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定策天工坊
第270章定策天工坊
谢宏以小黑屋为契机发起的舆论战,造成的影响颇为深远。
朝臣中也有人注意到了,虽然和台球大师赛一样,不至于让他们的名望伤筋动骨,可在民间,读书人形象中的神圣光环的的确确减弱了不少,原因则就是谢宏跟马昂说的那些了。
朝中也有人为谢迁鸣不平,毕竟是大学士,又是江南一脉的领袖人物,为他摇旗呐喊的人实是为数众多。
不过,人虽多,他们却发现这冤实在没处去倾诉。有御史在朝议中发难,说正德没有圣君之象,不体恤老臣,以至于让谢大学士措不及防之下受惊过度,卧chuáng不起云云。
可正德只是一句话就让他们哑口无言了,“朕是验收新书房,又没让谢大学士跟着,是他自己非要跟着,朕劝他又不听,结果被吓到了,也能怨朕?而且,当时朕也在耶!”
正德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无辜,言辞这叫一个犀利,只差没说谢迁老顽固,又不自量力了。
御史们都是无从反驳,谁也不敢主动把谢迁被吓倒这件事拿出来详说,毕竟小黑屋是什么,外面见识过的人已经很多了,越是详述此事,谢迁的名声也就越糟糕。
也有那脑筋转得快的,当即质问正德说:皇上您骗人,明明说是去书房,怎么进了小黑屋?天子可是金口玉言,怎么能随便骗人呢?小黑屋里那么黑,能看书才怪呢。
使泼正德确是不会的,可耍赖却是一个顶俩,他两手一摊,回了一句话,又是让众人没话可说。“不好意思,西苑那里去的少,路不熟,所以朕走错地方了。”
流氓会武术,那是谁也挡不住;皇帝耍流氓,就更是谁也招架不住了。众朝臣吐血之余,纷纷把矛头转向了谢宏,就是这个jiān佞用奇yín技巧的东西蛊huò君上,才酿成如此大祸,纵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于是,弹劾奏疏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了乾清宫的御书房。
若是刚登基那会儿,面对这样的大场面,正德可能还有些手忙脚乱。可经历了这么多风浪之后,他已经完全不把这种小意思放在心上了,奏疏当然是全部留中,朕很忙的,哪有空看这些千篇一律的东西?
也有那行为特别犀利的,比如左都御史张敷华张大人就雄起了一回。
刺血上疏!
上疏之后还不算完,张大人紧接着就是绝食,独居静室,虽妻子都不得近,放言说,皇上一日不纳谏,自己就一天不出静室,饿死为止!一时间,朝野上下皆为感动,对张大人尽是赞誉之声。
当然,张大人这行为有跟自己弟子风的嫌疑,不过当事人苏逝这会儿还在居庸关吹风呢,也没人提起当初那事儿。不过,同样的招数用在同一个人身上,效果却不怎么样,何况被跟风的那次行动本身也是失败的呢?
理所当然的,张大人的行动失败了,正德的应对很简单:请张大人入宫,朕要当面开导;开导的方式更简单:关进小黑屋……
于是,重臣之中又多了一个卧chuáng不起加精神衰弱的,张敷华虽然提前做了心理准备,可是谢宏多坏啊,张大人进的那间是加了料的,他不悲剧才怪呢。
当然,谢宏本心不是要吓唬他,他不过是应正德的要求,增添花样做到更刺jī一点……但是,世上的意外多着呢,也不多张大人这一次了。
张大人历险之后,候德坊也是紧紧跟上,三公公又是热情洋溢的写了一篇游记,极言左都御史的狼狈之态,张大人也是灰头土脸的步了谢大学士的后尘。
这篇应景的文章让正德也很高兴,对相关人等大加封赏。于是,小三儿也得了品级,名正言顺成了三公公,只不过他的职司有点怪,是宦官四司之一的混堂司……
咳咳,这个职司是掌管宫中沐浴之事的,至于为什么,谁知道呢?大概是因为正德经常在泡澡的时候看小说消遣吧……
这次过后,对谢宏更添憎恶之余,朝堂上倒是消停下来了,两个前驱的下场摆在这里,谁还胆边生毛去触那个霉头啊?
还是那句话,被打廷杖很好,可以名利双收;可被小黑屋吓却是赔了面子又遭罪的事儿,没想到应对办法之前,白痴才上赶子去惹祸呢。
一时间,朝堂上风声鹤唳,所有人都是噤若寒蝉,凭借小黑屋的威慑力,正德皇帝独揽朝堂!
朝堂上的动静,谢宏也是心知肚明,他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反正身上的仇恨值已经很高了,再多点也没啥。眼下他最关注的,还是练兵的事,这才是根本。
回到军器司,他再一次召集起了手下所有的军事人才,摆起了一张圆桌,开始议事。其实,他已经议过好几次了,人才们也都很积极,集思广益之下,也是出了不少主意,可就是没一个靠谱的。
“谢大人,还是用标下的办法吧?”猴子动作最快,也是最积极的一个。
“这个嘛……”谢宏砸吧砸吧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什么人出什么主意,猴子跟江彬不一样,他是马匪出身的,盯梢、探查等技能都是那个时候奠基,最后在战场上大成的。所以,他的主张就是去各地收编马匪,然后来京城集中。
这主意的可行xìng是有的,谢宏记得正德朝有个造反的宁王,他就整过这么一出,召集了五湖四海的好汉,声势极其浩大,结果却很悲剧,被官军一战就给击溃了。
有这么个例子在,谢宏当然不会认为猴子出的是个好主意。除了战力堪忧,忠诚度和军纪也完全没法保证,这支新军可是要在正德身边护卫的,一旦有什么意外,甚至天下都会动dàng起来。所以,对于猴子的主张,谢宏只能予以否决了。
“侯大哥,你还有别的好主意没有?”
猴子失望的摇摇头,又不甘心的说道:“其实马匪之中也有豪杰,标下从前在山东就结识过几个,都是勇武过人之辈,手下儿郎也有不少……”
“行了吧,猴子,你就别瞎出主意了,马匪么,也就是干点小打小闹的勾当还行,真刀真枪的可差远了。”和尚mōmō脑袋,一把推开了猴子,凑到谢宏近前,提议道:“谢大人,还是用俺的办法吧,去边镇左近招收牧人……”
和尚这提议更怪,谢宏初听的时候吓了一跳,牧人?那不就是鞑子么?按说边军不是应该跟鞑子仇深似海吗?可他看其他人的神sè都是从容,也就耐心听了下去,然后也就明白了。
其实这个时代的民族仇恨跟后世那种不一样,鞑子是个蔑称,专指的是那些跟野兽一般,杀人放火无所不为的骑兵。
草原上的异族很多,并不全都是鞑子,也有不少零散的部落,多半都是自称。可是无论王帐还是他们自己,却都并非真的就把他们当成人了,对于王帐更是没有半点忠诚度。
相反的,因为草原上很穷,他们的生活都极为困苦,因此,这些部落对大明都极为向往,有不少落单的牧人甚至跑到边镇从了军,或者接受各种雇佣。
边镇这种地方,本来各族就颇为混杂,无论百姓还是军队,对这些落单跑来的牧人也没有仇视,和尚就是这样,他祖上也有草原血统,可平日里也没人把这个当回事,他自己也完全不在意。
其实不单是边镇,京城也是一样,京营三大营之中的三千营,最初的时候就是收编的草原骑兵,当时的数目是三千,所以,名称就这么定下来了。
听完了相关的解释,谢宏倒也坦然接受了。受了华夏文明熏陶,不再野蛮的鞑子,自然也就不是鞑子了,这个观点无论在这个时代,还是后世,都是通行的。
所谓的民族仇恨,都是某些无聊的人自己想象出来的。否则,憎恶这个时代的鞑子,跟后世有什么相干?难不成那些遗老遗少还要拉起杆子恢复他们祖宗的野蛮吗?
接受观点容易,可对于和尚的这个主意,谢宏还是否决了。笑话,用异族来护卫皇帝,不说丢脸的问题,也放心不下啊?这些家伙的忠诚度恐怕还不如马匪呢。
“我说,就没有准成点的主意吗?”谢宏很无奈的说着,人才匮乏果然是大问题啊,问了一堆人,就没问出来一个正经主意。
“谢兄弟,要是某说,还是调动边军入京最稳妥。”刀疤脸的思路跟谢宏差不多,也很热衷于调边军。
“江大哥,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谢宏无奈的一摊手,他也想省事啊。
“咱们可以动作小点啊,而且并不是非得要军营里的,边镇也有不少退伍的老兵呢。这些人或是有伤在身,或是老了,可大多都是打小就操练起来的,在京城怎么也算得上是精锐了。如果和咱们之前遇上的对手对上,完全就不在话下……”
“哦?”谢宏心念一动,好像找到了点灵感。
见谢宏似乎意动,江彬更是卖力的推荐起来。和他手下那些出身五花八门,多半是半路出家的家伙不同,江彬可是军户世家出身,而且一直扎根在宣府,所以对自己出身的宣府边军极为推崇。
事实上,宣府边军也确实厉害,和京中人马的几次对决也验证了这一点,江彬此时的推销也是很有说服力的。
“江大哥,宣府的军户几岁入伍?”谢宏突然问道。
“呃,”江彬微微一愣,很显然,他说的跟谢宏想的没凑到一起去。不过,他很快就回过味来,嘿嘿一笑,道:“这个哪有定律?既然是军户,那就是入了行伍的,只不过年纪小上不得战场,也只能当辅兵或者民夫了,也有例外的……”
“要是生得彪悍,或者胆子够大,就算只有十四五岁,但只要拿得起刀,就可以上战场。”他傲然一笑道:“某就是十三岁杀的第一个人,嘿嘿,杀到现在,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也就是说……”谢宏眼睛一亮,道:“边镇十四五岁的少年都没有入册了?”
“那当然了,现在边镇连壮丁的饷银都发不全,要是把老的小的都算上,那不就更扯淡了?”提起这个,江彬就是一肚子火儿,他手下这些都是一线精锐,当日都是发不足饷,要不是谢宏帮忙,别说今日的威风,一干人不饿死就算好的了。
“不过,谢兄弟,你不会是打算要用童子军吧?”发了几句牢sāo,江彬突然领悟过来,不由又是大吃一惊。RO@。
第271章 二弟,来玩个有趣的游戏吧
,嗯谢宏这会儿已经想得入了神,并没有留意江*在说什么。
经过曾鉴的提点,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要掌握军事力量,最大的难题不是找不到兵源,而是隐秘xìng。
士大夫们的政争经验都极为丰富,本朝更有夺门之变这个明例在先,如今明里暗里的防备不知道有多少,想要调动现成的军队定是难比登天。
分批调动也好,化整为零也好,既然那边已经加了小心了,数千人的大队,自己这边就算做的再隐秘,怕是也瞒不过去。何况,一但被对方察觉了动静,可能jī起的反弹就不是如今的弹劾那么简单了,实是不能不慎啊。
因此,江彬的主意是不可取的,不过,他的话倒是提醒了谢宏。
明朝的军户制度不是好制度,可单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好处却也是有的。
军户的子弟长大只能从军,在南方的话,只不过是变相的农民,军户子弟也没啥不同:可在边镇这种凶险的地方,这些军户子弟多半还是要操练武艺的,不说保家卫国,只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们也必须得有所准备。
武力基础有了,十四五岁的少年又没入兵册,那些监察御史盯得再紧,也盯不到他们。此外,这些少年跟正德年纪差不多,若是能在正德身边一起长大,将来的忠诚度也可以保证。
何况,当初为了造势,自己和正德在宣府搞了不少huā样,不说尽收军心民气,也是相去不远了”再加上江彬等一干人都是边军老人,也算是知根知底这样一来,一开始就可以保证队伍的纯洁xìng了。
缺点当然也有,终归是少年,这支队伍只能是未来的禁卫军”现在却是不能马上投入使用的。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自己也不是马上就要跟文臣们决斗,练兵也就是个有备无患的意思,等上一两年,兵练出来之后,再翻脸也不迟。
谢宏越想越有道理,越琢磨好处越多”他mō着下巴lù在心里做出了抉择,剩下的只有实际操作的问题了。
首先是名目问题,没有个正当的名头,即便是少年,突然聚集了数千军户子弟到正德身边”一样会引起朝中大臣的警觉。就算一时没人察觉,可时日长了之后,终归还是会意识到的,偏偏少年禁卫军又不能立即投入战斗,那就弄巧成拙了。
其次”当然还是练兵方式和练兵人选的问题,谢宏琢磨了好几天,也没想出个头绪来。人选还好说,如果是少年军,就直接丢给正德自己操练好了,反正他是未来的明武宗,肯定是有这个潜质的。不过,
谢宏憋出来的那些练兵方法就不太可靠了。
走队列,这个他是知道的,可怎么让队列训练在战场上发挥威力,他真的不知道”心里完全没有底,那种东西不能单看表面的,还得掌握其中的精楗,得有个切实可行的方法才好。
何况,就算谢宏懂,这个方法也不太实纤,以正德的xìng子,他会喜欢整天排队走步?等再过十年有可能,现在么,反正谢宏是没啥信心的。
“大哥!”
想曹操,曹操也到。
谢宏正沉思间,突然听到楼梯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随后就是一声熟悉的呼唤声,谢宏头一晕,正事还没搞定呢,讨债的又来了。
不靠谱也是皇帝,一众人都是起身迎了出去。
“二弟,你这是”出门一看,谢宏又mí糊了,这位二弟又搞幺蛾子呢。
,“滑板上楼梯,我厉害吧?”跳上最后一级楼梯,正德双脚一勾,接着一跳,潇洒的收起了滑板,然后骄傲的扬起了脖子。
“厉害”用滑板上楼梯,这不是闲的么?这乱七八糟的huā式他是怎么想出来的呢?谢宏一脑门官司,呲牙咧嘴的敷衍了一声。
,“大哥,最近有没有什么新东西?小黑屋看多了,很无聊耶”
炫耀过后,正德开始忙他的正事了。
哪有那么多空闲诶,哥很忙的。谢宏一咧嘴,正要开口敷衍,可看着正德那张笑嘻嘻的脸,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最好的练兵办法,不就是既让二弟喜欢,又能达到练兵效果,不知情的人看的时候还不会当回事儿,只当二弟又是在玩新游戏的方法么?这样的方法……
嗯,竞技〖运〗动!人越多,越野蛮的越好!
越有竞技效果的,趣味xìng也就越强。
到目前为止,正德沉mí时间最长,一直没厌倦的就是台球了,即便是小黑屋刚做出来,最新鲜的那几天,正德每天也是要打上几杆的,只是没象最初时那么专注罢了。此外,滑板和溜冰鞋他也是一直没离身,甚至还很蛋疼的搞出来了刚才的那个huā式。
由此可见,正德恐怖的喜新厌旧。是不会应用在竟技项目上面的。而竟技〖运〗动当然是人越多,越讲究配合,变数也越多,趣味xìng就越强了。因为带着练兵的目的,当然也是越野蛮越好。
哪项〖运〗动最合适呢?
排球?不行,这个不够野蛮,参与的人也少:足球?这个比较野蛮,可是跟练兵似乎不搭界,难不成上了战场都用佛山无影脚踢人?
橄榄球倒是足够野蛮了,不过也是空手的,最好是用器械的〖运〗动,哪个最好呢谢宏皱起眉头沉吟着,眼睛虽然看着人,却是没有焦距,一哥神飞天外的模样。
正德并没有注意到,还是一边摆弄着滑板,一边讨债:江彬等一干人平时放浪不羁,可在皇帝面前却是规矩的很,也没人说话。
只有黑大个没那么多顾忌,憨笑着对正德说道:,“二哥,1卜宏哥正忙正事呢。”
,德看一眼谢宏,终于消停下来了,练兵的事情他也知道,也很感兴趣,不过让他为此动脑筋,那就不要想了。有谢宏这个无所不能的大哥在,朱厚照同学才不需要事事都费神呢。
,“有了,就这个了!”谢宏猛然大喝了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黑大个每次打架的时候都拎着根大棒槌,他的理由比较朴实,就是因为那东西比较有分量,拿着趁手,可这会儿他一说话,倒是提醒了正在思考中的谢宏。
棒球!没错,寓练兵于竞技,这项〖运〗动再合适不过了。
谢宏没玩过这个,相关认知多中都是从电视和动漫中得来的,了解的不算特别详细。棒球〖运〗动中需要的默契和配合,比起足球等〖运〗动,哪一个更高,他是不知道的,但他可以确定,这是一项跟军事最为贴近的〖运〗动。
至少,在后世流氓斗殴的时候,棒球的球棒是作为重武器的,杀伤力很是强大。当日在宣府城外,黑大个挥舞狼牙棒横扫千军的模样,也深深的刻印在了谢宏心中。
他在心里估算着,只要做出来金属球棒,再加工一番,还用刀剑干嘛?直接就可以拿着去砸人了,精钢狼牙棒耶!只要挥舞得动,完全不需要担心杀伤力。
嗯,刚开始的时候可以用木棒练着,然后渐渐加强球棒的重量,等牟力足够强了,至少单兵的作战能力就没问题了。至于阵列而战,那个就不着急了,反正日后就算跟文臣翻脸,多半也是打巷战,还是士气和单兵能力最重要。
此外,投手似乎也可以做点文章,拿球砸人肯定是不行,但是却可以用火器来解决啊。
马昂派人从神机营那里已经买了一些火器回来,谢宏也看过了,并且召集相关的工匠一起进行了研究。得出的结论是:火镜、火炮要改进的话,需要不少时间,但是火箭、炸雷一类的东西,倒是可以在近期见到成效。
尤其是其中的震天雷,跟后世的手雷很有点神似,若是他下定决心,投入相关力量进行开发,想提升威力、缩小体积问题都不大。
毕竟手雷这东西涉及的技术无非是火药学,和结构学罢了,军器司如今可以生产钟表这种精细的东西,手雷也是没问题的:何况他手上还有曾铮这张王牌呢,说起火药技术,得了谢宏传授的曾铮可谓这个时代的第一人了。
手雷配狼牙棒!这个组合好像还过得去哦,谢宏mō着下巴,lù出了笑容。
玩棒球的隐秘xìng也很好,一般人看来,这也就是个游戏罢了,拿棒子打球,打飞之后还得拣回来,然后再打,再飞……
而且,九个人一队,也算不得多大场面,朝臣们恐怕也是乐不得正德能找点别的山匕干,忘掉那个该死的小黑屋呢。
,“二弟,我这里有个好玩的游戏,你要不要试一试郸很有趣的喔。”谢宏开始yòuhuò纯洁少年了。
“要,当然要。”对好玩,有趣这两个字眼,正德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听谢宏一说,便忙不迭的点头,眼睛也在放光。
,“这个游戏需要很多人玩才有意思,所以”想到就做,谢宏开始布置了。
“嗯,好,嗯……”
,““在我安排好之前,先把玩法教给你,然后让三弟先陪你玩,等过几天人手齐全了,咱们再好好的大干一场吧。”谢宏越讲越〖兴〗奋,说到后面,突然振臂高呼起来。
“喔!”刀疤脸等人虽然没听明白怎么回事,不过都觉得谢宏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所以也都是齐声应和。
于是,南镇抚司又传出了一阵狼嚎声,让住在附近的居民搬家的心思更浓了。@。
第272章 竖起大旗招精兵
第272章竖起大旗招精兵
说是要开创大场面,可实际上,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谢宏的动作小到几乎微不可查,至少对一直关注着他的朝臣们来说是这样的。
皇城他又去了几次,可没人会为此感到奇怪,西苑的工程已经大范围的展开了,此外连紫禁城的不少宫室都已经开始修缮,他这个珍宝斋的实际掌控者不去才奇怪呢。
因此,也没有人注意到,西苑几处宽敞的所在,划出了许多块不明用途的场地。说是场地,其实和空地也差不多,除了中间有一块凸起的土台,还有几个沙包,就只有周边的一圈栏杆算是有点奇怪了。
此外,皇家公园进行的台球大师赛也正如火如荼,继小黑屋之后,成了京城中的又一个热门话题。人们都在谈论着,最终到底哪个幸运儿能获得那个头衔和丰厚的奖励。
由于观看比赛并不收费,只需要排队,所以,皇家公园的人气和热度一路高涨,很多人甚至连夜在外面排队,为的只是进场一观,然后凭借自己专业,或者不专业的眼光来评估每一个选手,试图判断出最后取胜的人是谁。
谁赢谁输本与旁人不相干,但是由丽春院第一个发起,如今已经风行京城的竞技博彩,却让很多人为之疯狂。
与从前单调的押大小、赌胜负的赌法不同,丽春院开的盘子花样更多,从冠军、亚军到四强、八强,以及很多关键场次的胜负,都拿来做了盘口,每一项的赔率根据押中的难度都不一样,仔细琢磨一番之后,很多资深赌客都是大呼过瘾。
不单是花样比以前多,比起赌骰子,赌比赛胜负是有脉络可循的,毕竟谁赢谁输多半还是得看实力,运气固然有,不过却是相对次要的因素了。
台球技术有哪些技术指标,对台球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就算不知道,到候德坊的台球社,找个教官教一遍,也就知道了。用自己的眼光判断,再加上点运气,给人的期待感可比摇骰子高太多了,尤其是这种期待感还是持续xìng的,而不是开盅那一瞬间。
于是,台球大师赛和丽春院设下的博彩相辅相成之下,两者都是人气火爆,后者更是财源滚滚,让两个名义上的东家笑的合不拢嘴,连连夸赞春丽不已,甚至连带着对谢宏的恶感都消失了不少,毕竟台球是谢宏发明的。
为此,两人还跑进宫在姐姐面前说了不少好话,让张太后又是一番感慨,不但能伺候好不靠谱的儿子,还能让自己的两个不成器的弟弟都服气,这谢宏还真的是个大大的人才。
有这两个人在,本来还有些对青楼兼顾赌坊生意不满的人,也只能闭了嘴。
张太后现在虽然没为难谢宏,但是也没跟外朝作对,不时还会劝谏皇帝几句,好歹是中立的,谁要是为了点钱财去惹那俩国舅,把太后给惹急了,别说太后,就算朝中大臣们也是不会放过他的。
认清楚了现实,这些人也只好捏着鼻子跟风了,没有肉吃,好歹也有汤喝不是?
