴儿和二牛他们的欢迎。礼乐被儒家奉为相当神圣庄严的东西,灵儿的反应也很正常,后者二人没接触过正规的音律,当然不会有什么排斥。

    “那太好了,大哥你常哼哼的那些小调不怎么靠谱,可却很应景,比关关雎鸠什么的有趣多了,用来演示肯定很有效果。”正德大喜,他有音乐天赋会谱曲不假,可示爱的曲子要怎么谱,他就不懂了,经典中也找不到,毕竟华夏的传统是讲究含蓄为美的。

    “关键是乐器,要是带一架钢琴来就好了……”确定了方式,正德马上开始推敲细节,谢宏那些曲子用琴瑟等传统乐器是很难演绎好的,那些乐器配合的是古风曲子,都是单调的,而流行歌却要复杂不少。

    “这好说,这两天我赶制一件新的乐器给你,眼下,那件乐器比钢琴更适合你。”谢宏很有信心的拍了xiōng脯。

    军中虽然没带乐器,可却有不少工匠。近卫军打仗,对补给的要求很高,比如神臂弓就是种非常精细的兵器,需要好好的保养,和经常xìng的维护。陌刀砍人也不单纯依靠重量,保持刀刃的锋利也很重要,应州之战中,不少陌刀就卷了刃。

    还好陌刀是两面开刃的,就算jī烈了点,不过应付一场战斗倒是问题不大。在战后,部队会更换备件,而换下来的武器,能当时处理的,谢宏也不想等到回京城再说,时刻保持最佳的状态迎接挑战,这才是他的风格。

    而且,以他的谨慎,当然不会放心外行来做这件事,所以,出发前,他从军器司调了一些工匠随军而来,其中以铁匠居多,这时正好可以用得上。

    “曲子更好办,等下我唱给你听,然后你自己挑就好了。”流行歌最多的就是爱来爱去的,谢宏在后世虽然不大跟得上潮流,可应付当下的难题倒也足够了。RO!。

第713章 紧锣密鼓

    第713章紧锣密鼓

    水月庵的住持慧静师太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诚心礼佛多年,按说没有什么事能令她太过惊讶了,哪怕是御驾亲征,在应州城外与鞑子血战了一场,她都没有动容。

    跑来边镇御驾亲征的少年天子,正德本就不是第一个,冲动一把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只是战争的结果很令人意外罢了。

    不过,老师太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跟皇帝扯上关系,而且还是以这么奇怪的方式。

    “灵云,你师妹这几天曾出去过吗?”左思右想还是想不明白,慧静只好召弟子来问询了。

    “师父,按您老人家的吩咐,师妹一直没有出去过,不过今天……”灵云就是刘良nv的那个师姐,她原原本本把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很是担忧问道:“师父,是有什么麻烦吗?师妹她不会有事吧?”

    灵云一直都很奇怪,师妹自小就在庵中了,师父一直对她疼爱有加,可却一直不肯给她剃度,也不让她出mén,连庵中师姐妹都有不少不知道有这个师妹在的,灵云不是个喜欢琢磨事儿的人,可她还是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

    “会不会有事,我也说不清,可若是真的……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那种地方,其实比这水月庵更加不自由,是好事还是坏事,还真的很难说啊。”慧静长叹了一声。

    “师父,你在说什么,徒儿听不懂啊。”灵云听得云山雾罩的,mō不到半点头绪。

    “灵云,明天开始,你也和我一起去军营吧。”

    “可是,师妹……”

    “不要紧的,安心便是。”老师太慈祥的笑着,虽然宫中未必是善地,可也应该比一直提心吊胆的躲在塔中强吧?那位刘施主若是尚在人世,想来也会欣然赞同的吧。

    “徒儿知道了,师父。”师父的态度柔和而坚决,灵云知道多说无益,只能应了下来。

    庵堂内一点烛光忽明忽灭,青灯古佛让人倍感孤寂。

    可实际上,师徒二人并不知道,除了送信的那位侯统领之外,庵堂内还有另外一位不速之客。15庵堂不是衙mén,当然不会戒备森严,可终究是方外之地,偌大的地方还是有人值守的,不过,没人能发现那道黑sè的身影,只能任由其来去自如。

    所幸的是,那个夜行人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不停的在各屋舍间游走,时不时的会驻足倾听一番。等到屋舍中灯灭人息,再没有声息时,她又跟在灵云后面,转向了佛塔,灵云走的是正mén,她则是从塔外侧攀登了上去,行云流水的动作,足以让人叹为观止。

    “师妹,这么多年一直在塔里闷着,你有没有想要出去看看?”尽管并不是很理解慧静的意思,可灵云还是下意识的有些感觉,师姐妹二人也许很快就要分离了。

    “为什么要出去?塔里很好啊,经常都有白面馒头吃,出去的话,说不定会被饿死呢,良nv小时候就经常挨饿,直到来了水月庵,才能吃饱呢。”

    “要是出去也能吃饱呢?”灵云又问。

    “有jī蛋饼吃么?嗯,那也tǐng不错的,不过,良nv舍不得师父和师姐啊。”

    塔内的对话被外面的人一句不差的记录下来,黑巾下面lù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等到塔内也没了声息,那夜行人才悄然离开,消失在了茫茫的夜sè中,把平静留给了水月庵。

    ……

    “太原乐户刘良之nv?为了从教司坊脱身,这才假死借水月庵脱身?所以才没有剃度?为了防止王府的追查,所以一直躲在塔里?那刘良如今何在?死了?这还真是……”谢宏róuróu眉心,进一步证实了对方的身份,可他却没什么兴奋的意思。

    大明以行业划分身份的弊政真是害了不少人呢,乐户比匠户的身份还要再低一些,直接跟娼户是划等号的,为了让nv儿脱身,那刘良也算是苦心造诣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这样一个好父亲,却饥寒jiāo迫而死,也是让人扼腕叹息呢。

    “她的个人情况……”谢宏挥了挥手,大明这么大,类似的悲剧多着呢,只有废除了强行划分国民身份的弊政,才能让悲剧不再发生。

    “今年应该是十四岁……”扈三娘的武艺很好,虽然比起后世武侠小说里面的大侠还差得远,可飞檐走壁什么的,却没有任何问题,温和等人动用官方力量查探的同时,她也深入水月庵,打探到了更加细致的情报。

    “十四?”谢宏咂舌不已,童颜**,这要是放在后世,得羡煞多少萝莉控啊?他挥了挥手,示意扈三娘继续往下说,“嗯,没啥,我就惊叹一下而已,你继续。”

    “xìng格么,似乎有些不谙世事,因为童年过过饥寒jiāo迫的日子,所以对吃的,尤其是馒头特别感兴趣……侯爷,你不会是想让皇上亲自蒸馒头吧?”

