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决战应州
开打了,再爆发一次,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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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三年,冬,十一月甲子,小王子败大同总兵王勋于寰州,进bī应州,帝督军御之,战之与应州,史称应州之战。~~
这是一场提前了九年的决战,这也是一场命中注定的战争,进入战场时,战争的双方都报着必胜的信念,和不能退缩的理由,以及满怀的jī愤。
说实话,小王子现在已经没力气再生气了。别说他是骑马了,就算是坐汽车,大冬天的在这荒郊野外的跑上几百公里,那也一样难受。
要是他的对手也跟着跑倒还罢了,这也算是他主动在调动敌人,让敌人在屁股后面跟着吃灰,至少在jīng神上是愉悦的。
可是,他没办法自己骗自己,也骗不过。
当时没觉得,可现在若是回过头来去总结一下的话,就能轻易发现,别看明国的那个小皇帝看起来傻乎乎的很冲动,可实际上,他的行军路线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làng费,好像算好了一样,从京城到宣府,然后直奔应州,一点弯道都没走。
自己在人跟前跑,结果被人暗算了几百个斥候;离远了跑,结果自己累了个半死,顺便还累瘫了几百匹马;最后还是只能乖乖的送上mén来,人家却是好整以暇的在这等着,我他妈到底图个啥啊!小王子满嘴苦涩。
早知道如此,莫不如就在宣府打了呢,那个时候自己是养jīng蓄锐,对方却是长途奔袭而来,就算是倚城作战,又能如何,总比现在强吧?
敌人多了一万jīng骑。兵力的增长还不算,那些古怪的山地骑兵才要命呢。
现在,自己的游骑被压缩的很厉害,再不复宣府时的优势,除了对方的军队数目之外,自己两眼一抹黑,对方反而对自己这边动向了若指掌。
要不是自己的兵力确实超过对方,而且应州的地理位置也不算太差,后手也勉强可以用得上,这仗基本上就没得打了-其他书友正在看:。
怪。也只能怪自己被先前的胜利mí了心窍,放弃手中的实力,却去相信什么计谋。yīn谋要是有用的话,那些士大夫又何必出钱出粮出良心的,来求自己动手呢?
小王子承认差距的存在,玩韬略,玩心理战,自己远不是小皇帝的对手,但是,胜利毕竟不能仅仅依靠计谋。首发谁是英雄谁是孬种,终究要真刀真枪的打过才知道。
现在,就是决定胜负的一刻了,就不信以自己麾下的十万jīng骑,会打不过区区六万多,以步兵为主的禁军。
自己是成吉思汗的子孙,麾下是曾经横扫世界,骑shè无双的méng古铁骑!
“汗王。明军依河列阵,中军是步兵,左翼是骑兵……”
“可能涉水而过?”
“汗王,河水太冷,若是强行涉水,就算人受得了。马也不行。”
“这小皇帝果然狡诈。”小王子磨了磨牙,他的兵多,机动力也高,当然希望战场越宽广越好,这样就可以展开兵力了。可对方倚河为战,右翼就有了天然的保护,自己想故技重施,也只能在左翼和中军下功夫了。
“明军阵容如何?”两军还在逐渐接近中。透过稀薄的晨曦,小王子只能远远的看到一条黑线,想要得知详情,只能依靠斥候的探查。
“阵列整齐,军容极肃……”
在复杂地形一败涂地。只是因为草原骑兵没有那方面的经验,并不是他们自身素质的问题,草原上能有什么树林啊,在那种一望无际的地方布陷阱,纯粹是làng费力气而已。
如今两军对阵,是在河畔的一块广大的平原上,自然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所以,游骑虽然不敢太过靠近,可基本上还是能进入视野范围之内,将敌人阵势看在眼底的-其他书友正在看:。
“左翼的骑兵都着了甲?什么甲?”
“铁甲,一水儿的铁甲!上面有头盔,身上的甲也是浑然一体,连甲片都看不到,马也批了甲,和人身上的的甲是一样的。”斥候脸sè也有些发白,这支明军不愧是禁军,单说这财大气粗就了不得了,人马皆披铁甲,这得huā多少钱,多少铁啊!
也就是这这些土包子没去过天津,否则要是看到那里正在铺设的铁路,他们非得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不可,把那么珍贵的铁铺在地上,这是何等的奢靡làng费啊!
“汗王,不光是骑兵,敌人的步兵也着了甲,是一样的铁甲,一条缝隙都找不出来……”另一个斥候补充道。
“……再探。”小王子愣了会儿神,然后才想起把几个斥候打发了,再环顾左右时,他发现头领们的脸sè都不太好。明军之前动若雷霆,难知如yīn的行动已经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步兵能追着骑兵跑,这种事儿太稀罕了,从来就没听说过。
这样的一支部队,又配上了犀利的装备,能发挥出来的威力自是不言而谕。折腾了这么多天,众人的士气已经被削弱了不少,这时lù出怯sè也是难免的。
“你们怕什么呢?拿出草原人的勇气来!”大战在即,已经是避无可避了,小王子玩计谋不成,可还是懂些兵法的。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军队没了士气还打个屁?
“先前是本汗错信了那些明臣,才被那个小皇帝牵着鼻子走,让孩子们失了锐气……”领袖是不能随便道歉的,就算是变相的也不行,所以,小王子这句话一下就把众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了。
“咱们是最伟大的天命汗的子孙,打仗靠的是弓马娴熟,靠的是勇往无前,悍不畏死,从前我们就是这样打败的汉人,然后又西征打败了那些番人,只要我们鼓起勇气,世上就没有我们无法战胜的敌人……”
摆资历不是士大夫的专利,鞑子也会,而且他们这个资历还tǐng有说服力的,至少小王子一句话说完,头领们的眼睛就亮了不少。
“明军的武器好,这没什么,因为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可他们为什么一直打不过咱们méng古人呢?因为汉人就是懦弱的,拿着再好的武器,也发挥不出来应有的作用,所以,一直都是我们掠夺他们,而不是反之。”
小王子挥舞着手臂,高声叫道:“几十年前,就在土木堡,同样装备jīng良的明军,而且足足有五十万人,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被瓦剌的五万兵马给全歼了?瓦剌是什么东西,这么多年,被咱们鞑靼打得头都抬不起来……”
他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而现在,在你们身后,足足有十万以上的草原勇士,难道还打不赢区区几万的明军吗?难道你们还比不上瓦剌人吗?”
“不!”
“咱们比瓦剌强!”
“打败他们,抢光他们!”
“打垮明军,抓住小皇帝,恢复大元的荣光!”
小王子的鼓舞是卓有成效的,头领们的眼睛变得通红,一柄柄弯刀被举了起来,各种呐喊声响成了一片。
“嗷!”见头领们开始举刀呼喝,骑兵们也是长嚎相和,那声音粗犷而绵长,仿佛狼群嚎叫一般,声震四野,连晨曦都被震散了。
……
“大哥,不得不说,鞑虏的嚎叫比你唱歌还难听,吵死人了。”正德撇撇嘴,给出了一句让谢宏哭笑不得的点评。
指挥作战,正德当然不能继续hún在军列中,在大军中央,十几辆大车并在了一起,临时搭了个可以活动的指挥台-好看的小说:。这台子不算高,可若是举起望远镜的话,却可以将鞑子军阵尽收眼底,丝毫毕现,方便得很。
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战场中央的斥候战才不是很jī烈,响马和斥候们的武艺都很不错,可这样近身的搏杀,伤亡比率却是太高了一点,一换一也不合算啊。
“鞑虏倒是没有分兵,应该没什么诡计……”江彬等人已经归阵了,温和以副参谋长的身份留在了中军,在宣府的时候,他还是正职,不过待谢宏出现之后,他就之后退位让贤了。
“那可不好说,还是小心为上的好。”谢宏撇撇嘴,耍yīn谋是会上瘾的,鞑子也是人,当然不会免俗,就不信他们看见自家的板甲之后,一点都不动容,一点都不想着损失什么的。
“鞑虏在调整阵列,应该是把主力放在了中军,皇上,我军应当以中路稳守,左翼突击为上,我军的骑兵是重骑兵,速度虽然不如鞑虏轻骑,可攻击力却远胜,全力突击的话,鞑虏必定无法抵挡,到时再与中军呼应,大胜可期……”温和尽着参谋的职责。
“错了,温将军你又错了。”正德连连摆手,头也不回的说道:“决定胜负的是朕的近卫军,骑兵是用来追杀的,何况,真的用重骑冲锋的话,很可能会陷入泥沼战,鞑子的骑兵比咱们的多太多了。”
骑兵只负责追杀……又来?温和只觉眼前一黑,单靠近卫军?可近卫军也只有五万人啊,而且还是步兵!
“鞑子的斥候太嚣张了,传令给侯将军,把他们赶远点!”正德并不多解释,而是下令给斥候队,让他们出击,屏蔽鞑虏的游骑。
令旗摇动,斥候队迅速响应,一队骑兵呈散兵线迎了上去,当先一骑跑得飞快,谢宏看得分明,骑手双手执刀,不是扈三娘还有哪个?(未完待续)
第689章 前哨激战
扈三娘是威海卫有数的好手,当初一个照面就搞定了许家兄弟那样的盗魁,个人战力之强,也可见一斑。可从京城到大同的一路上,她却完全没捞到表现的机会。
演义里倒是经常有将领单挑的桥段,不过那是戏剧写法,实际的战阵上,哪里会有那么多个人的表现机会?在军阵面前,再高的个人武力也只能是个渣。
扈三娘武艺虽强,可却不是军中的套路,跟边军或者三千营也配合不到一起去,近卫军就更加不用提了,那是个极为特殊的系统。别说她,就算是从军多年的老兵,也一样无法与那些少年配合。
还好,单挑的情况虽然少,可毕竟还是有的,斥候战就是这么个套路。斥候是大军的眼睛,同样是先锐,个人的战力都很强,和敌人狭路相逢的时候,或是单挑,或是小规模的群体战就会发生。
理所当然的,扈三娘加入了斥候队伍。不过,让她郁闷的是,这次的斥候战完全不是按正常的套路来的,挖坑下绊子,才是斥候战的主题。跟在那些响马的后面,她发挥的最大的作用就是诱敌,解决敌人的都是那些阴毒的陷阱机关。
她可是为了杀鞑子才跟来的,在自家男人面前拍了胸脯的,结果现在刀上没没沾过血,有何面目去见威海父老啊?心高气傲的三娘当然受不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跟着王先生去江南平乱呢,那边形势比较危急,很容易就能捞到表现的机会。
适才看到鞑虏游骑在大军攻击范围之外游走,她就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此番得了军令,更是一马当先就冲了出来,生怕再被那些无聊的响马抢了先。
起步快催得急,等到她靠近鞑子游骑的时候,离她最近的猴子,都被甩出了几十步的距离。
“连女人都派上来了明国真的是没人了,哈哈,都小心着点,抓个活的,等下在阵前玩给那个小皇帝看!”
别看扈三娘风风火火的,像个男人似的,可实际上她的相貌还是很漂亮的。而且,和那些带了头盔,穿着板甲的重骑兵不同,她是轻骑兵,身上只有皮甲,所以,一照面间,鞑子就辨识出了她的性别。
能被派出来当斥候的放到大军里去,至少也是个十夫长,这些人对自己的本领当然也很有自信看到钥军轻骑冲上来之后,他们先是向后稍退,然后便加速冲了上来。
退,是为了增加距离,免得冲进明军大军的弓箭射程之内,一路上最憋气的就是他们,眼见着对方终于肯真刀真枪的打一仗了,游骑们都是憋足了劲,准备好好的出一口恶气。
看到扈三娘,鞑子们马上就想到了更好的出气方法当下分出两骑,从两边夹击了上来,准备来个生擒活捉。
这两人只以双脚控马,一手执刀,另一手却是按在了腰间的套索上面,准备隔开对方的刀之后就抛套索拿人。
猴子等人看得大急,怎奈距离太远,奔马之上,就算开弓放箭,也很难取得准头,只能连连呼喝,希望能分散一下鞑子的注意力。
那两个游骑并没有轻敌,否则也不会两个人一起上了,不过,三马相近的一刻,他们还是被那两道闪电般的刀光吓了一跳,这娘们的刀也太快了吧。
两人慌不迭的举刀招架,刀上也是运足了力气,想着女人再怎么样,力气也不会太大,直接格挡上去,四刀相交,肯定能让对方露出破绽,然后就可以下手了。
招架的很及时,可预想中的碰撞却迟迟没有到来,只见刀光一闪,不知怎地,竟是绕过了他们的弯刀,斜斜一划,已经到了胸前。
右边那个游骑反应稍慢,同时也是右手刀更快点,所以,没来得及应对就被开膛破腹了;左边那个动作更快点,弃了弯刀,百忙中来了个裆里藏身,直接从马上翻了下去,然后从另一边转了上来。
只以双脚控马,却能做出这样高难度的动作,不得不说,牧人们的马术确实了得。
说起来话长,其实在旁观者眼中,就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双方迎头对冲,双马交错本来就是这样的,可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扈三娘竟然双手各自连劈三刀,虏骑也做了个高难度动作,双方都展现了极强的战斗素质。
死里逃生的那个游骑惊悸之余,也是恼羞成怒,他也顾不得什么抓活的的,双腿一夹,缰绳一抽,当即将马头调转,同时,另一手已经将弓箭举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流畅,他也很有自信,认为自己可以在明军轻骑赶上来之前,将那个可恶的女人射杀,以他的箭术,这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当他转过头的时候听到的是同伴的呼叫示警和一道白光。那道白光和之前的崧咣′差不多,不过却更快了些,之所以能肯定这一点,是因为刚刚那一刀他躲过去了,可这一次他甚至连动作都没做出来,心口就是一凉。
他低头看了一眼,要了他的命的是一柄飞刀,流畅的弧度,让那柄飞刀看起来如柳叶一般,可是,这刀怎么可能这么快呢?
双骑交错,那女人必须得勒马掉头,然后放下手中的刀,再抽飞刀出来,然后取准,最后才能出招。在同样的时间内,做的是差不多的动作,可是,自己才刚刚把弓箭举起来,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人啊!
这支明军果然很诡异,随便出来个女人,武艺都这么好,马术也这么强,居然连杀了两个骑射无双的蒙古勇士,这事儿太不合理了。
最后看了一眼眼前的飞刀,他坠落马上,失了主人的战马一声长嘶,随后被滚滚烟尘所淹没。
那个游骑其实高估了对手,至少在马术上面是这样的,扈三娘并没有调转马头,只是抽空回了一次头,然后扔了一柄飞刀而已。
她的马术算是过得去,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这些打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牧人的,不过,她的武艺很棒,属于传说中的武林高手那个类型的,不但刀法好,在暗器上的造诣也很高,打了游骑们一个措手不及。
而她没有调转马头的主要原因,是她还想着继续冲杀呢,哪里又肯回头?
她冲的猛,猴子手下的边军斥候,和刘七等人冲的更猛,不单纯是关心同僚,关键是这事儿丢脸啊,一群老爷们被一个女人甩在后面,让一个女人冲杀在前,今后大伙儿还有什么颜面称英雄?
而鞑虏的游骑被吓了一跳之后,却也都是被激出了蛮性,散乱的队形迅速聚集了起来,中心就是扈三娘。以往见到的汉女,都只会哭喊哀号,结果今天却被一个女人杀得这么狼狈,不杀了这个女人,草原上的勇士今后怎么能抬得起头来?
由于扈三娘这个意外,本来不会很激烈的斥候战,却演变成了极为惨烈的骑战,双方各举兵器,恶狠狠的撞在了一起,一个照面间,落马者无数。
“温将军,斥候战都是这么激烈的?好像跟你说的不太一样啊,这样的损失太大了,不划算哦。”双方都是精锐,实力相差仿佛,这一拼命起来,自然都是伤亡惨重,不断有人落马,有鞑子,也有明军,看得正德有点心疼。
“回陛下,其实,末将也很意外……”不用望远镜,温和一样能看得清楚。那个意外是最有精神的一个,只见两团刀光在虏骑中滚来滚去,所到之处,不时有惨叫声传来。
他偷眼看看谢宏,心中实是敬佩无比,侯爷就是侯爷,随便找来一个女人都这么生猛,在军中这样的武艺用处倒也不大,可要是当个刺客什么的,谁能防得住啊?
“二弟,让他们撤下来吧,鞑子似乎按捺不住,要大举出动了。”
谢宏早就知道这个女人很猛,否则能把她的老公压得死死的吗?要知道,那个赵忠也是个不错的武将呢。不过,他现在关心的却不是这个,而是鞑虏的军阵有了异动。
“嗯,距离也差不多了,温将军,传令下去,全军止步,鸣金,让前面撤下来。”双方一直在互相接近着,就在轻骑激烈厮杀的同时,距离已经相当接近了,到了作战的距离。近卫军止步,为的做最后的调整,步兵对抗骑兵,终究还是要靠阵型的。
至于前线的厮杀,对双方来说,都没有什么益处,小王子不耐烦,正德一样心疼损失,所以,金锣声一响,双方就开始脱离,救助伤员的同时,零星还有弓箭和飞刀纵横其间。
“三妹,马上要正式开打了,你就别不依不饶的了。”猴子躲过一支冷箭,又还射了一支回去,然后顺手扯住了扈三娘的马缰。
“痛快,痛快,总算是让我开了荤,跟着侯爷就是这点不好,总是捞不到出场的机会啊。”扈三娘意犹未尽的说道。
“那倒也不一定,关键是三妹你这本事不适合在战场上用啊,侯爷就算再怎么知人善用,也用不到你不是?其实,要我说,你当初就应该跟着王先生走,那里才是,好啦,好啦,我不说总成了吧?咱们退下去吧,鞑虏的大队人马出动了。”
正式开始的第一回合是骑战,明军开场的时候占了些上风,不过小王子也没觉得失望,比起之前的窝囊,这次的骑战至少打出了自家的血性,而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呢。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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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0章 虏箭如雨,汉弩如风
乌苏有些郁闷的挥动着马鞭,不出所料,先锋的苦差事果然落在了自己的头上。要是换个对手的话,先锋其实是个美差,先动手的伤亡多些,可分配战利品的时候也可以优先,所以,以往这差事都是大伙儿抢着要的。
可惜,眼前的这个对手和以往的不一样,战利品虽然比从前多,可难度也相应的上升了不少。放在以往,对手怎么可能出动这么多轻骑在阵前厮杀啊。
要知道,明军最缺的就是骑兵,骑兵都被明军的将领们宝贝得不得了,向来都是压阵用的,连斥候都未必有马,怎么可能进行骑战呢?
