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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鲈州鱼     明朝第一弄臣txt下载     明朝第一弄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0章 哥是个手艺人

    “各位兄弟,古人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谢公子对我等恩同再造,如此转身便走,各位不觉得心中有愧么?”林白断然说道,让那几个急着要走的都是脸上泛红,很有些羞愧。

    “可是,谢公子自己说……”

    “人各有志,林某也不阻拦,只是请几位兄弟留步,听林某请问谢公子几句话,听完之后,若是各位仍然要走,林某绝不阻拦,如何?”他这话掷地有声,让人无法反驳,于是包括那几个要走的,都是点头应诺。

    谢宏一直就那么淡然看着,无论是有人要走还是有人嗤笑,他都毫不动容,可一直不显山露水的林白突然站了出来,却是让谢宏眼睛一亮,终于是等到了吗?他心里开始有些期待了。

    “小的敢问谢公子,您要开设的工场都要做些什么物件?需要些什么手艺?”

    “要做的可就多了,可以说包罗万象。需要的手艺更多,不过来我的工场,手艺并不是限制,不会的可以学,没地方学的可以一起研究,互相传授,互相鉴戒,总之,只要肯专研,手艺并不是问题。”

    “公子您的意思是说,进了工场,自家的手艺就不能藏私?”林白又问。

    “正是。”谢宏点头,这位宣府第一名匠果然不凡,问出来的问题都直指核心。

    除了说话的林白,众工匠都是面面相觑,手艺不能外传,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就算大伙儿以后不做匠人了,可是这手艺也是不能传给外人啊私下传艺,那要置祖宗于何地?这坏规矩的事,有谁敢做?

    要走的人,愈发确认了自家的念头,本来犹豫的人,也觉得还是走为上策了,谢公子构想中的这个工场实在太邪门了,从古至今就没过这样的规矩。

    “公子可是要……”林白的反应却与众不同,他突然激动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强自压抑了下去,转而又问道:“敢问公子,元宵大会那日为贵府做‘踏虹’的匠人是否也会在工场之中?”

    其他人看向林白的眼神都有些异样,林师傅这样问,难不成是动心了?

    “不错,曾大哥会是化学部的首席匠师。”

    做火药的匠人心中都是一凛,他们也一样开始动心了,那位曾先生的手艺可是远超在场的人啊,当日大伙儿还想着拜师来着。若是他要是进了工场,那不是说……林大哥果然有见识,非我等所能比拟啊。

    林白却不为所动,毫不停顿的继续发问:“谢公子您刚才曾说,是要雇佣小的们,那么您的意思是说要付小的们工钱吗?”

    “当然了,做工付工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谢宏理所当然的答道:“至于具体的,我简单说一下吧,就是固定工钱加提成。”

    谢公子的新鲜词儿真多,新鲜道理也不少,匠人们都是迷惑不已。大家都知道,做工付工钱这事儿也是分人的,若是在籍的匠人,做的东西好,再遇见和善的主顾,倒是有可能得点打赏,可一般情况下,饭菜里能有点油星就不错了。

    至于化学部,固定工钱和提成,众人就完全不知所云了。

    “公子所说的……”林白显然也是不懂,于是又问道。

    “固定工钱呢,就是让各位养家糊口的,暂定一个月五两好了……”谢宏扶着额头,想了一下才说出一个数字,不等有人有所反应,紧接着又道:“提成呢,分为很多种,有计件的提成和研究新项目的提成,具体么,呵呵,我还没想好,待定吧。”

    五两大多数工匠都没听他后面说什么,反正也听不懂,可是前面那个五两他们可都听清楚了。五两啊,还是一个月的,那一年岂不是要六十两?别说过去在宣府了,就算是到了传说中的江南,想赚到六十两也不知得到何年何月了啊。

    张洋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一个月五两?边军中,就算是亲信家丁一个月也拿不到这么多银子啊。五两,自己好歹是个亲兵队长了,一个月的饷银也不过就是这个数儿,时常还会被拖欠,这位谢大人疯了么?给一群卑贱的匠人开这么高工钱

    他究竟知不知道,这样一来,他一年给一个匠人的工钱就可以买三个工匠了疯了,真的是疯了,张洋琢磨着要不要赶快回去禀报家主一声了,这个靠山实在太不靠谱了。

    林白也是被震住了,好半响才继续问道:“公子,您这工场可是来去自由的?”

    不错,不错,这个林白的确是个人才,又问到点子上了,谢宏暗暗点头,“开始一年是如此,因为开始的时候不会接触到核心技术,若是等以后接触到核心技术了,那么就要有所限制了。”

    谢宏之前的举动不过是为了筛选出了合适的人选罢了,若是没有精进手艺的心思,那把人留下来也是没用。谢宏自己不过是个手工艺者,不是科学家,想要让科技进步,只能将这个时代的匠人的潜力发挥出来。

    以谢宏之前的观感来看,只要能将他们合理的组织起来,他们的才智和手艺都不会有问题的。曾铮和董平都是如此,谢宏用后世的信息给他们提了醒之后,现在两人在相关的领域上都已经远远超过了谢宏这个半吊子,他们是这样,其他人中,也应该会有同样的人吧。

    所以谢宏故意让他们动摇,把坏处都摆在前面来说,若是不坚定的人,他要了也是没用,那样的人混在里面,说不定反而会起了反效果。

    本来此事到了京城再张罗也来得及,可是依照谷大用的说法,京城的环境恐怕不会很有利,所以谢宏在对张总兵威逼利诱的时候,就顺便提出了这个要求。

    而张总兵猜测的所谓封口费,谢宏却没那个心思,他只不过见张总兵贪财,借此卖个人情,不想把他逼到敌人那边去罢了,毕竟他现在要面对的敌人太多太强大了,那可是整个士大夫阶层啊

    此外还有刘瑾这样的,算是内部的敌人,谢宏知道自己身边是危机四伏的,而这个预期中的工场,则是他的根本所在。无论是日后的技术革新,还是想不断用新奇的玩具让那位二弟满意,最终还是要依靠这个工场的。

    谢宏想的深远,所以尽管林白问的这些问题会打击工匠们的积极性,他也丝毫不以为忤,大浪淘沙,他说的明白,手艺可以不在意,可若是没有意志和对手艺的热情,那是不会成功的,就如后世所说:不爱这一行,那么是没法在这个行当中脱颖而出的。

    来去自由,对宣府的这些工匠的触动的确是很大的,匠户之所以为贱藉,就是因为他们的自由被限制了,除了在作坊里做工,他们哪也去不了,就算到了其他地方,只要还是匠户,他们的命运也是一样。

    而谢宏的工场日后也要限制自由,让他们都有不好的联想,谁知道谢公子日后会不会出尔反尔呢?好容易得了自由,脱了贱藉,何必再回到那个行当呢?几个本来就去意甚坚的工匠互相看看,都下了决心。

    “林师傅,你若是问完了,我等就要向谢公子告辞了。”

    想起刚才说起的林白的遭遇,几人更不迟疑,林白这些年名头渐起,在总兵府中也颇受重视,打赏很是不少,可结果呢,还不是不得自由,打赏的越多,脱籍的代价也越高。

    别看谢公子许下的工钱不少,可到时候脱不了身,有再多的银子又能怎样?还不是份属贱藉的一个匠户那种日子咱们受够了,手艺什么的就让它去死吧。

    这几个人不敢和谢宏说话,生怕他反悔,只是语气不善的对着林白。谢宏看林白的样子似乎还是要问些什么,可被这几人一说,他也只是长叹一声,颓然摇头了。

    谢宏晒然一笑,摆手示意道:“几位请便就是。”

    那几人仔细端详了一下谢宏的神情,见他面色不似作伪,咬咬牙,提起行李便走,怕谢宏反悔,几人也是脚下生风,越走越快,不多时身影就已经看不见了。

    另外一些正在犹豫观望的,见此也是大为心动,有个带头的抱拳施礼道:“谢公子高义,小人等实在感激不尽,只不过祖上有训,家传手艺不能外传……”说着,他脸上已是通红,但是语气却是坚定。

    “无妨,若是如此,几位也请自便吧。”谢宏略一环顾,所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知道还有想走的,他也不留难,淡淡一笑,便挥手示意这些人可以自行离开了。

    刚才走的是对匠人这个行当完全失望的,完全没有勉强留下来的必要。而如今这几个,却是所谓的顽固派了,这些人想要改造可不大容易,谢宏心里清楚,也懒得废那功夫,言语终究是无力的,等日后大明的风气变了,他们这些人一样还是会随波逐流的。

    本来谢宏跟张总兵要的人就不多,他只是提出要宣府的几个军将家里的,军中的他也没提,所以来的一共不过十几二十个人罢了,加上家眷还显得人不少。可等这两拨人一走,也都带了家眷走,剩下的人就显得稀稀拉拉的。

    剩下的几个工匠彼此看看,心里也都有些奇怪,可巧开始说话的郭、杨二人也都没走,这时互相询问起缘由来。

    “杨兄弟,你怎么没走?”郭师傅嘴快,反应也快,于是抢了个先。

    “唉,”杨师傅叹了口气,低声道:“郭兄,谢公子名声很好,对咱们的态度也不差,你看,他称呼咱们好歹都是叫声师傅,在参将府的时候,府中的小厮可都是对咱呼来唤去的。我琢磨着,他这人厚道,不会诓骗咱们,再有……”

    郭师傅嘿嘿一笑,揶揄道:“还有就是工钱了吧?”

    杨师傅脸一红,反驳道:“一年六十两啊而且还有什么提成呢,都赶上衙门里的主事了,就算是参将府的亲兵,也拿不了这么多饷银啊,老郭,你敢说你不动心?你不是为这个留下来的?”

    “动心,当然动心了,可我还真就不光是为这个留下来的。”郭师傅苦笑道:“你想啊,咱们有啥本事?不就会点手艺么,就算不是匠户了,还能干什么养家?买田地也得银子啊,现在田地可不便宜,再说了,庄稼那玩意精细着呢,咱们能伺弄得好吗?”

    “郭兄说的有道理……”杨师傅默默点头。

    “你想啊,到最后,走了的人八成还得干手艺活儿,过几年,等官府再一稽核……”郭师傅摇头叹道。

    杨师傅打了个寒颤,然后心有余悸的唏嘘道:“还是郭兄你想的远啊,还好,还好。”

    没多一会儿功夫,陆续离开的人都走远了,剩下的七八个人虽然心中所想和脸上表情都不一样,可脚下却都是牢牢的不肯动弹,显然是不打算离开了。

    世人对工匠的偏见根深蒂固,就连工匠自身也都认同了,谢宏不是神仙,没办法在一天两天内将这样的情况改变,不过他却可以从中挑选出来相对有眼光或者热爱手艺的人,然后慢慢的影响他们,从谢宏自己身边开始,逐渐将影响扩大。

    现在还肯留下来的,多少是跟谢宏的目标有些关联的,所以虽然人不多,谢宏却很满意,这比他预计的还要多了,他点点头,道:“各位想必是打算跟着谢某了吧?”

    “小的们愿为公子效劳。”回应的声音不大,却很整齐,可见这些人虽然心里还有忐忑,可却是下了决心,应该不会轻易动摇了。

    宏微微颔首,指指众人身后的谷王府,道:“进京还得两天,大家暂时就先住在这里吧,仓促了点,条件也简陋了些,大家先凑合凑合吧。”

    谢宏自己家虽大,可是正德在那里,护卫他的锦衣卫可不少,已经住满了,而且有正德在,也不方便让外人住进去。于是谢宏就想到了王府,本来这地方就是给正德住的,他不住闲着也怪可惜的,谢宏大手一挥,正德也是满不在意,结果就这么安排了。

    一群工匠吓了一跳,再无知的人,只要在宣府,怎么可能不知道王府?这些人做梦也没想到过自己会有一天在王府住宿啊,就算去了,那也住在跟马棚差不多的茅屋,而现在,听谢公子的意思,似乎是让大家作为客人住进去,还说什么王府条件简陋……

    这些人都迟疑着不敢动弹,别是咱们会错了意吧?谢宏见他们迟疑,知道都有顾虑,干脆穿过人群,当先走了进去。

    正德没来之前,王府也是有人护卫的,元宵这些人都去看热闹了,才没人看守。这会儿门口却站着衣袄鲜明、挎着腰刀的卫兵,工匠们好歹也是在军中呆过的,一看这两个护卫的外形,就知道不一般。

    普通的边军将士,哪有人穿得这般鲜亮?而且那衣袄上还有图案的,就算是大人们的亲兵,也舍不得这样穿着吧?而且这两个护卫的神态也与边军不同,不是彪悍,而是傲然和冷肃的杀气,这就是王府亲卫么,果然不同啊。

    围观的人见没了热闹,本待散去,却偏偏见刚当过冤大头的谢公子又去闯王府,大伙儿的劲头也都上来了。这谢公子感情真是疯了,买工匠硬充好人,结果买来小二十个,走了一半都多,这厢又去闯王府,还不被拿下治个大不敬之罪?

    “大人”

    还没等这些人把嘴咧开呢,谢宏已经进去了,那两个威风凛凛的护卫却都是恭恭敬敬的行礼,而谢宏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于是,看热闹的几乎每一个人都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谁让他们原本正咧开嘴想发出嘲笑呢。

    “原来是锦衣卫,你看那衣袄,看那刀……难怪呢,有传言说谢大人是锦衣卫千户,原本我还不信的,这一看,还真的是啊。”围观众中有人惊叫了一声。

    “锦衣卫就能带人进王府?还能住下?”也有人提出了疑问,没看谢大人的那个伴当已经带着工匠们进去了吗?

    “那咱就不知道了……”先头惊呼那人也是茫然。

    外面的人都翘舌不下,作为当事人的几位工匠就更迷糊了,今天还真是神奇的一天,莫名其妙的脱了籍,又稀里糊涂被谢公子雇佣了,还答应给大伙儿想都不敢想的工钱,最后晕头转向的进了王府,还要住下来

    咱们是在做梦吗?这些人想不明白啊,到底自己是走了什么运,居然就这样翻了身,不,不止是翻身,攀附了谢公子这样一颗大树,真是再正确不过了,刚刚走掉的人还真是鼠目寸光啊。

    庆幸了自身,又鄙夷了走的人,可心里的疑惑却是越来越浓,最后,提出疑问的还是林白。

    “谢公子,不,东家,恕小人冒昧,得东家如此厚待,小人等感激不尽,自当尽力回报,只是……小人实在心中不明,东家何以如此厚待我等啊?”

    谢宏闻言一愣,然后却是洒然一笑:“哪里有什么厚待,还是那句话,做工了就应该得到报酬,有本事就应该得到尊重,谢某不过是依言而行罢了。”

    林白愕然,他事先设想过谢宏可能会怎么回答,或笼络人心,或许之以利,却全然没想过谢宏的回答竟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似乎一点分量都没有。

    可是仔细琢磨其中的味道时,他却突然激动起来,是啊,做了工要得到报酬,有手艺就应得到尊重,这不就是工匠们最为向往的东西么?很简单,却从来都是遥不可及,就算是谢宏这么说了,林白还是不敢相信。

    他嘴唇哆嗦着,一向稳定的双手也在颤抖,又把之前就想问的一个问题,问了出来:“敢问谢公子,做‘踏虹’的曾先生小的们都见到了,未知制作钢琴的大师是何等人物?”

    “呃,大师称不上,谢某也不过是个手艺人而已。”谢宏微微一笑,穿越了这么长时间,这句话他从来都是在心里想想,这还是第一次公开说出来呢。

    以前谢宏顾忌的也是这个匠户的问题,可是现在不要紧了,无论敌友,反正很多人心里都是明白的,而且自己也有了依仗,不用继续顾忌,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出来了。

    “制作钢琴的就是谢某,和众位一样,谢某也是个手艺人。”谢宏傲然一笑,又重复了一遍。

    名满宣府,让众多大人物不得不侧目而视的谢公子居然是个手艺人?手艺人果真能受到尊重,甚至有非凡的成就吗?匠人们震惊不已,心中却如同惊涛骇浪一般翻涌不休,不论如何,看来自己真的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跟了一个不得了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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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正德是个好皇帝

    眼看就要出正月了,往年的这个时候,宣府城里总是一片繁忙景象,因为要准备春耕了,就算是鞑虏都不会这个时候来宣府骚扰的,毕竟他们也寻觅草场,开始牧马放羊了,光靠抢劫那是吃不饱的。

    正德元年的这个正月,注定是不寻常的一个春天,一个有如山洪海啸一般的消息袭击了宣府城的每一个人,将他们的心牢牢攫取住,连筹备春耕这样的大事也是丢在一边,丝毫顾及不上了。

    当今圣上微服巡视边关,现在正驻骅宣府城

    这样一个更像是开玩笑的消息本来没什么人会信,谁还不知道啊,大明开国一百多年,除了开国时的两位君主之外,不肯舒舒服服的呆在京城那个安乐窝,出来乱跑的皇帝只有那位英宗陛下了。

    自那位以后,就再没有哪位皇帝出过京城了,就算是皇帝不怕被鞑子抓去或者遇到什么其他意外,大臣们也不敢让万圣至尊轻出啊,尤其还是到宣府这种边镇之地,不怕旧事重演吗?

    可偏偏的,这消息却是从军中传出来的,而且随之而来的消息是,皇帝陛下微服私访,看过了边镇军户的困苦生活后,对军户们的艰辛感同身受,圣心大恸,泪下如雨;也看到了边军与鞑子浴血奋战的场面,更是深有所感,既赞边军将士勇武,更恨鞑虏肆虐百姓。

    圣心甚为忧虑,因而责令宣府文武彻查拖欠、贪墨军饷之事,并且皇上下了严令,要在圣驾返京前,看到军饷发到每一个将士的手里面。

    按照明朝开国时的制度,军户本来可以不拿军饷,闲时耕种军屯,战时拿起武器上战场。可这样的屯田兵战力很差,宣府却是京畿边上的重镇,怎能轻忽?所以宣府城多数的战兵还是要拿军饷的。

    此外,宣府镇的土地不算太多,而且鞑虏常年侵袭,可以安全耕种的土地就更少了,更何况军屯的出产又多被将官们收取了,若大伙儿都只靠屯田,那也不现实。

    早些年还好,近些年军饷屡屡被拖欠,朝廷风闻此事,便派了巡抚,又派了巡按来彻查,只不过让人失望的是,这些大人们来了之后,不仅原来的拖欠的军饷没有清算,却是连抚恤都开始拖欠了,所以百姓们都困顿很久了。

    可任是谁也没想到,边镇的事竟然惊动了皇上,而且皇上竟然圣驾亲临宣府城,派了锦衣卫彻查贪墨军饷的大案,那些罪大恶极、不思悔改的官员都已经被拿下问罪,而拖欠的军饷也开始发放了。

    本来还有人以各种理由怀疑这个消息,可是其他的可以骗人,发军饷却是没法作假的。

    等真金白银发下来的时候,全城都沸腾了。毕竟宣府的百姓大多都是军户,就算不是的,大多也有些关联,大伙儿都穷得久了,而这笔军饷几乎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怎能不让人惊喜万分?

