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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默语沉言     异世之儒道圣院txt下载     异世之儒道圣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进京

    “我不去。”夏弦大声叫,奋力挣扎。

    魏天辰提着他上船:“岂能由你?”

    “你这是在限制我人身自由,南律有令,不许限制书生自由,你知法犯法。”

    “鄙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魏天辰。若是你想告我,那便与我去金殿之上,亲口向天子告发。我等着处罚。”

    “救命……”

    叫的固然惊天动地,礼官一样强大,他丢出画卷,所有来人全撞进画中,不知所踪。

    “人呢人呢?”夏弦很焦急,认为是所有人被那画卷吞下,不能再活。

    “没事,他们不会死。”看他很焦急,魏天辰解释一句,随后催动行船,未几就到了江心。

    这时候,他才招手收回画卷和小鼎,只见一堆人从画卷中落下,摔了满地。

    画界,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

    夏弦挣扎良久,始终没能挣脱绳索,他默默闭嘴,怒火掩盖理智,哆嗦说不出话。

    请城中各大家族出手,他许下极大代价,愿意将那篇传世名曲首书拿出来分享,这才有几分把握说动。如今他人已走,那些家族自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不再可能向王家出手,而是像从前一样,几家人联合,在王家手下勉强生存。

    船速很快,一个时辰的时间,他已经看不见乾龙地界的影子。

    魏天辰解开绳索,小心防备他,却不见到任何动静。他难道不应该出手吗?哪怕打不过,也可以出一口郁结之气。

    这般不动声色的坐着,反叫魏天辰有些心慌。

    若是他因为此事毁了心境,以后怎么办?是否一个前途无量的书生就此堕落?

    “夏秀士。”

    夏弦没有回答。

    “此事情非得已,你如今步入秀才,正是情绪不稳的时候,心中想的太多,有少许几率可以汇聚第一道文思,也是你最固执的时候。我若不这样,你是不愿跟我走的。”

    嘴里说着话,魏天辰将那方印章放在他身前,期望可以借此让他情绪回升。

    夏弦没有去动礼器,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初来咋到,没有家,没有亲人,好不容易在乾龙有了自己的学堂,有了学生,有了寒修射,还有,左寒烟。

    他很珍惜,哪怕他明知左寒烟是青楼出身,有极大污点,不能被读书人接受娶为正妻,自己会受到别人异样目光,甚至被鄙视,他不在乎。

    哪怕他知道学生不过是各家族的联络员,未必是真心实意来学习,他同样尽心尽力的教导,不惜将自己押中的题目公布分享。好不容易,学生接受自己这个老师,学堂刚有起色,自己高中秀才,南国第一秀,正是大步发展的时候,学生却死了那么多。

    此去南都,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自己回来的时候会不会见到的只是一个烂摊子?学院被王家毁灭,学生各奔东西。

    那么,我的根,在哪里?

    他疲惫的躺在甲板上,疲倦而又难过,耳边听着魏天辰的声音,神智有些恍惚,不知不觉居然睡着了。

    船儿没一点改变,顺着号江直走,并没岔洛江和盘龙江。前些日子被大水冲毁的三丹山水库也逐渐出现在眼前,两侧高耸,河道只有十多米宽,在此地形成急流。这难不住礼者尽心制作的船,像是开着马达,那艘船被魏天辰注入浩气,动力十足,破开江流逆行。

    魏天辰看看夏弦,看看眼前的急流叹道:“你该知晓,每一个南国第一秀都是国之重宝,又怎会留你在乾龙那种随时可能大战的地方?况且,况且百姓最无辜,天子自然不许人破坏他的计划,你当做真没人知道王家会再次反叛吗……?”

    余音不传,除了他自己,没有谁能听到说了什么。

    这般行船一路。

    夏弦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黑夜,月明星密,两岸是看不清的树木,头顶是一片发光的大海,脚下是银色的光带,既美丽,又神秘。

    置身于这,仿若凡人也变作神仙,乘坐开往天宫的仙船。有那么一瞬,夏弦分不清自己是在电视里,还是在现实中,宛若梦幻。

    二十一世纪的天空,可曾如此梦幻?夏弦回忆起小时候,他老家在农村,那时候八十年代,听父母说,那时候夜空就像这样,人躺在夜色中,任你是商界巨贾,任你是科长省长。躺在那,一样会醉了,醉的不愿醒来……。

    “你醒了?”

    夏弦被声音惊动,将抬着的头放下,厌恶的看一眼身前的魏天辰。

    大好美景,随他一句话消失无踪,心情也十分恶劣。夏弦动动手脚,手脚被白布包住,应该是魏天辰为自己包扎过伤口。

    “夏秀士,你该知道,这世界多么大,在乾龙那种小地方,你永远领会不到精彩。比如这崇山峻岭,在乾龙可没有。”

    夏弦坐在地上,肚子发出“咕咕”声。

    魏天辰递过一块干粮,那是风干后的牛肉,能量十足,很珍贵

    耕牛是重宝,国家对此一直很重视,看到牛肉干,夏弦已经可以猜想,魏天辰一定身份很高,能得到牛肉干作为干粮。圣上让这样高官来请自己,只怕早就做了动用武力的准备,毕竟故土难离,是每个读书人都存在的心结。

    “天子终究是天子,他的旨意,我无法违抗。何况乾龙太小,不是读书之地,整个城市人口不过数十万,学子不过数千,哪有读书的氛围?在那里,你根本无法成长为大夫,甚至大学士,更不用说几乎没有可能的大儒。”

    魏天辰苦口婆心劝说。看到夏弦只顾低着头啃牛肉干,一言不发。

    他头痛的揉揉太阳穴:“你看,你在乾龙,只怕连正式的文会都参与不到,很多读书人应该知道的常识也缺乏。若是去南都,你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那里夜夜有文会,时时有人公开授课。

    好好想想,去那里不是读书人的天堂么?你可以尽情的读书,不用考虑外面的威胁,比如水妖。你有机会才学传国,天子看重,也许封官就是一地太守,重复谢儒走过的道路。”

    如此多的好处,夏弦丝毫没有心动,他只是想着应天学堂。虽然时间不长,他早已将学堂当做自己的家,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根。

    船逆水而行,夏弦默默的吃东西,不说话。而前方隐约的看有大船在行驶。

    说是大船,其实并没有夏弦所乘坐的这一艘大,毕竟是礼者耗费心力打造的宝物,世上少有比得上。

    两艘船交错过,魏天辰在超车,那边大船上的水手羡慕看他们,这种大船,这辈子要是能在上面做活,一切都值了。

    正当魏天辰苦口婆心,挖空心思怎么劝夏弦的时候,侧面大船上有人叫道:“可是南都来的魏礼官?”

    那船上有人招手,夏弦看了几眼。

    冤家路窄的,那厮是孙剑,他好好的乾龙城不呆,怎么跑上船,似乎要回南都的样子。他不是还有一个文会没开吗?

    夏弦难得看到熟人,这会看孙剑,竟然有几分亲切的感觉。

    孙剑似乎没有看到他,对着大船招手道:“魏礼官,咱们好久不见。”

    看样子,他们是熟人。

    魏天辰没好气道:“号江很宽,咱们最好永远不见。”

    “何来此言?”孙剑让人抬来木板,将船速稳定在同样速度:“你可是我姐夫呢,怎的不想让我上你的船坐坐吗?”

    木板搭在船舷,孙剑顺着板子走来。

    魏天辰虽然脸色不太好,却也没有阻止他上船。

    这种将船速保持在和另一艘船相等的技术很难,非十年经验的水手做不到,可见孙家一艘船上尽是水中高手。

    孙剑上了船,并没有看清夏弦,实在是夏弦太凄惨,一夜的厮杀后,身上受的伤不计其数,这会被白布包满,像是一个木乃伊。

    加上破烂的黑衣,挣扎弄乱的头发披散,就算他学生在这也认不出他是那位押题如神的老师。

    孙剑笑嘻嘻的走到魏天辰面前:“姐夫,还是你的船好,行船平稳,一点起伏也没有。”

    “你不在乾龙多住几天,赶着回去干什么?还有,我不是你姐夫,也没说过我要娶你的姐姐。”

    “姐夫就不要不好意思了,这事情你情我愿,没什么见不得人。”孙剑不爽的抓抓脖子:“不是我不想在乾龙住几天,实在是没那脸住下去啊!你不知道,我已经成为了乾龙最不受欢迎的人,要是住下去,说不定哪天我姐就要为我收尸了。”

    魏天辰奇道:“这可奇了怪了,你居然不敢在乾龙住,依照你的性子,哪怕全城人敌视你,你一样会住下去的。”

    说到这里孙剑就苦笑:“不是我不想啊!当初我还约了满城学子,要请他们吃饭。”

    什么请吃饭?夏弦呼吸急促几分,分明是要羞辱乾龙学子。

    孙剑继续道:“没想到叫一个小子成了南国第一秀,我和他有仇,怎么好意思在乾龙呆着,于是我想想,还是回家吧!所以就走了。”

    什么叫有仇?分明是你太嚣张好不好,不止得罪了夏弦,更将满城人都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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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庖厨

    魏天辰越听越不对味,南国第一秀,不是夏弦吗?

    而今正主就坐在自己身边,这事情弄的:“咳咳!孙剑你随我来。”

    他拉过孙剑低声嘀咕,期间孙剑十分奇怪的看夏弦一眼,脸色通红,随后又铁青,到了说完时候,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形容他脸色,总之是非常精彩。

    两船一前一后行驶,水面逐渐可以看到行船多起来,大部分打着周字大旗,他们全是周家的船队。魏天辰为夏弦解释:“这些都是南都周家的大船,周家世代行商,富甲天下。”

    若是要比较,那用陈舟的家族来比,陈家富甲乾龙,而周家则富甲全国,一个是腰缠万贯的富商,一个是腰缠数百万的富商,完全没有可比性。

    他想转移夏弦的注意力,但是没有成功,夏弦倔强的躺在甲板,一言不发。见此情况魏天辰使了个颜色,孙剑不情不愿的作个揖:“夏秀士。”

    三个字叫出来,接下来他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一个静静躺,一个尴尬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你都高中国榜第一了,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咳咳,咱们都是少年人,何不一起谈天说地,一起论诗言赋?就算是那国家大事也不是不能谈谈。”

    完全没动静,孙剑奇怪的道:“莫非你还在记恨我吗?咱们读书人心胸宽广,何必记的那么清楚?大不了我向你道歉便是。”

    孙剑虽然做派嚣张,好面子,喜别人羡慕眼光,倒也不是那种一无所知的纨绔少爷。刚才和魏天辰一席谈话,他深深明白夏弦的身份。天子亲点,将来是作为太子伴读的身份。

    若是天子不幸亡故,太子登基,那就是绝对受信任的老臣子。在六部中谋一个官职是完全不成问题的。对于他们这种大家族来说,面子比不上利益重要。

    自幼受到家族利益说教导的他放下身段,想与夏弦修好却受了冷眼,不,还不能说是冷眼,而是无视。孙少爷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唰”的打开扇子,潇洒的扇风几下:“此去南都,不知有多少人对夏弦你这个南国第一秀不服气,莫非你是怕了吗?,你看……。”

    秀士变为夏弦,称呼的改变可以看出他已经很不爽。

    夏弦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在看两岸风景,秋天的江岸别有一番美景,黄叶落水,枯草飞扬,一副萧索模样。怪不得此界诗人叹息:“古来送别深秋寂,执手相伴三千里。”。

    又想到白居易的诗写道:“南浦凄凄别,西风袅袅秋。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中个意思,他现在是完全的体验到了。学堂远去,回头看一眼念一分,虽说好去莫回头,又怎么忍得住不回头看?

    想到此地不由道:“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又怎能忍住不回头,不去看?”

    孙剑刚刚出口的话被掐断,没有说下去。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这像是怕了的样子吗?此句极妙,自己是绝对作不出来的。

    他看夏弦,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脸上火辣辣的,像是又被打了一巴掌。前一刻说夏弦才学不够,他那颓废模样是在担忧到了南都后被人针锋相对,下一刻人家就诵出两句诗,且极妙,哪里是才学不足?

    “他一定是故意的。”孙剑咬着嘴唇,再看他披头散发躺在甲板,分明嘴角挂着一丝嘲讽。

    魏天辰松了口气,他就怕夏弦一直沉默,想的太多导致毁了心境,最终将一个才子变为凡夫,那样的责任他可担不起,天子也不会放过他。

    只要你开了口,一切都好办,魏天辰的大船走的匆忙,没有仆人。君子远庖厨,他不会做饭,一直吃的是干粮。这时候他亲自动手,抓了一条水怪,取出大锅,摆上作料,像是要亲自下厨,整治一锅鱼肉。

    “夏秀士写的好句子,不知道能不能将全诗诵出,也好叫我等开开眼,感受第一秀的风采。”

    魏天辰声音中甚至带着几分谄媚,简直是供奉大爷啊!孙剑从没见过这位“姐夫”下作模样,脸色更加的红了。“姐夫啊姐夫,你将来可是要娶我姐姐的啊!这模样,哪还有一代天才礼官的风范?是想叫我姐丢脸吗?”。心里想着,嘴上说不出来,脸色涨红,怒气冲冲的坐在锅边。

    “啪”的拍出纸笔:“夏弦,这诗不是你写的吧?”