已经发现,和未曾发现的,这支明国禁军的古怪处多着呢,而自己这个先锋,没准儿就会遭遇到那些未发现的,想到这个,乌苏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愤懑。
扪心自问,乌苏虽然屡屡顶撞小王子,可他还真就没有跟对方争权的心思,他的部落实力不小,在东部草原举足轻重,可也就是能欺负欺负兀良哈,跟王帐比起来却差得太远了。
伯颜猛可那厮实在没有气量,自己不就是无意间顶撞了他两次吗?而且,宣府城下那次,他也承认是他自己的错误了,可还是挟怨报复自己,真是丢尽了天命汗子孙的脸。
“乌苏汗,咱们怎么打?”既然是试探,乌苏并不打算把所有的兵力都投入进去,而是遣了手下的干将,万夫长弥叶司统带三千骑。做第一bō进攻。
“当然是按咱们méng古人传统的战法来,用骑射击溃明军。”提起了自家的优良传统,乌苏一扫xiōng中晦气,又是意气风发了起来。
叶司明白乌苏的意思了。比起硬冲明军的阵势。用骑射的危险xìng要小得多,明军的实力还不能完全确定,可此时朝阳已经升起,晨光落在桑干河两岸,映在明军的军阵上,只见一片寒光闪烁。他们身上的铁甲可不是假的。
就算右翼的骑兵不来援救,凭自家这几千骑,也冲不开明军的步兵阵列,相反,骑射就能起到这个效果,不但可以保存实力,还能充分发挥己方的特长。而且收益还不小。
“呼……喝!”弥叶司一马当先,大吼着冲向了敌阵,在他身后,三千虏骑般猛扑而出,如同一只凶猛的恶狼,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一时间,战场上烟尘大作。】杀气冲天。
面对大呼小叫的虏骑,明军的阵势却是丝毫不动,右翼那边还有些马嘶声。可中军却是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小王子看在眼里,不由冷笑道:“明国小皇帝倒是沉得住气,是有信心,还是被吓傻了?”
“汗王,明军有动作了……好多,好大的盾牌!”
只见明军阵列又是亮光连闪,最前列的步兵举起了一面面的大盾。那盾牌上宽狭窄,形状好像剑尖,即便是初冬时节,依然可以毫不费力的插入泥土之中。
由于近卫军动作太过整齐,从鞑子的本阵看过去。明军的身前,象是突然多了一道城墙似的。小王子身边的酋长们纷纷惊呼起来。
“摆乌龟阵?”小王子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毛,冷笑道:“哼,没用的,要是冲阵的话,这层乌龟壳还有点用处,可乌苏也不是傻瓜,他怎么可能用区区三千骑冲阵呢?”
拔失刮凑趣的笑道:“汗王英明,听说当年西征的时候,祖辈们也遇见过差不多的对手,那些番人以为顶着个乌龟壳,就能抗衡咱们大元的铁骑,结果被咱们的骑射打得溃不成军,要不是那地方太荒凉,咱们不愿意久待,整个天下就都是méng古人的牧场了。”
“可不是么,让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皇帝看看咱们的厉害!”
“杀,用骑射彻底摧毁他们!”
大小酋长们纷纷应和,呼喝声四起。
像是听见了本阵命令,在离明军还有二百步左右的距离上,弥叶司突然高高举起了双臂,然后左右一分,他身后的骑兵立即调转马头,从疾冲向前改为了左右奔走。那景象就象是遇到了礁石的水流一般,自然流畅之极。
“奔射,放箭!”弥叶司一声令下,虏骑纷纷张弓搭箭,望空抛射,密集的箭矢腾空而起,仿佛天空多了一朵黑云,随即,又变成了一场大雨,向着明军的阵列疾扑而来。
这,就是méng古人名闻天下的骑射战法。
……
“报距。”
从小王子等人的角度上看过去,明军似乎没什么动作,不过,指挥台上却相当的繁忙。地图、标尺,甚至还有一个沙盘,参谋们拿着各种各样的工具在忙碌着,不时还要回应统帅的问询。
“回禀皇上,虏骑距本阵的距离是三百米!”步是个比较模糊的丈量单位,大致相当于一米半,不过却不那么统一,所以在实际应用中,谢宏统一了测距单位,改为了米。
“三百米?应该超出了骑弓的有效射程吧?”骑弓抛射的最大距离是二百步左右,超出了这个距离,就算勉强射过来,箭矢也没有多大威力了。
“鞑虏应该是有所顾忌,不敢太过靠前。”
想了想,温和又补充道:“因为火器的射程是一百多步,所以,对于鞑虏来说,二百步是个非常安全的距离,就算有火器,也是不会被打到的,再有,他们也有引yòu火器开火,然后趁着装填不便,上前猛攻的意图。”
“嗯,鞑子其实也不是很傻。”正德点点头,这时箭雨已经落下,可却没有对明军造成任何伤害。
近卫军身上的板甲本来就很结实,阵前还有盾阵,最重要的是,现在是冬天,刮的是西北风,鞑虏从南向北攻,风向是不利的。二百步本来就是最大射程,再被风一吹,落在盾阵上的箭雨都是寥寥,叮叮咚咚响了几声,便再次归于沉寂。
……
“告诉乌苏,让他再靠前点,明军的火器也就在百步内还有点威力,再远就只能听个响了,他倒是怕个什么劲?”对于这个战果,小王子非常不满。
他也想到了,明军很可能有火器,那玩意本来就是草原人最顾忌的东西,当年也先在北京城下惨败,神机营便功不可没。
不过,就算有火器,却也不是méng古骑射的对手啊,骑兵对步兵,无论是远程武器,还是近身肉搏,都是有优势的。
骑弓比较短,射程也小,但是和步兵弓对射的话,却是骑兵占优势,差距就在于双方的阵列。步兵对抗骑兵,只能排密集阵型,可méng古的骑兵却是聚散自如的,所以,阵型相当松散。
而在战阵上,骑射用的都是抛射的办法。一来要加大射程,骑弓平射的射程不超过五十步,在战阵上,这个距离实在有点小;二来骑射也很难取准,毕竟是在狂奔的战马上,一个两个天才还可能做到百步穿杨,可所有人都如此,那就很扯淡了。
抛射的射程虽然远,可却没法取准,只能找个大致的方向,双方都用抛射的方法对射时,谁的队列越密集,谁就越吃亏,méng古骑射的最厉害之处,也正在于此。
以游骑用骑射sāo扰,让对方持续出血。要是对方追杀出来,阵列必然混乱,大队骑兵就可以乘隙强攻;对方坚守不出也没用,持续xìng被动挨打的伤亡未必很大,可对士气的打击却是致命的,只要持续sāo扰下去,对方迟早会自行崩溃,到时候胜利来的更加容易。
在铁木真时代,这招却是堪称无往不利,不但征服了亚洲,而且,还征服了欧洲大部,小王子的自豪和不满都是有道理的。
得到了本阵的申斥,乌苏也自觉惭愧,发令让麾下骑兵靠前,宁可承受一定伤亡,也务必要打乱明军的阵列。于是,分为两队的三千虏骑纵横往来,烟尘起处,逐渐向明军靠近过来。
……
早在第一次到宣府的时候,谢宏就设想过,自己有一天可能会指挥大军,和鞑虏作战,用的当然是压制xìng的热兵器。
炮声隆隆,炮弹如流星般落下,将战场砸的坑坑洼洼,无数虏骑在炮火中栽倒哀嚎;待虏骑靠近后,步枪开始齐射,给予鞑虏迎头痛击;再有靠近的,就轮到机枪了,那玩意是骑兵的绝对克星,只要保证子弹供应,骑兵在机枪面前,就只有惨叫的份儿。
但是,这些东西现在都没有。
各项开发项目的顺序都是按照实际需求来的,谢宏并没想到,决战这么早就爆发了,本来送到京城的那几十门大炮,也被正德丢在了京城,嗯,说老实话,光是那几十门炮,用处确实也不大。
不过,就像他并不认为,没有西方的人才,大明就无法进入工业时代一样,谢宏并不认为,没有火器,汉家儿郎就打不过鞑子。
面对汹涌而来,号称骑射无双的虏骑,他只是云淡风轻的笑着,看着正德发号施令。
“竖风字旗,给他们点颜sè看看!”
点将台上,一杆大旗被高高挑起,旗面殷红如血,上面斗大一个‘风’字,猎猎生威。随着风字旗举起,几十个大嗓门的军官高声厉喝:“架弩!”
“吱……呀!”滞涩的绞弦声不绝于耳,渐渐响成了一片,仿佛大风到来之前的嘶鸣。
虏箭如雨,风吹雨散!!。
第691章 箭岚如风,古之利器
“崩,崩,崩!”
绞弦声都响彻战场,松弦的声音当然更加巨大,不过,比这些声响更加响亮的是人仰马翻的惨叫声。正德的战略战术眼光都是相当了得的,他选择的时机刚好是两队虏骑交错而过的那一瞬间,而明军的强弩就像是不需要飞行时间似的,二百多米的距离转瞬而过,恰好捕捉到了战机,于是,鞑子们悲剧了。
风,有很多种,有拂面如柳的微风,有习习吹拂的凉风,还有带着腥味的海风,这些都能驱散人心中的烦闷,让人心情爽朗。不过,也有席卷天地,摧毁万物的飓风。
弥叶司感觉自己遇上的就是后者,跟兀良哈打交道久了,他是识得些汉字的,至少认识明军旗子上的那个风字。他没出过海,自然不知道海商的飓风有多恐怖,可是,在草原上,在戈壁滩上也是一样有飓风的。
风暴可以夷平巨大的沙丘,将人畜卷到天上,可以彻底摧毁一个部落,眼下的遭遇,就让他第一时间联想起了那种飓风。
飓风是明军的强弩带起的,而他和他的骑兵们,就是戈壁上的沙丘,看似强大,可在飓风面前却是不堪一击,转瞬间就被迎面而来的金属风暴打得溃不成军。
自己的部下到底伤亡了多少,弥叶司不知道,也无暇去统计,可以他所见的情况来看,三千骑应该已经伤亡过半了,这还是他保持了足够的警惕,将队列散的很开的情况下。
侥幸存活下来的人,也都是提着马缰,象没头苍蝇似的团团乱转。突如其来的打击将骑兵们彻底打懵了。
可弥叶司还保持着清醒,他一直谨慎的保持着距离是有原因的。他的部落和兀良哈的接触相当频繁,有的时候是在互相征伐,有的时候却是在做生意,草原上部落的关系本来就比较复杂,很少有那种不共戴天的仇恨,一见面就要拼个你死我活。
哪怕是一直不怎么对付的兀良哈和鞑靼也是如此,不争草场的时候,他们的关系还是很融洽的。要是年景好,收成丰厚。秋天的时候,他们甚至还会凑在一起,开个捉羊大会什么的。
所以,弥叶司从朵颜三卫那边听到过不少关于辽东消息,他知道那里的边军甲坚兵利,知道那里有个点石成金的冠军侯,他还知道,冠军侯神通广大,能化腐朽为神奇,甚至还能做出来逆天的利器。初听的时候。他当然是不信的,哪怕说话那人言之凿凿,说自己跟huā当去过金州,亲眼看到了那种可以打几百步远。甚至打到云上去的那种威力无穷的火箭。
笑话,人做的东西怎么可能上得了云彩?祖宗从来就没提过这种事儿,弥叶司自己也理解不了,依照méng古人的习惯,理解不了的事情就可以不信,因为它很荒谬。
但是,当他随着小王子入关,并且在宣府城下遭遇了明国皇帝之后,他就渐渐的开始信了。这个皇帝果然很古怪,带领的禁军也很邪门。辽东那事儿说不定是真的呢。
关乎到自己的xìng命,弥叶司再顾不得草原人的顽固和面子了,一下变得开通起来,也聪明了不少。
这样很正常。后世的康麻子将火器斥之为歪门邪道,做起了鸵鸟,可他的子孙就没他这么好运了,被八国联军的坚船利炮打到家门口之后,他们还是捏着鼻子开始买船买炮,建厂修铁路。
异族们的无知并不是无药可救的,关键是方法是不是足够恰当,被打得越疼。他们的脑子就越开窍。
生死关头,弥叶司开窍了。他的灵台一片清明,传言是真的。明国冠军侯确实拥有威力无穷的武器,而自己正被这种武器指着,要是再不快逃,那就死定了。
“退,快撤退!”他调转马头,疾声高喊:“那武器的射程是两百步,跑出去就不怕了。”在两百步开外的时候没挨打,所以强弩的射程是两百步,这是很简单的推理,弥叶司想都不想就喊出来了。
由于他之前的谨慎,骑兵们离明军的距离并不是很近,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在第一时间被打懵了的原因,一百多步的距离,怎么可能遭到正面打击呢?不过,这也不是坏事,逃跑的时候就方便了,因为离得远么。
听到弥叶司的呼喊,骑兵们迅速回过神来,纷纷调转马头,拼命打着马,明军太可怕了,离的越远越好。
“瞄准,射击!”可惜,弥叶司猜错了,骑兵们的努力也白费了,第二bō打击很快降临了。
其实,说起来话长,实际上,第二轮射击跟第一轮的间隙非常短,只是前排的弩手退下,后排的弩手踏前一步这样一个过程,又能huā费得了多少时间呢?
又是一阵弩弦崩动的声音,又是一阵飓风刮过,箭岚如风,摧枯拉朽!
弥叶司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跑出两百步的距离,可是,他知道自己还没有逃出生天,因为他亲眼看到,左右两侧,都有骑兵被风吹倒。不是被风吹起来的话,一个骑在马上的人,又怎么可能突然飞了起来,然后喷洒着一串鲜血,摔在地上呢?
在两百步左右的距离上,还有这种能把人击飞的威力,明军的这种弩到底强到了什么地步啊?
弥叶司肝胆俱寒,心神俱裂,他知道自己的幸存不是因为幸运,而是得了跟在身后的那些亲卫的掩护,后面不断响起的凄厉的惨叫声,和沉闷的人体落地声告诉他,掩护也已经不多了。
“精准射击,放!”明军箭阵指挥官的号令声再次响起。
听在弥叶司耳中,这声音像是催命一样,他拼命的挥舞着马鞭,毫不吝惜的抽打着胯下的骏马,他心中再没有什么安全距离的概念,两百步?那怎么够?逃,逃得越远越好,最好能逃回草原才好,那个冠军侯比传言中还要可怕。
他的痛苦很快就结束了,奔驰中,他突然感到背后有风吹来,风很急,也很凉,那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草原,正在纵马放牧。
那当然是他的幻觉,下一刻,他就感觉背后仿佛被重锤敲中一样,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把他带回了现实,随后,他发觉自己也离开了马背,漂浮在了空中,最后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他知道自己死定了,但是他却强忍着剧痛,拼命转过了头,他想看看那种武器的真容。弩?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比天命汗的子孙的骑射还厉害,在两百步的距离上,还有这种恐怖的杀伤力。
他如愿以偿的看见了一根箭杆,那箭杆居然是精钢所制!
明国果然很富有啊,连箭杆都是铁的……弥叶司若有所悟,最后的愿望得到了满足的同时,他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和他死在一起的,是他麾下的三千骑兵,三千骑在短短的一刹那,全军覆灭,逃出生天的,只有寥寥几个幸运儿而已。
“呜……”
仿佛一阵呜咽,战场上有风吹过,这一次带来的却不是死亡风暴,而是一片静寂。除了残存的马嘶和少数伤者的shēn吟声,战场上再没有别的声响,尤其是鞑虏这边,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三千骑居然就这么覆灭了,这让人怎么能接受呢?
“这到底是什么?妖法吗?”乌苏的双手都攥得紧紧的。绷紧的缰绳让战马有些不适,可马腹上传来的巨大力量告诉它,它的主人正处于异常状态,要是乱叫乱动的话,很可能会挨一顿鞭子,所以它还是保持了平静。
三千骑的覆灭给他带来的痛惜之情,都及不上明军的强弩给他带来的震撼,其实乌苏知道的,对方的指挥官的号令声很高亢,他听到了那个关键字。
可是,他又不是没见过弩,那种东西发射速度很快,但却是软绵绵的。就算在十步之内,着了甲都可以不惧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有现在这种威力?
难道兀良哈的传言是真的吗?乌苏的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被冰冷的空气一jī,变成了雾气,条条而起,像是刚出锅的红豆sū饼。
……
“呵呵,三百米不是有效射程,而是进行三段轮射的最佳距离,有效射程要再翻一倍才行呢,现在看起来,效果还不错。”谢宏悠然笑道。
“六百米的有效射程?那岂不是四百步?这,这强弩实在是……”不光鞑子被震撼到了,温和也是瞠目结舌。
他知道近卫军有一支弩兵,用的是强弩,可是,由于这支部队的保密级别比较高,所以,他并不知道详情。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支远程部队装备的强弩,居然强到了这个地步。
“侯爷大才,居然设计出了这等利器,有这等利器在,区区鞑虏又何足为患啊?”
