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追不上,看不着
其实,只要不让对方有机会靠近大队,石老大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这是海战,除非入港或者经过海峡之类的地方,否则埋伏的可能xìng是不存在的。
可换上了新船,船上又配备了新武器,不单他这个头目,先锋船队中,所有的海盗都憋足了劲,准备来个开门红,以显示自家的实力呢。
别看那些江南人和广东人操练了半年多,可操纵船操纵的最利索,眼sè也最好的人,还得数咱们徽州汉子,不然怎么会被任命为前锋呢?后舱的海盗们都鼓足了劲,再加上现在还是顺风,用风驰电掣来形容船队的速度,一点都不夸张。
“石老大,有一艘船往东转向了。”可是,追了一会儿之后,石老大就感觉有些不对,而望手的呼喊更是验证了他的想法,“东边?”许家船队从来没有靠近过渤海,不过出发之前,海盗们却将海图看了很多遍,不用看石老大也知道,东边是茫茫东海,尽头是朝鲜半岛,那艘船转到那个方向去做什么?石老大有些mō不到头脑了。
“可能是去朝鲜讨援军吧。”
“讨个屁,他们驻扎在朝鲜的船都在五岛呢,这一来一回,足够咱们把旅顺翻个底朝天了,还哪里来得及?”
“那你说他们要干嘛,总不成是吓破了胆,当逃兵了吧?”
“那······谁知呢,也许他们想绕过咱们也说不定呢。”
“说什么傻话,他们难道要绕过咱们去侦察,然后被前后夹击吗?”
见头目在发呆,海盗们也是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各种各样的可能xìng都被提了出来,没给石老大什么提示,反倒让他更混乱了。
“老大,怎么办?我快看不见他们了。”望手再次示警。
“娘的·没准儿他们真的是想绕路,真是一群不要命的。”石老大猛的抬起头来,一脸凶狠的看着东边,那个黑点已经依稀难见了。
“老大·怎么办,继续追还是……”
“不能放他们过去,被他们刺探到情报是小,可被那些江南人看见,咱们徽州人的面子往哪儿摆?”石老大断喝一声,传令道:“分成两两一队,两队保持航向不变·以防前面的敌船转回来,再有一队往南走准备堵截,另外两队跟我来,转舵,去东边抓他们。”
盗们轰然应诺,船队一分为三,组成了一张大网,远远的包抄了上去。
“#阝大人·敌人分兵了,有四艘船追在咱们后面,四艘减速并保持原来的航向不变·还有两艘向南去了,似乎想包抄咱们。”
“不理他们,继续向东行驶,他们起步晚,追不上咱们的。”船都是差不多的船,速度当然也差不多,起步快的速度就更快的,何况被追的人也更主动。
#阝沛打的主意就是绕过去,就算得不到情报,也能耽搁敌人的前锋一段时间·他的依仗就是千里镜,有了这东西,他的船就可以在敌人的视野外活动,收集情报的同时,还能搅乱对方。
石老大那边几乎已经看不到飞鸟号的踪影了,可邓沛这边却把敌人的动向看得一清二楚·还能据此而定计。
半个时辰后。
“石老大,已经完全看不见他们的影子了,还要继续追吗?”
海战的战场很辽阔,联军的阵列拉得也很长,不过,这距离终究是有限度的。
以飞轮战舰的速度,尽管不是顺风,可向东行驶了一个小时,也有几十里了,如果再追下去,不但有脱离大队的可能,甚至还有mí失航行危险,许氏兄弟一向都是在南海混的,对东海一点也不熟悉。
“娘的,这帮家伙到底要干什么?”石老大恨恨不已的拍了下船栏,怒道:“难不成真的是要去朝鲜吗?算了,咱们不追了,派一艘船回去本队通知一声,让周围的巡逻快船有个防备就是了。”
最终他还是决定放弃,一艘船追上去的话,难保必胜;多了的话,又有mí航的风险,联军手里的海图主要是大明近海的,太远了的就没有了,他觉得没必要跟一艘巡逻船较劲,就算对方真的绕过去了,也不可能总是这么幸运吧?
海盗们的船转向了,他们并没有发现,他们的目标也同时开始转向,往他们的本队去了。
“有船可能绕过前哨,到本队这边来?真他娘的狗屎,石天那个白痴是吃屎长大的吗?这种混账话都说得出口?”许辰江喷着吐沫星子,把石天派回来报信的那个信使骂了个狗血淋头。
在海上漂了这么多年,他早就过了血气方刚的年龄,要不是贪图江南人许的那些飞轮战舰,他哪里会承担下打前锋的差事?
没错,江南这边做的准备很充分,可那个瘟神也不是好惹的,说不定还藏着什么后手呢,他可以肯定,到了旅顺之后,肯定会有一场恶战做先锋,哪怕是斥候,恐怕损失也不会小了。
只是那些飞轮战舰实在让他心动,这船太适合海盗用了,每当船只全速航行的时候,站在船头,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劲风,许辰江都想大声吼叫,这速度实在太棒了。
所以,他以十五艘飞轮战舰为条件,派出了手下的得力干将充当前锋,可没想到,这才刚刚遇到敌人,石天就给他丢了这么大的一个脸。
遭遇敌人两艘船组成的前哨,结果不但没打到人,还让人给绕过来,甚至有可能威胁本队了,这消息传出去,还不得让那些广东佬笑死啊?
“石天这也是稳重起见,敌船一直往东跑,他总不能一口气追到底吧?”许本善倒是个好脾气,他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追不到也得追,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本善你说,我是报上去还是不报?要报也是你去报,我可丢不起那个人,梁成那小子现在得意着呢·要是再得了这样的消息,还不得彻底起到你我兄弟的脖子上来啊?”
“那就不报呗,咱们手里还有五艘快船,让他们去船队的右翼·防备一下就行了呗。”
许家兄弟一向在南海发财,广东水师虽然没什么作为,可毕竟是兵贼不两立,经常还是会有些摩擦的,直到许氏兄弟转移到了澎湖,双方的关系才缓和下来。如今被梁成压在头顶,兄弟二人当然会感到郁闷·哪怕是对方并没有寻他们的晦气。
“咣当!”许辰江恨恨的踹了桌子一脚,发出了一声大响,这才忿忿道:“就这么着吧,本善,你亲自去盯着,免得再出纰漏。
“好。”
队伍的规模越大,行进的速度就越慢,这个道理无论在海上还是陆上·都是通用的。联军的规模之大,甚至可以跟郑和船队相比。
若是把这支船队拉到倭国或者朝鲜,保证那些大名、豪强纳头便拜·什么世上最强舰队之类的念头,肯定立时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什么板屋船啊,铁甲船啊,皮再厚,也一样架不住这样压倒xìng的数量差距。
其实,若不是到宁bō看到了这支船队,许本善兄弟原本还打算再谈谈条件呢,结果看到这支舰队后,他们就只剩下庆幸了。
好在从前没跟江南人闹得太僵,否则的话·对方不需要太认真,只要达到现在这个程度的一成,兄弟俩就只能跳海了,实力差太多了。
为了捞取更多的功劳,许本善接到差事后,也不敢怠慢·急忙忙的率领五艘快船到了右翼,散开后,开始巡逻。
“二当家,您是不是太紧张了?小天说,那船是奔着东边去的,他们追到看不见踪影才回来,他们哪来的那么大本事,还能绕过来?这可是大海,只要方向稍微偏点,那就是几百上千里,而且,这天都快黑了,哪儿还用这么意啊?您去船舱歇歇,小的们在这里盯着就成了。”
“小心无大错,那瘟神狡猾着呢,万一…···”话说到一半,许本善忽觉远处亮光一闪,他仔细观察了一番,突然脸sè大变,指着东方大声叫道:“老五,你看那是什么,是不是船?望手,快,东边!”
“二当家,没错,就是船,您的眼力真好。”许本善的眼神是真的很好,连望手都是得了提示之后才发现,他却是在甲板上就看见了那个小黑点。
“转舵,冲上去,一定要干掉他们。”
许二当家可没空为此自豪,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虽然不知道敌人怎么准确的找到自家舰队的,也不知道他们离那么远,到底能观察到什么,闪着的亮光又是什么。可他很清楚,敌人肯定是在刺探情报,而这个责任,却是要自己兄弟承担的。
一刻钟之后。
“二当家,已经看不到那艘船了,还要继续追吗?”许本善也陷入了自己手下曾经面对过的困境,他不可谓不当机立断,可是对方起步转向的速度更快,这边刚调整好航向,还没等加起速度来呢,人家就已经开跑了。
这让他能有什么办法?追,八成也是追不上的,回去的话,那边又回来怎么办?隐约间,他已经猜到了,对方肯定有一种能让人看得更远的装备,所以每次都能抢在自己前面,视野比不上人家,这要怎么办夜幕将临,望着茫茫无垠的大海,许二当家怅然若失。
敌人又拿出了一件不为人知,而且很有用的装备,这样的装备到底还有多少,有没有能扭转战局的?联军虽众,可能保证必胜吗?一连串的疑问出现在了他的心头,在上面méng上了一层yīn影。!。
第629章 大战开启
翌日清晨。
联军船队中,多了不少顶着黑眼圈的人,每个都是大人物。威海卫的那艘侦察船一直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即便在队伍边缘的快船上也看不仔细,而且也没有什么挑衅的举动,对绝大部分人来说,这点小事都是可以忽略的。
可对于执掌舰队的这些人来说,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首先要维持士气,瘟神的名头太大,别说刚刚转职成水军的海商们了,就连不少海盗都是惴惴不安的模样。
许本善倒是没把自己的猜想说出去,可船队里的都是老水手了,看到了敌船的行动,又结合了汇总的情报,他们都能轻易的得出相同的结论。
懂行的反而比外行更容易受到震撼,说的正是眼下的这种情况。在海上能提前发现敌人有什么意义?老天,那真是占了老大的便宜了,要不是这次有固定目标可以打,海盗们甚至都有脱队的心思了。
兵再多,你也得打得到人才行啊,这会儿在周围晃的那个是侦察船,可要是对方的船再多点呢?那打起来还了得,不分兵根本追不上人家,分了兵就可能被人各个击破,没办法,你看不见人家,人家能看见你,躲都没得躲啊。
原来还有不少人坚持先进攻五岛,重新打通东海航线,可这时也都是汗颜了,倭岛那地方海况颇为复杂,对方的船又是一水儿的快船,有了那件可以看得更远的利器后,打起游击战来还了得?别说能不能抢回航线了,就算抢回来,也没个消停。
除了士气低落的麻烦之外,还有情报泄lù的问题在。船队的规模可能会吓跑谢宏,也有可能导致对方调集边军守卫港口,这两种情况都非常的棘手,不过还都不是最棘手的。
必胜的信心不单来自于船只的数量…同样也来自于那些秘密武器,飞轮战舰上的还好说,能藏住的话最好,藏不住也不要紧。可另外一件杀手锏就比较关键了…一旦走漏了消息,让谢宏提前有了准备,那就是大麻烦。
提督梁成也想过拼着牺牲两条船,追着敌人不放。可麻烦在于缀不住,一旦对方脱离了视野,就很难再寻到他们的踪迹了,可人家却能凭借着对海域的熟悉和视野的宽广…转身再寻回来,这么做的后果,也不过是耽误时间罢了。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传令加快行进速度了,港口总是不会跑的。至于那艘麻烦的侦察船,也只能让巡逻的快船扩大警戒范围,将其挡在外围了,反正那杀手锏隐藏在最核心的位置上…不抵近观察,是看不出门道的。
“提督大人,前面就是威海卫…是否入港停驻?”
出了黑水洋之后,船队就一直没有停过,按原定计划,威海港也是这次行动的目标之一,而且是难度最低的一个,毕竟这里只有一个卫所罢了。
打下这里的好处很多,主要是可以保障后路,万一战况不利,还能退到这里休整或者逃命;此外还可以顺便休息一下。
“威海卫情况如何?”梁成紧蹙着眉头问道。
“港口已经空了,码头也是一样…威海卫城四门紧闭,城头上多有军兵巡守……”
梁成想了想,又问道:“那艘侦察船如今何在?”
“似乎已经趁夜离开了,日出之后,就再没有发现了,不过前哨并没有回报…也不知………………”传令兵很精明,并不把话说完,前哨没有发现,很可能是又被敌人绕过去了,这种话当然不能明说,那不是明摆着惹提督大人生气吗?
“算了,直接北上,去旅顺,不要给敌人太多准备的余裕。”梁成断然道。
他麾下的兵马虽众,但基本上都是在海上混饭吃的,上岸后,实力就要先打个折扣,何况还要攻城。威海卫城虽然其名不显,可好歹也有三丈多高的城墙,硬攻的话,伤亡先不说,这时日也耽搁不起啊。
这么多船只,威海卫又不是什么大港,上岸休息的麻烦恐怕更多,还是直奔主题来的省事。
庞大的船队划港而过,给威海军民带来的不单是惊讶,更多的还是恐惧和愤怒。
大伙儿已经尝到了新政的甜头,眼看就是收获季节了,田地里沉甸甸的麦穗让每个人都笑颜逐开,与从前可不一样,打下来的粮食,每家都是有份的,谁又能不高兴呢?
可外面的这支船队,却是报着摧毁这一切的心思来的,他们要去攻打旅顺,想击败侯爷,从而将侯爷带来的变化完全抹杀,将一切回归到原来的样子。
没人愿意再回到从前,没人想继续忍气吞声,所以,威海军民鼓起了曹气,准备用手中的武器保护自己。
所以,当指挥使赵忠招募守城军士的时候,人们群起相应,青壮自不用说,连fù女和老弱都拿起武器上了城头,准备和来犯的敌人决一死战。
当他们看见敌人毫不停留的北上时,没有人感到庆幸,相反,所有人的心都悬得老高,因为他们知道敌人的目标何在,并且也为那个目标忧心不已。
敌人太多了,赵忠甚至怀疑,这么多船,如果首尾相连的话,能不能从威海一直铺到旅顺。和大多数人一样,茫然北望,他口中也是喃喃自语:“侯爷应该不要紧吧?”
“废话!”扈三妹还是那么精神,踹了患得患失的老公一脚,她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开始预言胜负的归属。
“侯爷可是神人,当然不要紧了,没听戏文里说的吗?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说的就是咱们侯爷,你看着吧,他们在旅顺肯定会被打个落花流水,到时候要是他们再敢来威海,老娘就要痛打落水狗了,哼!”
“是,三妹你说的是。”赵忠赶忙陪出笑脸,这一脚可不轻,要不是赵指挥使久经锻炼,没准儿一脚就被踹到城墙下面去了。
旅顺。
“他们没在威海登陆?太好了。”得到了确切的情报,谢宏却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摊子铺的大,问题也会变多。他布了局,可终究何时进攻的主动权在对方手里,他不可能把主力舰队开到威海去等着,一是放不下这么多船只,二来也容易打草惊蛇。
所以,威海就只能坚壁清野了,只要保得人没事就行。若是对方真的全力攻打威海,那再从旅顺发兵救援也不迟。
不过,还是现在这种情况是最好的,对方直接打过来,自己也直接迎击,在旅顺海域一决胜负,就此决定江南的命运。
“侯爷,对方仿制的飞轮战舰上,好像也有特殊的武器,因为事关重大,标下没敢上前试探,还请侯爷恕罪。”邓沛一脸疲惫神sè,这两天可把他累坏了,在海上兜了无数个圈子,一刻也不敢分神,到了旅顺之后,其他船员都累得站不起来了,可他却坚持来禀报。
“没关系,能架在那船上的武器,无非也就那么几种,你们不去冒险是对的,如果真的是射程最远的那种,嘿,霹雳炮还真就未必是对手,何况对方的船还比较多。”
谢宏微笑着摆了摆手,啧啧赞叹有声:“戴先生,江南的名匠果然不凡,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仿制了船,还制造出了相应的武器,再加上你们戴家,啧啧,果真是人杰地灵之地啊。”
“侯爷谬赞,在下愧不敢当,不过江南的同道,确实是有些手段的。”
作为海战经验最足的人,戴子瑜被谢宏任命为了海军参谋,据说以后还要组建参谋部,他现在还不理解这个部门的意义,不过,这不妨碍他感受到谢宏对自己的倚重,毕竟他是一直陪在主帅身边的。
他躬身应道:“在侯爷的神机妙-算面前,这些小伎俩也算不得什么,不过班门弄斧罢了。”
这倒也不是纯粹在拍马屁,那蒸汽轮船的确让他震惊不已,而且,再考虑到上面的那些大炮,他甚至都有些同情前来的江南联军了。他们看起来很多很强大,可实际上,双方的差距是决定xìng的,看过那些炮舰的演习之后,他的想法就更坚定了。
“也不能这样说,”谢宏摇了摇头,“至少在这个时代,那些工匠是相当了不起的,若是有人将他们组织起来,也许追不上现在的旅顺,可却未必就比西方那些国家差了,真是可惜、可叹啊。”
“侯爷的意思是………………”戴子瑜听不懂谢宏的感叹,更不知道西方的国家是什么意思。
“算了,没什么,偶尔感怀一下而已,戴先生不用在意。”往事不可追,想那么多也没用,反正现在有了自己,而且还有一个不会被谋杀的正德,前世的悲剧当然不会重演。
就让旅顺之战,结束这一切,也同样成为一个开始吧!谢宏奋然起身,结束的是导致悲剧的那些陈旧的观念,还有一个腐朽的官僚阶层;开启的,将是一个辉煌灿烂的时代。
“传本侯将令,升火起锚,全军迎击。
“喏!”众人慨然应诺,连疲惫不堪的邓沛都挣扎着站了起来,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jī动和骄傲,皇家海军扬威天下的一战终于要开始了。!。
第630章 祖辈留下的好东西
虽说立功求战的心思很急切,可梁成好歹也是宿将,行军布阵还是很有章法的。得前哨回报,已经到了旅顺海域后,他不是急着进兵,而是号令船队暂驻,一方面是为了修整,让水兵们喘口气,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收集情报,判断形势。
“旅顺方面似乎是要迎击,有百来艘飞轮战舰在港外列阵……”已经到了地头,前哨的任务已经完全,所以石天亲自返回了本阵汇报军情。
“只有这么点?”梁成皱皱眉头,反馈的数量有些不对头,他麾下的船队中,这种快船的数目都不止一百了,对方的船匠数量也许没有江南多,可怎么说也是原创,怎么可能规模增长的如此缓慢呢?