    夏弦没有回答。

    “要是你写的,就给我来个首书,少爷一定服你。”

    纸笔在侧,加上密封的墨水,这是文人出门必带的三件宝物,称为“三宝”。至于文房四宝,在书房倒是有小范围的称呼,出门在外,没有几人会带足四宝。尤其墨砚,上好的砚台材质贵重,重量自然也不轻,一个体弱的书者带着走,走上几十公里就会多费一点力气,不利于长途行军。

    魏天辰笑眯眯的看两人,简单的把鱼肉割下几块放在滚水中,加上盐,一道鱼汤就算是做成了。大约觉得味道不好,魏天辰又放了些杂七杂八的调料,末了将一罐白色的晶体倒进其中,闻起来香气扑鼻。

    夏弦肚子发出催促,他饿了。他初修射科,饭量增大,加上身体受伤,如今一顿可吃下六七碗白米饭,外加一桌子菜肴。区区一块牛肉干,还不够他塞牙缝。

    “夏秀士,不用客气。”魏天辰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盛了一碗汤汁。

    夏弦毫不客气的接过来喝一口,“噗”的喷出几米远,差点波及孙剑。

    孙剑骂骂咧咧认为夏弦是故意的:“姓夏的,你想干什么?信不信我……。”

    我了两下,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可以威胁夏弦的地方,表情更加不友好。

    夏弦一言不发的将那锅汤汁倒进水里,孙剑急道:“别啊!我还没吃呢!姐夫亲自动手,不吃闻闻,说出去也有面子。”

    另一边魏天辰喝了口汤汁,脸色通红,看到孙剑要来抢,悄悄的转身,不动声色便将食物倒进江水里。

    孙剑只抢到一个空碗,他愤愤不平:“姐夫,你这么做可不地道。”

    “姐夫”皮肤微红,血液流动加速。实在是难吃啊!一不小心,他将盐当做糖放进锅里,整锅鱼咸的无法下口,只是喝了小半口汤,他现在喉咙已经有干裂的趋势。

    “咱们还是吃干粮吧!”魏天辰摸出牛肉干。

    “不行不行,那东西简直不是人吃的,哦!我明白了,一定是姐夫你做的太难吃,所以才……嘿嘿……,哈哈……我要告诉南都全城人。”

    魏天辰杀气腾腾:“你要敢说一个字,我就上你家休了你姐。”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

    “咚咚……”

    锅再次响起来,两人看去,夏弦借着那套工具,眉头紧皱,他刚才尝了那盐,有苦味,大约是粗盐。粗盐中含有氯化钙等物质,所以苦。怪不得做出来的鱼汤反而味道不美,再说,魏天辰加的盐也多了些,你家是卖盐的么?

    他倒了一大锅水,炉子生火煮,将盐完全倒进水里,盖上盖子。

    孙剑阻止不及:“你你……”

    魏天辰拉住他摇头,示意不用管。一袋子盐而已,随他折腾出气,总好过一动不动像是死人。

    水沸腾后,夏弦改用文火加热,顺便将烧好的木炭取出,搭个架子悬空放在锅上,以浩气动了手脚。又将锅里出现的许多白色晶体刮下,小心放在身边。如此折腾一个多小时,他洗干净锅,再次打水,将白色晶体融化其中。

    他在干什么?孙剑摸不着头脑,干脆去叫厨子来做饭。魏天辰则皱着眉,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看着夏弦来回折腾,最后在锅里加了许多木炭,加热,最终得到一些白色东西,看起来像是盐,但魏天辰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模样的盐。

    疑惑中他想上前问问,身边的孙剑拉住他道:“姐夫,你想吃什么菜,我让厨子做。”

    原来他已经叫来厨子,正在生火做饭。

    船上有专业的厨房,如今被那厨子占用,夏弦自然不能再进去。

    他打了水,割了一大块鱼肉炖煮。

    厨房里的香味已经飘来,但他丝毫没有动作。

    魏天辰热情邀请:“夏秀士,不如咱们一起用饭如何?”

    很不屑的扭开头,夏弦像是一个斗气的小孩子。

    孙剑冷嘲热讽:“何必叫他?咱们自己吃自己的,没看他自己做饭吗?就是不知道最后会做出什么狗屎。”

    “手下败将,区区南国十一,也好意思和榜首说话,给我滚一边去。”

    “你说什么?”孙剑大怒。“信不信我要你好看?”

    夏弦可不在意他的威胁,专心的加了盐,再闷煮几分钟,这锅沸腾的鱼汤就算做好了。

    随着锅盖揭开,那鲜味顺风简直可以飘出十里。

    如此美味的鱼汤,孙少爷从没见过,他骂人也顾不得,自觉想盛一碗。

    夏弦拦住他:“要吃,自己做。”

    “君子远庖厨,少爷怎能亲自下厨?”

    “那就给我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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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大厨师?大才子?

    孙剑被喝斥的没脾气,腆着脸要去盛汤,夏弦干脆端着锅,独自跑到船头。

    这一下风吹鱼汤,香味更是飘出数里。孙大少是个吃货,口水哗哗往下流,几次想上前求个情,又放不下身份,只得嘀咕一句:“君子远庖厨,看你那熊样,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成就。”

    厨房内的厨师已经做好饭菜端来,摆上木桌,孙剑却怎么吃也不对味,眼睛不自觉的瞟船头夏弦。看对面座的魏天辰,他似乎也不对劲,眼睛总是看夏弦提在手里的那袋子盐。

    这次来的匆忙,没带海盐,带的是粗盐,没想到粗盐似乎也能再制作,就是不知道重做后的盐有没有什么神奇效果。身为礼者,最喜欢的就是捣鼓那些东西,研究如何制作礼器。

    虽然眼前所见只是一个简单的粗盐去苦味的技术,他却真没见过,怎能不好奇?

    两人飘飞着思想吃了半个时辰,这顿饭还是没有结束,再看满桌子菜肴,只吃了一点点。

    对于一个厨师来说,最大的污辱莫过于被人指责做的菜难吃,或者一盘精心烹制的菜肴,一顿饭结束后没有人夹一点。这位厨师是一个富态的中年人,他为孙少爷服务三年,已经很难得。

    要知道,吃货的世界,永远是吃为第一要素,一个私人厨师,若是没有新的菜品,做的不好吃,根本不可能在他身边呆多久。

    三年,不是一个小数字。是孙大少身边最久的一个厨师了。

    看着少爷眼睛总看船头,大厨的尊严被挑衅,胖厨师“蹭蹭蹭”走到夏弦身前,脸色黑着勺起一勺子汤,“跐溜”喝下。

    夏弦看看,这人不认识,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故此没发火,一口汤而已,他并非小气的人。

    看着胖厨师喝汤,孙剑像是自己喝了一大口,不自觉的咽唾沫。

    然而,那厨师像是见了鬼瞪大眼:“你你……。”

    “你这盐怎么没苦味?”

    “很稀罕么?粗盐蒸煮,活性炭去苦,自然不会有苦味。少见多怪。”夏弦很不屑,大口填肚子。

    魏天辰大惊,南国盛产粗盐,味道带苦,从没有听说什么方法可以去苦味,夏弦只用了几个简单的步骤,便将粗盐精制,去苦留咸。他顾不得吃饭,对其中的原理痴迷不已,从甲板上刮了些许遗落的盐巴送入嘴里。

    略苦,但可以忽略不计,比起粗盐的苦味已经是天上地下之区别。

    “夏秀士,为何此制法可去苦?”

    夏弦没有说话,吃完饭,锅丢在甲板上不再理会。他双手垫着脑袋躺下,远处的孙剑满是酸味的话传来:“大才不厨,这小子心思都花费在奇淫巧技上,将来的成就兴许不如你所预料……。”

    他的话是对魏天辰说,魏天辰怒道:“莫非礼科在你眼里就是奇淫巧技吗?那是不是你一样也看不起我?认为我将来没多少成就?”

    孙剑低着头,闷声不语,他不敢接下去,否则后果很严重。

    魏天辰不在意自己身份,虚心向夏弦请教:“夏秀士,此中道理,可否教我?”

    夏弦翻个身,没有说话。

    “夏秀士……。”

    “姐夫,这小子是个狂生,最是狂妄,你身为礼部官员,何须如此低三下四?你让我来,保证将他打的老娘也认不出,到时候他还敢不说吗?”

    孙剑气势汹汹,挽起袖子就要动手。河面鸟飞过,“啾啾”叫着,嘴里叼的鱼没咬稳,“噼啪”砸在孙少脑袋上,倒也免去了魏天辰动手收拾他。

    小鱼未死,在甲板跳了几下,飞起半米高,堪堪到孙少爷的胸口位置。他一巴掌将鱼拍走落进水里,气的那鸟在他头顶盘旋大叫,放了大招。

    几团粪便落下,险些砸在孙大少脸上,他气冲冲的道:“好哇,少爷今儿个还真想吃鸟肉了。厨子,厨子,给我把那鸟儿抓来。”

    厨子苦着脸:“少爷,那是妖兽,小人抓不到啊!”

    全身雪白,一根青色尾羽尤为突出,可不是“雪羽青妖”鸟。那鸟一般很弱小,但往往群居,就连大妖也不敢招惹。孙剑看到“姐夫”郑重的脸色,甩来一个“你给我等着”的眼神,知晓闯了祸,缩着身子窝在一边。

    只看孙大少在乾龙城的表现,谁也不会相信他会是这样一个人,被人一个眼神吓的窝在边角,喘气也不敢大声。更没人能想到,他是一个吃货,完全没有表现出来的那种嚣张劲。

    夏弦也看到远处飞鸟前来,成群结队,像是生活在天空的蚂蚁群,密集恐惧症看了会吓死。

    “雪羽青妖飞,花开半城倾。单足点白云,愿为妖媚行。”

    夏弦似乎看到了那一年,雪羽青妖修行有成,化为女子。在花开满地中,她在跳舞,恍若脚踏白云,优美之极。年轻的书生路过,他为女子的美丽倾倒,即便知晓她是妖精,也愿随她做那妖怪而去。

    美好的传说,千百年未曾散去的绝唱,那便是它们种群名字的来历,“雪羽青妖”人间至美。

    魏天辰道:“这首诗的作者,那个书生,没有留下名字,只有这首不知来历的诗留下,任由世人想象那一次倾城之见。也任由人们想象,这种最不容易化为人形的鸟儿,若是化人,该是多么一番天下失色的美丽。夏秀士果然博学,这等偏僻的诗词你也读过。”

    今天,它们却没有诗中那样的美丽,它们代表的是愤怒的小鸟,它们懂人言,明白孙大少是要吃了它们,这不能忍。

    “很团结的种群,无知者无畏,孙大少,祸是你惹的,这事情,你自己解决。”夏弦终于开口,他话中内容叫孙大少无言以对。

    他怎么解决?打得过吗?看那群鸟,少说也有几千只,给他杀几千只鸡也能杀累了,何况还是几千只小妖。嘴唇动了几下,他欲哭无泪。

    这事情怎么这样?咱也没有动手啊,只不过说了句“将那鸟给我抓来”,大爷您怎么就惦记上了呢?

    “这种鸟儿最喜欢诗词文章,或者绝妙音乐,是最通人性的一种鸟。有两种方法可以让它们离开,一是杀,杀的它们怕。二是作文章,让它们醉。”魏天辰笑吟吟的,没有丝毫担心:“咱们船上有南国第一秀才,还怕做不出好文章吗?”

    他笑嘻嘻的,早已看透夏弦为何有恃无恐,甚至有心情评论这种鸟。夏弦必然是知道这些鸟的特性,故此才一点不担心——大不了写个文章,将他们驱散。

    夏弦又抱着头躺在甲板,那些雪羽青妖在头顶叽叽喳喳,鸟粪像是下雨一样落下,一颗颗像是精确制导的导弹,轰炸孙大少,连魏礼官也被波及。

    “夏秀士,你看,这种鸟最懂文章,若是听了绝世好文,会像是喝醉酒一样。想要甄别谁的文章最好,非它们不可,若是能抓一只作为宠物,那可是名噪南国,咱们南国还没有人做到过呢。”

    魏天辰在考我么?夏弦还真有些心动,他恰巧看过这种鸟的介绍,先古之前有大能去驯服都未曾成功。此鸟只看文章好不好,音乐美不美,若是你作的不好,唱的不美,即便再强大也不能驯服。

    文人以驯服此鸟为身份象征,就连夏弦也不能免俗。他对这种鸟的传说很好奇,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世上若真有这么神奇的鸟,那还要老夫子干什么?写了文章交给鸟评论便可,谁还愿意花那么多银子?

    “夏秀士还要犹豫吗?姓魏的不懂文章,若你再不开口,我就只能杀戮了。死了那么多雪羽青妖,不用说我会被读书人指责,夏秀士你也讨不了好。”魏天辰稍显潇洒,身边有九条火蛇飞舞,将落下的鸟粪烧化,发出种种恶臭。

    如今的鸟,哪有一分绝世美丽的样子,完全是一群臭烘烘的高空粪便轰炸机。夏弦眼看战火将烧到自己身上,好奇诵道:“十月秋色寂,江水不复青。船行过草色,思动天地连。接憧垂风云,连鱼做长青。已去无数愁,鸟浴共争鸣。”

    这是他原创的小诗,随着出口,有浩气汇聚,很快又被鸟群打散,它们安静的盘旋,不出一点声音,似乎被夏弦的诵读所吸引。

    还真有这样的鸟,可谓神奇。

    夏弦拿了孙剑留下的笔墨,将诗写在纸上,忽闻惊鸣,一只瘦弱的鸟飞来,死死站在文章上不动,任由夏弦驱赶也不走。至于汇聚的首书浩气,被鸟群冲撞,散的飞快。

    那些鸟儿叽叽喳喳的叫了几声,像是一群护卫,保护着大船前进。

    它们真的能听懂?夏弦惊愕的不知该说什么。又见十几只雪羽青妖落在夏弦肩膀,用鸟喙为他梳理凌乱的头发,将孙剑看的目瞪口呆。

    他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牙齿咬的“咔咔”响。

    天啊!我都说了什么?