同样的理由,当丽春院的收购行动开始以后,不但被收购的目标乖乖就范,也没有遇到任何其他的阻碍。
于是,在重新开业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丽春院竟然又开了分店,让同业的竞争对手痛哭流涕的同时,也让京城的风月老手们大呼过瘾。
正是因为这一切让人眼花缭乱,所以这段时间,谢宏和正德就显得很安静了。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也就是谢宏身边的那个黑大个,突然改为跟在正德身边了,身上还背了根木棒,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王岳等人见了,也都是暗地里讥嘲,这等蛮子,也能出入宫禁了,真是世道不宁,jiān佞当道云云。不过,他们也只能背地里说说罢了,当面却还是要对这个蛮子陪笑脸的,没听见么,皇上亲亲热热的管这个黑大个叫三弟!
除了哥哥,还有弟弟,皇上难道是觉得老皇爷没给他添两个兄弟,所以感到遗憾么?
唯一让王岳等人安心的是,这个黑大个比谢宏消停多了,除了跟在正德身边,陪他练武,就没有任何举动了,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至于正德身边多了个强力保镖,王岳是不在乎的,老太监本来也没有对正德不利的心思,那可是皇上,他怎么敢?
倒是有人因为黑大个保护目标的变更,对谢宏起了心思,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谢宏出入比从前更谨慎,带的护卫也更多了,那个刀疤脸也是几乎寸步不离。跟从前一样,除非出动大队人马,否则是一点下手的机会也没有的。
连更换护卫的小事都注意到了,外朝对谢宏的关注由此可见一斑,但是,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是,南镇抚司里少了十几个番子,其中包括了一个说话嗓门很大,外号叫做乌鸦的。
在议定的当天,乌鸦就带人出了城,目的地当然是宣府。
虽然已经决定了用棒球打掩护进行练兵,但是很显然几千人是不能一步到位的。有推广台球的成例在先,谢宏自然也不着急,开始的人可以少一点,等运动推广开了,再如法炮制就好了,他已经想好了,到时候联赛的名称就叫棒球大联盟。
江彬手下这些人有一部分半路出家的,但是大部分还是本地的军户,亲戚故旧都有不少,任人唯亲,好事儿谢宏第一个想起来的当然是自家人。
听说谢宏召家中子侄入京,给皇上当陪练,番子们一个个都感动得要命,所谓日久生情,陪着皇上一起长大,听说皇上又是个念旧的,将来的前途还用说吗?少说也能混个参将吧?
至于说风险,众人都是嗤之以鼻,打鞑子还有风险呢,可打赢了除了几两银子的首级赏,还有个啥?还是跟在皇上,跟在谢大人身边做事妥当,足衣足饷,还有进身之阶,皇上和谢大人可都是赏罚分明的讲究人。
谢宏本来还琢磨着可能不够,因为这千余人当中,以单身汉和来路不正者居多,可众人反应热烈,子侄就不说了,连叔表亲戚,甚至一些拐弯抹角的亲戚都推荐上来了,最后一统计,竟然有一千多人,有不少人推荐了好几个,倒是让谢宏吃了一惊。
这么多人,当然不可能全收了,谢宏只好言明,第一批先挑关系近的,以及身体强壮、武艺底子打得好的,其他的以后慢慢来,机会肯定有。
即便这样,众番子仍然不甘落后,纷纷说自家子弟武艺胜江彬,体格赛二牛,都是夸耀的天花乱坠。谢宏无奈之下,只好委任乌鸦带几个老成的人跑一趟,先行筛选出三百人来。
于是,在谢宏临时抓来的壮丁——三公公的彻夜辛劳下,乌鸦得以带着近千封家书到宣府去了。
宣府离京城只有四百里,在后世来说,这算是非常近的距离了,走高速公路两个小时就可以搞定了。可在明朝,这四百里路程的两边,就像是两个世界一般,作为边镇,宣府要比京城闭塞得多。
闭塞的地方,时间也过得很慢,除了每年一到两次的鞑子大举入寇,宣府人每天的生活都差不多是一个模式。尤其是在经历了去年候德坊带来的热闹之后,对宣府人来说,出了正月之后,正德元年其他的时间都是极为单调和平静的。
因此,尽管正德和谢宏离开这里已经有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可对大多数宣府人来说,那好像就是昨天才发生的事一样。
乌鸦的到来,就像是在一滩死水里投下了一粒石子,虽然乌鸦三番五次的强调要保密,可是皇上要从宣府子弟之中选拔陪练的消息,转眼之间就席卷了整个宣府城。
所幸的是,这消息总算没有全面扩散,仅限于了军户,尤其是底层军户的范围中,乌鸦这才松了一口气。在京城呆了半年,他和谢宏都是以京城百姓的标准来衡量的,因此,宣府军户的反应之强烈也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乌鸦转念一想,这事儿也在情理之中,半年前,当江大哥兴奋的向弟兄们宣布,从此以后就跟着谢大人走的时候,又有哪个人不少欣喜yù狂的呢?
等到后来,谢宏告诉他们,他们以后就是天子亲军了的时候,边军们心里的喜悦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他们这些边军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鞑子来了就冲在第一线,回到家里却是缺衣少食,精锐?去他娘的精锐吧?除了拼命要排在前面,谁管你精锐不精锐?
跟了谢大人之后,事情马上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粮饷讨到了,身份变化了,等到了京城,更是威风八面。
乌鸦骄傲的回想着,开始的时候,北镇抚司那些软脚虾还想给兄弟们脸sè看,钱大人一个同知都不敢多说话,结果怎么样?谢大人一声令下,大伙儿就把那些废物揍得满街打滚,之后在京城,谁看见咱们南镇抚司的人不怕?这叫一个威风!
从前在宣府,巡抚衙门、巡按衙门,各个衙门,随便出来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就可以把大伙儿视同牲口一般差遣,现在谁还敢?咱们骂过兵部尚书,打过兵部主事,他们也只能受着,这叫一个扬眉吐气!
到了后面,仗了咱们的势,一群市井闲汉都敢堵着衙门口,去骂户部尚书了,旁人觉得胡闹荒唐,可是至少边军们是站在自家大人这一边的。
对待这帮无耻的士大夫,捧着供着是没用的,越捧他越往你的头上爬,只有连打带骂,他才能老老实实的守本分。
多年以来,都是弟兄们在前线拼命,结果功劳都被一群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贪腐弄权的文官吞了,凭什么?就凭个文贵武贱!谁定的规矩?还不是文官自己定的!谢大人说的好,说到弟兄们心坎里去了。
所以,别说打番子,打主事,就算是跟京营十几万兵马,番子们一样敢拔刀子放对。士为知己者死,宣府的汉子是知道感恩的,为了皇上,为了谢大人,一条命算什么?
在最初的惊愕之后,乌鸦很快就体会了宣府军户们的心情,将能代表众人的宿老们召集在一起之后,乌鸦做了一番颇具煽动xìng的演讲。
“各位父老乡亲,吴某这次是代表谢大人来的,挑选的是为皇上效力的好男儿。皇上和谢大人待咱们宣府人如何,自是不用吴某多说,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在吴某要说的是,当皇上需要人出力的时候,皇上和谢大人第一个想到的,是咱们宣府人,是咱们宣府子弟!”
当日策动正德为边军讨饷,在宣府肃贪时,谢宏并没有想得多深远,一则是他怜悯边镇百姓;二来他也是打算为了给正德回京造势。结果他的造势目的失败了,却不经意的收取了宣府军心民气。
正德的恩德本就深入宣府人心,此时乌鸦说的又煽情,河北汉子本就淳朴豪爽,更是知道感恩,听了乌鸦的话,众人都是感觉热血上涌,恨不得能马上提刀上阵,为天子效死。
不等众人欢呼,他紧接着说道:“跟着谢大人走的,和瞧不起谢大人的,两边的境遇如何,也一样不用吴某多说,谢大人那是天上星宿下凡,有的是神鬼莫测的手段,更有百神庇佑的气运,跟着谢大人走,会有错吗?”
“不会错!”
众人都是齐声应和。当日能够伴驾返京,江彬这一干人的境遇已经让很多边军将士羡慕不已了。
等到后来,又听到京城传来的消息,听到原本的袍泽如今已经横行京城,威风八面,宣府上下,所有将士,眼睛都是通红,用羡慕已经没法形容了,对他们来说,江彬这些人简直就是登了仙,变成天兵天将了。
何况,打兵部主事,骂兵部尚书,让所有人都是大大的出了口气之余,更是惊叹到无以复加。不知道多少将官挨了骂,士兵们都恨他们不争气,被江彬抢了头筹,自家战力也不比人差多少,这样的好事没捞到,还不是将官们不长眼睛?
此外,谢宏去京城的时候带了十几个工匠,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同时也知道还有为数更多的人放弃了这个机会。去京城的到底如何,大伙儿不是很清楚,可江彬等人这么威风,谢大人也自承是个手艺人,那些人的境遇也差不到那里去。
不说别的,至少手艺是变厉害了,军器司可是专门制作宝物的地方,一天能做出来上百件,当日跟着走的那些个匠人八成也在其中呢。
反观当日没见识的那些,其中混的好的几个,做了大户人家的奴仆,比军中做牛做马是强了点,不过也是有限;混的不好的,则是又重抄旧业,结果再次被划成了匠户,哪来回哪去了。
要说这些人也是活该,放着天上下凡的星宿老爷不跟,想自己混,能行得通才怪呢!这世道就是瞧不起工匠和武人的,除了在谢大人手下,谁还能找到另一处桃源不成?
“大伙儿还记得么?皇上离开宣府的时候,喊出口号要赏罚公允,很快,咱们宣府的子弟就可以亲身验证了!乡亲们,把咱们宣府最勇武的子弟都叫上来,让吴某带他们去京城,为皇上效力!皇上万岁!”见众人的情绪已经高昂起来,乌鸦不失时机的高呼一声。
“皇上万岁!”一呼百应,欢呼声远远传了开来,知情的人都是跟着欢呼,不知情的都是骇然四顾,这欢呼声震动了宣府城,震撼了宣府镇,将来还将化成风暴,席卷天下!RO@。
第273章 这里是甲子园
“*!”
一声清脆的击球声过后,少年们的呐喊声随之响起。
,“打中了!”
,“跑,继续跑!”
,“接住,接住!”
自从宣府的三百军户子弟抵京之后,如今,这已经成了皇城西苑的一道风景。
说起来,棒球这项〖运〗动其实很简单,无非是击球接球的游戏而已。
谢宏其实也没玩过,只是知道大致的规则罢了,把球击飞之后,开始跑垒:跑一圈回到本垒就得分:没跑到目标垒之前,守垒的人接到球,进攻一方就出局,大致也就是这么些规则。
谢宏原本还有些不托底,毕竟太过简陋了些,不知道这玩意会不会被接受。
不过,竞技〖运〗动的魅力却不在于规则,而是在于,人和人之间的较量,团队和团队之间的较量,体力和毅力之间的较量,这其中的魅力远远超过了普通的游戏,让人为之热血沸腾。
因此,不但正德很快领略了其中的魅力,就连那三百个少年也都是很快进入了角sè,在正德的带领下,少年们分成数组,每日里热火朝天的操练着,开始时的忐忑和离乡情怯很快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少年们的热情感染力极强,不单是谷大用等近shì和钱宁等随从,就连对〖运〗动不怎么感兴趣的谢宏,在忙完其他事情之后,也经常在场外观望。
当然,他是肯定不会下场的,手艺人的手可是很重要的,尽管谢宏现在更多的是用脑子发挥本领,可他的手艺才是根本。
开始的时候,正德还招呼过他几次,到了后来,太过投入已经达到忘我的境界,也就顾不上谢宏了,尤其是足足丰了三百零一个玩伴之后。
除了宣府军户子弟”还有一个就是黑大个。这三百人都是番子们的亲戚故旧,忠诚度应该可以保证,不过,正德是皇帝,是谢宏这个团队的根本,再小心也不为过,黑大个这个贴身保镖还是必要的。
此外”由于对抗xìng很强,棒球本身也是存在相当的危险牲的,所以,谢宏也是为此做了精心准备,那套贴身的护具”足可堪称软甲了。尽管正德不太情愿,可谢宏还是连骗带哄的逼着他穿上了。
即便如此,每次看到正德奋不顾身的滑垒的时候,谢宏心里还是捏了一把冷汗,生怕他受伤,谢宏都是如此,谷大用等人就更不用说了。自从正德开始玩棒球以来,胖子足足瘦了一圈,都是因为担心的。
,“应该差不多可以开始扩大规模了”谢宏mō着下巴盘算着。
此时已是六月的盛夏时节,如今台球大师赛已经结束了,热潮消退之余,京城人也都是期待着珍宝斋的新huā样,夏天本来就是让人闲不住的季节,因此这喧闹之后的寂静格外的让人难以忍受。
原本搞那个大师赛,谢宏只是为了给普通百姓提供一个晋身之阶,以求在观念上,舆论上动摇士人的地位。可决定用棒球〖运〗动练兵之后,他却有了个新想法”那就是借台球作为掩护,推广棒球,达到瞒天过海,招兵练兵的目的。
所以,他才授意丽春院搞出博彩的huā样,在京城掀起新的风潮。
熙熙攘攘皆为个利字,无论什么东西,只要跟利益一结合,影响力就会飙升,何况竞技〖运〗动本身也充满了乐趣,两者接合之后的效果远非叠加那么简单。
眼下距离乌鸦带着人从宣府返回,也已经有大半个月了。他在宣府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不过倒是没惹起文官,尤其是监察御史的注意。
原因也很简单,与风潮一个接着一个的京城不同,皇上出巡边关、乃至阅兵游街的话题,至今仍是宣府百姓最津津乐道的话题,百姓们说得〖兴〗奋时,也经常会喊上几嗓子皇上万岁之类的口号,然后得到全城的响应。
王御史初到宣府的时候还惊讶过几次,可时间长了,他也对宣府人这种莫名其妙的咋呼劲习以为常,乃至视而不见了。
至于军户中少了几百个少年这种小事,就更加不会在王御史的视野之内了。他可是监察御史,是国之栋粱,每日里多少国家大事挂在心上,多少迎来送往要应酬,哪有空管那些小民的琐事啊?那不是糟蹋人吗?
因此,乌鸦虽然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有违隐秘行事的初衷,可他在宣府的行动是非常顺利的。
过关隘本来倒是有点麻烦。为了赶时间,回京时当然要走居庸关,御史苏逝在这里吹了几个月的冷风,正是虚火上升的时候,对来往之人盯得很紧,尤其是百人以上的队伍,过关时一定会受到极其严密的盘查。
好在谢宏准备同详,备下了几十支商队,化整为零,顺利过关,没有引起任何麻烦。这也算是误打误撞了,原本他备下这手段是为了掩护边军入关的,结果倒是用在少年近卫军身上了,由原本的数千人的规模缩减到三百,méng混过关自是不在话下。
如今少年们都已经上了道,不单是棒球技术,而且身体也强壮了不少。在边镇,普通军户人家中,即便是相对富裕的,也不过是能维持生活罢了。温饱,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一种奢望。
到了京城自然不同,谢宏如今财大气粗,别说三百,就算是三万人的伙食,他也一样供得起。顿顿有肉,餐餐管饱,再加上每日里极大的〖运〗动量,这些本来就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健壮少年,如今都有些壮汉的模样了。
谢宏这样常见的倒也罢了,如乌鸦等很少进宫的番子,偶尔护卫谢宏入宫时,见到这些熟悉的面孔,都是小小的吃了一惊。因为很多少年竟然在一个月之内,连身高都蹿起来了一截,让人大有士别三日的感慨。
本来江彬对谢宏招募童子军的决定还有些担忧,可一个月下来,他也是信心满满了,拍着xiōng脯说:只要照目前的情势保持下去,不出一年,这三百人至少在体力上就可以称为猛士了,再等上过阵,见过血之后,就堪称为精锐了。
至于棒球跟上阵打仗有没有关联,江彬倒是说不出,不过以他的经验,只要力气足,胆气壮,听号令,那就是好兵,经过几次厮杀之后,就是悍卒,所以他对谢宏的练兵之法是赞同的。
当然了,在刀疤脸看来,大鱼大肉的供着,还有饷银拿,一个月下来,一个人怕不得消耗二十两银子!娘的,这样练出来的还不是精兵,那什么是精兵?