    扈nv侠看似xìng子粗疏,心思却很细腻,不但复述的一字不差,而且还加入了自己的分析,分析也是丝丝入扣。只是最后她还是没忍住,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大明天子为了一个nv子下厨房,这比御驾亲征还夸张啊,华夏几千年,绝对没有这样的先例。

    “要征服一个nv人的心,就要先征服她的胃,这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真理了,皇上既然有这个决心,亲自动手也没啥,只是这馒头……”一边信口敷衍着,谢宏也是紧紧皱起了眉头。

    馒头这玩意太没技术含量了,除了材料,也没啥可动手脚的地方啊?要是在辽东还好,面里面放点nǎi油,就跟面包差不多了,可大军的补给中,也没带那玩意啊。

    “侯爷说的有理,属下茅塞顿开,等回了家,我一定……”谢宏的话令温和无语,却让扈三娘听得笑颜逐开,皇上和侯爷都亲自下过厨房了,那自家男人又为何不行?回家后,一定要好好调教一番,这样以后就不用自己做饭了,幸福生活在招手啊。

    “这件事先这样,大家都抓点紧,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得圆满!”谢宏并不多想,区区一个馒头,总是会有办法的,难不倒自己,倒是还有些大事没解决呢,委实让人放心不下,“对了,江大哥,蒋千户,你们留一下……”

    江彬愣了一下,可蒋松却若有所悟。

    “明天一早,江大哥你就带本部骑兵去大同……”

    “大同?”

    “嗯,蒋千户动身之前,曾见到火筛的败兵经过大同,现在应州大战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开了。皇上这边走不开,近卫军也需要休整,而大同那边也不能放着不管,你打着龙旗跑一趟好了,聚落堡已经易帜,大同的驻守兵马也以右卫将士为主,应该不会有麻烦的。”

    “某知道了,谢兄弟你只管放心便是。”江彬答应的有些勉强,应州这边马上就会有一场好戏,他还想留下来观摩一下呢,不过,大同那边是正事,没办法了。

    翌日清晨,江彬的五千骑兵大张旗鼓的离城而去,吸引了众多的目光,而军营内的动静却是没人注意了,实际上,看似平静的军营内,正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大哥,这几首歌都不错,不过歌词有点问题,曲调也需要改改,我这样改可好?”正德正在为才艺表演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你尽管改就是了……红豆,白糖,牛nǎi,嗯嗯,这些应该就够了……”谢宏头也不回的看着面前的食材。

    “大哥,这东西很好吃啊,我能做得出来?”一个小时后,正德对谢宏做出来的新食品表示了惊叹和自我怀疑。

    “当然了,这玩意很简单的,看一遍也就会了。”谢宏也对自己的创意很满意。

    “大哥,你现在打造的新乐器是什么名堂啊,看起来跟琵琶有点象呢。”又过了一个小时,工坊中,正德看着已经成形的新乐器,好奇的问道。

    “其实差不多了,这玩意说不定就是以琵琶为原型的呢,这东西演奏出的音乐不及琵琶古琴那么动听,可却很适合那些小调喔,等做好了我再教你。”

    人多就是好办事儿呐,本来还以为要huā上个两三天的时间,可没想到,看现在的进度,也许一天就差不多可以完成了。

    主体结构是木头的,所以完成的最快;琴弦麻烦些,可也不需要重新打造,只要从神臂弓的配件中截取些就行了。

    看着逐渐成形的乐器,谢宏有种奇妙的感觉,说起来自己做的新乐器,好像都是因为这个二弟啊,钢琴是为了引起他的兴趣,现在这个是为了引起他媳fù的兴趣,希望过程也能同样顺利吧。

    ……

    两日后,清晨。

    “大哥,我是进去好呢,还是在外面唱比较好呢?不知道为啥,我有点紧张啊。”眼看慧静带着一群弟子出了庵堂,正德突然有些紧张起来,当初他即位的时候,都没这样紧张过。

    “不用紧张,在外面就好,二弟,我对你有信心。”谢宏不假思索的答道。

    自己不会武功,可没扈三娘那样的本事从塔外面爬上去,要是二弟进去了,那还怎么见证这历史xìng的一刻啊?这可是原汁原味的游龙戏凤呢。

    ……

第714章 游龙戏凤之弄臣版

    第714章游龙戏凤之nòng臣版

    “大哥,你其实是骗我的吧?你只是想看我的热闹对不对?”正德突然一回头,一针见血的道出了谢宏的真实目的。

    “怎么会呢?二弟你想想看,那佛塔相当于刘姑娘的闺房,上次咱们是无意间进去的,那倒也罢了,可现在你若是明知道还往里闯,那就有些不地道了吧?所以要先打个招呼啊?”见正德点头,谢宏又加了把劲。

    “你再想想,你以前没追求过nv孩子,没有经验,难免会有些疏忽,有我在就不同了,我经验丰富啊,晴儿她们都是我一个一个追到手的哇,你要是有什么不确定的地方,不用迟疑,只管看过来,我会给你发暗号的。”他厚着脸皮忽悠着。