    有了宣府城的将官们的配合,加上锦衣卫钢刀的威胁,包括巡抚、户部衙门,宣府的各个衙门口以前所未有的高速运转起来,竟然在两天之内就将城内所有驻军的军饷都发放完毕了。

    宣府城陷入了一片欢腾,而且这欢乐的情绪正向整个边镇蔓延,连边墙那里的诸多堡垒中的驻军都收到了消息,听说圣驾亲临,而且为自己这些微末之人讨了公道,都是感动不已,痛哭流涕者有之,往南连连磕头的也有之。

    原本这些堡垒中的驻军很少主动出击,鞑子马快,又穷,贸然出战什么好处也捞不着,弄不好还会被鞑子反咬一口。

    过去砍了鞑子的首级,就算不能凭军功升官,还能换点赏赐,可是近些年竟是连赏赐都没了,那谁还愿意出去拼命啊。

    大官们拿着俸银,躲在安全的宣府城里,还开着各种店铺,日进斗金犹嫌不足,最后还要贪了自家的军饷,凭什么还要为他们拼命?就算是这些堡垒中的低级军官,一向以来也都是一般的想法,见到鞑虏游骑过境,别说出击,甚至连警讯的懒得传。

    由他去,反正倒霉的不是自家就好,自己除了这条命什么都没了,父母妻儿都在城里挨饿呢,谁管那几个零星的鞑子要干些什么?倒了霉的,那就也一起怨老天不公,自家的命不好吧。

    待宣府城的消息传来,所有的驻军都是士气大振,或者用飙升来形容更加合适。他们士气飙升不要紧,赶在这个当口来打野食鞑子可倒了大霉了,他们例行的从堡垒的间隙间通过时,却发现一向对他们不闻不问的守军竟是四面出击,四处截杀。

    鞑子都吓了一跳,这时会来宣府的,都出自那些距离长城较近的部落,只是普通牧民,并不是什么王帐亲兵。跟明军士兵的战斗力也不过相仿佛罢了,之所以敢来,只不过是因为往年都是如此,他们知道只要来的人不太多,明军士兵是不会出堡截杀的。

    鞑子见明军四面出击,来截杀的都是骑兵,人数也不多,吓了一跳之后,也都不在意的抽出兵器迎了上去,想着如果能打败这些明军,说不定还可以深入宣府,多抢些东西回部落,家中的婆娘孩子可都饿着呢。

    冷兵器时代,在双方士兵个人战力相近的情况下,士气就成了决定性的因素。一交上手,鞑子就愕然发现,对面的明军跟以往完全不同,一个个都是红着眼睛拼命厮杀,以往那种惜命怕死的模样半点也看不见了。

    等鞑子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却更加愕然的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是幸存者了,同伴大多都已经落了马,明军也不向以往那样争抢首级,而是杀气腾腾的追了过来,残存的鞑子往北便逃,甚至不敢回头看上一眼,这些明军太可怕了……

    咱们蒙古勇士很勇猛,打仗不惜命,可也架不住对方是一群疯子啊,还是逃吧,长生天不会怪罪咱们的,毕竟对方是疯子啊。

    最终,这一波游骑回到部落的只有寥寥数人,到了部落后依然惊魂未定,一力要求部落的长老将部落往北迁徙一些,那些红着眼睛的明军太可怕了,简直像是换了一支军队一样。

    他们的忧虑是有道理的,若不是各堡垒中的军官都保持着理智,没杀人之前就红了眼,杀完之后更红的明军骑兵确实是打算追杀过去的。

    多少年了,除了鞑虏大举入寇之时,宣府镇何尝引起过朝廷的重视?而边镇的普通将士和军户,这些卑微的存在,就更加入不了朝廷的眼界了,视若草芥是最合适的形容,到了最后,连这些人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谁能想得到,皇上竟然亲自来了,就在刚刚登基半年后,而且来意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看看民生的疾苦,也看看边镇的艰辛,更加关心的是大家有没有吃饱穿暖

    皇上还明察暗访,只为诛杀那些蠹虫一样的贪官污吏,就算是传说中的那些圣君,也不过如此吧?整个宣府都在沸腾,整个边镇都在感动

    宣府城内,无数人在善祷善颂,恭祝圣天子福寿无疆,康泰吉祥;

    边墙堡垒,无数战士都枕戈以待,浴血奋战,想用鞑虏的鲜血为圣天子奏响颂歌;

    边墙之外,无数牧人在诅咒着让明军突然士气大振的罪魁祸首,是他让牧人们心寒胆战,便是放牧时也不得不战战兢兢东张西望,从前可是只有宣府的农夫才会如此的。

    君恩深重,宣府军民都在思忖着如何能回报君恩时,总兵府又传出了一条军令,虽然是命令,可是每个听到这个命令的人无不欢欣鼓舞,恨不得立刻执行。

    军令上说,皇上将与两天后起驾返京,圣谕有言,皇上临行前,想看一看宣府的将士们,想看一看保卫大明边疆的威武雄壮之师,并且为有功的将士颁下勋章

    总而言之,就是总兵府代传的是皇上的圣谕,而皇上要阅兵,要检阅宣府城的边军

    宣府城军民的情绪更加高涨,不用军令提示,无论军民,大家都开始准备起自己最鲜亮的衣物,士兵则是将衣甲擦得铮亮,武器也是连番保养,务必要让自己以最好姿态接受皇上的检阅,能见到皇上,这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没有的机会啊。

    那些曾经立过各种功劳的就更加激动了,大伙儿都知道了一个小道消息,那就是饿虎和他的手下都被皇上选为了亲军,要入京了

    嫉妒的人很少,大多数人都很振奋,皇上果然是重视咱们边军的,饿虎那是什么人?那是纯粹凭了军功升的官,是宣府第一好汉,皇上既然选的是他,那就证明皇上重视的就是纯粹的军功,今天是饿虎,将来咱们立下了战功,那定然也是有机会的。

    这场风暴席卷了宣府镇,最终的效果连风暴的中心人物自己都震惊了,听着钱宁念的,锦衣卫收集回来的民间颂词,又看看摞得老高,从边墙报来的斩首捷报,男主角朱厚照同学不由目瞪口呆。

    好半天他才抬起头,赧然对导演谢宏问道:“大哥,我没有这么好吧?”

    谢宏其实也很意外,他本来不过是想着造造声势,然后借着民意军心的势头回京,以对抗士大夫们可能的指责。这种手段在后世经常会有人用,尤其是那些无耻文人粉饰辫子酋长的时候,谢宏不过是照搬而已。

    只是这效果实在是超出了他这个导演的预料,这个时代的民众太淳朴、要求太低了,谢宏没当过上位者,对自己无心插柳搞出来的局面也不知如何应对,好在正德的话提醒了他。

    正德现在只是个孩子,算不上好皇帝,不过他可是具备着做好皇帝的潜质,没错,是明朝,不,华夏所有帝王之中,最具潜质的一个。

    谢宏不是历史学家,他不知道真正的明武宗到底如何,可依他这段时间的观察,这是个重情义,真性情的少年,虽然他很贪玩,又不够虚伪和厚黑,更加谈不上杀伐果断,可是这才是一个明君的潜质啊。

    前世的正德最终败给了士大夫们,可这次,有了自己的存在,一定不会让悲剧重演,就让这位二弟在自己的辅佐下,成为一个真正的明君,不愧对宣府军民今日的拥戴吧。

    凝视着正德,谢宏表情严肃的点点头,郑重其事的说道:

    “不,二弟,你是个好样的,有我帮你,你一定会成为千古第一的好皇帝。”

    Ps.兄弟们元旦快乐哇,正德是个好皇帝,朋友们都是好读者,小鱼也马马虎虎算个好写手,新年新气象,请大家继续支持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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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我型我炫,引领时尚的朱厚照

    继斗乐、元宵大会之后,在正月之末,宣府城再一次出现了万人空巷的盛况,因为今天就是皇上返京的日子,而皇上在临行前还要进行阅兵,这就更加让宣府军民激动不已了。

    宣府城的中央十字大街两旁挤满了人,除了想一睹天颜,大伙儿对阅兵也颇为向往。

    阅兵,就是检阅军队,在华夏历史上算不得什么新鲜事,有明确记载的史料就可以上溯到西周时期。

    明朝开国之后也举行过很多次,不过那都是在京城,接受检阅的也都京营的官兵,宣府的边军就像是后娘养的孩子,从来也没享受过这等待遇。也难怪,边镇就是边镇,不是非常偏僻而被人遗忘的地方,又怎么会被称为边镇呢?

    可今天不同了,皇上来到了边镇,来到了这个被遗忘的地方,并且要看看边镇官兵的雄武之姿

    皇上说,是咱们保卫了大明边疆,让万万千千的大明子民安享太平;

    皇上说,咱们宣府人的血不会白流,皇上一直挂念着大家,会让史官将边镇军民的事迹记载于史册之上;

    皇上还说,他还会再来,领着大家将鞑子彻底消灭,打出一个万世的太平来

    没有人亲耳听到皇上的话,可是所有人都对此坚信不疑,因为当今圣上是个好皇帝,大伙儿手里的军饷可以证明;那些个贪官污吏的脑袋可以证明;皇上会来到宣府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明

    大伙儿都很期待,所以百姓们早早的就将十字大街两边挤得水泄不通,却保持着大街中央宽敞,因为那是皇上的仪仗要走的,谁敢挤上去碍事,没人会放过他的。

    而军队更是早就集结完毕了,比往常点卯还要早上一两个时辰,没有命令,所有人都是自发的。尽管旷野上吹过的风还很冷,毕竟这只是初春时节,可大伙儿的心里都是火热的,正如大家看向昌平楼的目光一样。

    皇上走完十字大街后,会在昌平楼上检阅部队,并且会为战功卓越的人颁发勋章

    勋章是个新鲜词儿,大家互相询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可听那意思,似乎和从前的丹书铁券是差不多的东西,毕竟是皇上钦赐的记录功劳的东西,了不得啊

    最终谁会得到勋章还不知道,可名单已经报上去了,够资格的人都在名单上,旁人羡慕也是羡慕不来的,只好日后努力杀敌,积攒功勋了,毕竟皇上许诺了,他说他会再来宣府,领着大家杀鞑子的。

    满心里都想着皇上的事儿,所以对于另一个真假难辨的小道消息,大伙儿都没怎么在意。那个消息比皇上来宣府的事儿还匪夷所思,有人说皇上现在没住在谷王府,而是住在了谢公子的家里

    谢公子是谁,宣府无人不知,这个神奇的少年来宣府城的日子不长,可做下的大事却多,便是再有些神奇的表现,众人也不会感到奇怪。只是,让万圣之尊的皇上放弃行宫,而住在普通的宅院里,这事儿太过匪夷所思了。

    皇上是好皇帝,跟咱们老百姓很贴心,可是他毕竟是皇上,怎么可能会在普通人家里居住呢?皇上就应该住在宫殿里,要数不清的人服侍才行吧?谢公子那宅院实在是太寒酸了,别说皇上,就算是衙门里的大人们都是不屑一顾的。

    可偏偏的,这小道消息越传越邪乎,又有人说,谢公子是皇上布在宣府城的暗棋,是给圣驾打前哨的,不然怎么圣驾一至就立刻了解了情况,然后将那些贪官污吏一举拿下了?其实皇上虽然年幼,但却英明神武,早早的就派了人来,盯着那些人的动向了。

    这样的解释倒也合理,也有不少人信了,都觉着,只有在当今圣上那样的圣君身边,出现谢公子这样的俊彦才是正理,谢公子这样的人物本来也不应该凭空出现啊。

    比起熙熙攘攘的十字大街,这会儿,钟楼西街冷清得多,愿意相信那条流言的人毕竟还是少的。即便少,终究还是有人的,在谢家门外不远,就有这么两个人正在交头接耳,其中一个全神贯注的盯着谢府大门,另一个却是东张西望的。

    “我说,陈黑猫,你就那么相信谢公子?他就算真是皇上派来的,也不可能让皇上住进他那宅子吧?就算皇上不嫌寒酸,难道他就不怕被御史们弹劾说他大不敬吗?我看咱们还是去谷王府东门那里等吧,我觉着皇上还是住在王府里才对。”

    “你懂什么?我跟你说啊,谢公子可不是凡人,他之前是在北庄县的,然后……”那个盯着大门的对同伴的态度很是不屑,解释道:“知道了吧?谢公子是文曲星下凡,而且……”他压低了声音。

    “少卖关子,快说,赶紧说。”

    “而且当初他是接了圣旨后才来宣府城的,北庄县都传言,他是老皇爷的在外面的那个……”

    “哪个?”同伴的眼睛瞪大了。

    “笨啊你,就是那个啊,老皇爷在京城的时候,就喜欢微服出宫什么的,然后老皇爷那时候也年轻,就……你明白的。”陈黑猫神秘兮兮的说道。

    “真的啊?”同伴大吃一惊,追问道:“那老皇爷干嘛不接谢公子回宫,而且你怎么会知道?”

    “你忘了?我表哥的姑姑的外甥不是在巡抚衙门里办事么,他告诉我的,至于老皇爷干嘛不接谢公子回宫,那也简单,老皇爷就是让当今圣上来接谢公子,然后才能兄弟和睦呢,二龙不朝面,要是接早了,出了乱子怎么办?”

    “哇,陈黑猫,你可真有见识啊,不过你那个亲戚在巡抚衙门办事,怎么能知道京城的事儿呢?”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反正他就是知道……”陈黑猫有点心虚,也不盯着大门了,东张西望的开始转移话题。可倒也巧,他这一张望,还真有了收获,他眼睛一亮,指着从西面来的一支车队惊呼道:“看,是巡抚大人的车驾”

    他的同伴循声一看,可不是么,果真是巡抚大人来了,而且……

    “真的停在谢公子门前了,陈大哥,说的真准啊”他激动之下连称呼都换了。

    “那是自然。”陈黑猫这次赌对了,也是得意洋洋的,正要自夸时,眼角余光一动,凝神看时,却见东面也来了一哨人马,看模样,是总兵大人的人马啊。

    富贵还得险中求,这次让他赌中了,他能第一个看见皇上的天颜了陈黑猫激动了,谢公子果然是无所不能的,不愧是老皇爷的私生子,不愧是英明神武的皇上的兄弟,太厉害了。

    兴奋过后,他又有些犯愁,既然谢公子的真实身份是皇上的哥哥,那就不好再喊他谢公子了,可是,万一谢公子要保密怎么办?等下圣驾出来的时候,我究竟应该怎么欢呼呢?真是愁死人了,他抓着头皮,很是为难。

    大人物是不会理会小人物的烦恼的,谢府门前,张总兵正在跟张巡抚打招呼。

    “巡抚大人此次随圣驾返京,平步青云那是指日可待啊,届时末将也去不了京城,就先在这里恭喜了。”

    张鼐本不待见他,可对方说的都是吉祥话,态度又恭敬,他也不欲失了礼数,便淡淡的答道:“无论在京在外,都是为大明朝廷效力,也是为了教化百姓,本官是不在意这些身外事的。倒是张总兵,日后还要对部下严加约束才是,不要以武犯禁啊。”

    前面说的冠冕堂皇,后面的话里却是带了刺。沈飞被杀之事虽然查无实据,可张巡抚还是认定了是武将做下的,而且背后还有那个弄臣的影子,理由嘛……

    一来那个弄臣本来就跟沈飞有仇;二来,弄臣和阉竖都是奸佞,武夫更是下溅,这些人做坏事需要理由吗?他们天生就是做坏事的,张巡抚思量着,等自己入了阁,一定要将这些人统统清除了,杀一儆百,让天下人都知道,做人要守本分

    “巡抚大人教诲得是,末将一定铭记于心。”

    张俊上赶子的恭维,却讨了个没趣,于是打了个哈哈之后,他也不再说话,只是在门前静候圣驾。同时,心里腹诽张鼐之余,也不由纳闷,不是说好了辰时动身么?怎么都迟了一刻还多了也不见人,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变故确实是有的,朱厚照同学就是不制造变故不舒服的人物,看着这位二弟,谢宏很有些苦笑不得。

    “我说皇上,你这打扮不大妥当吧?”

    拍拍火红色的外袍,又整理了一下金色的领巾,正德照了照镜子,很是满意,听到谢宏的话,他大为惊奇:“怎么会不妥当呢?我……呃,朕觉得很好啊。再说了,大哥,谦虚是美德,可是谦虚过度就是虚伪了,这些衣服明明都是你做的啊?谁说不妥,你也不能说啊。”

    谢宏无语,正德是偷跑的,自然没有带仪仗出来,甚至连祭天时的龙袍都没穿——他出发的时候穿的是锦衣卫的衣服。

    阅兵的主意是谢宏出的,所以御用裁缝的这个重任也责无旁贷的落在了他的头上。结果谢宏头就大了,他手艺没问题,无论是缝纫还是裁剪,再加上有晴儿帮忙,做龙袍出来那完全不是问题。

    可是,他却不知道龙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这就麻烦了,要知道,皇帝的衣着都是很有讲究的。祭天、朝会的时候,在皇宫闲暇时,狩猎时,这些都有说法,而阅兵时的戎装也是一样,谢宏本来想问谷大用和钱宁的。

    可是这俩其实也是刚上岗不久的,具体的也说不清楚,最后,谢宏无奈之下,只好向当事人询问了,可结果呢……

    身上的大衣是红的,咱就忍了,喜庆么……至于皇帝本来应该用明黄色,谢宏也只好无视了;

    可这金色的领巾算是神马东西?你当你是后世的鸟人吗?……开着飞机在天上飞的那种;

    最莫名其妙的是正德脑袋上歪斜着戴着的帽子,谢宏后悔啊,怎么就把这个样式给画出来了呢?本来就是凑个数,应个景儿的,结果这位小爷一眼就相中了,而且还别出新裁的在上面插了一根羽毛,呃,颜色还很亮丽……如海水般的深蓝,在风中飘飘摇摇,就如同最美丽的蓝宝石……

    呸呸,谢宏发现最近自己也很不靠谱,这个时候还抒个毛的情啊,都是被这个不靠谱的二弟传染的。

    他实在吐槽无力了,原本以为朱厚照是实力派的演员,现在看来这个想法需要更正,谢宏必须承认,正德也很有偶像派的潜质。

    瞅瞅吧,这乱七八糟的搭配,火红色的大衣,金色领巾,直到膝盖的长筒马靴,还有这顶让人心悸的帽子,腰上还挂了一把宝剑,呃,那把会伸缩的……我擦,朱厚照同学,你当你是盖世太保哇,你这新潮有点过分了吧。

    谢宏都这模样了,更别提别人了,谷胖子翻了个白眼,然后用悲悲切切的声音说道:“万岁爷,你这装束……”

    “怎么样?大用,朕很帅吧。”正德依然在镜子前面摆着造型。

    “是很…大用咬着牙答道,不咬不行啊,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咬到舌头。

    “嗯,回头朕请大哥多做几套,给你们都换上。”正德是个念旧情的,深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道理,一边摆造型,一边慷着谢宏之慨。

    “老奴还是不用了……”谷大用口吐白沫的败退了。

    “陛下,今天可是大日子……”钱宁替补出场了,他鄙夷的看了一眼谷大用,还大用的,关键时刻总是派不上用场。

    正德郑重其事的点头,道:“不错,就是因为今天是大日子,所以朕特地让大哥准备了这套隆重的礼服,知道么,朕前两天都没舍得穿呢,就等着今天了。对了,钱宁,以后锦衣卫就用这套制服吧。”

    “这个,不太好吧……”钱宁大哭,要是真的这样,自己一定会成为锦衣卫的千古罪人的,穿成这样,还有个毛的杀气啊,抓人的时候都不用拔刀,对方一看见人恐怕就笑瘫了。

    “咳咳,皇上,咱们还是换二号方案吧。”尽管二号方案也很不靠谱,可谢宏觉得还是比现在的这个强点。

    “不用了,二号方案留着回宫的时候穿,朕要穿着那套衣服去拜见母后和奶奶,给她一个惊喜,哈哈……”正德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

    囧,那还能有惊喜了?恐怕都是惊了,我说二弟,你可别把老太太给吓个好歹的。谢宏琢磨着不是个事儿,还想再说。

    这时,马文涛进来了,禀报道:“皇上,巡抚大人和张总兵都已经在门外候着了,百姓们也都已经等了很久,一切都就绪,咱们是不是……”

    “走,守时可是美德,不能让大家等太久。”正德抹了一把头发,又紧了紧帽檐,当先走了出去,步子很轻快,丢下来的一句话却差点让人摔倒。

    “今天,朕要做天下的表率”

    谢宏无语,兄弟,你这不是做天下表率,根本就是要引领大明的时尚潮流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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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阅兵?到底谁阅谁

    “锵,锵,锵……”

    正当张巡抚和张总兵在谢府门口大眼瞪小眼的时候,突然从院子里传出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这是……”张巡抚捏着胡须,很疑惑,于是转头去看张总兵,“张总兵,可是铠甲的声音?”

    “不是吧……”张总兵摇头,解释道:“铠甲的铁片互相碰撞发出的声音不是这样的,这个声音更像是铁片和地面碰撞的声音……”说着,他自己也是迷惑不解,难不成有人把钉了马掌的战马牵进院子了?

    还是不对,马掌敲在青石地面上,应该发出“叮,叮”的声音才对,而现在这个,更像是有人拖着底下垫着铁片的东西的样子,是什么呢?

    解释不清楚,他也不解释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谢府的院门,那声音是从远而近的,明显就要走出院子了,与其猜来猜去,不如一睹真容好了。张巡抚见他模样,也不等他解释了,转过头,两人一起直直的盯着院门。

    “咿呀……”门开了,从里面伸出一条腿,这腿上是什么?俩人都吓了一跳,张俊是老行伍,见识的东西不少,而张鼐任官多年,任职的地点也多,更是见多识广,可是他俩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姑且说是鞋好了。

    之所以说是鞋,只是因为它是套在脚上的,不过套的也未免太高了点,都到膝盖了……看材质,应该是皮子做的,不过却是油光铮亮,甚至都能看见人的倒影,这是什么怪鞋?