有了专业人士的认可,谢宏的信心也就更足了。现在,后续手段已经准备好了,自己要做的,就是把棒球展示在京城人的面前,让候德坊和丽春院进行炒作及配合,然后就可以循着台球大赛的模式,开始扩大规模了。
等数千精兵练出来之后,自己的底气也就足了,再不用象现在这样小打小闹,而是可以大展拳脚,把预想中的政策一项一项的推行下去了。
振兴华夏,让大明威服四海,这是多么令人jī动的目标啊。棒球场上那些矫健的身影,慢慢在谢宏的眼前化成了一队队精锐军士,他不由心潮澎湃起来,尤其是当正德上场击球,马上就有了惊艳的表现之后,他更是jī动起来。
,“锵!”
,“本垒打!是本垒打,皇上威武。”在一片欢呼声中,正德神采飞扬的绕场跑了一周,他感觉得到周围同伴对他的衷心敬佩和拥戴。虽然称呼是皇上,可这些欢呼却不是送给皇帝正德的,而是送给四号攻击手朱厚照的,是他凭着自己的本事赚回来的。
因此,听在正德的耳中,这满场的欢呼声格外悦耳。棒球比起台球,技巧上丝毫不逊,可趣味和jī情却是远胜,正德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遇见谢宏这个大哥。正是谢宏的奇思妙想,才带给他这么多乐趣,还有前所未有的荣耀。
对正德来说,一记全垒打带来的荣耀,可比在太和殿上,听着一群白胡子老头口不对心的说什么皇上圣明强多了。每次在那些人哑着嗓子念诵着各种颂词的时候,正德觉得太和殿都变得yīn森起来,直如阎罗殿一般,那种气氛实在是压抑极了。
“大哥!我又打出本垒打了,接下来我要完封他们。”瞥见了一边观战的谢宏,正德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高声叫喊着,尽情挥洒着自己的喜悦。
“嗯,干得漂亮。”即便早就知道,谢宏还是不得不在心里感叹着正德的〖运〗动天赋,不管什么〖运〗动,这小家伙上手都极快,包括武艺在内,单说技巧的话,已经超过大多数番子了。
“大哥,之前你说推广棒球的时机还不到,现在差不多了吧?”正德问道。
,“嗯,差不多了,皇家公园的场地已经修整出来了,前期的炒作也差不多了。”谢宏想了想,马上就给出了确定的答复:,“明天!就在明天好了,先在皇家公园的场地进行表演赛,然后最后,开始推行棒球大联盟,决赛场地就设在西苑这里。”
“好!”正德当然不会反对。
“嗯……干脆给这里的球场起个名字吧,就叫甲子园好不好?”
“好,就叫甲子园!”
于是,在谢宏的恶搞和正德的不经意间,西苑的棒球场有子一个响亮的名
第274章 阳明论兵
棒球练兵是最开始就构思的,也有相关的伏笔在前面,后面也有延伸,1卜鱼觉得还算是合理。长枪阵太严肃了,跟弄臣的风格有点不符,所以就不用了。另外,作品相关的那个图,大伙儿可以瞅一眼,方便理解很快要开始的剧情,1卜鱼在环境和地形方面就不写的太细了。
除了正德所在的那个之外,西苑还有很多棒球场,要知道,按谢宏预计,少年近卫军的数目应该是在三千以上的,最好定在五千左右才好,预计的人多,场地自然也要多预备下一些了。
本着集思广益的原则,谢宏除了向江彬等人问计之外,当然不会忘记他的首席顾问曾伯父了。事关重大,曾鉴也不是普通的士人”当然不会不懂装懂,胡乱指点,因此,他并没有马上给出答复,而是告诉谢宏,他会找一个专业的人来评估棒球的作用。
对曾鉴的持重作风,谢宏是相当放心的,因此,他也没详细询问那个专业的人是谁,他有自知之明,以他的历史知识,曾鉴就算原原本本的告诉对方是什么人,他恐怕也是完全mō不着头脑的,不如不问。
这段时间,除了筹备推广棒球的事宜之外,紫禁城的修缮工程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不但大修了慈宁宫,甚至连宫墙和宫门都进行了修整。作为首席设计师,谢宏自是忙得脚不沾地,一时也就忘了这茬,觉得反正江彬他们都说好,八成就是可以了吧。
因此,即使今天得了空”他也没去找曾鉴询问后续的事宜,更没有注意到,曾鉴今天也到了西苑,而且身边还有一个中年儒士,这人身长玉立”气度儒雅,大有让人一见便即心折的气势。
谢宏若是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的话,就会发现,这位儒士他曾经见过两面,正是在大朝会和皇家公园落成的那天出现的兵部主事,这人举止颇为独立特行,因此给谢宏留下的印象也比较深。
“伯农,你对这棒球观感如何?”想来是已经观察了一段时间,曾鉴突然开口问道。
,“曾伯父”恕小侄直言,朝野风传,伯父与那谢宏关系匪浅,可是虚言?”那儒士不答反问,问的问题也是相当犀利。
自李东阳开始怀疑之后,朝中决策层就开始疏远曾鉴,曾鉴也是自觉的不参与决议,于是也没引起什么风bō。
不过”曾鉴跟谢宏有些瓜葛的传闻还是不胫而走,鄙夷、不屑,或者暗自艳羡的人都有,只是官场讲究含蓄内敛,很多事只要心知肚明就好,并不一定非要挑明了来说,因此从来也没人当面质问此事。
今日此问”对曾鉴釉,还是头一遭,老人微微一愣,然后却是微笑领首,竟是直言不讳:,“此言非虚。
,“那曾伯父以为,那谢宏志向如何?效王振,或童高之流”甚或有操莽之志?”听了曾鉴的回答,那儒士却是面sè不变,似是心中早有定论,因此并不以为意,但是接下来的问题却更是犀利了。
王振是明朝著名的权阉,天下公认的,导致土木堡之变的罪魁祸首:童贯高俅则是宋朝著名的弄臣,在士林清议中也有人认为,北宋之覆灭,他们也是脱不开干联:至于操莽,那就不用说了。
总之,拿来比喻的这些个人,都不是什么好货sè,至少在天下人眼中都是如此。
这儒士说话的套路其实是很不客气的,刚问完曾鉴跟谢宏的关系,就拿一堆让世人不齿的jiān佞之流来类比,对曾鉴来说,算得上是相当的不尊重了。
可不知为何,曾鉴却是完全不在意,反而认真的思考了一番,这才回答道:,“王振不过是粗鄙无知之人,所长者不过奉迎上意,仗势胡为罢了,与谢贤侄安可同日而语?”
他摇摇头,又道:,“谢贤侄的晋身之道倒与童高之流相似,可微宗皇帝与今上又是大为不同,何况,谢贤侄举止虽然不甚庄重,可每每都有出人意表之效,远非童高之流可堪比拟。至于操莽呵呵,他日如何,老夫不敢断言,可以今日种种观之,谢贤侄并无那等野心。”
,“以小侄所见,只怕未必。”对曾鉴的前面两个解释,那儒士都是不置可否,可对最后一条,他却是连连摇头表示反对:,“朝野上下都是风传,说皇上对谢宏言听计从,直如傀儡木偶一般,而观他平日行径,也是行事狠厉,杀伐果决,而今日么……”
他面sè一肃,沉声道:,“他又在皇城之内假借游戏之名,实则操演兵马,所图之事怎能小得了?小侄实是不解,曾伯父平日冲和恬淡,与这谢宏作风大相径庭,却不知为何难不成真的只是因为切磋技艺,因此惺惺相惜么?”
“哦?”曾鉴眉头一皱,也是不答反问道:,“此间不过一群少年罢了,也只是在游戏而已,伯安却为何说是在操演兵马?敢问其详。”
,“军略之道。博大精深,实非小侄能窥万一,本是不敢妄言,但小侄多年来也看过不少兵书将策,倒也称得上是略知一二。将兵之道,无非选壮士,
择精锐,然后操演调度,如臂使指,即可先立于不败之地”
虽然嘴上谦逊,可谈起兵事,那儒士却是神采飞扬,由概入微,侃侃而谈,显是知之甚祥。
,““如今,此间虽尽是少年,不过身形都堪称壮硕,不出一二年,身形长成之后,多半就是一群猛士。何况,天下间寻常精锐不过五日、十日一操演,这些少年却是每日都在苦练”
“挥棒击球,练的是臂力:奔跑跳跃,练的是脚力:况且,击球投球,又增进眼力。待得一二年后休说一月都不见操演一次的京营诸部,就算是放在边军之中,这些人输的也只有厮杀的胆量和经验了,怎能说是游戏?”
曾鉴微微颌首,却道:,“老夫虽不知兵但也知道,数人相斗和沙场对阵却不是一回事,沙场之上,千万人中,个人便是再勇猛,似乎也起不到多大作用吧?”
,“正是如此,1卜侄才断言那谢宏如今是在操演兵马。”儒士摆摆手,口中又是滔滔不绝的说道:,“沙场列阵如能做到令行禁止就已经是天下精锐了,可此间游戏的少年,又岂止是令行禁止那么简单?”
他探手向场中指点着道:“曾伯父请看,场中诸人击球、跑动、
接传球皆有法度,1卜侄虽不明其中规则,但只需观其进退之道,便已经可窥一斑。还有那不时高喊者似是判罚之人,每每判罚之后”或有利或不利,却是全然无人与之争辩,都是依判罚而行,这不就是令行禁止吗?”
,“此外,这游戏动静结合分工明确,成员之间既要展示个人能力,又要兼顾战略战术,互相配合甚至在必要时,还需顾全大局甘于牺牲自我!”也不知是赞叹场中的精彩场面,还是自己说得兴起,
儒士忽然拊掌而笑,赞道:,“这等境界,比之令行禁止又要更上一筹了!”
,“休看此间只有数百人,可假以时日,必成精锐。若是聚而使之,可以之冲阵夺旗,必是锐不可当:若是散入大军之中,充任把总千总,只怕旬日之间,雄师顿成!这样的操演之法,安能不说是操练兵马?”
曾鉴呵呵一笑,也不作答,反而称赞对方道:“老夫素闻伯安博览群书,文武双全,今日得闻,实是名不虚传呐。”
,“曾伯父的赞誉,伯安愧不敢当。”那儒士略一谦逊,又是旧话重提道:“谢宏在宫禁内操演兵马,日前,所谓台球大师赛已是引起风潮,想必他日后推广棒球也会遵循前例,现在只有三百,可只怕旬月之后,就是三千,甚至上万!”
他剑眉一竖,厉声问道:,“伯安请问,加上南镇抚司的一千百战精兵,这等力量已经可以压服京城,这谢宏所图何事?”
曾鉴笑道:,“伯安休来欺我,以你的眼力又怎能看不见皇上?以你的见识,又怎能不知其中玄虚?虽说是谢贤侄主持,但实际上,他跟这一众少年接触甚少,反倒是皇上自己跟众人朝夕相处,若是他真有操莽之志,安能不借机笼络军心?”
“却是瞒不过伯父。”儒士面sè一敛,冷厉之sè尽去,又问道:,“原非伯安纯心冒犯,只是这谢宏身上,怪异之处实在太多,令我百思不得其解。适才之间,固然有试探之意,也未尝不是伯安真心之言,可否请曾伯父为我解huò?”
,“既然今日邀伯安来此,老夫自是知无不言”曾鉴微微沉吟着。作为首席顾问,对谢宏身边人才匮乏的事情,他当然心知肚明,可既有才能又能放心,更要能接受谢宏的理念的人,在这个时代还真少,尤其是在读书人之中。
很少并不代表没有,曾鉴苦思之下,还真的想出来了这么一个人,也就是今天领来的这位了。谢宏提出要恢复百家争鸣的盛况,固然让听到的人都感觉不可思议:这位伯安却也不是善茬,比起离经叛道,他可能比谢宏会差一点,但是也有限得很。
想当年,开méng之后,他许下的第一个理想,就是当圣人!
圣人可不是随便当的,一般来说,这个重要职务是活人无法担任的,就算是死人,那也得有非凡的成就,得到天下绝大多数人的公认,这才能被尊为圣人。
天下读书人很多,各种理想都有,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把当圣人挂在嘴边的,这已经属于大逆不道的范畴了。休说是说出来,就算是想想,那都是一种亵渎,可偏偏就有人说了。虽然这个典故只是在亲近之人中流传,并没有传到外面去,可也足够惊世骇俗了。
这个人叫王守仁。@。
第275章 谁的理想更远大
第275章谁的理想更远大
当然,曾鉴会起了招揽对方的心思,不单单是因为王守仁的口气大,他跟王守仁之父王华乃是故交,因此对王守仁这个世侄也有些了解。他知道,王守仁天资既高,学识更广,乃是罕见的文武双全的人才。
在曾鉴眼里,王守仁跟谢宏很有些相似。
当然,老人一直把谢宏当做自家子侄看待,眼光难免有些偏颇。放在世人眼中,王守仁虽然狂dàng不羁,但比谢宏这个根本不读书的,那可是天壤之别,完全不能混为一谈的。
不过单从技能多,见识广这方面来讲,两人确实很像。
谢宏自不用说,他手艺精湛,对格物之道认知也是极深,此外,稀奇古怪的见识和主意更是让人惊叹不已,算得上是一专多能了。如今,连练兵方面的才能都得了行家赞许,曾鉴都不知道,除了读书,世上还有没有这个贤侄不会的东西。
而王守仁开méng之后,便已经开始博览群书了,涉猎极广,远不限于儒家经典。此外,他年轻的时候还曾经出游边关,熟习弓马,熟读兵书战策,并且应用自如,是士人当中极为罕见的多面手。
王守仁出仕的时候,最先也是在工部任职的,当时也与曾鉴探讨过格物之道,一老一少,相谈甚欢,曾鉴也曾有把衣钵相传之意。
可让他失望的是,王守仁对手艺没什么兴趣,对格物之道有兴趣,不过是因为他觉得格物是大道的一部分罢了,要追寻大道,就有必要对格物之道有所了解。
虽然没能寻得对方的认同,可让曾鉴欣慰的是,王守仁并没有其他士人那种傲慢,对工匠也没什么歧视。因此,他对这个世侄留了心,也知道对方这些年碰了不少壁,仕途并不是很顺畅。
等到谢宏向他咨询练兵的问题之后,曾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守仁,他想着:当日自己没有说服这个世侄,可谢贤侄却是辩才无碍,如果能引见一番,说不定两人能一见如故呢。
适才谈及练兵之道,王守仁说起谢宏时,言辞犀利,但对这练兵之法却颇多赞誉,此时又问谢宏志向,曾鉴觉得事情大有希望,于是也是把谢宏的远大理想和盘托出。
“百家争鸣?”
对于谢宏,朝中的大臣们自是鄙视加惧怕,更是恨之入骨;可王守仁不是寻常人,对谢宏这个奇怪的人,他还是很有兴趣的。
从最初在大朝议中见到,谢宏舌战群儒,斥众臣为国之妖孽,让他很是动容,之后,王守仁就对谢宏留了心。可任他智比天高,也无法从谢宏的行为中找出一条清晰的脉络,能让他把对方看个通透。
说是jiān佞,这人却是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也没法说是个好人,蛊huò皇帝,陪皇帝玩什么的可以不计较;可是横行霸道,翻脸就打人的行为,无论如何也不是君子应该做的,至少不能光天化日的就打啊,好歹也要讲点策略不是?
王守仁不是迂腐的书生,可对于谢宏经常表现出来的莽撞,他却是不以为然的。而且,困扰李东阳的那个疑huò,王守仁也是有的,他也想不通,这么一个愣头青,为什么经常能布出来那些精妙的局,思谋深远甚至让他都是赞叹不已。
不过,最让他的想不通的不是这个,而是谢宏最终的目的。
军器司、珍宝斋、候德坊、到现在的棒球练兵,由后勤到经济,由经济到舆论,最后又扯上了军事。冷眼看去,似乎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下出来的一盘很大的棋,可从中却没办法看到野心,这不能不让人奇怪。
而且,谢宏跟朝臣们作对,开始的时候还是为了自保,到了后面甚至是为了作对而作对了,否则,他搞出来那个小黑屋吓大学士干嘛?嫌身上的麻烦不够多吗?
直到听了曾鉴的详述,王守仁才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任他怎么想,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这个目标太远大了,简直比成为圣人还扯淡,好吧,王守仁如今也不像少年时那般轻狂了,知道世事艰难,成为圣人是很虚无缥缈的目标。
可百家争鸣?那不是要把整个士人阶层掀翻在地吗?当圣人好歹还是在体制内的,百家争鸣可是直接打破垄断,把原来被儒家踩在脚底下的学术扶起来,士大夫们花了近千年的时间才达成垄断,怎么可能会让竞争对手死而复生?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良久之后,王守仁才说出话来,他长叹一声,感慨道:“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竟有人有这等志向……守仁实在相形见绌了。”
这个理想的确超出时代太多了,以王守仁的心xìng气度,最终也只能发出这么一声感慨,也不知是赞许还是讥嘲,颇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伯安,谢贤侄所图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毫无疑问的,那是一条强国之路。”曾鉴能体会对方心中的感受,对那声感慨,他也不发表意见,而是把话题引向了他想要的方向。
“弗朗机人来我大明的往事,老夫当日也对你提及过,据谢贤侄所说,那弗朗机不过是西方诸国中的一个小国罢了。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国,就可以造出这样的大船,远航万里,来我大明。除了航海、造船技术之外,那船上的火器,也已经隐隐凌驾在了大明之上……”
“曾伯父所忧,小侄也深有体会,只不过,以小侄所见,伯父的想法太过jī进了。”王守仁摇摇头,道:“如今,国之弊政固然很多,但纵是纠正,也应以改良为主,循序渐进才是正理;若是yù从根本颠覆,反而会酿成大祸,倾覆社稷也未可知。”
从前曾鉴就和王守仁谈论过这个问题,当时没有说服对方,现在的结果也是一样。老人也不打算继续在这上面努力,知道那是白费力气,他转而说道:“伯安,谢贤侄此刻也在宫中,老夫为你引见可好?”