“这东西可不是我设计的”谢宏摇头否认。
“诶?”正德本来正用千里镜观察战场,闻言也是转过了头,奇道:“可是大哥,曾尚书和董先生都说,这是你安排的啊?”
谢宏点点头,又摇摇头:“是我安排的,可这强弩却是古人故智,我不过略加修正,然后由曾伯父和董大哥合作,这才复现于世的。”
“侯爷,敢问此物何名?”温和大惊,他也是军门世家,可却全然没听说过这等东西。
谢宏微微一笑,答道:“这就是宋朝的神臂弓了。”!。
第692章 好在不差钱
“这就是神臂弓?”温和失声惊呼。书mí群2
他是将mén出身的,家学渊源,对军事相关的资讯都有了解,而神臂弓在宋朝也是得享大名的武器,他自然不会不知道。
不过,他也就只是知道有这么件利器而已,这武器到底有多大威力,他也只能从前朝流传下来的只言片语中略窥一斑了。
神臂弓研发于熙宁元年,其后应用于军中,保密程度相当高,宋军若是落败时,会将其破坏,以免让外族窥得玄机,最后随着北宋的灭亡而湮灭。
温和对神臂弓的了解来自于宋史中的兵志,据上面的记载,弓身三尺有二寸,弦长二尺有五寸,箭木羽长数寸,shè三百四十余步,入榆木半笴。
当初看到的时候,对这等神兵,他也是心驰神往——好看的小说:。
远程兵器最重要的就是shè程,三百多步的shè程足以傲视所有弓弩了,除了将军炮和chuáng弩,或者鞑子曾经用过的回回炮,再没有其他武器能够拥有更大的shè程了。
而神臂弓不是大型兵器,而是单兵武器,jīng准度和shè击的密集程度,以及shè击频率,都远在那些大型武器之上,自然不能一概而论。
“可是……”温和有些迟疑,“侯爷,且不说这弩的shè程比传闻中远,威力也更大,单说前宋的军报中,就很少有神臂弓建功的记载,若是此弓的威力真的有如眼下这般,又岂能籍籍无名,攻陷汴京的金人也丝毫不予重视呢?”
五千强弩,在二百步左右的距离上,三轮shè击,覆灭了三千jīng骑,毫无疑问,这样的战绩只要发生了。就一定会名震天下。
可宋朝的这件利器虽然得享大名,却只是在纸面上的大名,在战阵上的应用却很少有记载,金人攻入汴京之后,也没对这武器表示出任何兴趣,就算武器被毁了,金人也可以抓工匠啊?他们虽没什么脑子,可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是啊,这弩的威力都快赶上chuáng弩了,宋朝的军事水平那么弱。怎么可能有这种利器呢?大哥,你太谦虚了吧?”正德对这话题也很有兴趣。
他初见神臂弓的时候,还是在去年,当时曾鉴和董平联袂入宫。没见到东西,光是看到这两个人,正德就已经吃了一惊了,自从谢宏去辽东之后,这两人就极少离开军器司,曾鉴甚至连早朝都不怎么去了,这样两个人齐出。任谁看到也是要吃惊的。
随后的展示就更让人震惊了,六百米的shè程,强绝的穿透力和恐怖的威力,只要稍微懂点军事常识的人。e^看就会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压倒xìng的远程打击力量。
“这可不是我谦虚,其实早在chūn秋战国的时代,中原各国的制弩技术就已经很强悍了,所以才有楚剑秦弓的说法——其他书友正在看:。汉朝的大黄弩,也是有四百步shè程的强弩,而且在汉末的时候,还有更进一步的连弩……”
谢宏没下大力气研发火器,也是有底气在的,自秦汉起。中原的制弩技术就强绝一时,而草原异族却并不以此见长。
汉武帝时期,将军李陵率数千人马深入草原,结果被十倍于己的敌军团团围困。可在他箭矢用光之前,匈奴人却拿几千汉军没有丝毫办法。
原因无他,就是汉军强大的远程力量,远远的超过了匈奴人,让他们在汉弩面前,只能被动挨打。
所谓草原人骑shè无敌的说法,不过是在méng古鞑子入寇中原之后,才开始兴起的。在辫子朝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宣扬,在此之前。是完全没有这种说法的,至少没有后面的那个shè字。
想想也是。就凭草原异族的牛角弓,怎么可能比得上中原博大jīng深的制器工艺呢?技术不但是生产力,同样可以转化成军事力量,汉弩,就是其中的代表之一。
谢宏自己是不懂得制弩技术的,不过他身边有这样的人,当年他初遇曾鉴的时候,两人就讨论过神臂弓。等在京城站稳脚之后,谢宏便向曾鉴和董平提出了复现神兵的构想,后者自然也是jī动万分。
曾鉴考虑的不单是军事上的应用,更多的,是对祖辈先贤们的缅怀。宋朝的工匠到底有多伟大,或者说华夏的技艺到底有多辉煌,完全不是史书上那寥寥几笔可以道尽的,只有将他们曾经的作品复现于世,让世人清清楚楚的看到,这才算是真正有了追思的凭依。
谢宏考虑要复杂一些,火器的改进不是三五年的事儿,与其推广那种限制多,威力差的火器,莫不如先以强弩代替,等火器完全成熟的时候,再全面推行。
华夏的制弩技术是成熟的,再加上他在细节上的提点,谢宏有这个自信,做出来的东西肯定比原始的火铳强——其他书友正在看:。事实也同样证明了这一点,火枪的有效shè程不过一百多米,可神臂弓的shè程却是火枪的四倍,而且在三百米之内,还能做到jīng准shè击。
此外,神臂弓也没有太多天候的限制,就算是在暴雨中作战,只要不心疼武器损耗,一样可以以之作战。因为新的神臂弓完全是用金属制作的,连弓弦都是用钢丝绞成,完全没有普通弓弦那些顾忌。
跟普通的弓不一样的是,神臂弓的弩臂还有望山,可以jīng准shè击,尤其是在三百米之内,堪称指哪儿打哪儿,所以才能两轮齐shè,再加一轮自由shè击,就全歼了乌苏的三千骑。
毫不夸张的说,军器司复现的新神臂弓,就是这个时代最强的远程兵器。别说méng古人那上不得台面的牛角弓,就算是把欧洲的西班牙火枪兵团拉过来,一样把他们打得渣都不剩,单说一个shè程,就已经把他们踩的死死的了。
冷兵器时代游牧民族无敌?骑shè无双?只能用热兵器才能克制?扯淡去吧!
别说自己还进行了改进,就算丝毫没有改进,但只要能把华夏失传的那些技术找出来,秦弩、大黄弩、神臂弓,哪个不能把游牧民族克制的死死的?
“其实两个问题的答案都一样,因为千好万好。强弩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尤其是在宋朝,这缺点更是表lù无遗……”说了一大堆好处,谢宏最终却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像是与他呼应似的,四周也是一片叹息声。
因为鞑虏受到了震慑,半响没有动作,而这边说的话题又很吸引人,所以,不光是正德和温和。连一边伺候着的两个太监,以及众参谋都是竖起了耳朵在聆听。谢宏叹息不要紧,可却把话题给打断了,在关键时刻卖关子,听众又岂能不恼?
“大哥,你别卖关子,继续说,下面呢?”别人不敢催,正德却没这个顾忌,他就像是在听评书。要听下一回似的,红着小脸,连声催促道。
“其实很简单,就是这东西太贵了。”谢宏的答案极为简洁。
“太贵了?这算是什么缺点?”正德很疑huò。可温和和参谋们却都若有所思。
“这可是大问题……”谢宏摇摇头,嘴角带着一丝讥嘲的笑容,突然问道:“二弟,你觉得江大哥的武艺如何?”
“当然很好啊,说是百人敌也不为过。”谢宏的问题有些不相干,可正德还是回答了。
“那你知道不知道,按照大明原本的规矩,江大哥一年的俸禄是多少?”谢宏又问。
“……不知道。”正德对数字一向没啥研究,除非这数字跟他的爱好有关,可官员俸禄。无论如何也跟他的爱好扯不上关系。
“江大哥是正三品的将军,一月的俸禄是三十五石,也就是一年一百二十两银子,”谢宏扳着手指数了数。然后点点头,又问:“那你可知道,一架神臂弓的成本是多少?”
不等正德回答,他紧接着说道:“就算把人工也恢复成从前的水准,一架神臂弓也要千两以上,若是按照现在的人工标准,成本就在三千两左右了。”
“咝!”别说旁人了,连正德这个一向不关心财务问题的人都被吓了一跳。确实太贵了,这东西shè出去的哪里是箭啊。压根就是用银子砸人呢!
“那这五千架强弩,岂不是说是……要一千五百万两银子?至少是从前的大明两年的岁入?”温和完全明白了。用这么多钱,就是为了打造一支远程部队,文官们怎么可能舍得?
“嗯,这还不算箭矢和日常保养维修的huā费呢。”谢宏点头,强弩的威力,与jīng钢所制的箭矢也有关系,按照动量原理,撞击的力量等于速度乘质量,速度相近的情况下,箭矢的质量就成为了威力的决定因素。
以旧有官僚系统的观念和习惯,这样的武器是不可能普及应用的,就算用,在很多地方也会被偷工减料,比如箭矢……”谢宏冷笑着——其他书友正在看:。
后世有一种说法,说满清鞑子骑shè厉害的原因之一,是因为他们用的是重箭。实际上,也就是箭头上用的铁比较多罢了,这种本来理所应当的事情,却被当做某种优势来宣传,实在是可叹可笑呢。
明军的武器是由兵部提供的,要经过无数士大夫的手,所以,甲片越来越薄,箭矢越来越轻,刀剑越来越脆。而满洲鞑子的武器却是由晋商们提供的,质量过硬,分量十足。鞑虏和明军,到底谁甲坚兵利,还用说吗?
“文臣们的思路很简单,一个兵一年用不到二十两银子,还能克扣,一架神臂弓可以养一百多个兵了,作用么,当然是一百多个兵更大了,试想一下,一千五百万两银子,可以募多少兵?作用是不是远在五千弩手之上呢?”
众皆默然,正德的参谋都是将mén子弟,如何不知道其中的道道?士人误国,在某种程度上,是非常正确的。
没错,一千五百万两银子,可以募几十万兵了,但他们在战场上发挥出的作用,又怎能和五千强弩相比?那些兵是要吃饭的,如此规模的军队,需要后方运送的补给又将是何等恐怖的数字?而且,大兵团的机动力,又岂能跟现在相比?
“嗯,还好,咱们现在不差钱,所以,这个缺点等于没有。”正德突然神气活现的点了点头,然后振臂高呼道:“鞑虏已经胆寒,全军前进,乘胜击破鞑虏!”
“噢!”众人正士气高昂呢,连最谨慎的温和都没提出反对意见。
旗号招展,大军缓缓前压,攻守之势逆转
第693章 有阴谋就尽管使出来
谢宏点评强弩的时候,小王子等人却在发呆。倒也不是没人说话,从神臂弓发威开始,长生天的名号就开始被人反复念诵着,面对无法理解的事物,鞑子们也只能作出这种应对了。
méng古人入寇中原的时候,面对的,是正被中原时起彼伏的义军弄得焦头烂额的女真人,这些同为蛮族出身的异族本就谈不上什么文明。所以,他们也并没有从灭北宋的行动中得到太多新科技,或者得到了,也没有利用起来。
所以,méng古人其实没有真正面对过中原的华夏文明。
而他们成功占据中原之后,就开始着力宣传自己的武功,提出了méng古人骑射无双的新概念。谎话说了一万遍的话,就能变成真的,本着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的原则,鞑子自己和他们的子孙先信了,而且还是深信不疑。
哪怕是面对明军的火器的时候,他们也痴心不改,依然觉得那是邪门歪道,也同样不是自家骑射的对手。
于是,当他们亲眼见证了强弩的威力的时候,他们mí茫了。对方用的是弓弩,可威力却比火器还强,在这样的武器面前,自家的骑射显然有点不够看啊,难道祖宗说的话是假的么?
自我质疑带来的是士气进一步的低落,尤其是当他们看见明军前列的重甲步兵举起了盾牌,重甲骑兵提起了马缰,大阵缓缓前压的时候,鞑虏的军阵一阵sāo动,惊呼声此起彼伏,阵势一下纷乱起来。
反应最快的是乌苏,他本来带着本部的几千骑兵给弥叶司压阵的。若是明军的阵型被打乱,他就会趁机突进;如果明军的骑兵突前,他就得上前接应,切断对方骑兵和本阵之间的联系,给身后的大军创造机会。
不过,在明军如飓风般的强弩面前,他的所有打算都落了空,发现明军开始前压,自己是首当其冲的时候,他更是如惊弓之鸟一般,迅速退回了本阵。
“汗王,明军的弩箭厉害,不能力敌,您快点想个办法啊!”乌苏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都没人指责他临阵脱逃的行为了。
小王子斜睨了乌苏一眼,却没搭理他,想办法?自己能想什么办法,面对远程武器,最好的办法就是冲到近前,让远程武器无从发挥,不过,在冲锋的过程中,肯定是要承受巨大的伤亡的。
从前都是méng古人的敌人头疼这个问题,他们很得意,现在轮到他们自己了,可看这群人的表情,又有哪个甘愿牺牲的?
他暗自叹了口气,早知道就多带些人入关好了,鞑靼部是草原上的头号势力,牧人们号称全民皆兵,当然不会只有十万战士,小王子带在身边的都是精锐。
除了这些精锐,各部落也正在集结,只待他这边打开局面之后,就会蜂拥而下,如同两百多年前一样。那些普通牧人的战力寻常,带进来了只会是负担,所以,小王子也没理会他们。可是眼下这个状况,却很需要他们当炮灰。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那些部落还在兴和呢,入寇宣府倒是很近,可离应州实在太远了点,鞭长莫及啊。
“汗王,不如攻明军的左翼吧,那里都是骑兵,总不成骑兵也用弩吧?”拔失刮高声请战:“只要击破了左翼,就可以对明军形成包夹,就算他们的弩再厉害,也应付不了两个,甚至是三个方向的攻击。”
“是啊,汗王,乌苏愿意戴罪立功,率部去攻打明军左翼!”
“汗王,我额托也愿意!”
“汗王,不能再犹豫了……”
乌苏第一个跳了出来,其他头领受了启示,也纷纷请战。左翼的明军是重甲骑兵,正常情况下,谁也不会愿意和对方硬拼,可比起那种可怕的强弩,重甲骑兵就不算什么了,至少还能跟对方面对面的战斗不是吗?
尽管鞑子的士气已经没有刚入关时那么高了,可头领们却也没有撤兵的意思。即便不考虑明军追杀时的损失,单说入关一趟,空手而归,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了。
那意味着明年一整年都要挨饿,大同那边虽然送来了不少粮食,可哪里又够这么多人一路上消耗的?而且各部落都放弃了原来的草场,正在向兴和聚集过去,要是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明年会饿死的人,恐怕都比打一场恶仗死的人多。
所以,他们是万万不能退缩的,强弩很可怕,但是饥饿更可怕。在这一刻,草原人终于忘记了那些yīn谋诡计,不再报着那些不应有的期待,恢复了饿狼的本xìng。
战,是一定要战的。强弩再厉害,总不能把十万人全消灭在冲锋的路上,只要靠近了,就可以发挥méng古勇士的战力和人数优势,将明军彻底碾平了。
不过,如果可能的话,头领们还是想选择一个相对容易对付的对手的,毫无疑问,第一个去冲弩阵的人将会是最悲惨的一个。
在二百步左右的距离上,那弩矢居然还能毫不费力的穿透人体,甚至还能有将人的身体带飞的力量,那东西的最大射程,只能用恐怖来形容。头领们暗自都在盘算,觉得没有万八千的骑兵填进去,肯定是冲不破弩阵的。
“吵什么吵,看看你们的样子,还配称为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吗?”
一片喧嚣中,小王子终于有反应了,他大喝一声,等众人安静下来之后,他讥嘲的冷笑道:“对方的轻骑是什么水准,你们也见识过了,你们以为那重甲骑兵就好对付?以为只有强弩最可怕?别忘了,明军还有火器呢,连弓弩都能如此,难道他们就不会改进火器吗?”
“……”头领们心中一凛,可不是么,他们一直提防着的火器还没出现呢。
“传令下去,大军缓缓后退,额托,你的人本来就在右翼,你带他们脱离军阵,在外围游走……乌苏,你去补额托的位置。”小王子面无表情的开始分派命令。
“后退?可是……”这个命令太奇怪了,面对强敌后退,很容易发生意外啊。
“我这个汗王的命令还有没有人听?”小王子怒喝道:“叫你们退,就给我退,谁要是不愿意,就给我第一个冲锋!”
“…他动了真怒,众人互相看看,只能唯唯退下。
“汗王,大军士气本来就不高,这时再退的话……”拔失刮到底是嫡系,当着众人的面不敢反驳,可sī下里还是可以提醒几句的。随着局面的不利,士气只会逐渐下降,与其到退无可退的时候再战,还不如现在就拼个痛快呢。
“放心,时机还没到,等时机一到,士气很快就会高涨起来的,到时候再战不迟。”小王子面sè黑如锅底,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明军的方向,说的话有些不明不白,可语气却是yīn森森的。
拔失刮不敢再说,哪怕他发现了,自家主子的神sè有些不对,虽然看着明军的阵列,可他的眼神却没有焦距,仿佛在看着更远的地方。他循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只见天sè蔚蓝,白云悠悠,又哪里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了?
