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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鲈州鱼     明朝第一弄臣txt下载     明朝第一弄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5章 朕要搬家

    第225章朕要搬家

    有关于朝会的记载,始见于周礼,史记也有明确的记载:“汤乃改正朔,易服色,上白,朝会以昼。”

    说白了,就是皇帝和大臣们早上起来开会,讨论一下国家大事,所以根据开会的时间叫朝会。谢宏自己不喜欢早起,可他对这个时代的开会制度还是很赞赏的,至少比后世的强,后世当官的开会,一般都是下午晚上开,图的是一个方便,开完了好去吃喝玩乐嘛

    朝会也是有不同规格的,在每年元旦举行的那个叫大朝会,这个参与的人很多,比如宋朝的时候,连解元举人都有资格冠服同列,得以参与的官员、外国使者有多少?那还用说吗。

    可大朝会却不是议事的,而更像是一个仪式,否则那么多人,一人说一句恐怕就得好几天,谁也受不了啊。可怜的黄府尹参加的,就是这种朝会。

    所以,没有看清楚正德的脸其实也不能怪他,人实在太多,离的也实在太远,黄大人一把年纪了,眼神还真就不够用。

    平日里的朝会,按规定是每天都要举行的,正常情况下是在中和殿,若是有外国使臣什么的,会改在太和殿。要是朝中重臣有急事的话,还可以几个人找到乾清宫去,直接在皇帝的屋子里议事。

    当然,根据皇帝的身体状况或者心情,时间上可能会有变更,具体时间表是不好提前列出来的。谢宏就知道,后世长期不上朝的皇帝挺多,比如:万历,隆庆,嘉庆之流都是代表性人物。

    正德登基之后却是很勤力,在京期间,即便是宅在家里的那个月,每日的朝会都是没有拉下的,特例只有王岳闯宫之后的那两天,一向仁厚的张太后会发火,泰半也缘由于此了。

    在那之后的第三天。

    四月初一,卯时正。

    正德再次出现在了中和殿,于是,连着两天没捞着会开的朝臣们又是欣喜,又是忐忑。

    欣喜的当然是皇帝恢复早朝了,能来开会,本身就是身份的象征,若是没有会开,那人生该是如何的寂寞如雪啊?

    忐忑的,自然是昨天发生的那桩大事了,不论参加了与否,众人都明白昨天的事情意味着什么。

    私调京中禁军,然后以兵器对着圣驾,按照大明律,这等大罪如何追究也是不为过的。可是,据说那调令出自兵部,却有内阁和九卿附署,这样一来……到底会演变成什么样的结局,就无从估量了。

    今天朝会将是怎么个情景?是天雷撞地火的火爆,还是秋风扫落叶般的一边倒,还是如往日一样的僵持?还是说……会有更激烈的?每个人都在心里猜测着,同时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是站队的时候了,站对了可能飞黄腾达;可要是错了,那就是万劫不复了。

    尽管每个人都在努力的观察,试图在几位首辅和尚书脸上找出一点线索,可那些个大人却都是面沉如水,看不出半点端详。

    众人转念一想,却愕然发现,虽然几位大人往日里呼风唤雨,叱咤朝堂,可今天的主动权其实不在他们手上,而是在皇上的手里。可皇上的行事风格,这个么……还真的没法猜。

    往日皇上不过是私下里天马行空,在朝会的时候还是很规矩、很安静的。现在就难说了,不光是行事更古怪跳脱,就连城府似乎也深了不少,至少那张稚嫩的脸板起来的时候,就没人能猜到他的心思。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随着刘瑾一声喊,朝臣们带着复杂的心情开始这一次不一般的朝会。

    “朕有件事要说说。”卜一开始,这场会议就有了一个非同寻常开端,第一个说话的竟是正德。

    礼部尚书张升翻了个白眼,这不合礼仪啊哪有皇上第一个说话的?怎么也得有人启奏之后,皇上才能应对不是,不然哪显得出来尊贵啊?

    若是平常,张尚书肯定跳出来劝谏了,可今天,他唯一的抗议就是那个白眼了。礼仪什么的以后有的是机会讨论,可今天么,还是大事要紧。皇上抢着说话,八成就是怕朝中无人提起那几件事,所以才自己提出来了吧?

    其他人的想法跟他差不多,按惯例,皇帝是不会主动提出什么话题的,都得由朝臣上奏,然后皇帝做决断。可也有例外,比如实在没人提起,而皇帝又很重视,那就可能会自行说话了,和现下里的情况倒是很吻合。

    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屏息静待,中和殿里一片寂静,就算掉下一根针,没准儿都会吓人一跳,毕竟,大明的朝局很可能会根据正德的表态而发生变化,整个天下的安危甚至都系于这一句话之间。

    “朕决定搬家。”正德却是一点都不紧张,说出来的话也很是莫名其妙。

    想劝谏的,想反对的,想大哭的,总之,朝臣们都是憋足了劲,就等着正德一开口,然后大家先群起反对,至少也要在气势上占得上风。结果,这劲道全都打空了,正德根本没提他们想的那回事儿。

    呼一时间,大殿中都是吐长气的声音。

    例外的还是张升,礼部尚书是准备伏地大哭来着,所以也是卯足了劲,抢了个头彩。可趴下后,却是哭不出来了,这个主题偏的太厉害了吧?结果张大人张着嘴愣住了。

    “嗯,看来众位爱卿都不反对,那么这事儿就这样罢。”第一次说话没人反对,正德点点头,表示感受到了大家的爱戴,他很满意。

    咋能不反对呢?反对皇上……不,是劝谏,那可是做臣子的本分,众人都反应过来了,可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要怎么反对?

    “皇上您要搬去哪里?”张升既然趴在下面了,自然不能占着地方不说话,一时想不出来词儿,只好顺着正德的话问了。

    “张爱卿你要来帮忙吗?对,礼部人多,让他们都来。”正德大手一挥,直接把礼部划归成了搬家公司,然后说明了乔迁的新地址:“就是西苑那里,那里风景比较好,地方也比较大。”

    西苑众人都知道,原来的皇家动物园么,现在荒废了,地方自然比较大,可风景就谈不上了,要说风景么,还得……错了,大伙儿都被皇上带歪了,今天好像不应该讨论这个问题吧?而且,好好的,皇上搬哪门子家啊,更何况要去西苑那种偏远地方,不行

    “祖制:皇帝起居皆……”张升彻底清醒了,礼部才不是搬家的苦力呢,礼部是要提反对意见的,老头抖擞精神,祭出了第一件法宝,祖制

    “其实朕也不太情愿,可是,众位卿家,乾清宫可是不怎么安全啊,你们知道吗?大前天……”这招用的太多了,已经没用了,正德展示了自己对同样的招数的免疫力,然后突然话锋一转,说起了乾清宫的安全隐患问题。

    紫禁城会不安全?天下人都笑了,怎么可能呢?可众朝臣听了正德的话,表情却都是凝重起来,因为他们听出了话外之音,那就是交换

    交换,或者说互相妥协,就是政治的真谛,老政客们哪会不懂?说是用得烂了还差不多,可在朝会上看到皇帝用这一招,他们还真的第一次见识,确实吃惊不小。

    可转念一想,却发现这样一来,昨天那个原本无解的问题,就有了解决的办法,而用不到那个最激烈的方法了。

    那个方法是很危险的,谁也不能保证用出来之后,事情会朝哪一个方向发展,朝臣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大方向一致,可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所以很容易会发生意外,导致失控,那可就是倾覆社稷的大祸了,当然不能轻易动用。

    本来担心皇上受了那弄臣的教唆,会用比较直接粗暴的方法解决问题,所以刘大夏提议的时候,刘健才没有把话说死,可既然皇上想要交换,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西苑那里并无殿宇,皇上您要住哪里啊?”直接反对会把事情弄成对抗,而得了太后的支持,皇上想撤换王岳,都不用跟外朝商量。所以,张升也不提反对的事情,而是顺着正德的话,把具体的问题摆了出来。

    “没有就盖呗。”正德言简意赅的表达了对张升智商的质疑。

    “呃……”张升一个不提防,被噎得不轻。

    “皇上,西苑占地不少,若是尽起屋宇,恐怕耗时良久……”这次出来的是工部左侍郎李鐩,曾鉴告病,工部就以他地位最高,此时所议之事正是工部对口。

    正德摆了摆手:“不要紧,用不着工部,朕自有办法。”

    他有什么办法,朝臣们都心知肚明,谢宏重修南镇抚司,也才用了月余,论效率确实比工部强多了。

    “皇上,马上就要入夏,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若是此时大兴土木,国库里只怕支应不过来啊。”钱的问题是最实在的,韩文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

    “没关系,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今天就是要把事情定下来,朕却是不急在一时的。”正德很潇洒的摆摆手,道:“对了,韩尚书,宫中的用度,户部到底什么时候拨付啊?”

    “皇上,前次不是已经商议……”韩文故作愕然道。

    “哦?”正德也是愕然,然后又是一笑,道:“众位爱卿,昨天发生了一些事,朕跟你们说啊……”

    又来了搬家还好商量,西苑毕竟也在紫禁城,用那件事换取内廷,也算值得的,可户部这里要是让步的话,那……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了阁臣身上,政治要的不光是智慧,地位才是最重要的,这种决断事关重大,还真是非阁臣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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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政治就是妥协,你们懂的

    第226章政治就是妥协,你们懂的

    “陛下……”

    有了不寻常的开端,过程中有些异常,也在众人的理解范围之内。不过,当众人看到出班启奏的人是刘首辅时,还是不由怔了一怔,本来放下的心也是又提了起来。

    皇上言辞飘忽,却是步步紧逼,按正常情况,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让谢大学士绕几个圈子,消磨皇上的锐气;或者让李大学士寻找破绽,以图反制吗?

    可居然是刘大学士出手了,这里面是个什么味道?难不成皇上的政治素养进益了,大学士们反而退步了?

    “大明立国之初,本无皇庄之说,概因……”难得的,刘大学士也是长篇大论起来,首辅大人回顾了皇庄的历史,陈述了利弊,并推演了皇庄继续发展可能带来的隐患。

    最后,前言万语化成了一句话,那就是皇庄不合祖制,嗯,太祖皇帝的时候,压根就没这说法,因此是没有理论依据的东西;

    而且,因为皇帝圈地,所以天下藩王宗室竞相效仿,与民争利,是大大的弊政。当然,刘首辅不会提及士大夫们也在干差不多的事儿,或者说尤有过之,毕竟士大夫人数更多一点,家里人丁也多,圈的地也比皇室要多。

    此外,老调重弹的是,内官在外面横行霸道,每年都造成刑事案件若干,是影响社会稳定的不利因素,妨碍建设和谐大明,所以应与取缔。

    多数朝臣一听就懂了,少数迟钝点的,听到后面也都是恍然,不由暗赞大学士的高明。

    正德拿着把柄步步紧逼,直接反对固然不妥,可那一步却也是让不得。若是户部这里松了口,那么,在正德回京以来,外朝和皇帝的这场斗争中,外朝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一败涂地了,日后如何,可想而知。

    所以,刘大学士站了出来,本身就表示了外朝绝不退让的态度,然后他又集中攻击皇庄,乃是兵法中的围魏救赵之策,把矛盾又转回了起始处。

    “藩王宗室的皇庄,朝中可以议个章程出来,若是可行,就照着办理好了,托付给众位卿家,朕也放心。”正德又是很潇洒的慷了他人之慨,然后话风一转,道:“不过,朕的皇庄却是不能动的,当然,户部那边的银子也的拨付给朕。”

    刘首辅虽然久经世故,可还是被正德的任性搞得有点晕。

    正德表示不在乎藩王宗室的皇庄,这一招看似让步,实际上却很刁钻,藩王宗室在朝野中潜势力不小,若是真的硬要去裁撤他们的产业,事情不会小了。

    若是前朝的皇帝,多半不会这么说,他们即便不考虑自己的子嗣,也会看在兄弟的份上,给藩王们留点颜面。可正德却不一样,他是没有兄弟的,而且年纪又小,子嗣什么的也不急着考虑,说起藩王时也是完全无所谓的态度。

    结果,这看似让步的一招,反倒把刘大学士给将住了,好半响,首辅大人才回过味来,道:“陛下,天子为天下表率,上校下行才是正理,施政哪有自下而上的道理?裁撤皇庄之事,若是陛下先做表率,那宗室自然会为皇上的德行所感,争相效仿的。”

    “刘大学士所言极是,臣等附议……”眼见刘首辅词穷,开始耍无赖了,众人赶忙出列助拳,想用人数上的优势压倒正德。

    “众位爱卿,你们想不想知道昨天朕在哪里,遇见了什么?”今天的正德明显成熟了很多,至少朝臣们是这么觉得的。

    往常面对这样的情况,正德不是哑口无言,就是没什么章法的发脾气,可今天,他却将自己思维的跳跃性发挥到了极致。若是寻常时候,看到正德按照朝廷的章法行事,没准儿朝臣们还会有些欣慰,可此时……

    眼中看到的是正德笑眯眯的脸,耳中听到的是很随和的问题,可众人脊背上都有些发凉,不由冒出了冷汗。皇上政治智商提高了不可怕,怕的是正好在抓到把柄的时候,他提高了,这也太坑人了。

    可不论如何,这一步却是不能退让的,刘健再次挺身而出,面带大义凛然之色,语含慷慨激昂之声:“陛下,祖宗有制,自当遵行,既有皇庄,宫中用度即不可从户部支取;若须户部,则应裁撤皇庄,臣等……”

    他也是下定了决心,与其在这里一败涂地,还不如彻底撕破脸,对抗到底,若是到了退无可退的时候……说不得,刘首辅也要效法伊霍之举了。

    他定了基调,其他朝臣无论心里作何想法,此时也都得跟上了,否则就会被视同异类,那可不妙。所以,所有人都抖擞精神,只待刘大学士话音落下,就要一起表明态度和决心了。

    “哦,刘大学士的意思是……皇庄和户部供应只能选一个是吧?”正德的脸也板起来了,似乎有发作的迹象。

    “陛下明鉴,老臣……”刘健沉声应是,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哦,那就这么着吧。朕不从户部要钱了……不过,内阁须得拟旨,确认朕的皇庄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宗室藩王的朕不管,反正,朕的皇庄以后不许任何人冒犯,否则,就是跟大明朝廷作对,跟朕作对,是谋逆之举”

    正德的这个转折很突然,也有点大,让人半天没回过神来,好半响,才有人迟疑着问道:“陛下,您的意思是……只要朝廷确认了您的皇庄的地位,以后天家的用度就不从户部支取了?”众人循声一看,提问的却是户部尚书韩文。

    虽然知道正德很可能有后手,可韩文还是打从心底里愿意接受正德的提议。今年天家的用度已经从国库中扣下了,可韩文却是不敢动用,名不正言不顺啊,别看扣皇帝钱的时候,众朝臣齐心合力的,可要钱的时候,谦虚容让的品质却是不会出现在任何人身上的。

    一旦,他把这笔钱变更了用途,日后,没得到好处的人很可能就会拿着这个说事儿了。可若是今天按正德意思定下来,那以后就名正言顺了,上百万两啊那可不是什么小钱,以后,至少在皇上低头前,户部的用度不就宽了很多吗?

    皇上的后手无非也就是那个谢宏,那个珍宝斋可一个店怎么也不可能供应得起天家用度,事情最终还是会步入正轨,皇上最后也只能低头。不过,以那个奸佞的本事,想来也能折腾一阵子,那在这段时间里,户部还是可以大有收获的。

    “臣等谨遵陛下旨意……”韩文想到的,其他人也想到了,就算是刘首辅,面对这么多热切的脸,却也是提不出异议的,左右皇庄本来也是难以裁撤了,与其一拍两散,莫不如借此下了台阶,达成妥协呢。

    “嗯,朕搬家的事,今天也定下来吧。”正德拿下一城,也是再接再厉。

    “陛下,此事还当商榷……”张升今天完全没发挥出往日的水准,主要是正德的跳跃太快,他凝神思索都有点跟不上趟,别说哭着了,哭,也是很耗精力体力的。

    “王岳年纪大了,似乎有点老糊涂了……”正德完全进入了状态,对于谢宏传授给他的秘诀越来越有心得。

    “臣等谨遵……”这就是权衡,一边是内廷,一边是皇帝在紫禁城内换个地方住,朝臣们会如何选择,自是不言而喻。

    “朕呢,不时还要出宫体察民情,所以……”此消彼长,朝臣们退让了,正德却不依不饶起来。偏偏他说的事情都不大,甚至说都是些已经发生甚至成了惯例的东西,朝臣纵是有誓死不从的决心,可为了这么点小事,值当吗?

    弘治在的时候,就经常这么干,不过都是偷偷摸摸的罢了;正德更不用说,都跑去宣府逛过一圈了,出个紫禁城还值得一提?答应呗……反正损害的也只有言官和大学士的利益罢了,少了一条劝谏天子的理由。

    “圣天子正当抚恤百姓,体察四方,若是只限于京城……”

    “朕以后还要经常锻炼身体,所以呢……”

    “只要保证安全,那……”

    太和殿也变成了菜市场,在一方兴致高昂,一方无可奈何的友好气氛下,讨价还价的进程不断加快。

    自弘治初年以来,这还是外朝在面对皇帝的时候,第一次签下了如此之多的不平等条约,可是偏偏还没什么人感到激怒或者义愤。实在是这些事情都太过平常,为了这样的小事,谁能义愤的起来啊?即便有,他们的积极性也很快会被打消。

    “朕要……”

    “陛下,此事不妥……”

    “顺天府尹叫什么来着?那人似乎……”

    “陛下明鉴,此前是微臣思虑不周……”

    这样的对话不断重演着,顺天府,兵部侍郎,神机营参将,这些人的名字不断被提起,所以,朝臣们也只能不断的让步。

    已经没人有一拍两散的念头了,众人心里想的都是其他的:

    若是为了一件小事让皇上罢黜顺天府尹,就算是为了公议,可刑部却肯定是得罪了的;

    同理,若是把阎仲宇牵扯进来,那得罪的就是兵部;

    神机营参将没什么分量,可架不住衡量啊,正德拿来交换的那件事实在太小了……不就是确定台球作为皇家运动吗?一个小小的名头而已,算得什么?神机营参将再不值钱,也不至于还及不上这个啊

    而且,抛去这几个人的问题,那几个位置也很关键,尤其是顺天府尹和神机营。

    顺天府尹这个官职的职权浮动性很大,寻常人在那个位置上只能受气,可如果坐在那个位置是个通天的人物,可就不得了了,假以时日,那个衙门甚至能跟六部分庭抗礼,比之内阁都是相去不远,皇上大可以通过顺天府控制京城

    神机营更是不用说,谢宏手上不过一千边军,结果都把京城闹得天翻地覆了,若是把神机营趁机拿了去,日后还怎么压制他呢?那可是神机营谢宏又是个神乎其技的巧匠

    于是,面对兴高采烈的正德,朝臣们只好不断的妥协了,嗯,政治就是交换么,这做法应该也无可厚非吧?众人在心里自我安慰着。

    只是……就算是绑票勒索,您也得有时有晌啊,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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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大哥,我挺你

    第227章大哥,我挺你

    不知是不是听见了朝臣们的心声,还是兴致到了,在获得了一系列胜利,嗯,在朝臣们看来微不足道的胜利之后,正德终于拿出了点实在的东西。

    “朕命,内阁拟诏,即日起,南镇抚司衙门列为皇家机要重地,与紫禁城同例,任何人不得擅闯,违者杀无赦”正德的语意冷冰冰的杀气十足,可语气却跟刚才差不多。

    众人本来已经习惯了,下意识就想应承,可刚要开口,却都是反应过来了,这要求跟之前可不一样,难道皇上之前的要求都是麻痹人的吗?也不对,那些要求虽然看起来无聊,却很符合皇上一向的作风。

    那么,现在的这个才是皇上的真正目的吗?