    其实,除了灵儿还算有点英雄救美的味道之外,其他nv孩他都是莫名其妙上的手,正德真要较真的话,谢宏就只能抓瞎了。不过,现在正是朱厚照同学生命中最关键的时刻之一,他哪有空跟谢宏扯这些啊。

    “大哥,我要上了哦。”

    “嗯,去吧。”谢宏擦了把冷汗,自己这个二弟可以说是最容易忽悠的一位皇帝,同样也是最难骗的一位皇帝。

    只要能引起他的兴趣,正德就很少会计较细节问题,也就是说,只要能哄得他高兴,他就会心甘情愿的上当,当初谢宏搞了台球出来,借机让正德不出mén,就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不过,他上当并不代表他笨,相反,正德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对那些文臣的小动作,他平时都是睁一眼闭一只眼的,可到了关键时刻却不含糊。

    就拿眼前的人来说吧,从后世关于刘良nv的记载中,其实是可以看得到,正德对朝野内外的提防的。

    历史上南巡之时,是正德先出的mén,刘良nv以发簪作为信物,约好见信如见人。结果路上,正德不小心把发簪遗失了,找了好几天没都没找到,最后到了临清遣人回京的时候,刘良nv就不肯跟来人走,正德无奈,只能亲自返京去接人。

    这个典故从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在说刘良nv死心眼,可在谢宏看来,里面未尝没有其他意味。按说正德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他最宠爱的夫人谁敢冒犯?何必又搞什么信物不信物的?随便遣个信得过的内shì去接人不就得了?

    可实际上,历史上的正德却是极为小心,信物丢了之后,只能自行回返去接,他搞这么复杂又是为了什么呢?

    无非也就是朝臣们不愿意接受刘良nv,因为她是乐户出身的。他们更不愿意正德冷落皇后,单单宠信乐户之nv,以至于皇后无子,反是乐户之nv先诞下皇子。所以,种种yīn谋不但围绕着正德在进行,同时yīn云也笼罩了这位可怜的nv子。

    最终这位nv子的结局也很悲惨,尽管具体情况,正史野史中都未提及,不过嘉靖登位后,立即从大臣所奏,将正德游览过的寺观中,题有‘威武将军镇国总督及夫人刘氏’的字样尽数撤去,却是事实。

    而民间传说中,凤姐至居庸关,风雷jiāo加而不能过,自称福薄不能shì奉宫禁,最终悲恸而死,其实也在某种意义上,隐喻着她的悲剧。

    所以,谢宏可以确定,历史上那个正德一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

    应州大战如火如荼,王勋却在应州城内按兵不动,以他的聪明,又怎么猜不到对方的算计?回到京城之后,他也一直急着要离开,同时对自己心上人的保护也极为严密,谁又能保证,士大夫们那些算计他完全不知情呢?

    眼下的情况,正德又是睁着眼睛上当了,当然,对于谢宏有可能起到的参谋作用,他也是报着一丝期待的。

    ……

    慧静老尼很上道,除了几个洒扫的杂役之外,她把庵内的人都带走了,而正德来此,谢宏也不敢放松,也在四周布置了诸多明岗暗哨。

    因此,眼下的水月庵,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而打破寂静的,是一缕琴音,以及随之响起的带点苍凉,却异常温柔的歌声。

    “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

    说到后世的个人乐器,可以和钢琴并列的自然就是吉他了,当初谢宏在宣府的时候,也打过六弦琴的主意,不过最终还是觉得钢琴在音律上更胜一筹,所以才选择了后者。于是,直到今天,这件乐器才应运而生。

    因为是临阵磨枪,所以正德的演奏技巧不算很熟练,可这点缺憾却被掩饰在了吉他独特音sè下面。虽然比不上钢琴七个八度的宽广音域,可吉他也一样可以达到四个八度的音域,与古琴中的佼佼者也是不相上下。

    当然,最能打动人的,还是正德的深情演绎。比起谢宏的五音不全,正德的歌喉可要强得太多了,因为大战的时候,他喊了太多话,所以他的嗓音中略带了点沙哑,可却恰好符合了这首歌的意境。

    冬日的暖阳寂静无声,忧郁的少年抱琴歌唱,动人歌声在寂静的庵堂中轻轻回dàng,相思、惆怅、追忆,以及向往,透过歌声曲声,被正德演绎的淋漓尽致,恍惚间,谢宏仿佛看到了后世的那些,一出场就会引起尖叫无数的天王巨星。

    嗯,多才多艺的明星皇帝,这就是二弟的最佳写照了。

    好吧,似乎有点跑题,关键还是对方的反应如何?

    人心是最难估量的,尤其是男nv之间这点事儿,虽然事先已经做了充分的调查和准备,可说心里话,谢宏的把握还是仅仅来源于历史的惯xìng。没办法,谁让正德偏偏要放弃那些最有效的方法,反而选择这些华而不实的招数呢?

    在场的不光是谢宏,猴子、扈三娘这些人都以护卫圣驾为名,硬凑了上来,猴子是纯粹看热闹打酱油的,可扈三娘却是来参考的。

    听过了谢宏的计划之后,这个强悍的nv人觉得相当làng漫,且不论她跟làng漫两个字如何扯上的关系,总之,她回威海卫之后的日程表中,又多了一些内容,具体情况当然要视正德行动的进展而定。

    不过谢宏可以肯定,威海卫的赵指挥使,很快就要倒大霉了,为此,他在心里默哀了那么几秒钟。

    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思,从塔周围的各个角落中,几十道视线隐蔽的投在了宝塔的四层,那里就是目标所在的地方,也是三天前,正德和目标相遇的地方。

    正德自己也在望着那个窗口,专注并且满怀期待。幸福的含义有狠多种,对正德自己来说,只要不跟皇帝扯上关系,就是最大的幸福了,所以他才会认同了谢宏这个有些不靠谱的计划。