    自古青妖所去,必然妖孽才华,就算夏弦庖厨又怎样?他依旧是那个南国一秀,依旧有惊世才华,哪里轮得到自己嘲笑?

    三千收藏了,但我怎么感觉大家都不冒泡呢?

第七十九章 战妖

    两次觉得自己被打脸的孙剑不敢再说话,他闭着嘴,羡慕嫉妒恨的盯着夏弦身边那只雪羽青妖,恨不得抢过来。

    那可是才华的象征啊!

    又见那只鸟儿叫了几声,声音清脆优美,似乎要飞走的模样,不由哈哈笑起来。那小子没招了,所作的文章不足以将鸟留下,它会飞走,弃夏弦而去。

    夏弦却不在意那只鸟飞不飞走,刚才不过是好奇而已。留这么一只东西在身边,他可没闲心养鸟。

    鸟鸣山更幽,那只鸟拍打着翅膀鸣叫,似乎不舍离去,声音传开,仿佛这瞬间世上只有它的声音,全世界都处于安静。即便族群已经停止对孙剑轰炸远去,它依旧鸣叫着在天空盘旋,似乎等着谁人出声挽留。

    “万物有灵,它是等你留下它呢。”魏天辰笑嘻嘻的,等着夏弦出声。

    夏弦却没有说话,他拿着那件礼器,像是在好奇这样一件小东西,为何能变的那么大,又有几分黯然。就是这东西将自己擒来,使自己远离家乡,南都,很远的地方呢。

    这一路行船,两岸的树木逐渐的细小,有许多大树被人砍伐过,留下木桩,倒是说明了岸边逐渐有人类活动的痕迹。更有岸边土丘,或者石碑,魏天辰解释道:“那些东西大有来历,多是某位书生立碑为证,不成大儒誓不归家。又或者是某些出游的文人杀死的野兽坟墓。”

    夏弦奇道:“居然有人给野兽墓葬,奇了怪了。”

    按理说,所有的野兽都有成为妖的可能,因此大家对野兽应该是深恶痛绝。文人给野兽设立坟墓,听起来像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那也未必所有野兽都是坏的,都能成为妖兽,文人们总是感情丰富一点,见到野兽临死挣扎,双眼掉泪,往往就心软了,为其设立坟墓也不足为奇。”

    越近南都,越是发现文人的感情很奇怪。他们可以对任何人不假辞色,甚至心地不好的还会欺压百姓,却对几只野兽这样慈悲,岂不是本末倒置?

    耳听孙剑的嘲讽:“人若没有感情,岂不是和野兽无异?为何野兽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就不许人将其下葬?你说的真是可笑。”

    多愁善感的文人啊!夏弦无法质疑,他说得有一定道理,万物本就是平等的,谁的性命也不比谁高贵。若是野兽掌权,将人类和如今野兽的地位交换,人又会怎么想?

    古来多少人探讨过同样的话题,至今依旧是无解,谁也无法提出一个公认正确的理论。

    夏弦躺在甲板,看着头顶的雪羽青妖鸣叫——它似乎是赖上夏弦了,也不走,也不落下,只是在头顶飞。

    到了这段路程,忽然有七八人从树林纵出,他们叫道:“妖孽哪里逃。”

    夏弦目瞪口呆,这句话怎么那么耳熟呢?又想到道士捉妖,往往来这么一句,有瞬间恍惚,感觉像是来到修道的世界一样。

    忽见草丛中一条大蛇利剑般冲出,整个一头扎进江水,江面起了好大水柱,至少有七八米高。

    “那蛇至少有七八十米长吧?”夏弦不确定的问。

    七八十米的蛇,并不算大蛇,在地球上还有百米巨蛇存在呢。难道那是妖吗?

    孙剑兴奋的道:“那是南都学院的学生,他们在追杀妖。”

    还真是一条蛇妖,夏弦立刻绷紧身子,准备战斗。在乾龙的日子里,那些水妖表现可不算和善,杀人吃肉,很残忍。

    他紧绷肌肉,魏天辰笑道:“无妨,那应该是南都里豢养的妖兽,用来给学生练手。这类妖兽一般不会太暴躁,杀人也很少。”

    他说的轻松,夏弦也不自觉放松警惕。

    然而,水面暴起,蛇妖忽然冲出,狠狠撞在船上,幸而此船属于礼器范畴,十分坚硬,并没有被撞碎。只是向一侧倾斜,几乎是翻下去的模样,魏天辰焦急的将手放在一个小船模型上,大量浩气涌入,船一点点的缓过神来。

    而那条妖蛇撞的七晕八素,摇晃着脑袋,像是喝醉酒,翻过雪白肚皮,扭着身子,将整个要害都暴露在外。

    孙剑被这种变故吓了一跳,脸色苍白的惊道:“这不是书院里养的,是妖兽,真正的妖兽。”

    豢养的妖兽与野生的几乎是两种类别,一个野性十足,杀戮技巧高超,一个失去野性,温驯的像是家畜。孙剑生在南都,从没见过野生的妖兽,更不要说是亲自交手,他冷汗豆子大,想跑回船舱,又怕船翻了一时间逃不出来,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来回乱跑。

    妖兽全身是宝,鳞甲可以用来制作盔甲武器,肉可以食用,补足儒生修行的消耗。夏弦翻身跳船,魏天辰条件反射般伸手去抓,却只撕下一片衣角。他跺脚道:“对面可是南都书院的学生与夫子?”

    “我等乃是南都书院的夫子,阁下何人?”

    夫子的声音很清晰,也很年轻,应该年纪不大。魏天辰惊慌叫道:“我乃礼部魏天辰,下水的是南国第一秀士,快快救人。”

    他控制着大船,暂时分不出手救人,只能拜托还在岸边的一行人。

    对面夫子叫道:“南国第一秀?”

    那样的人才,几乎都是南都书院内定的学生,若是丧命,不止天子震怒,书院损失,更是会丢了国家颜面。

    一国之内,连本国第一秀都无法保护,其余国家会怎么想?大约是“那国家看来已经没落,秀才第一名,将来成就必然不凡,最低也是个大夫,算是国家中流砥柱。他们连那样的人也无法保护,十有**是是国力衰退,儒生整体质量下降,可以发兵……。”。

    那会招来战争的,是以岸边的夫子不敢大意,踏着江水冲向江心,隐约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站在大蛇腹部,手里拿着一方印章按下,那条蛇妖张着血盆大口,牙齿中的毒液都喷出来。

    毒液剧毒无比,刚落到水中,周围就有鱼翻起肚皮飘起,若是咬中人,不死不可能,很难救回来。那夫子焦急的加快速度,暗暗悔恨,自己怎么就会想起带着学生出门猎杀妖兽呢?如今牵扯到今年的一秀,天子知晓,后果不会好到哪里去。

    夏弦却丝毫不担心,他提着印章,注入儒气,轻飘飘的一方章在手里没任何感觉,但是拍下,却有数千斤力道,将脚底的蛇砸的没入水里,略青的毒液冲蛇牙冒出,毒死大片活鱼。

    既然是老师带着学生猎杀妖兽,说明这条蛇咬不会很强,至少秀才可以对付。他想清楚这些才跳下,要与蛇妖一争长短,发泄郁闷。

    实在是这几天将他憋坏了,被魏天辰强行带走,回不去。想发火,别人笑着面对,古言“伸手不打笑脸人”,又没出手的理由。就算真打起来,他可打不过魏天辰。

    于是乎,他现在想发泄。

    千钧印章盖在白蛇身上,将它打的差点吐血。

    夏弦再接再厉,小声的诵道:“素练风霜起,苍鹰画作殊。耸身思狡兔,侧目似愁胡。绦镟光堪摘,轩楹势可呼。何当击凡鸟,毛血洒平芜。”

    诗出杜甫,他早期的作品,将一只苍鹰的神态描写的淋漓尽致,最低也是一府之才级别。而刚要显示出来的异象,夏弦手上的印章两个大字一闪,“夏弦”,古朴的篆体文字飞出,将汇聚的浩气震散。

    夏弦在蛇妖眼中,似乎化为一只真实的神鹰,扑击而下,它无处可逃,惊恐的挣扎起来,两个眼睛中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总之是水灵灵的,看起来很可怜。

    但凡神鹰,乃是蛇类的天敌,看到苍鹰前来,往往未曾开打已经无比恐惧。蛇妖以为是天敌到了,一身战力哪还能发挥出七成,被夏弦连续几印章砸的几乎断为两截。

    它惊恐一跃,将大船推歪,孙剑“哎哟”叫着,没抓稳,一下子掉进水里。潜入水里的蛇妖露出獠牙,没过半秒,它扑上水面,和蟒蛇捕食的姿态一模一样,将孙剑捆住。

    “给我滚开。”夏弦怒吼,跳上天空,一手扯住它尾巴抖动,居然将它骨头抖散,有气无力的放开孙剑。孙剑叫着落进水里,这时候才叫出早含在脖子里的几个字:“救命……。”。

    又掉进水里呛了几大口水,还好蛇毒早就散去,不然他一样必死无疑。他抬头看夏弦,这一刻,他眼里看到光辉万丈的身影,如苍鹰搏蛇,矫健,神采飞扬,说不出潇洒俊俏,脑子里闪过:“他为何这般出色?若是他在一天,还有我孙剑崛起的日子吗?”。

    几乎按捺不住的想阴夏弦一把,唯一的清明又阻止他“他救我性命,我若是出手阴他,岂不是恩将仇报?将来有了这根刺在心底,我还能再晋升文位吗?还能为官一方吗?……。”。

    种种想法闪过,他悄悄的收起袖子里的东西。

    看着夏弦在七八米水面提起那蛇,抖动的江水“哗哗”响,又拿着印章,高空坠落,直杀蛇妖头颅。

    感谢岁月逝去灬童鞋打赏。

    书评区有人冒泡了,说明咱们的书还是有人看的。我是否该说,咱们有三千秀士(收藏),却只写两百文章(推荐),这表现着实被夫子鄙视啊……

第八十章 带一支笔

    那一印,起码有数千斤力道,若是打中,这条蛇不死也是昏迷,必然被擒拿。

    这边的变故,那夫子也看到,他震惊于今年南国一秀的战力,那一印,即将按上。

    白蛇,此有一个优美的故事,许仙与白娘子的故事家喻户晓,夏弦刚才没想起这一辄,如今想起白蛇的传说,他手下慢了一分,再看大蛇双眼,眼泪吗?

    它身上没有血腥味,那是一种无法在儒者眼皮下隐藏的气息。没有血腥味,说明它没有杀过人,为何,今日却要惨遭横祸?

    有蛇泪落水,似乎故事里白娘子在金山寺下诀别,那滴泪水,可曾摇晃谁人心?夏弦忽然发现自己下不去手,他将印章收在手心,只用指尖在它脑袋上一点,将它按入水里。他似乎看到了对方惊愕的目光,不可置信,死里逃生……,如此人性化的眼神,只看眼睛,谁能分出它是人是妖?

    一根蛇牙从水中射出,夏弦伸手抓住,他以为是蛇妖的报复,没想入手轻飘飘的,并不伤手。

    入手的毒牙微凉,雪白,蛇牙上画着一个书生像。

    真是奇怪,什么人会把自己的画像画在蛇的毒牙上?难道这条蛇妖是有主人的吗?

    来不及多想,孙剑已经叫着:“快救我,蛇在水里……”。

    他脸色吓的发白,可谓胆小之极,夏弦懒得管他,自己返回船上,将湿透的外衣脱下,拧出一片水。他没有受伤,是一场完胜。

    魏天辰此时才将大船掌控好,他懊恼道:“都怪这条船没有完工,否则控制起来怎会这样吃力?”

    很不满意的魏天辰将船调准方向,奇道:“我倒是小看了你,居然能单人战胜一条蛇妖,虽然此妖低下,秀才却胜之不易。”

    “南国第一秀,果然名不虚传,看来今年咱们南国要出人才啊!”江畔紧赶慢赶的夫子这时候才上船,他一边向魏天辰行礼,一边打量夏弦。

    夫子皱眉,这位秀士仪表不正,黑衣,像是要夜里做贼一样,破洞,遍布大腿和双肩,一些伤口还渗出血液。加上凌乱披肩的长发,他不像是读书人样子。

    看到这般模样,夫子自然认为他是个狂生,狂生最不讨人喜,言语容易得罪人。心底不由有了一分不喜欢。

    再看到夏弦懒洋洋的躺在甲板睡觉,连问声好也没有,不喜又多了三分。

    “年轻人嘛!总是有些自视甚高。”夫子安慰自己,打算和这位未来的学生好好接触接触:“这位秀士……。”

    “呼呼……”

    夏弦打鼾,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他身上水都没干,哪里能睡着,任谁也能猜到他是在装睡。夫子脸上表情微变,有种热脸贴了冷屁股感觉。心里的好感再次下降五分。

    来来去去,稀薄的一点欣赏被夏弦糟蹋的一点不剩。夫子别过头,和魏天辰说笑起来。

    “咱们这位秀士可不一般,作出传世名曲,搏杀乾龙水妖,救一城百姓。加上进来发生一些事情,夏秀士是被我强行带回来的,所以他可能心情不太好,夫子莫怪。”

    毕竟是魏天辰一手将夏弦强行带走,他知道夫子是遭了无妄之灾,夏弦将对自己的怒火倾泻夫子身上,来个不理不睬。小孩子脾气,看起来很幼稚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

    这样?哪样?夏弦闭着眼想“我就是不想到什么南都……。”。还没想结束,那只雪羽青妖落下,站在他肩膀上,用鸟喙为他梳理起头发来。

    夫子惊讶道:“这是雪羽青妖?”