    这个要求其实也不算过分,因为正德已经下了很多道中旨,其中三道现在还悬在衙门口呢。再加上南镇抚司的举动,那处衙门成为禁地,已经是既成事实了。

    当然,朝野上下都是不认同的,认为那是不合法理的,只是一时奈何不了罢了,日后还是要寻找机会的。可现在正德却提了出来,若是遵从圣意,那南镇抚司就和皇庄一样,有了法理依据了,没有正德的配合,日后再别想翻帐了。

    又是不大不小的一个难题摆在了朝臣面前,答应吧?影响倒是不大,可这口气却不好咽下去;不答应呢,皇上只怕又要故技重施,嗯?不对皇上能拿来交换的条件好像都用完了吧?

    “陛下,此事尚值得商榷……”闵珪迟疑着试探道。

    “是闵尚书啊?顺天府……”正德往下看了一眼,见是闵珪,马上就对号入座的提起了顺天府。

    闵珪懵了,这条明明用过了啊?用过一次的又拿出来,皇上也太不讲究了,这不是犯规么。

    “顺天府尹的人选是不是值得商榷呢?朕觉得锦衣卫指挥同知谢宏就挺不错的,闵尚书你既然也赞成,那就这么定了如何?”闵珪发愣,正德却是自说自话的说了一大堆,而且还顺带着把闵珪给代表了。

    “陛下,此议不通,万万不可啊”马文升急了,顺天府尹好歹是三品大员,就算要任免,也得经过吏部啊何况,就算不考虑那谢宏没功名在身,这顺天府尹的位置也万万不能落到那人手上啊

    时至今日,若是正德旧事重提,让谢宏入部任侍郎,各位大人恐怕都会捏着鼻子认了,侍郎地位虽高,可终究是附属于尚书之下的。

    而且,现在谢宏难以对付,主要还是因为他没入朝廷体制,所以难以寻隙,他要是入了六部,反倒容易对付了,为了诛除奸佞,一个侍郎的位置众位大人是舍得的。

    可顺天府却不一样,那可是个独立的衙门,旁人进去可能会被属官欺瞒,可那谢宏却不是普通人。这人的智谋之深远,甚至超过了李大学士,让这样的人执掌顺天府,那众人真是难以安寝了。

    “哦,这样啊,马尚书既然不赞同,那就算了。”正德倒是从善如流,可没等马文升松口气呢,他又把马文升给代表了:“不过,马尚书既然反对顺天府换人,那就是支持朕之前的意见了吧?”

    选择题,而且是二选一众人都很熟悉,不过以前都是他们出题目,让正德选的。考试人和应试人调转,这还是头一次。

    顺天府那个问题是不能纠缠的,否则事态就会扩大化,为了一个即成事实的南镇抚司衙门,真的犯不上。

    “陛下明鉴,臣遵旨……”马文升也认清了这个事实,扭扭捏捏拜倒在正德的yin威之下。

    “陛下,时辰不早了,您看,是不是该下朝了?”

    奇葩的开头,必然得有个配得上开头的结尾。由大学士主动提出要下朝,别说是开国一百多年的大明,就算是网上追溯个一千年,应该也算是罕见的了,可今天,偏偏就发生了。

    不过被抢了台词的正德却是满不在意,他摆摆手,意犹未尽的说道:“不着急,朕还没说够呢。”

    朱厚照同学不知道他的父皇有没有这样酣畅淋漓的时候,反正,今天他是很爽。朝议的整个过程中,主动权都牢牢的把握在了他的手里,往日里让他无比头疼,貌似无法对抗的朝臣一一拜倒,扬眉吐气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他这么一说,不单是朝臣,连他身后的刘瑾跟马永成都愣住了。

    这次朝会之前的商议,谢宏倒是没避着刘瑾,因为这家伙在王岳闯宫的事件中,证明了自己的忠诚,并且这次也不涉及什么核心机密……好吧,其实谢宏主要还是怕正德忘了词儿,现场得有个提醒的。

    虽然因为计划中并没有彻底扳倒王岳的打算,刘瑾对谢宏做出的安排不是很心服,可对计划的其余部分,刘瑾还是很惊叹的,他不知道谢宏到底有何深意,可至少,他亲眼看到了,朝臣们的气势彻底被打垮了,以至于谢迁主动提出退朝,挂出了免战牌

    那可是谢大学士,就算房子着了火,他都要唠叨完才去避难的人物,居然主动提出退朝了,说是如何神奇,那也不为过啊

    可眼见着圆满收官,正德却不依不饶起来,刘瑾有了预感,万岁爷又要出状况了,不然……剧本里没有这段啊

    朝臣自然更郁闷了,被压制了一个上午,只能应声,不能反驳,这垂拱而治的滋味确实不咋好受,不然谢迁也不会主动提出散朝。

    眼见着正德还是不放手,众人都怒了,以前皇上你垂拱的时候,咱们还是给你挂免战牌的权力。今天风水倒转,你占了上风,咋就这么不讲道理呢?咱们认栽了还不放手,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于是,众人憋足了劲头,等着正德发话,如果是什么太过荒诞的主意,那皇上你就等着瞧吧

    “锦衣卫指挥同知谢宏办事得力,忠心耿耿,朕要加以封赏,嗯,就封他为镇海伯好了。”

    “陛下万万不可啊”憋了一个上午,张升终于哭出来了,这旨意要说荒唐还真算不上,至少比让谢宏当顺天府尹合情理。

    按道理,勋赏这东西本来就是随皇帝心情的,以谢宏的圣眷,封个伯爵虽然草率了点,可以这两个月的所见,其实还真就算不得什么。

    张升也是憋足了劲要哭而已,趴下之后才发觉反对理由不充足,若是以往倒也简单,搬出祖制,哪管上面到底说什么了,只要哭着反对,正德也奈何不了。

    可今天情况不一样了,朝议的时候也得讲道理了,所以张尚书哭了半天,才抽抽搭搭憋出了几句词儿来,说的也是些陈腔滥调,说是天子滥授恩赏,恐怕朝野内外不服,以至群情汹涌云云。

    放在往日,这些词儿可能还有点用处,今天正德当然不会买账,任你千般手段,他只是一句:“王岳真是很老了,该好好休息几年了吧?”

    张升的哭声立止,其他人也都是无言。

    好吧,反正不过一个伯爵而已,放在开国那会儿,伯爵还算得上有点分量,可到了今天,大明的伯爵也就是那么回事。一个名号而已,既然不会影响朝局,那就无关轻重了,也犯不上在今天跟皇上死磕。

    倒是这个名号引起了少数人的疑虑,镇海伯?大明禁海多年,镇哪门子海呢?这是皇上的暗示,还是说只是随口乱说的?

    疑虑归疑虑,终究也没人反对,于是,正德元年四月一日的朝会圆满的落下了帷幕,成为了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按照谢宏事后的说法,愚人节的确是个吉利的日子,尤其还是华夏本土的愚人节。

    正德也跟他保有同样的观点。朝会一散,正德急匆匆的换了衣服就出了宫,连饭都顾不上吃,就直接进了南镇抚司衙门。见到谢宏之后,更是兴奋,哇啦哇啦的说了老半天,可见其兴奋,他对谢宏提出的愚人节的说法也深以为然,甚至跃跃欲试的想去颁旨。

    这不理智的行为当然被谢宏劝阻了。除了收尾时,正德突发奇想给他封了个伯爵,今天的朝议的进程基本都在他事先的预计之中。

    前几天的事情让他和正德拿到了不少把柄,也受了点惊吓,事后当然是要捞取好处的。不过要捞什么好处,怎么捞,却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的。

    谢宏不是政客出身,不动声色进行谈判和妥协他是不会的,他教给正德的,自然也是野路子的法子。不过,在正确的策略面前,方法什么的都是浮云,朝臣们果然是疲于招架,最终也圆满达到了目的。

    他们提出的要求看似不起眼,可日后很可能会起到决定性的因素,至少皇庄和南镇抚司彻底安泰了,没有任何漏洞可钻。除非朝臣要孤注一掷,否则,象顺天府这样的事情就不可能再发生了,法理上的问题已经补全。

    而正德以后出宫朝臣也没法限制,沟通也就顺畅了;此外,正德住在乾清宫确实很不方便,一来控制宫禁的是御马监,有安全隐患;二来乾清宫离慈宁宫不远,若是闹得动静大了,可能会惊动太后。

    这些不起眼的好处容易到手,应用的时候还很舒服;可那些看起来很诱人的好处却是相反,难度很高,而且拿到之后还很烫手。

    比如王岳的问题,扳倒一个王岳容易,可王岳那一派的人不少,想尽数驱除怕是有些难,文臣更不可能在御马监问题上退让。

    还不如留着王岳,反正上次事情已经影响了他在太后心里的印象,不可能如同从前一般信任他。等大局已定之后,怎么收拾王岳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户部和皇庄的问题,文臣更是不可能退让,哪怕要一拍两散,谢宏心知肚明之下,就干脆让正德给皇庄正名。藩王宗室的那些,谢宏不会替他们争,正德也没那个兴致,可自家的却是要定下来名分的,珍宝斋也可是皇庄之一呢。

    神机营,谢宏倒是很感兴趣,可这个好处拿下来之后,将会变得极为烫手,文臣可以很容易就卡住他的脖子。手段很简单,断饷

    现在谢宏即将面对的是,皇宫的供应,军器司的工匠,还有上千番子,已经是相当庞大的数目了。再加上应用火器的神机营,怎么应付得过来?

    他不动王岳,也有这个缘故,既然御马监是听外朝的,正德当然可以不用理他们的死活,有王岳在,那些人的饷银就得从户部走。

    兵部不用提,顺天府倒是很吸引人,可谢宏手上却没人,除了曾家的人,他的那个秀才的功名是他这边最高的,谁能去?他自己则是分身无术,加上他根本不懂衙门里的道道,哪里能去得了?所以,谢宏也只好放弃了那个诱人的位置。

    有舍有得,放弃那个位置之后,谢宏却发现局势豁然开朗,朝臣们今天的缚手缚脚也缘由于此,正德什么好处都不要,要的都是些他们看不上的,叫朝臣们如何反击?

    而那些他们看不上的,作用却很大,有了名分,也就巩固了目前谢宏掌握到的东西。顺天府和神机营的动作着实吓了谢宏一跳,他们能那么做,主要还是因为有漏洞可钻,于是,谢宏借机把漏洞封上了。

    此外,什么都不要,也化解了朝臣一致对外的气势。眼见谢宏胸无大志,他们的联盟自然会瓦解。之前是因为谢宏无意间弄出来的声势太大,这才激得他们兵行险招。若不是谢宏因为太忙,让正德去珍宝斋守着,也许事情就已经不可收拾了。

    谢宏并不擅长勾心斗角,而士大夫有多没下限他也看清楚了,所以,他决定先放弃朝堂上的争斗,先专心搞好自己这一摊。

    等军器司基本成型之后,通过珍宝斋这样的皇庄作为渠道,能爆发出来的威力是这个时代的士大夫完全不能想象的。

    什么是实力?人才,经济,军事,这三个分支构成了实力,经济通过军器司来构建,等有了足够的经济实力,那就是组织军事实力,和招募人才的时候了。

    对于其中的关系,谢宏有着充分的认识,江彬手下的边军都很忠心,可要是停了他们的饷,再忠心,也挺不过一年半载。所以,没有经济实力,就什么都没有。

    到底要如何招募人才和组织军事实力,谢宏还没有个明确的概念,曾鉴也没法在这上面给他什么帮助,老人毕竟没接触过兵事和吏治。

    可谢宏却知道,等自己财源滚滚之后,另外两样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有经济就有实力,在明朝这个观点一般都是默认的,没人明说;可同时期的倭国,却是直接在两者之间划上了等号。

    倭国的大名,也就是诸侯,他们的实力都是用经济来代替的,也就是用领地的产出代表实力。谢宏在后世玩游戏的时候,就经常看见这样的代称,一个大名有多厉害,就是因为他有多少万石的收入。

    所以,他放弃了那些看似诱人的好处,以换取暂时的妥协和时间。文臣们也确实中了他的算计,毕竟他们不知道谢宏的构画,知道了也不会相信。

    “不过,他们以后肯定会后悔莫及的。”谢宏把所有的算计解释给正德后,笑着总结道。

    德倒是听懂了,可他却不怎么关心:“反正大哥你加油吧,兄弟一场,我会顶你的,我是很讲义气的呦。”

    囧,谢宏苦笑,二弟又开始不靠谱了,好像这些事跟你没关系似的,你咋就把自己摘得这么干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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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瘟神谢宏

    第228章瘟神谢宏

    那场朝会之后,朝臣们果然如同谢宏预料的一样,安静下来。说是安静也不太恰当,应当说是对谢宏的挑衅和骚扰暂时停止了。

    会出现这种情况,最主要的是因为谢宏丢出去的那个大馅饼,也就是户部的那笔结余。之前众人也为此疯狂过,可那个时候这笔银子的名分未定,大伙儿也只能通过各种暗示,来达到瓜分的目的。

    可是,在昨天朝会上,这一百多万两银子已经确定为结余了,怎么能让各位大人不为之振奋?

    虽然皇上年内有可能大婚,那银子无论如何也得从国库出,否则让皇上自己来,会搞成什么样子,还真的很难说。不过,那事大可以等到秋粮入库之后再说,总之,现在的这一百多万是才是最重要的。

    这样的情形下,对付谢宏就只能暂缓了。

    其实众人也没什么新招数了,跟前些日子一样,谢宏整日基本上都呆在南镇抚司,前些日子对付不了,现在南镇抚司门口的圣旨又有了内阁的票拟,就更加没法对付了。

    珍宝斋也是一样,那里是皇庄,也是确定了名分的,上门找事纯属找死。而且,皇上也随时会在那里出没,谁还敢去?

    最关键的,还是朝臣们认为,谢宏的应对太过异想天开。而且他们也注意到了,王岳的事情并没有在朝会上最终敲定,只是暂时搁置了,这个时候寻隙,没准儿正德又会旧事重提,何必惹那不痛快呢?

    就让他们开店过家家好了,等积蓄用光,到时候皇上想不低头也难。

    谢宏得了清静,却不得闲,新的高炉在他和曾鉴、董平的研讨下,已经基本差不多完成了。其实,若不是他多事,提出了焦炭的概念,这项工作应该早就完成了,毕竟这不是后世的高炉,只不过是基于这个时代的基础上,发展出来的过渡性产品而已。

    高温炼焦是个很危险,很复杂的过程,谢宏本来也没想着能实现,只是顺口一提罢了。可他面对的对象毕竟麻烦,董平一听之下就上了心,把谢宏肚子里那点可怜的货色榨出来后,便急吼吼的去研究了。

    谢宏肯定紧张啊,他其实不懂炼钢技术,只是有些后世听来的常识罢了,他最在行的是手艺和对材料的分析,所以,他并不太清楚焦炭对炼铁技术有着什么样的意义。他紧张的是董平的安全。

    跟正德说到了人才,可目前他手上的人才真的是很少,就连他手下最多的工匠也一样,除了董平和曾铮,其他工匠都是手艺精湛,创造研发能力却很低。不考虑他跟董平的交情,单以人才来讲,他也是要紧张的。

    焦炭当然是没炼出来,那东西要隔绝空气才好炼制,以这时代的技术还有些困难。可意外的是,为了达到更高的温度,董平在鼓风技术上有了突破,无师自通的领悟到了如何利用热风的办法,倒给了谢宏一个惊喜。

    温度绝对是炼钢技术中的一个关键性指标,谢宏也一直强调过,可他终究不是专业的,一些细节问题还是忽略了,好在董平的专研精神和天赋都极高,这才让原始的高炉成了型。

    高炉既然成型,其他作坊也就随之运作起来,忙碌了十来天之后,谢宏就基本上从工坊中脱了身,只要时不时的去看看就行了。流程都安排好了,其实他除了亲自动手,要做的也只有最关键的产品设计了。

    抽身出来,他依然不得闲。

    前面几次风波虽然都安然渡过,打了对方的脸的同时,还不无收益,可谢宏却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士人阶层无处不在的影响力。

    能够统治华夏一千多年,士人阶层的威望已经深入了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尤以京城为甚。在这里,就算是贩夫走卒,说起读书人,也都是一脸景仰的表情,几次风波中,自己这边多次占了理数,可舆论却都是毫不犹豫的倒了过去。

    这种影响,只有在宣府那样的军镇才相对薄弱,可即便在那里,对读书人的敬重和崇拜也是无处不在的,只不过那里的读书人少,舆论没人引导,而且自己也被看成是读书人,这才多次占了上风。

    发现了问题就要解决,解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潜移默化的引导总是要进行的。变革这种事就像是风暴,先是小股小股积蓄下大量的能量,然后一股脑的释放出来,摧毁原来的建筑,再构建新的。

    谢宏定计暂时以退为进,不代表他什么都不做,对舆论的引导,就是他的工作之一。

    这方面的工作相对省心的多,他手下缺识文断字的读书人,缺有创造力的工匠,可就是不缺各种歪才。

    盯梢的、反盯梢的,打闷棍的和打明棍的、散布谣言的和编瞎话的,这种人才他多得是。嗯,还有严重不靠谱,杀伤力极强,但是飙起来经常不分敌我的二弟朱厚照……派他去看个场子,居然把神机营都给引出来了,这杀伤力太可怕了

    谢宏觉得自己要是真在京城混不下去了,倒是可以带着正德和一票小弟去做马贼,人员构成决定团队属性嘛。

    所以,引导舆论的事情,他只要传达个精神,然后监控事态发展就可以了。如果说士林清议相当于主流媒体,那谢宏这边就是网络媒体和小道消息了,专门跟主流作对的。

    当然,这个精神也是有讲究的,小道消息也要有合理性,不然怎么能引导别人呢?谢宏自己的名声他不在乎,也不指望了,他是士林清议的主要攻击目标,想要扭转恐怕比炼制焦炭还难,所以他放弃了。

    于是,正德就理所应当的成为了形象代言人,不光是店铺,而且还是他们这个团伙的。士林清议无论怎么诋毁,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攻击正德,皇帝毕竟是士人阶层的代表,他们可以压制皇权,却不能诋毁皇权。

    而且,从之前的多次宣传中,谢宏一直努力的在舆论中,把正德塑造成一个亲切和善的形象,之前顺天府的那次乌龙行动毫无疑问的成为了助力,整个京城再也没人怀疑了。

    虽然正德自己只不过是为了好玩罢了,可他的行为确实收到了奇效。

    那天见证的人非常多,事后,每个人都是交口称赞皇帝的仁德宽厚,嗯,正德那天的表现,确实很有些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意思,那样的表现还称不上宽和就没天理了,百姓们会这么想也是难怪。

    至于那天也见了血,百姓们却是很宽容。那可是皇上,有眼无珠的乱伸爪子当然要挨揍了而且动手的又不是仁德的皇上,而是番子。

    此外,谢宏自己的名声也不能放着不管,被当成坏人倒是没什么,可光是让人唾弃就没意思了。所以,谢宏决定也给自己的名声加工加工,来点附加效果。没错,他就是打算让名声更差,从坏人变成恶人,让人怕。

    他之前的行动也确实有这个倾向,他当时考虑的是立威之后就省事了,现在一看,却正好加工成恶人。本来他在朝堂上倒是有个大号了,就是那个疯子,不过他却不喜欢,疯子多了,怎么能显出自己的英明神武来呢?

    于是,这段时间他很是犯愁,想要想出来一个足够响亮,而且威风的外号来,所以他很忙……

    “宏哥哥,咱们的店哪天开张啊?”听到这个银铃般的声音,谢宏更头疼了,月儿这个小丫头最终还是闲不住,也跟着爷爷到了军器司,而且来了就赖着不走了。

    前几天她拉着晴儿到处乱跑,让谢宏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作坊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何况有几处还挺危险的。这两天新鲜劲过了,倒是不到处跑了,却开始缠着谢宏不放了,大忙人谢宏能不头疼么。

    就算不想外号的时候,他还得陪二弟打台球,另外还要设计新产品,嗯,偶尔还要展望一下未来,这可是关系到多少人的大事呀。

    “还得过几天吧,总要备货么。”谢宏随口敷衍道。

    “可是……”月儿左手拉着晴儿,右手伸出手指,顶着额头,可爱的眉毛也皱了起来,疑惑道:“明明已经很多东西了,这样还不够么?”