“也许还有埋伏?”石天有点不确定的说道:“不靠近的话,肯定无法探个明白,不过,依属下所见,说不定是他们分兵倭岛,甚至分兵天津,难以兼顾所致。”
“也有道理,不过还是不能大意。”梁成微微沉吟,联军中不光是江南人,可以说,这是南方沿海三省的联军,绝对不容有失,就算没有被谢迁等人反复叮嘱,他也同样不会犯下轻敌的错误。
“陈胜,你对旅顺所知最多,现在可有什么想法?”梁成突然转头问道。
“小人什么身份,怎敢在诸位大人面前卖弄。”一个家丁打扮的人站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说道。
“让你说你就说,这里除了你之外,再没人去过旅顺,有什么卖弄不卖弄的?”梁成不耐烦的挥挥手,其他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了陈胜身上。
“提督大人,诸位大人,小的早年曾去过一次金州,对那里有些印象,现在就请各位参详参详……”
这陈胜正是辽东巡按陈世良的那个书童兼管家,当日他扶柩归乡之后,转达了陈世良的话,陈家本就胆战心惊,听罢更是心灰意冷。不过谢迁的召集他们也不能不理会,于是就以家中治丧,不暇分身为由,婉拒了召集,派出了陈胜,算是个向导的意思。
扒拉到碗里的就是菜,联军本来就苦于情报不足,陈胜虽然只是走马观花的去过两次金州,可也比完全没去过,只能从舆图上判断形势的其他人强。
而陈家那点实力,本也没人放在心上,于是双方就达成了这样的默契。而以陈胜自己而言,他也是有心为少爷报仇的,联军攻打旅顺也正是最佳的机会。
“……青泥洼是个天然的海湾,做为船坞的话,正是再合适不过的地方了,以小人浅见,旅顺如果有伏兵,必然在此。”他指点着舆图,详述了青泥洼的种种优势。
“各位以为如何?”梁成看也不看舆图,只是用锐利的目光来回扫视,这分析他已经听过很多遍了,这一次特意提出来,就是为了统一意见的。
“就依前议,我等以堂堂之阵碾压过去便是,也许等伏兵出现时,这边的胜负就已经分明了。”众世家以王谢两家为首,谢家去年在五岛损失不小,可毕竟家大业大,倒也没被动了根本,这时代表海商们说话的也是谢家人。
“不错,敌人的船虽好,可操演却不得其法,阵势颇为简陋,我等只管列阵前压便是。”说话的是许辰江,海盗一向也是信奉拳头的,许家兄弟实力最强,众盗也隐隐以他们为首。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了吧。”梁成点点头,沉声道:“徐当家,所有快船都交给你统领,作为前阵,务必击溃当面之敌,逼出敌人的伏兵来。”
“遵命。”许辰江抱拳应诺。
“谢掌柜的,你统帅右翼,王掌柜的去左翼……本将亲自镇守本阵,列梅花阵,全军进击!”
“遵命!”
……
“将军,敌人开始行动了!”瞭望手示警道。
“看见了。”陆小四端着望远镜,高喊道:“打旗语,传令下去,做好倒车的准备。”
“喏。”
即便不用千里镜,也能看清远处那黑压压的一片yīn影,仿佛黑云压城一般,敌人的规模毋庸置疑。不过皇家海军的将士却没什么人因此而畏缩,就像邓沛带着一艘侦查舰就敢深入敌阵一样,大家的信心士气是由胜利,和对侯爷的景仰转化而来的,当然不会这样就动摇了。
听到陆小四的命令,传令兵和旗手并无二话,令行禁止是军中最基本的法则,不过其他人就有些纳闷了,有那跟陆家兄弟相熟的便问道:“四将军,咱们不是出来迎战的吗?怎么还没打就准备撤了啊?”
“嗨,别提了,今天的主角不是咱们,咱们就是亮个相,免得把敌人吓跑了,等他们冲过来,咱们就要闪了。”陆小四唉声叹气的解释道。
“啊?”这个答案大大出乎了众人的预料,惊叹过后,有人疑huò道:“咱们撤了,那就只有船坞的那些船了,那船倒是够大,可数量也太少了吧?光是他们能行吗?”
“反正侯爷是这么吩咐的,”陆小四有气无力的抬了抬手,指着对面正在列队的敌人说道:“你们看见那甲板上盖着的东西没有?侯爷说,那八成是chuáng弩,真要打的话,咱们的霹雳炮也不是对手……”
“chuáng弩?”皇家海军的将士多半都是半路出家的,原来不过是一群渔民,对军旅事务并不熟悉,所以,都对这个名词感到很陌生。
“就是将弓臂放置在chuáng架上,以绞盘上线的大型强弩……”联军的判断没错,谢宏就在青泥洼,不过他倒不是在设埋伏,而是正指挥着水手们,将一条条毡毯上涂满淤泥,然后垂放在船舷两侧,还一边解答着戴子瑜的疑问。
“咝!居然有这种利器?”听着谢宏的详解,戴参谋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东西实在有点夸张啊。
先是箭矢,chuáng弩用的箭一般都很大,最长的有六七尺,短的也有两三尺,与其说是箭矢,还不如说是标枪呢。别说人,就算是船恐怕也未必挨得了几箭啊,尤其是飞轮战舰那种轻型船只,难怪侯爷下令,让陆四将军不许接战呢。
chuáng弩的威力不单在于箭矢的强猛,更厉害的在于它的射程,最小的chuáng弩也有三百步以上的射程,比霹雳炮远了接近一倍。如果不考虑接舷战,海战最重要的就是远程兵器,而远程兵器的属xìng中,射程是最为关键的。
戴参谋对海战还算是精通,双方的飞轮战舰打起来之后,会是怎么个场景,他一想就知道了,差距确实有点大啊。
“侯爷,江南人会使用chuáng弩的事儿,您难道早就知道了?”比起chuáng弩的威力,谢宏的先知先觉同样让戴子瑜惊叹。
“哦,戴先生,你不知道有这东西吗?”谢宏愕然反问。
“啊?”戴参谋茫然自失,这种利器,自己怎么可能知道?
“唉,我还以为这东西人尽皆知呢。”谢宏摇头叹息。
chuáng弩最早的记载是在春秋时代,在汉朝时,chuáng弩的应用达到了鼎盛,唐宋时期,chuáng弩的身影也时有可见,在明朝,倒是似乎很少看到相关的记载。
不过,谢宏自己并不精通历史,倒也没在意,只是当做自己孤陋寡闻了。可谁想到连戴子瑜这样,既是工匠之后,又精通海战的人都没见过,那也只能说,这玩意在明朝的应用确实很少了。
也许是因为火器的应用,将其淘汰了;或者是经过méng元的祸乱后,技术失传了;也很可能是军队中造不起,也保养不起这东西。制造和保养弓箭本身就很耗时耗力了,而chuáng弩的消耗更是远在弓箭之上,于是,太贵用不起,就成了一个很符合时代特xìng的理由了。
谢宏的看法是倾向于最后那条的,所以他才会断定,江南人给飞轮战舰,甚至在福船上装备的,都是这玩意。
“侯爷,您既然知道,为何当初不……”
“戴先生有所不知,chuáng弩虽然厉害,但并不符合本侯的要求。”谢宏摆摆手道:“那东西的射程虽远,但是不容易取准,就算是固定在地面上也不行,何况是在海上?再怎么风平浪静,也会有所影响的,毕竟飞轮战舰是小船。”
“此外,那东西发射的频率也慢,霹雳炮一分钟平均可以发射两次,极限甚至可以达到三次。换成chuáng弩的话,两分钟能不能发射一次都是个问题,呵呵,”谢宏带点羞涩的笑了笑,道:“你也知道我那飞轮战舰是做什么用的,这样的标准可不符合我的预期。”
戴子瑜默然点头,飞轮战舰是用来当海盗船的,而且经常要以寡敌众,chuáng弩当然不太好用了。
“当然,列阵而战的话,还是chuáng弩更胜一筹啊。”
说话间,敌人已经列阵完毕,开始前进了,最前排正是排成长蛇阵的百余艘仿制战舰。通过望远镜,谢宏看得分明,甲板上的帆布都已经掀开,船舷处已经燃起了无数个火盆,在火盆之后,尽是寒光闪闪的箭头,稍后的箭杆上,还绑着引火之物。
“打不准不要紧,只要密集射击就可以弥补了,华夏的老祖宗们,留下来的好东西还真多,只可惜不到关键时刻,就是没人用啊。”谢宏又是长叹了一声。RO!。
第631章 冒烟的大船
“撤吧。”陆小四也是一声长叹”幽耳闻不如眼见”谢宏时chuáng弩的形容确实tǐng详尽的”可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亲身的体会啊。
他比谢宏离得更近”看得更清楚”那箭矢足有一米多长”架设在弓臂超过两米的chuáng弩上”这叫一个杀气冲天。不光是前排的飞轮战舰上有”后排的福船、广船上面一样也有”而且那些船比较宽大”每艘船上都架设了不止一架。
就算再没准头”可千百支利箭齐发”总是会命中些目标的”自己这边要是真的冲过去”可能还没进入霹雳炮的射程”就会减员三四成了。而且”侯爷还预侧了”时方可能有了克制磷火的办法”这仗确实没法打了。
听完陆小四的转述”又看见这种架势”哪怕是再勇猛的军将们”这会儿也都没话说了。要是数量差不多”倒是可以拼一拼”毕竟chuáng弩的发射频率很低”只要能近身”就是霹雳炮占上风了”可是”人家的船比自家多了十倍都不止”那还有啥好拼的?
“敌人逃跑了!”
“哈哈”一群鼠辈”只会使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一到动真格的就不中用了”亏那谢宏还敢自称名将”什么名将”只不过是个无胆鼠辈罢了。”
“追上去”追上去”杀光他们!”
自己这边一亮家伙”敌人就闻风而逃”没有什么井这更涨士气的了”数万人的欢呼响彻海面”连金州卫城都能依稀听得到”可见欢声之大”他们被压抑的实在太久了。
瘟神无所不能的名头已经响彻了天下”除了内地那些消息不通的地方之外”就连在东南海域的讨生活的海盗都觉得如雷贯耳”那些吃过亏”或者间接听说过的海商们就更加不用提了。
也就是广东的水师听说的少点”可联军混编之后”他们也或多或少的听到了些传闻,心中难免也有些惴惴的。
出航的时候”看着自己这边兵强船多”水兵们倒还算镇定”可前些天”在威海卫海域又被一艘侦察船给搅了个灰头土脸。丢脸是肯定的”可比丢脸更严重的就是很多人被勾起了心中的畏惧。
梁成倒也没忘记下令要严守秘密”可他统帅的终究是一支联军”广义上就已经是三个部分了”细分更是复杂。
正规的水军”就包括福建和广东两支水师:海盗也得分成东海和南海的”在按照各小团伙区分”那更是不计其数:海商倒是都来自一处”可实际上他们彼此之间”也没那么和睦”谢王两家就别过苗头”其他各家之间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
能将这样一支联军整合起来”列阵而战”已经费尽了梁成的心力”再想让这些人令行禁止”别说只是半年多时间”就算有个三五年”只怕也未必能成功。别说梁成了”就别武复生”他也未必有这个本事”不是能力问题”而是先天局限xìng太大。
反观谢宏那边就不一样了”谢宏的水兵大多都是穷苦渣民”属xìng很统一”都是无产者。历史证明”无产者的战斗意志是很强大的”只是不容易持久”但是有谢宏充沛的财力物力支持”加上一连串得胜利”皇家海军成军是很顺利的。
所以说”从无到有的建设”和整合现成的势力”都是各有利弊的。
“保井阵型”不许擅自脱队追击。”
一片欢呼和请战声中”梁成依然保持着冷静”事实上”看到敌人转身而逃的那一瞬间”他也是微醺”时面的人可是谢宏”是那个让无数名臣良将折戟沉沙的瘟神”被自己一亮家伙就吓跑了”这说出去太有面子了。
不过”胜利显然不可能来的这么容易”青泥洼可能有埋伏”也可能是岸上有埋伏”时方等着半渡而击也说不定”贸然冲上去”没准儿就中jiān计了。
“梁大人”这可是好机会啊”怎么……”陆小四的舰队先向后撤退”然后又往两边散开”正好把旅顺港给让了出来。嗯到传说中”旅顺那些作坊中的财富”许辰江眼睛直冒红光”哪里还按捺得住”当即便不满的嚷嚷起来。
“驱散敌船之后’快船回归两翼”监视敌船不得靠近”主力近岸后”以火箭焚烧港。”没有本将命令”任何人不得登岸”违者军法从事!”梁成瞪了许辰江一眼”有条不紊的发布着命令。
早在那艘侦察船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明悟”直接擒杀谢宏的打算八成要落空了”不过那本来就是最理想的结果”这么大的一支船队”要想完全不被发现的突袭旅顺港”难度确实太高了。
所以”现在他打算稳扎稳打”在他看来”谢宏最大的败笔就是把那些作坊建在港口边上。登陆的话”可能会遇到边军精锐”胜负难料”可既然抓不到谢宏的人”那么毁了他的这些作坊也一样”就不行他能眼睁睁的看着不救。
不救也没关系”烧完这里”自己可以再去天津”那里的防卫可没旅顺这么森严”直接把水手们放上去”只需一两天”就能让那里变成一片废墟。
许辰江一脸悻悻的被弟弟拉开了”他都被斥退”别人纵是不服气”却也不敢再说什么。这就是所谓的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了吧?使祟骜不马的手下马服”又不急不躁”窥披敌人的jiān计”自己真是大有古之若将的风范呢”哈哈。
梁成捻着xiōng前的长须”悠然自得的笑了。
“时面的将领真是好手段。”谢宏举着千里镜”看得津津有味”嘴里也是啧啧赞叹有声。
“确是个沉稳之人”居然没有冒进”可惜了侯爷的yòu敌之计。”参谋是做啥的?就是主帅说话的时候”跟着凑趣的”戴子瑜就是这么理解自己的工作的”不管别人咋说”反正他信了。
“哪有什么yòu敌之计?哼”本侯做人最是光明磊落了”从来就不爱用计谋什么的……咳咳”你们那都是什么眼神”难道不是吗”本侯今天摆下的乃是堂堂之阵”只不过准备工作繁琐了点”这才让陆四哥去装个幌子罢了。”
不理会左右亲兵怪异的眼神”谢宏又赞道:“本侯说的是那个将领摆下的阵势”真是没想到”他居然能把这么多船列成阵势”而且还不是长蛇阵和雁行阵”真是太了不起了。”
大概只有华夏才讲究过水战或者海战的阵型在火炮应用之前”西方的人少船更少”海战规模都不打”也没必要讲究阵型不阵型的。有了火炮之后”一字阵是最常用的”其次是雁行阵等”因为这种阵型最容易发挥火炮威力。
这梅huā阵则是个复合型的大阵”船只分成小队”按八卦方位站位貌似梅huā之状。这阵型主要是用于缠斗近战的”一旦陷入阵中”就会遭到四面八方的攻由”除非用更强的力量直接从外面推过去”否则很难化解。
这阵型没啥威胁”谢宏虽然不会布阵也不会破解”可他的轮船也不怕这个”但从中却能看出敌人将领的统御力”没有无线电的情况下”把上千艘船布成这样精细的阵型最厉害的是还能移动这水平可比他自己高多了。而且这阵型也很赏心悦目”仿佛后世奥运会开幕式的那些节目一样。
“侯爷”咱们再不动身”港口可就…”戴子瑜尽责的提醒道。
“不要紧”岸上有江大哥和吴千户他们在呢。”谢宏放下千里镜”见一条条湿漉漉的毛毡已经团团将轮船包裹住了”他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淡淡道:“起航吧。”
“呜!”汽笛长鸣浓烟四起”静悄悄的青泥注一下变得喧闹起来偌大的声势让联军为之一滞。
“果然有诡计。”海盗们瞪大了眼睛。
“……”海商们的目光有些游移”吃亏吃的太多”也是会有后遗症的”显然瘟神要出杀手锏了”到底能不能顶得住呢?
“哼”终于来了。”梁成冷哼一声”藏着的杀手锏才最可怕”现了形之后”就不要紧了”他相信以自己的海战经验”即便时方有什么绝招”也是可以克制的。
或是期待”或是惶恐”不过无一例外的”联军将士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海湾方向”只见那里滚滚升腾的黑烟越来越浓”倒是尖锐的汽笛声已经停止了。
若是不考虑谢宏的名头”这景象会让很多人庆幸”因为怎么看怎么象船坞失火了”而且火势还不小”否则哪里来的这么大烟啊?
不过”联想那个大名鼎鼎的外号”这情景却有些吓人”谁知道那是烟”还是什么法术搞出来的黑雾啊”要知道”时头可是瘟神呐。
联军中已经有人在祈祷了”而且祈祷声很快就蔓延开来”如来佛祖”三清道尊”还有妈祖娘娘的名字被人反复念诵”直到……
海峡出口处”冒出了一个高耸的船头”没等众人回过神来”那船已经劈开bō浪”带着浓浓的一股黑烟”昂然驶出了海峡。
船一出来”人们也都看清楚了”那黑烟分明就是从船上冒出来的。很明显”这船着火了……
瘟神果然是瘟神’居然把着火的船拉出来打仗”实在是太凶残了。
因为冒黑烟这个特征太引人注目”所以多数人并没有注意到其他细节”只有梁成这个海军宿将注意到了”正依次驶出海湾的那些船”都很大。
联军中也有大船”都是一两千料的大船。本来军中有不少呼声”要求放弃这些大船”以轻快的中小型船只为主”从和皇家舰队的战斗中”很多人都得出了这样的结论”那就是海战中速度最重要。
除了跟风战术思想之外”还有不少人认为”这些大船拖累了舰队的速度”达不到突袭的效果了”最后是梁成力排众议”将这些大船纳入了舰队的编制。除了尽可能的多装载物资和水手外”梁成还有此其他考量”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不过”那些船都比不上从青泥洼出来的这些。
这船的甲板很高”看到这些船”梁成第一时间想起了传说中的楼船”也只有那种船可堪与这些船相比了”在他的舰队中”所有的船都矮了一头”就算他乘坐的这艘两千料的大船也没法及其项背。
而且这船很长”因为这船的外形跟飞轮战舰很相似”差不多相当于等比放大的样子”不过放大的倍数有点多’至少也得五六艘飞轮战舰首尾相连”才能和这个长度相当。梁成不是船匠”可他还是能判断出这船的装载量”至少有三千料!
梁成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这数字太惊人了”他脚下的这艘两千料的”已经是冠绝江南的大船了”或者说冠绝天下都差不多”比这还大的”就只有传说中的宝船了”可没想到在这里又看见更大的了。
yīn谋”肯定有yīn谋!