    “锵”一个疑惑的念头还没转完,那只脚落地了,同时,又是一声铿锵声响起,啊?两位大人明白了,搞半天铁片是在这怪鞋的脚底下啊这到底是哪个白痴这么乱来?你当你这脚是马掌啊,还钉铁片的。

    两位大人都很是不满,觉得自己是被穿这怪鞋的人戏弄了,抬头去看出来的人,张巡抚更是咳嗽一声,就想斥骂。以他所想,这一定又是谢宏那个弄臣搞的鬼,正好狠狠的斥骂一番,可他抬起头,看清楚穿鞋的人的脸之后,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险些栽倒在地。

    姓谢的疯了吗?今天是陛下回京的日子,他从那里找来一个跳大神的神棍?张巡抚这个气啊,你瞧瞧这人的打扮,红衣金领,头上还戴个奇怪的帽子,而且还是歪戴着的,在配上这双乱七八糟的皮靴,这就是个神棍嘛还是未成年的

    对了,帽子上居然还插了跟蓝羽毛,神棍就是神棍,你以为插跟羽毛老夫就认不出来你了?张巡抚定定神就想喝骂,可他却愕然发现,身边的张总兵却是突然趴下了。

    这些武夫真是没用,见到个神棍都要拜,关键时刻还得是咱们受过圣人教诲的读书人,胸中自有浩然正气,鬼神之事有何可怕?张巡抚很不屑的瞥了一眼同伴,心道,就算是真有鬼神,可这个神棍也不过是个少年罢了,看起来跟皇上年纪也就差不多,能有多少道行?

    呃,嗯?跟皇上差不多?张巡抚猛然抬头,盯着那个神棍,全身都在哆嗦,最后,他身子一歪,也趴下了,心里发出了一声悲号——这个怪物居然是皇上

    “劳两位爱卿久等了,不用客气,免礼平身吧。”正德对自己惊艳的亮相很满意,没看见么,朕还没抖呢,这俩人就拜倒了,这不就是大哥说的王霸之气侧漏吗。这段日子,朕跟在大哥身边,果然精进不少啊。

    “陛下,您……这是要去祭神?”张总兵趴下的快,起来的也快,终究他跟正德还不太熟,加上他也不是读书人,心里没那么多沟壑,受到的震撼也就没有张鼐那么大。

    “咦?”正德很意外,转头道:“张爱卿,你忘了么,今天朕要起驾回京城,顺便要在宣府阅兵啊?”

    张俊头也是一晕,搞半天这是皇上阅兵的礼服?倒是挺显眼的,离的远了也能看清楚,不过……今儿不是阅兵么?皇上您穿成这样,这到底是谁阅谁啊?

    见张总兵瞠目结舌的发呆,正德又拍拍张总兵的肩膀,用很理解的语气说道:“张爱卿,是朕疏忽了,忘记你都一把年纪了,记性不好也是应当。对了,张爱卿年纪更大,快快把他扶起来,张爱卿也太老了,居然跪拜一下就起不来了。”

    他拍拍额头,又恍然大悟道:“这样吧,朕以后免了张爱卿的礼好了,嗯,大哥说过要尊老爱幼,以后朝中年纪太大的朝臣们的礼就都免了好了。”

    一个巡抚,一个总兵,这俩人都姓张,正德都称做*卿,旁人听着是很乱,可张俊却听懂了,他低头一看,可不是么,张巡抚还趴在地上呢,身子还在颤抖个不停,象极了风邪入体的病人,他顾不得多想,赶忙俯身把张巡抚扶了起来。

    “陛下……”张巡抚果然是中了风邪,说起话气若游丝,眼见就要不行了的样子。

    正德连连点头,扶着张巡抚的手道:“嗯,嗯,张爱卿,你要说的朕都知道了,你安心的去吧。”

    张巡抚一愣,声音略高了一点,“陛下,您知道了?您知道什么了?”

    “哦?”正德想了想,道:“就是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亲贤臣,远小人什么的,张爱卿你不是临终前要嘱托朕这些么?”

    张巡抚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一气,精神头也上来了,他挣脱了张总兵的扶持,扑到正德身前,抱着正德的大腿就哭上了。

    “陛下,老臣是一心为陛下着想啊,您乃是万乘之尊,是天下之主,是天下万民的表率,你今日如此着装,哪里还有天家的体面,又让万民作何是想呢?您……”张巡抚哭的这个悲伤啊,惊天地泣鬼神的,鼻涕眼泪都下来了。

    “朕就是要成为天下万民的表率啊,你想啊,天下万民要是都跟朕一样穿着,那大明各地就都是五光十色的了,这世间该多美丽,多有爱啊。”正德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向张巡抚展示了一副美丽的画卷,其中蕴含的是少年美好的憧憬。

    “唔……”今天注定了是张巡抚多灾多难的一天,刚刚把气喘顺了,听了正德话,他又差点没被口水噎死。就算以他的学识,对这位奇葩的皇上,一时间也是无言以对了,只是抱着正德的腿继续哭。

    “别哭了,这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啊?”正德柔声安慰着张老头,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少年安慰一个嚎啕大哭的老头,这奇怪的画面让看到的人都大为惊异。

    “我说陈大哥,这是怎么一个状况?”那俩等着看皇上的都目瞪口呆的,不是他们心理素质不好,而是这情景实在太诡异了。

    巡抚大人可是当朝大员,听说平时也都是威严得紧,就算是巡抚衙门里的主事们,对这位大人也都是极为敬畏的。可现在,这位大人居然抱着一个神棍的腿大哭,而且那个神棍还在安慰他。

    那神棍是什么人?难道是皇上从京城带来的大仙?法力通神以至于可以返老还童了,不然巡抚大人怎么会跟他说了几句话就大哭?

    至于说这个少年是皇上,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两人掐灭了,皇上可是穿明黄色的龙袍,走路四平八稳……不,皇上是不走路的,平时都有人抬着的才对,怎么会像……

    陈黑猫摇摇头,对同伴说道:“肯定是京城来的大仙了,我看,他是给巡抚大人算了命,大概是算阳寿之类的。嗯,没错,看来巡抚大人是阳寿将尽啊,这不,他求着大仙给他延寿呢,不然怎么会哭得这么伤心?”

    “陈大哥,你果然高明啊,今天俺跟着你出来算是对了,不但等会儿能最先看到皇上,还看到大仙了,京城来的大仙就是不一样啊。对了,陈大哥,咱们等会儿要不要也上去求个卦?”

    “蠢货,你没看张总兵都在排队呢吗?什么时候能轮到咱们啊,别痴心妄想了。”陈黑猫给了同伴一个爆栗,悻悻的说道。

    皇上已经出来了,锦衣卫当然不会让人靠近,如陈黑猫二人这样看热闹的,都是零零星星的站在远处,正德自然是不会注意到他们,看着嚎啕大哭的张鼐,正德很有些犯愁。

    “我说张爱卿,你不要哭了,有话你先起来慢慢说呗……啊,不对,张爱卿,你赶快帮朕把他拉开,朕这可是新衣服,不能给他擦鼻涕眼泪哇,朕可是两天都没舍得穿呢,快德突然惶急的大叫起来。

    这叫什么事儿啊张总兵硬着头皮上来了,虽然不太靠谱,可是皇上说的话就是圣旨,不上不行啊,有了他帮忙,总算把张鼐拉开了,张总兵扶着巡抚大人劝慰着。

    正德皱着眉头,哭丧着个脸,嘟囔道:“朕的新衣服啊,都脏了,不行,朕不能穿脏衣服阅兵,还是去换二号方案好了……”

    一听见这话,张巡抚不哭了,张总兵也不劝了,俩人都一脸呆滞,天啊,还有二号方案啊这一号方案已经够呛了,再换个二号的出来,不得要人命哇。这到底谁干的坏事啊,还左一套右一套的,给皇上做衣服的人真是害人不浅啊。

    得了,甭管谁检阅谁的问题了,还是赶快开始阅兵,然后再赶快把这位爷送回紫禁城吧听说朝中的大佬们心理素质都比较好,一定能承受得住这位爷的折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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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手艺好的男人真命苦

    “阿嚏”客串了一把御用裁缝的谢宏今天已经打了好多个喷嚏了。

    “宏哥哥,你着凉了吗?”马车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晴儿伸出小手探了一下谢宏的额头,“还好,不热,宏哥哥,你得多休息啊,都怪那个小朱哥,非得要做新衣服,年都过完了还要新衣服,真是不懂事。”对于正德行为,小姑娘很愤慨。

    哥也很愤慨,谢宏在心里附和着,那小子根本就是个大迷糊虫,天天穿在身上的衣服都记不住是什么样的,就算你自己上岗时间短,可你老爹弘治身上穿着的时候,你总能看到吧?

    结果那家伙居然完全没有印象,反而胡说一通,然后糊弄着哥把后世的服装样式都做出来了,二弟,你这是坑爹啊看看哥打的喷嚏,这一天被多少人在心里骂了啊,我冤不冤啊。

    谢宏回头看看,正看见谷胖子怨怼的眼神,他都懒得解释了,那衣服真的不是哥故意做的,哥当年就不应该学裁缝,当年因为会这个被女朋友抛弃,今天又是因为会针线活儿,结果又遭了正德的池鱼之灾,唉,手艺太多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哇。

    “宏哥哥,你做的那衣服好漂亮呢,月儿也想要……”马车里又探出来一个小脑袋,月儿又想要了。

    我擦,这个也有人跟风,太有眼光了吧?难道哥身边这一群都是穿越来的?不然这审美观点怎么都这么前卫,这么新潮呢?

    “嗯,这个好办,月儿你是想要帽子,还是靴子,或者领巾,嗯?都不是,难道你想要那个红大衣?”谢宏一阵恶寒,心中腹诽道:又不是当新郎,鬼才知道正德为啥喜欢大红色的外套呢,怎么月儿这小丫头也喜欢那么恶俗的颜色,啧啧,这品味真是不咋地。

    那个靴子问题也不小,虽然制作比较不容易,可也没必要因为怕鞋底磨损,就打上了鞋钉哇那个已经过时了,只有在我小学时候才曾经流行过……

    “月儿不要那些,月儿喜欢帽子上的那个羽毛……”月儿捧着小脸,脸上都是憧憬之色,“那个羽毛是蓝色的诶,好漂亮,就像蓝色的天空一样。”

    囧,谢宏再次无语,那个羽毛不是他搞来的,是朱厚照自行DIY的,天知道他去哪里掏了鸟窝还是怎地,反正就弄了个羽毛插在帽子上了……

    “这个我可没办法,月儿你只能去问二弟自己了。”谢宏摇头。

    “诶……”月儿撇着小嘴,很是失望。

    “谢大哥,”一张俏脸含羞带怯的露了出来,平日冷若青霜的脸上有着一抹惊人的晕红,灵儿声若蚊呐的说道:“你上次说朱公子在家里,所以不方便,那现在我是不是可以……时间久了很难受的。”

    谢宏一拍后脑勺,想起来了。上次知道了正德的喜好,谢宏也仔细考虑过,虽然二弟是皇帝,可是缘分这东西还是得讲个先来后到,灵儿,谢宏是不会推让出去的。可他也不想因此跟正德生了嫌隙,所以谢宏就做了点预防措施。

    这个预防措施看来效果还挺好,只不过副作用比较大,否则以灵儿清冷的性子,是不会问出这么让她害羞的问题来的。

    “灵儿,”谢宏语气很诚恳,心里很愧疚,“你还得再忍忍,等到了京城,你就可以把那里松……咳咳,到了京城,二弟就得回宫,不会在咱们家住着了,到时候就可以放松了。”

    这话好难说出口哇,哥可是个纯洁的人,看来以后得想想办法,帮二弟赶快把个人问题解决了,不然老是得提心吊胆的。不过,以他那爱好,合适的不太容易找哦,哥只知道怎么让那里看起小一点,怎么让那里变大么……哥又不是整形医生。

    说到变小,谢宏又想起了当日去找灵儿说这事儿的时候,他的脸上有点发烧。好在经过了这么多事,灵儿对谢宏还是很温柔的,或者说千依百顺了,否则,怎么能让谢宏把那样的事情说出口,今天又忍着羞涩对谢宏说起呢?

    不过啊,冰美人害羞的样子还真是动人呢,看着那张俏脸,谢宏不由忘记了烦恼,有些失神。

    “宏哥哥,灵儿姐姐,你们在说什么?”晴儿好奇的问道。

    “月儿听见了,灵儿姐姐说难受,然后宏哥哥说要给灵儿姐姐松一松。”月儿的小耳朵很灵光,尽管谢宏跟灵儿说话的声音都很小,还是被小丫头听到了只言片语,小丫头得意的笑道:“月儿知道的,从前爷爷肩膀难受,也是让月儿给他揉一揉,然后就轻松了,不过……”

    她歪着头看着谢宏,又看看灵儿,奇怪道:“可灵儿姐姐为什么叫宏哥哥给她揉呢?好奇怪耶,难道月儿和晴儿不行么?”小丫头一副很受伤的模样,大眼睛一会儿盯着谢宏看,一会儿又瞥着灵儿。

    还好……谢宏松了一口气,好在刚刚没说的太直白,不然被这个小丫头听见了,那可就出大乱子了,要赶快安抚了这个家伙,于是,他信口胡诌道:“不一样的,你灵儿姐姐肩膀的负担比较大,你们小女孩的力气又太小,所以呢,灵儿姐姐就只好拜托我,明白吗?”

    俩小女孩都没想明白为什么灵儿姐姐肩膀的负担比较大,可是灵儿却懂了,俏脸上红霞更浓,连如天鹅般优雅的粉颈上都已泛红,有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她羞嗔道:“谢大哥,你怎么……”

    “哦,哦,是口误,口误,那个……我好像听见二弟喊我了,我先走了,晴儿,月儿,记得替哥哥给灵儿姐姐揉揉肩膀哦。”

    谢宏一溜烟的跑掉了,把麻烦留给了灵儿,看着一脸关切的晴儿和一脸好奇的月儿,冰山美女叹了口气,这个谢大哥啊,真是的,聪明的时候像个睿智的长者,不正经的时候,简直跟那个朱公子一样顽皮,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真是近墨者黑啊,开溜后,谢宏很是感慨,自己原来可没这么不靠谱,都是被朱厚照那个家伙给传染的,不过灵儿平时总是冷冰冰的,可对自己却越来越温柔了啊,冰山美人轻羞薄嗔时比平时还要漂亮很多呢。

    奇怪了,二弟又在哪儿嚷嚷呢?好像又听见正德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谢宏不由抬眸四顾。刚刚正德听了马文涛的禀报,就急吼吼的冲出去了,谢宏也只能哀叹一声,然后自己安排出发前的准备工作了。

    这时院子里乱乱的,除了谢母和几个女孩子之外,还有几辆马车也正在做出发的准备,看到其中一辆外表颇为华丽的马车时,谢宏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

    马车的主人也看到了谢宏,车窗里探出来一张面色惨白的脸,他皮笑肉不笑的冲谢宏笑笑,道:“原来是谢大人,谢大人不去陪着万岁爷,怎么还有空在这里闲逛?”这人说话声音有气无力的,可是语气中却饱含着怨毒和讥嘲的意味。

    “哦,是刘公公啊,原来你还健在呢”谢宏恍然大悟似的拍拍额头,道:“瞧瞧本官这记性,居然忘记了还有刘公公在,也没给你准备车驾,倒让刘公公自己费心了。”

    谢宏当然是在做戏,他跟刘瑾的梁子不小,又哪里会给刘瑾准备马车?他急着上路主要是为了怕京城中生出变故,此外,他也未尝不是打算给这个老仇人一个好看。

    “哼,不劳谢大人费心,咱家还死不了,万岁爷面前更是离不开咱家。”刘瑾大病初愈,身体还是很虚弱,本来正德说了让他现在宣府养好病再回京,可是刘瑾又怎么肯答应?

    跟谢宏不同,刘瑾不会什么玩的花样,他跟正德的感情完全是因为从小陪着对方长大而已,勉强算是日久生情好了。他有这个自知之明,知道除了相处时间长,自己唯一的优点,只不过是会顺着皇上心意行事说话罢了,而且还经常说不到点子上。

    比起谢宏那样每句话都说到正德心坎上,甚至经常欢呼赞叹,而玩起来更是花样繁多,刘瑾就只能在心里滴着血嫉妒了。所以,他又哪敢跟正德分开?如果隔了几个月再回京,到时候别说谢宏,就算是谷大用等人,在正德心中的地位恐怕也超过他了。

    在刘瑾心里,命可以拼着不要,可是跟皇上相处的时间却不能少了,若是没了皇上的宠信,哪里还会有他的风光?不说别的,至少,在谢宏故意给他难堪,不准备马车的时候,这不是还有人给送车驾吗?

    “这样就好,本官就不打扰刘公公休息了,祝刘公公旅途愉快。”

    远远又听到了正德声音,谢宏这回听真切了,正德正在大门口说话呢。他没空跟刘瑾扯淡,轻飘飘丢下一句,便往门口去了。斗嘴没什么用处,这刘瑾一把年纪也不是白活的,轻易也不会受激,还是在路上慢慢消遣他好了。

    “爹,这小贼欺人太甚,咱们……”待谢宏走远,手里着纸笔,却缩成一团的刘小文这才敢出声。

    现在形势倒转,可不是他去北庄县可以随便对谢宏威逼利诱的时候了,他甚至都不敢跟谢宏照面,生怕勾起了对方的旧恨,他的干爹这会儿可未必保得住他。

    “哼,来日方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且让他得意一阵子好了,咱家说的那些,你都记好了吗?”刘瑾冷哼着问道。

    “记好了,爹。只是,咱们现在也没法给京城送信啊?”刘小文很为难,现在除了锦衣卫,正德身边又多了江彬那一彪人马,这些人是沙场老兵,就凭他个小宦官,可没办法混出去。

    “记好了就行,等上了路,你寻个空子去找张鼐,把这信给他就行。”刘瑾阴测测一笑,道:“反正朝中的大臣肯定不会罢休,姓谢的既然得宠,那这风头也得让他来多顶点才是。”

    “爹,您老人家果然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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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朱厚照的时装秀

    “大……呃,谢爱卿,朕正找你呢。”

    谢宏一出大门,正德就急吼吼的迎了上来,脸上又是委屈又是兴奋,要不是谢宏反应快,使了一个眼色,恐怕他又要顺口叫大哥了。

    他们称呼的随意,平时倒是无妨,可是在张鼐这样的朝中大臣面前,这样称呼可不太好,谢宏已经嘱咐过正德很多遍了。

    “皇上,已经准备完成,可以出发了。”谢宏不知道这位小爷又有什么状况,碍着旁边认不少,只好中规中矩的应了一句。

    “出发的事情不着急,朕想过了,还是换二号方案好了,二位爱卿,你们等等好了,朕去换身衣服……”正德抖抖身上的大衣,又扶了一下帽子,抬脚就要往里面走。

    谢宏真晕了,这位兄弟到底又出什么状况了?刚刚在里面让他换那套二号衣服,他不换,结果出来晃了一圈就要换衣服……我说二弟,你以为今天是开时装秀,你是在T型台上面呢吗?

    他头晕脑胀的拦住正德,道:“皇上,那衣服什么的都已经装进箱子里了,要拿出来很麻烦的,你看这天色已经不早了,咱们还是快点出发吧。”

    “可是……”正德很郁闷的撇撇嘴,指着衣角义正言辞的说道:“朕的衣服被张爱卿弄脏了呀,今天是多庄重的日子啊,朕怎么能穿着脏衣服出场呢?须知:衣冠不正则宾者不肃,这是对宣府军民的不尊重,也是对他们对朕的爱戴是一种亵渎。”

    晕啊,包括谢宏在内,正德身旁的人都打了个趔趄。搞了半天,这位爷还知道今天是个庄重的日子啊还亵渎呢,难道你就不觉得自己现在穿的这一身有点不太应景?

    经过跟谢宏半个月的接触,正德多了一个习惯,就是跟谢宏说话的时候拽文。他发现,说起其他事,无论天文地理,吃喝玩乐,自己这个大哥都是无所不知,可偏偏却不懂经典,别说他刚刚引用的《管子》了,就算是论语,谢宏也是半点不通的。

    于是他就多了这么个习惯,谢宏每次都是哭笑不得,这个二弟聪明是真聪明,可是从来也不见他往正地方用,读了书来堵自己的话,又用从自己这里学的去堵别人,每次都是把身边的人弄得晕头转向,不知所云的。

    “要不朕怎么这么讨厌有人哭哭啼啼的呢?”正德完全没留意旁人的反应,继续自顾自的胡说八道:“要不是张爱卿一直哭,又怎么会把朕的新衣服弄脏了呢?真是的,所以说啊,男儿有泪不轻弹,长使英雄泪满襟么……”

    “咳咳,”谢宏咳嗽两声,打断了正德的胡扯,这位二弟虽然聪明,可是读书时却不用心,拽文的时候经常会走火儿,比如现在……

    还是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吧,谢宏抬手指着正从谷王府里鱼贯而出的骑兵道:“皇上,江指挥他们都已经出来了,咱们还是先动身吧,反正你的衣服只是湿了一小块,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

    “那只好这样了。”正德四下里看看,发现确实所有人都整装待发了,他也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又自我安慰道:“反正那套衣服还要留着朕回京时用,朕要穿着去见母后和奶奶呢……”

    你就放过那俩可怜女人吧,谢宏实在吐槽无力了。不管怎么样,只要他愿意动身就好,再磨蹭下去,恐怕晚上都到不了保安州了。

    “对了,谢爱卿,下次再帮朕做一套你说的那个防雨绸的衣服吧,这样就不怕有人抱着朕的腿哭,把朕的衣服弄湿了。”钱宁已经牵着马过来了,正德走了两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谢宏说道。

    好吧,哥忍住,哥一定不吐槽,谢宏有气无力的点点头表示答应了,那模样仿佛也是刚刚大病了一场似的。

    正德满意了,谢宏却麻烦了,他突然感觉有些异样,转头一看,正迎上了一道炙热的目光,之所以炙热,是因为那目光中包含了激愤之情,是张老头?谢宏摸摸下巴,有点莫名其妙,这老头又发什么神经?