……
“鞑虏居然在后退?”看到鞑虏也会这么怯懦,温和等参谋实在是太意外了,本来以为这仗艰难无比,可现在看起来,似乎已经赢了。
果然是新兵器的威力太强了吗?难怪皇上一直这么有信心呢。当然,皇上本身的战略、战术安排也是非常得体,不但没有受到内jiān的干扰,反而利用内jiān搞起了心理战,一再的削弱了鞑虏的气势,才能有现在的这种效果。
“难道就这么赢了?”三公公不懂军事,军议上也没他说话的地方,可他还是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这仗赢得也太容易了点吧。
“不,应该不是,鞑虏还有其他打算。”
正德举着千里镜,看得分明,鞑虏本阵退却的同时,却分出了一支轻骑,在战场边缘游走,显然是为了牵制明军。要是明军发动冲锋,这支骑兵就可以从侧面冲过来。当然,也可以说这是为了断后,但是,鞑虏会有这么容易放弃么?
“没错,有yī宏赞同正德的说法,鞑虏要是这么容易对付的话,那还要戚继光干嘛?
“那……”温和略一迟疑,献计道:“不如以一支轻骑牵制鞑虏的轻骑,然后大军迅速突前,以强弩猛攻之,速战速决吧。”
“不,不着急,就保持现在的态势就好,看他们的yīn谋先出来,还是他们的士气先崩溃。”正德嘴角一挑,突然lù出了一丝微笑,笑容中充满兴奋之意。
“可是……”
“没有可是,朕就在这里,和朕的将士们在一起,有yīn谋,就尽管使出来吧,朕接着。”
正德一摆手,昂然道:“鞑靼部的精锐已经差不多都在这里了,要是能一举击溃,甚至斩杀殆尽,大明的边疆就会平静很久,等到他们恢复元气的时候,大明就已经不一样了。大哥说的工业革命已经开始,朕不容许任何人再打断这个进程!”
他斩钉截铁的说道:“所以说,这一战很关键,绝对不能让他们走的这么轻松。”!。
第694章 火筛来袭,大同烽烟
每年冬天,大同城的气氛都会变得很紧张,因为这个季节是鞑子最活跃的时候。
尽管近些年,鞑靼的注意力多半放在了宣府、宁夏这些地方,可瓦剌却对大同情有独钟,时不时的就会来逛一圈,哪怕为此和鞑靼开战也在所不惜。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宁夏、延绥那里穷的只剩下人了,就算天天抢,又能抢到些什么?去不了相对富庶的宣府,火筛的最佳选择也就是大同了。
至于这里被小王子视为禁脔什么的,饿急了,又哪里顾得了许多?王子来得,筛子就来不得?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不过今年却有些不一样了,大同虽然仍是戒备森严,可城内守军的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南面,西面只留了寥寥几十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同的兵马本来就不多,主力又被总兵王勋带走了,剩下的人甚至连轮值都顾不上了,当然要可着重要的方向来。
在民间,御驾亲征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不过普通百姓并不知道圣驾具体所在,这种机密消息,只有官场上和军中的重要人物才知道。
“也不知道圣驾到了何处,有没有和小王子打起来,唉,咱们可真倒霉,怎么就偏偏没被选上,跟总兵大人出征呢?要是能一起去,说不定还能在皇上面前lù个脸呢。”
就在应州大战开战的同时,大同城西门的城楼上,几个军士正聚在一起闲聊,其中一个满怀憧憬的说着。
“就凭你一个小兵?别傻了,那可是皇上,身遭不知道有多少兵马围着呢,哪里轮得到你lù脸?老老实实的站岗吧。”这期望显然过高。有人毫不留情的驳斥道。
“这又不是南门,有什么好盯着的?前些天我可是亲眼看见了,铺天盖地的虏骑往南去了,又怎么可能绕个圈来西门?”那个小兵不服气的嘟囔着。
“胡小旗,人说大同镇上下是一家人,可我怎么就觉得咱们右卫是后娘养的呢?去年皇上在军户子弟中选拔近卫,咱们大同镇离得远,没赶上倒也罢了,可这两个月这叫什么事儿啊,从朔州跑到阳和。再到大同,被调来调去的,每次还都是守城,啥好事也轮不上呢?”
胡小旗晒道:“还不是麻参将不受王总兵待见,这才信不过咱们?再说了,你们以为跟着王勋那厮是什么好事呢?”
“和皇上的近卫并肩作战,那还不是好事?”
“呸!”胡小旗吐了。吐沫,恨恨道:“屁的好事!王勋那厮就不是个好东西,跟着他,抄家灭族都是有的。你们以为顺圣川那是怎么……”
“胡彪,一大清早的,你又喝酒了?”他话没说完,就被一声清喝打断了,众兵转头一看,见楼梯上走来一人,面如重枣,身材魁梧。正是他们刚说起的参将麻循。
“麻大人,看您说的,这太阳还没出来呢,我怎么会喝酒呢?”见是主将,胡彪急忙陪笑道。
“没喝酒怎么会胡说八道?小心我治你个散布谣言,动摇军心的罪过。”瞪了手下一眼。麻循无奈的摇摇头,要说这个胡彪也算是个悍将,可就是管不住这张嘴,所以才从千户一路降成小旗,他也是惋惜得很。
“嘿嘿,瞧大人您说的,这里都是自家兄弟,又没外人的。而且,我说的也不是胡编的啊。”胡彪讪讪笑道,认错态度很好,可就是死不改悔,嘴还是那么硬。
“你啊。唉!”麻循本来还想再骂两句,可看着那张憨笑的脸,却是骂不出口了。什么将领带什么兵,自己又何尝不是这种直率的脾气?要不是这臭脾气,又怎么会把王总兵和崔巡抚都得罪的死死的?
可是,有些事真的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过去的,顺圣川那事儿就已经很出格了,现在……他皱皱眉头,向南眺望了一眼,晨光还很黯淡,当然什么也看不到,可他却越发的忧心忡忡了,希望王勋悬崖勒马吧,不然的话,那可是大逆不道啊!
“胡彪,你过来……”想了想,他还是放心不下,于是向胡彪招了招手,把这个耿直的部下扯到了一旁。
“刚才那些话,你敢不敢再讲一遍?”
“咋就不敢?”胡彪愕然抬头,麻循摇了摇头,沉声道:“不是对本将,而是对皇上!”
“啊?”
“除了你说的那些,我这里还有些其他的情报……圣驾现在应该在应州附近,你持我的手书,去求见圣驾,然后……”
“可是……巡抚大人不是下令封城,不许任何人进出吗?”胡彪一愣神。
麻循目光灼灼,直直的盯着手下,一字一字的说道:“所以,此事才非你不可。”
“标下明白了。”胡彪管不住嘴巴,可他并不笨,自己嘴巴大,可口才却不好,还容易得罪人,当使者肯定是不成的,可这事儿还真就是他最合适。
倒不是只有他最忠诚或者胆子足够大,关键是他不怕死,也不怕连累旁人。巡抚大人封城是死命令,敢于sī下出城者,以通敌罪论处,那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就算自己不怕,也得考虑家人啊。
而胡彪却是父母早亡,至今还打着光棍的,所以,敢于不理会巡抚大人的严令,sī下里偷偷出城的,大同右卫中还真的非他莫属。
“大人,标下何时动身为好?”
“越快越好,反正西城这边也没有……”麻循的话也只说了一半,打断他的是西方滚滚而来的烟尘。这情景他很熟悉,每次鞑虏大举进犯,都是经由杀虎口入寇,直取大同,然后劫掠四野。
此时,看着那遮天蔽日的尘烟,哪怕是在朝阳未生,能见度不太高的情况下,他这个宿将也能轻易的判断出来犯敌寇的数目。万骑,不,很可能在三万骑以上,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只能是瓦剌的火筛!
而他的目的也和从前不同,他不是为了劫掠而来,瓦剌和鞑靼联手了,他的目标是近卫军,是圣驾!
“快,快燃烽火。让弟兄们集合,准备出城迎战!”危机时刻,麻循的脑子转得极快,马上就做出了最恰当的应对。
当然,对大局来说,这个判断是很正确的,可对大同右卫的将士,甚至大同城来说,就有些残酷了。大同右卫的兵马尚不足万,守城尚可。出城迎战必败无疑,如果败的太惨,甚至还会连累大同城。
可是,身为大同守将,麻循别无选择;身为大明军人,他也责无旁贷。
皇上正在跟小王子对峙,火筛是奔着皇上的背后去的。要是让他得了逞,大明的天就塌了。天塌下来的时候,总是要有人顶上去的。他相信,自己的兄弟们都是好男儿,不会在这个时候退缩的。
“呜……”苍凉的号角声响起,大同城一下子被惊醒了,随后。看到了天边的烟尘,大同军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人们脸上都有惊惶之sè,不过却没人慌乱,久在边镇,对于灾难,大同人都可以淡然视之,哪怕是听到了集结命令。即将出战的右卫将士也是一样。
当然,不能淡定的人也有,大同巡抚崔岩就是如此。
“麻参将,你要做什么?本官不是已经下了命令么?有擅自出城者,以通敌罪论处!”崔岩的眼圈通红。也不知是没睡好,还是被气的,号角声刚刚响起,他便气势汹汹的上了西城,向麻循严词责问道。
“巡抚大人,火筛破口袭边,yù袭圣驾,若是大同不设法延滞敌军,那……”一看到崔岩的架势,麻循就暗叫不好,大敌当前,自己终究还是忙中出错了。
崔岩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带了一群人,来的这么急,准备又这么充分,只能说明,他是早有准备的。麻循光顾着观敌了,还没来得及集结大队人马,身边只有寥寥几个亲兵罢了,而西城这里虽然也都是他的部下,可人却太少了点。
大明文贵武贱,别说麻循区区一个参将,就算是总兵在巡抚面前也得低声下气的,有多少兵在身边,也是不敢稍有不敬的。
但是,从这两个月以来,崔岩和王勋诡异的行动中,麻循读出了异样的味道。要不是没有实证,他甚至已经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强行出城去应州报信了,实际上他已经在这么做了,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西城。
崔岩怫然不悦道:“圣驾正在来大同的路上,你贸然出战,若是导致大同失守,你又要让圣驾到哪里驻骅?火筛初至,他又不知过去未来,又哪里会知道圣驾所在何处?荒唐,真是荒唐,麻参将,城防不用你管了,骤逢大变,你心志已乱,还是回府修养去吧。”
“崔大人,你……”麻循心中冰凉,他没想到,他真的猜中了,而且还是最糟糕的那种情况,崔岩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颠倒黑白,显然已经丧心病狂了。
“报信的事,自有本官遣人去做,就不劳麻参将操心了。”似乎是自己也觉得有些羞愧,崔岩挥了挥袖子,又解释了两句,然后提高嗓音吩咐道:“来啊,护送麻参将下去休息!”
“大人!”
说是护送,分明就是软禁的架势,城头上的守军都是麻循的部下,哪里肯眼睁睁的看着?众人往上便闯,手中都紧紧的握着武器,像是不知道崔岩的身份一样。
“麻参将,你就是这样带兵的吗?还是说,你要对本官动手,然后通敌谋逆?”崔岩微微冷笑,他身后的军士人数既多,准备也充分,身上都是着了甲的,还有几个人已经扯开来弓。
“退下,都给本将退下!”麻循大喝一声,止住众兵,他知道这个眼前亏是吃定了,要是冲突起来,城头上这些人都会死,最后的希望也会断绝。
他转过头,深深的注视了胡彪一眼,高声道:“城防之事,自有崔大人在,你们只管听命行事即是,只要听命行事,圣驾就会安然无恙。”
“麻参将,请吧。”见麻循识相,崔岩也很满意,他也不想闹起来,城内守军以右卫的兵为主,虽然他自忖能够压制住,可麻循威望既高,难保不出意外,还是现在这样最方便。他点了点头,自有手下上前。
“崔大人,您如今年方三旬,却已是官居二品的一方大吏,行这等大逆之事,您到底是图什么呢?”走过崔岩身边时,麻循突然低声问道。
“本官这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将大明恢复成一个清平盛世!哼,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带下去!”崔岩冷笑。
自家在湖广有千顷良田,万贯产业,靠的就是士人的特权!自古以来,士人特权便至高无上,谁敢冒犯?新政?哼,谁敢侵犯自己的家业,自己就要跟他死过,皇帝也一样!
城上纷纷扰扰,可城下的火筛却毫不理会,他甚至都没有抬头,只是轻车熟路的在大同城下转了一个弯,滚滚烟尘由西转向南,带着无穷的杀机,飞驰而去。
东方已经朦朦发亮,晨光洒在了城头,泛着橘红的光晕,崔岩踌躇满志。
小王子一直避而不战,就是为了保存实力,等待时机,现在时机到了,再也没有人能阻止méng古二部的前后夹击,皇帝和他身边的那个jiān贼都死定了。
朝中努力了这么久,可拨乱反正的大功,最终却是由自己立下的,将来封阁拜相,青史留名又岂在话下?随着火筛的南下,自己的仕途不正像冉冉升起的朝阳一般么?
崔岩强忍着仰天大笑的冲动,拂袖而去,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那一双双愤怒的目光中,有一双比较特别的。
胡彪也在强自忍耐,他反复告诉自己不能冲动,要留着有用之身,因为这是麻大人的嘱托,也是身为大明军人的责任。
可是,怎么办呢?看着崔岩的手下开始接手城防和指挥权,胡彪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机会越来越少。
他的目光游移着,从城头,到城内……
看到南城城楼时,他的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烽火台在那里,可是,那里是崔岩最先接手的地方,他这个小旗是无论如何也接近不了的。
不过,烽火台不止一处啊!他的视线转到了城外,眼睛再次明亮起来,聚落堡,那里也有烽火台!!。
第695章 分进合击,敌焰大炽
战场的诡异气氛依然在持续,虏骑军阵的sāoluàn也在扩散,连身在中军的小王子都已经听到了喧哗声,因为大军已经足足退出数里之地了——其他书友正在看:。
若不是大军主要由王帐jīng锐组成,这样的退却足以将他们的士气消耗殆尽,进而陷入恐慌,导致全军崩溃——其他书友正在看:。
还在小王子身边的几个酋长和将领已经不再关注明军的动向了,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们的汗王身上,目光中充满了担忧和祈求。
不战自溃,这个可怕的念头就在他们的嘴边徘徊,可在小王子的威压之下,却没人敢于开口。说起来,小王子的神情也有些恐怖,尽管他极力在压抑,不lù出任何神情,可他额头上紧绷的青筋,却暴lù了他的心情。
“汗王……”拔失刮终于还是忍耐不住了,一退再退,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小王子象是聋了一样,眼睛依然死死的盯着明军,不,应该说盯着北方的某个不可知的地方,仿佛只要看着那里,就会出现转机一样。
就在众人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煎熬,想要有所举动的时候,突然,小王子神情一动,眼睛比刚刚又瞪大了一些,接着,他脸上涌起狂喜的神sè,大声喝道:“拔失刮!带你的人到前面去,准备冲阵!”
“……”这个转变太过突兀,包括拔失刮自己在内,所有人都愣住了。汗王听到了大家的心声,还是说他自己也忍不住了?可用自己的嫡系人马作为前锋冲阵,这命令也太奇怪了吧?
王帐嫡系的兵马装备更好一些,不但普及了棉甲。不少jīng锐甚至装备了铁甲,但是,那些东西却不足以抵销明军的弩阵威力,先锋势必伤亡惨重。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用其他部族的兵马做炮灰吗?
“hún蛋,没听到我的命令吗?还不去?”小王子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鞭子,厉喝道:“胜利就在眼前,还畏首畏尾的干什么?人死了可以再生,只要在这里打败了明军。抓住那个小皇帝,大元的辉煌就会再现!”
“是,汗王,拔失刮一定会冲破明军队列的。”尽管还没搞清楚状况,可拔失刮知道,自家大汗是认真的,他擦了擦头脸上的血痕。拨马便走,正这时,小王子的声音又在他背后响起。
“只要加入前锋队列的,每个人都可以得到一百头羊,闯入明军阵列者加倍,死了的人,羊也会给他们的家人,告诉他们。3∴35686688长生天为证,这是本汗亲口许了他们的,绝不反悔。”
拔失刮身形一顿。彻底觉悟了,汗王确实是要殊死一搏了,他再不回头,急催战马,迅速消失在了军列之中。
不多时,欢呼嚎叫声震天般响起,拔失刮的旗幡摇动处,万余重骑兵迅速列成了阵势。那是一个密集的鱼鳞阵,看到这景象,哪怕是正在侧翼,还没来得及收到中军消息的额托等人都明白了,反攻的时候到了。
“汗王。这……”
王帐jīng兵虽然号称十万,可实际上。小王子本部的兵马不过五万,剩下的都是各部落集结起来的罢了。而草原上的统属关系比中原更直白,血统什么的都是次要的,能不能当大汗,靠的就是实力。
若是小王子的本部兵马遭受了重大损失,那么挑战者就会接二连三的出现,尽管感受到了小王子的决心,可亲信们还是必须要做出提醒。
“本汗心里有数……”小王子不动声sè的摆了摆手,他这也是无奈之举。一步错,步步错,就因为他存了保存实力的心思,如今各部都已经心存狐疑了,要是强令他们出战的话,时间上很可能会被耽误,那样一来,整体战略就可能出问题了。
看到周围的目光依然充满疑虑,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解释一下,这个时候已经没必要再保守秘密了:“火筛马上就要到了,他带来了三万瓦剌骑兵……”
“哗!”哗然一片,众人都是无法置信的看着自家汗王,他们都知道汗王是有后手的,可他们一直以为是跟明国自身有关,却没想到居然是和瓦剌联手了——好看的小说:。
别看双方都是méng古人,可关系却不怎么样,就在chūn天,双方还曾大战过一场,火筛理所应当的败了,远遁漠西,谁曾想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是以盟军的方式。
“汗王,chūn天的时候……”说话的人是想提醒小王子,火筛会不会记仇搞小动作。
“那是做戏给明人看的,罗拔石他们一向有些不恭顺,正好让火筛帮忙料理了……本汗许了火筛,将来入主中原后,大同以西的地方都归他,而且还给他送去了不少粮食武器,他也是个英雄,不会不识大体的。”
“……汗王英明。”演了这么大一场戏,一箭三雕,谁说咱们méng古人不擅谋略的?自家汗王简直英明的没了边儿了,琢磨明白其中的道理,众人的目光都变得狂热起来。
“汗王,那何不等火筛到了之后再动手啊?”