眼见一艘艘如同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大船鱼贯而出”梁成心中一凛。视为反常即为妖,飞轮战舰的数量既少”又不战而退”结果出来了这么多大船”显然敌人是打算用这些大船做主力”不能让敌人从容施展”必须先发制人。
“传令许大当家”让他速速进击。”梁成猛的站起身来”大喝道。
“大人”有这个必要吗?那些船已经着火了啊”说不定一会儿就自己沉了呢。”
“可不是么”这就叫玩火**”说不定就是他搞的那鬼火自己烧起来了”结果扑都扑不灭…”眺望着黑烟滚滚”亲兵们都是一脸讥嘲。
“白痴”你们仔细看看”那烟是从烟甸里冒出来的”分明就是有古怪”少在这里饶舌”还不去传令?告诉许大当家”这是军令”若有不从”军法从事!”指着船尾的烟甸”梁成气急败坏的大声吼道”末了还不忘嘱咐一句”以免许家兄弟也发傻”打算看热闹。
红旗招展”许家兄弟倒也不是不知轻重的”快船中分出了二十艘”鼓足风帆”往敌船前行的方向包抄了过去”中军的梅huā大阵也随之压上”眼看就是个两面包夹的态势。!。
第632章 这不科学
谢迁所说的天时,其实就是风向。
联军是六月初从江南出发的,一路只在安东卫做过一次停留,顺风北上,速度也是相当之快,如今才是七月中旬,就已横跨了半个大明,到了旅顺。除了路途短之外,海战时他们也很占便宜,因为他们是顺风进攻的。
“石老大,咱们怎么打啊?”飞轮战船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就已经接近了那些大船,可望着那些大过脚下船只数倍的庞然大物,阮四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接舷是不要想了,高度足足差了两三丈,除非会飞,否则是怎么也上不去的;撞?那不是傻么?这跟用小舢板撞大福船有啥区别?除了这两招之外,还能咋整?
阮四瞥一眼甲板áng弩,也没啥信心。
这东西是很厉害,拿来打小船那是一打一个准,可对付这种大船就没啥用了。这东西只能平射,压根就打不到船上的人,抬起来射倒也不是不行,可这玩意本来就没啥准头,再抬起来射,那箭会射到什么地方,真的就只有天知道了。
“白痴,你以为那些火盆是做什么用的?那是点火用的,甭管他们有啥古怪,总不会不怕火吧?哼,这么大的船,在咱们面前,就是个靶子。”石老大一边斥骂阮四,一边估算着两船之间的距离,突然喝道:“差不多了,点火,放箭!”
“是!”众水手轰然应诺,有人举着火把跑到船舷边,将火盆一一点燃,然后炮手们猛的拉了一下手中的绳索。
那chuáng弩早已经拉紧弓弦,弩矢也已经扣上。差得只有火了。所以绳索一拉,机关弹开,弓弦一下绷紧,那枝一人多长、杯口粗细的弩矢立刻射出去,从前方的火盆擦过时。箭矢上面的火药被点着。箭矢化作了一道火流星,向打头的那艘大船飞了过去。
这二十艘快船是呈圆弧状围上去的,所有战舰都已准备妥当,见旗舰动了手,其他各舰也不甘落后。于是,一道道火流星你追我赶的齐齐飞去,然后准确的命中了目标,这景象颇为壮观。
“好!”
“干得漂亮!”
远近响起了一片欢呼声,虽然能够尽数命中,不单纯是射手们瞄得准,而是因为目标太大,在两百步的距离上,想射飞都难。不过,这多少也是个开门红。那火箭上的火填充的只是硫磺,没法跟谢宏的磷火相比,可这么多箭矢同时命中,多少也能让对方喝一壶了。
“是老大。有些不对啊,你看那箭上的火苗越来越小了,不是风太大吹的吧?”阮四愣愣的问道。
“怎么可能?他们又没泼水扬沙,那样的位置,想灭火还不好灭呢……”石老大正兴奋的督促着弩手扳动绞盘呢,冷丁听到这么一句,当然很不爽,可抬头一看。他也愣住了,可不是么。火苗不是越来越小的问题啊,根本就是已经灭掉了。
这不科学啊。箭上附着的可是硫磺!打在木头船上,怎么可能自己灭掉了呢?
“还有啊,老大,我怎么觉得那船越来越快了呢?会不会撞到咱们啊?”阮四又发现了个问题,并且将问题提了出来。
“你这个丧门星,就不能说点好话啊?”石老大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他正盯着对面的船身看呢,他看得很仔细,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他看得也是越来越清楚,而且很快就看出了门道。
原来船的侧面盖着毛毡,上面还沾着淤泥,密密麻麻的把整个船身都覆盖住了,远远一看根本看不出是铺了东西,可火箭射上去却根本烧不着。
“真是太……jiān诈了。”石老大脸sè发白,chuáng弩的秘密居然被窥破了,不然对方为何会提前做这样的布置?可以宁bō的保密程度,夸张点说,连个苍蝇都没法进出自如,咋就被人预先做了防备呢?
这不是一般的不科学啊,他又念叨了一遍刚学到不久的新名词。
“我说,石老大……”阮四依然不屈不挠的提醒着自家船长。
“干嘛?”石天一脸不爽的转过了头,只见阮四的脸sè也有些惨白,还没等他骂人,对方的脸sè已是骤然转青,然后扯着脖子喊了起来:“快转舵,快跑,那鬼船撞过来了!”
他的话音未落,石天就觉得脚下一晃,身子猛地一歪,好悬没摔倒。不过,他没工夫骂人了,百忙中回头一看,正见那大船以极快的速度,象一座山一样压了过来,阮四没提醒错,对方这是真的要撞翻自己的船啊!
“后舱的都卖力点,把你们吃奶劲都给老子使出来。”石天的嘶吼声中,船尾也响起了轮桨击水的声音,声音很急促,显然驱动轮桨的人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xìng。
好在飞轮战舰转舵的速度很快,从斜对着对方的船头,迅速变成了船尾对船头,形成了个赛跑的局面。石天这才松了口气,那船再怎么邪门,个头也摆在这儿呢,怎么也不可能追上自己才对。
“石老大,咱们要被追上了……”听到丧门星阮四的催命声又在耳边响起,石天脸都绿了,这白痴做出的提醒,每次都不怎么靠谱,可偏偏每次都应验了,这一次最离谱,后果也最严重,不会也要应验了吧?
“你娘,这真的不科学啊!”他哆哆嗦嗦的转头一看,如山的黑暗中,一缕亮光闪入了他的眼帘,阮四说的没错,可不是要被追上了吗?整艘船都已经被笼罩在人家的yīn影下面了,那亮光是金属撞角的反光!
“咣!咔嚓……轰!”如同一头大象撞上了一只老鼠,浓浓黑烟的笼罩中,轮船毫不费力的一碾而过,所过之处,只留下了一堆残破的木板以及某些漂浮物,旅顺的反击以最野蛮的形式拉开了序幕。
漂浮物中就包括了石天和阮四,海盗水xìng的都很好,撞击发生的时候又站在开阔的甲板上,所以刚好来得及跳海,后舱那些就倒霉了,直接被碾压过来,瞬间就变成了一堆肉泥。
“石……老大,届是什么鬼船啊?”阮四脸sè彻底变青了,不是冻的,而是吓的。
“我……我他妈怎么知道?”就算转向后还没加到最高速度,而且还是逆风,可好歹也是飞轮战舰这样的快船,怎么就跑不过三千料的大船呢?难不成船着火之后反而更快?
“轰!轰!轰!”还没等他想清楚,一阵轰鸣声又将他惊醒。
原来撞翻了石天的旗舰后,那些大船对其他的快船展开了追杀,有了石天的前车之鉴,海盗们那还敢玩赛跑?他们都采取了另一种策略,就是利用转向的灵活,躲避大船的冲撞,这办法倒是不错,除了石天的旗舰之外,再没有被碾压的牺牲者了。
不过事情还没结束,还没等和大船擦肩而过的那几艘快船筹谋反击策略,大船的甲板上就扔下来了一堆黑乎乎的东西。除了少数几个偏离了目标,落到海里之外,其他的都准确的命中了目标。然后,就是石天听到的那阵轰鸣声了。
“是火器!”望着弥漫的硝烟,石天恍然大悟,不过他的提醒却晚了点儿,几艘挨了轰炸的船的甲板上已经空无一人,不是被冲击bō扔到了海里,就是被炸死了,船舵好像也失灵了,几艘船只能冒着黑烟,无助的在海面上打着转,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石老大,咱们现在怎么办?”丧门星这次总算是不预言了,可这个问题一样令石天很头疼。
“怎么办?凉拌,不管怎么样,赶快离开这里再说,不然就真的要没命了。”石天很明智,他知道双方都不会罢休,这片海域很快就会变得很危险。
……
“怎么会这样?”同样的疑问出现在很多人的心头,从全部命中的喜悦,到先锋被打得七零八落,只经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尽管没有石天等人身临其境的切实体验,可入目的情景也足以令联军的所有人震骇不已了。
“不要慌!”梁成怒吼着,也不知是训斥手下,还是吼给自己听的,不过效果倒不错,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这船有古怪,速度很快,船舷又高,船身上还有防火的装置,上面的人还有火器,说不定还有其他古怪……”
“大人……各部都在打旗号询问,要如何应敌?请大人示下。”传令兵不合时宜的跑了过来,正好听见梁成念叨的这些话,于是,他的脸sè也变得惨白,可又不能不禀报,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快船就不要上了,让许当家的率兵在两翼护持,防着敌人的快船回来搅局,敌船虽强,可终究只有十艘,就算他们能防得住火,也架不住这么多弩箭齐射。”梁成决心全力一搏了,他奋然起身,高声喝道:“传我将令,保持阵型,全军进击!”
上千艘船只鼓满了风帆,甲板上到处是跑来跑去的人,有的负责点火,有的负责瞄准,隔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冷森森的弩箭齐齐的对准了前方。
十艘轮船依然沉默的冒着黑烟,坚定的调转了船身,齐齐将侧面对准了汹涌而来的梅花大阵。!。
第633章 百炮齐鸣
联军的阵列如同黑潮一般,皇家海军的十艘轮船组成的防线,显得那样的单薄,可船上的人却并不这么想。
“侯爷,敌人过来了,是密集队形!”陆家老大向来沉默寡言,可这时却是压抑不住语气里的jī动了,轮船是炮舰,主要武器才不是冲撞和人力抛射的震天雷呢。刚刚那些快船靠的太近,而且队形又太分散,这才没用大炮,因为大炮打蚊子太浪费了。
可现在敌人的整体队形前压,马上就会看到数百门大炮的轰鸣了,这场景是在太jī动人心了,尽管已经见识过很多次演习了,可陆仁佳还是觉得看不够。
“保持巡航速度,敌人进入射程后,开始齐射。”谢宏语气冰冷。在后世的各种电子媒体上,他见过比这更绚烂的炮火展示,当然不会太过jī动。
不过,见到对方千帆齐发,弩炮森然的架势,他还是忍不住想骂人,拥有这样力量,若是以之征伐倭国,必会旗开得胜:若是以之攻略南洋诸国,也必然是秋风扫落叶,望风披靡的结果。
如果能将这些地方纳入大明的势力范围,就算是在大航海时代中起步晚了,技术落后又能如何呢?可是,大明这些官僚们却从来不会考虑那些东西,只有在窝里斗的时候,他们才会拿出最强大的力量,就如眼前所见一般。
所以,你们的归宿只能是历史的垃圾堆!
“啪!啪!啪!”随着谈宏的命令发出,船身两侧木板撞击声连响,炮门被打开了,lù出了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在bō浪起伏中坚定不移的指向了联军的阵列。
“咝!”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在联军的船舰上回dàng着。
“居然是将军炮!”粱成早就料到敌人肯定还有后手,可他还是没想到,对方居然把将军炮搬上船了,而且数量还这么多。
他这会儿也看明白了,敌船之所以建那么高不是为了好看或者回避接舷战,采用那种设计方法,为的是容纳更多的大炮。上下两层,每一层都有二十个以上的炮口,也就是说,敌人一次齐射可以投入四百门以上的火炮!
射程越远的武器,准头就越差大炮的射程比chuáng弩要远得多,准头自然不会太高。可这东西的威力却是了得中小型的船舰,只要挨上一两炮,八成也就交比了就算是大船,一样扛不住几下啊。
福船也好,广船也罢,其实都不是专门的战舰,就算是海盗们的船只实际上也都是以商战两用为主的。何况大明禁海近百年,谁又会去研究海战啊,连chuáng弩都是以重金悬赏才得来的法子,更别说架设大炮和防炮击了。
“太jiān诈了,明明有这么狠的武器在,对付石天的时候却偏偏不用,等到队一动他才亮出来,实在太狡猾了。”许辰江擦着冷汗,咬牙切齿的骂道。
“大哥,这仗不会就这么输了吧?、,许本善的额头上也满是汗珠本来清凉的海风,这会儿也变得灼热起来他的心情也同样变得异常焦躁”“咱们要不要先……”“先不急,再等等看。”许辰江冷着脸一摆手,他知道弟弟的意思,海盗们做的本来就是欺软怕硬的勾当,形势不利就扯乎,没什么好丢人的,可现在却不是时候。
他现在回过味了,敌人的快船主动撤退,然后散在两旁并不是单纯的避战,很显然,他们是等着炮舰取胜之后,追击并扩大战果呢。现在有自己带人提防着倒还无妨,可若是自己一动,必然会引起连锁反应,那才是大事不妙呢。
就算能跑得了,他也不想跑,瘟神是个睚眦必报的xìng子,之前自己派人去五岛谈判,就被生硬的拒绝了,现在又领兵前来旅顺,双方之间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只能硬着头皮拼下去。要是输了,不但到手的福建总兵官会飞了,恐怕自己兄弟的小命都保不住。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对联军主力还是有些信心的。除了chuáng弩之外,粱成的中军中,还有另外一样杀手锏,应付现在的场面,那东西再合适不过了。损失可能会很大,可既然来打仗,总是要有人牺牲的,只要牺牲的不是自己,许辰江就不会在乎的。
“石老大,咱们这算是捡便宜了吧?”惊恐万分的看着远处的炮舰,阮四心有余悸的说道。
“嗯,算是吧,好在他们刚才没用这个,否则的话,咱们的小命儿早就没了”回头看了一眼,又想了想,石天突然说道:“阮四,冉们不能往船队那边去了,还是找个岛先躲躲吧。”
“我看也是”船队的确不安全,形势兔起鹘落,阮四这会儿也被折腾得血气全无了,他点点头,便踩着水,跟在了石天身后。
“散开!”联军旗舰上,粱成也下定了决心。
实际上,眼下也由不得他后退了,逆风的情况下,对方的炮舰甚至能追上飞轮战舰,并且将其撞沉,追杀本阵这些福船,那是一点压力都没有的,与其被一路追杀,直至一败涂地,还不如冲上去拼一把呢。
不就是将军炮么?自己这边这么多船,就不信打不赢!
“将军炮打得慢,也打不准,不要怕,冲上去跟他们拼了!”“居然能聚散自如,啧啧,我原以为自己对敌将的估计已经很高了,可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还是低估了他。”梅huā大阵突然扩大了好几圈,从浪潮变成了大网,看得谢宏都吃了一惊。原本以为敌将的统率在八十以上,现在看来,至少也有九十五啊,太强了!
只可惜,你预计了哥,和哥的战列舰,指挥水平再高也抵挡不过科技的力量啊。谢宏惋惜的叹息了一声,手臂猛然向下一挥。
“开火!”
“轰!轰!轰!”火光乍现,轰鸣声起,很快就连成了一片。
炮弹是巨大的铃球,带着巨大的动能恶狠狠的砸在船上或者海面上,被砸到的船,立刻木屑飞溅,有些比较倒霉,被击中关键位置的,更是应声断成了两截。
甲板上的水手就更加凄惨了,在巨大的冲击中即便是飞溅的木屑,也足以致命了更别提那些被直接卷入爆炸中的人了。
同时,海面上也掀起了滔天巨浪,映林着一片哀鸿声仿佛末日的来临。
仿佛被一把看不见的剪刀剪过似的,联军阵列构成的那张大网,齐整的少了一截,排头的几十艘船还没来得及放出半箭,就已经变成了一堆水上漂浮物。
这样惨烈的景象连谢宏都有些动容,可粱成却丝毫没有动摇。
尽管冲在最前面的那些船舰上,都是广东水师最为敢战的老兄弟,多年来与他交情深厚:尽管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几百门大炮齐射的景象,也深深为之震撼:尽管他周围的亲兵将佐都已脸sè惨白,甚至已经有人在瑟瑟发抖。
可粱成还是连眼都没眨一下,他用力挥舞着手臂大声的催促着传令兵:“快,通报全军,他们齐射之后有很大的间隙,趁机冲上去。”他的勇气jī励了身边的将佐使其重振士气,可他心里却很纳闷自己究竟为什么这么卖命。
为了锄jiān?开什么玩笑,自己偏处广东,跟京城的人物完全就不搭边,jiān不jiān的关自己什么事儿?何况,自己是水师统领,谢宏却是力主开海禁的重臣,按说双方不但没有矛盾,反倒应该惺惺相惜才对。
那就是为了家族?可自己不过是旁系,又是武人,在粱家根本就没什么地位,哪怕这次真的能取胜,地位也不会得到多大提高,无非就是升两级官罢了。可武人还是武人,用的时候会被拿起来,不用的时候就会被丢在角落,这就是武人的命运。
也许,只是为了这场酣畅淋漓的大战吧?胜也好,败也罢,与其和水师中那些陈旧的船舰一起腐朽,不如轰轰烈烈的和最强大的敌人战上一场,这才是武人真正的归宿。
沉思中的粱成并没有注意到,在炮击之后,联军阵列开始脱节了。
中军以原来的水师为主,知道将军炮的局限,更重要的是他们有敢战的勇气,即便没有粱成的督促,他们也不会退缩。可两翼却是以海盗和海商为主,这些人的战斗力并不逊于水师,可战斗意志就差得多了,尤其是见过大炮的人也少,一下就被震住了。
“冠军侯可是天上星宿下凡,哪是凡人能够冒犯的?不要上去送死了,那可是大炮,比军中的将军炮打得还远的大炮!”王海地位不够,没捞到指挥一部兵马的权限,不过却可以在军中活动自如,他抛下了自己的船队,不断在阵列中游说着,他以及被他游说的人成了左翼最大的不安定因素,随着影响的不断扩大,左翼士气迅速低落,人人狐疑。
所以,左翼的脱节是最严重的。不但整体落后于主阵,而且队列本身也被拉了好长,最前面的船只在冲锋,拖后的那些在倒退,中间还有不少打转的。
“粱大人,左翼那边……………”“不用管他们,敌人只有十艘船,只要靠上去,就能赢。”粱成头也不转一下,chuáng弩已经没用了,数量优势也起不到扭转战局的作用,现在只能是堆炮灰,抢时间,只要自己的中军能靠近对手,就一定能取胜。
粱成估计的其实有些偏差,炮舰上装备的是旅顺制造的新式火炮,xìng能已经有了不小的改进,除了。径和材质的变化外,射击频率也增加了不少。将军炮是前膛炮,而旅顺的新炮是在后膛填装火药的,比将军炮要快上不少。
不过,这点偏差是粱成意识不到的,除了他对火炮多数的不熟悉外,谢宏也没给他体验的机会。
一轮齐射之后,在联军上下惊异的目光的注视下,十艘巨大的炮舰扭动着自己修长的身躯,灵活的转向了,而船身的另一面,是同样多的炮门,黑洞洞的lù出了无限的杀机。
“这怎么可能”粱成眼睛发直,那可是三千料的大船啊,跑得快也就忍了,但是,它怎么可能说转向就转向呢?