    “谢千户,皇上身上的……是你做的?”张鼐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皇上他是劝不动了,这位当今万岁实在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可是对谢宏,张巡抚还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在边镇这里,张鼐倒是有几分忌惮,毕竟谢宏的手段狠人脉也广,可再过两天就要到京城了。

    到时候,哼哼,自己这个未来的右副都御史还用顾忌一个小小的弄臣么?

    虽然也觉得这衣服不太靠谱,可谢宏却不会在敌人面前流露出这样的情绪,理直气壮的说道:“是本官奉旨缝制的,未知张大人有何见教?”

    本官?张鼐鼻子都要气歪了,一个小小的虚职千户,居然敢在自己这个现在的巡抚、未来的右副都御史面前自称本官他知不知道,御史就是专门收拾他这样的佞臣的?

    他气急败坏的怒吼道:“谢千户,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天家的体统?什么是朝廷的体面,居然敢持宠而娇,以这样的奇装异服败坏天家颜面,你……”

    谢宏抬起手用袖子挡住了狂喷过来的吐沫星子,然后反唇相讥道:

    “本官是不懂,可张大人你不是更加过分?就算你不喜欢皇上的衣服的样式,你也不能用那个擦鼻涕啊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上下尊卑?就算是一条麻布,可它只要披在皇上身上,那就是御用之物你亵渎御用之物,这是大不敬啊,啧啧,张大人,你这是不是知法犯法呢?”

    “老夫……”张老头被谢宏噎了个半死,他还想反驳,可在脑子里组织言辞的时候却赫然发现,谢宏这套歪理还真的没法驳。什么叫御用?谢宏说的没错,皇上用过的就叫御用啊,他刚刚虽然不是故意的,可终究是把皇上的衣服弄湿了,要是真有御史较真,那也是可以此弹劾他的。

    “大哥说得好”已经骑在马上的正德拍手笑道。他的宝贝新衣服被弄脏了,心里正委屈呢。可是弘治又教导过他,要尊敬这些老臣,他也没法发火,谢宏这一顿强词夺理,让他听得是心怀大畅,不由开怀而笑。

    谢宏转头冲正德一呲牙,示意他又用错称呼了。谷大用私下里给谢宏解释过,跟皇帝结拜这事儿,心里知道就好了,要是拿出来说,问题还是很严重的,至少会被御史们冠上大不敬、无人臣体这些个罪名弹劾的,而加重朝臣们的不满,那更是不用提了。

    可是他管得了自己,却管不了正德,正德只要一高兴,就会忘乎所以,比如刚才这一嗓子,不但吐字清晰,而且嗓门也很是不小,声音在空旷的钟楼大街上传出了好远,隐隐还有些回声。

    听了他这称呼,张老头彻底挺不住了,一翻白眼,口吐白沫的晕过去了。他身旁的张总兵和随从们自然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其他人则完全没有留意这边了,因为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其他事情吸引住了。

    “这位就是皇上?”猴子低声向江彬问道。

    江彬和他的部下刚刚投效,这几天自然只能在外围巡守,这群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正德真容。这群人刚刚也都着实惊叹了一番,不过对正德怪异装扮,他们却没怎么往心里去。

    不就是红色的袍子,还有奇怪的帽子么?嗯,帽子上还有根羽毛……鞑子穿的比这个怪异多了,这不算什么。倒是那双靴子很不错,油光铮亮的,看起来很威风的样子,而且走路的时候还能锵锵作响,要是咱们也能弄一双就好了。

    “是吧?”江彬摸着嘴唇上的胡茬,也不太敢确定,他终究身份高点,也听说过,皇帝是要穿明黄色的龙袍才是正理。不过呢,今天好歹是个喜庆的日子,喜庆的时候穿红色倒也说得过去,至于皇上喜庆的时候穿什么,江彬也不知道,也不在意,他更在意另一件事。

    “猴子,你耳朵最好使,刚才某听见皇上叫谢大人做大哥,你说,是不是某听错了?”江彬把声音压的极低,又招呼几个心腹在旁边挡着,这才敢说出口。

    “没错,他就是叫的大哥,冲着谢大人叫大哥”猴子肯定的点点头。

    “咝”江彬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位谢大人真是不断给人惊喜啊。原来是各种各样的本事和计谋,后来是身份,现在居然摇身一变,成了皇帝的大哥了……

    惊叹过后,江彬却是心中大喜,这下子算是抱正大腿了,老子跟着皇帝的大哥,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啊。

    此时,一辆辆马车也都从谢府的大门出来了,谢宏也顾不上张鼐了,只是草草的安排了几个人,把老头抬上马车,然后转头对正德道:“皇上,咱们这就启程吧?百姓和将兵们都已经等了很久了。”

    正德点点头,将马鞭往前一指,意气风发的喝道:“左右,列队前进,打起朕的旗子来”

    “遵旨”钱宁、江彬两部人马轰然应命,带马前行,动作整齐划一,连马蹄声都是同时响起,尽显军中精锐之风范。

    正这时,众人却又听见正德嘱咐了一声:“不过,都不要挡住了朕,今天一定要让宣府上下,都见识一下大哥的手艺和朕的英姿”

    一时间,钟楼大街上一片噪杂,只听:马蹄声狂乱,惊叹声不绝。

    这二弟实在太不靠谱了,谢宏无力的挥挥手,好吧,看来这阅兵仪式最后还是要搞成时装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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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感动宣府,正德的黄龙旗

    比起钟楼西街的空旷,钟楼以南的十字大街上,此时正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尽管已经等了很久,可大伙儿心里面都充满了对皇上的敬爱和期盼,没一个人感到焦躁或者发牢骚,能够等侯皇上,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不过也有人心存疑虑,皇上可是万乘之尊,真的能让百姓得见天颜吗?读书人不是经常说什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又或‘白龙鱼服,智者不为’之类的话么?

    明明说好了辰时圣驾启程,可现在都不见人,别是取消了吧?大伙儿相信皇上肯定是不会抛弃大家的,可是城中的大人们若是劝谏,恐怕皇上也不得不听从啊?皇上可是明君,明君都是要听劝谏的。

    “圣驾出来了,圣驾出来了……”

    正在这时,从钟楼那边跑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人不少人都认得,正是那个大嘴巴的陈黑猫。人群中一阵纷乱,有人高兴,有人疑惑,也有人喊出声来。

    “陈黑猫,你又胡说,皇上明明就应该从王府东门出来,怎么会绕远从北门出来,难道你是想说皇上要从安定门离开宣府不成?我看,你别是又喝多了吧,或者干脆是你想骗咱们离开,好占位置吧?”

    “哪个要骗你?”好心被当成驴肝肺,陈黑猫很是气急败坏,“皇上根本就没住在谷王府,我俩看得真切,皇上是从谢公子府上出来的。”

    “别胡扯了,皇上怎么可能住在谢公子那里,那院子那么一丁点大,而皇上身边有多少人,护卫的、服侍的,还有大臣什么的,能住得下才怪呢。”

    不信的可不止一个人,谢公子了不起大家都是承认的,大伙儿只当他天赋异禀就是,反正宣府出来这样的人物,也是宣府的光荣。可是如果连皇上都对他青睐有加,那他还真是集上天的宠爱于一身了,也太让人嫉妒了,凭什么啊?

    “你们还不知道吧?前几天,谢公子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从军中几位大人那里买了十几个工匠……”有那天看了热闹的人突然说道:“你们是不知道啊,他也不知是不是读书读坏了脑子,硬要充仁义,先给那些匠人赎身脱籍,结果呢……呵呵,人走了一多半

    这叫一个鸡飞蛋打啊,哈。我看哪,这位谢公子从前就是运气好,再加上有个锦衣卫千户的身份,才做成了这么多事。上次他帮杨姑娘赎身,也是故作大方,偏偏杨姑娘是个重情义的,结果跟了他去,他就不知天高地厚了,结果吃了个大亏吧?

    你们知道周举人是怎么说的不?谢公子做的事是有典故的,叫什么宋襄之仁就是和上古时候的一个大傻瓜差不多,哈其实呢,这人啊,还是要有个自知之明,光凭运气可吃不了一辈子。”

    这人一番长篇大论,旁人听了也都深以为然,本来就是,哪有天下间的好运气都跑到一个人那里去的道理?皇上来了宣府,大伙儿都觉得无比荣耀,要是真住到谁家,那还不得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啊

    沾了皇上的龙气,那宅子的风水恐怕都会大为变化,子孙后代至少也得出他十个八个的状元这才算完。

    “你们不信就算了,圣驾马上就到了,你们看着好了。”陈黑猫一个人再能说,也说不过这里这么多人呀,到最后,他干脆住口不说了,反正他刚刚看也看了个清楚,还听到了那件大秘密

    刚刚在钟楼大街等着的不止他们俩,可是那些人动作慢,还没来得及跑过来,就已经被护卫的队伍隔开了,老子这可是独一份陈黑猫忿忿的想着:你们不信就拉倒,老子还不稀罕说了呢,等下圣驾到了,你们要是不求我,老子一个字都不告诉你们,哼。

    “得,得……”

    正议论间,钟楼附近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众人都是久在边镇,对这声音一点都不陌生。可这声音这么响亮,显然不是一两匹马,若是成了队列,这般齐整的马蹄声可是少见啊,难不成……那些反应快的都是停口不言,转头向北面眺望。

    “是黄龙旗”

    刚一转头,正见一支骑兵队伍正从钟楼下面鱼贯而出,外围是白马黑甲的骑兵,看那彪悍的气质,显然是宣府的边军。内里则是穿着飞鱼服,挎着绣春刀的锦衣卫,

    而队伍最前面,却是一阵光芒闪烁,定睛看时,正是一个大光头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双手擎着一杆大旗,旗是黄色的,上面绣着一条九爪金龙,正是只有天家才能用的黄龙旗。

    只是……惊叹过后,百姓们却又都是茫然,旗是明黄色的没错,旗上的金龙也是九个爪子,可是,这个会是黄龙旗吗?普通百姓自然只是听说过的,都是不明究里,这会儿也只好看向那几位有功名的举人或者秀才,希望能够从这些见识高的人那里得到答案。

    殊不知那几位也都大觉莫名其妙,华夏以龙为尊,龙也是天子的象征,除了过年喜庆的时候放的焰火,宣府城就很少有用龙做装饰的地方和东西了。普通人家自然是用不起有精美雕刻的东西,富贵人家也要有些顾忌。

    但是龙不要紧,可是在明黄色的旗帜上绣龙,这就是天子的专利了,普通人用肯定是僭越的,而宣府这地方太平的很,也没听说有人想造反……所以这旗帜是圣驾一行打出来的没错。

    可这旗子……几个有功名乡绅相顾愕然,没听说九爪金龙手里面还拿着东西的啊,而且是每个爪子拿着一样,这是什么名堂,有什么说法吗?

    而且拿的东西很奇怪:最上面两个爪子拿的是刀盾,这个倒是能看明白;

    可紧接着的,却是一个瓶子,里面还插了两根柳枝……这是观音大士手里的那个?人们都很疑惑,这个还能看懂,另外那个又是啥?看起来像是药铺里的秤一样,却有两个秤盘,秤杆在中间,这是个什么法宝么?

    再下来是一个锄头和一把锤子,看是看的懂,却是完全的不明所以;

    锄头和锤子都有了,再有其他的也就不那么让人惊讶了,不过一条龙爪子里抓着一艘船和一个轮子算是什么意思?这是说,这龙还是条海龙?

    最后那个爪子就更奇怪了,居然抓着根羽毛,这难道意味着龙刚吃完饭?而且吃的还是一只大鸟么……

    创意这玩意确实不能胡乱发挥啊看着那面旗帜,谢宏不由捂住了脸,他很想说这败家玩意跟他一文钱关系都没有,可事实上,虽然这旗子不是他画的,也不是他做的,可是最初的创意却来自于他……

    谢宏在心里不停的腹诽着,哥就是闲的,不然没事干嘛讲什么自由女神像啊而且,二弟那家伙也太奇葩了,听了那个典故,居然就弄出来了这么一面神奇的黄龙旗,你这旗帜上面是龙,又不是八臂哪吒……

    听说还有搭配的口号……我就奇怪了,其他东西哥都理解,可是那根羽毛是个神马名堂啊?我真的没给他讲阿甘正传……谢宏叹了口气,在心里一面表示理解不能,一面又很是好奇。

    包括谢宏,所有人都面带疑惑,心存不解的时候,突然,所有骑兵齐声高喊,声音如怒涛般汹涌,极有气势,吓了正迷惑中的百姓一跳。

    “强军卫国;

    公平仁义;

    农工并举;

    海陆并进;

    ……大明”

    百姓们还没反应过来,谢宏却是明白了,这些都是他这段日子灌输给朱厚照同学的知识:

    刀盾象征着国防军备,这一点就算谢宏不说,正德自己也是明白的;

    天平则是正德直接抄袭了自由女神的典故,而那个羊脂玉瓶,大概就是西游记里面的典故了。谢宏曾跟正德说过,制订法律时,要本着公平的原则并且存着仁义之心,才能制订出最适用大明的法律,看来,正德不但记得,而且还理解了;

    锄头跟锤子自然代表着农工,谢宏讲的最多的就是工业的重要性了,而且正德也有了切身的体会,没有工业,怎么会有源源不断的玩具呢?

    要当海贼王的正德自然也不会忘了他念念不忘的大舰队,所以他又在旗子上加了这一层涵义;

    谢宏点点头很是欣慰,没白费自己那么多功夫。虽然路仍漫长,可至少自己的启蒙教育已经获得了初步的成功,只要在这位大明天子的心里留下了这些烙印,那么终归有那么一天,可以实现这些理想的。

    只不过,最后那一句,骑兵们喊口号的时候却是含含糊糊的,以谢宏的耳力都没听清楚,他很疑惑的四周看看,发现所有护卫骑兵脸上的表情都很奇怪,像是羞愧,又像是忍着笑。嗯?到底那口号喊的是什么?什么大明?

    这会儿百姓也都反应过来了,原来旗子上的物件都是有寓意的,是大明天子的志向啊所有人都激动了,后面两条跟宣府人没什么关系,但是前面的两句口号却是说进了他们心里面。

    在这边镇之地,在没有东西比强军卫国更重要了,鞑虏年年入寇,无论成功失败,宣府人都要遭受一定损失。

    亲人可能会死在战场上,朋友可能会被鞑虏掳掠而去,自家微薄的财产也有可能被烧掠一空要如何才能摆脱这样悲惨的境地?宣府人心中都有一个答案,强军

    只有军队足够强大,欺软怕硬的鞑虏才不敢来袭;

    只要军队足够强大,就可以如汉武帝一般,封狼居胥,将鞑虏打得不敢南顾;

    只愿军队足够强大,让宣府百姓年复一年的悲剧不再重演。

    可这么多年以来,自从永乐大帝之后,朝廷就再也不愿意强军了。朝廷的大人们始终认为,强军不过是靡耗粮饷的事情罢了,反正鞑虏每年不过是在边镇抢掠一阵也就退出去了,有长城阻隔,终归不会危及到天下的,管他做什么?

    而且武夫比鞑虏更可恶,更需要提防,就像是熬鹰训犬一样,只有让这些武夫饿着,才能让他们有积极性杀敌立功。至于武夫们立了功要如何奖赏,那就慢慢再议不迟,反正大人们肯议此事,就已经很给这些粗鄙的武夫们面子了不是吗?

    就算是人群中少数的那几个有功名的乡绅,也都不认同士大夫们传统的想法,毕竟他们现在还不是其中的一员,边镇的安危更是跟他们有着切身的利益。

    很多百姓都感动得热泪盈眶,懂得强军才能卫国的道理,这才是大明的好皇帝啊,当今果然是圣明千古一帝啊。

    第二条公平仁义也一样深入人心,仁义其实不用说,传承两千年的孔孟之道的核心内容就讲的是仁义,不过讲得多了,人们慢慢也就麻木了,只是挂在嘴上说的而已。

    可皇上让人喊出来的却是公平和仁义,公平,至少在军中是很多人都非常向往的,每个士兵,每个将官都渴望着核算军功的时候,大人们或者朝廷能够公平处置,至少砍的首级多,功劳和赏赐就应该大,不是么?

    至少在打了胜仗的时候,除了在城里面运筹帷幄的大人们,冲杀在前方的将士也应该有一份功劳,不是么?

    至少在打了败仗的时候,除了责罚伤痕累累的将士们,城里面运筹帷幄的大人们也应该多分担一点责任,不是么?

    公平,这是宣府军民除了强军,最为向往的了,如果在公平之上再加上仁义,那么世间不就处处都是桃花源了吗?

    不需要解释,每一个人都瞬间就领悟了黄龙旗上蕴含的道理,每一个人都用热切和期盼的眼光注视着那杆大旗,那就是梦想和愿望的所在。而且这个愿望是有可能实现的,因为打出这样的旗子来的人,是我们大明的天子,是当今圣上

    只有包括谢宏在内的极少数人还在疑惑,这疑惑与百姓心中的感动无关,谢宏关心的是最后的那根羽毛,那羽毛到底蕴含着什么样的含义呢?

    谢宏摸着下巴,想的很头疼,因为最近太忙,正德做这件事的时候又神秘兮兮的,吩咐钱宁保密,他也就没去打听,琢磨着何必搅了二弟的兴致呢,反正八成也是胡闹吧。

    可现在一看,朱厚照同学搞的很有章法啊,谢宏不由点头赞许着,说不定最后这个羽毛有什么更惊人的含义呢?

    富强大明,振兴大明,万岁大明?谢宏连连在心中猜想着,可是每一条似乎都没什么感觉,最后他只好转头去找正德,想问问清楚。

    谢宏一转头,却没看见本该在他右前方的正德,正想再找时,前方猛然传来了正德的高声呐喊,声音仍带着童稚之音,却中气十足,而且饱含热情,显然这呐喊发自于内心,不过这内容么……谢宏身子一歪,险些滑落马下。

    “时尚大明”

    朱厚照很愤慨,这帮家伙居然都不卖力,把自己想出来的这么帅的口号喊得含含糊糊的,你们这是欺君啊有没有?

    不过没关系,朕自己来,正德得意洋洋,抖了抖大衣,从钟楼下的甬道中跃马而出。

    哼,今天就是朕引领大明时尚的开始,大哥怎么说的来着?

    对,就是这个……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目瞪口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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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重头再来,这才豪迈

    一直以来,作为一个成功的手艺人,谢宏认为自己的相关条件都是很优秀的,尤其是心理素质最为出类拔萃,就说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也不为过。

    可是,自从遇见正德这个二弟之后,谢宏觉得从前自己太过骄傲了,没有保持谦虚谨慎的良好作风,导致现在连连被朱厚照同学惊吓。

    当然,这些事情也怪不得谢宏,别说活着……呃,不,是醒着的,就算是没醒着的,一样要被正德吓到的。比如,后面有辆马车刚刚就跳了一下,要知道,那里面可是只有昏迷不醒的张巡抚啊。

    算了,哥不纠结吧,反正就是这么个活宝兄弟,只要他愿意,就让他尽情得瑟吧谢宏打起精神,带马追了上去,顺便还招呼了一下发愣的钱宁和二牛。

    虽说正德不让人挡在他身旁,可这里终归是边镇,难保没有鞑子的奸细什么的,皇帝身边怎么可能不放人?于是钱宁和二牛就充当了护卫的角色。

    可饶是以钱宁对正德熟悉还有二牛的木讷,却也被正德刚刚的一声大吼弄得晕头转向,夹道欢迎的百姓的反应就更是可想而知了。

    一声莫名其妙的呐喊之后,只见甬道中冲出一骑,百姓们无不目瞪口呆,先不说时尚大明是个什么意思,就说冲出来这位身上这身行头……这是皇上顺便要祭个天?不然咋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城里哪位大人要娶亲呢。

    要说这一人一骑其实还是很漂亮的:

    马,是一匹火炭般的枣红马,神骏无匹,便是比起传说中的赤兔也不遑多让;

    人,是很俊俏的一个少年,面如冠玉,眼神灵动,嘴角带笑,若是街头遇见,不少姑娘们还会回头张望也未可知;

    衣装……虽然很怪异,但仔细一看还是很漂亮的,黝黑铮亮的长靴,火红火红的外套,再配上头顶那个奇怪的羽毛,确实是亮丽非常。

    若是一个月前,赶在大年三十的时候遇上了这位,大伙儿一定会争相延请的,多棒的装束啊拜神祛邪的时候最合用了,又喜庆,又显眼,神明一定会注意到自家的祈祷的。

    正德很纳闷,刚刚护卫们打着旗子出来的时候,明明欢呼声很大的呀,嗯,喊完口号还有人附和呢?怎么到了朕这里,就没人出声了呢?