    在万众期待中,终于,窗棂后面,一双美眸怯怯的lù了出来。

    宝塔的四层,离地面足有十余丈,塔上的人看下来的时候,也是很小心,只稍稍的lù出了俏脸一角,若是眼神不够好,肯定是看不清楚的。

    不过,塔下面的都是什么人啊,那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角sè,上面刚有动静,众人就已经发现了。初战告捷,谢宏等人都是屏住了呼吸,藏好了身形,期待着下一步的发展。

    “今天我又来到你窗外窗棂上你的影子多么可爱……”转头往谢宏的藏身处看了一眼,得到了一个一切顺利的手势,正德信心大增,右手在琴弦上一划,曲调骤变,换了一首更应景的《窗外》。

    窗后的人兴趣似乎更大了,半张俏脸都已经lù了出来,眼神最好的谢宏甚至可以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了。由于怕惊吓到目标,所以,谢宏等围观众都没带望远镜,谢宏傲视群雄的眼力开始发挥作用了。

    不登大雅之堂的小曲一首接一首,塔上那张俏脸上的表情也是变幻不定,谢宏心中却是越来越笃定了,从对方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她是在欣赏,并且沉溺其中,所以表情才会跟着曲调变幻。

    谢宏点点头,竖起三根手指冲着正德比了一下,示意对方可以进行第三步计划了。

    第三步么?紧了紧胳膊,感受了一下怀里的包裹,那份温热鼓舞着正德,右手划下了最后一串音符,正德把琴往身后一背,坚定的走向了塔mén,随后,身影便消失了其中。

    与此同时,谢宏看到塔上的那张俏脸上,流lù出了意外的神sè,却没有惊慌,然后很快消失在了窗棂之后。

    谢宏的嘴角lù出了一丝微笑,他依稀听到了一阵木鱼声,杳杳袅袅清且切,正是最初的那首恋曲九零的调子,事情应该是成了吧?

    “侯爷,这就成了?”猴子等人都凑了过来。

    “好像太简单了一点吧?”扈三娘觉得有点不过瘾,不就是弹琴唱了几支小调么,除了那个琴比较古怪之外,好像也没啥太特别的啊。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这只是为了进mén而已,总得进了mén才好展示内涵吧?”谢宏瞅了扈三娘一眼,眼神像是看着乡下来的土包子。“要知道,那可是皇上亲自和的面,当之无愧的皇家馒头。”

    “皇家馒头,不也就是馒头么,馒头还能搞出什么huā样来?”扈三娘不服气的撇撇嘴,喜欢吃面食,擅长做面食的可不光是山西人,山东人也是一样的。

    “你们听,果然很顺利吧。”正吵闹间,谢宏突然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众人收声,然后指了指塔上。

    众人侧耳倾听,果不其然,塔上传来了一缕琴音,那琴音深邃而宽广,中间夹杂着木鱼清脆的敲击声,猴子等耳力最好的人,甚至听到了几声笑语。

    这就是传说中的琴瑟和谐?嗯,瑟换成了木鱼,看来皇上的内涵真的很有效果呢。

    ……

第715章 月下话衷肠

    内涵的效果确实很好,好的甚至有些超出了谢宏的预料,群人从上午等到了下午,直到夜幕降临,天已经朦朦黑,尼姑们差不多就要回来的时候,这才看到正德依依不舍的从塔里出来。

    “二弟,怎么你一个人就出来了,那位怎么没跟出来?”谢宏有些意外。

    正德在上面呆了差不多整整一天的时间,开始的时候还有乐声歌声,到了后来,却是听不到任何声响了。听不到并不代表没有,塔是很高地,谢宏的耳朵也不是雷达,声音小些的话,他当然是听不到的。

    可上面的情形却可以想象,孤男寡女,正德又是饥渴,哦,不,是期待已久,再加上谢宏精心准备的,投其所好的内涵,发生点什么太正常了。

    谢宏很有信心,要知道,那位可是看到鸡蛋饼就目不转睛的水准,比起自己准备的好东西,鸡蛋饼算啥啊?

    “咦?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先前不是说,追求女孩子要有耐心吗?要天长日久的持之以恒,这样才能水到渠成的打动对方的心么?”正德也很意外。

    “那是为了稳妥起见啊,今天难道不是很顺利么?”谢宏指指塔顶,捉狭的眨眨眼,笑问道:“二弟,你在上面都做了些什么?”

    谢宏这句话问到了一群人的心坎里,猴子等人都竖起了耳朵,皇上的八卦不能随便乱说,可满足好奇心也是很重要的啊。

    “就是弹弹琴,说说话啊……”过程很简单,可正德脸上却是一副回味无穷的表情,“大哥,她很喜欢你教我做的豆沙包和牛奶馒头呢,哈,我还跟她约定了明天再来呢。”

    明天还来?谢宏扯了扯嘴角,二弟还真是玩恋爱游戏呢…不过这样也好,只要他不闹着去江南就好,现在可不是外出游玩的似乎,要玩么…以后有的是机会。

    听说没有jī情场面,围观众的热情都降低了不少,而谢宏又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因此,路上倒是冷了场,直到回了军营,正德才避开众人…扯着谢宏说道:“大哥,我有事想问你。

    “哦?”悄悄话?关于哪方面的?不会是那啥的时机问题吧?这个其实哥也不是特别擅长啊。谢宏心中顿时一紧,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她跟我说了她的身世………”正德的话让谢宏松了口气,说身世是好事,这代表着某种程度上的认可和信任,要知道,对方之所以出现在此,主要目的可是为了避难的。

    “我很奇怪…君子六艺中,礼乐是并称的,可为什么专门研究音律…搞乐器的人就要被划归为乐户,被人轻贱呢?按照经典中的说法,乐不是很神圣的一件事吗?”正德的疑问跟恋爱无关,反倒是质疑起了大明的祖制。

    “还有工匠,当初在宣府的时候,大哥你就说过,只要能将工匠组织起来,不断提高技艺,就能创造出了很多好玩的东西,还有源源不断的财富…以及强悍无比的武器。这几年,你确实做到了,京城多了很多乐趣,宫里也不再缺钱花,陌刀、强弩、大炮、海船………………”

    正德猛一抬头,一字一句的说道:“匠人还是那些匠人…可换了个对待他们的方式,他们的创造力却有了天壤之别,那不就是说大明祖制都是些弊政吗?那些政策,只会让乐人、匠人拼命的想脱离自己的职业,而不是专注的钻研提高技艺,那不是弊政是什么?”