“轰”海啸船摇,火光冲天,又是一轮齐射,联军阵列又少了一块,又有几十艘船变成了残渣……
说起来,粱成是应该庆幸的,要不是他训练有方,得以使军队聚散自如,那损失肯定会远远超过眼下的。
可是,看着炮击后,海面上凄惨的景象,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果然,技术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啊。在敌人的炮舰面前,船再多也不过是炮灰罢了。
不过,他咬了咬牙,还没到气馁的时候呢,说到技术,江南的名匠也是很多的,想到手中的秘密武器,他再次鼓起了勇气,昂然高呼:“全军突进,决一死战!”!。
第634章 这不是火船
“这些人是疯了吗?这样还在冲锋,他们难道看不出来,咱们的炮是他们完全没法抵挡的吗?”
“谁知道呢,也许还有侥幸心理吧,他们的船上不是有chuáng弩吗?”
“那玩意有啥用,顶多就是挠痒痒罢了,除非他们能把箭射进炮门,可是,他们怎么可能取得了那样的准头啊,哈哈。”
连续进行了十轮齐射,炮舱内也是硝烟弥漫,不过炮手们都是久经训练了的,对这种小场面完全就不在意,他们一边麻利的清理炮膛,装填弹药,做着射击的准备,一边透过炮门观察着战果,不时还就战况交换着意见。
“别傻笑了,也不怕被烟呛着,动作都给老子快点,他们又靠近了。”赏了说话最大声那个炮手一脚,吴勇健连声催促着。
皇家海军不是没打过仗的新丁,而且之前都是在异国作战,可不得不说,在家门口遭遇的这些敌人,才是真正强劲的对手,对皇家海军来说,这也是一次真正的考验。
棒子很狂妄,可当他们的依仗被打破时,他们就迅速变成了绵羊;倭寇很凶残,可面对打不过也追不上的对手时,他们也同样选择了屈服;眼前的这些联军和从前的那些敌人不一样,他们训练有素,纪律严明,而且视生死于无物。
十轮齐射,至少击沉了两三百艘敌船,同袍正在冰冷的海水中挣扎,船只的残骸正在熊熊燃烧,可他们却无惧于此,依然鼓足了风帆,拼命划动着船桨,舍生忘死的发动了冲锋。
海战的节奏其实很慢的,望山跑死马,这种话也同样适用在这里,看见了并不等于到得了。何况炮舰本身的速度并不慢,若不是转了几次向的话,联军根本连边都mō不到。
不过,现在这些敌人已经离得相当近了,船身外侧时不时的就会发出‘咚,咚!’的声响,这是那些冲在最前列的那些船,发射出的箭矢打在船身上的声音,尽管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却足以提醒吴勇健。这些强悍的敌人离炮舰只有三百步了。
“取消齐射,装填好弹药的炮手就位,开始精准射击。”
吴勇健很镇定,可谢宏脸上却lù出了不忍之sè。
“侯爷,在海上讨生活的就是这样,反正都是提着脑袋干买卖,他们也都是活一天算一天的亡命之徒,手上更是不知沾了多少血。海盗是这样,水师也同样如此,其实也是死不足惜,当不得您的同情。”戴子瑜见状,出言宽慰道。
“我倒不是同情他们,只是可惜啊!”谢宏摇摇头,叹道:“这么多精通水战的水兵。就这么白白的消耗掉了。谢迁那个老糊涂还真是暴殄天物呢。”
“那……”戴子瑜一滞,他从前可没把这些水手放在眼里,可到了旅顺,又去过了天津,他很清楚谢宏应用人力的手段,连那些流民和商人都能做出那么多文章,何况这些水兵呢?
旅顺造船的效率越来越高,商船、战船、运输船,甚至已经超过了训练水手的速度。所以,谢宏会说出这话,倒也不奇怪。
“侯爷,要救人吗?”他迟疑着问道。
“用不着,本侯又不是宋襄公,只是随便感慨一下罢了,现在战事正紧的。哪有空去管那种闲事,随他们各安天命吧。”
谢宏摆摆手,悠然笑道:“再说了,只要不是当场受伤,那些人也用不着救助。开始被咱们撞翻的那艘船上的水手,就奔着双岛去了。这些人的水xìng可真是了不得。现在还是关注战局吧。”
“以在下之见,如今胜负已分,他们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戴子瑜并不是在奉承,一边船毁人亡,伤亡惨重,一边连船板的漆都没掉一块,他的说法已经是相当谦虚的了,这根本就是一边倒的蹂躏才对。
“不好说,敌将是个良将,不会看不出双方的差距,就算他不肯逃跑,也应该有其他办法才对,看现在这架势,他分明还是报有对胜利的期望的,呵呵,八成还有杀手锏没出呢。”随着双方距离的接近,谢宏再次举起了望远镜,一边仔细观察,一边笑着解释道。
“还有?”戴子瑜愣了一下,旅顺的效率就已经很高了,可江南那边的效率却更高,在短短不到一年时间里,居然做了这么多准备,上千架chuáng弩,上百艘飞轮战舰,这都是全新的,这样效率,足以让大明工部汗颜至死了,结果还不算完?
“嗯,依本侯的猜测,他们准备的那个后手,很可能就是戴先生你提起过的那个。”谢宏点点头,语气非常肯定。
“那个?”戴子瑜又是一愣,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那东西有用么?”
“呵呵,谁知道呢?”谢宏撇撇嘴“总是要看到了才知道,说不定江南的名匠们会再给咱们来个惊喜也说不定呢。”
……
“大人,已经接近三百步了,是不是……”
“再等等,再近点”梁成死死的盯着对面的炮舰。
敌舰的每一次怒吼,都会给联军这边带来相当的伤亡,残帆断板,尸体,还有拼命游动的人,海面上的漂浮物越来越多,可直到现在,如果不算插在毛毡上的那些箭矢的话,那些炮舰依然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仗打到这个份儿,已经很难指望会获得胜利了,许氏兄弟能看出来的问题,他一样看得明白,就算杀手锏发挥了作用,周围逡巡着的那些飞轮战舰也不是好惹的。
何况,就算把敌人所有的船舰都消灭掉,自己这边也没有余力再战了。烧港。?船上都有这么多炮了,岸上能没防备?登陆?辽镇的边军可不是江南卫所的那些老爷兵,以己短,对敌长,冲上去也只是送死罢了。
最多也就是个两败俱伤,那还是在秘密武器生效的情况下,所以,只有一击必中,才能扭转战局。
“轰!”
就在旗舰前不远的地方。一艘福船被炮弹击中,虽然被击中的地方是船舱,有了一定的缓冲,所以没有立刻沉没,可甲板上依然一片狼藉,也不知是舵手死了,还是船舵被打坏了,那艘福船开始打转,眼见着失去了战斗力。
梁成已经看出来了,炮舰上的大炮不是普通的将军炮。其威力和射程都比他见过或者听说过的将军炮远多了,就算没有那层防护,chuáng弩一样不是对手。
“报距!”从他的牙缝中,冷冷的迸出了两个字。
“回提督大人,二百五十步!”
“继续前进!”
“报距!”
“回……”
联军在炮火中艰难的行进着,连梁成的旗舰都中了两颗炮弹,所幸这艘船很大,方方正正的福船也足够结实。最终硬抗了下来。不过,随着距离的接近,炮舰的命中率也越来越高了,越来越多的福船变成了炮灰。
“大人,二百步了!”瞭望手高亢的声音再次响起。
梁成眼中精光一闪,豁然起身,断然厉喝道:“放雷击舰!”
随着他一声令下。旗舰和旗舰周遭的几艘大船同时有了动作。从甲板上。落下了几块长木板,随后,一艘艘怪模怪样的小船被推上了木板,然后顺着木板滑了下去。
也不知是不是被海面上震耳yù聋的炮火声掩盖住了,小艇落水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就好像是一条灵巧的海豚一般。不光是落水时轻盈,入水后的动作也同样灵巧,只是轻轻的一个转折,然后猛然加速。好像离弦之箭一般,向怒吼不绝的炮舰〖jī〗射了过去。
“那是什么?怎么会这么快?”藏到最后的杀手锏,保密程度也是非常之高,连许本善这个未来的副总兵都被吓了一跳。
“这就是江南巧匠做出来的雷击舰了……”许辰江倒是听过名头,不过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实物“怎么会快?呵呵,你没看见船尾的水huā吗?这船跟飞轮战舰的原理是相同的。只是船更小更轻,所以速度也更快罢了。”
“上面有人?”
“当然有人,而且还是死士!”许辰江神情很是冷肃。
“死士,莫非这船上……”
“没错,就是火船。上面不但有硫磺这样的引火之物,而且还装载了很多火药。只要被它们撞上……”许辰江双手一张,大笑道:“到时候,有什么防护也是白搭!哼,自作孽不可活,这一次就让瘟神好好尝尝咱们的厉害吧。”
……
“果然是火船!”
戴子瑜的脸sè发白,用火船攻敌,在华夏的水战史上可以说是源远流长了,三国演义中的赤壁之战,主攻的就是火船,黄盖诈降,就是为了靠到足够的距离上,以便于火船冲入曹军的连营。
比较近的例子也有,太祖开国时,曾和陈友谅在鄱阳湖大战,陈友谅的实力本就比较强,水军实力更强,可最终也是被朱元璋的火船烧了个七零八落。
火船这种武器,戴子瑜也详尽的和谢宏解释过,可原来那种火船跟现在的根本没法比,前者不过是普通的小船,所仗的只是灵便而已,顺风放出来,速度也很快,只要凑到了一定的距离,大船是肯定躲不开的。
不过,眼前这些,却是江南的船匠们学会了飞轮战舰的技术之后改造的,只看那快逾奔马的速度,和转弯变向之间的灵活xìng就知道了,这玩意的威力比原先大多了。
而且,这船还很多,随放随走,第一艘下水,并且冲在最前面的那艘船才驶出了五十步,火船就已经全部就位了,密密麻麻的填满了联军和炮舰之间的距离。
这个距离原本是很难突破的,因为这是炮火笼罩的范围。可是,大炮打不了蚊子,这些改装火船如同一条条游鱼一般,别说打了,就算瞄准都难。
别看它们挤得密密麻麻的,可实际上彼此间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就算齐射也未必打得中一两艘。而以这些雷击舰的速度,显然不会给炮舰两次齐射的机会,毕竟双方的距离不过两百步而已。
“不,这不是火船……”谢宏面sè古怪的摇了摇头,这尼玛哪是火船啊,根本就是原始的鱼雷嘛!我擦,还是人力驱动,自动追踪的,实在太先进了!!。
第635章 有法故有破
欢声雷动。
和刚接战的那一次不同,看到雷击舰奔腾的身影后,联军的水手们在欢呼的同时,眼中也是饱含着热泪。没办法不jī动啊,被压着打了这么久,终于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事实上,正如同左翼那些迟疑不前的海商一样,右翼的海盗们也都麻了爪,不是他们不想拼命,可是,傻乎乎的冲上去,被人当靶子打,这也能叫拼命?
中军的前赴后继,给友军带来的并不是鼓舞,反而打击了他们的士气,敌人连油皮都没擦破一点儿,你再怎么有勇气,再怎么显得悲壮也没用啊。
这就是保密程度太高带来的坏处了,好在并没有引起太糟糕的结果,而且憋了这么久,情绪一下子释放了出来,联军也是士气大振。
连左翼那些动摇的最厉害的海商都转为了观望,甚至还有人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王海,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出卖对方邀功。虽然王海没有泄lù自己卧底的身份,可他的行为也称得上是临阵叛逃,而且还在动摇军心,当成叛徒抓起来应该是差不了的。
王海自己其实也顾不得许多了,他死死的盯着那些雷击舰,恨不得跳到海里,把那些船给拖住,或者驾船上前把它们给挡住。他的确没打过正规的海战,不过他却听说过一些,知道火船的威力,这东西最适合对付大船了。
“那炮船跑的很快,应该能躲开吧?”王二一脸茫然的喃喃低语道。
“……”王海很想说可以,可他知道不行。雷击舰上也是有帆的,而且上面除了两个死士外,就没有什么有分量的东西了,硫磺什么的并不很重,这一点从那高高翘起来的船头就能看出来了。
王海当然不知道,这玩意跟后世的帆板有点象,重心后移也有利于提升速度,他只知道这东西很快。又很灵活,除非提前击沉它们。否则炮舰是怎么也没办法躲过此劫的。
“要是那些飞轮战舰在附近就好了……”王海用双手抓着头发。目光中饱含绝望。
“快,让后舱的卖点力气。咱们得快点过去救援!”这么想的不止是王海。还有其他人。
陆小四一边跺着脚,把甲板踩得砰砰乱响,一边高声呐喊着,千防万防,还是没防到,敌人居然用了这么一招出来,太无耻了,明明就是偷学咱们侯爷的本事,却拿来对付侯爷。还有没有廉耻了?
自己也太笨了,侯爷只是让快船队避开敌人锋芒,等到取胜之后追击,可他也没说不让自己参战,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自己这些快船了,即便不能击沉那些雷击舰,至少也能帮炮舰挡着啊?快船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他又悔又恨,跟王海一样,他也恨不得跳到海里去。
“四将军,敌人的快船也动了,他们把咱们挡住了,怎么办?”
“跟他们拼了!”陆仁鼎鼻孔长得老大,呼呼的喘着粗气,这个时候也只有拼命了,能救回来几艘就几艘吧。
兵们也是心急如焚,早把对chuáng弩的忌惮抛在了脑后,一个个都是眼睛红红的,只待上前厮杀。
“瞄准了打,怎么又打偏了?让开,本将亲自来!”炮舱中,吴勇健也没法淡定了,他倒是不知道火船是什么意思,不过作为轮船上最犀利的武器,炮兵应该将来犯的敌人尽数消灭才对。
可是事与愿违,炮舰上乱炮齐发,打得海面上水柱四起,可一艘敌船都没打到,他急得只是跳脚,最后干脆推开了炮位上的炮兵,亲自校炮瞄准。
被他推开的炮手有些不甘,被他斥骂的炮手也很冤,不过没人反驳,也没人抱怨,大家都能体谅吴千户心中的焦急,这种关键时刻,大家的心情是一样的。
不过,事情往往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用原始的火炮打鱼雷,本身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别说这个时代的火炮了,就算用二战时期的机关炮打鱼雷,能不能打中也得靠人品,雷击艇的速度当然没有鱼雷那么快,可却比后者灵活机动多了,打不中是情理之中,打中了才奇怪呢。
“侯爷,赶快让船加速,牺牲几条船,挡住追兵,主力退向港口吧,这船说不定不止有引火之物,说不定还有火药呢。”戴子瑜努力的尽着自己参谋的职责,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只要保下来几艘战舰,这仗就不至于一败涂地。
“用不着,放心了,本侯既然预先料到了,当然就有对付的办法。”谢宏mō着下巴笑了笑,保密工作做的太好果然不是个事儿,搞得大伙儿都这么紧张,陆四哥那边好像还有回援的意思,炮舱那里也吵得要命。
哥原本也没打算保密来着啊,只是为了防备不时之需,才备下了那种东西,谁知道江南的船匠这么厉害啊?
华夏的老祖宗们果然厉害,不但发明了鱼雷的雏形火船,而且得到提示之后,还能把火船改造成现在这样,太强大了。哥要不是穿越来的,还真未必能顶得住啊,要知道,明末的中西海战,明军数次取胜,靠的八成也是差不多的东西呢。
“有对付的办法?可是侯爷,那些船已经快到眼前了啊……”戴子瑜很茫然,防备火船,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它靠近,靠近之后就什么都晚了,侯爷您也太悠闲了吧,现在是感叹的时候吗?
“就是要它到了眼前才有用。”谢宏哈哈一笑,朗声道:“有法故有破,传令下去,拉防雷网!”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另外,给陆四将军也传个信,让他不要着急,按兵不动,准备追击残敌。”
“喏!”陆仁佳应声而去,他是旗舰的舰长兼舰队副指挥,防雷网是各舰舰长和相关人员才知道的设备,所以他得亲自去操作。
“防雷网?”戴子瑜今天听到了好多新名词,从对方的欢呼声中,他知道了新型火船的名字叫雷击舰,这会儿又听到了一个防雷网。这俩东西还真是很登对啊。
“嗯,就是防雷网。专门防鱼雷用的。”谢宏点点头。并不多解释,因为随着他的命令。各炮舰都已经有了动作。
“哗!”
船的每一侧都突然冒出了三根粗大的锁链。原本这些锁链是垂在船身上的,也没人注意到,这时却被绞盘带动,从水下缓缓升起。
开始的时候与甲板垂直,一边上升,角度也一边变小,当这个角度缩小到差不多四十五度的时候,铁链的另一端也冒出了水面,那一端系着一张网。
这不是普通的网。戴子瑜从甲板下望,看得很清楚。在网的背后,纵横交错的同样是一根根的铁链,而构成网本身的也不是正常情况下的麻绳,而是铁丝。
很显然这是一张铁网,功用也不是用来捕鱼的,这网子太重了,升起的速度也慢,除非是死鱼,否则很难想象会有鱼被捞上来。
防雷网被拉起来之后,呈两个半圈,严密的将船身护在了其中,就好像一个大碗里放了一条大鱼似的,想吃这条鱼,只能从上面下筷子,沿着桌面动手是不可能的。
“戴先生,你明白了吧?”谢宏指指防雷网,依然没有解释。
“在下明白了……”戴子瑜目瞪口呆的望着那些防雷网,用不着解释,一看就明白了,这玩意唯一的功用就是防雷击舰和火船这种东西的,也就是说,侯爷再一次料敌先机了,而且还料得这么准,“侯爷的神机妙算,属下真是拜服得五体投地啊。”
“主要还是戴先生的提点很及时啊。”初听戴子瑜形容火船战术的时候,谢宏就联想起了鱼雷,之后就按着防鱼雷的思路进行了,于是就想起了防雷网,这玩意防鱼雷不是很给力,因为鱼雷的爆炸力太强,不过防原始的鱼雷还是很好用的。
他在这里从容自若,可联军的军将们却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你可以料敌先机,可你也不能料到这种地步啊!这不是欺负人吗?