王守仁沉吟片刻,道:“曾伯父,现在时机还不到,谢宏入京不过半年,他虽然机变百出,志向远大,可终究和当今皇上一样,都是少年人罢了。立志容易,持之以恒却难,何况,他如今年幼,是以能保持赤子之心,天长时久之后,又将如何呢?”
听他言及将来的事,曾鉴本就不以言辞见长,也是无语以对,长叹一声,苦笑道:“连伯安你都不能体谅老夫这番心思,看来这条路似通实阻,堪为天堑啊!”
“国家大事,本就非是一朝一夕可以见效的,曾伯父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又何妨再等上几年。那位谢大人年方弱冠,皇上比他还要小上一岁,来日方长,若是他们真能持之以恒,国富民强也不是虚妄之事。”
曾鉴仍是苦笑:“老夫如何不知?只是老夫如今已是风烛残年,恐怕见不到那一天了。”
“伯父何出此不吉之言?”见老人言及生死,王守仁急忙将话题引开,道:“倒是伯父当日曾经提及过大明海禁之策,小侄在兵部历任以来,也觉得此策大为弊政,不知如今天子是何作想?”
“哦?”曾鉴微微一愣,答道:“谢贤侄在皇上面前剖析过利弊,皇上也是很赞同的。”
“原来如此。”王守仁微微颔首,却是不置可否,很快又抬起头来,抱拳道:“曾伯父,守仁今日便告辞了,日后再上门请益。”
曾鉴还在想着他话里的意思,只是点点头示意,王守仁也不多言,转身便飘然而去了。曾鉴思忖良久,也是不明究里。
不过最终他也没有太过失望,今天虽有招揽之意,可他也知道成功的可能xìng很低,最重要的还是练兵的事宜,从对方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这方面倒是可以放心了。
与招揽不成功的失望相比,曾鉴倒是更担心另一件事,那就是谢宏练兵,王守仁既然能看得出来,就难保其他人也能看得出来。如今聚集起来的不过三百人,离形成规模还远着呢,要是被人窥破目的,加以阻挠,那就前功尽弃了。
所以,等见到谢宏的时候,曾鉴并没有言及王守仁的事情,而是提起了这项担忧。因此,急需人才的谢宏并不知道,他和这个时代的第一牛人就这么擦身而过了,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构画着未来的蓝图。
对于曾鉴的担忧,他倒是不以为意。如今情报系统已经顺利运转起来,综合收集到的情报,和他对士大夫们的了解,傲慢的士大夫不会把一群少年放在心上的。
大多数人的言论都是在斥骂他蛊huò皇上玩粗鄙的游戏;少数人虽然表示了忧心,不过也多半是随口一说,并没有真的太过挂怀。
谢宏本就是个少年,正德年纪更小,朝臣们本两个少年搞得灰头土脸,已经很没面子了。别说没人向王守仁一样看得清楚,评价也客观;就算有,那人也未必敢提;就算是真的提出来,得到的八成也是斥责和讥讽罢了。
对几百个小孩感到畏惧,这不是没有君子的沉稳气度那么简单了,简直就是杞人忧天,这样的言论是不会受到士林的追捧的。
“……后续的事宜,小侄也有成算,伯父只管放心便是。”见谢宏还是如同往日一般的信心十足,曾鉴也是放下了心事,顺带着连王守仁告辞前的那个问题所带来的困huò,都是放在一边了。RO@。
第276章 联赛瞒天,谢宏过海
第276章联赛瞒天,谢宏过海
对棒球的炒作,在台球大师赛还没结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的。所以,对京城人来说,尤其是那些好热闹的,对棒球早就翘首以盼了。
其实,以谢宏所知,即便没有这些炒作和台球的铺垫,只要有正德这个形象代言人在,就可以保证棒球的推行无往不利了。
皇家的神秘感和威严,带来的是无尽的魅力,尤其是用在商场上。
在后世,很多品牌都喜欢用皇家和至尊来命名自家的商品,仿佛只要加上这两个字,就能提升档次一般,在这个招数被用滥以前,确实是可以达到相应的效果的。
而在明朝,皇家这个名号,除了正德,是谁也不能效仿的,而皇家也不是虚名那么简单,而是货真价实的御用之物,由此可以推断得出第二项皇家运动项目,将会受到何等的追捧了。
如今,以午夜为代号的情报系统已经顺畅的运作起来了,从市井传言到各位大人在家中sī语,各类情报如同潮水一般汇聚在了一起。
而春丽这个负责人也没有辜负谢宏的信任和期待,她拿出了最大的热情投入工作,将这些情报分门别类,汇总在了一起,甚至还附加了一部分自己的分析,让最终拿到情报的谢宏省了很多力气,做决策时,也更省力了。
因此,这一次的炒作也比之前更有针对xìng,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无论用在什么样的战场上,都是合用的。这样一来,虽然这一次没有了王岳闯宫那yīn差阳错的宣传效果,可最终的结果,却是丝毫也不逊sè于台球那次。
于是,随着皇家公园的首演,棒球很快就在京城风行一时,引起的关注很快就超过了台球,或者说,人们将放在台球上面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棒球上面。
比起台球来说,棒球的普及xìng更强,只需要一根球棒和一个球就可以,若是有条件的,再买个手套,配些护具就足矣,对硬件的要求比台球要低得多了。
虽然开始的时候没什么风声,可有了台球的前例在,大多数人都存了念头,那就是玩棒球也有可能成为晋身之路。
毕竟台球大赛中,已经有了这样的一个幸运儿了,那个最终获胜者,不但得了奖励还有名头,还得到了皇上赐下的出身,锦衣卫千户!而在这之前,那个人不过是个平头百姓罢了,虽是比不得读书人金榜题名,可这也算是鲤鱼跃龙门了呀!
再说了,玩台球跟读经史的难度岂可同日而语?再有就是,台球大赛可是全程都有观众围观的,过程完全透明,公平得很,事后兑现奖励的时候更是完全不掺水,甚至还有意外惊喜,这让人如何不向往?
喜欢的,不喜欢的,无数人涌向皇家公园求教,为的就是尽快掌握相关技巧,然后在可以预期的未来一展身手,得到皇上的青睐。
此外,珍宝斋出售的棒球用具也成了人们疯狂采购的目标。
与台球的装备不同,这次珍宝斋售卖的棒球装备相对便宜的多,符合大多数京城百姓的购买能力。此外,有了台球的前车之鉴,很少有人会贪宜去仿制珍宝斋的东西了,那叫盗版侵权!被维权司找上门可不是玩的。
在这样热烈的风潮中,珍宝斋,或者说皇上也没让大家失望,很快的,众人期盼的棒球大赛**出炉了。
这项由皇帝冠名,珍宝斋赞助,候德坊承办的棒球大赛,全称叫做棒球大联盟,最终解释权由珍宝斋持有。
与台球大师赛的单循环淘汰赛不同,棒球大赛采取了联赛制,按照珍宝斋给出的解释,整个联盟包括四十八支球队,每个赛季长达半年之多,每支球队需要经历几十场比赛,然后根据累计分数,决定是否有参加季后赛的资格。
这些新鲜词让人很是mí糊,不过不要紧,候德坊设立了专门的棒球服务站,除了有相关的人员给出相关的解释之外,还兼有指导组建球队的职能。
组建球队的要求很多,除了组建者身家要清白之外,最重要的是组织能力,虽然是刚刚组建,参与的球员又都是少年,可毕竟是职业联赛,可以预期的是,水准将会很高,没有职业球员是不行的。
所以,主办方对参与者的经济实力提出了要求,除了会排出专门的人员考察球队组建者的经济实力之外,还附带着提出了数目不菲的保证金。
既是新生事物,又有这些相关的要求,不少人都迟疑了,别的都好说,可涉及到银子,谁能不慎重呢?
得到消息后,不少对珍宝斋心存敌意的人都很高兴,都觉得珍宝斋这次可能要栽跟头了,陪皇上玩的是参赛的队员,组建者又捞不到什么好处,谁会傻乎乎的送钱上门啊?
可让他们失望的是,这种观望没有持续多久,由迟疑到火爆的转换在短时间内就完成了。
珍宝斋和皇上以及候德坊乃是一体,又是发起方,固然马上就组建了球队,占据了三个名额,而以丽春院为首的一众商家竟然也是马上就跟风而上,还没等观望的人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四十八个名额就已经没了三十多,只剩下了十几个名额。
东西好不好,全看有没有人抢。
看到这样的形势,再迟疑的人也是无法淡定了,从前的经验告诉他们:凡是跟在珍宝斋后面的,跟的越早越紧,好处就越大,不信的话,丽春院和珍宝斋最初的那些代理商就是明证。
那些代理商原本不过是些小商户罢了,无论是在京城还是老家,都没有什么地位,可如今一个个全都抖起来了,钱多了,地位自然也是高涨。虽然没有什么权势,可谁要想用权势欺压这些人,那还得问过珍宝斋,问过南镇抚司先。
丽春院自不用说,原本是个什么状况,很多人都知道,用山河日下来形容是再恰当不过了。可如今呢?已经重新夺回了京城第一楼的位置,而且比原来的那个第一楼含金量可高多了,非但是在青楼这一行,连赌坊行业都顺势垄断,正是名符其实的京城头号娱乐场所。
正因如此,在组建球队这件事上,对于丽春院等商家打了头阵,也没什么人有疑huò,商人逐利,自然是谁能给他们带来好处就跟着谁走,这道理乃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
想明白了道理,剩下的十几个名额也很快被一扫而空了,或几十人,或上百人乃至更多,四十八支棒球队很快就组建起来了。
怪异的地方不是没有,可还真就没人注意到,那就是最先组建的球队中,成员大多都是同一个地方来的,相互之间也是颇为熟悉。若是仔细听口音的话,这些人几乎全是来自于宣府。
若是在从前,这样的异常状况,各路密探一定不会放过,可如今,他们即使注意到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京城乃是天子居城,是天下的中心,引领着大明的风向。
在正德元年以前,这个风向主要是儒家的学术风向,夹杂以少量的衣食住行的流行趋势。可在正德和谢宏掀起了一系列的风潮之后,京城这个中心向外吹出的风也随之偏转。
不单是在京畿周边,就连南直隶这样遥远的地方,珍宝斋、台球等新生事物也是家喻户晓了。尤其是台球大师赛的火爆,更是吸引了很多人不辞辛劳,长途跋涉的赶来了京城。
就如同来赶考的士子一般,为的目的其实也差不多,都是为了出人头地,讨个出身。只不过一个是科举正途;一个是陪玩陪练的弄臣之路罢了。
这些人来到京城,有的赶上了台球赛,有的没赶上,没达到目的,他们多半也都不死心,很多都留在了京城等待机会。由于这样的人为数不少,所以,京城人都称他们为‘北漂’,泛指在京城漂泊,等待机会的年轻人。
棒球大联盟的出现,对众北漂来说,直如及时雨一般,许多人闻讯之后都是欣喜yù狂。京城居,大不易,这话可不是白说的,在机会到来之前,北漂们的生活大都极为艰辛,少数好些的也不过是勉强度日罢了。
于是,各个待组建的球队门口都排成了长龙,大多都是来寻找机会的外地人。而北漂中,很多也都是乡邻好友相约同来,在这样的情形下,宣府众也就不怎么引人注目了。
大家都知道,宣府穷军户多,离京城又近,遇到这样的好机会当然不会放过,来京的人多些也不是什么怪事。
至于这些人怎么得到的路引,又是怎么过的关隘,那也不在话下,衙门里的规矩谁不知道?只要舍得花钱,小小路引又能难倒谁来?总是有办法的。
何况,珍宝斋一系列的动作让人眼花缭乱,就算再精明的探子,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完全理解,更别提探究其中的奥妙了。
尤其是比赛场地规定出来之后,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除了皇家公园这里之外,皇上竟然大方的把皇城的西苑也拿了出来。圣谕说:季后赛以及其他重大比赛,都将在西苑举行,比赛当日,西苑将对外开放,观众可持门票入内观战。
这条消息一经放出,又是惊倒一片。虽然不是内城,但西苑也是皇城的一部分,进西苑就是进了皇城,对普通人来说,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
要知道,京城规矩可是大得很,平日里就算在皇城外面徘徊,长时间眺望,都有可能被当成图谋不轨的jiān徒抓起来,何况是亲身入皇城?
因此,尽管西苑的棒球场的名字很是不着调,可却丝毫也不能降低人们的期待与向往,尤其是各队的球员,每个人都拼命苦练,盼着能够进入季后赛,进入西苑,在御前大展身手,一举成名。
于是,在正德元年的六月,在这个火热的夏日里,棒球大联盟在刚刚组建之际,便如火如荼展开了……
对此,京城多报着各种火热期待的情绪,少数人或是仇视,或是不屑,或是戒备。但除了个别的几个人之外,并没有人发现,这一切都是为了瞒天过海。
如今,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知觉之外,三千余宣府军户子弟已经聚集在了京城,分散在了三十余支球队之中,每日里都在挥洒汗水,并且渐渐强大起来。RO@。
第277章 重开经筵
谢宏的情报系统触角伸得很长,不过也是有死角的。曾鉴淡出中枢之后,文渊阁的重臣合议,对谢宏来说就成了秘密。
虽然可以通过种种手段猜测分析,可想要和从前一样,对合议的内容了若指掌,却是做不到了的。
对此,谢宏也不是太过失望,对方人多这点,是优势,也是劣势,决策做出来之后,总是还要施行的,一旦开始执行,就可以通过种种蛛丝马迹来揣测对方的行动了。
不过,事情总有例外。这一天散朝后,正德对谢宏说的话,就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经筵?那是什么?”谢宏一脸茫然,他对此一无所知,听起来好像是宴席,难不成朝臣们眼红皇上有钱,准备来打秋风?不然为啥提议重开经筵?
“大哥你太没见识了,居然经筵都不知道?”正德先是对谢安的孤陋寡闻表示了鄙视,这才解释了一番:,“经筵就是”
经筵是啥?从书面的意思来讲,经筵就是汉、唐以来帝王为讲论经史而特设的御前讲席,得名是在宋朝,大概是因为开国太祖没读过书,所以明朝对此尤为重视。可以说,经筵在明朝已经制度化了,成为了一种定制。
举行经筵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味道研经,探究经书中的微言大义:一是“以古证今,亦即以史为鉴,吸取治国的经验教训。
因为对象是皇帝,讲的又是经史大道,讲经的人学问自不能差,身份自然也不能太低,所以”一般来说,主讲的自然是翰林院的才子们,列席的则是包括内阁和六部九卿在内的,有爵位的朝臣勋戚,此外”还有六科给事中以及都察院的御史们。
听了正德的解释,谢宏也大致明白了经筵到底是什么,他不知道最初设立这个制度的皇帝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可依照他的猜测,大概就是那个皇帝偷懒,懒得翻书,所以让人给他念书,大致相当于后世的有声读物”嗯,顺便还能加点翻译和注解,应该等同于后世的小霸王学习机了,当然,是人力驱动的。
到了朱元璋这里,老朱没读过书,自己看书也比较吃力,所以,就格外重视起这个制度来。对此,谢宏是有切身体会的,要知道,这个时代书写的时候,是没有标点符号的,而且字里行间又是引经据典的,没有一定水平,压根就看不懂。
因此,他才有了这样的理解。
不管他的理解对不对,反正他知道,士大夹们不是这么理解的,他们很快就从经筵制度中发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那就是教导皇上的机会。
于是”经筵制度变成了一种仪式,因为参与的人很多”显得很盛大,所以,这个仪式也格外隆重,繁文缛节极多。
大体上来说就是这样的流程:皇帝在文华殿面南坐定,皇帝面前放一张桌子,作为摆放书籍之用:对面也有一张,是讲官用的。皇帝坐好之后,与会人员鱼贯而入,分坐两旁,然后讲官出列,俩红袍,俩蓝袍,红袍的讲经义,蓝袍的讲历史。
为啥是四个呢?因为要保持连贯。整个过程中,所有人,包括皇帝在内都要正襟危坐,哪怕皇帝稍微活动一下身体,讲官都会停止讲经,高声质问:,“为人君者,可不敬哉?”
其他历任的皇帝如何不知道,正德只经历过他老爹参与的几次经筵,但是,就算是弘治那样正正经经的老好人,其间都被质问过多次。所以,很有自知之明的朱厚照同学是万万不敢召开经筵的,以他那闲不住的xìng子,还不是找骂呢?
文臣们倒也没跟他较真,反正教育皇帝的机会多得是,也不差这么个大仪式了,搞那么严肃,皇帝累,大伙儿也累不是?最重要的是,没有大经筵,还可以搞小经筵啊,大学士到乾清宫教育皇帝其实严格来说,也是经筵的一种,只不过不用劳师动众罢了。
这个过程中利益受损最大的是翰林院,其次是言官们,因此,重开经筵的呼声也主要是从这两个地方发出来的。
言官自然不用说,他们就是靠找茬吃饭的,而找皇帝的茬是言官们出名最好的办法,皇帝只要参加经筵,自然就会有种种失态的地方一坐上大半天,任谁他也得活动一下不是?不然手脚都会发麻的,腰也会酸呐。
不过,言官们重开经筵的呼声只持续了半年,到了正德元年之后,他们的素材多到弹劾不过来,哪里还想得起经筵这么点事?因此,还在坚持着要求重开经筵的只剩下了翰林院。
翰林即文翰之林,意犹文苑。自唐代起,朝廷就有了这么个机构,也是在明朝发展到了巅峰,职责是掌制诰、史册、文翰之事,考议制度,详正文书,备皇帝顾问。
说是如此,不过,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那个职责,也就是皇帝顾问的职责,是由大学士们担任了,所以,翰林院就只剩下了文书xìng的职责,成了一个比较纯粹的学术机构。
当然,虽然没什么权职,品级也低,可翰林院却不是什么冷清衙门,而是大明最高的学术机构,也是最为清贵之选,是阁臣们出身的地方。
在明朝当官若是没在翰林院呆上几年,入内阁,那是想也不要想的,从最初的潜规则到如今,这已经是铁律了。
在谢宏看来,翰林院就跟后世的党校差不多,不管在里面能学到什么,有没有用,但是没有这个经历,就别想进高层。何况,由翰林学士直入文渊阁,一步登天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谁敢轻视这么一个地方?