    “不够,不够……”谢宏连连摇头。

    “宏哥哥,开店的时候,晴儿也想去帮忙。”晴儿没那么多好奇心,不过,小姑娘也是一心都放在了店面上面,因为那个店是谢宏的心血和希望所在。

    “晴儿一定能帮上大忙的。”对着小姑娘,谢宏脸上立刻阴转晴。

    “月儿也要去”月儿象牛皮糖一样缠了上来,显然对被差别对待的事情很有意见。

    “都去,都去……”谢宏被她搅得很晕,连忙答应道。

    “谢兄弟,谢兄弟,你外号的事情解决了……”

    正笑闹间,马昂跑了进来,离得老远就听见了他的声音,等推门进来,脸上的表情也是怪怪的,似乎有点兴奋,还有点景仰,嗯,还有点恐惧?

    “马兄,是你想出来的?”

    “不是的,你不知道,外面传来了一个消息,已经在京城传开了,听过的人都叫你这个。”马昂摇摇头。

    这家伙还卖关子,若不是被月儿缠着,谢宏恨不得踹他一脚,连声催促道:“少卖关子,快说,到底是什么消息?”

    听了马昂的话,月儿也来了兴趣,小丫头放开了手,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马昂,晴儿也是一样。

    “消息是从朝鲜来的……”这次不是卖关子,而是马昂跑的气喘,停下来喘息了一下。

    “朝鲜?”谢宏也惊奇了,穿越以来,自己一共就跟朝鲜打过一次交道啊,那里会有什么消息跟自己有关?难道又有打秋风的使者来了?

    “朝鲜国王,不,是前国王,现在改叫燕山君的那个李隆,他死了”马昂听到消息半天了,可还是一副不能置信的语气:“而且,就是接到你送的那个钟之后的第二天,他就死了”

    “啊?”谢宏真的太意外了,这个时代的朝鲜国王也太会凑趣了,自己不过是讨个口头便宜,他怎么就这么配合呢?送个摆钟,咋就有这么大威力呢?

    “这么说……”他转念一想,对马昂没说的话也有了预计。

    “对”马昂肯定的点点头,道:“现在全京城怕是都知道了,谢兄弟,你这个瘟神名头是板上钉钉了。”

    囧,哥不过是送了个摆钟而已啊,他怎么就死了呢?哥咋就变成瘟神了?谢宏摸摸下巴,不是他理解能力差,实在是世界太奇妙,当然,棒子也很奇妙……

    不过,这个外号确实很威风哦,最终他还是笑着接受了这个事实。

第229章 这个悬念有点长

    第229章这个悬念有点长

    四月里正是农忙的时节,谢宏在北庄县的时候就见识过一次,整个县城空了一大半,人都跑到田头埂间忙碌去了。

    可京城却是不同,作为天子脚下的重地,京城的粮食供应更多的依靠外地的供应,本地的农户比例却不高,而且农户多半也都住在外城或者京畿周边。

    因此,就算芒种将至,京城中的繁华景象却是半点都不逊于平日,在某些地方还犹有过之。

    这一天刚好是个大晴天,前门大街又是早早就挤满了人。

    若是平常,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一定是声响震天,喧闹非常,可今天却是不同,每个人说话都是悄声慢语,细声细气的,好像怕惊扰到什么似的。是以,在场的人虽多,却只能听到一阵如微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

    京城百姓如此凝重而又热切,因为,今天是珍宝斋开张的日子。

    大半个月来,珍宝斋可以说是吊住了京城人的胃口。从台球事件得知这个名字开始,各种传闻如大浪般一个接着一个,那些传闻或是扣人心弦,或是引人入胜,甚至让人恐惧不已,偏偏每一个传闻都能跟珍宝斋扯上关系,又如何不让人期待呢?

    而且,这家店铺背后的人物也都是传说中的人物,不由得百姓不凝重,瘟神谢宏是掌柜的,看场子的是皇上,多么华丽的组合啊在这样的地方,当然要谨言慎行了。

    珍宝斋要开业的风声是提前了几天放出来的,这消息刚一放出,就引起了极大的反应,最直接的,就反应在珍宝斋周边的酒楼茶馆上。

    那些店铺此刻间间爆满。小一点的茶馆都是直接被人包了下来,酒楼的雅座也都是早就预订了出去,这些店铺的老板也是欣喜中带点惶恐。生意好当然会高兴,可生意太好也同样会有麻烦。

    多数店铺的烦恼来自于要预订的人太多,哪个都得罪不起;

    少数则是为了到底要如何才能伺候好莅临的大神而犯愁,比如珍宝斋正对面的太白楼就是如此,这家酒楼的李老板这几天真是愁白了头,没办法,李大学士可是当朝次辅,这样的人会来,他不紧张才奇怪呢。

    虽是受到了万众瞩目,可除了门口挂起了招牌之外,珍宝斋却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店铺外部的装修也很漂亮,可这会儿却是没人在意的,被吊了这么久的胃口,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了店铺的里面。

    好容易熬到了辰时,终于,那扇似乎永不开启的大门动了,并且第一次敞了开来。

    人潮涌动,无数关切的目光往里面投了过去,让他们失望的是,门后面居然有一道屏风,严严实实的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庐山真面目还是半点都没有现出来。

    有人想要凑得更近点,可他们的念头很快就被打消了,因为,维持秩序的人出现了,一个黑大个,一个刀疤脸……都是传说中的怪物啊

    “老爷,您看……”太白楼上的雅座中,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本来正要下楼,见到珍宝斋摆出来的架势,却是皱起了眉头,他回头向在窗边安坐的那位儒雅老者请示道。

    “那谢宏既然摆明车马要做生意,又怎么会将客人拒之门外呢,李福,你只管汇合了那几位先生同去便是。”儒雅老者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道。

    “是,老爷。”对自家老爷,李福是素来信服的,不是他心里偏私,老爷善谋可是朝野上下公认的

    出了李东阳所在的雅间,李福却没立刻下楼,而且转进了另一间雅座。雅座里早已经有四五个人等在那里,桌子上虽然摆着茶杯茶壶,可却是没人安坐,几个人都凑在了窗边,正在张望,相互间也在议论着什么。

    “几位大师观感如何?”

    那几人闻声转头,见是李福都不敢怠慢,连忙迎了上来,纷纷谦逊道:“李先生过誉了,您见多识广,咱们几个粗浅的手艺哪里入得了您的眼,称不得大师,称不得……”

    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李东阳正是宰相,这李福乃是管家,地位可比门子高太多了,到底算是几品不好说,可在场几人自忖不过是个匠人,哪里敢对这样的人怠慢?

    “几位都是名震京畿的名匠,也不必过于自谦,李某今日既然请了几位来,就是想凭了各位的眼光,得个准成的评估,这些客套话咱们就免了吧,几位还是畅所欲言才是。”李福在李东阳的面前谦卑,可在外人面前,这气度确实不比普通的官员差了。

    “单从外表上来看,也不过寻常罢了……”几个匠人的眼光集中在了一个同伴身上,这人也不客气,略略点头示意,然后便长篇大论的评论起来。

    “……雕檐不够精致,窗棂的位置也有些偏差……”这人却是个搞建筑的匠人,直接从建筑层面上评论起来:“其实,那谢宏重建南镇抚司衙门的时候,吴某就曾经去观摩过,那些建筑太过粗糙,只不过图一个省事快捷罢了,说到匠心却是完全谈不上的。”

    他摇摇头,续道:“由此可见,那谢宏虽然名声不小,实则也不过浪得虚名罢了。便如这珍宝斋,既然败絮其外,难不成还会有金玉在其中吗?无错小说网。”

    坊间流传的消息很多,不少都难辨真伪,不过吴大师却是个有心思的,知道李福是李东阳的管家,而李东阳等朝臣跟谢宏都是对立的,琢磨着把珍宝斋贬得低点,八成能讨得对方欢心。何况,他也不是空口白牙的乱说,镇抚司和珍宝斋两处的建筑确实很是一般。

    李福听了却是不置可否,转向另一人道:“金大师,你既去过宣府,如今可有见教?”

    “去宣府之前,在下就曾见过那谢宏的作品,说是珍宝也不为过,在下确是自叹不如的,说这珍宝斋会震撼京城,在下也是毫不怀疑。不过……”

    金大师正是当日因为钢琴,应刘瑾之请去宣府的那位。如今再提起谢宏,他却没有当日那般狂傲了,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

    “不过?”李福面色一凝。他先前本不知此事的重要性,可李东阳都亲自来了,只是碍于身份才只在外间观望,他又如何能不重视?

    自家老爷跟谢宏的敌对关系他自然知道,不过单纯的贬低他是听不进去的,即便有些运气,那谢宏能跟自家老爷分庭抗礼,甚至还屡占上风,又哪会是个易与的?

    既然找了这些京中名匠,他以及他的老爷想听到的,就是专业的分析,从而做出判断,乃至定下策略。所以,他对吴大师的评论不置可否,却对金大师的说法很关注,因为这人是吃过谢宏的亏的,也相当重视对方,只有重视了,分析的才透彻。

    “那谢宏的作品固然巧,可同时,也得了一个‘繁’字比如……这点本来倒是算不得缺陷,可他既然要开店,这就成了他致命的弱点了。”金大师一一列举了钢琴等作品,加以说明。

    “他的作品对材料要求极高,非是百炼精铁不能用;而且制作更是耗时,在下的粗浅手艺虽然算不得什么,可在同辈之中,也不算太差,但是,若是制作那钢琴等物,也非三五月不能成功。在下不敢和那谢宏相比……”

    他自嘲的一笑,又道:“在下听闻那谢宏也收拢了些匠人,可那些人既然声名不显,那手艺想必也是不如在下的……呵呵,这珍宝斋筹备了如此之久,未尝不是这个缘故呢。所以,这珍宝斋虽是会名震京城,可想要财源滚滚,却是不能了。”

    “金大师不愧京城第一名匠,见识果然广博深邃,大师这一番话非但令李某茅塞顿开,还多有进益呢,等下入店之后,还请金大师不吝指教。”这分析很对李福的心思,于是,他也是大喜,上前挽了金大师的手,笑着便欲下楼。

    见金大师得了头彩,其他几人自是眼热。谢宏的横空出世让很多匠人也看到了一丝曙光,普通匠人都是对他的际遇羡慕不已,努力着想制出些奇珍异宝,幻想着有朝一日也如谢宏一样一步登天。

    可这些个京城名匠却知道得更多一点,正德刚登基的时候,他们就曾经努力过一次了,也就是刘瑾颁出征集令的那一次。所以,他们对正德那令人发指的喜新厌旧体会颇深,知道谢宏那条路是正常人走不通的。

    不过,想要登天,却不是只有做皇帝近臣一条路,攀附士大夫,跟谢宏打对台,也是一个很实在的办法。而且,踩着谢宏上位还没什么风险,一千多年来,王朝不断兴替,可士大夫却是一直屹立不倒的。

    所以,李府招人的时候,众人都是抢破了头,最终还是靠名声分了胜负。如果说这场盛宴中,名声是入场券,之后的际遇如何,就要看李先生的赏识了,若是让李先生满意,说不定还能得到李阁老的赏识,那可就真的飞黄腾达了。

    几个名匠这时既妒且羡,心里也是憋足了劲,只等着等下在珍宝斋寻些破绽,也好讨李福的欢心了。

    正这时,外面一阵鞭炮声响起,众人知道珍宝斋马上就要开门迎客了,心思虽不同,可行动却是一致,都是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

第230章 懂得越多,惊吓越大

    第230章懂得越多,惊吓越大

    黑大个和刀疤脸并没有把人吓跑,谢宏不是傻蛋,他让这两个杀神出去,不过为了震慑宵小,顺便维持秩序的。

    外面的围观众也都知道,因为珍宝斋外面早就竖起了牌子,上书八个大字:“先来先进,敬请排队”

    排队这个方法是很公平的,加上维持秩序的人分量又很足,所以,珍宝斋外面人虽多,却是秩序井然。就算是看到放鞭炮,知道马上可以进店了,人群中也不过发生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罢了。

    不过,特权阶级什么时候都是存在的,就算是一直标榜公平的谢宏也难以免俗,鞭炮刚放完,插队的人就来了。

    插队当然惹人讨厌,可这会儿却是没有任何人发表意见,那辆马车虽然平常,可护卫在周遭的却是锦衣卫。等车里的人一下来,众人的心气就更平了,皇上既然来了,插个队又算得了什么?

    外面等候的众人没什么反应,甚至还更多了点期待。可迎出来的谢宏却是愣了一下,因为跟在正德身后的,除了钱宁、马永成等熟面孔之外,还多了两个金发碧眼的老外。

    老外在后世不算是稀奇的生物,可在明朝却还是听罕见的,至少谢宏在宣府就没见过。京城里他倒是听说过,可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尤其还是在正德身边见到。

    “大哥,这是火者亚三和摞俩耳朵,都是弗朗机来的洋和尚,父皇还在的时候他们就来到大明了,一直在相国寺来着。今天正好在外面碰上,我就带他们过来了,不用管他俩,让他们就在外面排队好了……”

    人虽是正德带来的,他却是不怎么在意,随口介绍了几句,他就急吼吼的对谢宏道:“不说这些,大哥,咱们先打一局去,外面交给别人就行了。”说完,扯着谢宏就往店里面走。

    正德本来是打算自己扮伙计的,好过一把做生意赚钱的瘾,只可惜因为顺天府的事,他曝光了,所以只好无奈的放弃了。他自己不能玩,对看别人做生意赚钱却是没兴趣的,因此也不想在外面多待,拉着谢宏打台球去了。

    谢宏回头张望了两眼,倒不是他挂念店里的运营,本来他也没打算自己出面,倒不是他想着偷懒,只不过他那个瘟神的名头太过吓人,威慑力甚至超过了黑大个和江彬,去迎客实在不太合适。

    只是那两个葡萄牙传教士让他有点挂怀,一个名字很怪,另一个名字听起来却有点熟,有点意思啊。呃,二弟说的那个耳朵什么的,不会是罗纳尔多吧?葡萄牙来的,难怪呢……谢宏依依不舍的跟正德去了,本来他还想多看两眼球星的祖宗来着呢。

    谢宏和正德进去了,钱宁和马永成也是跟在了后面,一边的马文涛却是走到了门前,今天迎客的工作由他负责。

    “各位街坊,今日是珍宝斋开张大吉,小弟知道各位都是期待已久,不过店内地方有限,不能让所有人一同进入,所以,只能按先来后到,以一层五十人为限,其他人先领号牌,待有了空位后依次进入,一个号牌可容最多三人同行……”

    前期宣传的效果太好,所以招揽生意的言辞却是省了,反而是由于来的人太多,只能讲解一下规矩了。

    这规矩一讲完,众人也都是点头,不能都进去那是肯定的,来看热闹的人成千上万,有多大地方也是容不下的。排在前面的自然欢喜;排在后面一点的却也不愁,一层五十人的话,珍宝斋有四层,那就是一次二百人,逛个店能用多大一会子功夫,那还不快?

    李福和几个匠人也都是差不多的想法,只是笑笑,并不在意。李府的准备很周全,早就排了人来排队,号牌也领到了,不过却没排进第一批,有些遗憾。并且倒是很巧,他们的号牌和跟皇帝一起来的那俩番人却是紧挨着的。

    本来外面的人心情都是很轻松,可过了一会儿,他们就开始急了,第一批的五十个人由马文涛引着进去后,过了一刻钟了,居然还没有空位,这是怎么回事?先进去的那些人也太磨蹭了吧?一层就看了一刻钟,那四层岂不是要看一个多时辰?

    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所有人都开始着急了,可急也没用,里面偏偏半点动静都没有,好像那屏风后面有一只怪兽,把进去的人都吞掉了一样。

    “金大师,你看,这是……”李福很着急,自家老爷可是次辅,一天多少大事要办,却都推辞了来关注这边,可自己这里却偏偏进不去,这不是办事不力么?

    可也没办法,这珍宝斋的外面的番子都是软硬不吃的,恳求不理,塞好处他们倒是收,不过就是不办事,这都是群什么人呐?无奈之下,他只好转向金大师请求专业咨询了。

    “这个么……”金大师也犯愁了,赏玩宝物能赏玩一刻钟还多,其实挺罕见的,又不是每一个都是行家,能看出来门道的,看个热闹能多久?而且珍宝斋有四层,总不会把东西都摆在第一层了吧?

    “李先生,容在下说一句。”金大师无言以对,却有人很积极,李福转头一看,却是以制作机关闻名的梅大师,他点点头道:“梅大师请讲。”

    “之前让皇上沉迷的那台球,据在下之见,应该是一种游戏。那谢宏心思技巧,想必是把这件东西放在一层,这才让进去的人耽搁了这许多时间。”

    “有理,梅大师果然见识非凡。”李福想了想,也觉得有理。别人不知道台球的根底,可宫中的消息对李大学士根本算不得秘密,所以他却是知道的,据赵廉等人的描述,那东西确实是有些趣味的。

    他们说话间,那两个番人也在小声议论着,他们用的是母语,倒是没人听得懂。

    “火者亚三,你说的那个传闻是真的吗?无错小说网。”

    “当然了,京城都传遍了怎么会假?”

    “可是,怀表这样的精细机械在葡萄牙也不过刚刚兴起,技术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传到遥远的东方了?大明虽然地大物博,可他们对于技术是不重视的,应该远远落后于欧洲才对。”

    “等下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你在这里空想也是没用的……”

    众人各怀心思,又等了差不多一刻钟,终于,在他们急切的期待中,里面传了讯出来:有空位了

    “太好了”等候的众人都是大喜过望,就连沉稳的李福都激动了,几乎忘记了自己是来侦察的,跟着众人一起欢呼起来,当然,中间也包含着两个番人有些怪异的语调。

    不过,李福这边也有些小小的麻烦,那就是他们这一个号牌,只能进去三个人,于是,他衡量一番之后,只带上了他心目中水平最高的金、梅二人,其他人就只能等候在外面了。

    折腾了一番,才得进门,李福也是苦笑。他明明没多大期待,只是为了完成自家老爷吩咐下来的人物罢了,可等了这小半个时辰,心思都热切起来,何况本来就很好奇的那些人?