    “正是……”

    魏天辰看夏弦无奈的挥手驱赶,恨不得将自己变为夏弦,那是青妖啊!你怎么能如此虐待?简直不把知己当好友。

    “看来这只鸟是被姓夏的驯服了,他刚才吟诵过什么吗?”孙剑猜测,夏弦也许是诵读过什么文章,将那只摇摆不定的鸟吸引住,不愿离开。

    多日来这鸟只是随船飞,它应该处于挣扎中,夏弦刚才诵的诗,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它完全的倒向这位夏秀士。

    孙剑痛恨的看夏弦手上的印章,那件礼器。要是没有礼器存在,可以很轻易分辨出夏弦念的文章是什么等级的才华,而今有了礼器,一切异象都可以被压制,以后再想看出夏弦写的文章是什么级别,就不容易了。

    “礼器啊!就是少爷我也没有。”孙剑不满意的嘀咕,被所有人无视。

    礼器太珍贵了,礼者制作几百件,能做出一件可成功称为礼器的东西,那就是绝世天才。比如后世,所有藏品中,可被称为礼器的寥寥无几,至于珍贵的礼器,那就更不可能在私人手里收藏。

    比如“越王勾践剑”就是一件礼器,国之重宝,根本不可能在私人手里收藏。更具有神奇力量,不止千年不锈,无比锋利,还蕴含传奇的记忆功能,即便弯了,也可以在短时间内自动恢复原状。至于礼器的传奇功能和隐秘,那些不足为外人道也。

    像是最为传奇的“双鱼玉佩”,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真假。还有秦始皇耗费全国之力打造的十二铜人,更是去向不明。

    孙剑怎能不嫉妒。

    看着夏弦赶走青妖,那鸟死皮赖脸不走,几人很想问问:“你是传奇的鸟诶,还要不要脸皮?你祖宗的脸也被你丢光了……。”

    三人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将船停靠岸边,接了学生,继续往南都前进。

    学生们好奇的看这位南国第一秀,实在看不出他哪一点像南国秀士了。若是这样打扮出门,别国人看到,还以为是南国太穷了呢。

    其实南国真的很穷,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夏弦赶鸟赶了许久,见赶不走,干脆闭眼假寐。中午的阳光暖洋洋的,晒了没几分钟,他感觉倦意袭来,慢慢的睡着了。

    他睡着了,怀里的蛇牙上那书生画像却活了,温和的笑变为疲倦,最终笑起来。

    “哈哈……”有人在笑。夏弦看到水中有儒生走过,对他赞许点头。

    什么人可以在水中说话?莫非是大儒吗?夏弦全身汗毛都炸起来,那人太强了,不可敌对。他拿着印章,打算逃命,却见那人温和的笑笑。

    四面再看,这里是何地?

    大船还在,他看到的却只有自己,以及亘古号江。

    魏天辰呢?孙剑呢?那些学生呢?此地太诡异,他抱紧礼器,随时准备出手和水底的那位儒生大战一场。当然,百分之九十的力气他都用在准备逃跑上。

    他看到水底有宏大的古城,到处是碧色。忽然想起古籍有记载:“周灵王时期苌宏被杀,后三国时,蜀国有人将他被杀后的鲜血收集起来,过了三年,血色化碧。”

    这事情十有**是真的,碧血丹心,说的就是眼前这幕。这里一定死过很多人,他们是秀才,鼻血无数年不褪色,化为碧,染青一江水。

    水下大城延绵百里,整个笼罩一层碧色,需要死多少人才能染出这一城色?

    夏弦猜不透,想不到,算不清。

    他很吃惊,却不敢异动,眼前的书生很可怕,他可以在水里说话,闻所未闻。

    “你是谁?”

    儒者摇头,背着的右手拿出一支笔。

    画面再变,已经是繁华世界,处处有风流才子走动,他们行为得体,每一科的儒生都不缺,谨守礼仪,相互说笑。那执笔书生就站在人群中,与一群人说笑。

    他们说的夏弦听不到,也看不见嘴型,否则他可以藉此猜出一些的。

    再后来,他们发生争执,城市中最高的一面大石碑倒塌,仿佛世界末日到来,压死不知多少百姓。鲜血红了大街,碎肉任由野狗啃噬。

    人们冷漠路过,一眼不看。

    而倒塌的那块石碑,夏弦看到一个字“周”,后面还有一个字他看不清楚。

    周,莫非是早已逝去的周朝?

    周礼代表一个时代,一段人族崛起的岁月。只是后来崩塌了,也就是现在人常说的“礼崩”。加上“乐坏”,才导致人间无圣人出世。

    有不知来历的流言。

    “当礼复乐苏时,便有了圣人出现的可能。”

    那只是流言,做不得数。从没有人把它当真,类似的流言多了去,若是全相信,那南国早被灭了几百次。

    夏弦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他猜想是在一个类似幻境的地方,眼前所见的也不知是不是真实。

    再看安慰微笑执笔的儒者,儒者默默摇头,张口说话,这次说的话却可以听到了。

    “这世界有什么意思呢?做官有什么意思呢?做人有什么意思呢?”

    他的问话就像是“我生来是为什么?”这种无解的话题,没有人能回答。

    最终他孤寂的站在一角,捏着笔,看着别人说笑——他被完全的排出那个小圈子。

    而他也不在意,踏着碧血,往城外走去,随着他的离开,那座城市逐渐安静,最终成为没有人的城市,只有碧血。

    他越走越远,直到到了眼前,他在水底,笑着执笔,在赞许什么。

    “后世?后世会怎样?”

    他是在问谁?

    夏弦摸不着头脑。

    “后世,后世我已不在,有什么意思?不如……”

    “带着一支笔,以四海为家。”

    书友群:115184613,欢迎来玩。

第八十一章 南都

    带一支笔,以四海为家。

    那种洒脱,夏弦自认无法做到,就像是前世的流浪歌手一样,看起来很美,也很艰辛。并非人人可以做到浪迹天涯,只有心中根在,漂泊无居。

    夏弦差点随着那儒者一言沉迷,他咬着舌尖,舌头被咬破,血流了出来。“哇”的叫着,翻身一蹦三尺高,这才发现自己在空中,一个没控制好,狠狠摔在甲板上,痛的揉着屁股。

    哦!真是不幸,满船的学生忽然哄笑。

    看到这位高傲的南国第一秀才摔屁股,他们自然开心,其中大部分是嫉妒,毕竟自己当年可没成为一秀。也有很多是觉得夏弦太嚣张,咱们是南国最好的书院的学生,哪怕你是今年的国榜第一,好歹也得表现出对学长的尊敬吧?

    咱们上船来你一言不发,只顾睡觉,是不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你学的礼仪呢?读书人待人和善的风度呢?这小子,恐怕是运气好而已。

    至于夏弦搏杀蛇妖一幕,被他们有意无意的忽视。“那算什么本事,若是它敢和我单打独斗,我一样可以将蛇妖打跑。”。

    他们想的是打跑,至于格杀,那有些难度。

    带队的夫子却知晓,那小子有格杀蛇妖的能力,只是不知最后他为何要放过蛇妖。莫非有什么隐秘?或者是被妖类策反的读书人?

    有些读书人被妖兽迷惑,最后投敌,那样的情况并不少见。书生寒窗苦读,每每有人在外低泣,只要出门去看,很大可能是狐妖之类的女子。

    它们精通魅惑,将书生迷的找不着北,稀里糊涂的就投了妖。

    固然有狐妖被书生感化,愿意做人不做仙,愿意陪着书生而死,却是凤毛麟角。

    “夏秀士,怎么了?”

    一群人各种目光盯着夏弦,夏弦感觉压力蛮大,他还没从梦中清醒过来,挠着头喃喃自语:“原来是做梦啊!”

    一说话就吐出血沫,舌尖肉被咬破,现在很痛,一句话说出来,在别人耳朵里就变成了“你来死怎摸啊!”,谁也没听懂。

    夫子好心提醒道:“秀士,你舌头破了,流血。”

    可不是流血吗,夏弦心说:“这还用你提醒?难道我没有痛觉?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提醒”。只是嘴上说不出来,干脆什么话也不说,在别人看来,这是傲慢的没有边际了。

    和你说话的是夫子,夫子知不知道?学生愤愤不平,卷起袖子要上前叫夏弦好看。你无视我们老师,那就是无视了我们所有,这事情没完。

    夫子比较冷静,阻止学生,对夏弦表示歉意的点头,又整整衣裳,正式自我介绍:“在下韩毅,欢迎夏秀士来到南都。”

    虽然距离南都还有些遥远,却可以看到很远处有大城挺拔,像是一头盘踞地面的猛虎,气势惊人。南都,就快到了。

    魏天辰小声对夏弦介绍道:“韩毅夫子,字志学,在南院任职,教导秀才,夏弦你若是进入南院,很有可能他就是你老师。”

    夏弦心想,“我什么时候想过要去南院求学?”又想起“好歹是南国最大的书院,藏书必然不会少,若是进去求学也未必不是好事。自己对六艺的了解太少,对于各种基础知识相当匮乏,若是进去学习,大约能将基础夯实,对以后读书大有好处。”

    如此想着,他挤出个笑容,对着韩毅笑笑。韩毅的名字的出处是“学之毅,在之坚,持之久。吾好名,好利,好读书,志在学。”,完全赤果果的将一个读书人心态展现出来。

    好名利,好做官,为得到这些,我要读书学习,学习的重点在于毅力,在于坚持,故此立志求学。这位韩毅的父母也是妙人,取这样一个名字,不怕别人指指点点吗?

    夏弦只是笑,实在说不出话,在别人眼中那就是随意应付的表现,没几个人受得了。

    学生们要不是有韩毅拦着,早就和夏弦开群殴,纷纷嚷道:“好无礼的小子,莫非我家先生还不配知道你名字吗?你是什么身份?”

    “这样的狂生,居然能高悬国榜,简直是老天瞎了眼……。”

    按礼来说,别人都自我介绍了,你也得回礼,介绍自己。夏弦那是把所有礼仪视若粪土啊!。

    “无妨……夏秀士说话不便,不是有意。”韩毅笑着坐下,安抚起学生。

    夏弦坐在船头,衣物飘飘,他真的不在意别人怎么想,而是思索起那个梦境,梦境中是不是周朝,是不是,镐京。梦境中的人是谁?他们是周朝的遗民吗?

    他们经历了什么?血染都城,石碑倒塌。隐藏在岁月中的镐京遗迹,是不是就在这条,号江之底?号江,镐京,大体读音是一样的。

    思来想去没有线索,他看着江水,江水虽然清澈,可是下了十几米,再也不能看见底部。水中有很多水妖,从没有人探索过水底有些什么。谁也不想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就算你真的找到周朝遗迹又能怎样?他毕竟只是一个朝代而已,岁月流逝,春秋更替是常态,王朝也会没落,总有一天,强大的国家也会随着历史长河流走。

    就像南国,曾受到众多大能的扶持,占据四海,成为天下最强的,也是唯一的一个国家。可是慢慢的被时间腐朽了心灵,统治者奢靡,南国发生暴乱,分裂为四个国家,其中最弱小的,就是曾经最强的南国。

    想着这些,夏弦默默叹息。

    身边的青妖感觉到什么,亲昵的用喙啄他脖颈,痒痒的,有点刺痛,像是在安慰。

    “你在安慰我什么?小东西。”夏弦抚摸它柔顺的羽毛。

    这种鸟成年后是天空中的王者,指的不是它战力最强,而是勇气最强。便是面对毁天灭地的飓风,它同样敢于搏击,一直被认为是鸟类勇气的象征。

    即便成年,它也重量不足五斤,在那狂猛的飓风中,五斤,就像人类提起一只蚂蚁一样,想怎么摆弄都行。偏偏青妖就违反这种规律,不但敢于搏击飓风,还能在大风中艰难前进。

    那是只有大妖才能做到的事情,一只低等的小妖,却做到了。不能不说它们超乎寻常。

    青妖柔顺的“咕咕”轻叫几声,像是老母鸡叫一样,太有失它绝色美艳的名头。

    享受的鸟拼命往夏弦掌心蹭,两只眼睛舒服的闭上。小爪子紧紧抓住夏弦的肩膀,任凭风吹,丝毫不动。

    这幅和谐的画卷没有人欣赏,学生们密谋什么,偶尔不怀好意的看着夏弦冷笑。

    韩毅和魏天辰聊的很开心,船渐行渐近,往来的船一下子多起来。豪华的楼船,精致的小船,以及路过的战船,将数千米河道堵的水泄不通。

    有管理码头的官员登记造册,出城的每一艘船,上面载有什么,将去哪里,这些都必须记下。然后手一挥,放行,船慢悠悠的离开河岸,顺着号江走。

    南国水道多,四通八达,虽然不是到处像乾龙有三江交汇,却也是几乎每个州地都有大江大河贯通。航运的便利,代表的是商业的发达,也代表着南国税收不会少,所以才能支持南国在三大国家中夹缝求生。

    “咱们要到了”魏天辰很兴奋,这不是人干的差事,终于有个了结。

    只要夏弦完好无损的带到南都,剩下的事情他就管不到。

    “夏秀士,看到南都,可曾有感想?”