可清贵归清贵,想青云直上,还是得有机遇的,比如说:给太子当shì读是条路,慢慢挨资历也是条路,直达天听、或者借着劝谏皇帝成名则是最便捷的一条路。
如今正德刚登基,原本的shì读还没见发达的迹象,新的太子也没出生,想当shì读赌未来的前程是很遥远了:挨资历么,大家都是从未懈怠:而对翰林院的学士们来说”直接面对皇帝的机会只有一个,那就是经筵。
所以,尽管没有什么同盟,可对重开经筵的事,翰林院一直都保持着积极的态度,而且不懈的推动着。一直以来,这项行动之所以没什么声势,主要是因为没有得力的人主持。
而如今,似乎终于有人重视起来了,今日的朝议上,当翰林学士张元祯奏请重开经筵的时候,阁臣和鸟卿尽是附议,这些重臣既然做出了引导,其余朝臣也自然不会看不出风sè,所以,正德就为难了。
“不然,二弟你就忍忍呗,不就是半天么,忍忍就过去了。”谢宏的提议很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意味,至少在正德看来是如此。
,“大哥你说的轻巧,整整半天诶!而且不光是大经筵,1卜经筵也要重开,只不过这次不光是大学士们了,翰林们也要来,大的十天一次,小的天天开!要是答应了他们,我还哪有空玩呃,不,是练兵!”
正德jī动了,以前他都受不了,何况是〖自〗由了这么久之后呢?落差这玩意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了的,尤其是这么大的落差。
“那”这倒是麻烦了,正德要是被缠住,练兵的事情当然就搁浅了,翰林院出来的果然都差不多,这个跟谢迁的套路很接近嘛!谢宏眉毛一挑,问道:,“1卜黑屋也阻止不了他们了?”
小”黑屋的威慑力还是不错的,从吓倒一个大学士,捎带上一个左都御史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朝堂上一直保持着相对的安静,为谢宏顺利推行棒球大联盟立下了汗马功劳,因此,谢宏才有这么一问。
,“他们不怕了。”正德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显然也很夹望,“他们如今都学精明了,一来就是一群人,至少也有五六个,而且贼滑得很,说什么也不上当,除了乾清宫的正殿,哪儿都不去……
唉!”
“这样啊?”谢宏mō着下巴,一时也想不到应对之策,只好提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你干脆就在朝议上硬tǐng着好了,反正朝议就是一个早上,忍忍也就过去了。”
这招正德原来倒是经常用,不过自从sī调兵马那事儿之后,他在朝堂上就没那么被动了,近来也很少用这种装傻充愣的办法了。
,“唉,要是大哥你也没有办法,就只好这样了。”正德又是一声长叹,显然用这招对于他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压力,毕竟朝会的时候众寡悬殊,对方人数优势是难以消弭的。
谢宏倒不是完全没办法,眼不见心不烦,罢朝就是办法之一。可这个办法一旦用出来,那朝政就完全被朝臣所把持了。
明末的时候,颇有几个皇帝因为搞不过文臣,所以用了这个办法,结果当然很悲催,国事糜烂的速度远超从前,东林党异军突起,很快就把华夏文明推入了深渊。有皇帝的时候,好歹对士大夫还有个牵制:没有皇帝,那这些人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至于用强硬手段,现在显然时机没到,对方的实力依然是压倒xìng的,谢宏虽然把希望寄托在了近卫军身上,可他不会天真到以为现在就可以动手。不过是一群少年而已,底子再好,也没法跟整个京营对抗啊。
要知道,按名册来计算,京营可是有十几万兵马的,就算吃空饷砍去一半,那也有七八万人呢,与朝堂上正德面对的形势一样,数量上的劣势十分巨大。
“忍忍吧,再过一年,不,也许半年就足够了”谢宏低声宽慰着正德。三千余近卫军已经都在京城了,每日操练的效果也是很好,在平野之地列阵而战不好说,可若是狭路相逢的话,以这些少年的勇气和力量,未必就输于边军多少。
在热情的驱动下,这些少年爆发出来的力量也超出了他的预期,谢宏认为,只要有半年以上的时间,凭着这三干人和一千番子,应该就可以自保了。
到时候,只要一边严阵以待,一边调动宣府边军入京,等边军入京之后,那形势立刻逆转,文臣也就翻不出什么大浪了。所以,这半年的时间最好还是不要搞出来什么大事,以免打草惊蛇。
,“嗯”正德情绪有些低落,低低的应了一声。@。
第278章 朕有个要求
第278章朕有个要求
“万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正对坐无语间,外面突然有人高声叫喊起来,一阵脚步声后,刘瑾慌慌张张的出现在了殿门口。
“什么事?”谢宏和正德同时站起身来。
他俩都被吓了一跳,如今刘瑾在正德面前的地位是下降了,可因为皇权抬头,在对外的时候,他的权势却是不降反升的,至少王岳麻了爪之后,宫里面他基本上可以横着走了,能让他如此惊慌,肯定不是小事,不由得二人不惊。
“万岁爷,承天门……外聚了好多人,说是要请愿的!”刘瑾一脸惊慌,话都说的磕磕绊绊的,“翰林院的学士,六科和都察院的言官,还有国子监的监生都来了,怕不有几百人……”
“他们要请什么愿?”谢宏心中一动,有了种不祥的预感,一把拽起刘瑾,急急问道。
“他们说:经筵乃是祖制,要求皇上重开经筵!”刘瑾的回答验证了谢宏的预感,文官们果然留了后手,这样一来,他和正德想méng混过关的对策也就腹死胎中了。
怎么办?谢宏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一边的正德脸也是板得紧绷绷的,半是气,半是忧虑,想到经筵的可怕,和失去自由的郁闷,朱厚照同学也是忧虑不已。
……
“介夫此计,确有奇效,宫中传讯,陛边那一干jiān佞都已经乱做一团,就算是那个号称奇计百出的谢宏,此际也是彷徨无计,只能束手待毙,匡扶正义,就在今日。如今刘希贤垂垂老矣,谢于乔重病在身,以介夫大才,又建此奇功,更有与皇上的师生之谊……入阁之日,必不远矣。”
翰林院就在长安东街,离承天门不远,因为门朝北开,所以只要站在门口,就可以望见承天门了。此时,翰林院里空dàngdàng的,学士和庶吉士们都去承天门口请愿了,只有两名老者站在门口,正在交谈。
说话的那个须发皆白,眼见着已经年逾古稀,脸sè本是有些灰败的,可说话时却是神采飞扬,精神大为亢奋。
“东白先生谬赞了,廷和实不敢当。若非东白先生德高望重,一呼百应,廷和的这点思谋又如何能够顺利施行?何况,重开经筵之议本就是翰林院一直首倡的,詹事府不过追附骥尾罢了,些许思谋之功,又何足道哉?”
另外一人与其说是老者,还不如说是中年人,这人头上虽已花白,可精神饱满,望之颇有威仪,说话时,语气也是不卑不亢,颇为得体。
“介夫过谦了。”
先说话的老者正是翰林学士张元祯,虽然老头如今已经七十有一,更是体衰多病,可他心中热火却是从未熄灭,自从去年升任翰林学士以来,他一直不遗余力的推动重开经筵的进程,因此,也得到了众学士和言官们的拥戴。
“皇上既然已经束手无策,介夫,你曾担任帝师,与皇上相处日久,以你之见,若是我等邀同朝中诸位同僚,将声势扩大,然后奏请天子诛杀jiān佞,成算能有几何?”
这次的请愿行动,得到了朝中大员的默许,在朝议上,众人更是表明了支持的态度。因此,做为行动发起人,张元祯颇有些志得意满,更是蠢蠢yù动的想要完成朝中重臣们未尽的事业。
“东白先生太心急了。”那个字介夫的中年人,正是曾为帝师,如今执掌詹事府的杨廷和。因为一直担任詹事,负责太子的学业,他对正德的了解是比较深刻的,因此,对于张元祯的提议,他并不赞同。
“皇上的xìng子其实是比较随和的,可骨子里却很刚硬,若是以言辞相劝谏,他虽然不耐,却不会因此动怒。可若是强势逼迫,也许会jī起他的xìng子,有什么jī烈反应也未可知。经筵乃是祖制所定,即便皇上心有不耐,他也不会翻脸相向,可若是涉及到他身边近臣,难免……”
杨廷和话没说尽,可张元祯却也心知他未尽的意思,之前所发生的种种,他没参与,也没被bō及,不过却都是看在眼里的。
“介夫言之有理,是老夫操之过切了。”默默思量了一会儿,他又是抬起头问道:“以介夫之见,此次请愿,皇上最终会如何应对?”
杨廷和拂须笑道:“皇上应该不会立时答应,可也不会否决,只待声势造出来之后,再得内阁首肯,大经筵恐是不能成行,可每日里的小经筵则应是不妨,三日之后,东白先生只管遣人入宫即可。”
“好,好!”诛jiān之事,原本也不干张元祯这个翰林学士的事,他刚刚也只是有些忘形,才顺口一提,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相反,对他来说,重开经筵才是正事。想到停了一年的经筵在自己手中重开,老头大是兴奋,连连称好。
“只是,那谢宏若是从中作梗,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兴奋之余,老头又想起了谢宏,虽然没正面接触过,可作为士大夫中的一员,这个祸害的可恶可憎之处,张元祯自然也是知道的。
“东翁勿忧。”张元祯面带忧虑,杨廷和却是不以为意,他笑道:“那谢宏虽然看似疯狂,实则也是有分寸的。当然,他出身低微,分寸把握的不是很好,但他身后却是有人指点,所以,一直以来,他才没出大的纰漏。不过……”
杨廷和话锋一转,接着道:“有人指点固然能让他把握好分寸,可也让他有了顾忌,他行事虽然有些……古怪,终究还是不敢过分紧逼的。”
想到谢宏乱七八糟的应对手段,杨廷和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只好用了古怪一词。别的不说,单说那个小黑屋,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也不知那少年怎么想出来的,搞了那么一个东西出来,将一众老谋深算的朝臣统统都给将住了。
若是跟普通人,他们也不需为难,只消用强硬手段不讲理就好了,可是对方是皇帝,他们不能完全不讲理,就算是歪曲,也得弄个道理出来,才好向皇帝劝谏。
如同重开经筵的理由一样,劝谏皇帝必须师出有名,尤其是引用经典之言又或祖宗之制,可小黑屋这等怪异的东西,从来就没人见过,又如何有制度可引?所以众朝臣一时间才觉得无法应对。
在杨廷和看来,与其说是谢宏老谋深算,还不如说这人擅于钻空子,然后和擅于耍无赖的正德搭档,这个组合还真是让人头疼得很。
不过既然在钻空子,就说明对方是有理智的,有理智的人比疯子好对付。如今在张元祯的策动下,翰林院和言官加上国子监都已经动员起来了,只要谢宏还有理智,就不可能用强硬的手段,否则,后果就太严重了。
国子监倒也罢了,和翰林院比起来,言官都没什么分量。要知道,翰林院可是阁臣的出身地,现在那些学士都是无足轻重,可数年、十年之后,谁知道里面会有多少重臣?用强硬手段对付翰林,后果就算是皇帝也未必承担得起。
“希望一切顺利吧。”抬眼看向承天门方向,听着不时隐隐传来的呼喊声,杨廷和发出了一声感叹。计划本身是没有问题了,只不过,在那两个少年身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意外的,柔可以克刚,但是却克不了乱麻。
……
同时,文渊阁。
“阁老,翰林院在承天门外这般作为,为免有些失了体统吧?”礼部尚书张升眉头紧蹙。
重开经筵是好事,他也赞成,在今天的朝议中也附议了,不过,请愿这种事,发动国子监也就够了,大不了再加上言官,可让翰林在街上使泼……朝廷的颜面又要摆在何处?那可是翰林!是大明朝最清贵的一群人。
“翰林们也是心忧国事,既是为江山社稷请命,也就谈不上失体统了。”首辅刘健摇了摇头,并不认可张升的意见。
“近来皇上的行为越发匪夷所思了,从前不过斗狗放鹰,骑马射箭,可如今却是搞起了什么棒球联盟,每日里与一群顽童mō爬滚打,哪里还有人君的体统?早该有人劝谏了,如今翰林们既然有心报国,我等朝臣又怎有阻拦之理?”
日前谢迁被暗算,名声大损,更是大病了一场,至今依然称病在家,同为阁臣,刘健岂能不同病相怜?何况,当日若不是见机得快,没准儿他也要遭了毒手,至今想来仍是后怕不已,对于谢宏和正德,他尽是深恨,巴不得有人去寻那俩家伙霉头呢,有哪里会阻拦。
“尚可虑者,皇上身边那些少年似乎也是武家之后,若是皇上……”
李东阳资历远在王守仁之上,虽然不通军事,但习惯xìng的谨慎使然,王守仁能看出来谢宏是在练兵,他心里也有着疑虑,只是他推断不出谢宏后续的手段罢了。不过这忧虑却是一直萦绕在他心头,此时也是一并提了出来。
“李阁老过虑了,不过数百少年而已,纵是皇上有操兵之意,也构不成多大麻烦,反倒是南镇抚司那一千番子,才是心腹大患。”接话的是兵部尚书刘大夏,他长叹一声,道:“悔不当初啊,当日若是不许边军入京,谢宏那jiān佞也就没了爪牙,哪还会有今日这许多事故?”
对于边军入京,刘大夏实在是追悔莫及,要不是他错估了这些边军的实力,引狼入室,谢宏再疯狂,没有这些人帮衬,又能掀起多大风浪?更别提指使人骂自己了,自己可是兵部尚书,何等的身份呐!
“宾之确实过虑了,宫中有御马监护卫,足有数千之众,都是精锐兵马,何况那些少年只是驻扎在西苑,也不曾入过紫禁城,应无大碍。”刘健摆摆手,道:“倒是刘尚书,你此时应该回兵部衙门坐镇才对,若是那jiān佞再行疯狂之举,正可一举灭之。”
“阁老说的是,我这就回衙门。”同仇敌忾,刘大夏也变得好说话了不少。
“二位阁老,众位大人,皇上传旨出来了,是口谕!”正这时,一个当值的主事疾步走了进来,躬身一礼,随后禀报道。
“皇上意旨若何?”事关重大,众人都是心头一紧,十余道锐利的目光集中在了那个主事的脸上。
“皇上口谕说他答应重开经筵,不过,他还有个条件。”那个主事面sè古怪的说道,显然这件事也令他很困huò。
“什么条件?”刘大夏本就是个急xìng子,这会儿更是急得满脸通红,这里若不是文渊阁,不好失态,他恨不得掐着眼前这个主事的脖子发问,吞吞吐吐的,多让人不耐烦啊。
“皇上说:翰林们讲经之前,必须得证明自己的学识才行,若是才识浅薄,纵然有祖制在,他们又有何颜面,来对朕说教呢?”
一语既出,文渊阁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个答案搞晕了。有没有搞错,能进翰林院的都是什么人,状元在里面都显不出来特别,这些人学识能差得了?
比学识,就算有一百个皇上再加谢宏,也不是任何一个翰林的对手啊!谁还不知道皇上是个不读书的,那谢宏也不过是个秀才,就凭他俩的文化水平,居然敢提这种条件?
“那么,翰林们要如何证明自己呢?”
“皇上口谕中没提,只问翰林们敢不敢答应……”
“那翰林们如何作答……”问这个问题的是刘大夏,他一句话出口,自己都觉得问的有些傻,说到一半便讪讪的住了口。
“翰林们群情jī奋,立时就答应了。”答案也不出众臣所料,面对这样的挑衅,翰林们要是不答应才奇怪呢。RO@。
第279章 红袖添香夜读书
“谢大人,这这能行?要知道,翰林可是………………”
正德的谕旨传的很快,但是除了提议的和颁旨的两位,乾清宫里的其他人都是惴惴不安的模样,谷胖子更是三番五次的提醒着谢宏,生怕他在不知究竟的情况下做出了决定。
换了任何其他的事,谷大用对谢宏都有十足的信心,可今天这事儿实在让他不托底,翰林是什么人自不用多说,单说谢大人的功名,只不过是个秀才。
而且,以谷大用的观察,谢宏的这个秀才似乎来路也有些问题,认识这么久,胖子就没见过谢宏读书,什么作诗对对子,那更是一次都没有过。
别说这种高水平的玩意了,以皇上的水平,时不时的引经据典一下,都能把他问倒,可见他文化水平到底在什么层次了,谷大用估mō着,单比这个的话,谢宏甚至不比他强多少,也就是说,是个半文盲……
就这,居然要去挑战翰林?那可是个状元随处有,探huā满地跑的地方,这不是昆蜉撼大树么?
,“知道,知道,不就是翰林院么?我心里有数。”谢宏很不耐烦的敷衍着谷大用,不就是国家党校,兼国家科学院,兼国家文化局,兼国家历史局,兼反正就是个很了不得的地方,充分体现了书中自有黄金屋的这么一个地方。
可这些人却很不讲究,在后世游行示威的很多,可谁见过上述机构的官员示过威?示威不应该是无权无势的弱势群体才能做的吗?这些翰林老爷跑出来干嘛?太不讲规矩了,谢宏很气愤。
弱势群体示威,在后世都不算个事儿,随便派几个〖警〗察、城管之流过去”也就搞定,在明朝,以谢宏的强硬,那就更算不得个事儿了。
可一群翰林跑来游街示威,他还真是没招”强硬手段是肯定不能用的,所以,得到消息后,谢宏才犯了难。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办法,对方既然以学识渊博著称,那就直接用这一条挑衅,不愁对方不应战。至于胜算,谢宏也不担心”那些翰林再有学识,也不过是故纸堆里的学问罢了,他好歹多了几百年的见识”还能输给一群古人不成?
“就是,大用你们都不用说了,大哥办事会有差错吗?”目前,除了谢宏自己,最有信心的就是正德了。
皇上既然发了话,那就算有疑问,也没法说了,何况谢宏自己也是信心满满的模样,谷大用等人对望一眼,都是摇头,却也不再相劝了。
,“至于时间”谢宏想了想,又道:,“二弟”你尽量往后拖一拖,我也要做点准备,比如读读书什么的。”“没问题。”正德答应的爽快,可谷大用等人却又是一个趔趄,感情谢大人你是要临阵磨枪啊?面对那么强大的对手,你这招能有用?
自己人都是如此,对头和旁观者的反应更是可想而知。
翰林言官加监生出门请愿,这么大动静,自然瞒不过人,何况又是京城这样的地方?
如今,经历过谢宏搞出来的一系列事故,京城内流言传播的速度更胜往昔,稍有个风吹草动,就能传得满城尽知。因此,等谢宏施施然出宫回家的时候,大街小巷之间人们谈论的已然尽是这个话题了。
对谢宏有着各种不满的人自然都是冷笑,笑谢宏的不自量力。若是比奇yín技巧的小道倒也罢了,众人都知道他的手艺似有神授,谁也不会有什么质疑。可说起比学识?那……还用比吗?