    要不是听到外面那么热闹,他也不会急着往外跑,因为谢宏嘱咐过他,要保持队形来着,可这边他兴冲冲的骑马跑出来,怎么就没人搭理呢?他很郁闷,也很彷徨,别是朕的口号不够好吧,可马先生和月儿都说很好啊……

    “皇上,你别跑太快了,咱们不是说好要保持队形来着吗?”他一彷徨,速度自然也降下来了,于是谢宏也得以追上了来。

    “大哥,奏报上不是说宣府百姓都对朕翘首以盼吗?现在就怎么没人搭理朕呢?”正德嘟着嘴,很是委屈,“钱宁,你手下的回报都是假的,你骗朕……”

    钱宁一脑门冷汗,你穿成这样,别说百姓了,估计大学士或者太后冷不丁看见了,都不一定认得出来你是皇上,咋就怪到我头上了?还欺君……我冤啊,比窦娥都冤。

    “不管了,大哥,你叫那个扛旗的光头把旗子拿过来,朕要亲自扛旗,这样才足够显眼。”见钱宁哆哆嗦嗦的说不出来话,正德不耐烦了,一指队伍最前方的和尚,又出了个异想天开的主意。

    你这还不够显眼?根本就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哇,已经是黑暗中的明灯了,就算扛旗那位的光头再亮,还能亮过你?而且,扛旗的人就受欢迎,这是谁教给你的理论啊。

    谢宏叹息着解释道:“皇上,百姓们只是没认出你罢了……”

    “这样啊,”正德眼珠乱转,提议道:“不然朕自我介绍一下?”

    谢宏汗,没听说过皇帝还能自我介绍的,难不成要大喊一声:我是皇帝?这么不靠谱的办法,恐怕只有这位二弟能想出来。算了,还是哥想想办法好了。

    正德心态,谢宏也很明白,就是跟后世那些人来疯的小孩差不多,一看见热闹就会加倍的兴奋,更何况是这样的大场面?要知道,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万人空巷啊。

    据谢宏所知,除了昌平楼,其他三座城门都只有少数军士值守了,所有的百姓都在十字大街上,所有的军队都在昌平门外,这可是数万人的大场面。

    看了一眼脸通红的正德,谢宏连忙对钱宁吩咐道:“钱大人,你派人告诉江指挥一声,让他……”

    “嗯,大哥的办法不错,不过,朕也有点意见……”正德先是眼睛一亮,然后又转了几下,突然插嘴道。

    这也能行?谢宏瞅瞅钱宁,却见钱宁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显然等着自己拿主意。这个决定倒是容易下,可是这事儿也太不着调了吧?谢宏转头又看看正德,见对方脸上还是很坚决的神色,他只好在心里再次哀叹一声:得了,反正今天完事,就离开宣府了,由着他折腾吧……

    谢宏无奈,只好冲钱宁点点头,示意他去传令。

    钱宁自然也不迟疑,他跟在正德身边颇有一段时间了,早就知道这位小爷的脾气,只要正德拿定了主意,除了几位大学士和太后能勉强吓住外,就只有谢宏能够劝一劝了。至于他自己,唉,钱宁也是哀叹一声,咱要是有那本事,现在皇上还会在宣府吗?

    虽然对喊口号的命令执行不力,不过江彬的部下和锦衣卫却都是留意着四周动静的,毕竟他们主要的职责就是护卫。正德跟谢宏说话的功夫,他们就已经停了下来,江彬也频频回头观望。

    等看到钱宁纵马过来,江彬急忙问道:“钱大人,圣驾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钱宁嘴角一扯,露出一个跟哭差不多的苦笑:“江指挥,皇上有旨,你速速传令,如此这般……”

    “啊?”江彬大嘴一咧,很是茫然。他刚入伙不久,还处于适应期,对于正德了解近乎于无,听到这么一个神奇的指令,这反应倒也正常。

    “钱大人,你不是开玩笑吧?今天这可是大事……”

    钱宁继续苦笑,道:“圣驾就在后面,我就算有再大的胆子,敢在这个时候开这种玩笑吗?江指挥不必多说,速速传令便是。”

    两人虽然之前只见过一面,只能算是初识,不过不知为何,彼此间却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所以相互称呼起来也比较随意。听钱宁如此说法,江彬也顾不上多想,召来猴子等兄弟,传令去了。

    于是,很快的,继刚刚看见龙旗,又听见口号之后,宣府百姓再次惊异看到了莫名其妙的一个场景,那就是……

    刚刚出来的队伍,居然就那么退了回去这也行?

    百姓们都迷乱了,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大伙儿的欢呼声太大,所以惊到了圣驾?还是有哪个不开眼的挡了路,所以圣驾打算换个城门出城?

    各种猜测在人群中传说不停,只不过任是他们想破了头,也是猜不到真正的原因,别说围观的了,就连那些执行命令的护卫都是一脸茫然,心道:莫不是皇上嫌咱们刚刚口号喊得不好么?可是那个‘时尚大明’喊出来真的很丢脸诶。

    不论是围观者还是执行者,他们心里的疑惑都阻挡不了这个神奇的命令的执行,锦衣卫和江彬部都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他们用比出来还要快上一倍的速度退了回去。

    不多时,十字大街上就再次恢复了原状,空荡荡的街心,以及夹道欢迎的民众,跟原来不同的唯有那一片寂静,没人再顾得上交头接耳了,所有人都呆呆的站立着,一脸茫然的看着钟楼的甬道,心里也只有一个念头:皇上这是怎么了?

    “咚咚咚”

    正当百姓们失望,乃至绝望之时,甬道里突然传出一阵激昂的鼓声,这又是怎么了?百姓们有点麻木了,今天的意外太多了啊。

    “怒发冲冠,凭栏处……”世事往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随即,一个浑厚的声音应和而起,竟是有人唱了起来,并且还挑了个高音。

    这是……大伙儿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好像是在候德坊里唱词的那个马昂的声音诶?

    “……潇潇雨歇,抬望眼……”马昂声音未落,又有人接了上去,而且,接着的还不止一个人,那声音浑雄无匹,明显是大队人马的齐声合唱。

    紧接着,就像是故事重演一般,圣驾返京的队伍再一次从甬道中行进出来……

    谢宏算是体会到后世没名气的导演遇上大牌演员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了,尤其是这个大牌演员还很任性。

    现在又不是拍电影,自己这位二弟居然坚持要重新来过一遍,再说了,就算是拍电影,你一个演员也没权利喊重来啊,这真是坑爹啊。

    罢了,哥不过是受点心理上的打击,不是最惨的,谢宏转头瞅瞅,自我安慰着,后面有比哥还倒霉的人呢。

    身旁是一脸自得的二弟,耳中听到的是上千名雄壮汉子的合唱,谢宏心中莫名其妙的闪过了一个念头:果然是重头再来,这才足够豪迈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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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候德坊就是缘分的见证

    《满江红》对于宣府人来说并不陌生,因为岳武穆的这首千古遗唱在军中传扬甚广。可是,却很少人有人听见这般雄壮的歌声,边军毕竟不是合唱团,是不会没事就唱歌的,更遑论合唱了。

    这时,上千壮汉齐声高歌,竟是完全唱出了词中的豪迈已经,让人热血为之沸腾,心神为之向往。这曲调也不复杂,有不少人听了几句后,便开始低声附和,使得歌声愈加高亢起来。

    围观者中,几乎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歌上面,只有少数人注意到了异样:刚刚走在最前面的擎旗的那个光头大汉不见了,那杆黄龙旗也不见了。

    “陈大哥,你说刚刚骑红马穿红袍的那位是皇上?”

    “肯定是的。”陈黑猫肯定的点点头,“你没见刚刚那黄龙旗不见了吗?肯定是刚刚举旗的走太快,所以才回去了,你不知道吧?黄龙旗是要在皇上身边才对的。”

    “可是……”他的同伴挠挠头,质疑道:“听说皇上都是穿龙袍的,跟黄龙旗一个颜色,上面有龙的,可你说的那位身上……”

    “是啊,是啊,皇上是要穿龙袍的。”他俩旁边的人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对话。

    因为圣驾果然如陈黑猫所说的那样,从钟楼那边转了过来,所以围观众对报信的陈黑猫已经有了几分信服,不像刚刚那般轻蔑了。可是说到皇上穿什么,大伙儿却是都听说过的,当然是明黄色的龙袍啊

    “你们懂什么?”陈黑猫不屑道:“皇上不是什么时候都穿龙袍的,我听表哥的姑姑的外甥说的,皇上出行、狩猎、朝会各种不同的场合的衣着都不一样。”

    “不一样也应该是龙袍啊。”

    “切,说你们笨吧?我问你们,刚刚旗帜上面是什么图案?口号又是怎么喊的?”

    “九爪金龙啊,拿着……,口号是……”

    “是啊,最后一句是啥?时尚”陈黑猫一拍巴掌,高声道:“什么叫时尚?那就是时下里崇尚的,咱们现在崇尚什么?当然是皇上了皇上可是天下的表率,他穿得靓丽,又戴着羽毛,自然是要给咱们做个表率,让咱们也这么穿,所以,口号里才有那么一句,时尚大明”

    “真的?”听众都是半信半疑的,其他倒也罢了,可那根羽毛别人都没插,只有穿着红衣服的那个插了,没准儿还真有说法呢。

    陈黑猫摇摇头,又道:“你们这些人啊,又没见识,还不听人言,知道么,我听我……”

    “表哥的姑姑的外甥”众人齐声道,语气很不耐烦。

    “呃……”陈黑猫讪然,又想了一下,这才神秘兮兮的说道:“就是我那个亲戚了,他说:其实谢公子是老皇爷遗留在皇宫外的龙种”

    “啊?”众人大哗,这个太扯了吧?要真是,那谢公子多少也是个王爷啊,怎么会跑到宣府这荒凉地方来,还开什么茶馆啊。

    “就知道你们不信,刚刚我在谢府门外都听见了,皇上管谢公子叫大哥呢,不信你们问小五。”他指指同伴,等同伴证实了他的说话,他这才继续说道:“要不是这样,皇上怎么会住在谢公子家里?你们也都看到了,皇上的队伍是从钟楼拐过来的,这总没错吧?”

    众人都是默然点头。

    陈黑猫啧啧赞叹道:“你们总不会以为皇上是从王府北门出行,然后绕远过来的吧?你们等着看好了,刚刚就是因为谢公子提示皇上,举旗的走错地方了,队伍这才退回去的。啧啧,你们想想,能让圣驾后退重来,谢公子这是多大的能耐啊。”

    “喔”众人都是恍然,心里也是信了多半,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啊。而且,若非是老皇爷的龙种,谢公子这么年轻,又怎么能有那么大本事呢?原来他是皇上的兄弟这就对了,天子血脉,那岂是寻常,咱们普通人自然是远远不及的。

    他们这边动静不小,而骑兵队列刚刚大伙儿也都看过一次了,也不怎么觉得稀奇,见这边突然哄然传出了动静,附近的人也都探头探脑的过来询问。没一会儿,这流言就象长了翅膀一般,远远传播开去了。

    与此同时,军歌也已经到了末尾,队列也到了中段,跟刚刚退回去时的位置差不多。

    “……朝天阙”随着最后一句歌声落下,所有骑兵都是勒马转身,对着从甬道中跃马而出的一个身影施礼敬拜,而那个身影人马合一,都是一身火红,绚烂得象初生的红日。

    在他身后,一杆象征着皇家威严的黄龙旗迎风招展,只是举旗的换了人,原来的那个光头不见了,现在的却是一个伤员,因为他的头上包了好多布,显然伤口在头上。

    这下百姓们都明白了,这位果然就是皇上啊,不然这么多护卫干嘛一边喊着朝天阙,一边施礼呢?而且他身后还打着黄龙旗,一定不会有错的

    至于皇上身上的怪异衣服,嗯,这就是皇上刚刚说的时尚吧?其实仔细看看,这装扮真的很漂亮啊。

    红色的外袍多喜庆啊,铮亮的长靴多尊贵啊,金光闪闪的领巾更是衬得皇上英俊非凡,更别提那个照型别致的帽子了,原来在帽子上插根羽毛,是这么时尚啊

    等回头咱也一定要找这么一根羽毛来,嗯,要蓝色的才好,这样才是时尚,这可是皇上教的。

    “参见万岁爷”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迟来的欢呼声终于排山倒海般的响了起来,每一个人都尽情的欢呼着,皇上不但来了,而且还特意没穿龙袍,而是选了这么喜庆的一身衣裳,为的,就是要向咱们表示,皇上是平易近人的吧?

    多圣明的天子啊,才这么幼小的年纪,就已经懂得体谅人心了,将来肯定是远胜唐宗宋祖的千古圣君啊,大明中兴有望了。

    正德跃马而出,谢宏却没跟在旁边,让骑兵们唱军歌和对正德行礼就是他的主意,只要这么一来,就算正德穿着不大靠谱,百姓们也应该认出正德了。谢宏自然不会这个时候跟在一边,去享受万民的欢呼,那是皇帝的荣耀,他却是要保持低调的。

    等到民众的欢呼声小一点了,正德也纵马前行,谢宏这才策马跟上。

    到了正德身旁之后,却正听见正德洋洋得意的嘟囔着:“还是朕英明,把那个铮亮的大光头给遮住了,不然还不得被他抢了朕的风头?”

    谢宏转头看了江彬那个叫和尚的手下一眼,叹了口气,很是同情对方的遭遇。好好一个大光头,这会儿包了好多布,一条条的缠着,冷丁一看,还以为是印度阿三呢,真可怜啊。

    没办法,谁让正德坚持认为这个光头抢了他的风头呢?本来是要换人的,可是这个和尚又坚持不肯,最后只好这样包着了。不过,这个和尚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弄得跟个阿三似的,他居然还咧着大嘴在笑。

    唉,谢宏又叹了一口气,哥身边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么就没几个思维正常的呢。

    看见谢宏跟在皇上身旁,人群中传出的欢呼声愈发高涨了。皇上是大明的皇上,谢公子却是咱们宣府出来的人物,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天家血脉,总之,他都是咱们宣府的骄傲。

    也有人想得通透,圣驾一至,宣府城就立刻翻天覆地,即便皇上圣明,可总也得有人效奔走之力。而现在看来,皇上身边带的从人却并不多,只有队伍中间的百十个锦衣卫,外围那些不少都能认得出,是宣府本地的边军。

    既然如此,那么,调查贪官、体验民情的人也呼之欲出了,不是谢公子还有哪个?

    难怪谢公子开个茶馆却收费那么低,象是都没有赚钱的打算一样,原来是皇上收集情报的啊。

    再说,这茶馆的名字……

    这时圣驾已经过了牌楼,关于谢宏和正德的种种猜测和消息也随之而来,消化了这个消息后,大家都抬起了头,入眼处,正是那座熟悉的茶馆,以及那面曾经遭人嗤笑的牌匾。

    候德坊

    所有人都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若说谢公子不是皇上遣来的,又有哪个会信?不是明知道皇上会来宣府,又有什么人能事先挂出这样的牌匾?

    先见之明?若是能够如此灵验,那就是活神仙了,可谢公子明显是个凡人,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谢大人果然是老皇爷的龙种啊。

    至于谢公子最近买工匠之类看起来糊涂的行为,这时候也没人再想得起了,就算想到了,也不会往心里去。就如同皇上的衣装一样,初看时大家都觉得怪异,可是想到这是皇上别有深意的行为,大家就越看越觉得这装束漂亮了,甚至很多人都起了效仿之心。

    皇上是这样,谢公子可是皇上的大哥,又焉知不会如此呢?

    走了老远,正德的兴奋劲也开始消散了,受人欢呼他也不是第一次,只不过这次欢呼的人群离的比较近罢了。闲下来之后,他又开始左顾右盼的看看宣府城,除了初来的那天,他还真的没怎么逛过呢。开始几天要保密,后来则是他玩的开心,也忘了应该出来逛逛。

    “候德坊德坊的招牌不小,外形又比较特殊,正德自然不会漏过,他偏过头,向谢宏问道:“大哥,侯德就是等我的意思吧?”

    “哦……”意思倒是没错,可这事儿却是压根没法解释的,所以他从来也没对人说起过,这时被当事人突然提起,谢宏自然也是吓了一跳,干嘛撇清道:“当然不是了,我建这茶馆的时候还是去年呢,怎么可能知道二弟你会来呢?”

    正德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于是呵呵笑道:“大哥说的也是,可能这就是天意吧,反正我觉得这个名字就是等我的意思,候德坊就是咱们兄弟之情的见证,哈哈。”

    “呵呵……”谢宏也笑了,也许真的是有缘吧,否则怎么偏偏就是自己穿越到了五百年前的正德年呢?想起当日初至宣府时的忐忑和茫然,谢宏不由感慨万千。

    终于到了告别宣府城的时候了,这里是自己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大舞台,在这里,自己坚实的踏出了第一步。

    转头看看正笑得灿烂的正德,谢宏豪情顿起,二弟,接下来就让我们在京城好好大干一场吧,改变大明乃至华夏的命运就靠咱们了。

    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感,没等谢宏开口,正德就收敛了笑容,很严肃的对谢宏说道:“大哥,到了京城,你一定要好好努力啊。”

    有些诧异正德的敏锐,可此时,谢宏的心中正被豪情壮志添的满满的,他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二弟,你只管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的。”

    “嗯,嗯,很好,很好。”正德十分满意,连连点头:“大哥,我可等着看你把京城变成游乐场呢,哈哈……”说罢,他纵马往昌平楼疾驰而去了。

    谢宏抬眼眺望远方,期盼中带着点忧虑,京城,到底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那里的明刀暗箭,自己又能不能抵挡呢?

    转头看着前面那个火红的身影,以及那身影头上飘摇不定的羽毛,谢宏感觉心里有点没底,自己好容易找到的靠山,实在是不怎么靠谱啊。

    Ps.不用小鱼说,兄弟们也看出来了,换地图了,呃,或者说第二卷结束了,接下来就是京城的故事了,应该会很有趣的,也请大家继续支持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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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京城时评

    正德元年的正月,注定是个不让人消停的月份,不单是宣府镇,京城也是一样。

    在这个时代,最快的传讯方式就是驿马,可流言传播的速度也丝毫不弱于驿传。宣府的急报这边刚到朝中大人们手上,另一边皇上微服出巡,驾临边关的消息就已经在京城里传开了。

    其实在这之前,皇上离京出游的流言就已经在京城流传了很久了。

    从正月初一开始,这流言就从各种渠道传遍了坊间巷里。随后,京城便四门紧闭,戒备森严起来,这不但没起到控制流言的作用,反倒成为了流言的佐证,若不是皇上真的不在京师,朝廷又怎么会有这么大反应呢?

    于是,本来的流言变成了各种言之凿凿的消息,到了月中时,另一条来自宣府的讯息又传到了京城,皇上到了宣府和鞑子再次入寇,这两条消息加在一起,顿时在京城里引起了恐慌。

    更有那消息灵通的,还从礼部得知,说是朝鲜的使臣从国内得了消息,说是土木堡的惨事重现,当今圣上已经被鞑子抓去了,并且鞑子还向朝廷索要十万两黄金云云。

    事后礼部的官员们倒是寻了那朝鲜的使臣,问出了实情:他们其实不过是人云亦云,然后加以发挥,什么来自朝鲜国内的消息则纯属杜撰。

    可这流言终究还是散了出去,各种消息满天乱飞,让人无所适从,若不是京营兵马尽在,五城兵马指挥司又控制得力,京城会发生什么动乱也未可知。

    实际上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没人喜欢动乱,好好的过日子多好啊。所以,经历了这些事之后,月末的这次传言就分外的让京城百姓觉得安心了。

    传言中说,皇上微服出巡不是为了玩乐,而是为了视察边关,是为了指导边军更加有效的抗击鞑虏的侵略,并且鼓舞边军的士气,十足圣君的作为。

    对此,很多人都觉得无法置信,皇上明明就是去年五月刚刚登基,到了正月这才十五岁,哪来的那么高瞻远瞩的眼光,居然说什么会去巡视边关,而且还指导防务?