    这个问题他并不需要谢宏回答,他真正的疑问是另外一些事,“可是,这弊政却是太祖立下的,太祖那么英明的人,怎么会立下这种政策?而杨先生、李先生他们也都是才智高卓的人,为何就看不到种种弊端,而是坚决抵制新政,为此,他们甚至不惜………………”

    正德有些茫然,有些气愤,有些悲哀。离开木塔的一路上,他的兴致都颇高,可这时情绪却一下低落起来,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显得有些孤单。

    重旧情这个特质,在明武宗的生命中由始贯终,就算是确定了被背叛,他往往也会手下留情,也正是这个原因,谢宏才无法在朝堂上实行彻底的铁血手段。

    别看正德在朝堂上一直跟杨廷和等人对着干,不过,那只是些表面现象,谢宏若是真要对杨廷和下手,阻力首先就会出现在正德这里。

    言听计从并不是惟命是从,正德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而谢宏也很小心的维系着两人的君臣关系和兄弟之谊,哪怕为此耽搁了变革的进度也是在所不惜。

    当然,动不动一个杨廷和,本也无伤大局,杨廷和等人的力量来自于遍布天下的士绅,不彻底清除掉旧士绅的力量,光是对付朝堂上那几个人,并没有多大意义。

    在应州大战之后,借着通敌的由头,以及大捷的震慑力,谢宏也觉得到了最终清算,彻底推翻旧秩序,并且建立新秩序的时候了。不过,这个想法他还没来得及跟正德商量,对方到底会不会认可,他也没什么把握。

    新秩序虽然不会象从前的士人一样架空皇帝,可同样也有削弱皇权的意味,民智越高,政府的作用就越低,这是不可避免的,旁人未必看得出,可是以正德的精明,却一定能看出来的。

    对此,正德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谢宏也无从预计,再怎么奇葩,对方终究是位帝王,现在他也许不在意,日后会不会觉得不妥,要反悔呢?谢宏可不希望未来有一场那样的内讧。

    此外,正德重旧情这点也很麻烦,李东阳近年来一直深入简出,在朝堂上也甚少发表意见,大有退隐的意思,放过了倒是无妨。可杨廷和却一直活跃得很,若是不从严处理的话,难免会让那些跟风的有侥幸心理。

    所以,尽管已经派了江彬去大同,也在大战落幕的同时就派快马往京城报信,可最终事情会演变成何种结局谢宏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人心这种东西本就是最难预估的,哪怕是有了前世的资料作为参考,也是一样的。

    谢宏也没想到,正德的恋爱才刚开头却成了变法的契机,他既然提出了这样的问题,那就表明他正在认真的思考,思考变法的必要xìng,和彻底推翻祖制的可能xìng了。

    “太祖当初到底怎么做判断的,只有他自己知道,我当然无从了解不过,对此,我倒是有些想法,关键还是体制问题………………”一边在心里措着辞,谢宏缓缓说道:“本朝开国之时,中原已是历经了辽金méng诸胡百多年的荼毒,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来鼓励人读书,从而为朝廷效力是有一定的积极作用的。

    不过,儒家虽然有进步作用,可随着士人阶层的扩大和士人与天子共治天下体制的稳固,他们马上就变成了社会进步的阻力。”

    “呵呵,”他讥嘲的一笑,道:“李阁老,杨阁老都是能名留青史的大人物,才智当然毋庸置疑,就算从前看不出祖制中的弊端,有了珍宝斋之后,他们一样看得出,别说他们这样的顶尖人物了就是江南那些普通世家,也一样看得清清楚楚。”

    “是啊,否则的话,进攻旅顺的那支大船队,也不会有那么多新花样了。”正德点点头,表示认同。错过那场海战令他很遗憾所以事后他也反复研究过详细的情报,对于江南人的创意,他也很惊叹。

    “但是他们为什么视而不见呢?因为士人们眼中最重要的,首先是要维护体制的利益。齐家,治国,平天下,从中可以看出渐进的过程,同样可以看到这三项内容在士人们心中的地位,家族兴旺,士人阶层兴旺才是他们心中最重要的东西,完成了这两项,他们才会去考虑平天下的问题。”

    谢宏的话有些诡辩的味道,可正德却听得连连点头。

    “家族兴旺是最容易的,只要有了权势,钱财田亩,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可治国就复杂多了,政见不同要彼此相斗,皇权和士权冲突了也要斗,政争只能靠合纵连横,可政治上有没有长久一致的关系,斗来斗去又哪有个尽头?平天下自然也只能搁置了。”

    “工匠虽然能带来财富,可把工匠当成奴隶压榨,短期的利益显然更高,至于富国强军,那都属于平天下的范畴,在从治国大业中脱身出来之前,谁又能考虑到那些呢?连发展前景更好,也更便宜的火器研发都不舍得,又怎么会有人把陌刀、神臂弓这种耗资巨大的东西复现出来呢?”

    类似的观点,谢宏从前就跟正德交流过,不过,今天的对话却是最深入,最全面的,正德很快做了决断:“大哥,我下定决心了,从明年开始,新政就要全面推行,不论是谁,敢于在前面阻挠的,一律从严处置。”

    “有件事要提前跟你说,”谢宏想了想,突然郑重的说道:“初时,新政的举措都以皇家为名,皇权会得到极大的加强,可物极必反,到了后面,皇权就会逐渐被削弱,也许你我看不到那一天,可终究有一天,皇权会变成一种象征xìng的东西,你觉得………………”

    “那不是很好么?”