便是普通的百姓,经过一系列的事故,已经对谢宏没了太多恶感,可依然没人看好谢宏。
当日在北庄县,谢宏曾被传为文曲星下凡,可到了宣府,这个传言就消失了:等到了京城,星君下凡的传言倒是有,可即便是在军器司内,众人也都传说谢宏是天巧星下凡,而不是文曲星。
翰林院里的那些,才是正牌的文曲星,如今正是李逢遇见李鬼,两者的胜负早已分明了。
如今,说起谢宏的手艺,京城无人不服:耳说起他的学识,却是屡遭诟病的。
给珍宝斋命名、候德坊的时评过于浅白这些远的姑且不说,就说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棒球联赛好了。
今年是丙寅年,天干地支都与甲子二字相去甚远,而经典之中也不见“甲子,二字的典故,可谢宏就偏偏把地处皇城西苑,那个让多少人向往的地方命名为甲子园了,这不是不学无术是什么?除了叫起来尚算顺口之外,甲子园就是个笑话。
如果非要说典故,甲子二字倒也有个典故,就在京城无人不知的三国演义评话里。可这个典故却不是什么好路数,那是在黄巾贼揭竿造反的时候,在口号里喊出来的: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在皇城里用这么个典故,简直是荒谬的到了家!若不是命名的是谢宏,又得了皇上首肯,命名的人少不得被抓去衙门里,尝尝各式刑具,吃过苦头之后再定个大不敬的罪名。
当然,没人相信在皇上面前红极一时的谢宏会造反,但是,既然他这样胡乱命名,足以见得他的不学无术和粗鄙无知了。
由于外面的风声越传越邪乎,到了后面,连刀疤脸这样的全文盲也能说上些道道了,当然,都是说谢宏如何如何不利的,有利的那是半条也没有的。
“我说谢兄弟,咱们要不要提前做点准备什么的?”回军器司的路上,江彬往谢宏跟前一凑,贼忒兮兮提议道。
,“当然要做啊,等会儿回了军器司,江大哥你就遣人去曾伯父那里借书。”谢宏向来言出必行,说要读书,马上就付诸行动。
“借书?”刀疤脸一愣神,读书那玩意得十年寒窗才行,这是文盲都知道的道理他也觉得谢宏这个办法不靠谱。
,“某说的不是这个,是给对头下点绊子,比如打断几个人的手脚,让他们不能出场,或者把他们家眷绑票了让他们临阵放水什么的……
猴子那伙人原来就是干这种买卖的,让他们出手万无一失。”
江彬的建议很符合他一贯的作风,而且还物以致用,对人才进行子合理的利用,抛去〖道〗德因素和后果的话,也不失为一条好计策。
不过,谢宏可是好人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的,他义正言辞的否决了刀疤脸的建言:“江大哥咱们要踏踏实实的做人,正大光明的取胜,以德服人才能让对方心悦诚服那些歪门邪道的就算了吧。”
江彬一撇嘴,对谢宏的无耻很是无语:切,谁还不知道谁啊?谢兄弟你yīn人可不是一次两次,压根就是已经形成习惯了,还好意思说什么正大光明?让以前被你yīn过的那些人听到他们是会哭的!看来你这是又想好办法了,所以才瞧不上某的主意。
“就知道你不信”说话间已经到了家,谢宏见江彬不信,于是对跑出来迎接的晴儿吩咐道:,“晴儿,帮哥哥布置一下书房,今天晚上本公子要红袖添香夜读书,等过几天让他们大开眼界,知道本公子也是有状元之才的。”
,“宏哥哥你要读书?”1卜姑娘的反应让谢宏有点脸红,从穿越至今他还真就没碰过一下书本,听到他要读书连最崇拜他的小姑娘都被震惊了。
,“太好了,宏哥哥要考上状元的话,晴儿就不用一直瞒着娘了”晴儿拍着小手,很是雀跃。谢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只是后来败落了,谢母则是个很传统的女人,一直盼望的就是谢宏考科举然后功成名就。
如今,谢宏功还没成,不过名声却是很大,只不过跟谢母期盼的却是彻彻底底的背道而驰。谢宏不想惹老人生气,更不能数弦易张,因此,就只好瞒着了。
他本来就喜欢胡说八道,骗人这事儿对他构不成任何压力,不过,对纯洁的小姑娘来说,瞒着自己的娘,却让她很为难。虽然在谢宏的教唆之下,晴儿照做了,一直也没让谢母听到任何风声,可小姑娘心里一直都觉得很惭愧。
因此,听到谢宏说要读书,还要当状元,1卜姑娘非常高兴,马上就去书房收拾准备了。
至于谢宏到底考不考得了状元,晴儿心里却是半点疑问都没有的,宏哥哥会有做不到的事情吗?
哥心里为啥有种负罪感呢?望着晴儿如同小鹿一般欢快的身影,谢宏着实发了一会儿愣。唉,哥果然是好人,哪怕是不经意的,可欺骗了纯洁的小女孩,还是让哥心里很不是滋味,唉,这年头,好人难做啊。
,“谢兄弟,书借回来了,有点多,某给你搬到书房去?”刀疤脸的行动极为迅速,谢宏出神的这会儿工夫,他就已经把书借回来了。
“搬到书房去做什么?”谢宏反问。
“啊?”江彬茫然了,这是什么情况?谢兄弟压力太大,导致失忆了?“谢兄弟,你不是说要红袖什么的,然后趁夜读书吗?”
,“笨啊你,那叫红袖添香,江大哥,你真是太没文化了,须知”谢宏对江彬的不学无术大大鄙视了一番,然后质问道:,“这么多书,几天功夫哪里读得完?难道你想累死我吗?”
,“可是”刀疤脸怒了,说读书的也是你,嫌书多的还是你,你到底想怎地?这么多书,你以为搬起来很轻巧么?
“我要准备题目,当然要红袖添香了,至于读书么,当然得找专业人士了。”谢宏指指候德坊方向,道:,“把书送到三公公那里去,告诉他,事关重大,一定要多背几本,最好熬几个通宵什么的,事后重重有赏。”
说完,谢宏背着手,迈着四方步,奔书房去了,有晴儿的红袖添香,哥是很有干劲的。
“我去,原来是这么个红袖添香夜读书啊?”江彬大是感叹,谢兄弟果然是读书人,这股子坏劲比起官老爷们也丝毫不差,明明就是自己享清福,让别人做苦力,却偏偏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如此看来,他跟翰林们比学问也未必就输了。
PS我说这两天状态怎么不够好呢,原来是感冒前兆,今天某鱼正式感冒子,新的章节要是不合意,请兄弟们见谅哦。@。
第280章 建个学校吧
比起谢宏的不着调,他的对手,翰林院如今可是群情汹.
jī愤是必然的。秀才算什么?翰林院里日常洒扫的都比秀才学问大,受到谢宏的挑衅,让众位大才子们如何能够淡定?
有人在慷慨jī昂的演讲,一面痛斥着谢宏的各种罪责,一面jī励着同僚的士气:更多的人则是在紧张的思考,生怕有所疏忽,让谢宏钻了空子。
未来的阁臣们自然不是普通的书呆子,jī愤很快化成了力量和周详的准备。
首先,有人想到了谢宏可能用些歪门邪道的手段,比如技巧上的问题来向翰林们发难。可这种鬼蜮伎俩又岂能瞒得过翰林的大才们?
于是,在应下了挑战之后,翰林们也是很快就提出了相应的要求,那就是不能只让谢宏一方发问,翰林这边也要出题目,最终胜负以答题的总数目定论。
也就是说,双方互出题目,不限题材,然后答题多者获胜,从原本的考核学识,变成了一场知识竞赛,这是双方互相妥协之后的结果。
谢宏当然不会让对方限定题材,否则他心里想的那些题目没准儿一个都问不出来:翰林们也不是书呆子,当然也要防上一手,以免谢宏拿一堆手艺方面的问题来问,那众人自然是答不出的。
如今这样的形式,虽然也不能完全让人满意,可翰林们自觉是很有胜算的,想那谢宏一个不学无术的jiān佞,又怎知道儒家经典的博大精深:而奇yín技巧的小道,又能衍伸出来多少门道?
重复的问题不能再问,才子们想得极为周全,还加上了这个限定。
因此,不单是翰林院本身,京城里但凡有些见识的人,都觉得翰林院一方赢定了。
小”道,之所以为小道,就是因为其中没有足够的道理,又岂能跟圣贤大道想提并论?就算翰林们一时被难倒,可谢宏那边又岂能答得出翰林们的问题?等到他手段用尽,也就是才子们取胜之时了。
尽管胜券在握,可翰林们却没有一个人懈怠,当天晚上,翰林院内外灯火通明,几乎所有人都在忙碌着。
有的人在翻阅经典,大有当年入京赶考时的气势:有的人在做文章,一篇文字斟酌了又斟酌,删减了再删减,务求严密合缝,以求完全,总之,一定要让谢宏灰头土脸,颜面扫地。
翰林院的学士们已经想的足够周详,不过却有人比他们想的更周详,翰林请愿的倡导者是张元祯,实际策划者却是詹事府的杨廷和。
杨廷和自幼聪慧,读书用功,十二岁便举于乡,可谓少年英杰。
不过接下来,他的路却不那么顺当了。
他是成化十四年中的进士,可殿试却只是列于第三甲,所以得到的功名含金量也就低了不少,只落得个同进士出身。此后的仕途也因此变得有些坎坷,直到弘治二年,也就是他中进士的十一年后”才在翰林院得了个修撰的职位。
考试成绩不好,并不代表能力差,这个道理应用在杨廷和身上是颇为恰当的。他并没有因为一时的不利而消沉,相反却一直积极努力的争取着机会,到了正德开méng之后,他成功的把握住了陪太子读书的机会。
杨廷和的xìng格和李东阳比较相似,很少当面疾言厉sè,都喜欢在肚子里做文章,手段也堪称以柔克刚。正德当太子的时候,shì读有过不少,留给他印象最深,关系最融洽的就是杨廷和。
不光是xìng格,论思维缜密,处事滴水不漏,杨廷和也丝毫不在李东阳之下,甚至犹有过之。因此,在翰林院上下都以为胜券在握”只顾强化自身时,他却是很有针对xìng的,正在给整个计划拾缺补漏。
“日后,就要仰仗几位大师了。”杨府的书房内,此时也是灯火通明,烛光映影,窗户上影影绰绰的有很多影子,显然杨大人正在会客,客人还不止一人。
“岂敢,岂敢,小的们当不起杨大人的话,届时必当尽心尽力。”
杨廷和称呼得客气,可那些个客人却没人敢于托大,纷纷起身,连声谦逊。
“小的们这等卑贱的身份,能有朝一日得入文华殿这等地方,本就已经三生有幸了,放在从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杨大人的高恩厚德,小的们怎敢不出死力,全心回报大人?大人只管放心,回去后,小的们一定闭门苦思,纵然不能尽全功,也要稍熄那谢宏的凶焰。”
翰林们乃是儒家子弟,会出什么样的题目,自是不用猜都知道:而谢宏是个手艺人,他会出什么题目,很多人也有着相应的判断。因此,杨廷和也是将原本的京城名匠们请来,一番温言抚慰之后,便提起让几人随翰林们进入文华殿,以备不时之需。
文华殿是什么地方?那是天下间最神圣的地方之一,就算走进士老爷们,很多人也只是在殿试的时候进过一次罢了。自己能够进去,发等荣耀已经可以光宗耀祖,荫泽后代子孙了,
名匠们自然都是感jī涕零,各个宣誓效力。
不过,谢宏的神奇却也是深入人心,尤其是对他们这些手艺精湛的人来说,谢宏简直就是个难以仰望的存在。
读书人瞧不起工匠技艺,可他们又怎能不知道其中的博大精深?比起圣贤大道当然是不如的,可想要穷究其变,恐怕除了谢宏那样的异数,天下间也是没什么人能做到的。因此,就算在心情万分jī动的情况下,也没有人敢于担保什么,只是说会尽力。
杨廷和原本也没打算把希望寄托在这些人身上,让工匠们跟着,也不过是求个万全罢了,除了增强自身,杨大人认为限制对方也是有效的策略。
单从大方向来说,杨廷和倒是跟江彬不谋而合了当然,杨大人不会采用江彬建议的那些手段。倒不是因为他迂腐仁慈,只不过目标是谢宏,若是能凭武力打杀了,朝中大臣早就动手了哪里还轮得到他杨大人?
送走几个名匠,他转身又进了书房,不多时,又唤了心腹的下人进去,先是交付了一封信,然后又仔细叮嘱了一番:,“辖一定要当面交给李阁老,此外转述本官的话,就说廷辩一切仪式都应从简越快越好,迟则生变,切记切记!”
“是,老爷,小的一定把话带到。”
天工坊的书房内。
书房内的摆设很简单,一个梨huā木的书架靠在墙边,书架上的纹饰很精致可上面却没有书,只有一些纸卷竖在上面,显得很是空dàngdàng的。
一张书桌靠在窗边,书桌很是宽大,有寻常书案两三个大小,形状也很奇怪,几乎是个正方形。
桌子上放了个笔筒可是里面一根毛笔也没有,除了几支怪模怪样的,据说叫稽笔的怪笔之外,其他的都是些尺矩之类的东西加上摆在书〖房〗中间的那张摇椅,跟书房二字颇有些格格不入。
和寻常书房一样的大橼只有书桌前的那张檀木椅子了,此时谢宏正坐在上面,笑眯眯的极为惬意。读书其实是一种享受,尤其是在这样的夏夜里。
远处传来的是清脆的蝉鸣:茶水的雾气袅集升起:鼻端更是萦绕着少女身上的清香:书中自有颜如玉,古人诚不我欺,还有比读书更享受的事儿吗?
看看左手边小心翼翼捧着茶杯轻轻吹气,想让茶水快点凉下来的晴儿:再瞄一眼,右手边摇着扇子为他扇凉的灵儿,谢宏这份舒爽劲就别提了,恨不得推开窗子大喊一声:此间乐,不思蜀。
,“谢大哥,你不是说要读书吗?怎么还是跟平时一样,在纸上画来画去的?”灵儿有些好奇的问道。
她知道这种书桌的用途,那些名震京城的建筑,最初的设计都是在这张桌子上完成的。因此,对于谢宏在这里画东西,灵儿不觉得奇怪,令她有些纳闷的是,今天谢宏明明说是要读书的,可除了用的纸张比平时小,似乎也没什么不同,谢宏还是在哪里画着什么。
,“哦,我正在出题目呢。”谢宏收起东张西望的眼神,正sè道:,“读书是一项包含很广的大事,捧着书本死记硬背只是流于形式的一种模式,现在我正在做的,是更高的层次,也就是把知识应用起来,这叫学以致用,又叫知行合一。”
“宏哥哥你说的好深奥,晴儿听不懂哦。”单纯的小姑娘被谢宏忽悠的有点mímí糊糊的。
灵儿没小姑娘那么容易骗,她抿着嘴,一脸笑意锋看着谢宏胡说八道。
“这样好了,我讲的直白些,比如现在我正在做的这道题目,应用到了帕斯卡原理呃,对了,帕斯卡你们不知道,那我换个说法,就是压强原理,嗯,什么叫压强呢,说来话可就长了,你们听我慢慢道来……”
,“谢大哥,这些原理有什么用呢?”思考着谢宏说的这些知识,灵儿娥眉微蹙,更加好奇了。
“哦,这些都属于物理知识,无论建筑还是制作,都是基于物理的各种原理之上的,只要学好了”开始的时候,谢宏还是兴致很高的讲解着,可讲了一会儿,他的语速却是越来越慢,到了后面完全停了下来。
,“宏”晴儿感到奇怪,转头看看,却见谢宏紧蹙着眉头,似乎在认真的思考着什么,小姑娘不知何事,生恐打扰了他,于是便停口不言。
一时间,书房陷入了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两个女孩紧张的注视中,谢宏的眉头突然慢慢松开,嘴角也lù出了一丝笑意,最终那丝笑意化成了她们熟悉的微笑:,“等廷辩结束后,咱们也建个学校好了。”@。
第281章 意料之中的开局
第281章意料之中的开局
第二天的朝议上,以李东阳为首,众朝臣全力敦促,要求正德尽快举行廷辩,正德在朝会上倒是坚持住了,可散朝后,两位阁臣和九卿一起追到了西苑,大有不依不饶之势,正德无奈,只好传讯谢宏。
谢宏让正德拖延时间,为的其实不是廷辩的事,而是想要拖延些时日,让外朝少生点事端。他很讨厌目前这种顾忌多多,缩手缩脚的状态,因此才想着拖的一日算一日,却不想朝臣们却如此心急,没奈何,他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于是,廷辩的时间就定在了请愿的三日之后。
说是廷辩,但规格上与大经筵相去无几,在经筵停开一年之后,显得尤为瞩目。
文华殿上,自是人头涌涌,外朝文武百官都是早早就聚在这里,竟是比上朝还要积极,反正皇上有过吩咐,今天的廷辩谁都可以来,大伙儿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个热闹。
热闹的不光是文华殿,承天门外,皇家公园,各sè茶馆,每一处地方都聚集了很多人,谈论的话题自然也都是即将举行的这场廷辩。
经过了台球大赛和棒球联盟的熏陶,京城百姓现在谈论起胜负关系的时候,都习惯从实力对比开始。今天的这场盛事实力对面是很明了的,翰林院一方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可却没人敢与直接下结论说翰林院赢定了。
因为翰林院的对手是谢宏,事情只要发生在他的身上,很难说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如果单纯的按道理来说的话,谢宏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很多次了,可他既然还活蹦乱跳,那么意外就有可能再次发生。
不过,有意外才有悬念,有悬念才精彩,除了朝臣以及跟他们相关的人之外,普通看热闹的人都秉承着这样的理念,不用说,这个理念也一样是那两项赛事带给人们的新观念。
最令百姓们遗憾的,不是悬念这些东西,而是不能到现场观看。习惯了看现场直播的人,对于从别人嘴里知道结果这样的事,是相当反感的,但是,谁让这场廷辩不是皇上主持的呢?地点更是在文华殿这个神圣庄严的地方,百姓们也只能摇头叹息了。
还是皇上好啊,什么东西都是摆到了明面上,有热闹也跟大家分享,虽然威严少了点,但是却很亲切。不知不觉中,很多人都有了这样的观点,对正德,众人保持着对天家的景仰,算得上是敬中有爱;而对士大夫们,基本上就只有敬畏二字了。
敬爱也好,敬畏也好,只要有个上下尊卑,士大夫们就不会在乎百姓是否有其他的想法了,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可是圣人说的。
百姓的反应可以不计较,可廷辩的主角却不能不关注,眼见时辰将近,却还是不见正德和谢宏等人的影踪,文华殿内的朝臣们不由都有些疑虑,都是互相交头接耳起来。
“张shì郎,翰林院如今人才济济,皆是张shì郎领导有方之功。只不过,后面那几位怎么有些面生?”刘大夏不光xìng格脾气有问题,说话也有些不大讲究,虽然也知道讲点场面话,可语意转折起来却显得很是生硬。
“那几个却是工匠之人……”张元祯闻言也是皱了皱眉头,也不知是因为对刘大夏不满,还是不喜欢杨廷和硬塞了几个工匠在翰林们的队列之中。他是很传统的士人,对这种权变之道,并不是很赞同。
“原来如此。”刘大夏恍然大悟,却是呵呵一笑,道:“连工匠都带入文华殿了,张shì郎果然想得周全,想必今日会一举建功,老夫在此先行恭贺了。”
张元祯眉头皱的更紧了,只是他不确定刘大夏到底是来挑衅,还是另有所图,也不好反驳,只好闷哼一声,不搭理对方了。
刘大夏讨了个没趣,也不在多说。如今他年事已高,本是打算今年就致仕的,可在谢宏身上,他闻到了一丝不祥的味道,那就是对方似乎很有打破传统的yù望。所以,刘大夏中止了自己致仕的计划,并且一力主张用强硬手段对付谢宏,同时目标也包括了正德。
他对这次廷辩的计划并不是很赞同,就算这次成功了又能如何?难道会让谢宏羞愧致死吗?明显不可能。以皇上那脾气,勉强让他答应了经筵也是没用,到时候八成又会用耍无赖的法子应对,到那时,今天折腾了这么大的场面还不是白搭?