“哼!”
受到即将到来的胜利的鼓舞,又被众人齐声赞美,小王子本是正在得意,听了这话,脸sè却突然一沉,冷哼道:“火筛那厮贼滑着呢,商议的时候就是说,他要在战斗最jī烈,明军防备最弱的时候出现,他的信使已经到了,要是看见咱们还没动手,那……”
有些懊丧的挥挥手,小王子的神情冷厉起来:“随他去好了,瓦剌离中原毕竟远了点,咱们的大队就在兴和,只要能打赢眼前的明军,就可以长驱直入了,再怎么保存实力,他们也一样争不过咱们。”
拔失刮举着旗幡在阵前来回奔走,高声鼓舞着士气:“着甲的在前面,不要拿弓箭,都举着盾,只管冲阵,汗王现在许了你们牛羊,等夺了中原的huāhuā世界,还会奖赏给你们土地和奴隶,你们死了,就给你们的家人,世世代代的传下去!”
“嗷!”尽管他还不知道鞑靼瓦剌分进合击的计划,可他的鼓舞依然很有效,骑兵们的士气迅速提升起来,对草原人来说,只要不挨饿,什么都可以不在意。
“汉人的弩箭没什么了不起的,当年成吉思汗也遇到过同样的东西,可是,汉人就是一群懦弱的牛羊,就算长了尖牙利齿,也不会是草原上的豺狼的对手,成吉思汗的子孙们,跟着我,冲上去,杀光他们!”
“呼……喝!”隆隆的马蹄声如惊雷般响起,上万骑汇聚成了一股洪流,以一往无前的势头向明军中军急冲而来。
与乌苏部的游骑sāo扰不同,这一次,虏骑们没那么嚣张,刚冲过战场中段,他们就已经伏低了身子,将身形遮掩在了战马之后,然后将盾牌竖在马身之前,遮住了大半个马身,远远看去,冲锋队列像是一堵高速活动的盾墙一般。
在热兵器普及之前,靠远程兵器解决战斗,只能说是一种奢望,就算是自称骑shè无敌的méng古人,也是把骑放在了前面,shè只是辅助手段。
之前小王子存了患得患失之心,动摇了军心,可当他决定殊死一搏的时候,游牧民族的蛮xìng也迅速爆发出来了,他们拿出了自己真正的本事。
万骑奔腾,势不可挡。
……
“报距!”发现鞑虏异动的同时,正德就已经下令全军止步了,当鞑虏的前锋开始冲锋,主力也在缓缓加速跟在后面的时候,正德依然保持着冷静。
“五百米!”
“报距!”片刻后,正德又问。
“四百米!”
“皇上,应该差不多了吧?”正德很沉着,可温和却有点发慌。
“再等等,三百米才是最佳shè程……”
从千里镜中看得分明,这一次发起冲锋的鞑虏不是轻骑,而是重装骑兵,而且还举着盾,神臂弓毕竟不是大炮,在三百米开外,是很难伤到这样的敌人的——好看的小说:。
“三百米了!”
“三段轮shè,放!”风字旗连连晃动,绞弦声、放弦声、号令声再次响成了一片,金属风暴再次笼罩了战场。
神臂弓威力如故,不过鞑虏这边也是有备而来,他们用的盾牌不是木盾,而是铁盾或者包了铁的,在三百米的距离上,神臂弓并不具备直接破盾的能力。
由于虏骑是以密集队形冲过来的,时间也紧迫,明军这边采取的也不是jīng准shè击,而是更注重面杀伤的齐shè。
所以,第一轮shè击的效果并不是太好,虽然鞑虏阵列中也倒下了几十骑,可比起之前的一倒一大片的效果就差得多了。倒下的骑兵甚至都没对后面的人造成干扰,哪怕是伏在马背上,虏骑依然能做出恰到好处的规避动作。
冲锋的进展顺利,鞑虏阵中响起了一片欢呼声,只有小王子的脸sè依然凝重,二百步的距离上,还能取得这样的战果,那若是更近一些呢?
三轮齐shè取得了杀伤两三百敌骑的战果,放在从前,温和肯定会很欣喜,就算是蓟镇的长弓营,也没有这样的本事,可现在,他却是忧心忡忡。
作为参谋,他完全没琢磨明白对方的动机,为什么后退,酝酿着什么yīn谋,又为什么在这一刻发动反攻,他都是一头雾水。此外,他对近卫军的近战能力也是信心不足,只是将希望寄托在了神臂弓之上。
神臂弓杀伤轻骑很厉害,可面对重甲骑兵似乎就要差得多了,他确实很难镇定下来,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了近距离的攻击之上。(未完待续)
第696章 为君羽翼,长枪如林
小王子的凝重没有错,温和的希望也没有落空。
随着虏骑进入到了二百米的距离之后,战况很快有了变化。
之前,弩矢在骑兵阵列中造成的动静不算小,‘当,当,的声响是弩矢打在铁盾上被弹开的声音;‘夺,夺,的声响是弩矢射入木盾或者包铁盾的盾身的声音;再夹杂着弩矢破空声,和人马嘶鸣的声音,就算是在隆隆的马蹄声的掩盖下,依然清晰可闻。
可是,当进入二百米的距离之后,第一种声音更响了,而且不时还夹杂着金属破裂的声音;第二种声响越来越少,倒是人惨叫,马惨嘶的声音大作,一时间甚至已经和马蹄声并驾齐驱了。
原因很简单,距离越近,神臂弓的威力就越强,具体体现就是:木盾碎,铁盾裂,人仰马翻。1
没了盾牌的保护,在鞑子身上的棉甲起不到任何作用,铁甲也不过是将致命伤减轻为轻伤罢了,冲锋的场面一下子变得惨烈起来。
小王子只是皱了皱眉头,这种情况在预想之中,毕竟明军的弩矢是精钢所制,威力强些是正常的,让他羡慕的,主要还是大明的富庶。
“还好,这弩的发射速度不算快,不然的话………………”冲锋队列前面猛的塌下去了一大块,第二轮的三次齐射,杀伤的虏骑是先前的数倍,眼见着就是千余骑没了,鞑虏的大小酋长们都是咂舌不已。
不过,这样的战果还是可以接受的,以目前的态势估计,最多明军还能放出来两轮连射,双方就要开始接触了,也许还能造成两三千骑的伤亡,不过,到了近战的时候,就轮到自家兵马允辉了。
可是…事情并不如他们所想,就在距离缩短到六十步,也就是百米左右的时候,形势陡变…明军的射击频率突然提高,连续不断,如同狂风暴雨一般。
虏骑前面仿佛有一面看不见的墙,无论他们如何努力,可就是无法冲过去,只是片刻工夫,伤亡就已经数倍于前了。
“这…怎么可能,那种弩至少有六石,不,没有十石的力道,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威力,怎么可能这么快?”
“他们是轮射的,莫非有数万具弩轮着用吗?”
“那种东西居然有数万具?长生天在上,明人怎么会这么有钱啊!”
周围一阵哀叹呼号之声…小王子几乎咬碎了满口的牙,他知道明军的弩厉害,可他还是没想到…居然厉害到了这种地步,又快又狠,射程还远,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十石弓他没见过,可却听部族中的长老提起过,宋人军中就有过那种弩,那东西跟chuáng弩已经很接近了,只是没有chuáng弩的体型那么大罢了。想要拉开那种弩,肯定是要把全身的力气都使出来的,所以…那种强弩也叫蹶张弩,就是用脚踩着开弓的意思。
想想也是,十石弓的话,那就是六百斤的力气,谁的胳膊上能有那么大力气啊?不是大力士的话,就算用脚踩…都踩不开。以这种弓弩来说,先前的射击频率其实就已经很快了,可没想到居然还不是极限,现在这种是不是极限呢?
尽管敌人的射击频率已经让他很心惊肉跳了,可小王子还是不敢下定论,这支明军太古怪了,古怪的让人完全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土司赞,回到你的部队中去,跟在拔失刮后面,冲上去!”小王子双目血红,厉声大喝道。
一万骑的冲锋,居然有可能到不了敌人面前,要不是眼睁睁的看见了,谁也不会相信这种事儿的。可是,眼看着拔失刮浩浩dàngdàng的队伍迅速缩水,前面的人马尸体已经形成了一堵墙,鞑子们不得不相信,这一万骑真有可能被对方的远程攻击消灭。
而土司赞也是小王子手下的万夫长,他显然是不打算罢休,要死拼到底了。头领们的身上都有些泛凉,对嫡系人马都这么狠,其他人想要保存实力也是不可能了,这场大战后,还有多少人能够安返草原呢?
“汗王………………还是去冲明军的侧翼吧,明军的弩箭太厉害了。”土司赞劝道。
“弩箭厉害就打不下的话,冲破右翼又有什么用?”小王子用马鞭指着对面的明军,高声怒吼道:“你没看见吗?前面举盾的那些步卒和弩兵配合的有多好?打破了右翼,你以为他们就不会变成圆阵防守吗?你以为他们做不到吗?”
“……”土司赞默然。
弩是平射的,弩兵射击的时候,前排的步兵就会造成阻碍,而明军的解决方式是步兵蹲下,随蹲随起,整齐划一如同一人,只是远远的看着,就足以对明军的纪律xìng做出评价了,击破明军骑兵就能直攻明军侧面的想法还真的不是很实际。
“本汗就不相信,他们的弩可以一直保持这样的速度,也不相信他们的弩可以一直射下去。”
顿了顿,小王子不甘的呼喊道:“就算真的是这样,我也不信,十万勇士会被几千弩兵给拦住。告诉额托和乌苏,让他们盯着对方的骑兵,人不动,他们就不用动手,剩下的人,都给本汗加入冲锋的阵列,就算用人堆,本汗也要冲垮明军!”
一边喊着的时候,他的心也在滴血,前线正在前赴后继的那些,可都是他的嫡系人马啊!可是没办法,他在这次入关的行动中投入的太多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火筛虽然很快就会到达,可他若不牢牢的吸引住明军的注意力,背后的奇袭也未必有多大效果。火筛投入的没他多,若是看不到胜机,也不会太拼命,要是瓦剌人被明军劈头盖脑的一顿射,火筛很可能就会逃跑。
所以,小王子看似疯狂的亡命一搏,其实也是事出无奈的。
“侯爷,这是………………”温和也有着跟鞑子一样的疑huò,而且他的疑huò比鞑子更深,因为他离的近…可以看得更清楚。
没有鞑虏想象中,用以轮换的几万具强弩,多的只是几千个专门给弩上弦的辅兵。那些辅兵还算是强壮,不过离大力士的标准却还差得远…而且他们也没有用脚踩的方式,而是将弩放在了一个水平放置的架子上,然后转动着架子侧面的一个把手,弩就会被张开了。
“那是上弦器,跟chuáng弩的绞盘原理差不多,不过比那个更方便点,应用的是力学原理…靠滑轮和齿轮还有杠杆来节省力量………………”谢宏笑着解释道:“没有这东西的话,这弩还真不是随便就能拉得开的。”
“上弦器………………”温和心头涌起了一种古怪的感受,侯爷不愧是手艺人出身,打个仗都搞得像是在做工似的,尤其在弩兵身上,这一点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专门射击的,专门上弦的,还有专门保养、维修的。而那弩上面有专门的望山…可以保证精准度,上弦又有这个上弦器,负责保养维修的人也有专门器械…又是测温,又是冷却的,跟军器司的那个流水线好像没啥区别啊。
“侯爷,弓弦的温度持续升高,磨损过大,不能再用极限速度射击了,否则有可能会当场损坏。”
“唉,钢的质量还是差了点,要是有特种钢………………”谢宏mō着下巴,叹了口气…这个缺点不算什么大问题,不管是什么机械,一直可着劲儿的用,都会有这种问题。
虽然主体架构和原理跟神臂弓一样,可毕竟有他的改进,近卫军装备的强弩要比神臂弓更先进一些。威力什么的不用说…这射速也强了不少,有良好配合的情况下,强弩的射速可以达到每分钟两至三箭,五千具强弩全速射击,甚至可以阻挡万骑。
不过,这种射击频率带来的磨损和报废率也很高,一场仗打下来,至少有一半的弓弦需要重新保养甚至更换,所以说,打仗就是在烧钱呢。
谢宏倒不是心疼钱,配件什么的都有充足的供应,但是在大战正如火如荼的时候,强弩却不能哑火。放鞑子过来倒是不要紧,近卫军本来就是按冷兵器时代的标准训练的,并不害怕近战。
何况,鞑虏的大队正在加速,眼见就要全面进攻了,五千弩手是无法全面覆盖整个军阵的,近战是不可避免的。
“二弟……”他向正德点点头。
“风队暂停射击,竖‘林,字旗!”正德会意。
从冲锋开始到现在,其实一共也只过了十来分钟罢了,可拔失刮却感觉像是过了很长时间,从开始的振奋到看见同伴惨死的愤怒,到最后绝望的在金属风暴里挣扎,他的心境一直在跌宕起伏着。
前锋尽灭,原本处于队伍中间的他变成了前锋,他已经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可就在这时,他却突然觉得压力一松,队伍的越过了地上的障碍,向着明军的队列冲杀过去。
他惊诧万分的抬起头来,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正在做梦?在明军恐怖的弩阵的笼罩下,冲锋怎么可能如此顺利?
让他欣喜若狂的是,不知什么原因,明军已经停止了射击,而那面风字大旗旁边,又竖起了另一杆旗子,这一次上面是个‘林,字。
这次又是什么?
拔失刮心中一震,风很可怕,这个林也未必差了。
若是可能的话,他很想停下来观望一下,可是他不能,不光是他部下的骑兵,从越来越大的马蹄声中,他已经听出来了,汗王已经催动了主力,他能做的,只有硬着头皮冲上去。
随后,他就明白了林字的涵义,弩箭停止射击的同时,明军前列的步兵都是长身而起,除了第一排的人还是双手顶盾之外,剩下的人都将长枪竖了起来,搭在了前面同伴的肩膀上。
盾阵之后,仿佛突然生长出了一片森林,同样带着死亡讯息,森森的泛着寒光。!。
第697章 血战
第697章血战——
虏骑确实很强悍,拔失刮和他麾下的骑兵越过了同伴尸体构成的障碍,在不足百米的距离上,再次将马速提了起来,甚至还集结了一下阵型,形成了一个带点弧度的锋矢阵,直直的向长枪阵撞了上去。
这不单是因为他们的彪悍和无畏,其实也跟长枪阵本身有关。
长枪阵不是什么很有技术含量的东西,长枪兵更是司空见惯的兵种,而这个兵种从来不以强悍而著称,其最大的特sè就是便宜。
除了一个枪头,长枪就不需要任何铁了。要是能凑合的话,甚至连枪头都不需要,只要找根竹竿,削个斜面出来就行了,就算被人砍断了,依然是个斜面,除了短了点,就没啥别的影响了。
倭国的足轻,和后世戚继光的戚家军都是这么凑合的,跟倭国的农民兵用一样的武器,还能打出偌大的名声来,戚军神的军事水准也可见一斑。
所以说,看到林字旗代表的是长枪阵,冲在前面的拔失刮,和在后面观战的小王子等人都是长长的松了口气。拔失刮冲的更猛了,小王子的号令也更急了。
既然明军的强弩不能一直保持那种暴风雨似的攻击,那么趁着这个间隙冲上去,彻底把他们击垮就是唯一的选择!
马蹄急如骤雨,数千死里逃生的虏骑狂袭而止。骑兵们都以双tuǐ控马,一手依然持盾,另一手却已经握住了武器,他们疯狂的嘶喊着,准备将之前受到的压迫统统回敬给敌人,在他们的身后,是如同乌云一般的虏骑大队。
区区三万兵马结成的长枪阵,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十万铁骑的冲锋?拔失刮狂吼着甩出了手中的盾牌,然后策马前扑,重重的撞在了明军的长枪阵上。
先锋骑兵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惜一切为后面的大军打开道路,尽快消灭这支诡异的明军,弩阵带给他们的压抑,已经转化成了疯狂。
马是很有灵xìng的动物,对于危险会本能的回避,可虏骑都是被méng住了眼睛的,在主人的催动下,它们也都是无知无畏的扑向了危险。
不思前想后的鞑虏是狂暴的,就连拔失刮这样的大将也一样,到了亡命的时刻。他们完全不会吝惜自己的生命。在他之后,鞑虏都拼命催动着战马,接二连三的撞了上去,仿佛完全没看见那如林的长枪一般。
“好,拔失刮是个好样的!”小王子狂喜高呼,对付长枪阵的办法很多,可最适用于眼下情形的,就是拔失刮的选择了。e^看
虽然。损失大了点,可效果却很好,他看到明军本来很齐整的长枪阵,已经开始向内弯曲了,只要再加一把力,应该就可以彻底破开了。
“为君羽翼,如林之盛。天子近卫。有我无敌!”
小王子并没有高兴多长时间,枪阵的确弯曲了,竖立着的盾牌都倒了不少,可这一切只发生在撞击的那一瞬间,还没等后面的骑兵闯进同伴们撞出来的缺口,那些缺口已经消失了。
山呼海啸的呼喊声中,整个枪阵如同一人,有人倒下,就有人迅速替补而上。扶起盾牌,tǐng起长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能证明刚刚的撞击的,只有枪尖上的鲜血。
“再撞,撞垮他们!”
“突进去,突进去!”