    正德带些讥嘲的笑了笑:“登基的时候,我对刘大学士他们很好的,因为父皇说过,要尊重他们。可是,我倒是尊重他们了,可他们却把我当傻子耍,盐引、皇庄,他们以为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其实我都知道的,因为父皇教过我。”

    “大哥你不一样,我们是兄弟,这几年你从来都没瞒过我,就连灵儿姐姐那件事………………其实呢,我就喜欢当不用管事的皇帝,那样的话,我就可以随便去哪里玩了。大哥,我很期待那一天呢,你要好好努力啊,变法什么的,就交给你了。”

    拍拍谢宏的肩膀,他哼着小曲离开了,脚步很轻快,心情也很自在,很显然,他心中的疙瘩已经解开了。!。

第716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道〗德经有云: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说白了,大抵就是就是有人欢喜,就得有人忧的意思。就在正德解开心结,在应州轰轰烈烈的谈恋爱的时候,大同城却是笼罩了一片愁云惨雾。

    和当初的江南一样,愁苦的人,也仅限于那些大户人家,普通军民心里都是暗自欢喜的。他们不知道整个事件背后的那些yīn谋诡计,只是着眼于眼前所见的事实,对大同人来说,祸害了大同多年的火筛被皇上打败,狼狈不堪的逃走了,这就是喜从天降了。

    大户人家就要悲催很多了,他们会参与这次行动,并不是因为他们为了维护体制的利益,不惜代价的下定了决心,只是单纯的出于恐惧罢了。

    锦衣卫在大同的活动是事实,而京城传出来的消息也不像是假的,从朝鲜、琉球那些藩国身上,足以看出皇上如今对于异族的态度。对藩国尚且那么苛刻,对待草原上的宿敌又岂能轻轻放过?

    而meng元退出中原这么久,依然有铁打造兵器,有粮食度过灾荒,与大同边贸是息息相关的。所以,当他们发现锦衣卫的异常时,立刻下定了决心,与京城呼应导演了宣大两镇的这场大戏。

    依照常理,这个计划是天衣无缝的,可谁想到事情突然急转直下,由大功变成了大祸呢?如今,那些无孔不入的番子已经策动了聚落堡,进而动摇了大同的军心,应州离大同不过百多里,转瞬即至,若是王师一到,以那个冠军侯的狠辣手段,大伙儿就尽成齑粉了!

    “韩部堂,当初您说事情万无一失,就算事有不谐也有后手在,现在事已至此,您说的后手究竟为何?如今怎地还不亮出来,若是再迟些那岂不是……”

    “是啊,是啊,近卫军大队就在应州,大同这边又有番子出没,消息只怕已经………………韩部堂,再不设法的话,那就大势去矣了!”

    “韩部堂您倒是说话啊!”

    巡抚衙门里吵嚷成一片,韩文是洪洞人,不过在山西素有威望,对谢宏的仇恨也深,因此在大同世家心目中,他的地位更高些,反倒是巡抚崔岩被忽略了在了一旁。

    放在前些日子,韩文倒是觉得tǐng自豪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士林中的名声,尤在官声之上普通小民见识浅薄,哪里能分辨得出什么是能吏干员?民声本就是以士绅们的评价为准的。致了仕,还能得到这样的追捧,他的自豪也是有理由的。

    可现在,声望变成了负担,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后手的确有,可既然皇帝行军在外近两月,补给一直不断,那就证明京城和天津的布置已经完蛋了否则的话,大军应该早就断粮了才对。

    韩文不知道京城到底出了什么变故,也不知道近卫军的具体情报,可他很确定,近卫军不但没断粮,而且在武器补给方面还非常充足。毕竟面对的是规模在自身两倍以上的大军的夹击没有点特殊手段,是怎么也不可能打出这样的大胜的。

    另外一个后手按说也是十拿九稳的,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韩文对这个词儿已经深恶痛绝,甚至不报任何期望了。

    何况,这件事目前还是机密,只在小范围流传着,他也不敢轻易公布于众,江南离大同实在远了点,宁王有没有起兵,攻略进展如何,他根本没办法及时收到消息。就算收到消息也没用,远水不及近渴,谁能想到偌大的da虏大军败得这么惨,这么快呢?

    “应州的战况到底如何,现在可有回报?”被众人催的紧,韩文也不能不出声,他报着一线希望,问起了应州的战况。

    他很希望听到近卫军伤亡惨重,已无再战之力的消息。他倒没有起兵进攻的念头,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打的主意和王勋差不多,就是以宁王的名义举旗造反,然后据守大同城。

    “应州四野都有禁军游骑巡哨,很难探明消息,现在只知道是大捷……”

    崔岩摇摇头,惨笑道:“不过,da虏败得极惨是确定无疑了,从大同经过的火筛算是实力保存的比较完整的了,也是死伤过半,而小王子那边,嘿嘿,说是十不存三四也不为过啊,从应州到杀虎口,一路上全是脱力坠马的da子尸体,要不是杀虎口的守军不知究里,说不定……”

    这消息已经被反复证实过很多遍了,可众人每次听到,依然是坐立不安,震怖不已。da虏骑射无敌,开始的时候是da虏自己吹嘘,后来由于成祖数度北征,以军功造就了无数新贵,所以,士人们也开始争相传颂da虏的强大。

    这样可以让君王对da虏感到惧怕,达到减少边衅,压制军功阶层的目的,等到士人们掌控了军权之后,也可以借此来掩饰自己的无能,敌人越强,他们的失败就越能得到原谅。

    久而久之,就像da虏的自我催眠一样,不管别人信不信,他们自己先信了。

    所以,他们定计时,都完全没有想到失败的可能,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他们也都是彻底傻了眼。

    da靼、瓦剌联手,聚集的草原菁华,居然就这么完蛋了,这让人情何以堪呐。

    崔岩再次提起这茬,也不是为了吓唬旁人,他只是在回答问题。da虏败得如此之惨,说是惊弓之鸟都不为过,很显然,近卫军就算伤亡惨重,也一定还保持着相当的战斗力。

    而da虏惨败的景象,已经被很多人看到了,想封锁消息也来不及,军心已经动摇,据城以守的主意就不要打了。

    “呃………………”韩文何等老辣,如何听不出崔岩的言外之意?最后一个希望落了空,他的脸上也流lù出了失望的神情,迟疑半响,他终于还是长叹一声:“那,就只有弃城而走才能逃出生天了,问题是要往那边走?”