何况,张元祯为求建功,竟然连工匠都带入文华殿了,还嫌文华殿被玷污得不够吗?有了一个谢宏不算,竟然又带进来这么多,真是气煞人也。
刘大夏扯扯胡子,大是不耐,心道:李阁老什么都好,就是xìng子太温吞,看来成大事,还得刘阁老来主持,此外,若是谢阁老病愈复出,经过那场挫折,想必也不会再和从前一样求稳求缓了吧?
“皇上驾到……”正等得不耐烦间,忽听一声通传,却是正主儿到了。
众臣急忙行礼迎接,礼毕抬起头时,正看见谢宏等一干人跟在正德身后步入了文华殿。看见谢宏,尤其是他脸上还带着那熟悉、而令人憎恶的笑容,刘大夏、韩文等人都不由磨了磨牙,新仇旧恨实在太多,让他们恨不得扑上去咬谢宏一口。
不过,等看到谢宏带着身后的一众人等落座,众人又不由嗤笑出声。
与这边举止儒雅,相貌堂堂的翰林们相比;谢宏那边,除了他自己卖相尚可之外,剩下的那三个,胖的胖,瘦的瘦,丑的丑,一个个歪瓜裂枣,尽是jiān佞之象。对比之下,显得众翰林更是正气凛然,仪表不凡了。
八虎中倒是也有两个读过书的,可张永和高凤却是不在,也不知道谢宏带了八虎那几个太监在身边做什么,难不成面对翰林,这几个阉竖还能什么作用?真是笑话!
“……经筵讲学,正人主开广心思,耸励精神之所也。”虽然经筵还没正式重开,可张元祯还是按照经筵的规格,宣讲了一遍经筵的重要xìng,尤其强调了洪武帝以百官为师,学习儒家经典,然后兴邦强国的初衷。
只不过这番话却是没有任何效果了,朝臣虽然大多都听得摇头晃脑,赞叹不已;可正主儿皇帝正德,却是听得昏昏yù睡,眼睛都合上了,另外一个正主儿倒是认真听了,不过除了最后一句谢宏能勉强听懂,剩下的都是云山雾罩,完全不知所云,正可谓对牛弹琴了。
“敢问谢同知,长勺之役,曹刿问所以战于庄宫。公曰:余不爱衣食于民,不爱牺牲玉于神。何对?何解?”其实除了正德,翰林们对张元祯也是大感不耐烦了,好容易等老头说完,当即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出题向谢宏质问道。
“这位大人是……”谢宏却不急着回答问题,反而笑眯眯的问对方的身份。
见他一副xiōng有成竹的模样,那个年轻的翰林微一迟疑,也不知是不是得了旁人的提醒,马上面sè一肃,冷声道:“庶吉士顾鼎臣,请谢同知不要顾左右而言他,速速回答问题才是,须知:一个问题只有半柱香的时间。”
经筵再怎么开,也不能连着开个一两天,为了当场分出胜负,所以有了一个回答问题的规定时间,半柱香的时间,约合三分钟。其实在文华殿,正德是挂了一个大挂钟的,只不过朝臣们憎恶谢宏,因此对他说出来的分、秒等度量时间的单位也是恨屋及乌,弃之不用的。
“好说,好说。”谢宏侧着头,似乎是在思考,直到秒针转了一圈半之后,他才摇了摇头,脸上lù出了失望之sè。
朝臣们虽然都是觉得不会有什么意外,可终归还是不大托底,尤其是看见谢宏举止从容的情况下,就更是如此了,眼见他思考受阻,众人都是面lù喜sè。
“谢同知,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既然不明所以,何不早早认输,何必在此故弄玄虚,浪费皇上和众位大人的时间呢?如今答题时间已然将尽,你到底如何作答?”
出题难倒谢宏的顾鼎臣就更是松了一口气,他这个开门红可是很重要的,万一要是被谢宏méng上了,那他可就是罪人了。
“这道题,本官答不出。”谢宏无声的叹息一声,双方的阵容真是差了太多了。对方随便跳出来一个就是状元,这个庶吉士是什么官职,谢宏不知道,可这个顾鼎臣他却是知道的,因为对方是弘治十八年的状元。
一朝金榜题名,名声传扬天下,这话可不是虚言,当日他还在北庄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对方的大名了,后来北庄的各种流言中,还颇有人把他和对方并论,是以他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与之相比,自家身后的这些,谢宏都不好意思提。谷大用、刘瑾等人其实不是帮手,甚至连拉拉队都算不上,他们就是几个摆设,一方面人多点,好歹壮壮声势;另外就是顺便打个掩护,掩护的自然就是他手下唯一的一个笔杆子——三公公了。
三公公好歹也是科班出身的,虽然误入歧途,但终究是一干人当中的最高学历,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谢宏逼着对方读了两天书,然后就给领到文华殿来了。
只不过比起对方的状元公,毕竟是伤残人士,三公公似乎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的,半天都没动静,谢宏也只好放弃这个题目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这样的开局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接下来的才是重点。RO@。
第282章 这样的经筵很有趣
“嗡!”
谢宏虽然很淡定,但他这句话却引起了很大的反应。话刚出口,文华殿内便随之响起了一片嘈杂声。开始是吁气声,紧接着便转成了嗤笑和讥嘲,到最后哄笑声更是连成了一片。
按说这里是文华殿,对士人来说是最神圣的地方之一,在场的又都是朝廷大臣,身份都很高,应该不会有这样的失态之举才对。
可身份再高,也都不是圣人,佛还有三把火呢,何况凡人?要怪也只能怪谢宏吸引仇恨的能力太强了,包括王岳等太监在内,在场数百人,跟谢宏完全没有仇怨的,大概只有正德等寥寥数人罢了。
只是独邀圣眷这一条,就足以让人眼红加嫉恨了,何况谢宏借着台球推行宝牌的时候,还动了各家的产业,由一年数百两到几万、十几万,各位大人的荷包的损失着实惨重。
有了仇怨在先,众臣今天自是来看谢宏出丑卖乖的。
在谢宏作答之前,那生xìng谨慎的人心里也有些忐忑,生怕谢宏又不合常理的闹出点什么幺蛾子来,毕竟这人也不完全是个文盲,好歹有个秀才的功名在身。可等到谢宏一摇头,哪怕是最谨慎的人,一颗心也放回了肚子里,只剩下了幸灾乐祸的情绪。
第一个题目终究只是试探,顾鼎臣出的典故虽是有些偏颇,但并不算难,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是略一思量,就想到了出处,《国语》虽然没被列于四书五经之中,却也不算多偏门,这样的题目都答不上来那后面的还用说吗?
觉得悬念已经消失,朝臣们都是心旷神怡,大大的出了一口气,谢宏进京以来,用乱七八糟的手段搅得朝堂一团糟实在可恶之极,如今虽然只是受窘,并没有什么实质xìng的损伤,可众人还是笑得开怀。
众臣之中,尤以刘大夏和韩文笑的最为畅快,除了如今在家闭门不出的谢迁,韩文栽的跟头算是最大的了:而刘大夏气量本就不大为了向谢宏报仇,或者说是维护朝纲他连原本今年致仕的计划都推迟了,不打倒谢宏,老头别说致仕恐怕死了都闭不上眼。
刘大夏倒不认为谢宏今天的失败能有多大损失,没有从实质上消灭谢宏之前,他是不会放松戒备的。可能看到谢宏受窘,被众人讥嘲,也算是大餐前的开胃菜了所以,老头的笑声尤为洪亮,离文华殿老远的人都能听得见。
,“咳咳,各位同僚,这里是文华殿,注意体统,弃静肃静!”
经筵名义上是由翰林学士主持,但阁臣既然到了场,当然还是以地位最高的人为准,因此刘健没发话之前,旁人即便觉得不妥也是不好开口。
可刘大学士也不知存了什么心思,过了好半响才出声,说出来的话也不见多严厉,有那熟悉刘大学士的偷眼看去,却发现刘大学士脸上依稀带了些笑意,心中是恍然:原来刘大学士也是积怨已久,恨不得一笑为快呢。
被众人讥嘲一番,谢宏倒是依然淡定从容,脸上不动声sè,可他身后那几个龙套却都是急了。谷胖子比较厚道,除了脸上冒汗,脚底发凉,并没有什么过jī反应:刘瑾却是刻薄,他转过头,恶狠狠的瞪着三公公,低声恐吓道:,“1卜三儿,你给咱家卖力点,谢大人瞧得起你,才让你跟来,你看看你做了什么?这么简单的题目都答不出,像话吗?你觉得自己得对起皇上和谢大人的信任吗?我告诉你啊,别以为你已经被阉过一次,咱家就对付不了你了,咱家的手段多着呢!”
“是,是,1卜人知道了。”
三公公连忙低下了头,眼中却闪过了一丝怨毒的光,别人没留意到,倒是被正回过头的谢宏看了个正着。谢宏本是听刘瑾说得好笑,
才回头劝解,可见了三公公的神sè,他倒是心中略动,想到了些什么。
不过,现在是要紧时刻,也没空多想,他把其他念头抛在一旁,低声道:“好啦,刘公公,这不干三公公的事,是对方出的题目太难了,三公公也不再沮丧,不要紧的,机会有的是,咱们只要把握住一次就行了。”
他开了。,众太监也不敢多说,都停了。,不过反应却是不尽相同。谷胖子还是忧心忡忡的模样,刘瑾却是撇着嘴不以为然,面三公公则是抬起了头,十分感jī的看着谢宏的背影,在心中暗暗发誓要努力,以回报对方的宽容和信任。
“下面该本官出题目了”解决了内部矛盾,谢宏回过头来,朗声说道:,“请众位翰林大人们听真,本官的题目是这样的:却说有一个装水的箱子,高一尺二寸,长一尺三寸,宽……”
果然!
只听了个开头,可翰林们也好,其他朝臣也好,心中都是差不多的念头:就知道这个jiān佞肯定要卖弄手艺!不过,众人很快又笑了,猎手们早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任你jiān猾如狐,也逃不开正义的惩罚,就等着你呢!
此时,就连刘大夏也抛开了对匠人的鄙视,嘴角带着冷笑,等着谢宏栽个大跟头了,不就是奇yín技巧的勾当么?当本部堂不知道怎地!
几位名匠更是屏着气,聚精会神的听着,一个字都不敢漏掉。虽然解出来题目也轮不到他们说话,但是能通过自家的见识嘛得到士大夫们的赞赏,也不枉来这文华殿一回,日后的好处更是不用说,不由得他们不用心。
只是……
,““水箱上面置一根水管,直径二寸二分,下面开个圆孔,直径一寸,问:若以上面的水管注水,需要多少长时间,多少水才能将水箱注满。”
等谢宏的问题说完,朝臣们都是一愣,名匠们更是完全mō不到头脑这题目好像跟手艺无关诶!
等仔细思考过之后,众臣都在心里大骂,jiān佞忒地贼滑,居然出这种乌七八糟的题目,岂止跟手艺无关根本就是无聊好吧?
上面注水,下面漏着,还要把这水箱注满,这得多无聊的人才能想出来这种题目啊?出题目的人脑子里恐怕也被注了水吧?
众人都是哭笑不得,却又彷徨无计。
算学,其实是华夏源远流长的一门学问,作为天文、技巧制作等学问的基础中华的算学是相当博大精深的,如圆周率、勾股定理都是算学的成就,《九章算术》等著作更是享誉后世的经典。
不过在儒家的执政方针中,这门学问却没有受到相应的重视虽然不至于被摒弃,但也没什么人瞧得上眼。在儒家弟子眼中,若是说手艺等奇yín技巧之技是邪门歪道,那算学也差不多是旁门左道了。但凡是以治国安天下为抱负的儒士,是绝对不会huā心思在这上面的。
学好算学也可以考科举不过只能考明经,之后的仕途更是完全没法跟科举正途出身的进士、举人相比,顶多也就是在衙门做个吏员罢了。主官?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治国的本事只能在经史之中得来,只懂专业知识的人,就只配当今苦力,这就是儒家的观念,其实跟后世也有点象。
此外想要学好算学,难度并不在读经史之下,在投入产出不成比例的情况下,正常人会如何选择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学的人本来就少,能顺利进入朝堂的就更少进了朝堂还能混上个像样的身份的,则是一个都没有。今天正德虽然下了旨意,说文武百官皆可来文华殿观礼,但却并不是真的什么人都可以来的。
明经出身的基本都是吏员,跟官根本不搭边,就算他们知道正德xìng子宽和,不拘小节,敢于前来。
可朝臣的那一关,他们却走过不去的,没个进士出身的功名,就想进文华殿?
众位大人就算自持身份,不会严加斥责,也是要用能杀人的眼光瞪上两眼,然后日后算账,让来人万劫不复的,那些吏员又怎么敢来?找虐吗?
于是,谢宏的题目一出,全场尽是哑口无言,全都不知如何应对了。
“众位翰林大人,本官知道各位才高八斗,但是,请注意,答题是有时限的!有言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既然不明所以,何不早早认输,何必在此故弄玄虚,浪费皇上和众位大人的时间呢?如今答题时间已然将尽,各位到底如何作答?”
打破了文华殿内寂静的是谢宏,他施施然开了。,话语极为刺耳,竟是把刚刚顾鼎臣催他的言词原封不动的丢了回去。
顾鼎臣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可是再红也没用,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单是他,翰林们填词造句都是好手,谁又会算算术了,何况还是这么古怪变态的题目。
“时间到了,翰林院到底作何打算?”充当裁判的是正德,当然,为了防止他吹黑哨,朝臣们规定,他只能负责计时,可朱厚照是什么人啊,就算只能计时,他一样能挤兑人。
按事先的约定,答题时间到了就做输论,裁判只要直接宣布结果就可以了,可他偏偏就不说结果,反而笑眯眯的问翰林院作何打算,一昏追究到底,一定要从翰林们荐里听到“认输,二字的样子。这模样看着朝臣们的眼中实在是可气得很。
可气归可气,谁也没空跟正德较真,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了顾鼎臣身上,虽然是状元,可在翰林院,庶吉妻的身份是最低的,刚刚他又威风过一次了,这丢脸面的差事自然也得着落在他的身上。
“微臣答不出。”顾鼎臣无奈,只好起身应答,一共五个字却是老半天才嘤嚅出来,声音也是小的很。
,“朕没听见。”说挤兑你,就挤兑到底,正德做事一向干脆利落,从来不拖泥带水。
“微臣答不出。”顾鼎臣幽怨的看了正德一眼,心里这叫一个委屈,自己好歹也是个状元,天子门生!皇上你多少给留点面子好哇,门生丢了脸,皇上你的面子不也折了吗?不划算哦。
“嗯,翰林院一方答不出,现在比分零比零!下面继续由翰林院出题……”
正德才不管那么多呢,天子门生现在已经烂大街了,玩台球的是,打棒球的还是,最近珍宝斋还卖出去了不少溜冰鞋、滑板什么的,买了的人都可以自称天子门生,都要顾及的话,朕顾得过来吗?
还是大哥的主意高明,要是经筵每次都这么开,那就有点意思了,正德很〖兴〗奋,坐在龙椅上抓耳挠腮的,一昏喜不自胜的模样。@。
第283章 如此翰林,朕很失望
“仲尼问颜回:若奚独乐,出自何典?何以解!?”
“不知道。”
“有甲乙二人往同一个方向行进,初始时二人相距二十里,甲的行进速度是每个时辰十八里,乙的是问:甲何时能追上乙?”
“时间到,翰林院速速作答。”
“微臣不知……”
文华殿内,知识竞赛仍然在继续。
因为害怕谢宏瞎猫碰上死耗子,所以,翰林院方面出的题目都是开四书五经之外的典故,对联或者诗词也是一橼不用,谢宏当然是两眼一抹黑,别说他,就算他倚为智囊,科班出身的三公公,也是完全mō不到头脑。
上述的题目虽然提到了孔子,可却不走出自论语,而是《列子》中的对话,这叫连四书五径都没读全的三公公如何作答?他也只能怀着一颗誓死报效之心哀叹不已了。
当然,谢宏的算学题目虽然水准都不是特别高,可毕竟也涉及到了方程式,就算是精通算学的高手在场,也得仔细研究之后才能作答,众位士大夫则是完全无能为力了。
在场的人当中,情绪最高的却是裁判正德,谢宏每问出一个问题,他都死死的盯着墙上的钟,时间一到就立刻追问,凭空的给翰林院的学士们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单是这样,翰林们倒也忍了,可当有人发现正德屡屡提前追问的时候,他们也急了。就算是皇上,你也不能搞黑哨哦,而且还是这么明目张胆的,你以为咱们家里面没有钟表是怎地?皇上你简直太小瞧大伙儿的财富和智商了!
“陛下,您又看错时间了,这才过了一分四十五秒,时间还没到呢!”其实分秒那些huā样大伙儿都懂,就是平时不说罢了,逼急了照样说。
“哦?朕看错了啊?”正德一脸无辜的表情,嘴里面却是死不悔改:“反正你们也答不出,所以时间少点就少点吧。”
“陛下,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既然廷辩的规矩已经定下了,那就不能更改,子曰:“作为本次大赛的发起人,张元祯自有维持局面的义务,当然,实际上,他的目的是拖延时间。
正德说的不错,翰林们却是应付不来谢宏的问题,但算学高手”朝廷里还是有的,户部和钦天监就盛产这等人,只不过没来现场而已。
既然找到了问题的根源,解决起来就容易了,张元祯已经派人去叫援兵了。
虽然事先没想到谢宏还精通算学”可也不要紧,现在,翰林们的任务就是维持局面,并且拖延时间,等到算学高手一到,谢宏想必也就没咒念了。
“好了,好了”张shì郎你不用多说了,继续出题,继续!”虽然不知道对方可耻的图谋,可正德还是很不耐烦的一挥手,打断了张元祯的长篇大论。
这知识竞赛跟棒球一样,得分能力差不要紧,只要能压制住对方得分,那么只要把握住一次机会也就赢了。谢宏的计划正德是知情的,所以他当然要加快竞赛的进程了。
古籍虽然很多,终究也是有数的,自己这边好歹有个临阵复习过几本书的三公公,只要回合数足够多,总会碰上知道的题目,并且得分的。
幸福的来到总是那么突然,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正德的大力催促,还是翰林们一时顾虑不周,一个姓严庶吉士忙中出错,竟然把题目出到了《庄子》上面。
,“夫富者,苦身疾作夫贵者,夜以继日出于何典,作何解释?”