拔失刮身先士卒并不是不负责任,牧人们在渔猎中形成的默契。让他们对指挥官的依赖xìng不是很强,死了一个万夫长,自有千夫长、百夫长担负起责任来。何况,在jī战的第一线,也不需要什么指挥。只要鼓舞着同伴突击就可以了。
“嘭!”巨响声后,盾牌倾倒。后面的战士口喷鲜血,颓然而倒,尽管有很多加固措施,可是,却依然挡不住一人一马疾驰而来的巨大力量。
不过,战马和马上的骑士的下场更加悲惨,数根长枪同时捅进了他的身体。他痛苦的抓住了枪杆,试图用刀将其削断,却愕然发现,枪头之后的枪杆居然是铁的,别说他伤后无力,就算是他健康完好的时候,也不可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看到黑影一闪,又有同伴撞上来了,这样也好,至少能重伤明军的盾牌手,一个换一个,也是咱们草原的勇士多,他欣慰的想着,哪怕chōu出去的长枪已经带走了他最后一丝生命力。
可是,让他死不瞑目的是,他的同伴居然连盾牌都没撞上,在半空中就已经被十余支长枪抵住,没有取得丝毫战果。
同样的一幕在漫长的战线上重复的上演着,面对虏骑决死的突击,年轻的近卫将士们毫不示弱,尽管阵列不时被打弯,不时有同伴倒下,可那片枪阵很快就会自我恢复,齐整如初,繁盛如林!
“怎么可能?”
小王子长得粗豪,可并不缺心眼,前锋的两个万人队都是他的嫡系,可继续跟进的就不是了。身为汗王做出了这样的表率就已足够,要是冲锋的部队全都用嫡系部队,那他就是白痴了。
所以,本阵中,还有一些嫡系的将领围在他身边,这些人如今都是面sè灰败,一脸不能置信的表情。近身作战,前锋也已经足够拼命了,相信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对手,哪怕是宣府边军那样的强敌,也不可能连一个缺口都打不开。
可是,眼前所见的事实告诉他们,这种程度的攻击,完全没法打倒面前的这些明军。尽管敌人也有了一定的伤亡,jiāo换比差不多是一个换一个,可是,这是骑兵换步兵啊,而且还是最普通的长枪兵。
“不要紧,这样拼下去,最终赢的还是我们。”小王子的总攻令下达得很及时,所以,后续的虏骑正紧紧追在前锋之后,不存在中断的问题,只要保持攻击的连续xìng,就算耗,也能把明军耗光。
……
“这情景。真是很壮丽……”谢宏感触万千。
除了制作长枪和提供了一些队列训练的理念,长枪阵他完全就没出过力。这种战法确实没有技术含量,也没有什么增进的余地,无非就是强调纪律xìng和协调xìng而已。
不过,长枪阵却是典型的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没有视死如归的勇气,和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容的纪律xìng,怎么可能达到现在这种效果?
“鞑子疯了,这样下去迟早……”若是换了蓟镇兵马。能在鞑子亡命的冲锋面前巍然不动,jiāo换比甚至达到了一比一,温和只会高兴,哪怕是他的兵少也一样,哪怕他最终败亡了,只要能给鞑子带去几万骑的损失,他们就得消停几年。
可现在不行,皇上在这里。事关重大啊!
“是不是应该调动张将军的预备队了?或者让江将军的骑兵动一动,缓解一下前线的压力啊?”
拔失刮的先锋已经损失殆尽了,后面跟上来的是土司赞的骑兵,同为小王子的嫡系部队,jīng锐程度和装备都差不多。铺天盖地的虏骑如同惊涛骇làng般拍了过来,三万近卫的阵列显得是那样的单薄。
“不,还不到时候。鞑虏的行动很诡异。他们八成还有后手。”谢宏摇摇头,话锋突然一转,朗声道:“不过,也不能让战士们孤军奋战,让他们看看枪弩结合的厉害吧。”
风字旗连连晃动,枪阵后面突然站起了一群人,他们手中端着神臂弓,弩矢泛着寒光,正是刚刚大发神威的强弩兵。
“不好!”小王子脸sè剧变。弩是不能曲shè的,所以攻到明军近前后,他就忽略了敌人的弩兵,可谁想到明军恁地狡猾,也不知道搞了什么东西出来,弩兵居然站到了高处,这样一来。岂不是……
“风过林隙,远近结合!”谢宏云淡风轻的一笑,大有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架势。
强虏的确灰灰了,措不及防的骑兵们遭到了突如其来的打击。人仰马翻处,前锋队列顿时luàn成了一团。再不复刚刚的决死冲锋态势。
得了这样一个难得的间隙,组成枪阵的近卫军迅速修补阵势,撤换伤员,眼见着鞑子的猛攻就要前功尽弃。
“他们有弩,咱们也有弓,让后队放箭!”小王子从牙缝中吐出了下一条军令。
“汗王,咱们的人还在前面……”
“冲不下明军的阵势,大伙儿都是个死,死在自己人的弓箭下面,还是死在明军的枪尖、强弩下面,有区别吗?”小王子yīn森森的说道:“别担心,火筛马上就到了,明军的强弩枪阵都在前列,骑兵也来不及转身,他们死定了。”
通过旗号,小王子的命令迅速被传达到了前线,虏骑纷纷张弓搭箭,漫天的箭雨再次落下,不分彼此的落在了jī战的双方头上。强弩兵不甘示弱的反击,给鞑虏造成了更大的伤亡,双方的伤亡都在加剧。
“皇上,鞑虏阵型húnluàn,不如出动预备队,全军反攻吧!”温和看到战机了,正德训练的近卫军,可不是光会站着硬抗的,枪阵移动起来一样威力巨大。
而虏骑疯狂的漫shè虽然对明军造成了一定的杀伤,可他们自己的伤亡更大一些,毕竟近卫军的板甲更结实,防御力更高。对方的阵型已经有些散luàn,预备队杀出去,给他们强力一击的话,定能一举建功。
“嗯……”正德有些心动,鞑虏确实应该有yīn谋,可是,这yīn谋好像来不及施展了,等近卫军击溃当面之敌,再有什么yīn谋也用不出来了。
谢宏本想提醒,可见正德犹豫不决,他也迟疑了,他不觉得自己的军事天份比正德更好,何况,他也心疼自己这边的伤亡,要是能趁势反击,彻底奠定胜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万岁爷,快看,那边的黑烟是不是……狼烟?”三公公突然指着北面叫了起来,他的声音本来就尖利,加上此时的惊慌,听起来非常凄厉,好像后世的防空警报似的。
“是狼烟,后方有敌人来袭!”谢宏在辽东曾经专mén搞过这个,对狼烟再熟悉不过了。
“这就是鞑虏的后手?会是哪里来的敌人?”
正德还是那么沉稳,比起战局,他却更加关心来者的身份。
“哈哈哈……”小王子仰天大笑,“火筛终于来了,明国那些大官真是不中用,居然让人提前报了信,不过没关系,就算小皇帝明知道背后有敌人,难道他还能有回天之力不成?通报全军,援军转瞬及至,胜利就在眼前。”
“噢!”虏骑欢声雷动,苦战半日,决定xìng的转机终于来了
第698章 兵来将挡
聚落堡是大同外围的一个小堡垒,相当于大同城的卫城,和得胜堡一南一北,守御着大同的外围阵地。应州看到的狼烟,最初就是从这里升起的,然后才一路向南,被传递了下去,为正在jī战的双方所见。
“胡大哥,烽火点起来了。”
“好,干得漂亮,接下来只要守住大mén就行了。”胡彪jīng神大振,挥刀避开几个敌人,左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手上红彤彤一片,占满了血水,有他的,有敌人的,也有他的同袍的。
烽火台自然要建在高处才好,在城内的话,一般就直接设置在城墙上了,胡彪现在就在聚落堡的南墙上,身前是黑压压的一片敌人,身后则是烽火台。
“胡彪,你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就算你自己发疯,也不要连累了其他人,通敌叛国形同造反,是要诛九族的!”对面为首的那个军官已经暴跳如雷了。
胡彪等人本来是无足轻重的,可他们却看到了城头上的那一幕,为了安全起见,崔岩让人把他们也羁押起来。
大人有了吩咐,下面的人自然奉行,不过崔岩这边的人手也比较紧张,毕竟能参与这种大事的,必须得是非常可靠的人才行。所以,负责此事的人琢磨着,干脆把他们带到僻静地方,直接杀人灭口就结了,省得还得派人看着。
他的重视不足,再加上胡彪早有准备,还没等押送的人动手,胡彪就已经暴起夺刀,当即来了个反杀,然后他带着几个兄弟缒城而出,直接冲向了聚落堡。
胡彪等人的动作太快,城里又以右卫的人马为多。对巡抚衙mén和总兵府的倒行逆施早有不满,所以也没人阻拦,以至于崔岩完全没得及阻挡,直到胡彪等人入了聚落堡,追兵才追了上来。
单是追上来也没办法很快解决问题,聚落堡这里的守军,也都是右卫将士,所以胡彪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烽火台。
虽然右卫兵马也不敢阻拦追兵,可追上来之后,为首的军官却是满嘴苦涩。他带了几百人,胡彪只有不到十个人,可城墙太狭窄了点,根本展不开兵力,胡彪又悍勇非常,手下也是个个拼命,直到烽火燃起,他依然没有攻破这道单薄的防线。
看到黑烟腾起,那军官是真急了,尽管火筛已经过去半日了。应该就快到达目的地了,但终归是奇袭,被人发现的越晚效果就越好。
火筛南下,沿途的堡寨不见大同烽火,只会迟疑不决,未必敢举烽火,可若是有了大同的烽火在先,那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崔岩和王勋虽然是大同的文武一把手。可做这种事,却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大同毕竟还是大明的疆土,就算有士绅和官员们的支持,却也没办法一手遮天。
作为王勋的心腹,又攀上了巡抚这个高枝。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尽快突破胡彪,将火头灭掉了。
“通敌叛国?悬崖勒马?以我看,还是你早点回头是岸才是正理。”
胡彪不屑吐了口吐沫,扬声道:“弟兄们,早上你们也看见了,几万虏骑从大同城下就那么过去了,不出战还好说。咱们人少,确实打不过他们,可能会连累了大同城。但是,发现敌骑,怎么能不举烽火示警呢?要知道。鞑虏是奔南边去的,而圣驾现在就在应州!”
“哗!”聚落堡本也不大,胡彪的嗓mén又很响亮,而烽火台这边闹起来之后,堡中人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了这边,所以,胡彪的话,众军都听得真切,当即便是一片哗然。
那军官气急败坏的喊道:“胡说八道,圣驾明明就在阳和,正在往大同来,怎么可能去应州那种偏远之地?在应州跟鞑虏厮杀的人是王总兵,本将和王总兵是什么关系,你们不知道吗?别信他的妖言huò众,上,给我杀了这些冥顽不灵的贼子!”
论口才,他和胡彪在仿佛之间,而他的身份却要高得多,可他的话却完全没有说服力。虏骑过境,不出战还勉强情有可原,不燃烽火示警就肯定有猫腻,哪怕是事后上书朝廷,做出提示也不能改变崔岩身上的通敌嫌疑。
不过,那军官也没指望着说服右卫的人,调动他们加入攻击行列,只要能暂时稳住那些人就可以了。实际上,他的人已经足够多了,要是能展开兵力的话,转眼间就能把胡彪一干人剁成ròu酱。
其实,即便是说话的时候,战斗也依然在进行着。
胡彪探手抓住一根刺过来的枪杆,趁对方发力回夺不及躲闪的当口,抬脚踹在了对方的心口上,那人当即喷血而退,即便有铠甲保护,这一脚也够他受的了。
不过胡彪却完全没工夫查验战果,或者得意,因为敌人是源源不绝的。刚打退当面之敌,侧面一把战刀便劈了过来,刚好赶在他旧力已尽的当口,眼见着就来不及闪避,要血溅刀下了。
“当!”架住敌人偷袭的是刚从烽火台里出来的那个小兵,这人脸上手上都是漆黑一片,已经看不出样貌了,不过,若是麻循在这里的话,可能能听得出,这就是那个很憧憬去应州的小兵。
“胡大哥,你说咱们这算不算跟皇上并肩作战了?”
“算,怎么不算,皇上在应州杀鞑子,咱们在大同杀叛贼,给皇上报信,当然是并肩作战。”
大同的狼烟已然升起,只要南边的堡寨也燃起了烽火,自己这些人也就算是功德圆满了。不过,听了这话,胡彪心中还是一酸,一路从大同跑过来,十几个弟兄已经死了一半了,剩下的也没了活路,只是抵挡多久算多久了。
能跟着自己来的,都是好汉子,结果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真是让人不甘啊!他怒瞪着双眼,口中怒吼如雷,本来就如同奔雷般的战刀又快了几分,刀光连闪,当面的几个敌人溅血而退,见了他的勇武,一时间竟然没人敢再上前。
“咱们人少,等皇上凯旋归来的时候,听到咱们的名字之后,说不定还能记住呢!哈哈,弟兄们,你们知道么,这就叫简在帝心了。”胡彪拄刀而立,笑声不绝。
“那敢情好,俺鱼得水也能在皇上面前lù次脸,还能让皇上记住,这也算是光宗耀祖了,胡大哥,你歇会儿,让我顶着。”那小兵闻言大喜,知道胡彪已经力竭,急忙提出要替换对方。
“哼,你还差得远呢,在旁边呆着就是,杀叛逆,老子的力气用都用不完!喝啊!”
说罢,胡彪又是大吼一声,举起刀来。受他豪气所慑,再次冲上来的敌人都是手底一缓,结果被他撞入人群,刀光开阖,转眼就连伤数人,他自己身上也多了几道新伤,只是跟旧伤hún在一起,却是难以分辨了。
“胡大哥,威远堡已经点起烽火了。”
“好,那咱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接下来的就都是赚头了,哈哈……”
……
聚落堡的战斗很惨烈,可规模却不大,比起应州正在进行的血战,就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了。
狼烟不但向正德传递了警讯,同时也给小王子打了一剂强心剂,虏骑们更是陷入了彻底的疯狂。早知道面前的是禁军,也应该有些难对付,可鞑子们做梦也没想到,对方居然难对付到了这种地步。
若是明军用的是火器倒还罢了,懦弱的汉人想抗衡草原的勇士,就只能靠些技巧的东西。可是,明军用的东西完全在他们的认知之内,强弩还算有些异常,可长枪阵却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了。
只是靠了这么些东西,就抗住了十万铁骑的猛攻,这事儿实在太难以想象了。在火筛到来之前,小王子的信念都开始动摇了。
好在,火筛来了。尽管付出的代价大了点,可明军终归还是败亡在即了,没了这个处处透着怪异的小皇帝,没了这支强悍的禁军,正在内luàn中的中原,不过是自己的牧场罢了。
没了小皇帝,明国就是那些大官说的算,那些人再白痴不过了,他们只会坑自己人,而且还坑的不是很专业,他们居然告诉自己,小皇帝的禁军是不堪一击的娃娃兵,呸,有这么厉害的娃娃吗?
“突击,火筛马上就到了,全军突击!不要给他们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烽烟之外,北方已经冒起了尘烟,没有必要再保密了,就算明军知道了来者是谁,他们也不会再有回天之力了,小王子从马上站了起来,以便让吼声传得更远。
……
“小王子的后手原来是火筛……”谢宏摇头苦笑,情报网果然很重要,草原上的情报网迟迟没有建立起来,结果竟然连连上当。
决战进行的就已经很仓促了,结果又被对方搞了个前后夹击,难怪小王子一直想yòu使二弟去阳和或者大同呢,在那里的话,火筛来的恐怕就更早了吧?
“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还有预备队呢。”正德却没受什么影响,他更加兴高采烈了,只听他大声叫道:“张定远……”
“末将在!”黑大个应声而出。
“带你的人去后阵,去灭了火筛。”正德的命令威武霸气,让温和等参谋听得一愣一愣的,皇上,您要搞清楚诶,现在是咱们被奇袭了,您好歹给点惊讶的反应啊?
“喏!”铁甲铿锵,张定远大步而去
第699章 龙旗飘扬,正德出阵
第699章龙旗飘扬,正德出阵——
谢宏之所以知道预备队的重要xìng,并不是因为他jīng通兵法,只是他谨慎的xìng格的影响。正如当日的旅顺海战,他明知散弹炮也可以对火船起到克制作用,但是他还是采用了更稳妥的防雷网。
散弹炮下,还可能有漏网之鱼,可防雷网却可以护持周全,别说区区火船,就算是真的鱼雷来了,也能扛上两颗,又何乐而不为呢?
正德也受了他的影响,尽管眼下这场大战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前线的伤亡也在增加,可除了左翼的骑兵之外,正德手里依然保有一支预备队,这支预备队可以称得上是近卫军中,最强悍的力量。若非如此,这支部队也不会是张定远亲自统率了。
黑大个走了没一会儿,正德突然嬉皮笑脸的说道:“大哥,你先替我指挥一会儿,我去方便一下。”
“……”温和等参谋彻底无语了,大战打得这么jī烈,皇上您居然还有心那啥,您这心思也太宽了点吧?