赶在最前面的几艘雷击舰已经撞上防雷网了,结果当然是被反弹。要是大型船只撞上去,还有可能把这玩意撞扁,可就凭和小舢板差不多的雷击舰,那就想都别想了,速度再快也不行。
驾驶雷击舰的人不愧是死士,前面的受了挫,后面的也不气馁,接二连三的提起速度撞了上来,撞得铁网砰砰作响。
发现撞击不得其法之后,居然又直接掏出了匕首,试图将铁网割开,这当然是不可能的,那可是铁丝网,拿个钢锯来还差不多,这种备用来自杀的匕首完全就起不到作用。
不多时,后面的船也赶上来了,他们也不费力气乱撞了,而是保持着速度四下乱转,上百艘雷击艇围成了好几个圈,像是一群食人鱼围住了几头香喷喷的烤rǔ猪,可就是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怎么办?”砍和撞都不管用,炮舰的炮火又开始向远处的舰队延伸了过去,死士们急了,这些人都是世家蓄养的杀手,没一个怕死的,可不能完成任务就去死,谁也不甘心。
“干脆引爆了算了,说不定能炸开一条路!”有人开始发狠。
“没用的,铁网后面还有铁链,一艘肯定炸不开。”有疯狂的,也有老成的,有人提出了异议。
“不然还有什么办法,多上几艘,可着一个地方炸,就不信……”发狠的那位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周围响起了一片示警声:“不好,快躲!”
“轰!”
船上的皇家海军当然不会看着他们在这里开会,于是,震天雷又来了。陆战队的军兵玩这个没有近卫军厉害,可在这样的距离上,还是可以保证准头的。
发狠的那位也是心愿得偿,靠在防雷网边上的那些破网未遂的雷击舰,全都变成了一团火焰,里面的引火之物和火药同时被引爆,威力比单纯的震天雷大了许多。
不过,老成者提出的意见也是对的,防雷网的确受了损伤,可那损伤却是微不足道的,破口倒是可以容得一条鱼通过,船就休想了。铁丝这种东西就是这样,哪怕破了,依然是藕断丝连,对付这玩意最好的工具是老虎钳。
死士们的劫难还没有结束。靠内圈的挨的是震天雷,在外圈乱转那些震天雷就炸不中了,想对付这样高速运动的目标,得从京城的棒球队拉人来才行。
不过,陆战队的军兵也不是没有办法,他们拿出了看家的本事,一个个开弓搭箭,随后,一圈箭雨就洒了出去。
这些人都出身宣府边军,手上都有几手绝活儿,神射手不在少数。以前在海上是用不上,弓箭的射程有限,既比不上霹雳炮更及不上大炮,威力更是有点低,箭矢要是不射中人的话,一点用处都没有。而且飞轮战舰这样的快船还晃得厉害,脚下不稳,手上也不可能射得准。
现在这些问题全都不存在了,一千吨排水量的船在后世根本算不得什么,别说战列舰了,就算在驱逐舰里面也算小的,顶多就是个大炮艇。可在这个时代却已经很夸张了,渤海本来就是以风平浪静著称,海战又是在近海进行的,不开炮的时候,船上还是很稳当的。
边军们射惯了骑着马的鞑子,现在对付几个驾着船的死士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压力,看似杂乱无章的箭雨,战果却是大好,一片惨叫声中,一大半的雷击艇变成了没头苍蝇,只有少数离得远的几个幸运儿逃了开去。
不过,即便逃开了,他们也没胆子再上前了,死士,也不是白白送死用的。
“完了……”同样的判断浮现在了所有人的心头,梁成颓然坐倒,他已经无力继续指挥了,其实他指挥不指挥已经没什么区别了,虽然没有任何沟通,可联军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了结局,大势已去。!。
第636章 溃败,收降
联军左翼的先锋部分已经开始溃散了,各式船只往四面八方逃了开去,反而是落在后面的那些聚成了一团,不过梁成并不认为他们有继续奋战或者突围的打算,因为那些船上的chuáng弩都已经被卸下了,这架势根本就是任人宰割,准备投降了。
许氏兄弟的动作是最快的,发现王牌被粉碎之后,他们的斗志也随之崩溃,仗着驾着的是快船,他们迅速调转方向,踏上了逃亡之旅。
当然,这旅途注定是艰辛的,来的时候是顺风,那么逃跑的时候就是逆风,再怎么快,飞轮战舰的本质上还是帆船,风向不利,就只能靠人力弥补了。
而右翼的海盗们心知跑不掉了,这些人也发了狠,干脆孤注一掷的冲向了港口,准备从岸上杀开一条生路。结果当然是悲剧的,岸上响起的惊雷声验证了梁成的猜测,岸上果然也有炮台,而且还为数不少。
就算登陆了也没什么用,此时已是正午时分,日头高高的悬在了天空正中,绚丽的阳光照射在码头上,jī起了一片金属的反光,明晃晃的,很是刺眼。
梁成很清楚那是什么,那是严阵以待的辽镇边军身上的兵甲,虽然他们的数量未必比海盗多,可人家是全副武装的,这边手上只有短兵器,身上也没有甲。
就算不考虑边军的战斗经验,双方的战斗力也不在一个档次上,上了,也不过是再进行一次一面倒的陆战罢了。
“大人,快撤吧!”梁成的亲兵倒是忠心耿耿,即便在这样溃败的形势下,依然没人弃主而逃。
“撤?往哪儿撤,拿什么撤?”梁成惨然一笑,茫然四顾,联军溃散皇家海军当然不会干看着,他们已经展开追击了。
陆小四率领的快船本来就散在四周,这时也是直接围成了一个大圈,专门拦截四下溃散的福船福船的速度本来就及不上飞轮战舰,船上虽然有chuáng弩在,可这武器若是不形成齐射,威力是相当差的,所以在飞轮战舰面前,他们依然是只有挨打的份儿。
何况内圈还有那些炮舰在。十艘炮舰分兵两路,一路在旅顺清扫残敌另一路则是追在了许氏兄弟后面。
虽然同样是逆风,又是大船,可追击的那五艘大船的速度却丝毫不减,浓浓的黑烟飞快地划过天空,远离了战场,一路向南追击而去。
他们能否追上许家兄弟,梁成一点都不怀疑,他只是在纳闷这黑烟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能将这么大的船舰,驱动得如此之快呢?
所以跑是没得跑了,这个时候最聪明的做法就是投降。左翼的那些海商已经这么做了,卸掉武装之后,皇家海军接受了他们的投降,于是他们开始进行打捞救人的工作。
有了这样的例子在,其他人也就明白该做什么了。海商也好,水师也罢,死忠的终究只是少数,何况战斗意志最坚定的人都冲在了前面,在炮击中死伤惨重早就形不成规模了。
海盗就更会看风sè了,他们原本也没有什么效忠的对象,即便对自家老大,也是畏惧多过敬重,这时当然也以保命为优先选择。
随着皇家海军‘降者不杀,的纳降声响起,弓弦搅动声、炮声、惨叫声都变得稀落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投降的行列。
在样的情形下,梁成能往哪儿跑,又能跑到哪儿去?
要知道,他脚下的这艘旗舰是两千料的大船,单纯从外表上看,完全不逊于旅顺的那些炮舰,甚至看起来更大一些,因为这艘船比较方正。
不过,这艘船的速度就比人家差远了,别说追飞轮战舰了,就算是和普通的福船比起来,也只能瞠乎其后,想依靠这艘船逃跑是不可能“你们降了吧,谢大人手段虽狠,可对地位低下的人却很仁慈,你们不过是普通军卒,保命是肯定不成问题的…………”梁成瘫坐在甲板上,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亲兵们可以自行逃命去了。
“那大人您呢?”
“我?呵呵,我是主将,而且还是世家的人,跟谢大人正是死对头,事已至此,难道还想活命吗?”梁成自嘲的笑笑,惨然道:“你们去吧,本将要与船共存亡,说起来,当了这么多年的水师提督,这还是本将第一次乘坐这么大的船呢。”
“大人,咱们一起降了吧,对面连那些海盗都容得下,为何就容不下大人?”亲兵们力劝道,连在海里挣扎的那些人都被捞上去了,瘟神比传说中的仁慈多了,就算是自家大人,也未必只有死路一条啊。
“你们还不………………”梁成话到一半,就已经停了。,因为艘炮舰已经靠了过来,黑洞洞的炮口中弥漫着杀气,让他不打了个寒颤。他说不出话倒不是被吓的,在这场海战之中,他受到的惊吓已经足够多了,已经麻木了。
只是得到了一个抵近观察炮舰的机会,令他有些〖兴〗奋,对他来说,脚下这艘大福船就已经是属于梦寐以求的程度了,面前的炮舰已经超出了梦想,属于神器一般的存在。他的目光有些饥渴,也有些贪婪。
“船上的人听好了,降者免死,你们降是不降?”对面传来了一声大喝,有几十门晃动着的炮口做注脚,倍显威风。
“降,我们愿降!”不等梁成答话,亲兵们就已经喊成了一片。
“把chuáng弩卸掉,去港口,先警告你们一声,想活命的话,就不要耍huā样儿。”喊话的人干脆利落的交待了一声,然后便离开了。
“大人,真的没事了。”
船的水手已经逃的差不多了,旗舰的目标太大,他们生怕被连累,所以也都是利落跳了海。
剩下的只有梁成的亲兵,听到对方的答复后,他们大部分人都跑去拆卸chuáng弩了,几个亲近的围在了自家将主身边,话语中,都充满了死里逃生的〖兴〗奋。
“真是………………”梁成有些茫然,他不相信对方没看出来这是旗舰,结果就这么轻轻放过了,是真的准备招降自己,还是说,想俘获这条船?
“靠岸吧。”不过,想那么多也没用,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他摇了摇头,把那些杂乱的念头抛到了一边,再次将目光投注在了远去的炮舰上面。
“石老大,咱们怎么办?”
石老大二人能成为资深海盗,确实有两把刷子,海战历时不过两三个时辰,可这俩人硬是从青泥洼海域游到到了双岛,水xìng之强悍,全然不在当初的陆家兄弟之下,甚至犹有过之。放在后世的话,足可以在奥运会的游泳比赛上一展身手了。
如今还是七月,海水并不算凉,上了岸之后,被太阳一照,身上更是暖洋洋的,不过这两个海盗心里却是冰凉。偌大的船队居然就这么败了,惨败啊!如果不算防雷网上的那几个破口的话,直到最后,自己这边也没伤到对方一根寒毛。
“怎么办?徐大当家的都跑了,咱们还能怎么办?”投降两个字就在嘴边,可石老大却说不出来,当初去五岛谈判和试探的都是他,找到克制磷火办法的也是他,罪大恶极之处,全然不在两位大当家之下,投降就能活命吗?
“要不然,咱们再游回去好了,和那么多人混在一起,他们未必就能分辨出来。”阮四xìng子憨直,却并不缺心眼。现在的形势很清楚了,除非打算从双岛横跨渤海,游到山东去,否则就只能投降,嗯,拼命也成,可只有疯子才会那么做呢。
“也罢,不降就是个死,还是降了吧,连梁成都降了,瘟神如何就容不下咱们了。”
石天咬了咬牙,重新跳回了海里,入水前,他还不忘向南眺望了一眼,那里bō平浪静,早就没了船的踪影,只有一缕青烟在空中飘摇。哼,大当家的他们八成也跑不了,要杀,怎么也得从他们开始吧?
石天只猜中了开头,却并没有猜中结局,徐家兄弟的确被炮舰追上了,而且损失极重,八十条快船,最后只剩下了不到十艘,这还是他们分头逃跑的结果,等筋疲力尽的许辰江终于看到陆地的影子时,跟在他身边的,已经只剩下五艘船了。
“大哥,后面看不见烟了,他们可能已经收兵回去了。”
船上冒出来的黑烟,从开始的笑话变成噩梦,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可却给海盗们留下极为深刻的心理yīn影。眼看已经看到陆地,许本善还不忘转头四顾,生怕看到那个噩梦一般的影子。
“不能大意,让兄弟们再加把劲,先想办法上岸再说。”
倒不是许辰江太过谨慎,只是敌人那船的速度实在太快,只有水手们全力蹬踏的时候,飞轮战舰的速度才能略快一筹,可是,人力有时而尽,怎么可能一直全速蹬踏呢?
能逃到这里,已经是浑水mō鱼,再加上生死之间jī发潜力所造成的奇迹了,许辰江完全没有信心继续在海上逃跑了。虽然还没搞懂蒸汽轮船的原理,可他很清楚,驱动那船的绝对不是人力,而是一种很神奇的,不用休息,却从不停歇的动力。
和瘟神斗法是不可能的,还是上岸的好,混进人堆里,就不信还会被揪出来。!。
第637章 威海卫惊魂
“大哥,前面好像是威海卫啊,那里好像也是瘟神的地头来的时候…………”许本善提醒道。
“没事,不就是一帮军户吗?跟在咱们兄弟身边的都是老兄弟了,好歹也有一百多人,还怕他几个军户不成?这里又不是边镇,估计跟江南那些卫所也差不多,就凭那些废物,咱这一百人,就足以收拾他们几千大军了,哈哈。”
许辰江毫不在意的大笑道:“说不定还可以趁机夺了威海卫呢,听说这里也搞了辽东那套`新政,家家都富得流油,正好抢他一票,以备将来东山再起。”
“还要东山再起?”许本善眼睛瞪得溜圆,自己这些不过是凡人,怎么可能斗得过瘟神?这样的大军都败成这个德xìng,还想卷土重来?那不是疯了么?
“白痴,瘟神占了东海,咱们就回南海,等他再到南海,咱们就下西洋,海大着呢,总不成他会一直追在咱们身后吧?”
许老大撇撇嘴,晒道:“咱们在威海卫收刮一票,然后去澎湖取了藏起来的那些家当,直接就去西洋,到时候找个小国占了当土皇帝,那多逍遥自在啊?不然难道要回徽州老家不成?”
“嗯,说的也是。”许老二点了点头,目光中也流lù出了憧憬之sè。当了这么多年的海盗,单是活命或者当个商人已经远远填不满他们的胃口了,否则的话,去五岛谈判的时候,他们就会答应下来那边的条件了。
仔细想想,那边开的条件也不算太差,自家这些船,在人家的炮舰面前,不过土鸡瓦狗而已,顶多也只能当商船罢了。首年免税,之后三年减半要是这样下来,倒也能赚些银子,当个安乐富家翁。
只可惜,当时自己兄弟都被江南开出来的好处mí了眼选择了完全相反的方向,甚至连这一次进犯的打的都是许家的旗号,毕竟水师海商都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的,这也算是盛名之累了。
现在反悔是来不及了,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许老二紧了紧手中的刀,“大哥咱们下船就动手?”
“要是他们还缩在城里,那就歇歇再说,要是有人冒头,哼,那就给他们点颜sè瞧瞧,杀几个人,那些贼军户也就老实了。”许老大目lù凶光的说道。
说这话他倒也不是自信过头,除了北方的边镇大明的军户早就彻底烂掉了,不过是一群渔民农夫而已,哪里会是他们这些刀头tiǎn血的海盗的对手?威海卫虽然算是个大卫所可却也不放在他的眼里。
“中,就这么办。”许老二咧咧嘴,lù出了yīn森森的笑容。
“大当家英明!”海盗们都是按捺不住的mō了mō刀柄,海战打的实在太憋屈了,不上岸早点乐子怎么成呢?算威海卫的农夫们倒霉,谁让他们跟错了主子呢?
尽管也属于谢宏的环渤海工商圈的一部分,可威海卫港口的规模却算不得大,地处渤海湾的入口,这里更多的是作为一个中转港来建设码头上没有天津港成片的仓库,也没有旅顺港那些冒着烟的作坊更多的都是酒馆旅店之类的服务设施。威海的山很多,再怎么神奇的工具也没办法把这里变成粮仓,不过,若只是为往来船只提供补给,这里的供应还是相当充足的。
“这是卫所?我怎么觉得像是到了宁bō呢?”
“宁bō?不止吧,我觉得跟杭州都差不多了你看看这些店铺,这叫一个齐全。”
“娘咧,这么小个地方,居然还有楼子!我不是在做梦吧?”
一上码头,海盗们眼睛就有点不够用了,前次经过的时候,也没人仔细观察,这一次算是彻底开了眼。
茶馆酒楼,赌场青楼,一块块亮锃锃的招牌,一面面迎风飘摇的旗幡,无不说明着这里的设施有多齐全,一看就知道是做什么的,看得众盗瞠目结舌,几乎以为在做梦。
“果然是大肥羊!”许老大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振臂高呼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兄弟们,还能走得动的都跟老子上啊,抢完这里,咱们今后就有着落了。”
“噢!”没有老大的命令,海盗们就已经跃跃yù试了,这厢得了指令,哪里还按捺得住,除了实在累瘫了的那些人之外,其余的人一窝蜂的就冲上了码头。
“一群狼崽子,又不是去晚了就没得抢了,其他人也甭急,看着架势,威海卫比老子想象的还有料。”
感叹了一番,许辰江也没忘了那些走不动的兄弟,他回头安慰道:“今天大伙儿能脱得大难,多亏了诸位兄弟拼命了,大家也不用急,让其他人先打个先站,等缓过这口气,咱们再一起上,有什么好处,也不能落下你们。”
从旅顺到威海并不算太远,可也不近,一路亡命奔逃靠的就是人力驱动,这么远的路程,当然得轮换才行。不过,炮舰追杀上来那会儿可没什么余裕轮换,操帆转舵的人手都不够呢,也只能可着一拨人拼到底了。
“多谢大当家。”
逃命的时候还觉不出什么,可上了岸之后,这些人一下就瘫倒了,看着同伴们兴高采烈的冲上码头,他们也是羡慕得不得了,有几个xìng子急的甚至都想骂街了。
要说许辰江能在南海闯下还这么大名头,也确实是有本事的,无论航海还是笼络人心都是,他这话来的及时,众人都听得心里暖洋洋的,恨不得立即起身为大当家效死。
“都是自家兄弟,谢什么谢?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哈哈。”
许辰江有一种从噩梦中惊醒的感觉,这辈子他也不打算再去旅顺了,也不知是不是被瘟神盘踞久了的关系,那地方实在太邪门了,还是威海好,没有黑烟,也没有大炮,更没有瘟神,极乐之土啊!