    “我等家业尽在大同,走,又能走去哪里?”

    “是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我等走了,家人又怎么办,就算能带同家人同走…可若是韩大人你说的后手是骗人的,那以天下之大,又哪里有我等容身之处?”

    士狒们当即哗然一片,对韩文的称呼愈发的不客气了。

    韩文面sè铁青,跟风众就是这样,得势的时候恭恭敬敬,只等着时候多分润些功劳;一旦事败…立刻变成一盘散沙。若不是这样,以在场众人在大同城的势力,又何尝不能聚起万余兵马,〖镇〗压右卫兵马的同时,守御城池,以静候江南事变呢?

    崔岩也是满嘴苦涩,他觉得这里面就属他最为无辜了。他不是当地人,边贸什么的只是稍有耳闻罢了…除了例行的那一份之外,他从未从边贸中有所分润,以大明官场的惯例来说…他清白的不能再清白了。

    至于湖广老家,新政终究还没bō及到那里,他也没什么切肤之痛。就算bō及到了,若是转向的足够及时的话,也未尝没有出路,自己怎么就一时糊涂,站到了前台呢?这种时候明明就应该对两边都虚与委蛇,做个合格的墙头草么。

    他悔啊,这时候能往哪里跑?

    往北出关去草原?他打了个寒颤,草原的日子那是人过的吗?da子从来就不讲信义…翻脸无情是常有的事儿,自己这些人要是真去了,不被当成肥羊才怪呢。

    往东?回京城,然后下江南自是个不错的办法,可中间却要通过宣府,那里是皇上的地盘…皇上都不需派追兵,只要一道手谕,就可以将所有人一网成擒了。

    往南?那不是送货上门么?还不如自己了断呢,好歹还能痛快点。

    往西………………崔岩抬眼看着韩文,见对方也正望着那个方向。西边确实有一线生机,杨一清总制三边,统帅数万大军,而且,西陲还有几个没奉召的藩王,若是他有心一搏的话,倒是具备了足够的条件。

    可是,他敢么?感受到了崔岩的眼神,韩文只是冷笑。

    崔岩在外已久,对杨一清不是很了解,可韩文久居朝堂,杨一清这种重要角sè他哪里会忽略?尽管也是江南士党的中坚,可杨一清的老家却在镇江,离海较远,所以并没有被谢宏的屠杀行动bō及,对谢宏仇恨值不算足够高。

    此外,杨一清也不是刘大夏那样以刚烈著称的人,反而和李东阳有些相似,是个老狐狸,他会在没什么成算的情况下,不顾家人的安危行此殊死一搏之举吗?

    “各位,或者齐心合力,背水一战,要么各寻出路,早做打算,在大同干tǐng着,只有死路一条,老夫言尽于此,众位好自为之罢。”说罢,韩文拂袖而去,不知为何,崔岩却觉得对方似乎恢复了以往的从容镇定,好像是有了什么把握十足的对应之策似的。

    不迂,他也打定了主意,不再理会大堂内的纷纷扰扰,起身离两个为首的走了,剩下的人更加彷徨,可偏偏谁都不肯散去,仿佛聚在一起就能壮胆似的。就这样又吵嚷了一阵子,突然听到外间一阵喧阄,依稀又听到了阵阵欢呼声,众人都是勃然sè变,急忙遣人探询。

    “南面,南面来了一支骑兵,打的是龙旗,是皇上,皇上的禁军来了。”不多时,探询的人就回来了,带来的也是一个坏的不能再坏的消息。

    “我等愿意出人出力,全力守城,崔大人呢?”大难临头,终于有人鼓起了勇气。

    “有人看见崔大人轻骑出了西门,不知往何处去了………………”

    “韩文呢?他是罪魁祸首,我们都是受他meng蔽的!”更多的人想到了用韩文顶罪,试图把自己摘出来。

    “…………报,韩部堂回府之后,便关了门,小人去探询时,发现他已经…………已经悬梁自尽了!”

    “啊?”所有人都傻眼了,没等他们再转过下一个念头,便已经听到了隆隆的马蹄声,不用问也知道,守城将士已经打开了城门,禁军已经入城了。

    死的死,跑的跑,大难临头时,结党营派的把戏,实在是不堪一击。!。

第717章 圈起来待宰

    这样既可以让老爹有个准备,给王家留个后路什么的,同时,也将大同这边的动向告知京城,让京城方面心里有数,以做配合。

    可看在王琼眼中,这也只能是个逃命的信号了。京城是那君臣二人经营最久的,在屠刀的威胁之下,士人们破坏近卫军补给的计划完全失败了,而陆完走前信誓旦旦保证的天津攻略,也迟迟不见动静。

    所以,就在大同的士绅们期盼京城有所动作的时候,京城的士人们又何尝不是将希望全部放在了大同,放在了异族骑兵身上?