    别说当今圣上,就算是孝宗皇帝生前,对边关军务那也是一窍不通的,若是没有朝中的贤臣良将们辅佐,光靠皇上怎么行呢?

    故老相传,本朝开国太祖立国之时,便定下了‘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国策,没有士大夫们的辅佐,单靠皇上,是不可能有什么作为的。

    也就是边镇那偏僻地方的人没见识,咱们京城的老少爷们可没那么好糊弄,皇上八成是去玩了这是京城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宫里那点谁还不知道啊?

    当今皇上又爱玩又不爱读书,整天只会走马狩猎,再不就是吃喝玩乐,其他事什么都不会,更别提朝中的大事了。

    朝野间都说,若不是大学士们尽心辅佐,朝臣们也都呕心沥血的规劝,以当今皇上那性子,长大了就是个昏君,不把大明天下搞得乌烟瘴气都不算完。就这位皇上还能去干什么正经事吗?还巡视边关呢,别胡扯了。

    虽然表示不屑的大有人在,可是喜闻乐见的人还是很多,倒不是大伙儿对皇上突然有了信心,或者对士大夫们有什么怨言,孝宗皇帝留下老臣都在,朝中正是众正盈朝之时,谁又能有什么抱怨,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只不过,大伙儿之所以喜闻乐见,也是有原因的,这次传言的方式跟从前大为不同。

    传言中说得有板有眼,跟真事儿一样,说是皇上到了宣府城,先是明查暗访,寻到了蛛丝马迹,然后被贪官们发现,结果贪官们不甘于伏法认罪,却是孤注一掷、铤而走险,竟然想行谋逆之举。

    当然,邪不胜正,所以这些跳梁小丑的可耻行为当然是不会得逞的,皇上率领着身边的护卫,和他在宣府结识的侠义之士挫败了敌人的阴谋。而其中的曲折离奇、惊心动魄之处,那也是扣人心弦的。

    本来这也没什么特殊的,上次传说皇上被鞑子抓去时,也是说的很形象,更有不甘寂寞的朝鲜使臣横插了一杠子,连赎金数目都说的跟真的一样。

    可这次的事情却大为不同,也不知哪家茶馆第一个想到的办法,居然把传言跟评书结合起来了。

    从前茶馆里也有人说书,比如三国演义、隋唐演义之类的话本就经常有人说,可自从宣府镇那里的新式评书风传到了京城后,京城里就掀起新式评书的热潮。

    京城这样的地方,才智高绝之士不知有多少,所谓新式评书,只不过换了一个评述的方法和套路罢了,哪里难得倒人?很快,除了宣府流传过来的段子之外,很多新段子就应运而生了。

    不单是三国、隋唐,就连前宋的诸多风流人物,也都被人编了故事评说,更有甚者,还有人把上古商周时代的轶事加以整理,然后编成了神话故事,其中各种飞天遁地,灵宝法术更是让人耳目一新,神驰目眩,书名曰:《封神演义》

    此间种种精彩自不待言,就算是当初掀起新式评书风潮的谢宏都没有想到,在他的影响下,封神演义居然也提前问世了,而且比后世他看见的原著还要精彩很多。

    结果正月末的这次传言,很快就被人改编成了新式评书,还起了贴切的名字,叫:时评。就是时事评论的意思。

    这回好了,以前说些捕风捉影的消息被说成是嚼舌根,甚至可能被官府定罪为造谣,听的人还不一定会信。现在好了,你不信?可以去茶馆里听时评啊要知道,说书先生们把新段子的名字都起好了。

    评说皇上明察暗访,跟贪官污吏们斗智斗勇的,就叫《圣君微服私访记》,多贴切的名字啊。

    此外,据说皇上不但结识了诸多侠义之士,还结识了多位红颜知己,并且已经海誓山盟,私定终身云云……其中花前月下,柔情蜜意的各种旖旎风光,还真是让人遐想无限啊。

    关于皇上和他结识的红颜知己,也有新段子专门述说,名字更贴切,就叫《游龙戏凤》。

    这两个不过是最出名、最受欢迎的,还有更多的段子在坊间流传。

    比如边军将士受到皇上的鼓舞,与敌人浴血奋战,最终杀得鞑虏大败溃逃的传闻,就有人写成了话本,以其中某个普通军士自述的方式,将那段奋战的日子再现了出来,名字就叫做《激情燃烧的日子》。

    于是,这样的一个个极为精彩动听的故事便在京城流传开了,京城百姓对于皇上的印象突然清晰起来:皇上虽然还是个少年,有的时候会沉溺于玩乐,可却是个很亲切的皇帝啊,就跟自家那个爱捣蛋,但是却很可爱的儿子一样。

    有了这样的印象,随后而来的一系列消息就显得更加真实了。

    因为边关将士们士气大涨,所以,诸如短短数日内,边墙内外大小百余战,皆胜,斩首超过两千这样的消息也显得不那么匪夷所思了。

    因为要庆祝这样的胜利,皇上在宣府城举行了盛大的阅兵仪式,也一样显得顺理成章。

    至于那些贪墨立功将士军饷的贪官污吏,自然是死不足惜了,在舆论的引导下,京城百姓对这些贪官污吏的痛恨,并不亚于宣府的百姓。

    大伙儿都琢磨着,若不是边军的奋战,也许这次还真的会重演土木之变也未可知啊,谁知道那些鞑子怎么就那么巧,偏偏赶在圣驾到了宣府的时候入寇呢。

    看到这样的舆论风向,自然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要说最发愁的那个人,就莫过于顺天府尹黄宇黄大人了。

    有官谣说:前生作恶,今生附廓;恶贯满盈,附廓省城,以此类推,黄大人觉得自己前世一定罪恶滔天了,至少也是董卓、曹操那个水准的,不然怎么会摊上顺天府尹这个附郭京城的位置呢?

    这个官位说是正三品的大员,权限不小,还有上殿面圣的资格,好像很了不起,可是谁当了这个官谁才知道,其中滋味又怎么是一个苦字能说得完的?

    旁的不说了,就说今年正月吧,黄大人连大年初一都没闲着。大过年的,又天寒地冻的,好容易等到祭天仪式结束了,黄大人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大学士们的命令就跟来了:京师戒严,要顺天府全力配合。

    黄大人虽然是京官,但实际上离着真正的核心阶层差得远着呢,皇上偷跑这样的消息他自然是不知道的。所以,听到这样的命令,他当时就懵了,这大正月的,朝廷搞的是哪一出?

    不明白归不明白,朝廷的谕令还是得执行,黄大人无奈之下,也只好离开温暖的家,回到了冷冰冰的衙门,然后动员起衙门里的人手,开始清查户籍、弹压地面,严防流言滋生。

    可是流言之所以为流言,就是这东西难以禁绝,尤其又是在京城这样的地方,人口多,各种千丝万缕的关系又让人无从下手,就算是街头上随便抓来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朝中大人们的子弟或者下人,黄大人小小一个府尹又能如何呢?

    光是这样也就罢了,最可恶的是,日前抓了几个散布谣言的外地人。开始的时候,没人来认领,黄大人自是很高兴,这几个人说着半生不熟的官话,长得又猥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正好拿来杀鸡儆猴。

    可没等用刑,认领的人就来了,而且还是礼部衙门来的人。一问之下,这几个猥琐人物原来还是朝鲜来进贡的使臣,黄大人郁闷啊,好容易弄来的鸡,就这么飞了。

    朝鲜小小一个番国自是不算什么,可好歹这一干人也是来进贡的,只不过造个谣而已,总不好就这么打杀了,何况就算要打杀,也轮不到顺天府来做。

    就这样,京城内的各路谣言便喧嚣尘上了,黄大人也只能望而兴叹。

    开始的时候,朝中大佬们还能体谅黄大人,毕竟这大过年的,把城给封了,就算是黄大人有个三头六臂也没法将人心尽数安抚下来,他要是能做到,那就不是一府之才,而是执宰之才了。

    可到了月底,各路申斥便象潮水一般往顺天府涌来,说辞不一,可最终都可以归结为一句话,那就是顺天府弹压不力,致使各种斜传歪论深入坊间巷里。

    而且,这些舆论大有问题,不但抹黑士大夫们的光辉形象,而且还把武夫们的形象拔高了,最让大人们气愤的是,这些言论居然把皇上的形象塑造得光辉无比

    要知道,当今皇上可是从太子时代就开始胡作非为了,如果这样的一位君上都能在民间有如此光辉的形象,那么朝中的诸位老臣又将被置于何地呢?

    别说边镇的事情还没得到核实,就算都是实情,那皇上也应该是在以巡抚为首的,宣府的文官团队的辅佐下,才能完成这一系列的事迹才对。

    又怎么可能是所谓的侠义之士的作为呢?皇上身边有什么人,朝臣们都是很清楚的,不过是一班奸佞和他们的爪牙——锦衣卫罢了,这些人哪里称得上侠义二字?所以,朝中大员对于这些舆论极为愤慨,纷纷斥责顺天府的不作为。

    黄大人当然冤枉了,街头上有人交头接耳,他不敢抓人,还可以派衙役出去驱赶,可那些个讲时评的茶馆,他又怎么敢上门?那些店铺看着都普通,可实际上,哪个背后没有人撑腰?

    光是些侍郎、主事倒还罢了,居然还有一位尚书也开了茶馆,而且人气还很高虽然这位尚书是六部中地位最低的工部尚书,可却也不是黄大人得罪得起的。

    最后,黄大人也只好含着热泪把这一干斥责文书收下,独自默默哭泣了。至于将来会怎样?管他呢,最多也就是罢官而已,这个倒霉的顺天府尹,谁爱当谁当去吧,反正黄大人是死心了。

    悲伤之余,黄大人也是愤恨,对那个想出时评这种坑人的把戏的人,他打从心底里愤恨。这招太损了,这得多坏的人才能想出来这种招数啊?若是知道这人的名字,黄大人一定会把那个名字写在小纸人上,然后天天用针扎的,不这样,就没办法消除黄大人心里的怨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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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万事俱备

    黄大人一头雾水,只能怨天怨地,可京城中还是有明白人的。

    曾府书房里,老管家曾禄正躬身禀报着:“老爷,谢公子想出来的办法果然不错,如今京城的舆情大变,很多百姓已经在称赞皇上是圣明君主了,这次返京,看来谢公子可以安然渡过了。”

    曾鉴微微颔首,道:“谢贤侄果然不同凡响,这一招有如天马行空,确是神来之笔,以老夫观之,朝中诸位大人也是猝不及防,都有些措手不及。”

    曾禄察颜观色,却见自己老爷虽然口中赞叹,但语气中并无喜意,反而眉宇间的忧虑之色丝毫不减,他不由问道:“老爷,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可担忧呢?”

    谢宏这计谋就是通过曾禄实施的,京城没人注意到,最先开始搞时评这种模式的,正是曾家的茶馆,所以曾禄对整个过程都是一清二楚,并且很是欣赏。

    “谢贤侄虽然天资聪颖,但终究年幼,又不曾入朝历练,对于朝中的士大夫们更加没什么了解。”曾鉴叹了口气,解释道:“民间舆情固然重要,可对朝中决议却造不成任何影响,能入朝为官的人,又哪里会在乎民间如何说法?”

    “可是……”曾禄有些不解,“若是不在乎,为何朝中又不断有谕令申斥顺天府?据说申斥也是一封比一封严厉,黄府尹已是罢官在即了。”

    “呵呵,顺天府不就是派这个用场的吗?”

    曾鉴苦笑,顺天府尹这个位置的特点就是,管得很宽,除了京城的治安与政务,顺天府还有承接全国各地诉状的资格,几乎相当于一个小刑部。

    但是,在很多事情上,顺天府却没有最后决断的权力。什么能够参与,权力却不够决断,这就决定了这个官职最大的特性,那就是经常性的背黑锅。

    现在的情形也是一样的,虽然朝中的大人们都很恼怒,觉得这些传言丢了士大夫们的体面。可是相对的,家里开茶馆的却没一个人放弃时评的,而且,谁家开茶馆也算不上什么机密,朝中很多人都知道,为什么没人放弃呢?

    当然是不在乎了。

    与其说是这些人贪自家茶馆的人气,还不如说他们根本没把民间的舆论看在眼里。曾鉴在朝多年,对士大夫们的心态还是很了解的。

    他们固然想要在民间有个好名声,享个清名,以求名留青史,可大家都心知肚明,能不能名留青史,民间的口碑只是一方面罢了,更重要的还是自家的权势和富贵能够绵延。

    只有富贵不衰,才能真正青史留名,青史还不是得靠史官们书写?而史官,不就是翰林们吗?没有富贵,谁又会在意你,修《三国志》的陈寿,不就是向传记中涉及到的人物的后人索要润笔么?

    只要子孙后代富贵绵延,青史留名又算得上什么若是不然,想指望民间口碑,哼,中华千古之下,又有几人能够靠这个留名?就算是当年的拗相公,待权势衰微之后,还不是被史官刀笔批了个一无是处?

    所以,士大夫们虽然喜欢在民间标榜自己,但每一个人心里却都清楚,那是靠不住的。相对而言,还是士林清议更加重要,而比起所谓的舆情,最终能够依靠的还是手中的权柄和万贯的身家。

    这样的想法,曾鉴很清楚,解释的也很明白,曾禄听完也没了一开始的欣喜,也犯起了愁,“可是,老爷,就算朝中的大人不在乎民间舆情,总也会有些顾忌吧?”

    “顾忌么?”曾鉴摇摇头,叹道:“只怕未必,也许反而会激起士大夫们的愤怒也说不定,谢贤侄这样的行为在士林中看来,完全是对士人的蔑视啊。”

    “那老爷当初又为何不阻拦小人?”

    “死中求活罢了,谢贤侄选的这条路本来就艰难重重,事到如今也只能看他的缘法了。”曾鉴抬起头,沉声道:“只要陛下能坚持不让,朝臣们终归是要投鼠忌器的。”

    “那陛下能否?”

    曾禄心里很没底,别说当今陛下了,就算是先皇,若是和朝臣们的意见向左,多半都是要退让的。而如今,朝中尽是老臣,三位大学士更是顾命大臣,皇上又未及弱冠,从铮少爷的信中的描述看来,也是个心性不定的,他能坚持住吗?

    “如今,也只能看他的造化了。”曾鉴再次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

    京城里明白人是很多的,曾尚书哀叹的同时,在京城另一处所在,正有人在发怒。

    “放肆,简直太放肆了”左都御史张大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桌案,桌案上赫然放着一张信函。

    “老师请息怒,陛下年幼,不过受几个佞臣的教唆罢了,待陛下返京之日,弟子等自当效劳,为江山社稷,为大明天子,也为老师诛除此僚。”张大人身侧站了一个身着七品袍服的年轻人,这时见张大人发怒,于是出言相劝,语气中颇有自傲之气。

    张大人怒气略平,将桌上的信又拿了起来,重重叹息:“唉,大明社稷多劫啊,陛下身为天子居然如此胡闹。单是偷跑出京,已是大明开国以来从所未有之事,现在又闹出这等动静,老夫身为辅政之臣,真是心中有愧啊。”

    “老师,不过是城内谣言罢了,不若弟子先行上表弹劾,在京中取缔茶舍水寮,失了这些所在,流言没了立足之地,也就慢慢消散了。”

    “区区流言何足道哉,老夫心忧的是天家的体统啊。”张大人摇摇头,将信放在桌上,对身旁那个年轻人说道:“月痕,你来看看这信,便知究里。”

    “是,老师,弟子僭越了。”那年轻人躬身应是,然后拿起信来细看,看不几行,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等看完时,他脸上已经涨得通红,显然愤怒已极,若不是顾忌张大人,只怕也要高声喝骂了。

    “老师,张巡抚所言极是,宣府的那个弄臣谢宏果然危害不小。陛下去宣府之前,不过有些贪于玩耍嬉戏罢了,到了宣府之后,种种作为,竟是如此……匪夷所思,别说天家体统,就连普通官宦人家,也断不会如此妄为啊。”

    阅兵,皇上身上的奇装异服以及种种怪异举动,最后,甚至连天家的黄龙旗都被亵渎了……张鼐的信中所说的这一切,对于一个循规蹈矩的士子来说,的确是让人义愤填膺。皇上乃是天子,乃是天下万民的表率,而天子的仪仗更是重中之重

    现在,皇上居然在宣府完全不顾体统的乱来,这不单是失了天家体统,简直是让朝廷上下集体蒙羞啊

    更别提皇上采用民间传言,就让锦衣卫对宣府各衙门的文官进行审讯,最后还定罪之事了。使不上大夫,不经过都察院和大理寺,居然就将多名有品级的官员正刑,规矩和体统何在?

    皇上身边确实有奸佞,不然是不会如此倒行逆施的。对于信中说明的那个罪魁祸首,年轻御史也是恨之入骨。

    “不单是那个谢宏,还有八虎”张敷华目光一凝,恨声道:“若非有那些阉竖在陛下身旁蛊惑,陛下也不会贸然出京,宣府事想必也逃不开那些人的推波助澜。”

    说着,他激愤起来,向紫禁城方向一拱手,朗声道:“本官受孝宗皇帝嘱托,又身负纠劾百司之职,待陛下返京之日,定要诛除陛下身边的小人,以正天下视听。”

    “请老师只管放心,弟子当将奸佞诸般倒行逆施的行为,告知与众位同僚,待陛下返京之日到来,合众人之力,一举建功。”

    “好,不愧是老夫的弟子,月痕,吾等言官,功莫大于劝谏天子,此事老夫就嘱托于你了。你一定要尽力而为,不能有丝毫退让,务求毕全功于一役,还大明社稷一个朗朗乾坤。”

    “弟子敢不从命。”

    ……

    虽然皇上不在京城,大朝会取消了,可是政事却也不能就那么耽误着,朝中大员们不时还是要聚在在一起合议的。

    就在张敷华定下方略的第二天,合议过后,大学士李东阳却是寻上了他。

    “张大人,本官听闻,陛下返京之日,都察院要有大动作?”李东阳略作寒暄,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正是。”张敷华直承其事,都察院这次的动作不小,对方又是阁臣,听到风声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这次不是朝争,而是劝谏天子,诛除奸佞,是搏清名的大事,张大人本也不怕走漏消息,所以这才吩咐弟子,大张旗鼓的行事。

    “本官以为此事不妥。”李东阳摇摇头,道:“陛下虽未及弱冠,但总是天子,自有威仪,若是我等老臣在陛下返京之际劝谏,看在天下人眼中,难免有威逼幼主之嫌。近日来,陛下在宣府的事迹已经在民间流传颇广,若是再有……”

    “李阁老乃是次辅,又是顾命大臣,自然要顾及身份。可本部院乃是左都御使,天子行为不检,劝谏天子乃是职责所在,又岂能避让?民间那些许传言,待到日后自然消散,丹青之上又岂会书写那些无稽之谈?”

    对于李东阳的谨慎,张敷华很是不以为然,御史本就有风闻上奏的权力,而此次证据尽在,又岂止是风闻上奏呢?

    “张部堂”见对方敷衍,李东阳也是微温,他提高了声音道:“陛下身边有小人,我等辅政之臣自当规劝,只不过,朝堂上的事,又何必展现在百姓面前?若是皇上不肯退让,那到时又当如何收场?是损伤天子威仪,还是失了朝廷的体面?张部堂还请三思而行。”

    “不劳李阁老费心,本官既然身居左都御史之位,自不能尸餐素位,坐视奸邪小人蛊惑天子,至于如何让陛下纳谏,本官也自有主张。”张敷华也是声音转冷,断然回绝了李东阳的劝阻,又语带讥嘲的说道:“李阁老若是有暇,还是多费心教导子弟才是。”

    “此话怎讲?”李东阳愕然。

    张敷华嘿然一笑,道:“当日若非李阁老那位高徒,徒有敢言之名,却……呵呵,非是如此,陛下恐怕也出不得居庸关,更谈不上今日之事了。门下出了这等不肖弟子,李阁老难道不应该时常自省吗?”

    张敷华身居左都御史,若是再高升,那就是入阁之时。李东阳也听出了对方言下之意,就是自己嫉贤妒能,唯恐对方立功后威胁到自己的地位,这才出言相阻。

    况且王新亮没能挡住正德出关之事,一直象根刺一般,梗在李东阳心里,他倒不是怪弟子胆小怕事,而是怪弟子不知变通。可张敷华这么一说,好像是他师徒二人都谨慎过度了一般。

    李东阳虽然以善谋著称,但实际上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不然当年也不会有在圣驾前追打国舅张鹤龄之事了。他好心相劝,张敷华却恶言相向,他当即也是大怒,怫然道:“既然如此,张部堂请自便即是,本官就不多事了。”说罢,便拂袖而去了。

    张敷华也是冷笑,他向以直臣自居,而李东阳好谋谨慎,两人关系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而且,诛除天子之侧的佞臣乃是大功,只要有了这样的功劳,他自忖也是入阁有期,又哪里会听人相劝?