“大哥前面有点不对劲。”惊扰许辰江美梦的是许老二,他一脸惊疑的指着前方,许辰江循着看过去,发觌′海盗们在市镇前面停下了脚步好像和什么人对峙着一般“看看去。”用力握着手中的刀,许辰江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这里不是旅顺,这里没有瘟神,最多也只有一群和农夫差不多的军户而已,不用怕。
“大当家………………”见两位当家过来了,海盗们纷纷让开了道路声音里都没了之前的兴奋,反倒是有点畏怯之意。
等看到城镇里的景象,许辰江也是一滞,兄弟们的确是被人堵住了,而且人还很多,黑压压的一大片,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相形之下,不算码头那几十个他这边区区几十个人显得那么的势单力薄,仿佛大海中的一块小舢板一般。
不但人很多,人群的构成也比较复杂居然男女老少都有,他心里很是犯嘀咕,难不成是威海卫的人全都出来了?是山东独特的风俗,还是说,他们想螂臂挡车?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许辰江就觉得好笑,军户就是军户,又怎么可能是自己这些厮杀汉的对手?不过,这人实在有点多,不如先瓦解他们的斗志好了。
“老子是南海许辰江路过你这里,打算修整两天,要是你们识相,把镇子让出来,我们就绝不杀人夺命,两天后咱们继续赶路事后两不相干!”
他觉得自己的话说的tǐng有水准,南海许辰江的鼎鼎大名,在福建广东沿海一带,足可以止小儿夜啼,山东这里虽然偏僻了点,但既然是在海边,又时常有海商经过,总该听到过点儿风声。
而且他还给对方留了退路,不提卫城,只提码头旁边的这个小市镇,算是个各让一步的意思。这也就是大败之后,他的心气不如从前了,否则的话,对付几千个军户,哪里用得着这么客气?
“你就是姓许?之前路过的那支船队打的是‘许,字旗,难道是你的船队?”对面答话的居然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大,女人,许辰江对自己的身高还是有些自信的,可还是比那个女人矮了一身高当然不是关键,问题是这里又不是八重岛,大明的女人什么时候这么随便的就抛头lù面了?而且看样子还是个主事的?
“哼,你们知道就好,我们展柜的一向仁慈,有好生之德,因此也不跟你们为难,不过你们要是不识相,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等到大军回返,立时就把小小的威海卫夷为平地。”许老二觉得这是个恐吓的好机会,尽管船队已经没了,可威海人肯定没收到风声啊。
“好,是你们的就好。”得了肯定的答复,那女人两眼放光,双手往背后一抹,当即拽出一对鸳鸯刀来,然后二话不说,将双刀舞成了一团银光,直接就杀了过来。
海盗们吓了一跳,纵横南海这么多年,何尝见过这么生猛的女人啊。他们互相看看,用眼神询问着同伴,以前是不是有人来山东做过买卖,坏了人家清白什么的,否则的话,哪来的这么大仇啊?
“三妹,你倒是等等啊。”
紧接着又冲出来一个男的,喊了一嗓子,见叫不住,于是也拔刀冲了过来,这人身上穿着军服,想来应该是个军官,他这一动,后面的军民呼啦啦就冲了上来,声势极大。
“大哥,咱们怎么办?”海盗们都傻眼了,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大明的百姓啥时候变得这么彪悍了,自己这边好歹也是百来个悍匪呢,他们咋就一点都不怕呢?
“什么怎么办,跟老子杀上去,一群老弱而已,杀几个他们就怕了!”许辰江硬着头皮拔出了刀,不管什么地方,只要跟瘟神沾了边,就会变得很邪门啊,妈的,连女人都这么生猛,威海卫也不是啥好地方。
这个叫三妹的女人是那个军官的老婆,许辰江琢磨着擒贼先擒王,先拿下这女人之后,至少可以当个人质,就算立于不败之地了。
所以,迎上去之后,他鼓足了力气就是一刀,再生猛也不过是女人,力气肯定是比不过自己的。
他想的倒是没错,那女子果然不敢硬抗,她根本就没抗,只见刀光一闪,两把刀一上一下就反刺过来,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
许辰江大骇,这是要同归于尽啊!他可不想把命莫名其妙-的送在这里,急忙回刀招架,这女人不是生猛啊,根本就是个疯子!
下一刻,他发现自己又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这女人不是疯子,而是个会家子,他这一架什么都没架到,因为对方的刀已经收回去,并且又砍过来了。
对方的刀法这叫一个快,再抬头时,他只见眼前一片银光闪烁,哪里还分得清刀在哪里,人在哪里?擒贼先擒王?看着架势,好像是自己要被人家擒了啊?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许辰江只觉手腕上一疼,不由自主的就松开了握刀的手,然后脖颈间一凉,已经被人用刀架上了,而后又过了不知多久,他才听到了钢刀落地的声音。
“要死的,还是要活的?”那个女人转头问了一声。
“三妹,我听过这名头,这人是南海巨盗,八成有点身家,留着献给侯爷好了………………”两人胜负已分,后面那个军官才追上来。
“当家的,这个贼头交给你了。”许辰江只觉脖颈间一松,逼人的杀气收了回去,显然是对方撤了刀,要抓活口,可还没等他做点什么挣扎一下,背心又是一疼,然后腾云驾雾的就飞了出去,背后传来了一片惨叫声,其中还夹杂着几声清喝。
不用回头看他也知道,自家的兄弟们遭殃了,他趴在地上,满心悲凉,再次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只要跟瘟神沾了边,准没有什么好事好端端的一个威海卫,咋就变得这么恐怖了呢?!。
第638章 招降纳叛
翌日清晨,谢宏的五艘轮船再次返回了旅顺港。
实际上,许辰江是多虑了,谢宏并没有对残余的海盗穷追不舍,消灭了联军的飞轮战舰船队后,那五艘轮船就返航了。
卫所兵不堪用,哪怕有几十个海盗,都有可能追着上千人乱砍,这一幕切切实实的在后世的倭寇之乱中发生过。而那些所谓的倭寇,大部分就是现在的这些海商、海盗的后裔,真正的倭人比例要小得多了。
倭国的航海技术是真不行,对他们来说,横跨东海属于极限运动,能顺利到达的十中无一。混在在倭寇当中的真倭,大多都是坐着海盗们的船来的,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是雇佣军。
所以,逃走的海盗如果在山东登陆,是有可能造成一定的破坏的,只可惜,谢宏敏锐的察觉到了,他们是冲着威海卫去的。
威海卫可不是普通卫所,就算没有那对奇葩夫妻,军户们也不会任由百来个海盗宰割的,因为那里是他们的家园,和那些奴隶般的军户佃农不同,这里每一户人家都有自己的产业,他们才不会任由强盗横行呢。
回到旅顺港的时候,海面上已经彻底恢复了平静,落水的人都已经被救起并看押,残破的船只也得到了回收,除了依稀可见的残帆断板之外,这片海没有留下任何战争的痕迹。
不过,进了青泥洼海湾后就不一样了,这里密密麻麻停满了船。其实旅顺港那里的景象也差不多,只不过那边停的都是相对完好的,而青泥洼这里的船只多少都有些伤损。
随着轮.船的问世,飞轮战舰都属于过时了的船,这些福船当然是要被淘汰的。可轮船的大规模推广还需要不短的一段时间,这些战利品倒是可以作为过渡的商船或者运输船用,至不济也可以当渔船。
而且,以谢侯爷的作风这些船淘汰后还可以当做军火,卖给朝鲜人或者倭国人,这也是好大一笔钱呢。没钱也不要紧,可以换人啊随着环渤海经济区的建设,劳力总是会有缺口的。
“让开,让开,让我看看船!”踏板刚一放下去,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头便急吼吼的冲上了甲板,身后还跟着一群工匠打扮的人,尴尬的向谢宏行礼问候:“参见侯爷。”
“那么客气干嘛?对了戴师傅这是怎么了?另外五艘战列舰不是已经入港了吗?”谢宏有些奇怪的问道。
实战和演习当然是有差别的,作为造船师,在实际应用中弥补不足之处,并且从中获取灵感,也是提升技术的一种办法。
“师傅说,您这艘座船一直冲在最前面,受到的攻击是最多的,而且还和其他船只进行了冲撞………最重要的是战斗后,这船还进行了远航,用来验收质量再合适不过了。”王云老老实实的复述了一遍戴老头的原话。
“这样啊那就拜托各位了。”谢宏很潇洒的挥了挥手,“等结果出来了,把技术报告送给我一份,最好快点,我要确定这船到底能不能去远洋………………”
“侯爷,咱们昨天不是刚追击残敌吗?现在您这是………………”族弟每次出现,戴子瑜都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侯爷虽然随和,可终究是上位者,子言你咋就不知好歹呢?要知道很多上位者都喜欢在肚里做文章,现在不在意,等到以后在意的时候就晚了。
“接下来本侯要去倭国,都被人打上门了,岂能就这么算了?本侯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谢宏恨恨不已的说道。
“……”戴子瑜无语。
侯爷您真是太谦虚了,谁敢欺负您啊?明明就是您设了个套让别人往里面钻,然后您在这里布置得如铁桶一般,让人家从满怀希望,到满心失望,最后变成一腔绝望……
有了今天这例子在,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sāo扰您了,除非他脑袋不开窍。再说了,来捣乱的是江南人,跟倭人有什么关系啊?侯爷不会是气糊涂了吧?
“侯爷,战果已经清点完毕,包括主动投降的海商在内,此战共俘获大小船只六百余艘,完好和可以修复的有五百以上,俘虏共计两万两千余人………………”
陆小四干的就是抓俘虏的活儿,见谢宏回来了,他第一时间就凑了上来,这次的收获比上次还要翻一番,倒也怨不得他这么兴奋。
谢宏满意的点点头,吩咐道:“嗯,陆四哥,你辛苦一下,把俘虏按照海盗、海商,还有水师的标准分开,分别关押起来。”
“然后送去天津,还是茂山?”
“先关着好了,他们不适合做苦力,回头会有其他用途。”跟在天津做苦役的那些痞子可不一样,这帮人都是桀骜不驯的家伙,手上大多都是沾过血的,要是真的送过去做苦力,没准儿反倒会闹出事情来,而且也浪费了这些家伙的能力。
“这样啊………………对了,侯爷,”陆小四眉花眼笑的献宝道:“投降的人里面,还有个大家伙,那人是广东水师的提督,这仗就是他指挥的,他已经承认了,而且还有其他人指证,江南那帮人擅自调动朝廷水师,还进攻皇家港口,这一次人证物证俱在,看他们还不死?”
“哦?”谢宏眉毛一挑,来了点兴趣,敌将在水战上的造诣极高,远非自己这个半吊子,或者差点落海为盗的戴子瑜可比。这场仗自己是赢在技术上了,而不是水战,要是双方阵列而战,一败涂地的就是自己了。
“带他去侯府见我………………不,还是带他来船上好了,本侯要在船上见他。”说着,谢宏转身又上了船。
“哦,嗯?”陆小四愣了一下,以往遇到这种情况,不是都会解送京师吗?怎么今天改规矩了。
“还不快去。”陆仁佳瞪了弟弟一眼,后者这才如梦方醒,去传令了。
当了一天俘虏,梁成的精神状态并没有变差,或者说情绪高涨了一些才对兵败的事实让他颓丧,可这种失败的方式却比较容易让人接受,至少梁提督是很想得开的。
毕竟面对的对手太过强大了,旅顺这里也像是另一个世界一样…从上了码头开始,他和其他俘虏一样,目光一直就没离开过那些作坊和那几艘炮舰。
那些作坊如同被刀切过的豆腐块一样整齐,中间还有他们闻所未闻的铁轨相连,铁轨上面零星的停着几辆小推车,说明了铁轨本身的功用。
而作坊旁边,堆放如山的原材料和成品、半成品…也同样说明了作坊的功用,及其可怕的效率。
从码头被押送到金州堡的路上,经过了青泥洼,于是,他再一次看见了那些让他印象深刻的炮舰。从近处感受到那份强大之后,他的心气也平了,确实非战之罪啊。
还是自身的处境更让人忧虑,他没想着隐瞒身份…根本也隐瞒不住,所以他的观点和陆小四差不多,觉得自己会被拿去当攻击江南人的把柄。用小把柄带出大后台…正是政争的通常模式,何况这次还是被抓了个正着呢?
士党在朝堂上本来就处于绝对下风,借着这个机会,瘟神应该可以取得更大的战果吧?
不过,梁成也不怎么在乎,就算是梁家,除了家中老母妻儿之外,也没什么人会令他挂心,他最关心的还是能不能保住家小。这场海战他已经竭尽全力了,输了也没办法…又何必用全家给别人殉葬呢?从前,自己又没受过人家的恩惠。
所以,等到被人带到船坞去见谢宏的时候,他已经打算全面合作了,就算保不住自己的小命,也要保住家小不被牵连。
“你…就是联军的指挥官?”谢宏上下打量着来人,和很多水手一样,常常经受风吹日晒,梁成也是脸膛发红,不过跟普通水手不一样的是,他xiōng前飘摇着一缕长髯,倒和演义中的关羽有几分相像。
“正是罪官。”梁成心里也在惊叹,听说过谢宏的名声,然后见到他的人,多半都会发出同样的惊叹,太年轻了!也只有神人下凡才能解释得了他做出来的那些奇迹了。
“不经朝廷许可,擅自调兵攻打皇港,你可知罪?”
“罪官知罪。”谢宏的声音不高,语调也很平缓,可梁成心里却是咯噔一下,马上提到了嗓子眼,屏息静气的等待着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嗯,很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谢宏点点头,很满意的样子,“那么,梁指挥,你可愿意为皇上效力?”
“罪官……啊?”梁成直接磕头下去,就打算坦白从宽了,可头还没碰到甲板,就听见了这么一句,他猛地抬起头来,由于动作太过迅速,他的脖颈间发出了一阵脆响,那是颈椎骨受到挤压的声音。
“侯爷,您的意思是?”他完全不能置信,对面这人不是瘟神吗?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会轻轻揭过,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吧?
“要是愿意改过,为皇上效力,那本侯就给你个机会,要是执mí不悟,那就太遗憾了,梁指挥,你以下如何?”谢宏淡淡的说道。
出现了,陆小四在旁边翻了个白眼,跟他对敌时千变万化的手段大相径庭的是,侯爷招揽人才似乎来来去去只有这么一招,每次都是这么个套路,怎么也不腻烦呢?
不过,一招鲜吃遍天,这话倒也不错,看看被招揽的人的反应就知道了。
“卑职愿意,卑职愿意!”梁成欣喜若狂的连连磕头,他心里再没有其他念头了,死里逃生,还有什么可不愿意的?何况,这可是为皇上效力。
梁成惊喜交集的离开了,戴子瑜却皱起了眉头。
“侯爷,您要用他为将?这人可是岭南梁家的人………………”
梁成的本事他都看在了眼里,可这人的忠诚度却难以保证,不但是梁家的人,家小也都在岭南。虽然以旅顺的军制,一个军将想举兵叛乱的难度很高,如今的海上也不再有像样的敌人,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托底。
何况,看侯爷的架势,似乎有吧那些水师一并纳入的意思,这些人多半都是同乡,团结得很,即便打散了编制也很危险啊。
“没关系,先不让他带兵,循温和他们的成例就可以了,海洋学院的军事科目正好没有合适的教官呢。
谢宏笑道:“带兵可能有问题,教学生就没问题了,就算他心怀异志,难道还能故意教错不成?那些水兵也都是老水手了,遣散了也实在有些可惜,先整训一段时间好了,等过两年,海军规模再扩大的时候,正好能用得上。”
除了水xìng,水手的经验也很重要,对于水文地理的了解,对于洋流、风向的判断,还有应对恶劣天气,这些都不是单纯依靠训练就能得来的,所以,谢宏对这些水兵看得很重,用好这些人,才能顺利的完成下一步大战略。
“侯爷真是宽和………………”戴子瑜感慨道,传言说瘟神心狠手辣,可现在看来完全就不是那么回事么,连为首的敌人都这么轻轻放过了,还有谁能更仁慈的?
“宽和?”谢宏剑眉一轩,冷笑道:“戴先生错了,这些人不过是受人驱使或者贪人钱财,这才悍然上门滋扰,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他们身后的那些主使者,哼,清算,还没开始呢。”
“侯爷,船验收完了,技术报告明天给您送去可好?”戴子言是造船厂的头号技师,不过却是个不管事的,所以实际上的负责人还是王“不用那么麻烦,我都看过了,没问题,别说去倭国,就算去倭国东面的那个新大陆都没问题,谢大人你就只管放心上路吧。”谢宏哭笑不得,就凭这么原始的轮船横渡太平洋?开什么玩笑?要真那么做了,那可真是安心上路了。
还好他知道,戴老头虽然不怎么靠谱,可技术上的问题他却从来不会乱说,船既然没问题,那么,自己的反击计划就可以开始了。!。
第639章 万无一失的准备
行程已经决定好了,旅顺的各项事宜也都上了轨道,不需要他继续操心,不过谢宏并没有立即启航出海,他还在等情报,关于草原动向的情报。
随着海战的全胜,他已经有了足够的把握彻底掌握江南,而江南的势力足足占了朝堂上的半边天,搞定他们以后,剩下的顽固势力就不足为虑了。
按照原定计划,解决完江南之后,就该把目光投向大明之外了,而在大明的周边势力当中,最强大,也最棘手就是草原上的鞑虏。
鞑虏逐草为生,居无定所,又因为蓄养的牲畜很多,又有着极高的机动力,历朝历代都以不同的名称和面目出现,一向是中原的心腹大患。
而一度曾经占据中原的méng古鞑子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太祖、成祖多次远征,始终都未能将其彻底消灭,谢宏一时间也没想到完美的解决之道。
何况,在解决朝堂问题之前,他也无暇旁顾,能做的,也只有加强宣、蓟两镇的守备,不使鞑虏有机可乘罢了。
只是计划从来都赶不上变化,一bō未平一bō又起,鞑虏也不知怎么就先知先觉了,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搞起了这么大的动静。
若是鞑子真的大举入寇,那自己还真的不好分身出海呢。谢宏摇头苦笑,近段时间以来,京城的告急信件一封接一封,发信的已经不单是唐伯虎了,连王守仁那么沉得住气的人,都一连发了几封信过来。
内容只有一个,就是敦促自己从速返京,去安抚那个蠢蠢yù动的二弟。会这样,自己也是自作自受,开海宣传的效果很好,可副作用也很强,某个动物爱好者就一直对袋鼠和长颈鹿念念不忘。一直惦记着去抓两头来当坐骑。
当然了,这也许只是借口罢了,朱厚照同学什么都好,就是这个闲不住的毛病不好,哪怕是风行后世的足球也没办法彻底让他沉mí,也许这就是天赋太高,找不到对手导致的问题了。
哪怕再有魅力的〖运〗动,没有足够分量的对手的话,那也只能是寂寞如雪啊。谢宏很体谅某人的心情,可理智告诉他。现在可不是皇帝出京的时候,而鞑虏的异动,很有可能导致正德的兴趣转移,毕竟原本历史上,自己这个二弟就曾经出京,跑去边塞打过一仗。可是,现在正是乘胜追击,彻底解决江南的时候。若是错过了这个好机会,那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多付出多少代价了,谢宏又有些不甘心。委派别人去倒也不是不行,可换个人的话,其中的尺度却未必能把握好,正是个左右两难的局面。
“宏哥哥。你过几天又要出海吗?”小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突然悄声的问道。
“也许吧。”谢宏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那,你还记得去年答应月儿的事吗?”