    对于这世界的人来说,数千万人的大城市很少见,一般读书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城市,都会身有感触,留下感叹,或者是文章,或者是诗词,或者是故事。

    他们哪知道,夏弦不止见过千万人的大城市,数亿人的大城市他也见过。二十一世纪,还能少城市吗?于是嗤之以鼻,没有一点感想的闭着眼睛。

    他太傲慢了,这样的行为,在南都可讨不了好,会得罪很多人。

    其实夏弦是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地方,将自己的心埋在最深处,不露一点表情。他很孤单,孤单的人往往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想什么。

    不是不想说出口让自己好受,而是没有能和自己说话的人。

    魏天辰?仇人。孙剑,也算是仇人,满船的学生?只看他们不友好的目光就知道,关系不会和谐。韩毅?别说笑了,自己几次无视他,还能关系好?读书人不是贱人,被人打了还要笑嘻嘻的去阿谀奉承。

    夏弦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将能得罪的人全得罪光了,这真是一门了不起的本事。

    “兄台,看眼前繁华,你可深有感触……。”

    江边不乏学子,对繁华作文章,饮酒谈天。

    那人道:“烟柳画桥,画……画……画……。”

    三个画字,想不出下面该写什么,夏弦默默念道:“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柳永《望海潮》,说的只怕就是南都这样的地方,可算好好感受了一把南都魅力。

    正此时,夏弦身后有人叫道:“南国第一秀士前来,行船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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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商议

    谁那么嚣张,在这繁华地段赶人?就算你是南国第一秀,你也不能有那么大的面子,让所有人为你让路,你以为你是天子出行吗?

    吼叫引发众人不满,有人叫道:“南国第一秀就应该所有人给他让路吗?他可曾施政于民?让大家过上好日子?”

    “对啊!大家干脆将河道堵死,不允许那人离开,我看他怎么办?”

    “老爷的货物是鲜活,还等着进城呢,要是在水面停留太久,会赔的倾家荡产,前面的大爷,能不能不堵?大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闹哄哄的,夏弦也没想会发生这样事情,他目光盯着那群学生,学生低着头,被韩毅好一阵训斥。

    训也训了,夏弦找不到收拾那群学生的理由,闭着嘴,什么也不说,像是一尊木雕。

    “大家并肩上前,倒是要看看,咱们南国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嚣张的秀士。”

    大群船只上前,将夏弦所在的船围起来。魏天辰焦急解释:“大家静一静,第一秀大家见的不少,不必这样拥挤。”

    “榜首咱们见的不少,但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榜首,好生让人好奇……。”

    一年就要出两个南国第一秀,分别是春秋两次考试产生。这些行商何曾少见过,只是不忿那么嚣张,吼着要大家让路。

    行船太多,老子等了一两个时辰,早憋了一腔怒火,这是故意撞到大家枪口上,让大家泄火的吗?

    这可急坏了管理河道的官员,他们乘着小船,大声的维持秩序。将船赶往两岸,不许围观。

    “船上可是魏大人?”

    魏天辰探出脑袋,对小船上的官员抱拳道:“正是在下。”

    “大人快走,否则这江面就要乱起来啦。”

    他们顶不住了,权力再大,抵不过人多力量大啊!那些船每一艘都比官员乘坐的小船大,若是撞上,咱们就免费洗澡了。

    魏天辰不敢耽搁,立刻催动行船,奔向城边码头。

    只是一个进城就闹出这么大风波,这位夏秀士可真能折腾,官员擦着汗,大声呵斥,维持水面秩序,暗暗想着“我得参你一本,要是每个第一秀前来都闹这么一出,咱们运输怎么办?每次都乱一乱吗?,不是给我工作带来巨大压力了么?”。

    想的通透,官员干脆摸出纸笔,就着小船上的桌子写起奏折。

    至于能不能传到皇上手里,他自己也没把握,他隶属于户部管辖,这些小事,往往是下面人就做主,未必能达天听。

    片刻,一篇奏折一蹴而就,他吹干墨渍,招来身边人道:“将此奏折送到户部。”

    夏弦可不知道自己刚入境就被人参一本,若是知晓,估计他也不在意。懒得理会,你参我又怎样?我还不是活的好好的。要是皇帝老儿敢对我人头动手,咱就,就跑。

    跑不掉,那我就投妖。他没有坚持,对南国的归属感很低。

    你不能强求一个在某国家生活几个月的人,对那个国家就有了强烈的归属感。何况,他只是个秀才,秀才是最不稳定的时候,他们找不到前进的道路,不知道自己该坚持什么理念。

    这种理念,是儒者的基础,最重要的东西,将来会发展为文思。

    至于为何很多人都误会他已经开始汇聚文思,那是因为他所写的东西是抄袭。比如杜甫,他的文章独成一家,有自己的思想,吟诵的时候,自然就将杜甫的文思诵出来了。

    城门很繁华,只是城门口就排着长长的队伍,士兵分了十几波查验入城人身份。魏天辰是官员,拿出代表礼部的令牌一晃,士兵就毫不犹豫的放行。

    “夏秀士,抱歉,那些学生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韩毅代表学生道歉,换来的是夏弦冷面孔。

    尴尬的打开折扇,韩毅好不郁闷。他今天受的气,比一年加起来还多,实在是烦透心。又瞪了学生几眼,这些小子干的好事,可不怎么地道。

    那声叫“让路……”就是他的学生集体喊出来的,虽然是为自己出气,却也败坏了夏弦的名声。

    文人爱名,这仇结大了。

    走了几分钟,魏天辰终于到此行目的地,那是礼部的官苑,专门用来接待来宾。夏弦能够在此地歇息,已经是很给面子:“夏秀士,你先住些日子,待我禀明皇上,然后召见。”

    魏天辰叮嘱下人小心伺候,自己直奔皇宫。

    普一进皇宫,就有侍女等候,那侍女他认识,是伺候皇上膳食的女孩,她对着自己招手,小声道:“魏大人,皇上在花园,你快去吧,我听着好像吵起来。”

    吵起来?莫非发生什么大事?

    魏天辰这身官服多仰仗家族之力,但自身本事也要占去一半功劳,虽没有资格参与国家大事讨论,却有资格旁听。

    他听到吵起来三个字,想着是不是大乾已经发兵,脚下快了几分。

    到了花园,远远听到皇上大怒:“好一个夏弦,原来是这样一个狂生。叫别人给他让路,那是不是也要叫我给他让路?这龙椅,要不要让给他坐坐?”

    魏天辰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想来是号江码头上的事情惹怒了皇上,就是不知谁将这小事捅上来。区区小事,不是浪费天子时间吗?

    他心底想着,走进花园,皇上看到他来,招手问道:“刘文青等人是否已经准备?”

    “皇上,刘文青已留在乾龙,配合李太守,我来的时候,应该已经开始布置。”

    “那便好。”得到肯定消息,天子眉头舒展,捡起一片落叶,头疼道:“那个夏弦怎么样?下面有人汇报,他在码头闹出不小风波。”

    这事情没法否认,魏天辰点头,又解释:“那声让路……。”

    “何来学生如此嚣张,这样的人,岂配为国榜之首。”一个须发尽白的老者气冲冲的。

    此人是南院的老师,一位大夫,他是韩毅的老师,最看重礼仪。韩毅回来后将一切如实禀告,将他气的不轻:“那位小秀士行为不端,礼仪不正。我之弟子乃是夫子,与他说话,连自己名字韩毅都介绍出来,却没得到一个字回音。”

    一般夫子身份比较高,对秀才介绍自己,是可以用字的,韩毅字志学,介绍自己只需说“在下韩志学”即可,叫自己名字“在下韩毅”,那是放低身段结交别人的表现。

    夏弦不闻不问,一字不回,那就是犯了讳忌,代表看不起一个夫子。

    这事情可大可小,遇上较真的人,那就不是可以轻易了结。恰巧,韩毅这位老师,就是一个较真的人,刚刚听完弟子汇报,他就急匆匆直奔宫内,参夏弦一本。

    来的路上又遇上管理河道的官员送奏折,一聊天才知道奏折里内容是参那姓夏的小子,于是乎他大展身手,将奏折一并带到皇宫内。

    果然,皇上看了后印象分大减,这会正在发怒呢。

    魏天辰想要解释,被老者一顿呵斥,根本找不到解释的时间。他资历浅,虽位居高官却不能服众,这些老资历者谁也不将他放在眼里,就像现在,想说话也找不到插话时间。

    “皇上,那小子目无余子,实在太过嚣张,这样的人哪怕能成为南国一秀,必然也是走了好运。此种人,应该拿掉功名,重新送入学堂学习。”老者杀气腾腾。

    拿掉功名,并没有打下文位,他觉得自己很仁慈。

    魏天辰道:“并非如此,那事情是……。”

    “是什么?”老者叫道:“这样的人,咱们书院不收。”

    老夫子已经将这句话叫出来,至少代表了他一方的态度,不收夏弦,不能进入南院学习。对于所有学子来说,不能进入南院,就像是一个一心读书的人,虽然高中清华北大,却因为别的原因不予录取。那是何等残酷的一件事?

    如此严重的话都说出来,天子不得不仔细考虑,是不是真要敲打敲打夏弦。思来想去,没想到什么好招,头痛的坐在花园亭子中。

    当初初见在考场,看起来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就这样了呢?再想想,那小子敢写出圣人像裂的文章,胆大包天,很有可能不是什么好货。确实胆子大了一些,应该敲打。

    只是这敲打的力度需要好好想想,不然一榔头将人敲死了,就是损失。

    “皇上,那事情是这样的……”。

    魏天辰终于找到时间将一切说明,天子点头。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原定的太子伴读,他只能搁置,想着该怎样敲打敲打夏弦。

    不然伴读随身,将太子教坏了怎么办?

    但是他有功劳在身,解救乾龙一城百姓,打压太过也会招致不满。

    “好麻烦……”天子也找不到招了:“先搁置,改日再召他入宫面圣。”

    “搁置不是长久之计。”外面有人说话,是一个少年,他拿出一张纸条,让宫女送上。

    天子打开纸条,字迹是谢儒的,上面写着一条计策,有几分意思。他心情大好,叫道:“传旨……。”

    随身的官员拿出圣旨,开始准备。

第八十三章 奉旨

    “夏弦接旨。”

    礼官长长的声音拖着,响彻官苑。

    这里有士兵把守,很少有闲人出现。夏弦便是目前官苑里唯一的住客,他刚刚梳洗,换了送来的长袍,还没来得及仔细逛逛,居然圣旨就到了。

    “好快的效率”。因为可能面见天子,夏弦身上穿的服装是皇家出品,一件青白的儒士袍。他嘀咕着,不情不愿的弯腰:“夏弦接旨。”

    他居然敢不跪?再次招来礼官不满意的目光,夏弦完全无视之。

    礼官念道:“今乾龙夏弦,高悬榜首,吾心甚喜。故封‘南都大夫’,主管文事。”

    完了?这就完了?夏弦没弄明白那是个什么意思。礼官嘲笑道:“恭喜夏秀士啊!‘南都书官’,好大的官。”

    边说话,那礼官让身边人送上官服,大印,这方印章看起来很新,没怎么用。要知道,每一方官印都是礼部制作,大约处于**品礼器的模样,制作很不容易。

    因为权力的诱惑,因为礼器的诱惑,天下学子都削尖脑袋往官僚群体中钻。

    夏弦不在意眼前的官印,他手里就有一方印章,还是魏天辰制作的。礼器与读书人息息相关,用的越多,沾染的浩气越多,威力就越大,有些材料好的礼器,足以让一个人从秀才开始,一直用到成为大儒。

    他打算好好养这方印章,印章的材料并不差,属于蛟血石制作,倒是和地球上的鸡血石叫法异曲同工。

    随意的将官印收起,他拿出纸笔写道:“这是个什么官职?”

    并拿给一人看。

    官苑里有人解释道:“这是一个……咳咳!不怎么好的官位,主管文事,但没有任何权利,差不多类似一个夫子的意思,主管教化百姓,差不多就是说,大人您以后就是整个南都的老师,奉旨为官,奉旨作文。”

    奉旨作文?我还奉旨填词柳三变呢,莫非是命中注定,我在门口诵了柳三变的望海潮,这就要和他走上同一条道路,真是,悲剧。

    “这位秀士,不是我说,这官职真的不怎么……咳,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那人指指上面,皇宫的方向。“南都大夫也曾有过历史,来头很大,谢儒当年就是从这个位置起步,教化万民。自从他走后,这职位就再也没有封给别人,一是表示对谢儒的尊敬,毕竟谢儒只有一个。二是,实在没有人能做这个位置,教化满城,说起来容易,南都夫子大夫无数,不用说还有大学士,谁能教得了?

    虽然只是七品官员,架不住名头太大,往往被众多读书人挑战。您现在做了这官,想必明天就会有人请您喝酒……,小人说多了。”

    那人眼睛转转,看到门口士兵拦住什么人,立刻住嘴。

    夏弦摸摸下巴,最终只是哀叹一声,还不小心扯动了舌头,痛的龇牙。

    也好,咱本就是办学的,作为老师也算是物尽其用。至于是不是天子想把自己架在火上烤,这事情没法推断,夏弦毕竟太年轻了,两世为人都没有积累足够经验。

    他很快就接受自己新的身份,打算叫仆人送点吃的来。

    比划半晌,那仆人总算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端了一大盆馒头,外加两个素菜,连一点荤腥也没见着。这叫夏弦如何接受,他自认为是肉食动物,不吃肉,怎么能吃饱?