    这谢宏果然手段高超啊,连候客这样的环节都有这么好的效果,其他的就更可想而知了,难怪这人既能的皇上器重,又能让老爷重视呢。

    绕过屏风之后,却是又有一道门,而且这道门还比较厚实,众人都琢磨着,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外面才听不到声音吧。

    可门一开,他们却发现自己只对了一半,那门确实挡住了声音,可挡的却不是人的声音,因为入目的景象让每一个人都惊呆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任谁也没想到,第一层竟是这么个景象。

    耳边听到的是一片‘咔咔’声,这声音极富韵律,虽然声源很多,可半点也不显杂乱;

    眼中所见的,是琳琅满目的各式珍宝,有见识比较广的当然会知道,无论大小,这些带着指针的东西有一个统一的名称,叫做钟表。

    不知道的也没关系,因为这里有人提供介绍,这人正是刚刚在外面看见的马文涛。

    “钟表本是华夏流传的物事,是做计时之用的……墙上挂着的是摆钟……放在桌案上的那些是座钟……这些小的是闹钟……更小的这些是怀表……”马文涛准备很充分,从渊源讲起,一直讲到各种发展,最后,又将每一个具体形态介绍了出来。

    所有人都是默然点头,心中只是惊叹,实在是被震撼得不轻。不过,都是震惊,却有些人有着不一样的感受。

    金大师就是其中之一,当日朝鲜使臣来的时候,朝中大臣找工匠做专业性的判断,他就曾参与。所以,他也知道怀表有多复杂,复制倒是不难,可这么精细的东西,就算加上足够的帮手,想要做出来也得几个月,甚至可能用更长的时间。

    可眼前所见,各式怀表的数目何止数十?至少也上了百这是怎么做出来来的?更何况还有那个传说中的钟

    钟,是个比怀表更神奇的存在。这里说的不是工艺和功能,说的只是它那神话般的附加属性……没错,就是让谢宏得了瘟神之名,震撼京畿,甚至名震天下的那件奇事。

    本来朝鲜一个小小藩国,那里的国王生死之事,在京城连个谈资都算不上。可事情一旦跟谢宏搅在一起,每每都会变得很神奇。燕山君李隆在得到谢宏送的那座钟后,第二天居然就死了,虽然他是死于一场政变,可却丝毫没有减弱这件事的传奇性效果。

    现如今,瘟神送钟,在京城已经成了最热门的话题之一,今日珍宝斋的火爆,也与此不无关系,这么传奇性的东西,任是谁也好奇啊

    金大师关注的当然更多,他很清楚,摆钟的精巧程度是远在怀表之上的,越精巧制作起来难度当然就越高,可眼前的摆钟、座钟,还有闹钟,加起来的数目可能不如怀表,可却也差不了多少。

    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制作出来的?金大师刚刚还言之凿凿的说,谢宏没可能做出来太多珍宝,不足为虑,可现在,他的所有理念都被颠覆了。事实胜于雄辩,不论其他,亲眼所见数百个钟表让他彻底茫然了。

第231章 疯狂抢购

    第231章疯狂抢购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所以懂得越多,震撼也就越深。

    金大师这样工匠不过是从手艺层面上来体会这份震惊,可比起对钟表,或者说机械的了解,却有人比他更深。

    西方的传教士,与其说是单纯的宗教人士,不如说是披着宗教外衣的间谍,至少在中世纪以及大航海时代是如此的。

    除了宗教知识,一般来说,这些人还会通晓很多其他技能,语言、技术、人文、地理这样的知识是必不可少的。

    如果到了一个相对温和,或者是势力还没扩张到的地方,他们主要的工作是传教和交流。相反,如果他们对一个距离很近,抵触情绪也很强的国家,这些传教士就会化身为探子了。

    以华夏来说,明朝时的西方传教士多数是温和的,一则明朝很强大,就算是到了末期衰败的时候,也不是劳师远征的某一个欧洲国家能吃得下的。此外,明朝对外来文化的包容性还是很强的,就算是此时最顽固的士大夫,也是要比后来的辫子朝开明的。

    火者亚三和罗纳尔多两个人都懂些物理知识,尤其是罗纳尔多,在足球还没传到西方的现在,作为一个很有上进心的传教士,他对机械和航海技术都有着狂热的爱好,并且也有相当的造诣。

    正是因为他的技术水平很高,所以,看到眼前的场景,他彻底疯狂了。眼前的这个场景他见过,不是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而是在梦中。对机械的爱好,让他经常会展望未来,畅想机械发展十年、百年后,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眼前的这个场景,毫无疑问的是他想象中的最高境界。要知道,在他飘洋出海以前,怀表在欧洲还只能在贵族间流行,原因很简单,即便是手艺最精湛的工匠,想要依靠纯手工,制作这样的精细东西,也是要花费几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

    而且,制作出来的也不过是怀表罢了,钟,则还只是存在于构想之中,并没有研发出来呢。所以,当同伴跟他说起摆钟的传闻时,作为一个纯粹的民族主义者,他打心里往外的不愿意相信。

    最终被同伴勉强劝服同来,他也是在心里安慰自己说:不过是明朝人口太多,偶尔出现几个天才罢了。所谓钟表本是东方的技术,只是由于蒙古人到处送礼才让欧洲学会的说法,他是不屑一顾的,蒙古人又不是圣诞老人,怎么会那么好心呢?

    正因如此,他受到的震撼是无与伦比的,现在看到的钟表,也许比他出海前,整个欧洲的都多,而且样式和功能更多……摆钟可以发出钟声报时……座钟上面有机关可以弹出来……那个闹钟更是能象敲锣一般发出声响……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到在这里介绍的马文涛拿起了另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盒子,有着精美的外观,打开后,有一个精美的雕像,随即,那个雕像缓缓转动,一曲天籁随之奏响……

    上帝啊,救救您迷失的信徒吧又或者,我是到您的国吗?两个传教士张口结舌,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那机械奏鸣出的声音在回荡。

    马文涛操作八音盒的动作也惊动了其他正发呆的人,众人都缓过了神,先前的人为什么在这里呆了足有两刻钟这个问题,他们现在也懂了,因为刚刚他们自己也一样呆立了一刻钟。

    钟表已经让人震撼不已了,可这八音盒更是令人心神摇曳。也不知马文涛是故意炫耀还是想加深观众的印象,他走到一张长台前,一个个的把上面的盒子翻开,于是,一曲曲天籁接踵奏起。

    高山流水……汉宫秋月……春江花月夜……一曲曲千古传唱的名曲,一支支熟悉的旋律,如金磬似玉盘,声声清澈,动人之极。

    当日谢宏在北庄县展示八音盒的时候,只是一曲送别,又是在空旷的地方,见闻之人尚是震惊无比。何况今日,在这样的环境下,又是如此多的曲子?

    两个葡萄牙人固然是神思恍惚,觉得自己到了天国;其他人也强不了多少,一个个都觉得这里不是凡间,只有仙境可堪比拟。

    别说这个时代的人,就算是在后世,若是有谁突然走进一家出售纯机械钟表的店铺,恐怕也会愣上一愣,何况是这个时代?

    “各位,若是觉得店中货色尚可入眼,不妨挑几个喜欢的,本店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此外,若是此间没有合意的,还可以去二楼看看。若是有事要忙,便请下次再来。”

    等到马文涛再次出声提示的时候,又是良久以后了。今天赶在前面来的,不少人都是有些身家的,只不过看到这些工艺品之后,心下也不由惴惴的:这样的宝贝,怕是便宜不了,花上万两银子买个报时或者赏玩的东西,那还真是很肉疼呢。

    能随便花上万两买些只能赏玩的东西的人终究还是少,更多的人都是暗地里摇头,只有那么几个心存侥幸的才去看了价格牌。

    结果一看之下,他们又吓了一跳,赶忙揉揉眼睛再看,折腾了好几次,他们终于相信了自己看到的:最贵的摆钟是五千两,最便宜的怀表是一千两,就算是那些个堪称稀世珍宝的八音盒,也不过是三千两到五千两不等……

    华夏传统的数字比起阿拉伯数字也有一桩好处,那就是不会有什么误差,很少有人会把几千两和几万两看混。所以,确认了价钱之后,众人纷纷掏出了银票。

    “在下要那个八音盒”

    “我要摆钟”

    “……怀表”

    ……

    这样的宝物才几千两,那是多大的便宜啊这样的宝贝摆在家里,多长脸啊,有了钟表,谁还去听更鼓啊?有了八音盒,待客的时候放在客厅,然后也学那个掌柜随手那么一翻,然后……那气派还用说吗?

    那摆钟据说还有其他用途,说不定还能拿去暗算个仇人什么的……几千两买条命,值了

    而且就算自己用不上,也可以转手卖出去啊把东西贩运到南直隶那样的富庶地方,卖个几万两也是寻常。若是能卖得更远,比如倭国那种人傻钱多的地方,就是几十万两也是寻常,不买才是傻子呢。

    “每样要十个”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想通的,突然发出了一声喊,随后,其他人也都领悟到了这一点,要买进数目也不断被喊出新高,十个、百个,居然还有喊出了要一千个。

    马文涛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所以面对这样乱糟糟的局面,他不慌不忙,笑眯眯的说道:“本店主要以零售为主,尤其是开张这段时间,每人每种商品限购两个,若是有意大宗订购,等下可以详谈。”

    “喔……”众人都是恍然大悟,不愧是传闻中的瘟神开的店,准备果然很周全。

    李福几人是来侦察的,当然不会加入抢购的行列,可这会儿他已经看傻眼了。原本的估计全都落空了,珍宝斋的宝贝不但数量够多,而且还足够便宜,若是真的上万两,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这样抢购的场景。

    可珍宝斋这一降价,性价比立刻疯涨,李福也是见过世面的,他当然知道这些抢购的人的心理,是啊,自己不用还可以拿出去卖,大明这么大,有钱人还不多去了?有钱人多,可珍宝斋却只有京城才有……那剩下的,还用说吗?

    本来李福跟绝大部分的朝臣的想法差不多,觉得自家老爷太过谨慎,一个店无论如何也赚不到百万两以上的银子,可今天一看,还真是不好说呢。光是跟他同来的这四十余人,就已经砸进去十余万两了,这天长日久下来……

    他有点晕,本想向金大师咨询一下成本方面的问题,可一转头,发现那位大师依然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中,他的疑问和质询也都憋回去了。

    金大师之前的判断不可谓不专业,只是遇见谢宏这个妖孽,事情却往往会出现意外,别说金大师,就算自家老爷的判断,还不是屡屡出现偏差?

    “李先生,您无须多虑。”梅大师却没有金大师那么钻牛角尖,见李福转头,他笑着说道:“谢宏最擅长的就是技巧之物,虽然那钢琴和台球不在此处,可他其余的作品已经尽在此处了。”

    “台球不过是个游戏,只要看明了构造,听明了规则,其他人大可以仿制,想靠那东西赚钱恐怕不容易。”他摇摇头,又道:“钢琴虽好,不过也终究只是件乐器,华夏以礼乐为本,天下乐器何其多也,钢琴再好也不能尽数取代。”

    他总结道:“所以,以在下的看法,珍宝斋想要赚钱,靠的就是一层的这些了,不过,不管谢宏到底是如何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下如此多的货品,可人工和材料终究是要消耗的,他毕竟不是神仙。单靠这一层,这店铺到底如何,还未可知啊。”

    李福眼睛一亮,庆幸道:“梅大师果然心思通透,想得比李某透彻多了,还好有你随行。也罢,反正也来了,咱们就去看个仔细吧。”

    这时马文涛也开始引领众人上楼了,他指着楼梯旁的牌子介绍道:“本店共有四层,第一层出售的乃是机械类产品,大家也都看到了;第二层则是竞技类产品,大家马上就可以看到;第三层,则是乐器,各位如果有兴致,等看完了第二层,不妨也去看看。”

    李福和梅大师对视一眼,知道梅大师所料不差,心下也有了底。

    “那第四层呢?”有人却是发现了马文涛话里的遗漏,于是问道。

    “第四层么,呵呵,那是贵宾才能去的,等各位到了第三层自然就知道了,小弟还要迎接下面的客人,就不送各位上楼了,上面自然有人接待,请”马文涛神秘的一笑,却不直接回答,只是伸手虚请延客。

    贵宾?众人都是疑惑,可他既然不说,众人也不好强问,也只好带着疑惑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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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包罗万象,有求必应

    第232章包罗万象,有求必应

    码字都码糊涂了,原来今天是元宵节,祝大家团团圆圆,节日快乐,小鱼拜上。

    ————

    直到走上楼梯,众人才愕然发觉,刚才自己开始的时候只顾发呆,后来又是抢购,其实还没有真正把第一层浏览完。除了墙上挂着的钟,和桌台上摆着的表和八音盒,其实门口两旁的架子上还有些东西。

    有那落在后面的张望了两眼,发现似乎是些雕刻品之类的东西,本有心想去看个仔细,却发现马文涛已经去迎接新的客人了,却是不好掉头,只好在心里记挂着,等待下次来时再说了。

    珍宝斋中侍者不少,却都是各安其位,也不多言语,介绍的事情都是由主事的说话。而这主事的,似乎也是一层一个,一上二楼,就见一个胖子笑眯眯的迎了上来,这人笑得灿烂,长得也和气,可众人却吓了一跳,前几天看过热闹的人都知道,这不是随堂太监的谷大用么

    惊吓过后,众人倒也坦然了,皇上和谢宏滥用皇家威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用太监当掌柜的算什么?看皇上那一天的架势,若不是出了意外,皇上亲自来迎客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不然他打扮成伙计的样子干嘛?

    坦然归坦然,可比起在一层时的随意,众人在这第二层却是凝重了不少,大伙儿都记起来了,珍宝斋可是皇家直营的店面

    二层的产品说是竞技类,实际上也只有几张台球案子罢了,这案子有大有小,上面的球也不尽相同,旁边墙上整齐的排列着一些木杆,长短粗细都有不同。

    每张球案旁边都有侍者肃立,这些侍者身上的服色很是整齐划一,却又和楼下以及楼梯上的不同。每张球案上面还悬了一个罩子,柔和的光从中放射出来,刚好将下面的球案笼罩在其中,显得很是肃穆。

    能让家人提前排队的,基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若是在街头坊间看见这样如同儿戏的耍子,多半是不屑一顾的。可是,正如阴差阳错的摆钟一样,有了之前的各种传说,同样的东西用不同的心情去看,就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何况经过了楼下的震撼后,众人的心情本就没有平复,到了二楼却见到这种庄严肃穆的景象,更兼主事的还是谷大用这样的显赫人物,于是,本来就是热切期待心便更加火热了。

    八虎之中,谷大用接触台球最晚,可却是后来居上,球技反是最高,以谢宏的猜测,大概是他生得圆润,所以球类游戏的天赋也比较高的缘故吧。

    所以,二楼的台球厅就交给了胖子,谷大用自己也没有不满,虽然常在宫外,伴驾的机会少了点,可实际上,邀宠的机会反而多了很多。

    现在皇上的心根本不在皇宫里,他最重视的,除了军器司,也就是这个珍宝斋了,把这里的工作做好了比什么都强。此外,王岳如今已经麻了爪,皇上出宫他甚至连信都不敢报了,宫里和宫外,皇上到底在哪里的时间多还真不好说呢。

    何况,陪皇上玩台球也是投其所好,比从前陪他斗鸡弄狗可强多了,用谢大人的话来说,这叫有技术含量的陪练,当然不一样了。

    事实也证明了这点,如今,胖子在正德心目中的地位可以用飙升来形容,跟谢宏当然不能比,可胖子却俨然就是八虎之中的第一了,他如何不喜?今天珍宝斋开业,胖子也是不甘落后,承揽下来了二楼的工作。

    有了气氛配合和先期的铺垫,再加上胖子球技也很不错,演示极为成功,众人都是惊叹不已,原本以为玩球无非是蹴鞠或者投壶,没想到还能玩得如此高雅,如此讲究,真不愧是号称皇家运动的台球,也难怪皇上如此喜爱呢。

    心动当然就会行动,二楼更像是个专门为台球准备的游戏室,也没有价格牌之类的东西。于是,众人都是纷纷问价,想着买一张回家,也好跟人炫耀。

    和楼下那些奇珍不同,这球案方正平整,找上一处宽敞些的厅堂,就那么一摆,便就已经气派非常了,加上皇家运动的名头,本身更是趣味盎然,正是彰显身价的宝贝呢。

    以之邀友小聚,自是增加趣味,又能显示自家品味之高雅;若是谈生意之类,把这副家仗摆出来,想必也是先声夺人,凭空太高自家的身份。

    最关键的是,以珍宝斋薄利多销的风格,这东西想必也不会太贵,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当谷大用微笑着报出价格之后,众人却都是失声了,在楼下是因为太便宜,这会儿却是因为太贵了。

    五万两天啊,这胖子怎么不去抢?难不成就是因为太监售卖,所以价格就叫得这么高?谁买得起啊?买得起也不买呀

    不比楼下的钟表八音盒,那些东西太过精密繁复,让人很难弄懂到底原理如何;懂行的人也不知道到底如何解决产量和生产效率问题。台球虽然也是人们前所未闻、未见过的东西,可其中门道却是很容易就看明白了,要仿制更是不难。

    不过就是木头桌子、木头球杆,球贵重些,是象牙的,不过貌似也可以用木头代替。此外,桌子上的毛皮是作何用途的,有何讲究还待商榷,可就这点子东西就要卖到五万两……傻子才买呢

    跟一楼争相抢购的火热场面不同,听谷大用报了价后,众人都是眼光闪烁,不去看谷大用,生怕胖子恼羞成怒要强买强卖,自己被抓了壮丁。

    心里打的主意却都是差不多的,回头找些家里的工匠来看仔细了,然后照样子做一副不就结了?何必花大价钱买呢?

    李福转头去看梅大师,见梅大师微笑着点头回应,他心下也有了底,心道:总算是算计到了这一节,这台球除了给珍宝斋添点名声,也没其他作用,那谢瘟神果然是黔驴技穷了。

    见没人响应,谷大用却是一点都不恼,依然笑容满面,道:“二层,各位算是看过了,买卖不成仁义在,各位日后若是回心转意,不妨再来光顾。三层是乐器,正好前面的客人也要走了,各位若是有兴致,不妨上去看看,若是不喜,那就请便罢。”

    不想这个声名煊赫的胖子这么容易说话,众人都是一愣,随即又听到了三楼传出一阵动静,却是先前的客人下来了。

    李福等人循声抬头,一看一下,又是一怔,原来先前那些人进店的时候空着手,可此时身上却是背了不少或长或短的包裹。

    李福见状自是大奇,在一楼,同行之人倒也买了不少东西,可那些东西却都没带在身上,楼下的侍者都已经包好并记录了,等走时一并拿了就行。可先前这些人身上的东西从何而来?难不成他们不放心,所以把一楼的东西带着了?又或者说……

    他心中一紧。看过了二楼,他本是有些宽心了,琢磨着若是三楼也如梅大师所料,只有钢琴的话,那自家老爷也就不用那么忧心了。珍宝斋若只有一层那些东西加上钢琴,盈利能力到底如何,还有待商榷。可若是三层另有玄虚,那就麻烦了。

    这瘟神怎么就不让人省点心呢?搞这么多花样干嘛?而且又弄得神神秘秘的,一层层的看过去,心老是得悬着,真真是个瘟神呐沾上就没好事。

    其他人没李福这样的心思,他们看到那些包裹只是更多了些期待,既然有人当场买了,而且还不止一个人,那就说明三楼的乐器也跟一楼一样,是物美价廉的风格,大家又可以开眼界之余再得点实惠了。

    三楼跟一楼一样,有着一扇厚实的大门,进去后,琳琅满目的都是乐器,空间却显得比楼下两层小了些。

    这里售卖的是乐器,众人早就知道,也憋足了劲想开开眼,可让他们意外的是,除了一个不明用途的大箱子之外,其他的乐器却都是司空见惯的那些,琴瑟、琵琶、长笛洞箫,全无任何特异之处。

    自打进了珍宝斋,见到的东西都是没见过的,所以看见此间摆放的这些没什么特异之处的东西,反而让他们吃了一惊。

    “各位也看见了,三层摆放的都是乐器,除了这架钢琴,其他的么,呵和,各位都是有身份的人,对乐器应该熟悉得很,应该不用在下解释,须知:仓禀足而知礼乐……”

    三楼自然另有一个主事的,这人倒是不卖关子,一个照面间便将三楼介绍了一边,只不过他的语速太快,说的东西也太多,众人都是迷迷糊糊的,除了知道那个大箱子叫钢琴,其他的就完全记不住了。

    主事的人当然就是马昂了,虽然不久前刚重复过一遍差不多的介绍,可他的兴致却丝毫不减,除了话痨的本性使然,刚刚达成的成交额也让他颇为兴奋。

    “乐器是用来演奏的,说再多也不如实际听一下,是好是坏还是得听过了才算。”一番长篇大论之后,话痨终于说到了正题,本来有些昏沉的众人也是精神一振,只听他继续说道:“从钢琴开始,请各位一一欣赏……”

    说着,他手一摆,众人顺着他的手势一看,这才发现,三楼空间小,原是因为有一处隔断,隔断的帘子十分厚实,不仔细看,还当是墙呢。

    “首先是钢琴……”帘子后面显然有乐师在,马昂话音刚落,一阵优美的旋律随之响起。

    这时代,音乐算是比较奢侈的娱乐项目,所以才有马昂的那个说法,来的人既然有些身家,对音律还是有些了解的,可钢琴的乐声他们确是从来都没听过的,当初宣府人的感受也在他们身上再现了。

    只是演示,也不会持续多久,钢琴的演奏很快就结束了。马昂说话快,做事也很利落,不等众人回味钢琴的美妙,他就紧接着说道:“接下来是琴……”

    “再来是瑟……”

    ……

    接下来的都是那些众人熟悉的乐器,本来众人都是有些不耐,觉着那些乐器没什么出奇的,不过是钢琴的陪衬罢了。可仔细聆听之后,众人却都是色变;等到将几样主要的乐器的演奏听完,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有了完全不同的神情。

    乐器还是那些乐器,可每一件演奏的乐器却都是精品众人心中大骇,难道这珍宝斋所有的乐器都是精品吗?