“记得吧……”自己到底承诺了什么,谢宏一时也想不起,只是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太好了,可以出海去玩了,我去告诉晴儿和灵儿姐姐,让她们赶快收拾行装……”小丫头也是个行动派,一边欢呼雀跃,一边跑走了。等谢宏茫然抬头,终于想起自己的承诺时,已经看不见她的人影了。
想出海玩的人真多,除了二弟之外,自己家里还有一个呢,看看吧,大明的海禁政策多不得人心啊。
谢宏倒也没在意。这趟行动没什么危险,正好让几个小妻子出去散散心,旅顺的风景本是不错的,不过被自己改造成工业区之后,立时就降了一个档次。要不怎么说工业文明有利也有弊呢?
问题还在鞑虏身上,若是他们真的要来。自己就必须回京城了,就算劝不住二弟,也得跟在他身边,这才放心得下。
“谢兄弟,大同、宣府都有回信了!”江彬如同一阵旋风般卷了进来,带来了谢宏期待已久的消息。
“草原上到底怎么回事?”谢宏一边拆信,一边迫不及待的问道。
江彬大笑道:“哈哈,是好事儿,狗咬狗,鞑靼和瓦剌又打起来了……”
“啊?”谢宏一愣,草原上的部落互相攻伐,本就是常态,正如朵颜三卫也和鞑靼年年都开战,没什么可奇怪的,不过赶在这个时候,发生这样的全面冲突,还真是巧呢。
瓦剌是méng古的一个分支,简单来说就是西部méng古的意思,他们的兴起是在永乐年间,成祖数度北征,鞑靼被极大的削弱,于是瓦剌趁机入主草原,其后跟鞑靼部一直也处于敌对状态。
当初的土木之变,抓到明英宗的,就是瓦剌,那时应该算是他们的巅峰时期。在其后的几十年里,为了争夺汗位,他们和鞑靼多次交战,均落在下风,渐渐向西退却,于是,草原再次换了主人,在弘治、正德年间,对中原威胁最大的正是鞑靼部的首领伯颜猛可。
“会不会有诈?”谢宏对草原形势下过不少功夫,这其中的缘由也是一想即知,可他总觉得有些太巧了。
“应该不会吧?”江彬挠挠头,要是换个人来说这话,他肯定会嗤之以鼻,可这会儿他却有些迟疑“瓦剌和鞑靼也是年年小打,隔几年大打,让某想想,嗯,弘治十三年的时候,火筛越界犯大同,之后两边就大打过一场,看时日,也差不多该打第二场了。”
“这都行?”谢宏很惊讶,鞑虏果然也很乱,内讧这种事儿都有规律。
“大同那边sī下里跟鞑靼做生意,只有给银子,什么都卖,所以两边的关系不错,鞑靼部甚少去大同劫掠。”江彬冷笑道:“可火筛离的远,这好事轮不到他,他能不眼红吗?所以经常会往东边来,要是来的人少,那就是小打,来的人多,就是大打呗。”
“这样的话,那我倒是放心了,按原定计划进行吧。”谢宏反复思量了一番,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迭声的传令道:“江大哥,把所有老兄弟都叫上,再从辽镇里面挑些,补足千人之数,即刻登船。另外,告诉陆四将军,让他准备启航事宜,还有,让林师傅来见我。”
“好咧。”江彬笑呵呵的应道。
林师傅就是宣府的那个火器工匠,他既会摆弄火药,同时还精通铸造,旅顺的火炮项目就是他在负责的。
“侯爷,您找我?”
“林师傅,陆战火炮的进展怎么样了?”谢宏直截了当的问道。
“按照侯爷您的设计,我已经试着给九磅炮装了轮子,炮车上还应用了缓冲设施,可大炮本身毕竟太重了些,在新修建的那些道路上倒是可以推着走,可若是在路况差些的地方,就难以通行了。倒是用大车拉着走,到了战场之后再卸载下来架设没什么问题了。”
“这样啊……”谢宏皱皱眉头,现在旅顺的火炮主要应用范围是在船上,所以开发的时候也是以火力和射速为优先选择的。陆战炮虽然也在开发,不过投入的人手精力都相对较少,而且陆战炮需要考虑的因素也多,因此进度不算理想。
“那新式火铳呢?”谢宏又问。
“已经有了不小的进展,威力和射程都比从前增进了很多,在百步内已经可以打穿皮甲、棉甲一类的防具,并且造成有效杀伤,只是……”林白偷眼看了看谢宏的脸sè。
“无妨,只管直说便是。”看来也是不尽如人意啊,谢宏在心中暗叹一声,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继续汇报。
“属下愚鲁,侯爷您说的后膛枪,一时还不得其法,不过以属下所见,现在的火铳已经比军中列装的强上很多了,若是赶制的话,以咱们工坊的效率,一个月可以……”
“罢了,林师傅,是本侯太心急了,这事儿不怪你。”谢宏的确有些失望,不过却表lù出来,毕竟这项研发有点超前,自己除了提出理念之外也帮不上什么忙,从开始研发到现在,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主要的精力还放在了火炮上,这也是难免的。
“林师傅,你也不虚担心,反正一时间也未必用得上,即便有个万一,京城那边也有准备,不要紧的。”见林白一副惴惴不安模样,谢宏温言安慰了几句,然后又问道:“现在铸好的陆战炮有多少?”
“炮车有十门,普通的有三十门。”林白应答如流。
“你准备一下,把这些炮装船,送到天津,然后再运送到京城去,让吴千户分出些好手,一起跟过去。”
“是,侯爷。”见谢宏的语气有些急促,林白更不迟疑,应声而去。
“来人……”
“是,侯爷。”有亲兵应声道。
“带个口信去宣府,告诉张总兵,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以稳守为主,切莫轻敌冒进,除了皇上的旨意和本侯的手令,任何人的命令都不用他理会,只要保得宣府无虞,他就有功无过。记住了吗?”
“记住了。”
这样应该算是万无一失了吧?宣府的边军本就精锐,又没有那些文臣碍手碍脚,就算鞑靼倾力一击,局面应该也不会失控,谢宏抬起头,目视南方,还是先易后难吧。!。
第640章 未来的大导演
从天津出海,往来倭国的海商一般会在威海港中转,一是顺路,二来也是为了给船舱腾出更多的空间,多一个中转港,出发的时候就可以少带点补给,多装点货。和倭国的贸易中,船舱的空间堪称寸土寸金,哪怕是多装几个铜板也是好的。
不过,从旅顺出发的话,就不用那么麻烦了,谢宏选择的航线是最初那条,也就是沿着朝鲜半岛一路南行,反正他的船上只有人和煤,补给不够的话,直接靠岸去要就是了。
如今正是七月,天朗日清,沿途风景甚好,只是,轮船冒出的滚滚黑烟颇有些不和谐,除了有些呛人和造成了烟尘污染之外,机器的噪音也让谢宏很是头疼,唉,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蒸汽机就是不如内燃机啊。
可比起朝鲜人承受的苦难,他这点小小的不适就不值一提了。海上有风有浪还有鱼,偶尔也会下点暴风雨什么的,这些都可以有,但是,海上冒黑烟,这就是闻所未闻的怪事儿了。
有人说是海神发怒,有人说是海上有妖怪,甚至还有人说这是国王获罪于天,老天奖罚,各种各样的说法不一而足。
国王李懌为此吃了三天素,又下了罪己诏。他倒也不以为意,反正朝野也不富裕,就算是国王,主食一样是海带,海带好啊,营养又健康,吃啊吃啊也就习惯了。
至于罪己诏什么的就更是浮云了,这事儿他也同样习惯了。辽东流传的那些评话说得好,既然不能反抗,何不闭上眼睛享受呢?
不过这件怪事引起的另一个效应却让他很郁闷,那就是北朝鲜的逃亡大潮加剧了。
自去年辽东借道事件开始,朝鲜北部的难民就已经开始向鸭绿江逃亡了,初时小朝廷和北派贵族还试图控制,结果连派出去的兵卒都有不少加入了逃亡的队伍,无可奈何之下,北派贵族只好出动了sī兵。验收各处关卡,这才得以遏制。
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翻山越岭的往北而去。对于这样的人,贵族们也只能徒呼奈何了。等入了春之后。又有人从北面返回来了。朝鲜君臣都欣喜若狂,觉得是祖宗显灵,这才有人mí途知返,对地方官还大大的褒奖了一番。
但好景不长,回来的那些人是来拉人的,他们散到了各个村庄,然后将自己在辽东的生活一形容,顿时就勾起了无数人的兴趣。
实际上,他们在辽东的生活并不算好。吃的比狗少,干的比牛多,至少相对于辽东百姓是这样的。可世上有种理论叫相对论,什么事都得相对而言,这样的生活看似凄惨,可比起在朝鲜当贱民就强的太多了,而且还有盼头呢!
上国的总督大人,冠军侯爷可是说了,只要努力干上三十年,就能获得一顶绿帽子,作为拥有永久居留权的证明,要是连续三代人都戴了绿帽,那就可以获得大明的户籍!想想吧,这是多了不起的待遇啊!能成为大明的百姓,那可是做梦都盼不来的好事儿啊。
这消息一经传开,逃亡潮当即再起,而且这一次有了熟门熟路的人带路,翻山越岭也不在话下了,朝鲜人民舍生忘死,为的就是去辽东给自己混顶绿帽子戴。
于是,朝鲜北部的人烟愈发的稀少了,只有沿海两岸的还算好些,这里靠着海,生活多少能比内地的强些。
朝鲜君臣也不算太傻,事后也明白了,那些回来的人都是辽东派来的人贩子,可知道了又能如何?别说南边那些人已经变成了带路党,就算上下一心,也一样奈何不了人家啊,唉,忍吧,百忍成金啊。
结果事情还没过多久,海上又出了这么档子事儿,结果惨了,东部沿海的百姓也都被吓到了,纷纷传言朝鲜要亡国,所以才会天降大灾。
于是连沿海的渔民也加入了逃亡的行列,最终除了被贵族们圈住的佃农之外,朝鲜北部就此了无人烟,由满布疮痍变成了十室九空。
谢宏自然无法体会朝鲜君臣的愤懑,知道了他也不在乎,无论什么时代,一个国家的崛起,总是会带来众多的牺牲者,这也算是一种原始积累了。比起官僚们最喜欢的对内压榨,谢宏觉得自己的办法才是最好的。
挖空了半个朝鲜之后,辽东的人力一下就充沛起来,大明百姓更多的加入了作坊、学校,或者变成了农场主,干活的则是朝鲜农奴。在这个过程中,谢宏完美的复制了后世的黑奴制度,要不是有奴隶们的牺牲,又哪里来的米国的自由民主?
所以,农奴是越多越好的,恐吓朝鲜人也一样有益于身心健康,心情好,胃口就好,就是这么回事。
开辟航路的时候,谢宏在路上耗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可此时重走旧路,却只用了十多天的时间,这就是科技的好处了。
“谢兄弟,你怎么亲自来了?”轮船队的动静不小,马昂这个总督也是老早就得了消息,迎出来看到谢宏更是惊喜交集,“旅顺那边没事了?”
“马兄弟,你这话就问得笨了,看看咱们的大船,呵呵,这叫战列舰,厉害着呢,怎么可能有事?”没等谢宏答话,江彬就抢着说道:“你是没看见啊,百炮齐发的时候那叫一个壮观,比打雷还响呢……”
马昂听得目瞪口呆,心驰神往,好半响才摇了摇头,口中啧啧赞道:“难怪冒了这么多烟,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煞气啊,啧啧,真是了不起,太厉害了!”
“马兄,倭岛形势如何?”谢宏打断了这场不着调的对话,直接问道。
“好,不是一般的好,是大好!”这次滔滔不绝的换成了马昂,“佐渡的金山已经开采了,长尾家得了增援之后,也正在往信浓国扩张,战事颇为顺利,赤备骑兵的大名已经震动关东了,等明年开春之后。想必他们就能攻到甲斐了……”
说着,他面sè古怪的看了谢宏一眼。搞得后者有些纳闷的回瞪了他一眼。马昂这才一缩脖子,继续说道:“石见银山开采出的银子。已经运回去了一批。现在还在陆续开采中,毛利家已经基本站稳住了脚,依照你之前的吩咐,撤回了一部分骑兵,准备投入到关东战场去。”
“对了,”他拍拍脑袋,有些懊丧的说道:“毛利家事了,刘兄弟说要去旅顺拜见你,然后回一趟霸州。前天刚走,却是刚巧错过了。”
“刘七么?”对这个后世的造反头子,谢宏开始的时候还是很关注的,不过随着天津新政的展开,他渐渐也没那么担心了,流民和赤贫者大多都去了天津,剩下的佃农生活也有了着落,有饭吃,谁还造反啊,何况以他的观察,刘七似乎也不是个有野心的。
“先不管这些,咱们先说正事,马兄,你让人去召集些浪人来。”
“浪人?要多少?要他们做什么用?”马昂很惊讶。
“回头再跟你说,动作尽量快一点,大概招个两三百就可以了,会不会太多了?”谢宏不答反问道。
“不多,倭国最多的就是这种人,不就是乞丐武士么,在长崎随便喊几声就能搞定了,管饭就行。”马昂撇撇嘴,随手招来一个亲兵,嘱咐几声,打发走亲兵之后,他突然埋怨道:“我说谢兄弟,你怎么还把灵儿她们带来了啊?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不麻烦啊,反正办事的时候我也不上岸,她们也看不到那场面。”谢宏一愣。
“嗨,谁说那个了,我是说另外的那个,什么?你不知道?咳咳,算了,帮人帮到底,这么着吧,我再帮你个忙,把灵儿他们引开,好方便那啥。”马昂自说自话的走了,搞得谢宏满头雾水。
他转头看看刀疤脸,只见对方笑得很是意味深长,“江大哥,马兄说的是啥,你知道吗?什么?你不知道?少骗人了,你不知道干吗笑成这德xìng。”
“谢兄弟,你就别装糊涂了,那事儿不是你亲口吩咐过的吗?”刀疤脸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有点**的意味。
“我吩咐的?”谢宏茫然。
疤脸肯定的点点头,想了想,又煞有其事的补充了一句:“上次年会的时候,马兄说的,应该不会错。”
“……”管的事情太多果然不好,脑子都不够用,记不住事儿了呢?谢宏mō了mō鼻子,干脆不想了,反正底牌马上就揭开了。
“谢兄弟好了,我让她们去新建成的海滨浴场了,这里的沙滩更好些,海水也暖和,来来来,去总督府,我给你看点好东西。”话痨糊弄的本事还是不错的,很快就回来了,这人笑得比江彬还贱,看得谢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如今人力财力都充沛,五岛的总督府也修缮了一番,倒是有个城寨的样子了,就是里面没什么装饰,显得有些空旷。
大厅的里面和倭国人的习惯同出一辙,地面上铺着木地板,中间还拉着一条布幔,把房间隔成了两半。
谢宏惊叹道:“马兄,不用这么艰苦吧?又不是北京的合租屋?”
“艰苦?哪里会艰苦,这里好着呢,倒是北京的合租屋是什么?跟珍宝斋一样的新产业吗……谢兄弟你且安坐,咱们马上就开始。”话痨的嘴这叫一个快,连问连答,一连串的说了一大堆,把谢宏推在上首坐下,他转身拍了拍巴掌,喝道:“哈集美!”
“……”谢宏很无语的看到布幔一掀,一个身着和服的女人踮着脚尖走了出来,向他行了一礼,然后跪伏于地,随后,又是一个,一个接一个……
“马兄,买完女人你就直接装船往天津送不就结了?我哪有空验货啊?不然让江大哥陪你,我且去去就来。”谢宏撇撇嘴,就知道没正经事儿,而且大舅哥给妹夫拉皮条,这事儿怎么想怎么不对味啊。
“谢兄弟你可不能走,”见谢宏要起身,马昂急忙拦住,解释道:“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呢?送去天津那些都是平民家的,这些都是各大名家的公主,我给你介绍介绍先……”
“这位是松岛家的枫小姐……”马昂从头开始介绍,一一指点了过去,“这位是苍井家的空小姐……这位是……”
松岛枫?苍井空?很耳熟诶,谢宏回过味来了,我擦,原来大舅哥不是要拉皮条,他是要当动作片导演啊?不然怎么就发掘出了这么多动作片的明星大腕呢?
“上次你跟我说,要上杉家的那个虎之助,可不是他们不用心,是实在没有啊,估计是传闻有误啊。唉,你是不知道,上杉家的家主把自己的老婆都给我送来了,不可能藏着公主不交出来,须知:妻子都如衣服呢,那女儿顶多也就是件小棉袄,他有啥舍不得的?”
“那现在这是……”谢宏听得晕头转向,人妻你都收,你这口味也太重了吧?
“质量不够,咱们拿数量补足呗,你看看,这都是大名家的闺女,你随便挑几个好了,我跟你说啊,以我相女无数的眼光来说,还是毛利家的兰小姐最合适,你不是喜欢年纪小的吗?兰小姐才九岁,跟你正合适哇!灵儿那边你放心,我会好好开导她的,反正只是纳个妾,大丈夫三妻四妾不是常事吗?须知:女子就应该守fù道,嫉妒什么的最要不得了……”
我囧了个囧,谢宏热泪盈眶。
哥送来个毛利小五郎,这边就给换回来个毛利兰,真是天理循环啊,哥不就是因为好奇问了一声吗?怎么就变成萝莉控了?九岁的黄毛丫头都尼玛给我送来了,而且这个萝莉还叫毛利兰……哥的名声彻底完了。
身为上位者果然应该谨言慎行,否则的话,引起的后果是很严重的,自己随便跟马兄说了一嘴,然后总督府又随便跟倭国的大名们提了一下,结果就这样了,哥是应该高兴吧?这代表着大明的权威深入人心啊,不然人家能把老婆女儿都送来吗?