    难道是礼部官苑的标准饮食?南国真的很穷,不怕饿死么?

    很不满意的啃了几口,没心思再吃,想着该怎么弄点钱来。整日吃馒头,日子真心没法过。

    一边想,一边努力回忆南国的官僚机构。似乎七品官员,俸禄也不低,一个月可以得到五两银子,不算低了。

    斗米两文,即便家中有数十人,也能够养活。

    但是本月的俸禄还没下来啊,莫非就只能吃馒头么?

    他正在想事情,门口的士兵终于放进一人。

    那人穿着华丽,大跨步走,头恨不得伸到房顶上去,正是孙剑那厮。他四面张望,看到夏弦,“嘿嘿”笑两声,“唰”打开折扇:“对面是夏秀士吗?”

    他来干什么?夏弦没心思理会,却听对方道:“听说夏秀士封官南都大夫,那可是谢儒曾做过的职位,可谓前途不可限量,特来道喜。”

    夏弦翻翻白眼,懒得理这到了自家地盘就变飞龙的少爷,在号江上,遇见蛇妖时候,他可是吓得差点哭出来,没一点现在的风采。

    况且一个南都大夫官位,真心没什么可道喜的,倒霉还差不多。官位中既然有‘大夫’两个字,那就说明一定是大夫才能胜任的官位,夏弦有自知之明,没那本事做这官。

    他干脆拿了纸笔写起来,孙剑凑近一看笑出声:“学生年幼,四书不齐,五经不明,学识浅薄,岂能窃居教化之位?今请辞,恳圣上许之,告而还乡。不盛感激,涕而泪之。”

    孙剑笑道:“夏弦你可是南国第一秀呢,怎能说学识浅薄?岂不是叫我等无地自处?这官位,我看非你不可。”

    他笑的高兴,忽然一只鸟飞来,高空放下粪便炸弹,连忙闭嘴躲闪,还是没有避开,那团鸟粪落到他胸口衣服上臭烘烘的,不由怒道:“这死鸟,给我下来。”

    他嘴里说的就是雪羽青妖,跟随夏弦来到南都的那一只。

    青妖在他头顶飞了两圈看到没机会下手,闷闷不乐的落在夏弦肩膀上,它捕食回来了,也不记得给自己这个主人带点山货,真是没良心。

    夏弦拍拍它脑袋,走往侧边,那里居住着官苑的管理者,他将“辞职信”交给官员,示意上呈天子。只是一个小小的官苑管理者,怎会有资格面见天子?那官员哭笑不得,开口道:“这东西我会交给上面的大人,至于能不能到天子手里,我也说不准。”

    看着夏弦做完一切,孙剑才擦干净衣服,鼻子中总有若隐若现的臭味,他干脆脱了外衣:“夏弦,闲话不多说,我是代表南都的秀才来邀请你,参加文会。今晚戌时,咱们在醉风楼见。”

    “我又没有答应,为何要去?”话说的不太清晰,还很痛,夏弦后悔自己开口说话。

    舌头上的伤,至少今夜是不能说话了,不能说话还去干什么?让别人嘲讽吗?别人骂一句,自己可骂不回来。如此想,他推脱的很有理由,连自己都被说服了。

    他知晓,大约是这“南都大夫”的职位名声太大,惹来了不怀好意的人,今晚只是秀才相邀请,说不定明晚就是夫子,再后来,那就是大夫。一层层往上,谁知道其中有什么猛人?一个不小心栽倒,落井下石的人就会呼啸而至。

    “夏秀士莫非不敢来?”孙剑嘴角上挑:“那便是怕了,浪得虚名而已。与你名声可是大不利,甚至会波及你所办的学堂。”

    波及学堂又怎的?莫非你们还能跑到乾龙把应天学院砸了不成?夏弦懒得理会。

    “夏秀士,或许你应该去参加参加,乾龙地方小,可从没见过这样盛大的文会,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孙剑比划女人模样:“况且,其中有一个女子和你是熟人,她叫,左寒烟。”

    左寒烟,她怎么到了南都?夏弦激动的一把抓住孙剑,另一手卡在孙剑脖子上:“她怎么了?”

    言简意赅,杀气却无法掩盖。他是见过血的人,妖血,人血,仇敌血,沾满血腥的手卡在人的脖子上,第六感隐约可以告诉你,眼前这家伙杀过人,不要惹他发怒。

    孙剑被吓坏了,他使劲推夏弦的手,但是推不开,眼见对方真有杀人意思,连忙道:“她没事。”

    旁边的官员也上前劝阻,孙剑身份特殊,乃是南都四大家的孙家长子,死不得,官员小心的去拉夏弦:“夏秀士,有事可以好好商量,莫要动手,莫要动手。否则出了血,害了人命,圣上必定震怒。”

    夏弦松了手,杀气慢慢内敛,片刻,他变为那个看似一点危害都没有的少年。

    惊魂未定的孙剑默默脖子,怒气涌出就想打人,又想到自己未必是他对手,只能讪讪的收手,打开折扇:“夏秀士果然好力气,莫非还兼修射科么?今晚的文会就有射科,不妨去看看。”

    “左寒烟,她在哪?”

    舌头剧痛夏弦已经忘记,那个女孩是他来到这世界上第一个,大约也是过去的数年中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

    应天学堂毁后,夏弦醉生梦死,要说没有人暗暗招呼,说什么夏弦也不信,一个酒鬼,醉也醉死了。

    “寒烟姑娘今晚会来献舞,夏弦你若来参加文会,自然能见到她。否则。”

    否则怎样?是在威胁吗?夏弦眼神不善。

    “否则那般出色的姑娘,若是被文会上的少年迷倒,跟随而去,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夏弦略停顿,这也算是威胁吧?他撒开脚步往住所走去,有人请客吃饭,好吃好喝的待之,我为何不去?

    “今夜戌时夏弦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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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南都

    既然准备参加文会,夏弦就得好好的准备准备了,走出去,好歹不要丢了乾龙人的面子。尤其想到左寒烟,他心底微微激动,她也跟来了吗?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好不好,肺痨是不是又复发了。他都来南都,那么学生们呢?他们有没有来?若是没有来,是不是寒修射在招呼他们……?一大堆问题从脑子里飞出来,夏弦没心思回忆知识,准备歌赋,换了衣服,至于打上香粉之类的,他还做不到。

    我又不是女子,香喷喷的干什么?梳理整齐前去,已经很给你们面子。

    天色微微昏暗,还不到文会开始时间,他先出了门,南都是标准的九宫格形制。皇宫位居中央,从南门进入,一直往前就是承德大道,承德大道直通皇宫安礼门。

    在承礼门左侧,就是醉风楼。

    此名来自“**风起灯火漫,长醉不醒罗红裳。”,诸位莫要误会,这并非是描述男女之间某些事情,描写的是新婚丈夫将与妻子诀别。前一句是“长枪宝剑高龙马,宾客散尽交杯欢。”。

    原本很有意境的一首诗,被醉风楼断章取义,倒是成了他们招牌。诗的作者也是大人物,不屑于和一青楼扯皮,倒是没有人管这类事情。

    夏弦住的官苑在城中西区,并不在皇宫内城,从西区走到南区醉风楼需要不断时间,所以他早早的上路,顺便游览欣赏南都风景。

    南都气候温暖,花开九月不落,是四海大陆上独一份。即便十月中旬,夏弦还是可以看到许多没有凋零的花朵,更有此时正该怒放的小花,顽强的盛开在一户户前。

    “那是番红,那个是迷迭。还有那,应该是菊花……,居然还有羊蹄?”

    花朵将南都装点为花季少女,到处是散发的花香,以及墨香。无怪乎那句感叹传承千秋。

    “南都九月花不落,边望北关无长安。”

    南都九月鲜花绽放,本该是游览的好时节,却看北关,那边战火连天,从来没有长治久安。于是乎,战火掩盖花香,悠闲被忙碌取代。

    夏弦感叹着,顺着大路走。

    脚下是打磨平滑的石板,加持过文字,千百年岁月,吸收了人们的汗水,被人们鞋底打磨,磨出一种温润的平滑,有几分似玉石包浆。走了不久,他踏上城中主道,承德大道,他是从西边来,擦着内宫皇城走出,因此第一眼就看到大路上的石碑。

    那是大夫题跋,专用来保护道路不受风雨侵袭,不受人为破坏。

    “吾闻,水静则万古,山静则不朽。南国……七年,陛下迁都于此,故改名南都。由是行走不便,无扬我南国之威,故礼祀上苍,开工掘土。山民采石,江**河,上下用命,次年竣工。路者,军之所行,民之所欲。

    惟愿此路如水,与国万古流。惟愿如山,坚挺不拔,与国不朽……。”

    后面写的是什么时候开工,什时候竣工,期间用了多少钱,动用多少人力。每一分钱的去向都公开透明,即便相聚数百数千年,想要仔细查询,依旧有迹可循。

    “这算不算是政务公开透明?”夏弦开了眼界,第一次见到题跋定路。

    尤其那几个字写的还是古篆,有种刀削斧劈的感觉,书法大家的味道浓浓扑面来。夏弦不自觉的用手指比划,想要学着写,他积累不足,暂时是写不出这样妙的字,只能遗憾收手。暗暗想着,以后一定要精通百家字体,什么瘦金体,什么行草,欧阳柳公蔡大家……我一定要全部学会。

    “噗嗤”

    有人笑出声,夏弦回头看,一个女孩,蒙着脸。他突然很郁闷,莫非漂亮的女孩子都喜欢搞神秘吗?为何都要蒙着脸?是否那样更添三分魅力?

    心里想,嘴上没说,他也不临摹了,顺承德大道走,隐约听到女孩清脆的笑声:“真是个书呆子呢!方广字体,很少有人喜欢的……。”

    方广字体,据说是秦狱吏程邈所创,将繁复的篆体书写速度提高很多,可算是功德无量。那就是方广字体吗?

    那位姑娘说的很对,方广字体很不受喜爱,时至今日,篆书已经被淘汰,大家写的都是方块字了。有谁会那么大心情,钻研一个没什么好处,又不受人喜爱的字体?

    他走了几步,那位姑娘就跟了几步,夏弦回头做凶狠模样瞪了她一眼,姑娘笑嘻嘻的,也不害怕,就跟在他身后。

    无奈之下,夏弦只好不予理会。他走了几步,又发现一件新鲜事。

    前方某位不知道是秀才还是学子的家伙跪在地上,拿着笔墨,做深思状。“这人难道是要饭的?”一边想着“读书读到要饭这份上,也是殊为不易了。”夏弦一边伸手摸怀里,摸了半晌,尴尬的发现身上没有一分钱,只好作罢。

    那女孩“咯咯”笑着,连面纱都被笑的吹起来了:“喂,书呆子,他可不是在要饭,你最好不要打搅他。”

    不是要饭你坐地上干什么?上辈子我见到的乞丐,多就你这样,坐地上,写一篇长文诉说自己凄惨经历,博取同情,那年头,做乞丐也不容易,需要文化知识啊!

    好奇下,夏弦盯着女孩,女孩一点不害羞,四目相对,夏弦先顶不住败下阵来。女孩又笑了:“他是在写文章呢。”

    写文章?难道是在承德大道上写?

    “你不知道吗?承德大道就是六艺大道。这里有很多历史人物留下的文章,或者诗词,抑或是感叹和棋局等等。这位书生想仿效先人,题文书歌呢!”

    “这不就是诗歌大道么?”夏弦上辈子见的不少,很多城市都有相同的设计。

    女孩指着天空:“诗歌大道存在虚无中,来自未知处,眼前这最多算是诗歌小路,哪能算诗歌大道?”

    那书生想了想,在地面写一篇短文,墨水像是一个个水珠,未几就汇聚成团墨汁,却是无论如何都写不上去。

    “文才太低,至少需要一城之才才能写上去呢。”女孩落落大方:“我叫周束素,你就是那个乾龙来的狂秀士吗?”

    狂秀士,莫非是说我?谁给起的名号,真是难听,夏弦笑笑:“我叫夏弦,不是什么狂秀士。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姑娘好名字。”

    女孩啐了一口:“都是妈妈叫我提防你们这些登徒子,所以才取这样一个名字。”

    他在骂夏弦是登徒子呢!夏弦躺枪了,我又没调戏你,干嘛骂人,还不如让舌头休息,不和你说话便是。

    他默默闭嘴,越过那愁眉不展的书生,往醉风楼去。一路上脚底偶尔可以见到诗词文章,也有曲谱之类,甚至有古人留下的棋局。对于围棋,夏弦是一窍不通,他没心思看,往前走去。

    周束素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夏弦几乎都怀疑她有什么不良企图,于是转身瞪她,他瞪一眼,女孩就停下,他一走,女孩又跟上来。夏弦无奈道:“姑凉(娘),你跟着我做什么?”

    “呸,谁要跟着你了?”

    “那为何我走哪里你就走哪里?”

    “喂,你是不是去醉风楼?”

    夏弦点头。

    “这便是了,我也要去醉风楼,去那里从这走最快,难道你要让我绕路吗?”