“二弟,你不会是想去后阵吧?”正德能骗得过温和,可却骗不过谢宏,他一脸狐疑的问道。
谢宏多了解这位明武宗啊,当初雷火之夜的时候,他就抢着赶着的跑到前线去了,历史上的应州之战,他也手刃一敌,现在形势的危机不在历史上的那场大战之下,自己这位二弟八成又手痒了。
“哪能呢,我是一军统帅,当然要在中军指挥大军啊!”正德一本正经的说着,可谢宏却完全不能释疑。
“大哥,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信誉吗?”说服失败,正德很委屈的一摊手,开始打感情牌,“我们可是结义兄弟。要肝胆相照才行,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
“不是我不相信你,实在是这时机有点微妙呢……”谢宏耸耸肩,表示自己很遗憾,这打了一上午了,也没见你去方便。现在二牛刚动身,你就要niào遁,哥能相信你才怪呢。再说了,二弟你的前科也太多了点,哥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反正,我要方便,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在指挥台上……”正德手段用尽,谢宏却软硬不吃,他有点着急了,于是,他开始放大招——耍无赖。
“……”朝堂上的一幕幕很好的证明了,皇帝耍无赖,谁也挡不住,谢宏一样不能免俗。这指挥台架的还是tǐng高的。书mí群2要是二弟真的那啥一下的话,这万众瞩目的,鞑子笑死了倒是无妨。可自家人要是看见了,没准儿就要士气大跌了。
“那你就去吧……”谢宏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有可能的话,他要跟着一起去才放心,可是,鞑靼的骑兵已经彻底疯了,连强弩都吓不住他们,要是两个指挥官都走了。那一样也是放心不下的。
正德兴高采烈的跳下了台子,谢宏先是丢了个眼神给三公公,然后又扯住了谷大用,神sè凝重的嘱咐道:“谷公公,要是皇上……你拽也要把他拽住。千万别……”
三公公虽然很忠心,可他那小身板实在不给力。每次都是一脚就被踹出老远,谢宏还是更相信谷胖子,至少人家这先天条件比较强。
“侯爷放心,咱家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万岁爷去冒险的。”谷大用深沉的点点头,然后慷慨jī昂的跳下了台子,一路小跑的追了上去,“万岁爷,您倒是慢着点啊,等奴婢伺候着您……”
可惜二牛走的太快,不然我应该嘱咐他一下的,现在形势虽然危机,可还不需要二弟身先士卒,要是……
“侯爷,弩矢快用尽了!”
“应该还有备用的,实在不行,那些木杆的也可以用,反正鞑子离的已经足够近了。”
“侯爷,右翼伤亡过大,缺口越来越大了!”
“把剩下的预备队都调过去……”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谢宏的注意力就被走马灯似的传令兵给吸引开了,弩矢都是jīng铁所制,重量摆在那儿呢,带的越多,对后勤的压力就越大,数量有所不足,也是正常情况。
而鞑虏的骑兵回避了左翼的骑阵,专攻本阵,所以,中间和沿河一带的压力是最大的。眼下除了张定远的五千人马和江彬的骑兵之外,他手中再没有机动兵力了,这样紧急的情势下,他实在也分不出心思去跟朱厚照斗法了,希望两个太监给点力吧。
……
“万岁爷,您不能去啊,唉哟!”
“万岁爷,您……啊!”
对谢宏,正德只能软磨硬泡,可对付两个太监,他的办法就很多了,一脚踹飞三公公,一巴掌打翻谷大用,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这叫一个干脆利落,哼,就凭这俩歪瓜裂枣就想拦住朕?做梦去吧。
“你俩回去告诉大哥,让他好好指挥,不用担心后面,后面有朕在呢得意洋洋的走了,两个太监趴在地上却是yù哭无泪。
正德身边还有几个shì卫,可那几个人都是近卫军的人,都是被正德洗过脑的,听到皇上要亲自上阵,不但没阻拦的意思,反是一脸狂热的跟了上去,其中一个还回头安慰三公公,说什么自己会誓死护卫陛下周全之类的话。
这都是屁话,万岁爷何等尊贵,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得起责任吗?
等他俩爬起来,已经看不到正德的身影了,两人无奈,也只能哭丧着脸回到了中军。
“什么?不是让你们盯紧了吗?怎么还……”谢宏真晕了,这是真伤不起啊!
从北面滚滚而来的尘烟中可以看得出,火筛至少也有两三万骑,以五千兵马抵挡,尽管他有信心能挡得住,可还是会有相当的伤亡的,今天可不是雷火之夜。面对的敌人也不是禁军,皇帝不但没有威慑力,反倒会吸引仇恨的。
“可是没办法啊,皇上他真的动粗了……”谷大用委屈啊。要不是侯爷你纵容皇上打球、练兵的,他又怎么会像现在这么壮实?这哪是为人君的样子啊,根本就是梁山好汉哇!
要知道,咱家好歹也有二百来斤,居然被皇上一巴掌就给撂倒了,原先咱家还以为小三总是被踹飞。是因为他弱不禁风,现在看来,不是小三太脆弱,而是皇上的力气太大了哇。
“谢大人,怎么办?不如调动骑兵吧,至少能延缓火筛的来势,才能将皇上拉回来啊!”温和急得团团luàn转。皇上在这种时候身先士卒要如何应对,无论是兵书还是典故中,都完全没有提及过,这要是有个万一,那……
“不行!”谢宏断然拒绝,温和说的办法有可行xìng,用骑兵上前缠战,拖延火筛的行程。然后趁机去后阵找到正德,把他拉回来。
可是,鞑靼的前锋和中军都已经冲上来了。不过在右翼还有一万多骑兵跟自己的骑兵对峙,一旦分兵的话,势必jī起连锁反应,那样一来的话,整个局势就真的要急转直下了。
谢宏沉声喝道:“依然按原定计划作战,后阵的安全就jiāo给皇上和张将军了,当务之急,是挫败当面之敌的锋锐。然后投入骑兵,做最后一击!”
“可是,圣驾……”
“皇上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谢宏最后向后阵望了一眼,入目尽是金属的反光。却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不过,谢宏相信。那个人不会有事的,因为他是千古一帝明武宗,只要是正面来的挑战,就不可能打倒他!
转过身来,谢宏振臂高呼:“升‘山’字旗!升黄龙旗!”
……
“大汗,您来的真是及时呢,鞑靼人已经拼命了,要是没有他们吸引明军的注意力,今天这仗还真不好打呢,刚才小人看得很清楚,明军的强弩……”
“伯颜猛不是傻瓜,他知道本汗要什么,想让本汗替他冲锋陷阵?哼,他没这么笨!”火筛的相貌跟伯颜猛可很像,或者说外型很像,两人都留着一把大胡子,轻易看不到脸,尤其当他的胡子上还全是灰土的时候,就更是如此了。
“明军好像也有准备了……是几千铁甲兵!大汗,咱们要不要再等等?”
“不愧是禁军,真有钱啊,几万人全都穿了铁甲……”火筛的眼神中流lù着贪婪的神sè,他气势汹汹的一挥手,喝道:“不过几千步兵而已,冲过去打垮他们就是了,伯颜猛可已经尽力了,再等也没用,反倒会错失良机,传令下去,全军突击!”
“嗷!”瓦剌骑兵一路奔驰而来,不过他们一直控制着速度,而且又有马匹替换,所以到达战场的时候,马力还很充沛,得令之后,他们嚎叫着催马狂奔,沿着桑干河汇聚成了一股黑sè的洪流,倾泻而下。
……
“三弟,你离我远点。”瞪了一眼张定远,正德很是不满的说道。
“为啥啊,大哥说,让俺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黑大个很委屈。
“切,没听说过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现在不是在京城好不好?在外面,你还理会那些luàn七八糟的命令做啥?”正德不屑道。
“可是……二哥,好像你才是皇帝吧?”黑大个用事实证明了,个大不代表没心眼,他不是那么好骗的。
“也对哦,”正德回过味了,他气哼哼的说道:“那你就更得听我的了,没听说过吗?天大地大,皇帝最大,你不听我的听谁的?离朕远点,有你在这里,人都被你杀光了,等下我砍谁去?”
说着,他摆了摆手中的兵器,那是一柄大刀,连柄在内,约有丈余,其中一半是刀刃,前面是个尖头,两面开刃,寒光闪闪,让人望而生畏。
这种兵器是盛唐时期的产物,它代表着冷兵器时代中,华夏近战武器的巅峰,它有一个响亮的名字,陌刀!
也有人因为它盛行的时代,而称之为唐刀!
第700章 汉唐雄武,刀阵如山
临时决定加一更,咳咳,完事还有一章。器:无广告、全文字、更
“哥,你没事吧,你应我一声啊,哥!”
尽管他身前的盾阵已经支离破碎;尽管身边的同袍也少了许多,枪阵已经显得有些稀落;尽管头上还不时有箭雨落下,或是敲得身上的铁甲叮当作响,或是让身边的战友颓然而倒,其中甚至包括了他的哥哥,以至于他的呼唤声已经带了哭腔。
可包得利tǐng枪刺杀的动作依然一丝不苟,就像是平时在西苑cào练时一模一样。
“哭啥,我活的好好的呢····…”好半响,包得利终于听到了一声回应,声音有些虚弱,可语气却和平时并无二致,还是那么直白,“不过,你要是往后退两步,那我就真的死了。”
“谁会退?咱们可是天子近卫,有进无退!”包得利脚下又加了点力气,听动静,哥哥就倒在自己身后两三步的样子,而自己已经站在最前列了,要是往后退的话,哥哥就算不被自己,也会被蜂拥而来的虏骑踩死。
“嗯,兄弟们顶住,鞑虏快不行了,他们的势头已经没有刚才猛了。”
板甲确实很结实,不过为了节省长枪兵的体力,他们身上的甲并不是全身甲,只是半身的,所以,包得惠身上的甲倒是没有破损,可他还是中箭倒下了。
象他这样的伤兵只是少数,明军主要伤亡还是来自于虏骑的撞击,或者鞑虏手中的铁骨朵、狼牙bāng之类的钝器,借着马速,这一类的攻击方式,还是可以击破板甲的防御的。
不过,这样的攻击方式对于攻击者本身的负担也很大,尤其是虏骑还是顶着神臂弓的火力覆盖在冲锋。
随着时间的推移,前两个万人队已经损失殆尽,后面跟上的是各部落的骑兵。他们的装备要比真正的王帐骑兵差不少·只能算是轻骑兵,尽管拼命的劲头不减,可他们给近卫军造成的压力却小了不少。
“就算跟刚才一样猛也没啥,兄弟们都好着呢·鞑子来多少,就让他们死妻少!”见大哥没事,包得利的jīng神头又高涨起来。
“隆隆······”就在这时,阵前又是蹄声隆隆,部落骑兵攻击不力,小王子按捺不住,将剩余的王帐jīng锐也压上来了。
而同时·就像是回音似的,在军阵背后,也是马蹄声大作,有站在后列的士兵转头一看,惊骇的发现,后面居然也有敌人杀了上来,规模全不在眼前的骑兵之下。书mí群2
“糟了······”在震天的喊杀声中,近卫军的前阵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士兵们都有些茫然,鞑子本就势大,又突出奇兵······难道近卫军扩军以来的第一仗·就这么败了吗?
突然,中军处,一杆大旗腾空而起,迎着烈烈长风,傲然tǐng立,上面斗大的一个‘山,仿佛正告诉将士们,大军安稳如山,胜券在握。
随即,还不等欢呼声响起,另一杆旗帜也被竖了起来·跟前面的一字旗不同,这面旗帜上面绣的是图画。
那是一条九爪金龙,那龙眉眼弯弯,得意的笑着,仿佛某个人嬉皮笑脸的模样,龙爪里还抓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尽管也是黄sè的龙旗·可这面旗子跟象征皇家正统的五爪金龙旗完全不是一码事,就算是最没文化的普通人,也能在一个照面间判定,这旗跟天子威严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可是,这面旗子却比另外几面军旗竖得更高,甚至还在真正的黄龙旗之上,而这面旗子引起的反应也远在其他旗子之上。一直保持沉默,偶尔才喊几声口号的近卫军稍一错愕,猛然爆发出了山洪海啸般的欢呼声。
这面旗子有一个专有的名字,那就是:皇上的黄龙旗。在京城若是见到了这面旗子,那就证明皇上在某项赛事中出场了;在战场上见到这面旗子,那只能意味着一件事,圣驾亲临前线了,而且是第一线。
侯爷会竖起这面旗子,就是在告诉所有将士,皇上和大家在一起!
“皇上去为大伙儿守护后路了!”包得利神情jī动,大声喊道。
“皇上在陌刀队里面,皇上亲自提刀上阵了。”他的哥哥拼命的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皇上一直跟大伙儿在一起,哪怕是在这样的危急时刻也一样。无数尚在阵前,没有来得及被运送下去的伤兵都做出了跟他差不多的举动。
“万岁,万岁,万岁!”其他口号都是无力的,只有这两个字眼才能稍稍发泄将士们心中的jī动;只有握紧手中的武器,杀尽当面之敌,才能平复他们的jīdàng的心情;只有奋勇向前,才能止住眼中的热泪。
“为君前驱,雷厉风行!
为国羽翼,如林之盛!
锄jiāndàng寇如火如荼!
守卫天子,不动如山!”
扑面而来的冲天杀气让小王子为之一震。开战以来,明军一直处于防御状态,他也是熟视无睹,枪阵也好,强弩也罢,明军的战法只适合防御,可没想到,那面古怪的旗子一升起来,明军的大阵居然动了。
他有些茫然,连他这个没开化的草原人都能看得出,那面旗子从里到外,就没个正经意思,可怎么就能jī起这样的士气呢?居然在伤亡惨重的情况下,以步兵向骑兵反攻了!
不对,不光是步兵,明军的骑兵也动了!
“想死?那就成全他们,本汗不信这个邪mén!告诉乌苏和额托,一定要缠住对方的重骑兵!”小王子怒吼着催动了战马,将虏骑最后的力量投入了战斗。
······
陌刀的雏形是秦军用的‘铍,,也就是一种超长刃的长枪;汉朝也有差不多的东西,被称作‘斩马剑,;最后在唐朝中叶发展到了极致,陌刀也成了当时的突厥等游牧民族的噩梦。
这件利器就是专mén对付骑兵的,重装步兵持刀如墙阵列,整体推进的时候,包括骑兵在内,任何其他的近战兵种都是浮云。只要陌刀手没有耗光体力,就没人等够挡在他们前面,就仿佛是一座动起来的大山一般。
所以,山字旗就是陌刀兵出阵的令旗。
使用陌刀也有两个限制,一是对人的,一米多长的厚重刀刃,陌刀的分量可想而知;在这个基础上,陌刀手还要披着全身铠甲,就算板甲比鱼鳞甲等盔甲要更轻些,可好歹也有二十多斤。
以这样的装备作战,不强壮到一定程度肯定是不行的。
而近卫军的陌刀兵,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可以说是bāng球兵的升级版,和用球bāng对敌的技巧差不多,虽然也能刺击,可最能发挥陌刀威力的招式却是砍劈两式。
能加入陌刀队的,都是近卫军中jīng选出来的人,其中最多的,就是最初的那三千宣府子弟,五千陌刀手中,足足有一半是从那三千人里面挑选出来的。
这三千人可以说是正德的嫡系中的嫡系,前阵的将士都如此jī动,意识到圣驾已然在自己队列之中的陌刀手们则更是jī动万分。这场战争对他们来说,除了保家卫国,还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那就是报仇雪恨。
顺圣川河畔的英魂不远,在他们看来,皇上一路追击鞑虏,正是要替他们出这口气,如今,终于到了他们出动的时候了,面对汹涌而来的瓦剌骑兵,他们毫无惧sè,迎头而上。
“这是什么兵?怎地这么古怪,竟然迎上来了,难道他们想和本汗对攻?”火筛很诧异,看到对方穿得跟个铁罐头似的,他也寻思着是不是应该绕过去,攻击对方的软肋。他是来捡便宜的,不是来拼命的。
“明军的强弩厉害,枪阵也很严整,这些兵有什么古怪,小人就不知道了。”先期来报讯兼观战的那个探子摇了摇头,“明军前阵已经开始动了,要不然咱们先退开,然后再兜个圈子?”
“算了,现在来不及了,就这么冲过去吧,不过是几千步兵而已,就是甲厚了点。”火筛咬了咬牙,在他看来,重弩和重骑,明军的王牌显然都用在前面了,这支重步兵应该是拖延时间的。
他这么想也不无道理,近卫军的枪兵也是穿板甲的重步兵,除了手中的武器,跟陌刀手没有多大区别。现在他的骑兵速度已经加起来了,与其làng费时间和马力去兜圈子,还不如拼着点损失,冲上去呢。
“杀!”明朝的小皇帝真是太富有了,由此可见,入主中原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带着满怀的憧憬和自信,火筛疾声怒吼。
“杀!”瓦剌骑兵踌躇满志,明军和鞑靼两败俱伤,自家来捡便宜,还有比这更好的战机么?祖先的辉煌,由咱们瓦剌人来恢复。
万马奔腾,洪流奔涌。
近卫军的将士都带着头盔,脸上还有面罩,只lù出了眼睛,所以,瓦剌骑兵看不清明军的表情,只能看到那一双双坚定眼睛中,透lù出的仇恨之光,可他们不在乎,在中原,他们见多了这种目光,可仇恨又能如何,最终还不是要屈服于屠刀之下?