“都是一家人,你就不用这么感动了,好兄弟,讲义气么!”看到谢宏的反应,成功从总督转职成动作片导演的马昂表示很欣慰。!。
第641章 狼来了是不能乱喊的
月儿正明,挂花飘香,又是一个中秋佳节。
中秋赏月,是这一天的保留项目,从唐宋起,不知多少文人墨客在这一天挥毫洒墨,咏月佳句不胜其数,其中多有名留千古者。
除了赏月之外,还有很多种庆祝形式,尤其是在江南这里。自宋代起,这里的习俗就将中秋夜作为不眠之夜,夜市通宵营业,玩月游人,达旦不绝。
只是,正德三年的这个中秋却显得有些异样。
街坊间还好,灯火处处,游人不绝,可那些大户人家却都一反常态,门口的灯笼寥寥,门前车马也是冷清,院子中更是少了丝竹的靡靡之音,完全就没有一丝一毫过节的气氛。
所幸这些地方本来就是寻常人止步的地方,除了那些有心人留意到了之外,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也同样没有影响到节日的气氛,庆典依然在进行着。
南京、杭州一带倒还好,越是向南,越是靠近宁bō,这种情况就越严重,到了宁bō和余姚,甚至已经完全设了节日的气氛,家家户户都遮蔽了门户,坊间巷里都是静悄悄的。
余姚谢府的书房,一盏孤灯下,一个老者手扶额头,不时发出几声叹息,另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满脸忧愁的站在一旁,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
“老爷,今天是中秋节,您好歹早些歇息吧。”
“唉!”谢迁又是一声长叹:“国事艰难,多少同道都在尽心竭力,夙夜未眠,老夫这点辛苦又算得了什么?只是………………”明月当空,景致幽雅,谢迁却看也不看一眼,偶尔抬起头来,眼望的方向也是北方。
“老爷,此去辽东…路途遥遥,去时顺风,归来却是逆风,船队打着许家兄弟的名义…又不好在沿途停靠袜给,总得等到九月、十月才会有消息的,您还是不要太过忧心了。”
管家知道自家老爷在担心什么,针对xìng的劝解道:“旅顺那边向来把持得严,纵是遭袭之后,也未必会把消息宣扬出来,何况若是海路被封锁…他们想往京城传信,也只能在辽东绕路,势必费时良久啊。”
“老夫如何不知?只是兵凶战危,一日不得回音,老夫就一日无法安心呐。”谢迁摇了摇头,这些日子他过的很难,其实不光是他,江南众世家的心情都差不多…忐忑、期待、甚至还有些懊悔,种种负面情绪交杂在了一起,很难说得清是个什么滋味。
身为首脑…谢迁也是更加辛苦一点,平日议事商讨之际,他还得做出一副xiōng有成竹的模样,以安抚人心,所以,每每到了夜里,他都是如今的这个样子,不折腾到半夜,肯定是睡不着的。与城府什么的不相干,实在是事关重大的缘故。
“老爷…这一次准备充分,人手也是充足,那梁成在广东的名头更是响亮,而船队的规模甚至可以与永乐年间的那支相提并论,就算那jiān贼有三头六臂,又岂能敌得过?您还是不要太担忧了。”
“唉…老夫知道,老夫知道啊,可不知怎地,我这心里,总是想起去年那会儿……”
“老爷!”
管家吃了一惊,这个时候提起这样的话题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去年八月江南众世家也是很快活的,谢府恢复了以往的热闹,整个江南都在欢庆,只可惜好景不长,一个月都没乐和完,寒流就从北边席卷而来,所过之处,尽是一片哀鸿。
只要一想到那情景,管家就直想打哆嗦,那种跌宕起伏他实在不想再次经历了,太可怕了,所以他甚至忘记了上下体统,打断了谢迁的话。
“小人孟浪,请老爷恕罪。”
“不妨事,不怪你,是老夫失言了……”谢迁的语气中透lù着一丝萧索,“阿福,你还记得吗?三十年前,成化十一年的时候,你和青枫陪着我一起上京……”
“当然记得了,老爷那年可是金榜题名,高中了状元呢!而后从修撰到入阁,一共才用了二十年,大明开国这么多年,在阁臣之中,您也是数一数二的,就连先帝都赞赏有加呢。”
“是这样吗……”
谢迁心思完全没放在这上面,只是喃喃自语道:“成化年间,也有阉竖弄臣横行,那汪直何等嚣张,人尽言其权宠赫奕,都人侧目,可众人齐心合力之下,还不是罢了西厂,将其放逐?孝宗年间又有李广媚上,却也为祸不久,可如今,这正德朝怎么就这么怪呢?”
“老爷,皇上年纪尚幼,对朝政也不上心,这才让那jiān贼趁虚而入,须怪不得您。”谢管家不光会管家事,同样是个合格的心理医生,从各个角度进行着开解讲的话倒也颇有道理。
“年纪尚幼?”谢迁微微冷笑道:“俗话说从小看到老,当日在东宫的时候,老夫就看出来了,太子没有人君之相,只可惜先皇没有其他血脉,否则的话,又岂能有今日之祸,希望天心厌乱,速速让那jiān贼伏诛,朝政再次归为正途,天下人才得以重享安乐啊。”
“老爷,您这番苦心造诣,一定会有回报的。”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江大哥,咱们倒是赶了个巧,今天月朗星稀,正是良辰吉时啊,哈哈。”轮船的坏处不少,好处同样很多,最大的好处就是宽敞,甲板上摆了十来桌酒宴,却还是绰绰有余。
“来!兄弟们,咱们共饮此杯,贺此中秋佳节。”谢宏一抬手,向众人邀饮道。
“与侯爷同贺。”在场众人中,来自宣府和辽镇的边军占了大多数,另外,王海和几个海商也在,这几人都jī动得满脸通红,既是因为侯爷敬酒,同样是因为接下来可能要进行的事。
“谢兄弟,咱们大老远的从旅顺兜了个圈子到这里来,到底是怎么个章程?现在应该是时候说了吧?”放下酒杯,江彬也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不得证实之前,他却也不敢确定,这件事实在有些骇人听闻,哪怕是以他的胆量,也觉得有些踌躇。
“哪有什么章程,不过就是杀人放火罢了。”谢宏云淡风轻的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江大哥,你敢不敢杀人?”
看着这副似笑非笑的脸,江彬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三年之前的宣府,当时这个神奇的少年也是这么一副神情,也是同样淡淡的笑意,可言谈中却决定了一位五品文官的生死!
而如今,尽管已经过了三年,可人面依然如故,只是这淡淡的话语中,涉及的人地位更高,数量也更多了。
“有何不敢?”江彬一拍桌子,豁然起身,众人见状,都是昂然而起,几百道目光都集中在甲板中央的那个少年身上。
“王百户,各位,带路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谢宏又转向王海说道。
“属下遵命。”王海等人大喜起身,江彬是不需要投名状了,可他需要,做完今天这事儿之后,就算是侯爷的自己人了,前途什么的还用愁吗?
“谢兄弟,杀人,咱们自己人就已经足够了,还带上那些倭人做什么?”对谢宏特意跑到倭国绕了一圈,江彬很是不解,要不是绕了那一圈的话,应该会到得更早才对,在旅顺的时候,谢兄弟不是很急切来着吗?
谢宏悠然笑道:“当然是做个幌子了,江南世家最喜欢搞倭寇入侵,咱们给他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好了,总是喊狼来了,本就是要遭报应的。何况这次行动多少有些过格,这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否则的话,就算旁人不说,伯安兄想必也是要大发雷霆的。”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动手,某等押阵?”江彬还是没搞懂。
“那些败类再怎么不堪,也同样是咱们华夏人,怎么轮得到倭人去杀?”谢宏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幌子,就是让他们大声嚷嚷,这里跟倭国打过交道的人多,听完之后,就可以帮咱们作证了。”
“那又哪里用得着费这么大劲,某和兄弟们随便喊喊就是了。”江彬很是忿忿不平,表示自己被小觑了。
“你会说倭语?什么时候学的?”这次轮到谢宏惊讶了。
“跟你学的啊,一边喊雅蠛蝶,一边喊哈压库,就是快点继续的意思么,那个苍井家的什么空公主就喜欢这么喊。”江彬很得意,只是不知道他自豪的是自己的语言天赋,还是另一方面的天赋,这种事谢宏也不知道,要问,也只能去问那位空公主了。
“…………”一群悍卒一边喊雅蠛蝶,一边挥刀杀人,这样的情景实在是有点诡异啊!只是在脑海里模拟了一下这个场景,谢宏就有点不寒而栗了,他急忙晃了晃脑袋,把这个恐怖的画面忘掉。
“不得不说,江大哥,你的发音真的不怎么标准,所以还是带上那些倭人好了,你们动手的时候,让他们在一边乱喊就行,完事就杀了,把尸体留在现场就好。”
“那也成,某杀人的时候本来就不喜欢乱喊。”
船行近岸,杀气漫天,连天空的那轮明月都受到了惊吓,扯过一片云彩,遮住了自己的脸。宁bō港,注定将要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第642章 江南不眠夜
海风烈烈,刮得城头上的几根火把忽明忽灭的,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压根不想理会,军士们却百无聊赖的聚在了一起,彼此交谈着。
“季头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从海上传来的。”“声音?当然会有声音了,海上有风么,哈哈。”季瑞举着酒壶,又灌了几口酒,这才含糊不清的应道:“你就不要疑神疑鬼了,这里是宁bō,是江南,又不是边塞,哪来的那么多神神鬼鬼的,不用理他,咱们继续喝,老爷们不过节,咱们却是要过的。”“也是。”
先前说话那人琢磨一下,觉得也是这个理儿。守城军士比卫所的那些军户能强点,在内地的话,还有机会对往来客商敲诈勒索,在宁bō倒是没有这项特权,来这里的商人多半都是上头有人的,谁敢生了猫子胆去惹人?
不过,不能敲诈并不代表会受穷,进出港的那些海商手头可都阔绰得很,偶尔得次打赏,就已经很可观了。
至于职责,与其说他们是在守城门,防御外敌,还不如说纯粹就是个看门的,顶了天,也就是抓几个鸡鸣狗盗之徒罢了。
外敌?怎么可能会有,从海上来?开玩笑,前阵子的大舰队何等壮观?即便有那心存不轨的,恐怕也早就吓跑了,何况又有谁会心存不轨呢?
“不过,季头儿,我听说那支船队是奔着旅顺去的”这个小兵似乎是个天生的悲观主义者,忧虑一个接着一个“那里可是皇港,攻打那里跟谋反不是一回事吗?咱们不会被牵连到吧?”
“牵连个屁,船队是打着许家兄弟的旗号去的,知道么?那是海盗!跟宁bō这边有什么关系?”季小旗打了个酒嗝,哼哼道:“要不是去倭国的海路断绝的话,就更省事了,只要在倭国招募一群浪人,然后让他们打先锋,事后就可以把事情推到倭寇头上去了,哈哈,旅顺那个jiān贼要开海,违背祖制乱来,结果惹来了倭寇入侵,这不正是报应吗?皇上就算再不讲理,他又能说什么呢?”
“那大人们又愁个啥啊?连节都不过了,你看这街面上冷清的,本来我还打算去城西张一张呢,听说芳翠苑去京城取了经,从那个名闻天下的丽春院学了不少新huā样回来,唉,真是可惜了啊!”有人惋惜的长叹了一声。
“切,就凭你也进得去?”季小旗唾了那人一口,不屑道:“我告诉你吧,今晚芳翠苑已经被公子少爷们包下来了,凭你一个小兵也想进去?呸,门都没有。”
“季头儿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不然你现在为啥会在这里?”众军士都是相处日久,熟惯了的,倒也没什么上下之分的顾忌,那小兵直接反驳道。
“我今天是倒霉了,可我之前去过啊,就是吴妈妈刚回来,正排演的那会儿”亨,老子喝的可是头啖汤,少爷们喝的才是洗脚水,哈哈。”“季头儿你真的去过啊,那给咱们讲讲吧……”
“是啊,没有眼福,也让咱们报报耳福呀。”
这种话题向来是最受欢迎的,军士们都来了兴致,呼啦啦的围了过来,季小旗所在的地方变得十分拥挤,城头其他地方却变得空dàngdàng的。
就在这个时候,城头上突然连连有影子闪动,似乎有人上了城头,只是众兵的心思都放在了芳翠苑身上,眼前晃动的只有虚幻中的粉tún玉、
股,完全没人注意到那些动静。
直到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这才打破了他们心中的火热,代之的是冰冷的现实,比现实更冷的则是架在脖子上的刀锋。
“不想死的都别动!谁要乱喊乱叫,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是”发现自己被一群黑衣人包围起来了,军士们都吓得不轻,别说自家的武器都扔在一边,就算还拿在手里,他们也没有抵抗的劲头,他们原本就不是干这行的,动刀动枪什么的都是太遥远的事儿了。
“诸位大王,有事好商量,诸位若是手头不方便的话,自有盘缠奉上,若是想找个落脚的地方,小人对宁bō也算熟识,也可以为诸位带路,然后”季小旗不愧是军官,危急时刻他也是tǐng身而出,摆条件讲道理的表现的很是大义凛然。
“少废话,老实点把城门打开,就饶你们一命,否则的话,哼哼…”为首的黑衣人嘿然冷笑,晃了晃手中的利刃。
“…”一紧张起来,军士们的观察力也提升了,他们终于发现,城外的沙沙声更响了,这不是风吹草动的声音,而是正有大队人马在靠近!这些人不是普通盗贼,而是有预谋,打算洗劫宁bō城的!
有了这个认识,季小旗很是迟疑,各世家都有sī兵,而且相对还算强悍,可贼人是有备攻无备,数量也多,这要是开了城“杀了。”
他犹豫,对方可没半点迟疑,话音尚未落下,季小旗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一刀封喉了。
“呃”城头响起一阵低呼,军士们都被吓得连发白,只是,那些黑衣人的目光都如鹰隼一般,谁也不敢大声喊出来,这帮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现在有没有人知道怎么开城门了?”“有!我知道。
“我也知道!”
这一次的反应热烈多了,军士们争先恐后的指着城楼,开启城门的绞盘就在那里。
“吱呀”城门顿开,大队人马鱼贯而入,守城军士的心还没放下,又提得更高了,萦绕在他们心头的只有四个字:杀人灭口。
不过,随着进城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眼睛也瞪得越来越大,惊骇的情绪甚至压过了恐惧,敌人的队伍中,夹杂着很多装扮怪异的人,脚踏木屐的罗圈tuǐ,身背大刀的小矬子,会这么打扮的人只有一种,那就是他们刚刚还在谈论的对象,倭寇!
“头儿,这些人怎么办?”一个黑衣人挽了个刀huā,刀光闪烁,如同催命的无常。
“让化们不能碍事就成。”为首的那个黑衣人一声令下,众黑衣人都是手腕翻转,用刀背重重的敲在了守门军士们的后颈上,后者都是应声而倒。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最开始做出提醒的那个军士有了明悟,这些人不是倭寇,倭寇才不会这么心慈手软,不枉杀无辜呢。
可这些人给江南人,不,应该说是江南世家带来的威胁,却比倭寇要大得多了,倭寇不过是凭着本能乱枪乱杀,现在这些人却是来屠家灭族的!
“这些老爷兵还真是废柴呢,江大哥,咱们是不是慎重过头了?”
猴子笑道,这次行动的准备是很充分的,他和手下的斥候夺门,本来也是做好了一番恶战的准备,谁知道竟然容易成这样。
“别大意,你别忘了,朝鲜的正规军也是都跟乞丐似的,那些豪族家里的sī兵却多有精壮的,当初你护送王先生去金州,在路上遇到的那些就是岭南粱家的杀手,那些人怎么样,你应该很清楚吧?”“那也是。”猴子悻悻道,那些悍不畏死的杀手,就算是他这个沙场老兵也不敢忽视,要是江南家家都养了这么一群人,那事情还真的不好办呢。
“也不用担心,江南这边的世家眼睛都盯在海上呢,应该没粱家那么夸张,就算辣手点,嘿嘿,咱们不是还有炮灰呢?”江彬转头看了眼那些浪人,这帮牲口满脸都是〖兴〗奋之sè,要不是事先得了严令,又被打服了,恐怕早就按捺不住的开始乱来了。
宁bō还远远比不上苏杭、南京那样的大地方,不过比起倭国来说,已经是天堂一般的存在了,倒也怪不得这些人lù出这样的神情。
“开始吧,动作麻利点,解决完这里,还得去余姚,然后再去苏州呢,跟老子一起喊,雅蜮蝶!”江彬大手一挥。
“雅蜮蝶!”众人开始突进,事先得了吩咐的浪人们也哇啦哇啦的叫喊了起来,声震长街,宁bō的静谧一下就被打破了。
各家都有护卫sī兵,尤其是被列为目标的这些,都是大世家,可这些sī兵终究也不过是些江湖人,哪里抵挡得住如狼似虎的边军?何况边军这边还有倭人炮灰呢,发生的与其说是战斗,莫不如说是屠杀。
无数人从睡梦中惊醒,骇然相顾,那哇啦哇啦的怪腔异调告诉他们,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是倭寇来了。
反应快的迅速跳下了chuáng,搬动着一切可以搬动的东西去堵门,倭寇的凶残倒没有人见识过,可大伙儿却都是听说过的,甚至那些传言就是他们传出去的,听得多了,自然也就如亲眼所见一般了。
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努力是白费的,外间惨叫声、杀声、还有哀嚎求饶声响成了一片,可若是仔细聆听就会发现,其实那些声音都是从几个地方传出来的,相当的集中。
人们骇然相顾,看看方向,喊杀声最响亮的地方,正是宁bō的几大世家所在,倭寇劫掠世家?还是说……
〖答〗案就在嘴边,可却太过难以置信,本来还想出城求援的人都打消了念头,哪怕是喊杀声已经远去,甚至已经消失在北方,也同样如此。
尽管很多人都意识到了,倭寇的第二个目标是哪里。
北面紧挨着宁bō的,不正是余姚么?
“相公,她们两个已经睡下了,不过,这样……好吗?”灵儿清冷的玉容上流lù出了一丝不忍。
“嗯,不要让她们知道这件事。”谢宏点点头,抬眼眺望着余姚方向,眸中异彩闪烁“一路哭不如一家哭,天下哭不如一路哭,既然这些顽固的旧官僚不愿意去垃圾堆,那就让他们去坟墓里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