    原来大家是同路,倒不是她故意跟着,夏弦摆了个乌龙,讪讪笑笑,脚下走的快几分。

    两旁的商铺看到这对男女一前一后,夏弦经历浩气洗礼,气质越发儒雅,加上不错的五官,很是俊俏。女孩蒙着脸,只看身段便知,她很美,朝气蓬勃中带有两份古灵精怪。端的一对好男女,天造地设一对。

    于是忙碌中,店里的人会对夏弦笑笑,笑容中带着一半嫉妒。

    背着众多嫉妒目光,夏弦没有心中起波澜,若是数月前,说不好还会飘飘然,经历过水妖攻城,经历过科考,经历过学生死去,怒闯王家,擒王斌,杀人。他的气质逐渐沉稳,他的心思逐渐安定,如今他除了发火的时候难以控制自己,外加脾气很倔,终于有几分为人师表的模样。

    一前一后走了不久,身边走过一波又一波学子,或者秀才,他们有的烂醉如泥,有的气息儒雅,和同伴高谈阔论。一切的一切都是夏弦在乾龙没有见过的——乾龙哪来这么多读书人。

    终于,路边竖着一个木牌,和二十一世纪广告牌有异曲同工之妙,上书。

    “最是人间**处,莫过前行五百米。”

    前行五百米,夏弦已经可以看到,那是一座酒楼似的地方,高有五层。

    对于古建筑来说,五层高楼殊为不易,这楼一定下了很大投资。

    楼前挂着的招牌上书“醉风楼。”

    “夜销千金买醉,风吹满楼百花。”

    加上那句“花开堪折直须折。”完全体现出醉风楼之奢华,姑娘之美丽。

    天色昏暗,阳光落幕,谢了一天的演出。太阳要去休息了,换班月牙。

    但南都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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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不是她

    月初升,秋初幕,灯火初点,繁华的南都开始一夜风流。星星零零的极点灯火预示着又是一个精彩的夜晚。

    戌时,差不多是晚上九点钟左右,是以文会还没有开始,这时候应该是八点半左右,夏弦站在醉风楼前,有小厮上前询问:“这位秀士,咱们楼今天被人包了,不对外营业,要不,您改天再来?”

    他是在试探,试探夏弦来历,是不是文会邀请的文人。

    “小生受孙剑之邀,前来赴宴。”

    “原来是这样。”小厮虽然回答,却不动,没请他进门。

    周束素拿出烫金请帖,小厮查看后热情道:“门内请。”

    夏弦傻了眼,自己可没收到请柬,必定是孙剑那厮做的好事,要折自己脸面。夏弦虽然不在乎面子,但此时他代表的是一座城市,代表学堂,自然不能畏惧退缩。

    况且身边还有周束素,她笑嘻嘻的看自己,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是等着看自己好戏呢。

    夏弦默默胸口,拿出官印:“小生新任南都大夫之职,有教化一城职责,今日听说有文会,前来查看咱们南都学生的学识,莫非你要阻我不成?”

    “不敢不敢,大人您请。”小厮缩缩脖子。

    南都大夫,那官职几十年没有人敢坐了,眼前这人是谁?难道是传说中的乾龙狂秀士吗?他早已听到少爷们商议,要让狂秀士好看,正主来了,他岂敢不放行?一边请两人里面走,他一边使劲打量夏弦,嗯,气质不错,看起来不像是狂生,就是他龇牙咧嘴干什么?

    哪里知道,夏弦舌头痛的要死,要不是有左寒烟的行踪出现,打死他他也不会前来。

    进门之后夏弦就拉过小厮,悄悄问道:“你们这可有一个叫左寒烟的姑娘?”

    “左寒烟?”小厮疑惑的道:“没有,肯定没有。”

    “真的没有。”

    难道是孙剑骗我?夏弦皱着眉。那小厮想想,随后不确定道:“前几天来了一个美的不像人的姑娘,但不是我们楼里的,她今晚会来献舞,不是道她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左寒烟姑娘。”

    美的不像人的姑娘,那就是左寒烟了,除了她,夏弦很难想还有别人美的不像人。夏弦焦急问道:“她在哪里?”

    “这会她应该在五楼,梳妆打扮,一会好献上舞蹈。”

    夏弦撇下他,拔脚就往五楼走。

    “不行不……呜。”

    却是周束素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让他不要说话。美丽的姑娘这么来一出,他差点没脸红,哪还有心思观察夏弦是不是上了五楼。但毕竟久经风霜,很快小厮就想起什么,焦急道:“不好,上面有几位公子……。”

    上面有没有公子夏弦不知道,他顺着楼梯向上,路过几个房间,可以听到姑娘们互相调笑的声音,他还是个纯情小男生,受不了那刺激,脚下走的慌乱,发出不小响声。

    “妹妹,你说,我要是把那……公子给缠住了,有没有希望,他为我赎身?”青楼里的姑娘,谁不想后半生有个好日子,但只能寄希望于某位公子看上自己,将自己赎出,否则就是积攒一辈子的钱,也难以自我赎身,像左寒烟那样毕竟是少数。

    “姐姐,你又大了……”

    什么大了?夏弦“噔噔噔”跑上楼,不敢再听。屋子里姑娘“哎呀”一声:“都怪你,叫别人听了去,要是今夜文会来的公子,那可糟糕……。”

    屋门“吱”的被推开,他们只看到一个狼狈的身影冲上三楼,有心追去看看,又不好意思。不去看看,又心有不甘,最终两姐妹咬咬牙,“跟去看看……。”

    两条小尾巴之后,又是一条小尾巴,周束素像一只狡诈的小狐狸,眼睛叽里咕噜转,跟在几人身后,想看夏弦一定是来会情人的,若是遇上那些公子,会有什么好戏上演。

    她爬的很快,没几秒就看到夏弦的后背。夏弦站在五楼楼梯上,像是化为石像,不在动弹。

    “难道他是中了儒术?怎么一动不动呢?”

    周束素猫着身子下四楼,从侧面看见夏弦脸色变化莫测,一会愤怒,一会又是哀叹,于是她从另一边上楼,终于在隔壁房间听到说话声。

    “姑娘弹得一手好琴,可惜了,若是有好词配合,这首曲子必定能名传千古。”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似乎,那位夏秀士遇上情敌了呢?于是她眼睛笑的像月牙。

    又听另一个男声道:“不如我来作词,姑娘填曲,咱们一起写首曲子如何?”

    最后是女声:“两位公子既然有意,小女子怎能拒绝,一切依公子所言便是。”

    发展到郎情妾意,花前月下了吗?夏弦忽然感觉这世上再没有人对自己好啦!连唯一的左寒烟也和这两位男子有不明不白的纠缠。他心灰意冷,觉得自己梳洗前来这文会就是笑话,不如回官苑去,睡大觉也。

    无意中他动静稍大,碰到楼梯,发出闷响。

    屋子里两位男人叫道:“谁在外面?”

    接着,木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位面红齿白的男子,他们和夏弦差不多年纪,十八岁左右,一人穿青衣,上面用金线绣着异兽。另一人穿白衣,用浓墨在外衣上写满字,看起来是某位大人物的文章。

    这两人穿着前卫,衣服材质不凡,生的也俊俏,必然是城中某大家族的公子。

    看到夏弦,青衣公子拱手行礼:“这位是。”

    夏弦勉强笑笑:“在下百弦,无意中上楼,却冲撞了公子。”

    这话说罢,他便要告辞,哪知那人却道:“相见即是有缘,何不来共饮一杯?”

    青衣公子很热情,拉着他往屋子里走,夏弦试探挣两下没有挣脱,只能跟在他身后进入。

    屋子里只有简单的摆设,桌子,椅子,还有大床,床前有屏风隔断,上面画的是鸳鸯戏水。多余的家具就没有了,由此也能看出屋子的主人并不喜奢华。

    桌前坐着姑娘,她蒙着脸,叫夏弦好生郁闷,又是蒙脸的,难道南国的习俗就是这样?看身形和左寒烟有八分相像,其实在他眼里,天下美女大多一般身材,凹凸有致,至于那些小的细节,夏弦是分辨不出来的。

    他不觉信了三分,这女人就是左寒烟。

    “小生百弦,姑娘如何称呼?”

    女子拨动琴弦,像是不认识夏弦一样,偏偏她却给夏弦很熟悉的感觉,她伴随琴音道:“小女子莫知,公子请坐。”

    莫知,根本不是真名,当年谢行舟过南海,遇上一位大儒,两人就着海鱼喝了一顿酒,临别时候谢儒问其姓名,那人道:“读书读尽天下书,为人为事不可迟。若问老翁何处来,世上只有君莫知。”

    由此“莫知”这个名字就传开了,代指不愿意暴露身份的人。女孩用这名字,意思便是叫大家不要追问,她不想暴露身份。

    她已经这样说话,夏弦也不好意思纠缠,试探道:“我听你的口音,好像来自乾龙城吧?”

    女子皱眉,叮叮咚咚的弹琴,弹奏的却是《登徒子好色赋》。这是骂夏弦登徒子,不知好歹,夏弦深呼吸,将烦躁压下,拿起桌上的酒喝起来。

    既然你不愿意认识我,我何必认出你?他喝了几杯酒,青衣公子自我介绍道:“在下刘向北,这位是孙何时。兄台怎么不在底下等着文会开始,居然跑楼上来了。”

    推开窗,楼下已经很繁忙,很多读书人都前来,多是秀才,车水马龙中,醉风楼的小厮忙的不亦乐乎,安置马车,接引大人物,将楼下照的通明。

    喝了几杯酒,好久没喝,虽然度数不高,大约只有二十来度的样子,却也脑袋有点发晕,想睡上一觉,张口道:“两位也不是没在底下等着吗?咱们都是一样。”

    三人看似默契的笑笑,大生知己之感。

    到此的目的一样,不言而喻,都是来找这位神秘的姑娘的。她娇美有礼,乐奏芳华,不用说经过培训的姑娘是抢手货,她这样出众的,那更是抢手。若能娶回家里作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寂寞难过。

    三人默契的笑过,举杯相邀,莫知姑娘不喝酒,为他们弹琴助兴,这一次弹奏的是《劝酒歌》,非常应景,三人觥筹交错喝的不亦乐乎,夏弦毕竟舌头受伤,酒量又小,喝不了几杯,他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睡去。

    脑子里晕沉沉想着“她为何装作不认识我?”又心酸,又愤怒,忽想起“莫非他不是左寒烟?”

    这念头一出怎么也挥不去,干脆将脸埋在臂弯中回忆来时候的情景。

    那时候左寒烟一并被收到画内,后来放出的人中就有她,自己坐的是礼器,更没见到有行船在自己之前,十有**是弄混了。

    想着想着,还是不踏实,打算找个机会好好问问。

    刘向北笑道:“看来这位百兄不胜酒力啊!”

    两人又自顾自的喝了几倍,和莫问姑娘闲话一番。

    这才扶着夏弦往楼下去。

    楼下灯火辉煌,文会即将开始。

第八十六章 被无视者

    神气的青妖抓着纸张,翅膀张开有四十来厘米长,真不知道这种生物是怎么造出来的,完全身体比例不协调,偏偏视觉上不觉得丑陋,反而觉得很可爱美丽。

    盘旋一圈,青妖得意洋洋的要回到主人身边,忽然老夫子笑道:“这里居然有雪羽青妖,想来是从族群中迷失,不知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一边笑,老夫子一边伸手虚抓,将那只鸟抓回来。

    虽然青妖很强,抗拒这种大力最出色,但眼前这只还没成年,又瘦弱,怎敌老者虚抓,被大力拉下,它“咕咕”叫,仿佛在说:“主人,你快来救我。”

    问题是它的主人现在自身难保,哪有力气去救它?

    夏弦焦急的站起来,踉跄往前,歪歪倒倒,一看就是醉汉。路过的杂役看到他,摇摇头:“这位秀士怎么喝的这么醉?唉!这些读书人啊!”

    杂役边说边扶着夏弦,再次将他扶进一间屋子放在床上,又扯了被褥盖上,看夏弦挣扎着要起身,他道:“放心,文会不收住宿费,你睡一觉就没事了。”

    “我我不想……”

    ‘睡觉’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舌头肿了。莫非是因为有破口,又喝酒,才导致舌头肿了?看着杂役离开,他欲哭无泪。暗暗催动浩气治疗舌头。

    三五分钟后,终于消肿,但是还是痛,难以说话。

    这三五分钟真是风起云涌的时间,好作品接连不断出现,但最为重要的是,有绝美诗词现世。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老夫子诵出全文,大叫一声:“好。”

    简直是三伏天喝了一大碗凉茶,舒爽的无法用语言表示,他激动不已,想将首书收起,又不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下做那丢脸事情。

    最重要的是,这本首书字真的很丑,无比丑。就连方才诵读,他也是连猜带蒙,几乎可以和考古的难度相媲美。

    “全诗点睛之笔在‘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一句,将一个人独处花丛间的孤寂表现的通透。唯一可惜,便是这字真的有些……。”

    会场沸腾了,什么人能写出这样才华的诗文?他是谁?来自何方?最后一句“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不止说的是酒后醉倒,与月和影子两位好友相别,何尝不是说,这里满场读书人,又有谁能和他结交,相见何曾不是不见?

    若有知心人,何处不是酒席,哪里不是乐趣?若无知己,那就是“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了。

    诗从花间入手,虽然没有说是什么花,但这院子里,哪里没有花?可不是咏花?看花?

    老夫子以儒术测量,惊讶发现这是州才文,于是乎会场更加热闹,人们纷纷叫道:“是谁写的……。”

    是谁写的?我怎么知道?老夫子气息粗重,叫道:“诸位不要问了,我也不知是何人所书,而且经我鉴定,这是首书无疑,连墨渍都还没有干透。”

    没看到老夫子擒拿青妖那幕的秀才叫道:“此文既然墨渍未干,必然是在场人所写,不知是哪位大才,可否出来相见?”