    不由他们不惊,刚刚演奏的每一件乐器都是有人送进去的,演奏完了再换出来,而传递乐器的侍者也没见怎么选择,就是在架子上随手一拿,然后就递了进去。如果不是珍宝斋打算欺诈,那就只能说明这些乐器的品质都是相同的,都是精品

    一楼的钟表,众人不懂,可他们对于乐器都所知甚多,知道同样的乐器也是分很多等级的。

    比如传说中的焦尾琴就属于极品,极品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材料、工匠的手艺、甚至运气等等因素,缺一不可。

    而精品则是仅次于极品的,若是工匠的手艺足够精湛,材料也是上品的情况下,工匠用心制作没有失误,那制出来的就是精品了。从选材到制作,一件精品的乐器往往要花费相当多的精力和时间,价值自然也是不菲。

    再下就是普通的乐器了,这也没什么可说,对此,坊间巷里,所有人都是司空见惯的。出自普通匠人之手的,泰半都是普通的;那些名匠的话,倒是偶尔有些精品问世;极品则只有传说中才有了,若非可遇而不可求,又怎能称之为极品呢?

    众人的惊异也由此而来,除了两架钢琴,珍宝斋三层摆放乐器数目也都不少,竟然都是精品,如何让人不惊?珍宝斋得有多少名匠,才能做出来这么多的精品啊?何况,还有一层的那些钟表等奇珍之物呢

    “珍宝出品,必属精品”马昂微微一笑,朗声道:“各位可以随便看看,若是有技艺的,也不妨演示一二,此间乐器,品质都属上乘,绝无劣质。”

    听他这样一说,众人也都依言上前,操演一番之后,发现他的话果然不虚,这些乐器中虽然没有极品,可同样没有一件品质低的,确实让人惊讶。

    而且,这些乐器也与一楼相同,价格虽然不菲,却是远低于市面上流传的,同样品质的乐器,性价比又是极高。

    因此,火爆抢购一幕也是再次重现,虽然也是限购两件,可这样的实惠谁肯放弃?有几个想得深远的更是留了心,因为马昂也是跟马文涛一个说法,那就是如果大宗采购可以另外详谈。

    不论什么时代,有经营头脑人都是很多的,这些人脑筋转得很快,珍宝斋只有京城才有,在这里买个一件两件的,怎么比得上大宗采购,然后贩运到外地去卖呢?

    珍宝斋背景强大,没人敢于明着来,可既然他们有话在先,也许就意味着他们也想到这条路了,也就是说有商谈的余地。那么,得了珍宝斋的许可,到外地开店,岂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这些人心中火热,面上却都不露声色,谁也不想提示别人,以免凭空多了竞争对手。

    这些人是从经营方面考虑的,也有人纯粹是好奇,眼见三层都已经看完,马昂有了送客的意思,可这里明明是四层,第四层难道是不让人看的吗?

    “马掌柜,在下请问,这第四层……”

    马昂解释道:“第四层乃是贵宾室,是谈大买卖的地方。”见众人仍是不解,他呵呵一笑,道:“包罗万象,有求必应各位日后若是有营造方面的需求,或是需要什么功用奇特,外面找不到的物事,只管来我珍宝斋,只要价钱谈拢,那就有求必应”

    有求必应?这话的口气还真不小,可想到进店以来,入目的种种神奇,众人也是无以反驳,也罢,等日后再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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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财源滚滚

    第233章财源滚滚

    刚有人从珍宝斋出来的时候,外面等候的人群自是一阵骚动。大伙儿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被吊了这么长时间的胃口,然后眼见着谜底就在眼前却不能一睹为快,这叫人如何能不急切?

    于是,除了排队排在前面的舍不得位置,其他人都是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询问。有的问台球,有的问摆钟,也有问其他的,都是恨不得一次问个清楚明白,以满足好奇心。

    看过的人本就感触万千,巴不得想要跟人分享一下呢,也是毫不吝啬,把自己看到听到,以及受到的震撼通通分享了出来,讲到种种神奇之处的时候,更是眉飞色舞,指手划脚,说的那叫一个详细。

    可是,光凭语言描述,还真的没法把那些闻所未闻东西形象的展示出来,尤其是里面的珍宝,神奇的地方并不单是形象功能,还有声乐效果。任那些看过的人口才如何,听者却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在脑海中形成一个鲜明的形象。

    倒是有不少人买了东西出来,可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便不会在这样的地方,当着这么多人展示,番子维持的可只有排队的秩序,而没说管不管治安问题,万一被人抢了怎么办?

    看今天这架势,珍宝斋里面东西虽多,又是限购,可还真的未必架得住这么多人买,没准儿以后就买不到了也说不定呢。

    八音盒的音质到底如何清澈?台球到底为什么既有乐趣又高雅?珍宝斋出品的乐器又到底是怎么个精品法?更别提那个摆钟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才达到了传闻中的那个效果了。

    听过之后,大伙儿反而更加心痒难挠,种种未知之谜,让他们心驰神往,若不是维持秩序的番子实在可怕,珍宝斋门前早就大乱了,人人都想早一点进去看看,以一饱眼福。

    能够听得分明的只有马昂说的那两句话了:珍宝出品,必属精品。这句话肯定是毫无疑问的了,众人也都信服;另一句口气就太大了点,有求必应?

    些微的不服气和质疑,又加重了人们的好奇心,因此,就算不断有人出来,把谜底揭开,可珍宝斋门前等候的人却是不减反增,人气愈发高涨了。

    楼下人气鼎盛、财源滚滚;楼上董事长朱厚照也是眉开眼笑,而大掌柜的兼首席设计师却是愁眉苦脸的。

    谢宏头疼啊,一是为了球台上的局势——他又被正德把白球给做上了,贴球加贴库这叫一个难解;另外,正德嘴里面问的那个问题也让他回答不出来——朝鲜那个国王的死,跟哥真的没啥关系呀

    “大哥,你一定得教教我,到底要怎么送钟,才能直接把人给送死了。”谢宏头晕脑胀,你瞧瞧这问题,这是一国之君该问的问题吗?可偏偏正德却是不依不饶的,两只眼睛瞪得溜圆,连刚把谢宏难住的得意劲都抛开了。

    “这个嘛……二弟,我要是说我是无辜的,你信不信?”谢宏砸吧砸吧嘴,觉得自己这句话好像没啥说服力。

    “大哥,一世人两兄弟,你可不能尝试哇。”果然,正德把脑袋摇得跟拨楞鼓似的。

    “可我真的是无辜的啊……好吧,跟我也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刚听到朝鲜的消息时,谢宏是挺高兴的,不是为了那个外号,而是这个消息把开业前的宣传推向了巅峰。

    由于王岳的乱入,之前的悬念已经很大很多了,这一下又加上了神秘色彩,宣传效果自然是无与伦比的。

    后世电视上的那些某明星减肥一百公斤的小广告,就是这个套路。久经广告轰炸的后世的观众都吃这套,何况是这个时代的人?

    所以,最初的时候,谢宏是很高兴的,还饶有兴致的打听了一下那个很会凑趣的李隆的消息。打听清楚之后,他愕然发现,这个李隆他还真知道,在后世一部棒子古装戏里看到过,嗯,就是讲一个女厨师改行当医生的那个故事。

    在没有他的历史上,燕山君李隆也是死于政变,不过他的到来似乎让这个进程加速了。那两个使者是李隆的亲信,这趟出使办事不利,除了一个摆钟,两人两手空空的回了国。

    李隆见了摆钟很高兴,可他还没来及展示给大臣们看呢,就被原本就对他不满朝臣们给推翻了。想想也是,本来就遭了灾,然后使者不但没讹诈到大明,带回来足够的钱粮,甚至连本来该有的回赐都没要到,怎么能让大臣们甘心?

    于是,李隆就倒霉了,从国王变成了燕山君。

    也是因为这样,谢宏才会觉得这事儿跟他有点干系,要不是有他,没准儿就让棒子们敲竹杠成功了。可就算成功,不也才一百万两银子吗,谁知道那个半岛咋就穷成这德性了?为这点银子就把国王给弄死了,真是野蛮哦。

    看看咱们大明,哥在京城开了一个店铺,这才多一会儿啊,营业收入就达到三十万了,没准儿等今天结束的时候就能有个百八十万了,京城的有钱人这叫一个多

    而且,这还是二楼、四楼没开张的情况下呢,等这两个最富盈利能力的项目开始运营,就是一个月的利润也不止一百万两啊。

    “二弟,咱们不说这个了,还是来谈谈珍宝斋的发展的重要问题好了。”谢宏面容一肃,开始转移话题,顺手还把球杆扔在了球案上,把上面的球局给破坏了。

    “大哥,你又耍赖……”正德很是不满的哼哼着,嘴嘟起老高。

    “谢大人,您真是太神奇了,这珍宝斋说是日入斗金都不够,简直就是一座金山呐”马永成虽然在正德身边伺候着,可心思却全放在楼下了,眼见着一波*的人空手进来,带着东西出去,他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这都是钱呐

    虽然那些宝贝价格定的不高,可除了一楼那些雕刻品,多半也都是过千两的,买的人又多,这一天下来还能少赚了?难怪谢大人说钱不是个事儿呢,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原本还有些不信,今天一看,马永成是彻底信了,如果天天都能如此,这珍宝斋一年下来的盈利,没准儿比国库里的银子还多。刚才正德在玩,他不好开口,这时见谢宏得了空,他急忙奉承起来

    “还差得远呢。”谢宏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全然不以为意,真正赚钱的项目都还没开始运营呢。

    “谢大人,咱们店里备下的货很多,为什么还要限购呢?以小人之见,若是不限购,那卖出去的货品恐怕会多得多……而且,咱们的东西价格那么低,他们要是拿出去转卖,咱们不是亏了?”

    马永成对经营之道也有些自己的理解,他和谷大用原本就是给正德管钱的,谷大用管花,他管赚。皇庄以前都是他在管,包括那几家店铺也是,所以问的问题也都问到了点子上。

    “但凭一个京城,市场是有限的,既然咱们能保证货源的充足,又把价格降到了一个能让很多接受的水平,那么市场当然是越大越好。开始的第一个阶段,不在于赚多少钱,主要还是要打出名气去,等最赚钱的项目开始运营,那才是收获的时候呢。”

    谢宏也不藏着,详细的给马永成解释道。正德身边可信的人就那么几个,他自己身边的人才也不多,在经营上面,除了马文涛就没别人了,所以马永成既然有兴趣,他也不吝于调教出一个职业经理人来。

    “为了扩大市场,最简洁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转卖,卖得越远越好,越多越好,产品是咱们独家生产的,他们打下来的市场也都是咱们的,何乐而不为呢?所以要限购,引顾客中那些有经营眼光的人上门,然后详细规划……”谢宏开始讲述后世代理经营的理念。

    “那样的话,咱们自己去开店贩卖不是赚的更多吗?”马永成又问道。

    “只是理论上赚的更多罢了。”谢宏摇摇头,“若是开店,咱们得派可信的人手过去,然后要运送货物,还要持续经营……最麻烦的是,还要防止有人捣乱破坏,风险太大了。”

    文官们暂时的偃旗息鼓,并不是放弃,而是在寻找机会呢,现在谢宏这边只有三个点:皇宫,军器司,珍宝斋没有任何破绽,文官无从下手。可这边若是扩张起来,那就不一样了,文官们会坐视不管才怪呢。

    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马永成脸也有点发白。前面倒不算什么,也就是耽误些时日而已,可若真的是盲目扩张了,没准儿会出大事的,还是谢大人思虑深远啊。

    “谢大人,您一直说的更赚钱的项目……是台球和那个贵宾定制吗?”

    “正是。”谢宏点头。

    “可以今日所见,那台球并无人购买,其实……”马永成有些迟疑。

    “他们多半是想着回去仿制吧,没关系的,我自有办法。”谢宏晒然一笑,天朝人爱山寨他向来是知道的,虽然不知道在这个方面,明朝具体的情况,可贪小便宜是每个人都会的,他自然早有预计。

    “那个定制说是有求必应太过了吧,若是有人咬着不放,提出些不切实际的要求来砸牌子怎么办?”马永成想的颇为周全,他弯下腰,压低声音道:“比如说要飞什么的……”

    “只要是手艺能实现的要求,那就无妨,其他的,呵呵,那还真就没有实现不了的。”谢宏也压低了声音,道:“只要他不怕死,便是要飞,那也容易得很。”

    飞还不容易,热气球那玩意没啥技术含量,关键是不怎么安全。谢宏压低声音也是怕让正德听到,否则他听到这个,肯定会缠上来的,可谢宏哪敢让他冒那个险呀?

    “总之,马公公,跟那些人谈代理权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店里其他事,就交给马大哥。嗯,我呢,就负责贵宾定制这里好了。”抓到了苦力,谢宏马上就把工作分派出去了,这叫因人致用。

    “就让咱们大干一场,赚他个金山银海吧。”把工作分派完毕,谢宏无事一身轻,于是高兴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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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工商并举,国富民强

    第235章工商并举,国富民强

    李东阳的第一个谋划是:集众臣之力,抵制珍宝斋。

    这个方法,李东阳自己也知道成算很低,不过总要试一试的。京中富贵人很多,不过,其中大富大贵的那些,多少跟朝中大臣能扯上点关系,若是没有的,怕是也不敢来京城。

    没有任何后台依仗就敢来京城炫富,那不是怀揣万金而过闹市么?相对于大多数的读书人而言,李大学士是那种极善变通,全没有半点迂腐之气的大儒,对这些事故道理,颇有了解,而且还很是透彻。

    这个办法成算低,主要是在于众人不能齐心合力,否则,若是大伙儿都戮力以赴,还是能够起很大的作用的。

    毕竟除了一些雕刻玩偶之外,珍宝斋卖的东西都属于奢侈品,不是什么生活必须的东西,如果有了各家主事之人的严令,那还是会产生很大作用的。李东阳想到此节,于是不避嫌疑的向刘健建言。

    虽然没象李东阳那么重视,亲身前往探察,可对谢宏,刘健并不敢掉以轻心,也是派出了耳目的。所以,他对珍宝斋开业几天来的红火也是大为心惊。

    因此,他虽然不看好李东阳的谋划,可还是赞同了,并为此召集了众人商议,最终也得到了众人的承诺,都说会约束家人,不使其去珍宝斋采买。

    包括首倡者李东阳在内,众人都知道这招不是什么长远之计,人心毕竟是最难以把握的东西,人越多,心越难齐,行动也越难以一致。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次行动产生的效果竟然这么低,这么短暂

    商议过后的第二天,珍宝斋的人气确实降低了不少,为了自家的前途,朝臣们都约束了家人,就算心有不甘的,也不敢在内阁刚有了计议的时候顶风作案。

    说是君子不言利,可谁家做什么生意,有多大产业,百姓不知道,在朝中可算不得什么秘密。谁也不会对这事儿藏着掖着,你要是不提前说,等被人破家发财时候再说,可就未必来得及了。

    这样的局面仅仅维持了一天,因为就在当天,珍宝斋就做出了应对,前期都是模糊着敷衍以对的代理商制度正式出炉了

    这是一份完善的制度,划分了地域,规定了权责,更是明确了奖惩办法,虽然需要的保证金和担保等手续繁多,监督制度也是严密,可只要有商业眼光的人就能看得出,这是一条铺满了金银的道路。

    而且这条金光大道还有很多分支,每一条分支的含金量也各不相同,最重要的就是地域,南直隶这个富庶之地当然是首选,这里虽然被珍宝斋划分成了诸多小份,可富庶之地又岂是寻常,就算是小份,也远远胜过那些边镇了。

    珍宝斋一向标榜的公平不是虚言,这次划分代理商地域,用的依然是先到先得的办法。只要手续齐全,背景没有问题,那么只要排在了前面,经营的地盘就可以任凭选择

    在这一天之前,已经有不少人去珍宝斋询问过了,二掌柜马永成却一直含糊其辞,没有明言。可有心人还是不少的,这些人一直留意着珍宝斋的动静,以至于代理制度牌子刚一挂出来,就有人上了门。

    等风声传出去之后,商人们更是蜂涌而至。最有实力的那些商人固然听从了靠山的命令,抵制珍宝斋,可京城的中小商人也是很多的,这些人要么没有关系,要么关系不在朝中,自然不会理会朝中的所谓禁令。

    珍宝斋可是皇上的产业,谁还真敢明令抵制不成?于是,朝臣们的抵制行动完全没达到效果,珍宝斋的门前只是冷清了半日,门槛就再次被人踏破了。

    所谓的一日,是指京官们家里的那些商人们,面对代理经营的风潮,他们之中最沉稳的也只观望了一天。

    没办法,只是一天,南直隶就已经划分完了,连江南、湖广、河南都已经划出去大半了,若是再耽搁,恐怕剩下的就只有边镇了,难不成去那里和鞑子做生意吗?

    各家家主,也就是京官们听了这样的分析,本来还想阻止的心也就淡了,什么最重要?当然是银子重要了,管他抵制不抵制的,难道自家抵制了,让别人去占这个便宜吗?

    于是,整个京城的商人们都动起来了,只要有点门路和身家,能附和珍宝斋列出来的资格的人,都找上门去了,发财的机会谁也不会错过的。

    拿了货之后,去别人的地域经营,这办法倒是不少人想到了,可珍宝斋想到的更早,并且提前有了布置。代理商之间必须互相监督,此外,珍宝斋还会调动厂卫进行监督,这样的情况一经发现,必然严惩不贷并且是以天子的名义

    听到这一条的人心里都是凛然,本来热切的心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不同的人说相同的话,效果肯定是不一样的。严惩不贷这样的话,若是出自旁人之口,哪怕他是一省巡抚呢,商人们也不会太在意,只要打通关窍,便是犯了大事,也有商量的余地。

    可珍宝斋后面是谁?是瘟神谢宏看看他以前的事迹吧,那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不单如此,那人还有神秘的法术,连送个钟这么简单的动作,都能咒死一个国王这样的人谁敢惹?比后台?谁的后台能有他大?他身后站着的可是皇上对他言听计从的皇上

    没看见么,出来谈代理事宜的都是马永成,二楼那个主事是谷大用,这俩都是赫赫有名的八虎中人,这还不算,八虎中曾经最风光的刘瑾,现在只能偶尔看个门

    再看看谢瘟神,除了开业那天迎接皇上,又何尝露过一面?听说只有去四楼的贵宾室才能见到他,可是那里一般人又怎能进得去?那里可是只要进门就得掏五万两保证金,只接交易额在十万两以上的大生意的地方

    啧啧,这不就是说想见瘟神一面就要至少五万两么?真真称得上是金面哇

    对珍宝斋和谢宏有了充分的认识,也没人敢打歪主意,就算想,也只能先在心里存着,等日后看看风声再决定行止。跟谢宏顶风作案的后果,可比跟朝臣的严重多了,至少报应来的会很直接也很快。

    对于各种规则,众商人也都是牢牢的记下了,就算是那些统一售价,听从调派等霸王条款,他们也是没有半点异议,全数接纳了下来。反正珍宝斋也承诺了,只要守规矩,就一定保证货源供应,有货源就有钱赚,规矩怪点、霸道点又算得了什么?