这题目一出口,不少人就已经皱起了眉头,庄子虽然不在四书五经之中,也算得上生僻,可还是有不少道家弟子专研的。
可转念一想,他们倒也没有太过挂怀,毕竟谢宏的学识如何他们已经看在眼里了,以之前的状况看来,就算是拿最通俗的论语出来,谢宏能不能答得上来都是个问题。
让众人忧虑的是谢宏出来的题目,谁也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精通算学,来来回回已经几十个题目了,可谢宏还是犹有余力的样子,真真让人担忧啊。
谢宏心里可没有面上那么从容,虽然他出的题目大多都是后世中小
学的数学题,难度不高,可他事先准备的已经差不多见了底,现想现卖的话,难免重复或者出错,而且,朝臣那边派了人出去叫人,他也是知道的,如何能不担心?
要不是事先调查过,知道朝廷重臣里面没有研究算学的,他也不敢用这种问题,不过对方既然去叫援兵了,那很快算学问题就不能用了,接下来要用什么题目压制对方呢?微积分那些肯定是不成的,那个一问出来,对方恐怕连问题都搞不懂,肯定是要耍赖的。
他这边分工明确,他不管答题,只管提问,因此听对方问过之后,他下意识的就想回答不知道,反正是答不出,又何苦耽误时间呢?
加快节奏才是王道。
“本官……”
可就在这时,他身后的三公公眼中却是精光一闪,飞快的伸出手,拉了拉谢宏的衣襟。得到了期待已久的信号,谢宏自是大喜过望,话锋一转,道:“知道了,待本官答来!”
众翰林和朝臣尽是哗然,全都不能置信的瞪着谢宏,怎么可能,居然真的答出来了,不会是骗人的吧?
在众人惊骇yù绝的注视下,谢宏不着痕迹的从三公公手里接过了一张小纸条,用眼角余光一扫,随即朗声说道:“此典出自《庄子》,乃是——”
完了,真的让他答上来了,众人尽是默然,自己这边被压制住了,而对方却得分了!天啊,怎么会有这种事呢?本来是要看那jiān佞笑话的,难不成反而会变成看他得意了吗?
到底是哪个白痴出的题目?怎么就出到庄子上面去了?无数道愤怒的目光射向了那今年轻的庶吉士,那人自然也知道问题的严重xìng”面如死灰的站在原地,颓唐之极。
“南镇抚司得一分,现在的比分是一比零!众位爱卿,反正你们也答不出来谢同知的问题,咱们今天就到这甲好不好?改日再来。”正德得意洋洋宣布了比分”虽然他没出多大力,可重在参与么,这胜利的荣耀也是有他一份的。
“不行,说好了这场廷辩是两个时辰,怎能半途而废,陛下,臣等不认输。”张元祯嘴里发苦”面sè惨白。
事先他可没想到事情会闹到现在的这个地步,本想着谢宏不过懂些不入大雅之堂的小伎俩”纵是自己这边一时不查,终究还是有时而尽。却不行对方还没尽呢,自己这边先尽了”被人先拔头筹,这要是就这么输了,那翰林院岂不是颜面扫地?
输给一个秀才,一旦传出去,自己恐怕要留下千秋骂名了!张元祯后悔啊,早知道就不答应搞这么个形式了,就算要搞,也得限定了题目才好。难怪先贤每每与人论战,都把题目限定在儒家学说框架内呢,不限定题目和规则,想要稳超胜券谈何容易哇!
正彷徨无依间,张元祯冷眼看见文华殿侧门进来了几个人,看身上服sè,品级都不甚高,可他却如méng大敕,两眼放光”因为那几人正是户部和钦天监中,最擅算学的人。
往日里朝臣们没人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可这时众人看过去的眼神都十分的热切,给那几个低品官员带去了不小的压力。
这些人毕竟是吏员,来的时机也好,比几个工匠的待遇可高多了,直接被翰林们让到了前排安坐,直面对手谢宏。
有了这些人,朝臣们心里也是大定,巧刚不过是一时疏忽,才被谢宏钻了空子,现在有了相应学科的高手,反败为胜的机会就在眼拼了。
“谢大人,那几个都是钦天监的,听说在天文方面很有造诣,另外几个是户部的,都是精通算学的人,你再出题的时候可要小心了。”
刘瑾小声在谢宏耳边提示道。他是个文盲不假,但他一直很有上进心,把朝中的英雄谱也是背得烂熟,连这么几个低品官员都能认得出。
谢宏微微领首,表示知道了。现在一分在手,他的心态比之前可平稳多了,接下来只要压制住对手就好,就算不得分也不要紧。
提问可比答题容易多了,谢宏倒不是轻视古人的算学或者天文水平,而是对方懂得再多,也不可能跟得上他多出来几百年的见识啊。
“话说:有五个海盗抢到了一百颗宝石,每一颗都一样的大小和价值连城,他们决定这么分:首先,由甲提出分配方案,然后大家共同进行表决,仅当超过半数的人同意时,按照他的提案进行分配,否则将被扔入大海喂鲨鱼……”
一听题目,几个算学高手都茫然了,海盗分宝石,这是个什么名目?这海盗毛病还tǐng不少,分个宝石都这么麻烦,二一添作五多省事啊!几个人都是眉头紧皱,苦思不已。
谢宏一点都不担心,这个是博弈论的题目,虽然算不上是无解,可没有理论支持,想得出〖答〗案,却不是三分钟就能做得到的,事情也确实是这么发展的……
“一人二十颗!”
“错!”
“最后一个人一百颗!”
“镂!”
“时间到!翰林院没有得分!”
很快,三分钟时间过去了,正德难得的厚道了一回,不偏不倚的等到了三分钟,可翰林们还是觉得时间远远不够,问题很简单,可其中的道理却越琢磨就越深奥,休说三分钟,就算是三天也未必能琢磨得出来。
这次的失败没有打消众人的士气,因为其中的道理并没有多难,只要多huā点时间,总是能解答出来的,得到〖答〗案后,很快就有人有了心得,lù出了微笑。
华夏其实人才辈出,只是被束缚住了啊!谢宏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也是感慨万千,朝中衮衮诸公尽皆大才,可就是没人往正地方用,一天只顾着勾心斗角,斗完了皇帝斗太监,没了对手就窝里斗,最终把华夏文明给斗没了算拉倒,也罢,就让哥借着今天这个机会给你们好好上一课吧。
“这些砝码是等重的,然后这个东西叫滑轮,问:如何凭借最少的滑轮,把十倍的东西提起……”这是物理题目。
…”众臣茫然。
“这个本子上原来没有字,然后我把它现在上面有字了,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化学题目。
…”鸦雀无声。
音律、天文、地理,各种问题让朝臣们应接不暇,彻底茫然了。
翰林院也好,朝堂上也好,每个人专注的都只有经史政略罢了,谢宏的问巍涉及到的领域向来被视为小道,他们如何能够知道?
即便有些专业人士,可这些人被轻视的很久了,研究的时候都是独自进井的,便是天资再高,又如何能答得上来谢宏这些超出时代的问题?
于是,谢宏一直笑到了最后,比分一直牢牢锁定在了一比零。
“唉,这就是堂堂的大明翰林吗?真是太让朕失望了,居然什么都不知道。”正德长叹一声,为这场竞赛划下了终止符。
“陛下这些都是小道,我等士大夫当然不屑”眼见胜负已定,首倡者张元祯脸sè灰败,颤巍巍意图强辩。
“不屑?”正德冷哼一声,痛心疾首的说道:“是不懂吧?因为不懂所以不屑,又因为不屑,所以不虚心学习,因此又不懂,这叫恶xìng循环!众位爱卿,你们一定要引以为戒,mí途知返呐!”
“”没人上赶子找虐了,不过也一样没人回应。
“朕看这样好了,经筵还是很有趣的,所以,以后可以照半举行,不过,讲官改成谢同知,让谢同知好好教教各位,等众位爱卿都学通百家了,咱们再继续讲经史好了。”
百官无语:“”@。
第284章 办学靠忽悠,利益动人心
第284章办学靠忽悠,利益动人心
昨天晚上实在抱歉了,感冒有点重,导致脑子有点mí糊,不小心发错章节了,几位自动订阅的朋友,真是对不起了,那啥,以后肯定不会出现这种错误了,这次就请原谅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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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筵上的这场惨败,无异于在士大夫们的脸上重重的抽了一记耳光,而正德最后的几句话更是直接敲掉了士人们的几颗门牙,让他们想充个门面都不可得了。
今时不同以往,前几次被谢宏落了面子,众臣可以推说是谢宏yīn险狡诈,狗仗人势,众位君子不曾提防,因而才着了道。可这一次,这些托词却都不好再说了,毕竟他们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谢宏问了个哑口无言。
最终那个一比零的比分,更是让他们羞愧难当,一个不读书的人,纯粹依靠运气就能méng得出来翰林出的题目;而对方出的题目,他们却只能茫然以对,众臣都觉得无地自容。
也不是没人想要强辩说谢宏的问题都是邪门小道,不足为道,可有了正德的话做注脚,谁还能把这种话说出口?是不屑还是不懂姑且不论,只说一个不读圣贤书的人,能用各种小道问倒所有翰林,不,应该说是满朝文武……
这等小道,渊博到这种程度的小道,还能称其为小道么?
翰林院当天就闭了门。经筵?那是提都不要再提了,皇上只要问一句:杠杆原理众位爱卿学会了没有?大伙儿就只能掩面而走了。
向谢宏那个jiān佞低头学奇yín技巧是不可能的,众位大才子丢不起那个人。可答不出来皇上的问题,开经筵时,翰林们就得当学生,反倒是不学无术,嗯,现在得说是不学有术的谢宏做讲师,这让众位在寒窗下苦读了几十年的翰林们情何以堪呐!
何况,翰林院如今已经群龙无首了,吏部shì郎,翰林学士张元祯在正德说完话之后,便当场晕倒,人事不知了。随后虽然及时召来太医诊治,可几位太医查看过病情都表示无力回天。
张大人比谢迁年长十几岁,已经是七十多的人了,本就是久病之身,若不是这次事关重大,让他看到了青史留名的辉煌前景,老头也打不起这个精神头。
如今,憧憬的幻影已经破灭,翰林院不但没能在他的带领下登上巅峰,反是从原本的云端上掉落下来,双重打击之下,再听了正德毫不领情的驳斥,老头心力衰竭,眼见就不成了。
在以往,碰上张元祯这种情况,言官们肯定是要上疏的,指责皇帝不体恤老臣云云。可在如今的情势下,他们也哑了火,谁让他们当时也在场呢?谁让皇上那一声叹息把他们也圈在里面了呢?
这个时候上疏,说不上是劝谏君王,反而更像败犬狂吠。这句话不是言官们自己说的,而是经筵结束后,市井间开始流传的。
宫廷的保密xìng虽然差,但在正常情况下,今天这种事一般是不会流传出去的,朝臣集体丢了面子,他们和他们的下人当然不会往外面传扬,而宫中有王岳在,严令约束之下,又有谁敢饶舌?
可谁让他们的对手是谢宏呢,谢宏多正直啊,无论做什么事,他都喜欢光明正大的,打了这么多人的耳光,他当然不能光是自己爽,宣扬出去,让大家一起爽,才是正理。
现在有了正经的笔杆子,谢宏要传播什么传言都不用自己动手了,只要交代一声,自然就有马昂张罗,三公公动笔。况且三公公当时还在场,有了切身的感受,他写出来的东西更是惟妙惟肖,让人听了之后大有身临其境的感受。
这场廷辩之后,在百姓心目中,翰林院乃至士大夫身上的那层神圣的光环开始褪sè了,在候德坊的引领下,只读经史好,还是触类旁通好在京城中引起了广泛的争论。
读经史可以中科举,然后封阁拜相,风光无限,这是深入人心的观念,有了功名,或者有很大希望得到功名的人自然不会动摇。
可能够得到功名的终究是少数,若是取不到功名,那么苦读的东西就没有半点用处了,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也不是什么诋毁,而是看得多了之后形成的俗谚。
如今,候德坊里面专门有人针对廷辩中,谢宏提出来的那些题目做讲解,每讲解完一道题目,就会说明一次,那就是:谢大人之所以有神乎其技的技艺,都是因为他掌握了一门叫格物的学问;之所以能构思出来台球、棒球这样的运动,是因为他懂得人体学和心理学。
开始的时候,信的人还少,手艺不外传,多少匠人都是这样的,普通百姓不懂手艺,可却明白其中的道理。可随着那些题目一个个被讲解出来之后,渐渐有人开窍了,滑轮、杠杆、齿轮这些东西,确实正在被珍宝斋应用在各个领域上。
珍宝斋的施工虽然都是保密的,不过那都是为了人员安全,而不是为了保密技术。除了核心技术,对其他的技术,谢宏丝毫也不吝啬,因此,只要有心观察的人,将自己在候德坊听到的和珍宝斋的产品或者工程相印证,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谢大人没有骗人,如果掌握了那门叫格物的学问,就算比不上谢大人的天纵之才,可学到的技艺也足以让自己出人头地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领悟到了这个道理,珍宝斋终于有了动作,那就是建学校!
学校在明朝不是什么新鲜东西,等级高的有国子监,低的有乡塾、sī塾,雅致点的有各类书院,都是教学生的地方,教授的知识也都差不多,都是以儒家为主的经史学问。
教授其他的不是没有,如律法、算学等明经科目也有地方教,可愿意学的人少,教的地方也不多,不过是在各地州府的官学中,才有开设而已。
这个想法是谢宏在添香的那天晚上想到的,不过缘由就要追溯到更早了。
军器司开始运作后,谢宏就发现了,工匠们的手艺多半都非常精湛,可却没几个能说清楚门道的,更别提形成理论了。光是总结不出来经验倒没什么,可没有总结归纳,就没有创新。
军器司当中除了冶炼技术和火药技术,分别有董平和曾铮,不需要谢宏参合,其他的技术,从设计到开发施行,全得谢宏一把抓,短时间没问题,时间长了,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更没法推动技术进步。
他不过是一个手工艺者罢了,不是全知全能神仙,对于后世的技术,多半都是只知道个皮毛而已,单凭他自己,是没办法推动技术进步的。
因此,谢宏就有了把一些基础知识传播出去的念头,等到那天晚上给两个女孩讲解物理知识的时候,他更是最终确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正德在经筵结束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更是给力,正德说那话的本意当然是给朝臣们设下个阻碍,让只要他们突破不了谢宏,就没办法再提经筵的事,可他这样一说,却让谢宏看到了办学的契机。
谢宏当然知道士大夫们不会听自己讲经筵,可有了正德这么一句话,朝臣们又没有当场反对,那他自然就可以顺着杆子往上爬,设立学堂讲学了。朝臣们要是反对,他也可以用这个借口去堵对方的嘴。
除了推广自然科学知识之外,那三千余宣府子弟的文化修养,谢宏也想抓一抓。知识能带来的是人的是非观念,眼下那些少年虽然对正德狂热的拥戴,对自己也是真心景仰,可人是会变的,光靠一时的jī情是不能保证天长地久,必须得让他们有相应的观念才行。
谢宏也不打算教出一群秀才举人来,只不过要让他们可以识字,懂什么叫忠君爱国,保卫家园,这样才能把他们的忠诚巩固下来,不至于受到外来的yòuhuò,出现叛徒什么的,算是个未雨绸缪吧。
谢宏的这个决定,在京城jī起了极大的反响。
士人自然还是要骂的,一个只有秀才功名的人,居然敢开舍讲学,实在是太不知廉耻了。朝臣们虽然刚栽过一个大跟头,不好出头,可民间的士子也是很多的,这些人纷纷写文章作诗词,极尽嘲讽之事,若不是顾忌番子凶猛,他们甚至有心去南镇抚司抗议。
相对于士人们整齐划一的反应,百姓们的感觉就复杂多了。
谢宏推行台球的时候,人们趋之若鹜,可大多都是报着碰运气的侥幸心理去的,毕竟能够靠一项游戏亲近天子的,也就是一年一两个人,除了本事也是要运气的。好在是玩台球花费不算太大,本身又是乐趣十足,所以大伙儿也不吝于凑个热闹。
等棒球出台的时候,动心的人就更多了,因为名额多啊!皇上可是自己组了队的,虽然不是每次比赛都会出现,可在甲子园的主场,皇上可是着实出过几次场的,投球技术那叫一个厉害,安打率更是冠绝群雄。
只是棒球只招收少年,却是让很多人投效无门了,大伙儿虽然理解,心中却是不无叹息的。
如今的这个学校,虽然没有天子门生之类的光环了,也不是游戏,想来也没什么乐趣,不屑的,痛斥的人虽多,可动心的人却也是更多了。
与前两个不同,如果真的能在学校中把格物之道学到手,就算做不到谢宏那样,可有了高明的技艺,去军器司混个高级技师也很不错啊。
珍宝斋承接了不少外面的工程,里面的匠人也开始渐渐和外间接触,关于他们的待遇、生活情况等情况,已经算不得什么秘密了,很多人都知道,而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让人心动。
一个普通匠人,一个月有五两银子的工钱,而且若是工作量大,还有加班费和红包!
高级匠人,一个月从十两到几十两两不等,其他福利也是水涨船高。
可这都不算什么,这两种匠人都不过是手艺人,对格物之道都没什么领悟的,要是精通格物之道的,那叫工程师!比起前两者,待遇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便是朝中的大臣们的俸银,都没法比,那叫一个丰厚!
利益!这是最根本的东西,普通百姓未必懂得什么大义,过日子的时候也多半是浑浑沌沌的,可一旦关系到自家的前途和利益,他们都会变得精明起来。
格物之道斗败翰林,那不过让人多点谈资,过些时间也就忘记了,可现在,格物之道能够给人带来丰厚的回报,这怎么能让人不动心呢?
学好格物论,走遍全天下;
一技有所长,卖于帝王家!
最终,候德坊的一句口号彻底点燃了人们的热情。
常春藤书院,也就是珍宝斋承办的学校,成了继皇家公园,甲子园之后,京城的又一个令人向往的所在,无数人都翘首以盼,等待着书院开学的一天。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