    更别说此事也得了刘、谢二位大学士首肯,而他又有了完全的谋划,焉有不成事之理?

    万事俱备,只待陛下返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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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归京路漫长

    宣府距离北京很近,不过四百里路而已,又有官道连接,所以谢宏之前跟曾鉴通信时,一般也就是三五日就一个往返,便利得很。

    不过那都是快马奔驰的情况下,这次带着大队人马同行,就没那么快了,尤其是队伍中还有不少装载着家眷的马车。

    转头看看队伍,谢宏皱着眉头,有些担忧。从京城返回来的消息并不是太好,曾鉴也没有隐瞒,将京城的动向和自己的分析都写在了信上,给谢宏的建议只有增强正德的信心,和加快速度返京这两条而已。

    对于曾鉴的看法,谢宏也没有太过意外,舆论这玩意到底有多大用,他心里也有数,就算在五百年后,所谓的舆论也是没法左右朝廷动向的,若是高官们重视民声,那就有用,否则,也就是起个哄罢了。

    只不过,那些事做了也不白做,至少在京城给正德弄了个好名声,通过曾家的情报,谢宏也知道,正德原来在京城的名声可不怎么样。

    此外,这些事放到后世,也都算是给老百姓干的实事了,所以,宣府镇的军心民心是彻底笼络住了。

    做了这些能得到什么,谢宏不知道,他只是想尽量给自己和正德多加点砝码就是了,通过曾鉴反复的强调,谢宏对士大夫们的力量也有了个模糊的认识,反正就是很强大,连正德这个皇帝都不得不万分忌惮。

    倒是曾鉴的建议让谢宏很为难。

    加快速度,谢宏也理解,毕竟正德登基时日太短,离京越久,变数越多,所以他也想了不少办法,目前的速度已经比正常情况下快上不少了,只不过没有高速公路和汽车,这四百里路却不是那么容易走完的。

    而增强正德的信心,谢宏就更是为难了,那位二弟整天没心没肺,一直都是乐呵呵的,谢宏完全摸不清他的想法。返京有可能遇见的麻烦,两人加上谷大用钱宁也讨论过,可正德到底有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些事,那就没人知道了。

    没办法,谢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现在不能完全指望正德,还是尽快加速吧。

    “我说谢大人,放着好好的官道不走,你非得走这崎岖小路,这不是让人活受罪吗?”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在谢宏耳边响起。

    谢宏转头一看,原来他停在路边想心事的功夫,车队已经赶上来了,一辆本来颇为华丽,现在却满是尘土的马车停在了他身旁,车窗里探出来一张脸,脸色惨白惨白的,正是刘瑾。

    “刘公公有所不知,得知圣驾返京,朝中大臣都急得很,这两日来了好多封信催促,要我等加快行程,切勿在边镇险地多留,本官这也是为了皇上的安危,不得不如此啊。”谢宏晒然一笑,道:

    “这条小路虽然崎岖了些,不过却是比官道近了不少,听江指挥的说法,咱们今天傍晚就能到居庸关了。刘公公你忍忍就是了,其实不单是公公,本官的家眷也都在这里,她们能忍得,公公为何不能忍得?难道为了陛下的安危,都不能让公公吃点苦吗?”

    听谢宏语带讥嘲,刘瑾自是十分恼火,他虽然一直卧病在床,但却也不是与世隔绝。前些天因为正德讨军饷,边军士气大振,大举出击,将靠近边墙的鞑虏清扫一空之事,刘瑾也是知道的,所以对谢宏的说法,他很是不以为然。

    只不过他也没法反驳就是了,圣驾的安危又岂能轻忽的,谢宏这样的安排,他也没办法正大光明的跳出来指责,不然事情传出去,被文官们听到,刘瑾的麻烦就更多了。

    而且刘瑾转头往队伍后面看了一眼,谢宏说的不错,谢家的女眷也都在后面的几辆马车里,此外,还有张巡抚的车驾也在,吃苦的倒不光是他一个人,刘瑾心里略略有些平衡。

    “谢大人,至少先休息一会儿吧,咱家大病初愈,真是吃不起这种颠簸啊。”没法质疑,刘瑾只好换了一张笑脸,对谢宏好言相求。

    刘瑾心里很无奈,这些年都在宫里享福,还真是吃不得辛苦了,这一路下来,只感觉筋骨都松散了,天旋地转的,也不知谢家那些女眷怎么就能禁得住呢?

    “那可不行,耽误了皇上的行程,谁能吃罪得起?”吃不起才对呢,要的就是你天旋地转,不然怎么对得起你从前干的坏事呢?哥可是很记仇的。

    谢宏心里暗笑,面上却是把脸一板,大义凛然的说道:“刘公公,张巡抚也是身体不适,受不得颠簸,可张大人却是深明大义,本官一提起皇上的行程,张大人就表示自己可以坚持了,刘公公,你要向张大人这个好榜样学习啊,万事要以皇上为先,这才是做公公的本分啊。”

    “哼”

    见谢宏软硬都不吃,又是振振有辞的,刘瑾也只好放下窗帘,继续忍受那无尽的颠簸了,只是在心里暗暗咒骂,诅咒谢小贼做下的孽,一定要报应到谢家的女眷的身上,那些女人也要大病一场才好。

    给刘瑾了一个难堪,谢宏心情大好,心道:“反正二弟也不知道跑到哪里撒欢去了,不如去看看晴儿她们好了。”这还是小姑娘第一次出远门呢,他心里当然会挂念。

    谢家人的马车在队伍的最末,和那些工匠们的马车在一起,这是谢宏有意安排的,在后面可以走的慢点,若是累了时,还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下,反正有江彬的手下护卫在旁,也不至于会掉队迷路。

    赶路要紧那些话,都是谢宏拿出来搪塞刘瑾和张鼐的,抄近路固然是为了加快行程,可实际上,谢宏还存了借着赶路报复这两人的心思。

    现在看来,效果还真不错,刘瑾的惨状谢宏已经看到了,而张鼐那边想必也是苦不堪言,否则那个执拗的巡抚大人又怎么会派人来找谢宏,并且传话说想让队伍放慢行进速度呢?最初的时候,一行人中最着急的可就是那位张大人啊。

    当日阅兵完成,从宣府城出发,这位张巡抚就醒过来了,之后就是不停的催促,好像行程真的有多慢似的。谢宏当日不吃他那一套,被他催的烦了,干脆就问了江彬,听说有近路可抄,于是就下了官道抄近路了。

    开始张大人还很高兴,觉得是自己的正气凛然,这才压倒了谢宏这个奸佞,让对方不得不屈从于自己,可等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张老头就受不了了,这一上一下的,实在是太过颠簸了。

    这个时代的官道也不过是铺了土,相对平整而已,马车走在上面还是会有些颠簸的,比起后世的柏油马路那是差多了。而江彬指的这条小路跟官道更是远远不能相比,坑坑洼洼的,人走在上面要是不小心都会扭到脚,何况是马车呢。

    于是张老头就抱怨了,抱怨当然是没用的,谢宏最喜欢的就是用别人的话堵别人的嘴了,直接把刚上路时张老头催促的那些话拿出来,老头就只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了。

    急,叫你急,现在怎么不急了?看着不远处的一辆马车,谢宏心里不无恶意的想着,张老头不知道有没有再次气晕过去,就算不会气晕,没准儿也颠晕了吧?

    这次谢宏没有如愿,马车的窗帘掀开了一条缝,缝隙后面一道饱含恨意的目光看了过来,显然,张老头还健在,而且还有精神头瞪眼呢。

    瞪吧,还有一个下午才到居庸关呢,咱们坐着马车回京城,走着瞧好了,谢宏毫不示弱的回瞪了一眼,看到窗帘又放了下去,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至于张老头是接着生闷气,还是会画圆圈诅咒自己,谢宏是不在乎的,反正虱子多了不嫌咬,恨他的人多着呢。

    “宏哥哥……”晴儿的眼睛很尖,远远的就看见了谢宏,小姑娘惊喜的欢呼起来。

    谢宏心头也是一热,算起来,有半天没看见晴儿了,怪想念的……他纵马跑到了近前,关切的问道:“怎么样,马车会不会颠簸?晴儿有没有很辛苦?”

    “一点都不会。”晴儿摇摇头,“马车比咱们上次搬家的时候还要稳当呢。”

    “是啊,宏哥哥你的马车比月儿家的马车好,来宣府的时候,路上一直颠来颠去的,好辛苦呢”月儿吐着可爱的小舌头,在一旁惊叹着。

    看着小丫头可爱的模样,谢宏会心一笑,他要报复刘瑾、张鼐,却是不会把自己人也给搭上的,之所以敢用这个办法,自然也是有自己的依仗。

    定下来返京的日程时,谢宏就想到路上可能会比较辛苦的问题了,上次从北庄到宣府城,不过百多里的路程,晴儿和娘都有些不适,何况这次是到京城呢?

    正巧董家庄现在也能做出来弹簧了,谢宏自然就把马车改装,加上了减震系统,除了自家的,还有正德的,只不过从出发到现在,正德一直都骑着马乱跑,马车只是便宜了谷大用罢了。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马车,谢宏才敢于抄近路,一方面可以赶时间,一方面也是小小的摆了两个仇人一道。

    “宏哥哥,还要走多远才到京城啊?月儿好无聊啊。”四周都是旷野,刚开始看还挺有趣的,可是看久了也觉得索然无味,很是无聊,月儿一向闲不住,这时又嘟起小嘴向谢宏抱怨着。

    “这个嘛,”谢宏摸摸鼻子,笑道:“路还长着呢,至少对某些人来说。”当然了,用普通马车玩越野,这滋味可不好受,现在的每一刻对那两个人来说,都是无比的煎熬吧。

    月儿小声对晴儿嘀咕道:“晴儿你看,宏哥哥肯定又在算计人了,他笑的很坏呢。”

    晴儿理直气壮的回答同伴,道:“宏哥哥说了,对付坏人就要更坏一点,反正跟宏哥哥作对的都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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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途中授艺

    “谢大人。”不光是小姑娘注意到了谢宏,那几个工匠也看到了,这时也是过来打招呼。

    “不用客气。”谢宏摆摆手,对几人笑道:“郭师傅,怎么不见林、杨二位?”谢宏对这几人也都熟悉了,随口就能叫出名姓。

    他随意,郭师傅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回大人,林师傅和杨老弟都去曾先生那里了,您也知道,他们两个也是做火药的,这些日子都和曾先生在一起。”

    “哦?在家也就罢了,曾大哥不会在马车上还在搞实验吧?”谢宏吓了一跳,这些日子,谢宏自己就忙得很,可他却不是最忙的,因为曾铮几乎连睡觉都在他那间实验室。

    谢宏也劝了几次,毕竟曾铮那实验室里好多东西都是有毒性的,只是劝不动就是了,曾铮说自己做好了防备措施,最后谢宏也只能作罢,在心里暗下决心,等到了京城,一定要规范工场、实验室的制度,坚决制止这种行为。

    “那倒没有,只是向曾先生请益而已,谢大人您也知道,曾先生平时可是很少闲下来的。”

    谢宏点点头,这才放心,忙归忙,可现在是在路上,即便有再好的防震措施,若是还在搞实验,那就太危险了。

    “小人冒昧,有事想请教大人。”从见了谢宏,郭师傅脸上就有犹疑之色,对答了几句之后,他终于鼓起了勇气,吞吞吐吐的开了口。

    谢宏微笑着说道:“郭师傅,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以后谢某还要仰仗各位呢。”

    他不喜欢对方这种毕恭毕敬的态度,他始终认为,想要在技艺上精进,还是需要自信心的,总是畏畏缩缩的可不行。不过谢宏也知道,对方这种自卑的心理是长期以来养成的,想要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见谢宏态度和蔼,郭师傅更加安心,说话也流利了许多:“大人,日前大人说过,要成立的工场有制作火药硝石的化学部,可还有其他门道么?”

    “呃,郭师傅是铁匠吧?工场自然也有冶金部,等到了京城,安顿下来之后,谢某会介绍一位这方面的大师给众位。”

    这位大师自然就是董平,谢宏已经跟董平商量好了,等他在京城站稳脚跟后,董平就来京城汇合。现在却是不行,京城情况未明,还需要董家庄的后勤支持呢,所以,与其仓促的搬迁,还不如先保留着董家庄这个锻造基地更好。

    “其实小人是想请问大人,这马车的奥妙。”郭师傅脸上微红,赧然道:“大人当日不是说入了工场之后,很多技艺都可以相互传授么……所以,小人看着这马车走在崎岖小路上,却是如履平地,丝毫不见颠簸,这才冒昧发问,若有不合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郭师傅,你对这些机巧手艺也感兴趣?”谢宏很好奇,这个时代的铁匠似乎都不太喜欢做精巧的东西,董平那种纯粹是异类,只要跟钢铁有关技艺他都感兴趣。

    “其实小人……”郭师傅先是有点迟疑,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道:“小人不擅冶炼,而是长于制作精巧之物,当日听闻那钢琴乃是公子所制,小人就有心向公子学艺,只是公子一直贵人事忙,直到今天才得见。”

    他的回答出乎了谢宏的意料,心道:莫非这人也是个有心的,认为自己长于制作,所以想借机攀附?对谢宏来说,只要有本事,有心机倒没什么,江彬也是个有心机的,谢宏用起来就很顺手。

    谢宏似笑非笑的问道:“既然如此,郭师傅原本为何又不从事制作呢?当日谢某也曾见过京中来的几位名匠,以谢某观之,似乎制作精巧之物的几位地位要高于铁匠啊。”

    京城来的那几位,谢宏观察得很仔细,除了那个姓卢的铁匠,其余几人的气派都远远超过他见过的其他匠人,更别提他从张总兵手里买来的这几个了。所以才有此一问,也想着借机看看郭铁匠的反应,然后决定这人是否可用。

    “大人有所不知……”

    答话的却不是郭铁匠,而是另外一人,谢宏抬眼一看,这才注意到,过来见礼的几个都是铁匠或者木匠,其余几个想来是都跑到曾铮那里去了。

    当日招募了这些人之后,谢宏就忙着回京的事去了,也没来得及跟他们交待清楚,其实有关于未来的工场,谢宏也只有个构想罢了,细节么,他还没想好。不过有一点谢宏却是说的明白,那就是技艺越高的人,能享受到的各种待遇一定越高。

    所以,那些原本就是制造火药的,马上就到曾铮那里去了,毕竟曾铮的手艺大伙儿都见过,又是谢宏指认的领头人。

    简单的接触之后,众人更是心服口服,对他们来说,曾铮简直就是鲁班再世,随口教授大家的那些理论更是神妙无方。可偏偏的,曾铮却对谢宏的本事更加推崇,于是,去曾铮那里求师的把这话传回来,在众工匠眼中谢宏的形象也就愈发高深莫测了。

    这些人卑微的久了,虽然心里热切,可一时间还真就没人敢寻谢宏说话,一方面是谢宏委实太忙;另一方面,一行人离开宣府的时候,那盛大的场面深深的震撼了这些工匠,让他们更加感受到了身份的差距,对方可是皇上身边的人。

    好在这些人当中有个郭铁匠,这人在军中的时候,就是个心思多的,不过当时他身份在那里,就算有再多的心思也没用,最终也不过是打探点消息罢了。

    今天却是他胆子大,领着头上前跟谢宏答话,众人这才敢跟上来,等看见谢宏面带微笑,态度温和,大伙儿的胆子就更大了,谢宏问话的时候,便有人敢于回答。

    “……军中需要咱们做的,无非是些粗笨东西而已,比如:锄头、铁犁这些,若是懂木匠的,倒是会经常做点精细家具。”

    谢宏很迷惑,问道:“既然是在军中,怎么净是做这些农具、家具?武器呢?军中不是还有火铳那些精细东西么?”

    “兵器甲仗自有兵部调拨,边军这里不需自行打造,只要修修补补就好了。火铳那东西耗费大,又不禁用,很多都是用不了几次就炸膛了,威力也不算大,所以边军这里用的很少,倒是听说京营中用的更多。”

    “打农具等家什,军将大人们既可以给自家军户使用,也可以拿出去卖,都是有收益的,而打造兵器甲仗这些,就是白白耗费人工和材料了,他们当然不愿意。”

    “去年五月间,几位军将大人也让咱们打造过精巧之物,说是要进献到京城的,只不过咱们的手艺不成,材料耗费了不少,也用了不少时日,东西却是不成,所以,后来就再也没有动过这个念头了。”

    几个工匠七嘴八舌的解释了一番,谢宏也算是明白了,因为这些工匠被军将们视作私产,所以他们的一切行为都以利益为先,而且还是短期收益,以至于军匠和民间的工匠做的活儿都差不多,做火药的也改成做焰火的了,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商业化?

    既然众口一词,想来也不会有假,谢宏也没了试探的心思,于是对众人解释道:“以后咱们的工场可不是这样,这工场是专门做精细东西的……”开始主要是做各种玩具,可这个不能直说,谢宏换了个婉转的说法。

    “……比如这马车上安装的就是减震器。”这东西倒是不需要保密,理由跟当初卖钢琴差不多,这是有核心技术在的,没有足够好的钢铁,想做弹簧可没那么容易。

    “减震器?”听到这个闻所未闻的名词,一帮人都瞪大了眼睛。

    “咱们便走边说好了。”

    谢宏抬眼看看,他们这边一耽搁,和前面的队伍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于是挑了一辆空的马车,领着众人上去,这才开始详细说明。反正他招募了这些人,就是为了要传授知识,然后让他们学以致用的,只要没什么可疑之处,这些也都不需要保密。

    其他的马车也都装了减震器,只不过没有谢家女眷坐的那两辆马车那么精细罢了。谢宏从马车上拆下了一根弹簧,递给众人看,“能够减震靠的就是这弹簧……”

    “这弹簧与机簧倒是有些相似……”

    “不错,都是在一张一缩之间,将力道先是积蓄然后放出,难怪这马车行走在崎岖山道上,却只是轻微晃动,丝毫也没有让人不适呢。”

    “不过此物更胜机簧,简直是巧夺天工啊,实不知这样精巧的物件是怎么才能够制出来的。”

    这些人也都是巧匠,平时很少制作精巧的东西,眼力却都是不差,何况弹簧的原理跟弓弩等物中机簧也差不多,很快就搞清楚了原理,众人都是两眼放光,爱不释手的传看着这根弹簧。

    看到这样的情况,谢宏心里很满意,这些人底子都很好,只要花点时间加以点拨,那么很快的,自己就会有一批帮手了。

    “谢大人,这弹簧到底是如何做出来的啊?”几人本来想在新东家面前显显本事,可议论了半天,原理倒是辨明了,可说到如何制作,众人都是没有头绪,最后也只好转向谢宏求教。

    “说来也不难,弹簧就是用精钢铸丝,然后绕制而成的,绕制方法分冷卷法与热卷法两种,工序是这样……”谢宏随手拿了纸笔,画了个简单的流程示意图加以说明。

    一众工匠都是双眼圆睁,全神贯注的听着。

    原本他们心里还有点疑虑,怀疑谢宏的本事,毕竟他也太年轻了,在这里的至少也是三十几岁了,谁还不知道学手艺有多艰难?那是要靠日积月累的磨练的,谢宏就算再天赋异禀,手艺也没法一蹴而就吧?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这时谢宏一解释,他们心里最后那点疑虑也没了,只是想:天下间果然是有人生而知之,不然怎么可能有谢公子这样的人物?而且,谢公子不愧是读过书的,讲解起技艺来,都是这么条理分明,让人一听就明白了,真是太了不起了。

    除了震惊,他们心里也都热乎乎的,十分感动。弹簧这样的东西看着不怎么起眼,可众人都是行家,哪里看不出这东西的厉害?无论是应用在民用或是军用上,都是大有可为的,可谢公子竟然毫不在意的传授给大家,这是对咱们的新任,把咱们当心腹了啊。

    而且,听谢公子的说法,制作这弹簧还涉及到了炼钢秘法,这就更了不得了。这样的秘法说是神技也不为过,价值无可衡量,就算是不重视工匠的士大夫都不敢视为等闲,哪有人会轻易拿出来示人呢?更别说传授了。

    等到谢宏把弹簧涉及的各种工艺讲解完的时候,所有工匠的眼神都变了,火热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敬和期盼,心里都是暗自庆幸。正是当日正确的抉择,所以现在才既有强大的靠山,还有丰厚的报酬,更得以学到各种神技,将来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说了很多话,谢宏这会儿也觉得累了,他也是心急想快点有人帮手,所以才这么卖力的讲解,这时抬眼看看,却见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竟是不知不觉讲了一个多时辰。