    当然,也有人对珍宝斋的生产能力存疑,这可不单是京城,而是面向整个大明,需要的货可不止千百计,珍宝斋到底是怎么才能生产出来这么多,这样的品质的货品呢?真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他们的疑虑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一个个代理商的确认,一张张订单的签订,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搬运货品,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剩下的也只能是惊叹和欢喜罢了。

    看着一张张订单上面的数字,马永成和谷大用都是笑颜逐开,也终于明白了谢宏开业时说的话,开业那几天果然只是打响名声而已,那点零敲碎打的小钱,跟这两天大批量的订单相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啊

    宫中的用度算什么?单是头一天的订单,就已经足够了,若是把今年排的满满的订单都加起来,就算是供十个紫禁城的用度,也是足够了。

    当然,这是没考虑到成本的情况下,听说,军器司的成本是很高的。军器司的核心机密,只有谢宏和正德等寥寥几人才知道,谷、马二人都知道分寸,也不会特意去打听。可他们身处这个位置,总能隐隐约约听到些风声。

    军器司的产品成本的确很高,不是高在材料上面,而是高在人工上面,谢宏给工匠们的待遇极其丰厚,其中最高的,甚至都比得上朝中二、三品的大官了,对比起外间如同牛马一般的工匠,还真是让人无语。

    不过,俩太监也没啥怨言,毕竟他们也知道谢宏自己是工匠,也许是物伤其类呢?何况,军器的生产效率和产品质量也确实让人惊异,就算是不懂行的人,也一样是要惊叹的。

    要是从前,珍宝斋里面的那些宝物,随便拿出一件来,都会引起震动,可现在呢,却是象大白菜一样,成百论千的计数,军器司里面的工匠也确实很神奇,嗯,就跟他们中领头的那个一样

    两个太监只是打工的,虽然毕竟高级,不过这个身份是不会变的,他们都是如此欢欣鼓舞,何况是最大的老板——董事长朱厚照呢?

    看着外面不断报进来的数值,正德也在惊叹,不过他的惊叹,不完全是为了赚到的钱数额巨大,更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常识被颠覆了,他疑惑不解问道:“大哥,这么多钱到底从哪里来的?”

    “唔,赚的呗。”谢宏觉得二弟的智商有点下降,全没有平日的伶俐。

    正德摇摇头,道:“真是奇怪,大明岁入不过几百万两而已,可咱们这店铺这几天收入的,就跟大明一年的收入差不多了,这么多银子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大明的税赋果然太轻了吗?民间竟然富庶到了这样的地步。”

    “呃,应该不是这么回事。”这个问题谢宏还真知道,历史小白也不是对历史完全没有了解的,他对大明的税赋轻重没什么研究。

    不过,他知道,至少在明末的时候,税是很重的,否则就不会有流民造反的事情发生了,华夏的百姓向来是最善于忍耐的,不是真的活不下去,有谁会干那种杀头的买卖呢?

    正德问题,他也有答案,很简单:明朝的税制不合理,明廷是不征收商业税的。这事儿其实挺奇葩的,士农工商,按明朝的等级划分,商人的身份还在工匠之下,是最低的那一等。可身份上低贱却只是在日常生活中提醒,而没有体现在税收上。

    以谢宏的观点,他觉得这也是士大夫们的算计,那就是垄断经商。通过身份的划分来打压中小商人,跟工匠一样,因为身份低贱,所以商人也只能任士大夫们揉搓。而士大夫们却可以通过自家的身份地位,委派下人经商,最终达到垄断的地位。

    他们委派出去的人,仗着后台,也没人敢以普通商人来对待;而这些人离了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所以也不敢叛离,这就是士大夫们深远且高明的算计了。

    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本是贫民出身,对这里面的门道还真就不清楚,至少谢宏是这么觉得的,于是,明朝就有了这么个怪异的税制,不收商业税。

    后世由于生产力的缘故,无论在哪个国家,商业税比例都相当高,明朝自然不能和后世相比。可明朝的商业活动也相当活跃,若不是因为种种原因禁了海,也许开启大航海时代的就是华夏人了。

    明朝的经济虽是以农业的产出为主,但实际上,商业和手工业的总额却并不输于农业,而且收益更是远远超过农业。毕竟商业和手工业的投入产出周期更短,利润率也更高。

    “……二弟你也看见了,要想富国强民,还是得靠工商,单凭农业,只能是守成而已。单单依靠农业税,那是劫贫济富的办法,长此以往,百年后,将贫者愈贫,富者愈富,大明内部的矛盾会更多,更激烈,不是我危言耸听,到时候就算是亡国灭种也是有可能的。”

    谢宏语气深沉的说着,他和正德关系足够密切了,有些犯忌讳的话,他也是敢说的,正德也不计较。

    “大哥说的不错。”正德本就对谢宏很信服,这段时间以来,对朝臣的话也多是心存疑虑,而珍宝斋开业以来的种种,他更是亲眼所见,也不由得他不信。

    想着朝臣们大多都是家世殷实,却天天喊着圣天子不能与小民争利,让自己藏富于民,他也是一阵无名火起,恨恨道:“这些人都是骗我的,哼,明天朝会,朕就颁旨,要各地征收商业税,同时减免小民田赋”

    “那可不行。”谢宏吓了一跳,急忙劝阻道。

    “为什么不行?大哥你不是说要工商并重才能国富民强吗?”正德反问。

    “现在还不是时候……”当然不是时候,国策上根本性的改变,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不需要任何政治素养也能判断。

    谢宏深知这件事会给士大夫带来什么样的刺激,这可比打个主事或者指挥使严重太多了,正德前头颁了旨,后面马上就有人举起清君侧的大旗都是有可能的。

    曾鉴以六部尚书之尊,不过是想稍微提高工匠的地位,都不敢露出口风,只是稍微和工匠亲近些,就被朝臣排斥,以至于升迁无望。

    权财酒色,要士大夫们的钱,比抢他们的女人还要严重,仅次于抢他们的地位,他们怎么可能会答应?正德的提议简直就是逼着朝臣闹事呢。

    “咱们很快就有足够的银子了,有了足够的经济实力,咱们也该寻求军事实力了,二弟,改变国策不急于一时,等你完全掌握了权力之后,咱们再实行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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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老谋深算

    第234章老谋深算

    珍宝斋里一片喜气洋洋,对面的太白楼内却正是相反。

    二楼,精致的雅座中笼罩着一片愁云,无论站着的还是坐着的,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黯淡。倒不是所有人都看不得别人好,只是坐在上首的李大学士不开心,谁还能在他面前笑不成?

    听了李福的回报,李东阳自然高兴不起来,饶是他足智多谋,眼见着对面的珍宝斋财源滚滚,这一次也想不出对策了。

    金、梅两位名匠已经评估了一楼的钟表等物,虽然两人还是一口咬定那些东西的造价不菲,可李东阳却不敢轻信。手艺上面的事情李大学士不懂,可他知道谢宏不会做亏本买卖,他既然敢降价,那就肯定有他的依仗。

    三楼的乐器,也有后面进去的几位琴匠评估过了,确实件件精品,而价格却比市面上流传的底了很多,也难怪人们疯狂抢购了。

    李大学士不懂技艺,不过基本的道理还是知道的,就如同做画或是书法一样,就算是在同一人UU小说,那书画也是有好有坏,不一而足,怎么可能件件都是精品呢?难道是对方在陈列前精挑细选过的?可那样一来,这货品的数目和价格又是怎么回事?

    李东阳对此十分不解。

    二楼的台球和四楼的贵宾订做倒是没什么生意,可单是前面的那些,就已经足够惊心了。若是宫里的消息,李东阳这边倒是颇为灵通,可珍宝斋他却是两眼一抹黑的,里面的消息一点也传不出来,因此也就无从得知店里的经营状况。

    可单是从外面观察的就已经足够了,进去的人,只要是穿着体面,看上去有些身家的,出来的时候一般都会拿着点什么。而京城中富贵之人极多,赶今日的热闹的人当中,有钱人的比例也是相当高,这样算下来,珍宝斋只是半日,就有可能收入了几十万两,这还了得?

    关于朝臣们的判断,李东阳也没什么异议,用一个店铺养整个紫禁城?怎么听都像是胡话。可今天一看,没准儿这话不是胡扯,可要真是实现了,众臣不但会颜面扫地,更重要的是,以后就没有限制皇上的手段了。

    难道真的只能靠说教吗?可要是说教有用的话,皇上也不会私自跑去宣府,然后带了谢宏这么一个祸害回来啊。

    思来想去,李东阳也是无法可想。

    象之前那样群策群力,一时间是没法指望了,皇上在朝议上的轻轻一让,端的是神来之笔,不但削弱了朝臣们咄咄逼人的气势,而且还让众臣内部起了纷争。

    表面上是为了户部结余那一百多万两银子,各部这些日子是吵翻了天,谁都想多争取一点。可是,望一眼对面的珍宝斋,李东阳只是苦笑,那店铺一天没准儿就能收入百十万两了,真不知道那些个一、二品的大人们知道这情况后,都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搞了半天,紫禁城中的用度,不过是那谢宏随手丢出来的一块肉骨头罢了,结果却让朝臣们为此争翻了天,这让人情何以堪呢?

    当然,各位大人当然不会只是为了那点银子争持,他们如今的表现,未尝不是借机发泄之前累计的愤懑。

    让众臣愤怒的固然是谢宏,可彼此之间的矛盾也是不少,尤其是在调兵遇见正德闹出乌龙之后。

    刘大夏本来是对付谢宏的急先锋,兵部也是出力甚多,更是损失惨重。结果出事后,众人互相推诿,竟是把责任也全部推给了兵部,刘大夏损兵折将之余,也大是心冷。

    也是难怪,本来他那一派的阎仲宇有望破格提升,结果因为被众人攻讦,虽然皇上没有追究,可责任终究是担上了,仕途无碍,可破格提升却是无望,只能老老实实的排在左侍郎许进之后了。

    而且,日后还要时刻防着有政敌拿这件事出来说事,确实不由刘大夏不心冷。

    在对付谢宏这件事上,闵珪的投入程度仅次于刘大夏,可结果也是差不多。皇上倒也没追究顺天府尹黄宇,可这人不识圣驾惹出大祸,自是遭了众怒,终归还是被寻了个事由罢了官,归乡去了。

    单是这样,闵珪倒也没话说,左右黄宇也算不得他多亲近的心腹。可事情往往都是坏在人的私心上,马文升却是昏了头,安插了他一个同乡做了顺天府尹,顺天府是刑部的传统势力范围,闵珪自然不满意,却又奈何不了吏部,最终只能恨恨作罢。

    如此一来,两个先锋都是在谢宏这里受了挫败,回头又被自己人暗算,心里没阴火才怪呢。是以,就在那次朝会之后,因为正德行为荒诞而形成的齐心合力的局面就此不复存在了。

    再提起诛除奸佞时,刘大夏就像是曾鉴附体,只是木然以对,一言不发;闵珪也是顾左右而言他,一句正题也不谈。其余众人也都打不起来什么精神。

    在劝谏皇帝这件事上面,都察院和六科的言官们一贯都是急先锋,可两个月来,他们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倒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因为圣驾返京那一天受的重挫。

    那一天,言官们十八般武艺尽出,言谏、力谏、哭谏、死谏,前人用过没用过的;能用的,不能用的;各式手段全都使了出来,结果却是那么一个让人惊心动魄却又啼笑皆非的结局,言官们也是人,当然大为沮丧。

    事后,由于朝中局势变化太快,受了挫的言官们也没反应过来,左都御使张敷华更是受激过度,卧病在床,于是,诛除奸佞的一线上,就少了最犀利的一件武器。

    好容易等他们恢复精神头了,又因为调兵的把柄被抓,内阁和九卿在朝议上被答应了正德那些稀奇古怪的条件。此事对旁人都没什么影响,可对言官们来说,又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言官想要扬名,劝谏皇帝是最方便快捷的方法。可再怎么昏庸的皇帝,也不会天天干坏事,尤其是大事,那么要劝谏,就得从小事着手。

    正德在朝议上和朝臣们交换,最终达成的那些目标全是小事,这些小事,正是言官们平日里最经常劝谏的条目。如今这些小事通过了朝议,又有了内阁票拟,已经成了定例,若是劝谏,不啻于要推翻朝议,跟内阁以及百官作对,试问那个不怕死的敢劝?

    别说言官,就是李东阳也没话好说,毕竟当时跟正德应对的是刘健这个首辅,地位在李东阳之上。若是李东阳提出反对意见,那不啻于发出了一个信号,就是他要挑战刘健首辅的地位了。

    六部四分五裂,都察院群龙无首,麻烦本来就已经够多了,李东阳又怎么会在阁臣内部挑起纷争?何况,刘健乃是四朝元老,又岂是容易对付的?一直以来,刘健的决策虽然有些过激,可却远谈不上有什么过失,就算李东阳有心,也是无力的。

    对付谢宏之事,没有好处风险还大,最关键的是难度还太高。正德对王岳的处置依然悬而未决,若是逼得紧了,很可能又会拿出来。此外,谢宏整日又躲在皇庄或者军器那样的禁地不出,这要怎么个对付法?

    “老爷,珍宝斋人气虽高,可盈利却未必就多,不如等些日子看看再说吧,您在这里犯愁也是枉然,没得还气坏了身子。何况,谢小贼的算计也未必就周全,那二楼的台球不就是他疏忽了吗?”李福忧心自己老爷,便找了些借口相劝。

    “唉国事艰难,也只好尽力而为了。”李东阳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拂袖而起。想了这么久,他倒是真的琢磨出了几条计略,只是有些事他却是不方便出头。刘健任首辅以来,颇有些志得意满,独断专行的作风远超从前,李东阳自是心知。

    在外朝万马齐喑的时候,如果李东阳以次辅的身份挑头出来,难免会引起刘健的疑虑。这种疑虑其实已经存在了,顺天府之事,按李东阳原本的策划调兵这一节是没有的,是刘健听了他的计划之后,强要加上的,固然是为了稳妥,可也未尝不是想与李东阳争主导权。

    结果,后来事情险些变得不可收拾,刘健也是羞恼不已,甚至有了孤注一掷的打算,对刘大夏兵谏暗示都未曾断然拒绝,概因如此。

    事后事情虽然妥善解决,朝野中也隐隐有了议论,对刘首辅的独断和莽撞都有不少非议,同时,对李东阳的沉稳谨慎却是多有赞誉。

    当然,碍于内阁的权威,没人敢当面说,可作为首辅,刘健的消息也是很灵通的,这些风声也传进了他的耳朵里。所以,内阁里虽然表面上一切如故,实则也是波涛暗涌的。

    所以,李东阳虽然想出了些眉目,可想要落实下去却是麻烦,暗自动作固然不成,除非不让刘健发现,否则对方的疑虑只会更深;如从前一般,召集重臣合议则更糟,那样的举动更像是明着抢风头,也许会让矛盾表面化都未可知。

    “唉”李东阳又是一声长叹,这一切都源自于谢宏的谋算。谁能想到,正德在朝堂上的轻轻退却,和那些看似不起眼的要求,竟然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导致这么多严重后果呢?

    那瘟神的名号还真是恰如其分,这人果然是沾边就倒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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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正德的亲戚们

    第236章正德的亲戚们

    实力不足的时候,自然不能玩硬碰硬,拖延时间来弥补不足,厚积薄发,一举反制的道理,就算谢宏不说,正德也懂。

    刚刚朱厚照的冲动,不过是因为长久以来的积怨所至罢了,真的去颁那种旨意,后果是什么,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朝议上就已经根本没法通过了,别说后续的了。

    所以,听了谢宏的解释,他也是点点头,不纠缠刚才的话题了。从本质上说,正德就是个贪玩又没什么耐性的少年,朝堂上的事情复杂又麻烦,他本来就不愿意理会的,现在有了谢宏这个大哥劳心费神,他更是懒得动心思了。

    不是他不努力,实在是诱惑太多了,珍宝斋和军器司里面全是新奇的东西,此外,多了个谷大用,陪他玩台球的人也多了,他哪还顾得上政事啊?若不是谢宏时时念叨着,连早朝他都不想去了。

    “对了,大哥,等下你跟我回宫吧,然后去一趟长春宫。”正德突然说道。

    “呃,好……”谢宏刚刚正说得慷慨激昂,心潮澎湃呢,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后,这才回过味,他瞪着眼睛问道:“二弟,长春宫是什么地方?”

    “永福的寝宫啊。”正德语出惊人,可却是一副漫不经意的样子。

    “噗”说得口干舌燥,谢宏刚喝一口茶水润喉,结果正德就再次不靠谱了,他一口茶水喷出了老远。喂喂,二弟,你不靠谱也得有个限度啊永福就是你妹妹,我一个大男人,你叫我去你妹妹的寝宫干毛?

    “大哥,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稳重了,喝个水都这么不小心,喷水倒是没什么,可差点喷到我的球案上,就是你的不对了……”

    谢宏觉得小孩子学人说话的毛病真是要不得,尤其是身边有不良榜样的时候,二弟原来多言简意赅啊,结果跟马昂接触多了,怎么也有向话痨发展的趋势呢?

    “咳咳……”谢宏好容易喘匀了气,向正德确认道:“二弟,你教我去永福公主的寝宫干吗?”

    “上次大哥你不是拿了永福的八音盒么?”正德推卸责任的本事也见涨,一句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

    “嗯,有这事。”谢宏可比正德正直多了,点点头直承其事。

    男人就得能承担责任才行,再说了不就是一个八音盒吗?大不了咱赔就是了,别说一个,就是十个百个,哥现在随手就能拿出来,送出去连眼都不带眨的。

    “大哥你认账就好。”正德笑得很开心,让谢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圈套,肯定有圈套而且二弟这话也很容易引起歧义哦,什么叫我认账就好?我就是拿了个八音盒,办的还是你的事儿,又没对永福怎么着,这认不认账的说法是从何说起呢?

    “然后呢……”谢宏迟疑着又问。

    正德拍拍胸口,一脸后怕的说道:“上次不是让大用去永福那里……取的吗?当时倒是没事,可事后永福却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然后就很不高兴的来找我了,大用可真笨,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谢宏无语,那里是紫禁城好不好,戒备森严着呢,不是你这个皇帝,谁敢去偷公主的宝贝?何况谷大用有发展成职业球手的潜质,却没有成为出色盗贼的素质,就他那体型……目标也忒大了吧?

    “……永福生气的时候很可怕的,她要我赔八音盒给她,我当然不能不答应,当然,因为她太可怕了,所以,我答应的时候,许的就多了一点,而且,还有点附加的小要求……嗯,只好让大哥你出手了。”

    谢宏气结,什么叫她太可怕了你就答应了,还有附加要求?他痛心疾首的说道:“二弟,难道你没学过圣人之言么?威武不能屈呀你怎么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把大哥给出卖了呢?”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正德理直气壮的说道:“永福不高兴都找过我一次了,这次也该轮到大哥你了。”

    那是你妹妹,不高兴找你是应该的,跟哥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好不好?傲娇公主谁不怕啊?你怕,我也怕呀还好晴儿的性子好,要是碰上你妹妹这种傲娇妹子,哥刚穿越那会儿身子虚,也许就被吓死了。

    “那她提什么要求了?”谢宏有气无力的问道。

    正德挠挠头,讪讪道:“其实也没什么了,永福说很喜欢送别那样的曲子,想要更多的新曲,然后每样都要一个……”

    谢宏对正德已经很熟悉了,见他眼神闪烁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扯谎,于是狐疑道:“二弟,永福怎么知道那送别是我谱的曲?而且还有更多的?”

    “我告诉她的呗。”正德良心发现的时候比较少,更多的时候都是单细胞动物。

    “那也不用我去长春宫吧?做好了给她送去不就完了?”对付正德这种严重不靠谱的家伙,言语是无力的,那么多报读诗书的言官和大学士,也没能把他怎么着,谢宏也就不打算计较了,计较也只能日后找其他办法了。

    “我答应永福了,说让大哥你唱给她听,然后她自己选曲子。”

    谢宏又是一晕,敢情这二弟出卖兄弟还卖的真彻底,连观众点播这种新潮玩意都无师自通了……哥是手艺人,不是留声机,咋能去干那事儿呢?何况还是对着一个傲娇妹子?