前排的骑兵用力的挥舞着手中的狼牙bāng之类的钝器,大神呼喝;后排的骑兵放出了一阵箭雨,落在明军的板甲上,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叮当声。而明军,却依然沉默着,缓缓前行。
然后······瓦剌骑兵撞上了一面墙,也许,那更像是一座山!纟
第701章 全面反攻
153∴35686688“轰”
首先迎接瓦剌骑兵的,是几十个圆球,以及这些圆球引起的爆炸
“火器,明军居然还藏了火器没用”
尽管在jī战当中,小王子还是注意到了明军后阵的动静,他磨了磨牙,心中也不知是庆幸还是担忧明军没用火器攻击自己,他当然是庆幸的,可万一火筛被……不,他甩了甩头,应该不会的,火筛至少有三万骑呢,明军才几千
瓦剌骑兵当然不会退缩,他们或是略略偏转方向绕开,或是直接带马纵越而起,完全没有被炸死炸伤的同伴所干扰,冲锋势头丝毫不减
不过是火器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们的不屑只维持了一刹那而已,就在他们冲破烟尘之后,入目的,是一道道匹练般的刀光,仿佛山上奔腾而下的瀑布一般,横截而来
有的骑兵冲的太猛,完全没有回避的余裕,直直的撞了上去,然后化作了漫天的血光
有的人反应较快,大骇之下,急忙用武器招架,可结果却没有任何改变,只是血光中,多了些被斩断的武器残骸二十几斤重的jīng钢长刀,被大力士们抡圆了挥舞起来,威力无穷
也有不怕死的悍勇之人,试图和敌人对攻可是,比起迎面而来的刀光,他们手中的狼牙bāng或是铁骨朵都太短了些,根本递不上去,就算勉强脱手而出,在厚重的板甲面前,也是无能为力的
摧锋断锐,人马俱碎,自古以来在陌刀出战的记录中,从来都是这么两句话,陌刀兵就是冷兵器时代,世上最强的重步兵在盛唐的扩张行动中,无处不可见陌刀的身影,在陌刀面前,游牧民族的骑兵只有哀嚎的份儿
“进”
陌刀阵排的也是密集队形,不过和长枪阵比起来,军士之间的距离却比较远,那是为了挥舞陌刀所留下的同样也是为了让后排的人赶上来而留下的
杀灭当面之敌,第一排的陌刀手微微有些脱力,后排的陌刀手却趁着这个间隙大步而前,轮转而进,始终保持让体力最足的人面对敌人
“投”
按照唐朝的战法,陌刀兵是需要和其他兵种配合作战的,至少要有弓弩等远程火力的掩护才好不过,近卫军的战法是从雷火之夜一直演变过来的,军中的陌刀兵,是可以独立作战的
随着黑大个的一声大吼第二轮震天雷被投了出去,虏骑密集的冲锋阵列,因此变得稀疏了不少,毕竟有人被炸倒剩下的人也要回避障碍
“斩”
刀光闪烁,迅连成了一片,如山般的刀阵之下,鞑虏尽成齑粉
这是谢宏jīng心打造的杀手锏,完全可以独立作战,若不是陌刀对人的要求太高,他甚至想把所有近卫军都打造成陌刀兵和弩兵
火筛很快就发现了异常,随着骑兵大队的前进,爆炸声和人马惨叫的声音越来越响亮了惨叫声还好理解,若是前锋突破了明军阵列自然杀伤众多,可那爆炸声就不正常了,自家骑兵没有火器,就算有发shè的时候也不可能这么有规律,这么整齐
每隔数息的时间,他就能听到一阵爆炸声;再隔差不多的时间,就是惨叫声大作,再……
很快,他就不需要继续猜测了,因为双方的距离近了,明军单调的号令声已经在他耳边回dàng他也亲眼见到了明军斩杀自己骑兵的恐怖场景
没错,那场面只能用恐怖来形容自家的骑兵有如狮虎面前的绵羊一般,毫无还手之力的被人斩杀着
刀光开阖间明军次第而前,仿佛狮虎开合着的尖牙利齿;
爆炸轰鸣声中,自家骑兵人仰马翻,束手无策,哪怕是想如同鞑靼骑兵一样,人马合一的撞上去,也因为明军的火器,提不起马来,只能无力的挥动着手中的武器,如飞蛾投火一般,消失在明军的钢铁风暴之中
明军将领粗豪而简单的号令,也变成了一声声的催命符,随着距离的接近,越来越的虏骑应声湮灭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是明军还是九幽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火筛疯狂的叫喊着,他不想承认他已经开始害怕,他是瓦剌的大汗,当然不会被区区五千步卒给吓住
不过,他手中的马缰已经开始chōu紧,而一直挥舞着的马鞭也已经停了下来,整个中军的度都在降低,眼前这些不可思议的敌人,把他,和他的骑兵都吓到了,他们实在无法理解,草原人不是骑shè无敌的吗?怎么会在和步卒的对攻中败下阵来?
小王子心中也有着同样的疑问,明军的强弩还可以解释,汉人在机巧方面的技术,本就远在草原人之上,在弓弩上占了上风倒也不足为奇
可是,一直关注着后阵,所以,火筛那边的窘状他也看在了眼里不过给他带来疑huò的不光是火筛那边,他眼前的敌人也不一样了,枪阵动了,重骑也动了,甚至连弩兵都在前进,明军的反攻犀利无比,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前”
“刺”
“前”
……
明军枪阵的号令简单,密集的枪阵如林而前,如同一只愤怒的刺猬一般从倒下的同袍身上跨过,踩着敌人的尸体,行进中,近卫军的阵型丝毫不luàn,逆流而上,生生的将虏骑的冲锋打了回去
在枪阵之后,弩兵还是高高站着,只是时不时的会弯下腰,从辅兵手里接过装填好的强弩,然后瞄准,shè击,周而复始
小王子此时已经看清楚了,在他们脚下是成排的大车,在形势复杂的战场上前进,依然如履平地,平稳非常,甚至都未曾对扯上的弩手的shè击造成影响
nu手站在车顶shèji将一排排的弩矢shè入ru骑的队列当中,延缓他们的冲锋势头,为枪阵的推进提供掩护;
在车上,辅兵们用奇怪的装置迅给弓nu上弦,保证了nu手可以不间断的shè击;
在车前有驽马,有人,努力的拉拽着车辆,这些人不单是辅兵和民夫,还有不少伤兵,艰难又或壮烈,大军坚定不移的前行着,向前碾压着,向世人宣示着天子近卫的力量,以及大明天子的威武
就在陌刀手和枪阵发威的同时明军指挥台上,又竖起了一面旗帜,简单的笔划,如同明军的号令带来的,却是无边的杀机
“火”铁骑如火一直按捺不动的重骑兵突然加,如燎原的烈火般疾冲而前
“传令给乌苏和额托他们,一定要缠住敌人的重骑”小王子歇斯底里的喊着
枪弩结合的明军中军已经很难对付了,火筛那边也被明军的重步兵抵住,不,应该说是被打得节节败退,那支步兵根本不是断后用的,而是小皇帝一直藏着的杀手锏
所以,明军才会在那支部队出手之后立刻升起了那面怪异的龙旗,进而全面发动了反攻苦战至今,明军终于手段尽出了,可自己这边却没了任何底牌这个时候若是再让对方的铁骑突过来,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让乌苏缠住对方的骑兵,然后集中全力,在火筛败退之前,攻破明军的中军,这就是唯一的取胜之道了之前明军的枪阵分明已经动摇了,同时,他们的伤亡也相当大了就差最后一把力了不是吗?
老实说,乌苏远没有小王子这么乐观观战观了这么久,他早就肝胆俱寒了明军的兵种层出不穷尤其是阵后的那群重步兵,实在太可怕了,远了他们有火器,近了的话,那些巨刀是让人不寒而栗,这到底都是些什么兵啊,怎么能厉害到这种程度呢?
就因为受到了震撼,所以,连带着他甚至觉得眼前的重骑兵也有点古怪了,嗯,不是觉得,而是确实有些古怪,这些人的武器居然是长枪,足足有两三丈长的长枪
一分长,一分强,举着这么长的长枪,又排成了密集阵列,人马皆着了甲,就像是一群会活动的铁桶似的,这要怎么抵挡?上前缠住?应该想办法迂回到敌人背后,或者边打边退,耗尽敌人的马力才是正确方法?
可中军的号角一阵急过一阵,额托那个忠狗也一直在催促,不逃跑的话,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着重甲的举盾在前,后面的人持弓,随时准备转向……”乌苏大声招呼着,他不想落得跟火筛一样的下场,要是前锋不利,他就打算逃跑了,明知道打不赢,干嘛还要送死呢?
骑兵对冲的场景是相当壮观的,尤其是其中一方势如破竹的突进时,那场面看起来赏心悦目极了乌苏的谨慎救了他的命,普一接触,前锋的人马就如同割麦子一样被刺倒,马加上长枪,从正面抵挡几乎就不可能
长枪是一次xìng武器,刺到敌人的同时,明军的重骑兵就已经撤手,然后从马侧拿起了近战兵器
那是一柄象流星锤一样的武器,前面是一个带刺的锤头,通过一条锁链连在后面的把手上面,抡圆了砸下来,就算铁盾也一样挡不住盾牌不破,人也会受到震dàng,就算不落马,也一样会因为反应不及,而被后面接连而来的攻击打倒
被神臂弓迎头痛击之后,乌苏的战意本就不坚,今番前锋又受重挫,他是如惊弓之鸟一般,再顾不得许多,拨马便逃
他不想死,尤其是不想死的这么莫名其妙,明明就是那些司空见惯的兵种,却一个个都变得这般古怪,要说明军没有妖法,谁信呐(未完待续
第702章 铁骑势如火,万里扫膻腥
“汗王,打不赢了,咱们退吧,退回草原吧,等恢复元气……”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说话的人的脑袋,已经不在脖子上了。「域名请大家熟知」
“我们是伟大的成吉思汗的子孙,我们要恢复大元的辉煌!”一刀砍死进谏的心腹,小王子咆哮如雷,乌苏的败逃让他怒不可谒,战局的不利也让他歇斯底里。
尽管额托的骑兵还在冲锋,他们兜了个小圈子,避过了重骑兵的正面,试图冲侧面冲破明军的骑兵队列;
尽管鞑靼的王帐jīng锐依然保持着猛冲的劲头,可是,在明军如墙般的推进面前,他们只能掀起一朵朵微不足道的lànghuā,转瞬就消失在了巨làng之间。
他就象一个输红眼的赌徒,一边喊着那个对méng古人来说神圣无比的名字,期望着奇迹的发生,一边将身边最后的兵力投入到战场上去,和明军中军对攻之余,他还分出了一支轻骑,试图和额托一起夹击明军的骑兵。
现在也只能期待奇迹的出现了,若是能击溃明军的骑兵,也许还有一线希望,中原人终究不以骑兵见长不是吗?
额托也是这么想的。
他的位置本来就在虏骑大阵的最边缘,而明军的铁骑阵列的正面又不是很宽,所以,他如愿以偿的绕开了了正面的敌人,只不过,他面对的却不是明军的侧翼,而是轻骑。
明军的骑兵突然一分为二,前面的铁骑略略调整了一下方向,往小王子的中军扑了上去,后面的大股轻骑直接迎向了额托。
这个战术动作还是有点难度的,可明军半点滞涩都没有的完成了,是那样的自然和流畅,和后阵jiāo替前进的陌刀阵一样,和整体推进的长枪阵也一样。
“不过是轻骑,我额托不会输的。放箭,放箭!”前哨战,双方的轻骑已经打过一场了,不考虑扈三娘那个意外因素的话,双方还算是势均力敌,所以,额托还是有自信的。
弓箭对那些重骑基本没用,不过对付轻骑的话,还是很有威胁的,一阵箭雨覆盖了明军轻骑的前锋。可却远远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战果。首发明军轻骑虽然没有着重甲,可手里却都擎着盾,前列的平举,后列的斜举,硬生生扛过了这场箭雨。
没有取得应有的战果,额托却也没失望,既然一手举盾,那么明军就算是放弃了远程攻击。他们的骑术果然不及草原骑兵。
两边的速度都很快,虏骑只来得及放了一轮箭,先锋就已经接触上了,前排的虏骑都是弃弓拔刀,后面的则依然擎着弓,试图在冲阵的同时,给予明军骑兵一定的远程打击。
可让额托意外的是。接近之后。明军居然依然举着盾,另一只手上面也是空空的,他们不打算近战么?还是说……
他的疑huò马上就得到了解答,距离缩短到十几步后,前排的明军突然将手一扬,一排黑乎乎的铁球被扔了过来,有的砸中了人,有的砸中了马,还有的落了空。
这么不靠谱的攻击?还是说……
没等额托转过下一个念头。火光连闪,那些铁球一下就炸开了,和陌刀兵一样,明军的轻骑也是用震天雷开路的。趁着虏骑队列luàn成一片,前排的明军迅速chōu刀前突,没有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
轻骑突击的同时,震天雷的炸响声也是连绵不绝。这东西的杀伤不算太强,可却能轻易的打luàn队列。马是一种很机敏的动物,就算是méng上了眼睛,堵上了耳朵,它们也能感受到爆炸带来的热làng。因而做出规避动作。
居于轻骑前排的,是江彬的那些老部下。由猴子率领着,他们接触震天雷的时间最久,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突击和轰炸配合得天衣无缝,很快就将虏骑前排的húnluàn扩大开来。
局中的是江彬率领的蓟镇骑兵,他们保持着整齐的队列,追在宣府兵后面,迅速扩大着战果,将虏骑的队列彻底绞散,变得支离破碎。
刘七率领的响马随后掩杀,专mén对付那些顽抗的漏网之鱼,七千轻骑仿佛筛子一样把额托的骑兵给梳了一遍,尽管双方的骑兵数目相同,可是,额托的骑兵还是被横扫了。
轻骑对冲的速度太快,他完全来不及指挥,在连绵的爆炸中,每个虏骑都只顾自保,没人会去看旗号,更加没人听得到额托的吼叫声。
而迎击重骑的王帐jīng锐的下场,和乌苏的骑兵没有什么两样。
辽东是谢宏经营最久的地方,也只有那里,才有余裕jīng选战马来训练重装骑兵,杨浩然带来的,正是这么一支队伍。
如果说陌刀阵是如墙般的绞ròu机,那么重骑兵就是这个时代的压路机,长枪,链锤,大斧,这就是他们的武器,正面冲突的话,虏骑只有被碾压的份儿。
“骑战也……”小王子眼前阵阵发黑,残酷的现实让他难以置信,骑战居然也输了,明军哪里来的这么多好马?哪里来的这么多弓马娴熟的骑士?不从小在马上长大,又岂能……
“我们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我们的骑shè不是天下无敌的吗?”小王子大声悲呼,和他相应和的还有他的老对头火筛。
火筛已经停下了,残余的瓦剌骑兵也已经停下了。爆炸的火光已经到了他们的眼前,而火光后面,是更加凶残的刀光,冲过去的人都已经粉身碎骨了,他们再没有勇气突击,只能在拨转马头的同时,发出了不甘的呼喊。
明明祖先们就是用骑shè征服天下的,明明méng古铁骑曾经踏遍了太阳照耀下的所有土地,明明……
“骑shè无敌?呸!”
鞑子的悲呼传遍了战场,温和将其翻译给了谢宏,后者对此非常不屑,“没见过楚剑秦弓,没见过汉弩唐刀,没见过玄甲jīng骑,骠骑无双,就敢妄称无敌?真是一群不要脸的鞑子,你们只不过赶在了华夏最衰弱的时刻,占过两次便宜,居然敢自称无敌,去你们妈的骑shè无双吧,在华夏真正的辉煌面前,你们只有颤抖的份儿!”
“火筛逃了!”欢呼声和惊呼声同时响彻了战场,
火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来时如下山猛虎,气势汹汹,逃时如丧家之犬,惶惶不敢稍稍回顾。乌苏的败逃让鞑虏的士气低落了不少,而火筛的败逃更是造成了致命的打击。
毕竟乌苏只是鞑靼中最弱的一环,撞上的却是敌人最强的一环。而火筛却是让大军的救星,鼓舞起最后的士气,却被敌人反攻了回来,而救星又被敌人的数千步兵给强推了,就算是视生死于无物,向来以彪悍著称的鞑子,也彻底陷入了恐慌之中。
要么被滚滚而来的重骑兵碾碎压扁,要么被强弩和长枪dòng穿,要么死于轻骑的火器之下,再不然就是被恐怖的刀阵绞碎……
眼看额托的骑兵已经被打垮,连额托的旗号都已经消失在了luàn军之中,瓦剌的援军败逃成了最后一根稻草,鞑靼大军崩溃了!
“不用管瓦剌人,传令骑兵全力追击鞑靼部,不要俘虏,不要首级,只要人命,杀,杀尽胡儿!”火字大旗招展,谢宏发表了追击的命令。
“杀!”猴子率先转向,宣府边军和鞑虏的仇隙本就最深,有了顺圣川之役后,双方更是仇深似海,谢宏的命令正对了他们的胃口,鞑虏逃得漫山遍野的,哪里有空抓俘虏割首级?只管杀下去就是了。
没有首级不能核算军功?笑话,主事的可是赏罚分明的侯爷,和亲临一线的圣天子,这样的两个人会拘泥于那点陈腐规矩?
“一个不留!”江彬将刀一指,五千铁骑疾如狂风。
蓟镇对鞑虏的胜绩很多,可每次杀伤都不多,就是因为骑兵不足,甚至还不能统一调配,分散的骑兵是没有威力的,既不足以冲阵,也无法以之追击,只能作为军将们代步和逃跑之用。蓟镇边军已经被压抑很久了,终于有机会追亡逐北,哪里还不争先恐后?
“杀,别给绿林道丢脸,让皇上看看咱们山东汉子的本事!”
指挥骑兵追击,刘七在倭国已经cào练过很多次了,这叫一个驾轻就熟,响马在他的指挥下,远远的兜了一个圈子,迎头就往鞑子的逃亡大队截了过去,居然来了个后法先至。
“杀尽胡儿,兴盛汉道!”
枪兵身上的甲轻,尽管已经血战半日,气力将竭,可在大胜和正德亲临战阵的鼓舞下,近卫将士还是追了上去,刺死落后的鞑子,踩死落马、负伤的鞑子,吓死跑得慢的鞑子。
“万岁,万岁,万岁!”陌刀兵一路和瓦剌骑兵对攻,到了火筛逃跑,鞑靼崩溃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后阵有数里之遥了,再转回来追击鞑靼肯定是来不及了,追瓦剌骑兵也不现实,他们也只好停在原地,高声欢呼了。
笼罩应州,同时也笼罩在华夏北疆的yīn云尽数散去,膻腥不再,唯有碧空如洗,蓝天下纵横的,是汉家的好儿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