    “到了,到居庸关了。”前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欢呼,谢宏急忙走出马车,循声望去,果然,一座雄关出现在了队伍的前方,巍峨耸立,那气势丝毫不弱于周围的群山。

    居庸关就是京城的大门,谢宏心里一阵激动,马上就要到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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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北京欢迎你

    俗语中有‘二月二,龙抬头’之说,据说经过冬眠的龙,到了这一天,就被隆隆的春雷惊醒,便抬头而起。所以这一天又被称为春龙节,又叫龙头节或青龙节。不论叫什么,这一天的节俗都跟龙有关。

    往年的这个日子其实也都寻常,富贵人家自是踏春迎富,普通农户也只是挑菜种田,习俗归习俗,这大好的春日可不能浪费了。

    可对于京城百姓来说,正德元年的这个二月二却很特殊,与其说是龙抬头,不如说是龙回头。刚巧是这一天,正月里离京,出外巡视边关的皇上回京城了。

    所以,这一天没人去撒灰引龙,也没人熏虫避蝎,更加没人焚香水畔,祭祀龙神了,一切节俗都被人们抛在脑后,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广宁门外,迎接自边关返京的正德皇帝。

    于是,很难得的,一向比较冷清的西城热闹了起来,广宁门外人头涌涌,热闹非凡。刚好这一天又是个大晴天,春日融融,照在人身上,暖暖的,让人倍感节日气氛。

    虽然人多,却也没什么人敢随意喧嚣,因为出来的不单是百姓,还有朝中的大人们在此恭候。

    百官当然不敢怠慢,大家都是饱读圣人书的,迎接圣驾是何等大事,怎能轻忽?虽然皇上出京的时候,走的匆忙,大伙儿没法相送,可那是因为大家都不知情,算不得不守礼,今天圣驾返京,自是要隆重出迎的,否则礼仪上也交代不过去啊。

    此时,百官都是冕袍兖带,按照品级地位列在官道之上,官道早就经过了洒扫,倒也不虞沙土污了众位大人的衣袍。

    百姓则是被御林军远远的隔开,只能遥遥相望,这是京城,规矩大得很,与宣府百姓跟正德的零距离接触,自是没法相提并论。

    “今天不会出什么意外吧?”三位顾命大臣,内阁大学士地位最高,当然也位列百官之首。其中一人面带焦虑之色,不时向西方眺望着。

    “子乔,少安毋躁,百官都在此处,我等身为百官表率,还须自重才是。”刘健沉声低喝道。他也能理解谢迁的心理,这次皇上偷跑,对三个阁臣的威望伤害不小,尤其是谢迁。

    本来经他多次规劝,正德颇为收敛了一段时间,朝野上下都是赞颂不已,说朝廷上清下明,众正盈朝者有之;说谢大学士德高望重,教化有方者也有之,总之,谢迁当日的风头甚至都盖过了刘健这个首辅。

    谁知道,那一切都是假象,就在祭天这样的大典上,正德突然就失踪了。此事就如同重重的一记耳光,打在了阁臣和朝臣们的脸上,捧得高摔得狠,谢迁这次也饱尝了这等滋味,并上初闻讯时的失态,一时间,谢大学士在士林中几被引为笑谈。

    好容易等到正德返京,谢迁自然也是望眼欲穿,不管过程如何,可只要皇上回到京城,谢大学士,或者说阁臣们的威望也就会慢慢恢复,从而摆脱之前的被动局面,毕竟阁臣们的威望是要通过皇帝才能表现出来。

    “锦衣卫提督张绣和司礼监王岳都已经带着仪仗迎上去了,子乔只管放心便是,昨日居庸关的奏报,圣驾已经望东而来,不会有任何差池的。”李东阳的注意力却没放在西边,而是眉宇紧锁,不时看向后面百官的队列。

    “宾之,你怎么也是心神不定的?”与频频回顾的李东阳和翘首以盼的谢迁都不同,刘健很是沉得住气,甚至还能留意到李东阳的异状。

    “希贤兄,都察院那边似乎已决意在今日进谏,弹劾陛下身边的一干近臣,难道你不知道吗?”

    “原来是这事,”刘健捻须笑道:“此乃御史职责,是好事,宾之你又何必忧虑呢?”

    “希贤兄,张敷华立功心切,这才不顾后果,贸然行事,怎么你也如此?”感觉到刘健的不以为然,李东阳也是大急,“劝谏天子固然是御史本职,天子近臣也多是奸佞小人,却大可等到日后缓缓图之,何必急在今日?”

    “张部堂嫉恶如仇,自是眼中揉不得沙子,况且老夫听说,都察院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宾之你也无须多虑了。”

    “唉,希贤兄,俗话说:堵不如疏,陛下如今还年幼,我等辅臣当以引导劝说为主,如果在这样的场合下,贸然劝谏,也许会起了反效果也说不定。”

    “宾之兄,你我几人乃是受了先皇的遗命的,本当尽心辅佐今上,之前顾虑太多,要求不够严格,这才出了疏漏,日后本就应该更加严厉才是。今日都察院既然愿意出头,便让他们放手施为便是,我等又何必阻拦呢。”

    对于李东阳的说法,谢迁和刘健都不大赞同,俗话说:严父出孝子,词虽浅白,意思却是不错。当今皇上何以如此顽劣?还不是因为孝宗皇帝太过宠溺。

    刘、谢二人向以顾命大臣自居,隐隐间对待正德也是视若子侄的,又经历了这番波折,虽然不能说出口,可心中却是认定了,以后还当要做个严父,这才能教导出来一位圣明天子,李东阳说的话虽不无道理,可作为阁臣,教导皇帝,还是应该更加严格才是。

    谢迁心里还有一些其他的想法,都察院那边要做什么,就随他去做,成了事,也有阁臣们的功劳,如果不成,那自己再出手也不迟。对付正德,谢迁自认为还是有些办法和心得的,所以对都察院的动作,他也乐见其成,当然不会反对了。

    这话题说了也不是一两次,李东阳见两位同僚依然如故,也是无法,只是摇头叹息不已,希望今天不要出什么事故才好。

    正这时,人群中突然一阵纷乱,隐隐间还有带着“圣驾”字眼呼喊声传来,三位阁臣都是循声看去,远处有冠盖旗帜隐现,果真是圣驾到了,皇上终于回来了

    ……

    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一片人群,谢宏也是咂舌不下,此时的北京城虽然不如后世,可也是天子脚下,繁华程度远远超过了宣府。以谢宏的估算,单是出城迎接的人就不下十万,是他来到这个时代见到人最多的一次。

    脚下的官道也更宽更平整,应该算得上这个时代的高速公路了吧?这时人们已经看清楚了天子仪仗,开始欢呼了,谢宏抬眸四顾,心中不无感慨:果然是很盛大的欢迎仪式,若是再拉个条幅,写上:北京欢迎您,那就更有味道了。

    谢宏胡思乱想也是为了排解压力,到了居庸关后,他再次收到了曾鉴的来信,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最大的麻烦将来自于都察院了。

    虽然是历史小白,谢宏还是知道御史这官职的,这个官职相当于后世没有管制的媒体,再加上检察院,厉害得很,最大的职能就是可以想骂谁骂谁,当然谢宏的理解难免不够准确,实际上这叫‘风闻奏事’。

    转头看看礼舆上愁眉苦脸的正德,谢宏还是有点担心,听说御史是很有威慑力的,也不知道这位不怎么靠谱的二弟能不能挺得住啊。

    未知的东西总是很可怕的。他前世没跟最高检察院打过交道,可是有管制的狗仔队他却是见过的,现在要面对的可是没管制的,确实让人无法轻松面对。

    之前谢宏已经尽量给正德打气了,不过这效果嘛,连谢宏自己都不敢保证,连换上龙袍,打起天子仪仗这些事,都要劝上半天,这样的皇帝,还真是没法让人寄予厚望。

    出了居庸关,张绣和王岳等人就迎上来了,天子的车驾、仪仗自然也都带了,宣府城的事情早就传到了京城,震怒的可不只是都察院,就连王岳这个太监都是义愤填膺的。那可是天家的礼仪怎么能乱来呢?

    谢宏也不傻,他当然知道那个不能乱来,可谁让当时太过仓促了呢,他也不知道龙袍是个什么样式的,至于那杆稀奇古怪的黄龙旗,更是正德自己搞出来的,他都是看到了才知道,更别提拦着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拦的,朱厚照这个可怜的孩子难得出京玩一次,谢宏想着就让他玩个尽兴好了,反正大伙儿也都不懂,就图个热闹呗。

    不过谢宏也分得清轻重,到了京城可不一样,本来麻烦就不小,要是让正德穿着那身衣服,打着那样的旗帜,没准儿会被朝臣们拦着不让进城的。

    两人说起大学士和御史的时候,朱厚照同学也没那么神气了,眼神很是飘忽不定,谢宏能看得出来,正德自己也挺心虚的。所以,谢宏着实劝了一番,连哄带吓,这才让正德放弃原来的打算。

    不过,尽管服从了安排,正德还是没有完全遵从礼仪,他很坚决的要求谢宏必须陪在礼舆旁边,不然他就不上车驾。谢宏顶多算是个锦衣卫千户,伴驾之事当然不合礼仪。

    老太监王岳也是不肯。再说,离圣驾越近的,那恩宠也就越大,原来的八虎已经很让老太监头疼了,现在又多了个谢宏,那不是雪上加霜么。可正德的执拗劲上来了,王岳也没办法,最后也只好让谢宏走在了车驾旁边,这才顺利上路。

    “臣等参加陛下,恭迎圣驾返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得到信任是好事,不过走在圣驾旁边,谢宏也不觉得是什么好差事,刚一靠近广宁门,他就被吓了一跳,十余万人山呼万岁的声浪滚滚而来,的确怪吓人的。等众人平身之后,各种目光一齐看过来的时候,给他压力就更大了。

    远处人群中投过来的目光多是好奇,这倒没什么。可官员们这边,那一道道目光或冰冷或炙热,都是带着愤恨和杀机,如利箭一般,杀气腾腾。

    北京城的欢迎仪式,就是从围观开始吗?谢宏在心中叹息了一声,打起了精神,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Ps.这段剧情似乎写的不够燃,有点水,小鱼自己也发现了,真是对不起大家哦。新人了,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节奏控制的不够好,进京城之后,小鱼会加快剧情的进展的,另外,作为歉意,明天三更补偿一下,嗯,不多说了,希望不会让大家失望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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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言辞杀人,御史当道

    本来天子圣驾返京会有诸多礼节程序要走的,只不过,这次正德归京却很特殊,寻常的礼仪是用不上的

    那些礼仪多半是为了庆祝用的,而正德却是偷跑出京的。皇帝偷跑,别说本朝,就算是把史籍翻个遍,也是找不到先例的,所以,用什么礼节迎接圣驾,礼部的官员着实为这事儿烦了一阵子愁。

    愁归愁,朝堂上还是达成了一点共识的,那就是即便失礼,也绝对不能用庆祝胜利的礼节来迎接圣驾

    大家心里都清楚,现在民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正德是如何如何的圣明,巡视边关的各种传说也是深入人心,如果再用盛大的仪式欢迎这位天子,那他的声望还不窜到天上去?众位大臣要摆到什么地方?

    所以,谢宏跟在正德身边,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有些怪异的场景,除了参拜迎驾,竟是没有任何其他的礼节了,没有鼓乐,没有颂词,只有一片静寂和各种冰冷的目光。

    朝臣当先的是三个老者,身着大红朝服,头戴乌纱,应当就是三位大学士了。谢宏略略观察了一下,这三人都是神色如常,气若渊亭的模样,就算看见自己不合礼仪的伴在礼舆旁边,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没有任何表示。

    三大学士身后,也都是身着一、二品的朝廷大员,曾鉴就在其中,也只有在曾鉴这里,谢宏才能看到点善意,其他人或是如大学士般不屑,或是眼神冰冷的看着他。

    “皇上有谕:摆驾回宫。”

    有没有礼仪程序,正德倒是不十分在意,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些繁杂的东西,再看朝臣们都阴沉着个脸,正德更觉得无趣,于是按照事先与谢宏商量好的对策,吩咐下去,先回宫再说。

    谢宏的应对很简单,不管对方具体是什么谋划,只要能打乱了步骤,那就是最好的应对。只不过,事情显然没有那么顺利,几个大汉将军刚刚将正德口谕宣之于众,就发生了变故。

    “陛下,臣,监察御史苏逝有本启奏。”一片静寂中,百官队列中闪出一人,躬身施礼,态度恭谨,可是声音却高,连远处围观的百姓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来了。谢宏心里一紧,监察御史自是从属于都察院,这个苏逝应该就是先锋了,只是,这人长得倒是一表人材,可是这名字却有点奇怪,苏轼?怎么就敢起了个大文豪的名字呢?

    正德摆了摆手,道:“苏爱卿,你也知道,朕刚走了很远的路,已经很累了,有事的话就不能改天再说?”

    正德说要回宫,苏逝却恍若未闻,起身朗声道:“臣闻: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乃天理伦常,陛下乃是万乘之尊,系天下之所望,却不与众臣相商,贸然出京,以至天下忧心,宇内沸腾,臣请陛下下诏罪己,以谢天下万民,如此方是国家之福,社稷之幸。”

    这位苏御史不但名字大气,口气也很大,这一番话,让谢宏听得目瞪口呆。他引用那个典故,他也能听得懂,这话是孔子说的,大致意思就是:做君主的要像君的样子,做臣子的要像臣的样子,做父亲的要像父亲的样子,做儿子的要像儿子的样子。

    文人说出这种天理伦常一类的言词,没什么奇怪的,可是说到后面,他语气一转,居然让正德下自罪诏,这可就太牛了吧?不管怎么说,正德可是皇帝,你一个七品御史,跳出来就让皇帝向天下人谢罪,这也行?封建王朝不是很**,皇帝的威严是不可冒犯的吗?

    谢宏茫然四顾,却发现似乎只有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对面的文武百官都是毫不动容,习以为常的模样。不但如此,就连正德这个当事人,也没为此而勃然大怒,而是耐心解释道:

    “苏爱卿,你的意思朕明白了,不过鞑虏多次寇边,肆虐边关,那里的百姓也是朕的子民,朕实在于心不忍啊,所以才不得不亲身前往,以求上下一心,退敌安民。”

    正德说的理直气壮,这些道理都是谢宏和他事先商量好了的,跟先期在京城散布的言论倒是保持了一致。

    “臣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合抱之木,不生于步仞之丘。”苏御史丝毫不为所动,又是引了一个典故,“鞑虏不过边境小患,纵是陛下心念苍生之苦,但遣一上将将边军退之即可,何须御驾亲往?须知陛下乃是万乘之躯,若有差池,将奈天下苍生何辜?”

    彻查克扣军饷之事,本是谢宏得了江彬之事的启发,有些随意的举动。可是后来彻查之下,涉及数目之大,让正德这个皇帝都是触目惊心,更何况,当军饷发放之后,宣府军民的忠心拥戴,也让正德十分感动。

    “边军中多有克扣军饷之事,痼疾难治,又岂是一上将能够解决的?”

    这时听得苏御史说的轻巧,正德也不由恼火,于是反唇相讥。

    “陛下,边镇贪墨之事,犹未定论。”苏御史依然不卑不亢,昂然道:“朝廷自有法度在,若是果有贪墨之事,巡按御史自当奏报朝廷,由刑部彻查量刑。陛下在宣府私下审讯量刑,又将置吾等御史于何地?又将置朝廷法度于何地?还请陛下三思。”

    “哼,巡按御史?”正德冷声道:“宣府巡按是叫沈飞吧?宣府贪墨案就以此人贪的银子最多,后来事败,又使人欲在王府纵火谋害朕,苏爱卿,你就让朕指望这样的人维持朝廷法纪吗?”

    谢宏彻查贪墨军饷是在江彬动手杀人之后,不过他编的传言中,却是采用了后世电视剧里面的套路,就是皇帝明查暗访,然后被贪官发觉,于是铤而走险试图谋逆。

    正德也很喜欢这个故事,最后就统一了这个说法,反正他出了居庸关之后的行踪,也只有他身边的这些人知道,肯定是不会泄露出去的。

    元宵夜,王府被人纵火之事,目击者很多,而且另一个故事中的当事人沈飞,一来他贪墨军饷之事已经查实,人证物证俱在;二来这人已经挂了,死无对证,也没人能够辩驳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陛下,沈巡按贪墨一事到底如何,朝廷还没有公论。不过,沈大人面对鞑虏的yin威而不屈,壮烈殉国却是事实。”苏御史面带悲愤,慷慨激昂的说道:

    “孟子曰:富贵不能yin,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沈大人面对鞑虏的屠刀而不屈服,正可谓大丈夫是也,臣以为,这样的人是不会不安于贫贱,而昧着良心贪图富贵的。”

    高,实在是高,谢宏已经顾不得诧异了,他满心都是赞叹,这位苏御史颠倒黑白的能力简直太高了,后世那些所谓的金牌律师怎么比得了啊

    先不说那个沈飞死在江彬手下,就当他真的是如宣府奏报所说,是死在鞑虏手上,那也不过是因为带的财物太多,被杀人劫财罢了,哪里谈得上什么威武不能屈?再说,就算是他真的不屈了,也不能说明他不贪财啊,说不定就是因为贪财不肯逃跑才会被鞑子杀了呢。

    谢宏不以为然,可他对面的百官都是颔首点头,就连三位大学士脸上也略有松动,显然都是很赞同苏御史的说法。谢宏清楚的看到,曾鉴身旁的一个老者,本来一直面若寒霜的瞪视着自己,可这时却也是面露微笑。

    单是百官也还罢了,毕竟还有个官官相护的说法,谢宏也能理解,可是远处的人群中,竟也是传来了阵阵的赞叹声,这就让谢宏理解不能了。

    “这位苏大人不愧是御史,果然正气凛然,铁骨铮铮啊。”

    “那是自然,你们不知道吧,这位苏御史自号月痕居士,当年殿试可是孝宗皇帝钦点的榜眼,又是翰林出身,迟早会入阁的,自然不同凡响。”

    “你们懂些什么?这些个大人哪位又不是进士出身?苏御史最厉害之处,在于他是左都御史张大人的门生,张大人可是领导都察院御史们的,那一身浩然正气就不用提了,别说当今,就算是先皇,张大人也是驳斥过的。苏御史既然师从于张大人,又怎么会差得了呢。”

    有赞苏御史的,也有人同情沈巡按。

    “鞑子造孽啊,真是可惜了沈大人这一身风骨,苏御史说的真对,能够舍身取义的人,又怎么会去贪墨呢?”

    有人顺着苏御史的话这样一说,旁边的也都纷纷出声附和,都是点头称是,一脸唏嘘。

    谢宏真是无语了,这个时代的老百姓也真是淳朴,就算是苏御史说的是真的,那也不能因为一个人有了某种品质,就断定他不会做坏事啊?伪君子这个词你们难道没听过吗?

    谢宏无语,正德也很憋屈,但是他一时也想不到反驳的言辞。他的台词多是事先准备好的,对现在这种情况,谢宏和他都完全没有预估,自然也不可能提前应对了。

    此消彼长,正德这边一哑火,御史那边却是群情汹涌了。

    巡按御史也是御史,隶属于都察院,是言官们之中的一员,他一个人被质疑不要紧,可既然他是在御史的位置上被质疑的,大伙儿就不能坐视。别说事情还没查明,就算是真的要定罪,也只能是都察院自察,这才能给巡按御史定罪。

    否则,如果人人都能质疑御史了,那还要御史干吗?御史的声名何在?士大夫们的罪,又岂能让武夫和奸佞小人来定?锦衣卫那是成祖皇帝设置纠察谋逆大案的,又岂是审讯士大夫的?只不过是前朝阉竖得势,这才用了这些爪牙来迫害士人,本就是大谬之事。

    先辈们没有将这个错误纠正,

    那么就让我们;

    就在今天;

    将这个错误一并纠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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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第一弄臣介绍:
现代手工艺高手谢宏穿越到了明朝正德年间,
谢宏是幸运的,因为他这个最会玩的人碰上了最爱玩的皇帝,
谢宏是不幸的,因为陪皇帝玩的人名声不好,被称为弄臣!
大学士李东阳(痛心疾首):“奸佞啊!皇上就是被谢宏这样的弄臣给带坏了。”
大太监刘瑾(悲痛欲绝):“妖孽啊!咱家伺候了皇上十年,才混出点模样,他竟然一个月就跟皇上结拜了。”
正德皇帝(得意洋洋):“人才啊!会玩还能玩出花样才是好样的,朕喜欢!”
后世史官:“谢宏是宫廷中的弄臣,朝堂上的能臣,大明朝之所以能雄霸天下,德被四海,皆出于此人之手。”明朝第一弄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朝第一弄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朝第一弄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