    “不去。圣人云:男女授受不亲,永福虽然是二弟你的妹妹,但终究是个女孩子,大哥一个男人,怎么好去寝宫见她呢?”对正德的非礼要求,谢宏义正言辞的予以拒绝,怕正德继续纠缠,又补充道:“让叛儿小姐去见她好了,我知道的曲子,叛儿小姐都知道。”

    杨叛儿现在算是谢宏的音乐顾问了,新的出产的音乐盒还有乐器,调音的工作都是由她来主持的。术业有专攻,由杨叛儿调音过的乐器,确实比谢宏自己调试的强多了。

    于是谢宏也把自己知道的,跟这个时代比较贴近的一些乐曲哼出来给叛儿听,准备让她日后改编了作为新曲发行。嗯,就是发行,谢宏盘算着,等珍宝斋和军器司走上正轨后,还要重开候德坊呢。

    舆论阵地可不能放弃,就算一时不见效,也可以慢慢来,通过时评、寓言故事、小说等载体,潜移默化的影响人们的观念,总有一天会见效的,和朝争一样,这也是个厚积薄发的过程。

    “这样啊……”见谢宏态度坚决的不肯就范,正德也犯了踌躇,摸着下巴寻思起来。

    “万岁爷,谢大人,永福殿下来了。”说曹操曹操到,正这时,刘瑾从外面跑了进来,通报了一个让人惊秫的消息。

    “啊?她怎么来了”正德和谢宏异口同声的惊呼出声。

    一个小丫头本来没啥可怕,但是正德三番五次的说她可怕,谢宏心理也有了阴影,能让正德这么不靠谱的家伙害怕,这个永福得多凶啊?看正德的模样,连当初怕谢迁也没怕到这种程度啊。

    “回万岁爷,自从……以后,王公公对宫禁把的就没那么严了,而且,永福殿下还是奉了您的旨意啊,您忘了吗?”刘瑾一抬头,有些惊愕。

    “啊,是有这么回事来着,我今天本来没打算过来,所以让永福自己来找大哥的,还真是忘记了。”正德拍拍脑袋,想起来了。

    “二弟,你妹妹来了,你还不去迎迎?嗯,我去请叛儿小姐过来。”谢宏懒得跟他计较了,跟他在一起,要是什么事都较真,会减寿命的。祸水东引这招,他本来就很拿手,这时更是直接用了出来。

    “大哥,你先应付着,我躲躲先,老刘,你快去告诉永福,就说朕不在,有事只管找大哥。”正德再次展示了性格里果断的一面,果断的就把谢宏这个大哥给出卖了。

    “我说……”刘瑾早就习惯了,领命就去了,谢宏在心里腹诽几句,回头要说话时,却已经不见了正德的人影,只有角落里的柜子的门还在微微的晃动着。

    怕妹妹怕成这样,堂堂天子居然钻衣柜里去了,二弟,你对得起大明的列祖列宗么?谢宏倒想着把他揪出来,可门外却已经传来了一阵低语声,显然是永福到了,刘瑾正跟她说话呢。呃,皇上有谕:他不在……

    “参见公主殿下。”

    谢宏不敢怠慢,急忙迎了出去。他跟正德随便无所谓,可要是传出去终究是个话柄,尤其是让一个刁蛮公主看见就更糟了,万一她说给太后听,不大不小也是个麻烦呢。

    “谢大人免礼。”永福的声音怯怯的,完全听不出刁蛮的味道。

    谢宏直起身,偷眼打量了一下,入目的是一个宫装美人,腰若约束,肩若削成,脸色很白带点病容,和声音一样,不见其刁蛮意味,倒有几分小说中林妹妹的婉转。还真是表里不一呢,谢宏心下也是啧啧称奇。

    “谢大人,皇兄不在么?”不知道是受了正德的影响,还是本性豪爽,永福见了谢宏也不见外,挥退了身后跟着的几个宫娥太监,便进了谢宏的办公室,嗯,也就是四楼的贵宾室。

    在,在衣柜里呢……谢宏咬着牙回答道:“是。”

    “谢大人,不知皇兄有没有跟你说起……”永福袅袅婷婷的站在那里,声音细细的,若不是正德反复强调了多次,谢宏几乎都以为面前的真是林妹妹再世了呢。

    “皇上吩咐过了,说是让微臣引见叛儿小姐给殿下,叛儿小姐在音律上面的造诣极高,正好和殿下彼此切磋。”被永福感染,谢宏也不由自主的将声音放得轻缓。

    “此事不急,永福有些事想请教大人,不知大人……”

    “殿下请说。”谢宏越来越疑惑,永福言辞得体,声音轻柔,长得……咳咳,也很亲和,到底那里可怕了啊?二弟吓得跟什么似的,难不成永福对着陌生人和熟人是两个面孔?

    “关于……”永福朱唇微张,正要说话,这时,外面又是一阵吵嚷声传来,紧接着,随着一阵脚步声,刘瑾又跑进来通报了。

    “永福殿下,谢大人,寿宁侯来了”

    “啊?”谢宏又是一愣,正德的亲戚一共也没多少,结果却一个接一个的找上门来?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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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看在太后面子上,给你打八折

    第237章看在太后面子上,给你打八折

    刚穿越那会儿,谢宏懵懵懂懂的,对京城和这个时代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

    如今却是不同,进京后,通过曾鉴这个老于世故的老师,谢宏对这个时代有了更多的了解,对那些知名人物,每个人的生平他不一定说的上来,可单说身份地位和表面的关系,他却可以随口道出。

    寿宁侯张鹤龄,乃是张太后的亲弟,张太后本身是个很低调的性子,所以,她的弟弟也是声名不显。寿宁侯唯一的著名事迹,就是他和李东阳在金銮殿上的那一场殴斗,那也是李东阳的成名之战。

    那场御前角斗最终的胜利者是谁,谢宏倒是不知道,八成应该是没来得及分出胜负,毕竟一个是文官,一个是贵戚,两个人都具备伤害低、防御高的特性,想要打倒对手需要的时间很长。

    可通过这件事,谢宏倒是可以窥见张太后的性子,因为即便自己的弟弟被打了,张太后,当时是权倾后宫的皇后,嗯,弘治就她一个老婆,不权倾才怪呢。却是没怎么追究李东阳,至少,李东阳还是好好的当他的大学士,连半根毫毛都没少,顺便还名扬天下了。

    谢宏对这位国舅爷还是有点好感的,因为同仇敌忾么,毕竟他现在被称作弄臣,而且还是天下第一的,乐于跟他打交道的一般也不会是什么正人君子。算上谢宏自己,珍宝斋一共四个掌柜的,其中两个是太监,由此可见他的交游狭隘。

    这位侯爷既然跟李东阳放过对,那八成也是自己这一边的吧?谢宏是这么考虑的,可他身边的永福显然不是这么想。

    “糟了,舅舅来了,要是被舅舅看到,然后告诉母后就糟糕了……”小女孩急的团团乱转,嘴里也不停的念叨着,最后抬起头看着谢宏,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都是企盼神色,“谢大人,你这里有什么可以躲的地方吗?”

    呃,你们兄妹还真想到一起去了,嗯,妹妹比哥哥强,好歹还知道问一声……谢宏很是无语,不过永福的要求他却不好拒绝,小女孩完全不像正德说的那么刁蛮,基本上算是一个合格的公主,而且,她那企盼的眼神,也让人不忍心拒绝。

    于是,谢宏抬起手,指了指衣柜,反正那柜子很大的……

    “谢谢谢大人。”小公主却很开心,一边道谢,一面提起裙子钻进了柜子……

    谢宏很感慨,多有礼貌的小公主啊,一连说了三个谢字,刁蛮什么的肯定是正德诋毁人家的。此外,小公主还很沉稳,在柜子里跟人狭路相逢都没惊叫。

    说正德的亲戚都来了还真不假,除了妹妹,连舅舅都一次来了俩。谢宏刚一出门,就见楼梯上呼啦啦上来了一群人,为首两个中年人,都是锦袍玉带,相貌也有些相似,区别只是一个脸红唇白,一个脸青唇白,显然就是张氏兄弟了。

    谢宏前世就听说过,明朝的风气是喜欢把宗室贵戚什么的当猪养着,进京之后他还没见过这种人,今天一看,这话倒是不假,这两个当下最显赫的外戚都是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不然嘴唇怎么会发白?

    “下官谢宏,参见两位侯爷。”虽是不知道这两兄弟的来意,而且两人带了不少从人,摆的谱也颇为不小,似乎有些来意不善,可既然开门做生意,谢宏还是本着笑迎天下客的原则,笑着打了个招呼。

    “你就是那个谢宏?见了本侯居然都不下拜,果真是个不识尊卑的狂悖之徒。”红脸的那个开了口,谢宏不知缘由,可对方语气中的鄙视和敌意却是听得分明。

    来找茬的?谢宏也不示弱,抬眸冷笑道:“侯爷言之差异,论官职,本官乃是锦衣卫指挥同知;论勋爵,本官也是皇上敕封的镇海伯。侯爷身份虽然尊贵,可比之本官,似乎还差上那么一点点吧?”

    “本侯乃是国舅”那红脸的似乎脾气也很暴躁,被谢宏一激,就是怒气勃发。

    “哼”谢宏下巴微扬,鼻孔中传出一声冷哼,虽没答话,但藐视的态度却已经显露无疑。比身份他也没啥可怕的,他可是皇帝的大哥,比国舅那种拐了一个弯的关系亲近多了。

    面子都是自己赚的,张氏兄弟既然不怀好意,那退缩也是没用,还不如强硬着回应呢。谢宏自知自己的处境,这里是四面皆敌的京城,他今天若是看在对方外戚的身份上退让了,那么,京城的皇亲国戚会少么?

    如今,珍宝斋金山银海的,难保那些家伙不动心,与其日后麻烦,不如今天杀鸡儆猴呢。反正正德跟这俩舅舅也不怎么亲近,否则早就应该和自己说了才对,何况,正德自己就躲在一边呢,也不虞日后有误会。

    那红脸的本来就已经火大,被谢宏一激之后,怒火更盛,正要发作时,那个青脸的却拽了一下他的袖子,待他转头时,压低声音道:“大哥,这小子本就牙尖嘴利,最擅诡辩,咱们何必跟他斗口?还是直接办正事吧。”

    他声音压得很低,可谢宏何等耳力,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知道那红脸的就是张鹤龄,这样暴躁的脾气,难怪会跟李东阳在金銮殿上扭打起来呢。另一个自然就是寿昌侯张松龄了,这两个人看来还是有计划的来找茬的。

    谢宏自忖没什么破绽,也不多说,只是冷眼旁观,看这两人到底有何阴谋。

    张鹤龄气哼哼的住了口,张松龄这才扬声道:“谢东家,今日本侯兄弟是上门做生意的,谢东家言辞上的手段,就不需要拿出来卖弄了?咱们还是说一说正事,看看贵店的手艺到底配不配得上谢东家的口气吧。”

    “哦?未知二位侯爷要做什么生意?”谢宏眉毛一挑,心里倒是有了些猜测。

    “珍宝斋的贵宾定制不是自称:包罗万象,有求必应么?”张松陵冷笑着说道:“哼哼,今天,本侯就是上门求艺来了,倒要看看珍宝斋到底是如何一个包罗万象法。”

    哗楼梯上的众人一片哗然。

    珍宝斋开业以来一直很红火,可也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那就是二楼的台球和四楼的贵宾定制。

    如今京城内,台球已经开始风行,相关的配备本来技术含量就不高,京中能工巧匠众多,仔细看过之后,也都是仿制出来了,一切都照搬之后,也都自觉不逊于珍宝斋,所以,二楼竟是一单生意都没有。

    四楼的贵宾定制倒是不少人有兴趣,不过这门槛却是太高了点,十万两起价这数目倒是有不少人出得起,可出得起并不代表不心疼,何况,他们对珍宝斋到底是不是吹牛还心存疑虑。

    毕竟珍宝斋售卖的东西都是些机巧之物,若是换成大型的物件,到底行不行,还真是不好说,因此,不管有兴趣或是没兴趣,所有人都在观望。

    寿宁侯兄弟也不象正德或是永福那么低调,两人上门的时候也是大张旗鼓的,本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而后两人进了店就直奔四楼而去,店内店外,采买的或是看热闹的人很是不少,尤其是那些排队谈代理权的更是机警,见状哪还不知道将有事发生?

    于是,这些人也都跟在了后面,谢宏和张氏兄弟在楼上对答之际,他们便在楼提上探头探脑的,张松龄刚刚又是故意扬声,所有人都是听得真切,这才引起了一阵骚动。

    本来落在后面的往上挤,在前面的虽然都碍于谢宏的威名不敢太过靠近,可却都把脖子伸得更长,想要看清楚,听仔细了。

    张松龄虽然比哥哥多了点深沉,其实也不是什么有城府的人,见自己一句话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应,也不由有些得意,又道:“本侯最近建了一座新宅子,其中……”

    “寿昌侯且慢……”谢宏本就有了猜测,听了他前面的话也不吃惊,却是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哦,谢东主可是怕了么?”张鹤龄插嘴道。

    他肚子里本来就浅,藏不住事,又嚣张跋扈惯了,若不是张太后一直告诫他收敛,只怕在京城中也会有些名号。今天遇见的谢宏却是比他嚣张多了,被抢白了几句,他心里自然也不爽利,这时见谢宏似有退缩之意,不由出声讥嘲。

    “那倒不是。”谢宏微微一笑,道:“二位侯爷既然是有备而来,怎么事先也不打听清楚?本官这贵宾室是有规矩在的,想要谈,先交纳保证金来,否则免谈。另外,珍宝斋的东主可不是本官,本官不过是替皇上打理这些杂事罢了。”

    从本心讲,这俩人终究是太后的弟弟,没必要的话,谢宏也不想跟他俩结下仇怨,所以,干脆利落的把靠山正德摆了出来,希望这俩人能知难而退。

    “保证金?本侯是何等身份,难道还没有这点信用吗?何况,既然是皇上的产业,我这国舅上门,不但不应该收什么保证金,还应该免费才对”张鹤龄却不接谢宏递出去的台阶,而且也摆出了身份,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

    “侯爷又错了。”见对方执迷不悟,谢宏更是冷笑:“且不说有亲兄弟明算账的俗语,只说亲戚就可以不计较银钱……那皇上日后若是停了二位的俸银,二位是不是也不计较呢?”

    “那怎么一样,俸银乃是依朝廷法度所……”张鹤龄听这话不是个路数,急忙辩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廷法度不就是天子法度么?天子的家事就是国事啊,国舅爷还真是得多读点书,不要老是去青楼厮混才好。”谢宏摇头叹气,一副很惋惜的样子。

    “太后……”张鹤龄也是有靠山的,而且还挺大。

    “看在太后面上,本官斗胆提皇上做个主……”太后的威慑力果然不小,谢宏迟疑了。

    “哼,算你识相……”

    “给二位打个八折好了。”谢宏咬牙切齿的说道,不听他的话,光看脸色的话,还以为他让了多大利出去呢。

    咣当,楼梯上倒下一片,张氏兄弟也一脸官司,太后就这点面子啊?

    “谢掌柜的,保证金本侯付了就是,不过,咱们是不是也得把丑话说在前面?咱们反悔,你扣保证金;可若是你满足不了咱们的要求……哼,那又当如何?”张松龄比哥哥多点心眼,知道斗嘴不是谢宏对手,于是他也不继续争辩,却是直入正题。

    “珍宝斋素来明码标价,贵宾室也是一样。只要顾客的要求是手艺活儿,不是什么飞天遁地、长生不老的无稽之谈,那就是有求必应,若是满足不了,保证金十倍奉还。”谢宏从容道。

    “好,就这么说定了,来人,付钱给谢掌柜的,本侯要好好谈谈这笔生意。”张松龄拍拍手,高声唤道,看起来十足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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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没完没了

    第238章没完没了

    “二位请进,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谢宏打个响指,让刘瑾收钱,指使原本的仇人跑腿打杂的感觉确实很爽。

    “不必了,事无不可对人言,本侯一向光明磊落,从来不做那鬼祟之事,就在这里说吧,也让大伙儿都听听,免得你日后耍赖推搪。”

    张鹤龄说的大义凛然,倒是换得了围观众一片叫好声,围观么,看的不就是一个热闹么?要是进去贵宾室了,那还有什么可看的?那地方一般人可进不起,门票就要五万两了,就算有太后的面子,也得四万两呢

    “哦,这样啊?也好,刘公公,麻烦你把本官的椅子搬出来……”

    刘瑾呼哧呼哧的把椅子搬了出来,然后就是一阵猛喘,这椅子坐着倒是舒服,可实在太重太大了,刘公公一把年纪了,干体力活儿还真的是伤不起啊。

    “……二位侯爷,请说吧。”谢宏也不谦让,在一片目瞪口呆中,悠然坐下,嗯,顺便还摇晃了两下……摇椅么,不能摇怎么行呢?

    张鹤龄固然是头上冒烟,张松龄眼睛也有点发直,这位还真是不把豆包当干粮,自己兄弟可是国舅啊太后只有一个,皇上又没大婚,这国舅可是含金量十足,独一无二的

    收保证金也就罢了,好歹还是个生意上的规矩,可现在这架势,分明就是老爷和下人么自己兄弟是下人,站在谢宏这个老爷身旁禀报事情……

    好吧,本侯爷先忍了你,回头有你这小贼好看的张松龄咬牙切齿的发着狠。

    张氏兄弟本来跟谢宏没啥瓜葛,更谈不上什么仇恨,今天会来珍宝斋找茬也是有些缘故的。

    张太后本就是个贤良淑德的典范,所以对两个弟弟约束的也很紧,没有太后的支持,跟正德又不亲近,两人在京城里也就是那么回事,日常门庭冷落,一月也见不到几个客人,压根就谈不上什么行情。

    作为独一无二的国舅,落得这般田地,两人自然是很不满的,可也没办法,莫说没有宫中的支持,就算是有,在朝臣们的眼中又能有多少分量呢?连正德自己,用度都是紧巴巴的,更是要循规蹈矩的,他们俩想在京城作威作福,还真就没那个条件。

    等到谢宏横空出世,搅得京城一片纷乱之后,两人先是大为振奋,如果正德的皇权加强,他们两个国舅自然也水涨船高,可他们只猜到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

    正德的皇权有没有加强,他们不通政务,还真搞不清朝局的变化。但是,谢宏的军器司和珍宝斋搞得风生水起,财源广进,他们却是看得分明。既然宫中用度有了着落,两人自然起了心,想着入宫去打个秋风。

    当然,他们这个企图没有得逞,两人先是张太后那边碰了个钉子,太后一如既往的拒绝了他们,而且又是一番训导,让两人没趣之极。

    到了正德那边则是根本见不到人,好容易撞到一次,正德也是匆匆就回绝了他们的要求。珍宝斋现在看似财源滚滚,可按谢宏的规划,却还谈不上有多少利润呢,谢宏在研发和人力上面的投入太高了。

    何况,除了技术方面的投入,谢宏还打算腾出手之后,就开始考虑军事方面的问题,这也是个不逊于技术研发的无底洞,有这么两个烧钱大头在,谢宏恨不得把一文钱掰成两瓣花,正德要零花钱都得问过他,又哪里有钱给两个不怎么亲近的舅舅花?

    正德自己倒是没啥不满意的,虽然没啥零花钱,可他本就穷惯了,现在吃喝玩乐却都不缺,比以前有趣多了,又能有什么意见?

    正德没意见,可两个国舅意见却是不小,眼看着珍宝斋金山银海的,却不能分润上一点,不眼红才怪呢更别说,他们觉得谢宏只是个外人,如今风光无限;反是自己这样正牌的皇亲国戚却是凄凄惨惨,又怎么能甘心?