    小王子既败,士人们也随之一败涂地,大明的最后希望,就在江南了。

    在王琼的死命催促之下,总算是收拾停当,说是这样,可实际上,除了载着老婆孩子的两辆车,还有几个心腹随从之外,老王头什么都没带,就算不知情的人看来,也是一副要逃亡的架势。

    “将信给杨阁老送去……”老王总算是还有点良心,马车出门,他终于还是打发了一个家丁去给杨廷和送个信,算是尽点同道之谊,让他们死也死个明白。

    从这一点上来说,王琼的见地是比韩文要高些的,他知道非常时刻,不能有迟疑,更别提召集众人商议了,人越多效率越低,能不能商议出个结果,本就在两可之间,即便能顺利的达成了共识,恐怕瘟神的后手也要到了,到时候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所以,上了车,王琼也没有放松,一路急催,好悬把马车给催到了沟里,可老头却连眼都没眨一下。

    本来王夫人还有些埋怨,可见了这般情形,她也不敢再说了,自家老爷很有城府,但绝对不是那种涉艰险如履平地的人,连自身安危都不顾了,那只能说明当前的形势紧迫到了极点。

    车行甚急,不多时,高大的永定门便远远在望了,无论是王琼还是众随从,都是稍稍松了口气。对王琼来说,北京城已经变成了龙潭虎穴,离开这里越远,那就越安全。

    他甚至已经开始琢磨到了江南以后的出路了,目前的形势,若是往好了想,那就是宁王进兵顺利,等正德回返京城的时候,他已经席卷江南,进而号令天下,有进取中原之势了。

    可经历了这么多挫折之后,王琼已经不敢抱有那种幻想了,有瘟神在,那种好事儿肯定不会落在自己这些人头上,只希望自己到达南京的时候,宁王已经兵临城下了。

    南京虽然兵多城雄,可那里的城墙从来就没用上过,靖难之役那时就是如此,城里都是墙头草,只要大军临城,他们很快就会打开城门投降了。

    若是这样的话,至少在明年之前,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至于能不能划江而治,成就南北朝的局面,还要看后续的发展。

    王琼弃众而逃,未尝不是存了让谢宏大开杀戒,激得天下反乱的心思。别看在京城被打压得象一群孙子似的,可京城这些人的潜势力却大得很,一旦他们被屠杀,那些与他们有牵扯的人八成会害怕被牵连,以至于铤而走险。

    能不能划江而治,这很关键,毕竟辽东的海军很强大,随时可以威胁沿海地带,而近卫军能在正面战场上打败小王子,实力也不可轻忽。就算宁王取下了南京,席卷了江南,可若是光凭防守,一样是防守不过来的。

    若是圣驾火速回返,然后即刻出兵救援南京又当如何?难道要去广东,接着流亡海外……还没等王琼把这个问题想清楚,就被一阵马蹄声惊醒了。

    “老爷,后面有人追上来了,好像是缇骑……”随从的声音打着颤,到这份儿上,再傻的人也能意识到大龘事不妙了。

    “加速冲……”王琼只觉一腔热血都涌进了脑子里,差一点点就把心底里那个最迫切的愿望喊了出来,万幸的是,他心里还存了一丝理智,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北京城主事的已经不是那个千户周远了,御驾亲征的消息传出去后,钱宁很快就收到了消息,他亲身回返的同时,还带回来了几千缇骑。这也是王琼能立下决断逃亡的主要原因之一。

    京城,或者说北方数省已不可为。按照正德离开前的命令,缇骑应该是尽数回返才对,弹压京城局势的同时,可能还会分兵和禁军一起,去宣府救援。

    而钱宁身边本来就有几千人的大队人马在,既然他都已经回来了,没可能只有这么点人跟回来,要知道,出京的缇骑可是有五万之众呢。剩下的人在哪里?不用问,肯定是留在地方,准备弹压有可能发生的变乱呗。

    缇骑已经基本控制住了北方几省的地方军,彼此间又有统一的指挥,这样的情况下,纵是有再大规模的叛乱,也会在开始的时候就遭到镇压,绝对没有成功的希望。

    所以,王琼才会当机立断的逃亡,他对京城,和北方的局势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可谁能想到,以他逃亡的速度之快,居然还是功亏一篑了,在城门口被追上了。

    强冲是不可能的,城门的守军已经有了警惕,他身边这点人本就很难冲得过去,而且冲过去也没用,凭这两架马车,难道能跑得过番子的轻骑不成?

    就在他犹豫不定的当口,轻骑已经超过了马车,直奔城门去了,很显然,对方不是来追捕他的,而是来封锁城门的。

    可王琼一点都没感到庆幸,他颓然坐倒,有气无力的吩咐道:“不用再走了,回去吧……”

    “老爷,是回府吗?”在王琼听来,车夫的问题像是在讥讽他,不过他知道这个心腹是无心的。往常有了大龘事的时候,他都会跑去跟那些同道聚在一起商议,可今天……

    “王来,你送夫人和少爷回府,老夫要去杨阁老府上拜会。”算了,还是死马当活马医吧,王琼叹了口气,先不说杨廷和未必知道自己打算私逃,就算给旁人知道了,估计也没人有心情拿这事儿做文章了。

    应州大捷,而后瘟神在第一时间封锁了京城,他要干什么,还用说吗?不就是要把自己这些人先圈起来,然后等皇上回来再行处置吗?

    自己这些人还有个朝廷大员的名头,可实际上却已经变成了一群圈起来待宰的猪,这种时候,谁又会笑话自己这只挣扎着想越狱的同伴呢?谁有机会,谁也要跑啊。如今也只能盼望宁王那边给点力吧,否则的话,这大明的江山,算是彻底完了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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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第一弄臣介绍:
现代手工艺高手谢宏穿越到了明朝正德年间,
谢宏是幸运的,因为他这个最会玩的人碰上了最爱玩的皇帝,
谢宏是不幸的,因为陪皇帝玩的人名声不好,被称为弄臣!
大学士李东阳(痛心疾首):“奸佞啊!皇上就是被谢宏这样的弄臣给带坏了。”
大太监刘瑾(悲痛欲绝):“妖孽啊!咱家伺候了皇上十年,才混出点模样,他竟然一个月就跟皇上结拜了。”
正德皇帝(得意洋洋):“人才啊!会玩还能玩出花样才是好样的,朕喜欢!”
后世史官:“谢宏是宫廷中的弄臣,朝堂上的能臣,大明朝之所以能雄霸天下,德被四海,皆出于此人之手。”明朝第一弄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朝第一弄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朝第一弄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