    有道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种让他们愤懑的情况突然改变了,就在前几日,突然有人送了一处大宅院给他们,而且这宅院本来是户部尚书韩大人给自己建的宅子

    不说韩大人本来就家世显赫,单说他身为户部尚书,给自己建的宅子又岂是寻常?二张大为受宠若惊,到了宅子一看,就更加满意了,那宅子不但占地极广,而且里面还有山有水,屋宇连绵,那些建筑的精致处,甚至远胜紫禁城中的殿宇,这让他们如何不喜?

    当然,宅子还有些手尾工程,并没有完全竣工,可饶是如此,二张也对韩大人感激不尽了。等韩文设宴相请的时候,两人也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酒过三巡,正酣畅淋漓时,韩文却是谈起了谢宏和珍宝斋。

    二张并不傻,当然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对朝中局势不了解,可他俩对宫内情势却是清楚。原本以为韩文是想替王岳讨人情呢,毕竟太后是二人的亲姐姐,不肯给二人钱并不代表太后对他们不满。

    结果韩文一开口,二人才明白过来,对方是想让他们两个对付谢宏。

    谢宏如今号称瘟神,在京城风头极劲,张氏兄弟也不会无端惹上去,可如今,他们心里本就有了之前的疙瘩,又受了韩文的重礼——这宅子价值不好估算,可往少了说也值个十几万两了。

    于是,两人就应了下来,左右又不是硬碰硬,只是借着对方放出来的口风,灭他的威风而已,瘟神再跋扈,还能就翻脸动手不成?若是那样,太后肯定不会坐视的,毕竟是亲弟弟。

    趁兴而来,见谢宏迎出门,还算客气,张鹤龄便打算先摆个谱,结果谢宏翻转脸皮的速度那叫一个快,而且翻脸后就是一点余地不留。二人也没听出来谢宏给他们下台阶的言外之意,只是被谢宏夹枪带棒的言辞气了个半死。

    若不是想到了韩文跟他们的计较,有着必胜的信心,他们这会儿哪里还会忍得?张松龄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的火头,高声道:“掌柜的,既然你应下来了,本侯就不客气了,既然是有求必应,那本侯若是马上就想要个答复,应该也没问题吧?”

    “无妨,侯爷只管说。”谢宏微微一笑,他既然敢放出话去,自然是有底气的。

    “本侯这宅子有山有水,可却是各行其是,山上无水,你可有解决之道?”张松龄有心让事情传言出去,说话时也是鼓足了中气。

    山上的水?莫非是瀑布吗?听到的人都是大奇,水往低处流乃是常识,难道还能让水爬上山不成?这应该是无稽之谈了,恐怕瘟神会拒绝吧。

    “好说,好说。”谢宏却是连眼都不抬,坐在摇椅上摇晃着,一副意泰神闲的样子,显然是没把这个匪夷所思的要求当回事。

    “好本侯就当你应下了”没有看到谢宏的惊慌神情,张松龄大为不满,总算还记得任务,他并不发作,将话敲死,又道:

    “本侯这宅子里的水也不是普通的小溪流,而是一条河,河上可以行船此河隔断东西,是以本侯欲在河上架桥,以方便通行。可本侯的画舫却高,足有三层,若是架了桥,画舫就不能通行。谢宏,你既然技艺高明,本侯且问你,你可敢给本侯架这座桥?”

    不待谢宏回答,楼下众人又是一阵惊叹,宅子里有条河,这倒不算稀奇,城中大户多有如此的,河水也方便引,但从城外运河引进来就是了。不过这河能行船就比较厉害了,尤其是还能让三层的画舫行驶。

    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的,京城虽然少见,可江南一带,这样的大户人家多得是,更稀奇的事儿也有。关键是寿昌侯提的这个要求,能让三层画舫通过的桥,那得架多高啊?可宅子里的河能有多宽?弧度太大的话,那桥还能给人走吗?

    先不说走不走得上去,就算是能走,那桥能结实得了吗?这次瘟神该拒绝了吧?众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谢宏身上。

    谢宏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微微抬了一下手,嘴里面还是应承着:“好说,好说。”然后又补充道:“要想富,先修路,造桥铺路本就是致富的不二良方,侯爷果然有见识,佩服,佩服。”

    要想富,先修路?这是哪门子谚语啊?所有人都是无语,就连刘瑾都暗自歪嘴:上次不是还在说要想赚钱就得开店么?这怎么又换词儿了。

    张松龄还是没得到想要的回应,他郁闷啊,这要求多难啊怎么瘟神就不给点反应呢?是硬撑呢吧?一定是硬撑

    他愣了半响,再次鼓起气势,道:“此外,本侯的宅子依山傍水,阳光充足。可本侯却有个毛病:那就是喜欢下雨的时候开窗,不过又不希望雨水打湿了地面,这……你可有办法?”

    “哦?按说有了病得治,延误了病情可不好。”谢宏摇摇头,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

    众人一阵笑,张松龄这话说的本就有歧义,而且他这要求又古怪,不怪众人发笑:下雨天开窗户,地面能不湿吗?这还真是有毛病。

    “谢宏,你少卖弄唇舌,你只管说到底能还是不能。”张松龄自知失言,恼羞成怒的喝道。

    “毛病不好治,这窗子却是好说。”谢宏淡淡一笑,竟是又答应了,不等张氏兄弟和围观众人有所反应,谢宏却是话锋一转,道:“不过么……”

    二张心里都是一松,谢宏答应的太过容易,那轻松神态给了二人极大的压力,饶是他们准备充分,也是非常紧张,生怕谢宏真的有神鬼莫测的本事,把这些难为人的要求通通实现了。

    所以,谢宏话锋一转,似乎有意刁难,看在二人眼中却是很欣慰,怕的就是没刁难,有了刁难才说明对方也有顾忌,这是好事。

    “本店本小利薄,价钱却是得说在前面的,然后开工前,订金也是要先行支付的。”

    二人的轻松只持续了一瞬间,谢宏随后的一句话让二人再次紧张起来,价钱?怎么又来了个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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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接二连三

    第239章接二连三

    也不怪寿宁侯兄弟俩纳闷,实在是谢宏的要求不太合规矩,明明不是付过一次订金了吗?刚刚才过了多一会儿啊,居然又讨要上了,这是打算讹诈还是怎么着?

    “掌柜的,你开的莫非是黑店不成,刚刚本侯不是已经付过订金了吗?足足四万两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却容不得你耍赖。”张松龄冷笑着说道。

    以张鹤龄的火爆脾气,本来是忍不得的,可他正要冲动着上前的时候,却冷不防看见了谢宏身后的黑大个,想起传闻中这个黑大个的可怕,他脖子一凉,就缩在一边了,所以,跟谢宏对答的一直是张松龄。

    “侯爷你理解错了吧?开头五万两的保证金不是订金,那是保证顾客不是来调戏本官才设置的,呃,你可以理解为见面的保证金,否则本官一天多少大事要办,来的人要是都胡说八道一通,本官受得了吗?皇上的大事耽搁得起吗?”谢宏抬眸一笑,义正言辞的说道。

    咝楼梯上却是传来了一片吸气声,并且不断往楼下蔓延,因为谢宏说话声音不高,需要一个传达的过程。五万两只是保证见一面,这价钱可真邪乎,见面费五万,正式的工程得多少银子啊?

    不过,转念想想张氏兄弟的要求,众人也都释然了,如果都是这种匪夷所思的要求,那价钱要的高点倒也无可厚非。

    围观众事不关己,倒是很坦然,可二张却是没法淡定的。他俩穷的久了,这次要不是背后有人出谋划策并提供经费,哪会随手就甩出四万两银子,就为了跟谢宏见一面啊?谢宏又不是人见人爱的财神,而是沾边就倒霉的瘟神好吧?

    谁想对方居然这么理所当然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多少大事?你当你是当朝首辅不成

    张鹤龄实在气不过,也顾不得谢宏身后的黑大个了,冷笑着讥讽道:“真是不自知,你以为自己是谁?一个弄臣而已,还敢说什么大事?不怕闪了你的嘴”

    “本官一个时辰几万两上下,谁敢说本官忙得不是大事?弄臣,你见过技术含量这么高的弄臣吗?”谢宏也不生气,晒然笑道:“二位侯爷,若是手头紧张,就不要住那么大宅子,也不要替那么多要求,否则,就算满足了你们的要求,也怕你们住不起啊。”

    他转头打个手势,道:“刘公公,把银子还了两位侯爷罢,省吃俭用的也不容易,本官就破例一次,还了这保证金,当然,下不为例。”

    “你……”谢宏的嘴还是狠毒的,至少,张鹤龄就被气得晕头转向的,正要喝骂时,张松龄却是又扯了扯他,低声道:“大哥,不要冲动,小贼奸诈,没准儿是诳咱们呢。”

    张松龄也是愤怒,可他想的更周全些,琢磨着谢宏会不会虚言恫吓,实际上是做不到这些要求,想用狮子大开口把他们吓退。毕竟那些要求不是他们两个随便想的,而是韩文提供的,说是经过了不少人的参详,属于听起来就很难,做起来更难的要求。

    谢宏手艺虽好,可一向都只是以小巧东西闻名,他的作品中,最大的也不过是个钢琴,而己方的要求中涉及到了建筑、园林等多种工艺,跟那些小巧东西完全不搭边的。

    就算他二人见识短,可韩尚书何等人物,既然花了大价钱请他们出手,想必也不会无的放矢,打没有把握的仗。两人嘀咕一番,张鹤龄也觉得有理,于是问道:“订金倒也无妨,不过,若是你拿了银子,却做不出来东西又当如何?”

    “明码标价,假一赔十。”谢宏随口答道。

    “可敢立下字据?”

    “有何不敢。”

    连连质问,谢宏都是对答如流,张松龄依然摸不清谢宏的底细,最后也是无奈,只好问起了价钱。

    “价钱么,好说……”谢宏伸出了一只手,五指张开。

    “五十万?”张松龄有点晕。

    谢宏板起一根手指,笑道:“看在太后的面上,还是八折,四十万,订金付十万就可以了。”

    “这个……”张松龄看看哥哥,手心开始冒汗,十万两他们倒是带了,因为贵宾室的规矩就是十万两起价,不少人都是知道的,可这钱却不是他们自己的,数目又大,不得不慎重。

    “就此一言为定,等下本侯派人送银子过来,到时候在立契为证”最后,他还是咬咬牙,一发狠,应了下来。

    “无妨,本官等上一个时辰好了,过期不候。”

    寿宁侯兄弟匆匆而去,他们得回去跟人商议,毕竟他俩只是替人出头的;

    围观众也是心满意足,今天的场面虽然不够火爆,没出现瘟神暴打国舅的大场面,可也足够精彩。无论是两位国舅提出来的匪夷所思的要求,还是珍宝斋狮子大开口的要价,都是可以让人津津乐道很久的话题。并且,猜测到底哪一边会笑到最后,也是很有乐趣的事情。

    随着人群的散去,消息也是不胫而走,尽管双方还未立下字据,可所有旁观者都煞有其事的研究起双方的输赢来,甚至很快就有赌坊为此设下了盘口。

    作为话题的中心人物,谢宏却没功夫去理会外面的动静,张氏兄弟一走,他就匆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柜子里还藏着俩重要人物呢,可别给憋个好歹的,那罪过就大了。

    “呜呜……永福好可怜,皇兄不理永福,还骗永福……”刚到门口,谢宏就听见了哭声,嗯,是永福的声音。他止住了脚步,从门缝里看进去。

    “朕哪里有骗你……”正德一头大汗,惶急的摇着手。

    “皇兄让人告诉永福,说你不在,结果却藏在柜子里,还捂永福的嘴,呜呜,皇兄欺负永福,永福好可怜……”谢宏开始明白正德为啥说永福可怕了,这小公主果然有点奇葩,居然能一边哭一边说绕口令。

    “朕……其实我是在研究这个衣柜的构造呢,大哥说过,木匠活儿也是很有技术含量的……”谢宏看出来了,正德是真急了,不然怎么开始胡说八道了?二弟,拜托,你是正德皇帝,不是天启,没事研究木匠活儿干嘛?

    “……永福好可怜啊……”小公主完全不受正德干扰,我行我素,依然如故。

    “大哥,你快点进来,我知道你就在门外快来帮忙。”难得看到正德发窘,谢宏正看得开心,没想到正德却使出了大召唤术,而且还秉承言行合一的原则,一个箭步就蹿到了门口,拉开门就把谢宏给拽了进去。

    谢宏也是郁闷,哄女孩子的技术含量可比木匠活儿高多了,至少他是不会的,早知道就不看正德的热闹了,早点闪了岂不是好了?

    现在怎么办,看看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公主,再看看死死拽着自己,满脸都是求助神色的正德,谢宏从容不起来了,都是正德的亲戚,可应付起来的难度却是全然不同啊。

    他尴尬的笑笑,正要开口,忽听外面又是一阵纷乱,谢宏凝神一听,竟是又有人奔着四楼来了,而且这次比较奇怪,来的人比刚刚多,可脚步声却轻了不少。

    谢宏也顾不得猜测是寿宁侯回来签文契还是其他,反正这是个拜托目前尴尬局面的好机会。他咳嗽一声,正色道:“二弟,又有生意上门了,作为一个职业设计师,大哥得以生意为重,这里就交给你了。”

    趁着正德愣神的功夫,他一溜烟跑了出去,出门时,还听见身后正德不甘的呐喊:“大哥,你好没义气……”此外,还有永福的的哭声:“皇兄,你真的嫌弃永福了吗?永福好可怜哦……”

    谢宏擦了一把冷汗,急忙让刘瑾去三楼请杨叛儿,他可受不了这对奇葩兄妹了。

    刘瑾刚刚应命下楼,楼下的新顾客也上来了,谢宏抬眼一看,只觉眼花缭乱,对面莺莺燕燕一大群,竟然都是女人。这是什么情况?哥今天命犯桃花?

    “参见谢大人,奴家等有礼了。”谢宏正犯晕呢,那一群女人却已经看见他了,都是不敢怠慢,一起俯身行礼,一时间,珍宝斋莺声燕语,连绵不绝。

    “谢兄弟,这些姑娘都是京城最大的青楼丽春院来的,说是要找你谈生意。”马昂除了话痨,其实还有个爱凑热闹的毛病,刚刚来的是侯爷,他没啥兴趣,可现在来的却是一群美女,他自然兴致盎然。

    青楼的姑娘找我谈生意?还一来就是这么一大群?就算你们有批发的业务,哥也消受不起哇难道今天欺负寿宁侯兄弟俩,真的欺负的太狠了?现在这是报应吗?谢宏顾不上吐槽马昂擅离职守了,瞅着眼前一群莺莺燕燕,心里却是千念百转,急谋对策。

    谢宏后世就没去过夜总会,那是因为穷;穿越后一直忙碌,虽然在宣府的时候跟青楼老板打过交道,最后那个张大名也算间接死在他的手上,可跟这个特种行业还真的没打过交道,完全没有相关经验,何况又是这种大批量兼送货上门的。

    “谢大人,奴家叫春丽,您可以叫奴家丽儿……”那群女子中为首的自我介绍起来,谢宏听着这熟悉的名字,不由有些恍惚。

    不过,很快谢宏就放下了心,长出了一口气,原来这些女人不是来送货上门的,而是真的来光顾他……呃,是光顾珍宝斋的生意的。

    丽春院号称京城第一,实际上却正面临后来者的严峻挑战,目前竞争对手怡红楼已经大有后来居上之势,而丽春院本身的生意总额也一直在下降,所以,老鸨于春丽心急如焚,却苦无对策。

    春丽虽然只是个老鸨,却很有眼光,当珍宝斋强势崛起之后,她自然而然的把目光投了过来,谁不知道瘟神谢宏神通广大啊?如今,他打出有求必应的招牌,春丽就琢磨着是不是也能上门求上一求,说不定就起死回生了呢?

    她虽然不知道谢宏会有些什么办法,但是对方既然有偌大的名声,能让皇上都青眼有加,总归得有些不寻常的本事吧?本来,因为珍宝斋的门槛设的很高,她也是有些犹豫的。

    可事情却是凑巧,日前寿宁侯兄弟得了韩文重礼和教唆,打定主意上珍宝斋来捣乱,这二人却又是丽春院的常客,昨日酒醉之后,不经意就漏了口风出来,陪酒的姑娘也是春丽的心腹之人,知道老板娘的心思,于是就把事情告知春丽。

    春丽本就跃跃欲试了,一听有人试水,哪里还按捺得住?立时就召集起了上下人等,浩浩荡荡就奔着珍宝斋来了。

    由于职业特点,姑娘们起身也都晚,到的时候,正赶上寿宁侯离开,外面众人正在议论纷纷之时。以春丽一干人的本事,想打听消息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了,没多一会儿就弄清楚了。

    听到谢宏轻描淡写的应下来寿宁侯那些匪夷所思的要求,春丽心中更是一片火热,想着谢宏既然能实现那些要求,自家这点小事还不手到擒来,于是,就有了谢宏刚刚看到的一幕。

    听完春丽的讲述,谢宏有点头晕,那个行业他也不懂啊,怎么可能帮得上忙?他的有求必应是指可以承揽各种项目工程,又不是要当阿拉丁神灯。他皱皱眉头,道:“于姑娘,你的心情呢,我很理解,不过你这要求跟手艺似乎没什么关联吧?”

    是哦,谢宏自忖不会美容,也不会丰胸,倒是乐器能有点帮助,比如开设钢琴班之类的,可效果有多少,能不能让丽春院起死回生,那可就说不准了。

    “而且,要谈事情,你一个人来不就好了?带这么多人来干嘛?”谢宏瞅瞅后面那一大堆女人,四楼都站不下,好多还在楼梯上呢心里也是感叹:特种行业果然经久不衰啊,只是一个丽春院就有这么多姑娘了,让哥吓了一大跳。

    “奴家只知道谢大人您神通广大,却不知道您到底会用什么办法,所以,就把姑娘们都带来给您过目了……”春丽抛了个眼神给谢宏,那意思是说,您看着调教好了。

    “这个忙呢……”谢宏砸吧砸吧嘴,想要婉拒,他倒是不歧视对方,可让他去运营ji院,还真的是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

    “谢大人,您一定要帮帮奴家……姑娘们,快,大家一起求求谢大人。”

    后世有人说过,ji院和皇宫都是最锻炼人情商的地方,作为京城第一青楼的老板娘,春丽察颜观色的本事自是非同凡响,见谢宏似乎要拒绝,急忙出声请求。

    先是忆苦思甜,追忆平生的凄苦无助,接着又详述了丽春院对于京城精神文明建设的巨大贡献,最后又召唤一声,发动了人海战术。

    谢宏本来是不大在乎的,不过,听到春丽说起她来此的经过时,却是心中一动。他对逛青楼没啥兴趣,不过,若是能有这么一间青楼为自己效力,打探消息岂不是好?尤其是京城第一楼,肯定会收集到很多消息的。

    于是,在一大群女人热切的企盼中,谢宏点了点头,道:“也罢,那我就帮你这一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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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第一弄臣介绍:
现代手工艺高手谢宏穿越到了明朝正德年间,
谢宏是幸运的,因为他这个最会玩的人碰上了最爱玩的皇帝,
谢宏是不幸的,因为陪皇帝玩的人名声不好,被称为弄臣!
大学士李东阳(痛心疾首):“奸佞啊!皇上就是被谢宏这样的弄臣给带坏了。”
大太监刘瑾(悲痛欲绝):“妖孽啊!咱家伺候了皇上十年,才混出点模样,他竟然一个月就跟皇上结拜了。”
正德皇帝(得意洋洋):“人才啊!会玩还能玩出花样才是好样的,朕喜欢!”
后世史官:“谢宏是宫廷中的弄臣,朝堂上的能臣,大明朝之所以能雄霸天下,德被四海,皆出于此人之手。”明朝第一弄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朝第一弄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朝第一弄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