    还真有人答应:“小生白学,这首诗正是在下所写,失敬失敬。”

    一个头发也白了的老头出现,四面拱手作揖,脸上充满洋洋自得,他行礼一圈:“唉!小生今年六十有余,苦思多年,终于做出一首州才文章,今日到此,本不想现身。只是抵不过诸位同窗热情,不得已,不能不出。”

    摸不准白学的来历,韩毅也不敢随便出口,这位老头一把年纪还是秀才,怎么能做出如此诗词?会不会是冒领?

    但又想,未必是冒领,曾经就有人埋头苦学,连秀才都不是,最后居然写出一本名著,将书中人物全写活了,闹的南国大乱。那作者不知名,来历无法考证,书叫《尔雅》。

    此人写出名著后无法掌控书中人,受到反噬,最后荡气回肠而死。有传言说《尔雅》是周公所作,只是谬论而已,周公是什么时代的人,而尔雅成书,大约是在秦后。两者根本不在一个时代。

    如今南国的主流猜测,应该是孔子弟子夏之俦所作,但也不能服众。唯一的共识是,作者真的没有成为秀才,也许童生都不是。因为若是秀才,好歹可感受到自己能否掌控书仙,会适时收手,也就不会霍乱天下。

    前车之鉴,韩毅很谨慎,即便是冒领,也不能无凭无据揭破。

    外围有人认识白学,大声道:“白秀才,我看你真是白学了,白白读书,这也好意思冒领吗?你想青史留名想疯了吧?”

    刹那间,很多人围着说话者询问,那人慢慢介绍:“白学是咱们南都人,二十岁中童生,又三十年上秀才,至于夫子,大约是到不了的。此人往日经常念叨要青史留名,如今必定是冒领。”

    三十年考上秀才,如今潜力必然尽了,还能做出州才文吗?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不信。

    中央,老夫子已经和韩毅窃窃私语。

    而此时白学脸色涨红,他又年老,又挂不住脸皮,仰天一蹬脚昏死过去,引出好一阵混乱。

    跳梁小丑而已,谁也不在意他的死活,来了几个杂役小心将其拖下去,以后此人是很难再混进文会了。

    夏弦爬到窗边,看着又是好笑又是气愤,转而想到,自己也是抄袭,哪有资格笑话别人?于是没了气愤的心思,有气无力爬几下,在窗口看起文会来。

    两位夫子商议一阵,韩毅道:“此文事关重大,还希望作者自己站出来,官府若是收藏你的首书,有相应奖励。”

    这就是为何南都人喜欢办文会了,说不好什么时候冒出一个州才文,或者国士无双,那就赚大发。至于区区举办的花费,说笑吧?办文会需要花费钱财?

    自有商家提供场地,食物,只需要选择哪里地方更好,风景更美,食物更香即可。

    就像今夜的文会,全程由醉风楼提供服务,穿梭在人群中的侍女,哪一个不是楼里的姑娘。她们偶尔丢来一个秋波,将秀才们心都融化开,只是大庭广众下,大家遵守礼仪,没人动手动脚而已。

    韩毅代表官方发声,依旧没有人出来承认。其实夏弦已经很努力的爬窗,他又一次爬出来,歪歪斜斜顺前方走,又一次撞上上回遇上的那个杂役。

    杂役看见他很惊奇:“原来秀才喝醉了也会发酒疯,行了行了,别闹了,外面是文会,你喝醉了,要是闹起来怎么办?快随我回去,我让厨房给你做醒酒汤。”

    一边说话,他一边扶着夏弦,再一次的,又一回的,将夏弦带回那间屋子。杂役将夏弦送上床还不放心,又将窗子放下关好。夏弦不断挣扎,杂役表示很无奈:“这位秀士大人,您要是乱跑弄出个好歹,不是砸了咱们醉风楼招牌吗?您还是好好睡一觉,不然我叫个姑娘来陪你算了。”

    现在姑娘们都在忙碌,没时间招呼一个醉鬼,杂役叫了几人都说没时间,只好先去吩咐做醒酒汤。

    文会马上进入第二阶段,自由活动,这时候喝的酒是最多的,醉的人也是最多的,做醒酒汤恰合适。

    夏弦看到杂役离开,几乎泪水盈眶,他又一次的去推窗,幸而那人并没有将窗锁上。耳边听到屋外韩毅大声问:“若是作者不现身,小生只好将这此文章送到吏部了。”

    见到没有回答,老夫子道:“先送吏部吧!这一期的文会,咱们应该是占上风了。”

    韩毅叫过人,那是送书的信使,骑着高头大马,一分钟就能跑回皇宫,去到吏部。信使接了首书,用丝绸包裹,对众人拱手道别,骑马奔驰而去。

    老夫子喜滋滋的,对手里的青妖越看越喜爱,真是一只幸运鸟。心底也动了收养此鸟的心思,虽然自认没有那才华驯服,但是请个御者想想办法,留在身边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青妖也许看出他意思,拼命的啄他手,老夫子皮躁肉厚不在意,哈哈笑道:“小东西,以后你就跟着我,保证你天天吃好的。”

    青妖通人性,哪里愿意,死命挣扎起来,羽毛都扑腾的飞起来。老夫子更乐。

    人就是这样,越老越顽童,他一放一收,和青妖逗弄起来。

    身边的韩毅咳嗽两声:“夫子,你看这花会诗……。”

    “还有什么好商议的,自然就是这首,这首……呀!”老夫子叫道:“这诗叫什么名字?”

    没人知道。

    韩毅也刚想起这个问题,焦急道:“都已经送吏部了,难以追回。”

    老夫子皱着眉:“暂时就叫《花间独酌》吧!”

    随意起了名字,他兴奋起来:“来人,将这首《花间独酌》送到西会,也好叫那些人开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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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文会

    赏花,说文,喝酒,乃是南都文会必不可少的三个项目。

    楼下大厅中摆着几盆花,有茶花兰花菊花等等,每一盆都无比珍贵,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夏弦醉醺醺的,没看那些花,被两位酒友放在边角呼呼大睡。

    醉风楼占地很大,长宽有五百来米,中间是一个天井,里面有小桥流水,大树鲜花,还有文人常玩的投壶等设施,可谓一切基础设施都齐全。

    应该是这里太吵闹,夏大少爷睡的很不安分,不断滚来滚去,将两位酒友折腾的好不累心。试着叫了叫:“百兄。”

    没反应,于是两人招来小厮,将夏弦托付,自己整整衣裳去院子参加文会。

    小厮也不是好货,将夏弦搬运到不远处的一处隔间,放上床任由大睡,然后便去忙碌自己的事情。

    由于窗半开着,外面就是文会的院子,种种吵闹声传来,夏弦睡的很不安稳。他忽醒忽睡,脑子里晕乎乎的。

    “叮……”

    一声琴音,来自场地中央,夏弦恍惚的看到一个女子,美丽的不像话,半遮面纱凭添几分朦胧美,更为她带上仙子般的气质。她安静坐桂花树下,十月桂花,将落未尽,淡淡的幽香,淡然的女子,红苏轻抚,音乐却雄壮的如平地拔山。

    “莫问姑娘弹的曲子,好像是精忠报国呢!”刘向北闭眼陶醉,听那声音拔地而起,恍惚中看到了千军万马,铁马金戈。

    红色的血液飞起,蕴含保家卫国的不屈。

    作为一个文人,你可以不会弹琴,但是一定要会听琴,哪怕是被称为莽夫的射科学生,也要懂得欣赏。

    “这不是精忠报国吗?”夏弦打着白摆子站起身,踉跄走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

    “咕咕……”

    青妖飞来,夏弦口齿不清指着它道:“你跑哪里去了?”

    含糊词语,蕴含的却是少年孤独,在这里他没有朋友,只有以鸟为伴。连爬带走几步,他扶着窗口站起,看到外面人山人海,脑子分不出自己是在哪里,还以为是现代某歌手开演唱会。

    “狼烟起……”

    一首雄壮的精忠报国,偏生给那女孩唱出几分柔情。夏弦听着不对味,正要开口说话,忽见人群中有人转头看自己。

    那人穿着一般无二的儒士长袍,脸上没有表情。寒修射说过,高手礼者会制作人皮面具,但很难制作精巧,将脸上的表情也显现出来。要想甄别是不是带着面具,只需要看人的发际线,那里会有破绽。

    夏弦很肯定那人戴着面具,不明白参加文会,为何他却戴面具来。

    面具人对他做个噤声的手势,闭眼倾听。曲子是从夏弦这里流传出去,他虽然不喜女孩唱法,却必须承认,她唱的别有风味,很好听。

    高兴的日子总是很快,没过几分钟,精忠报国唱完,莫问收拾古琴想要离开,却有士子叫道:“姑娘且慢,此曲是何人所作?为何我从未听得?”

    “这是乾龙城的夏弦秀士所作,他前些日子来了乾龙,若是想见作者,只需去看即可。”

    女孩消息很灵通,知道夏弦行踪。

    消息更灵通者问道:“便是那位夏狂士吗?”

    夏狂士的名声,自从在河面高叫“南国第一秀士前来,……让路……”时候,已经传遍全城。没几人对他有好感。部分秀士道:“虽然此人很狂,不得不说这首曲子作的真好。”

    “就事论事,若是有幸拜在他门下学习音律,是极好的……。”

    “好什么好?”有人站在中央,那人是孙剑,他打开折扇道:“我今日已去邀请他前来,至今未到,不是怕了是什么?何况作一首曲子,不能说明他就有多少才华。”

    “果真是不敢来?”

    “乾龙边陲小城,怎能和南都才子并论?他不敢来也是正常……。”

    人群议论纷纷,夏弦好想冲出去叫一声:“我在这。”

    但是身子不给力,醉态可掬,嘴里也不敢叫出声,舌头疼。扑腾着爬两下,没有爬出窗,他认命的靠在窗口,任由青妖梳理自己头发。

    “既然他不敢来,咱们也不必在意,没有他,这文会就不开了么?三月湖畔,那边的文会已经开始,若是咱们作的文章,唱的曲子不如,将来必被耻笑。”

    “孙兄说的对……。”

    “安静。”孙剑压下吵闹,请中央的几位老夫子说话。

    这几人都是南院老师,其中就有韩毅在。韩毅比较年轻,他没有资格代表老师,说话的是一个白胡子夫子,老夫子双手虚压:“最是一年好颜色,秋来月明八月香。算起来从八月开始已经没有办过文会,乾龙之事紧急,大家无心作文也是可以理解的,如今乾龙之事告一段落,大家想必又积攒了一肚子好诗词,好文章。”

    人群有笑,像是在附和老夫子所言。

    老夫子也笑道:“其实我也憋坏了,许久没有听到新的文词出世,可把我急坏了。三月湖畔,城西那群人早已等着,这一次将咱们城东完全压下去,若是不如,可就输了。”

    秀才们笑着,或者愤愤不平:“前次就是他们占了上风,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不如他们。”

    “甚好。”老夫子坐下:“依照规矩,今夜的第一篇文章乃是以花为题,大家各抒己见,写的好的,我会诵读。若是出城才文,我会送达吏部,由吏部印发,传遍全城。”

    气氛热闹起来,夏弦被丢之脑后,众多秀才为了压倒城西文会,绞尽脑汁开始思考。

    城东文会称东会,城西文会叫西会,历来两边就不和谐,总想压倒对方。传承几百年的习惯,如今成了每次文会的主题。

    夏弦看见好多人,他也想出门去看看,问一问孙剑,左寒烟在哪,只是脚不听指挥,往前走偏偏要退后,天旋地转,不辨南北,他走不动。于是他摸下窗边的纸笔墨,想写一首诗证明自己来过,否则人人都认为乾龙人胆小如鼠,不敢来参加东会。

    摸着笔,刚写一个字,就连自己也看不下去,哪里是字?分明是一条条蚯蚓爬到了纸上。写的太痛苦,他丢下笔,不知怎么办。

    窗外有人诵读:“月白闻笔起,雕砌碧螺框。新作兰花盆,粉墨枝叶娇。”

    大约是某位才子的大作,人群纷纷叫好,甚至被传至中央老夫子手里。

    “这首《诵兰》写的是很好的,只是可惜最后一句写的不太好,没突出兰花君子气质。”老夫子和身边人品评:“暂时先留下,看汇聚的浩气,大抵有可能成为出城之才。”

    又看几眼,那个“娇”字,大煞风景,他将诗作收起。又接过一张纸,纸上浩气迷蒙,却是一城才华。老夫子不由诵道:“学而贵精,不专无行。盆栽贵神,不美有形。虽……。”

    这是一篇赋,将学与花论,写的不凡,叫出人来,那人是熟面孔,恰是刘向北,刘家大公子。

    “好赋好赋,此文可以传达吏部,就是不知能不能在五个名额中占据一席之地。”老夫子摇头晃脑,像是品尝到美酒。

    气氛火热,自古文人相轻。哪里容许别人写的比自己好,一个个绞尽脑汁想文章。有几人或许是缺了灵感,大口喝酒,将自己灌醉,执笔道:“拿纸来。”

    仿效的是古人之风,狂书疾词。

    夏弦摇着脑袋,终于清醒几分,他默默捡起笔,那砚台中的墨汁被他碰翻,一地乌黑,不得已沾地上墨水继续书写。

    你们说乾龙人胆小如鼠,不敢来,我偏偏就来了,莫非你还能赶我走不成?将我灌醉,把握锁在屋子里,不让我出现,好让你们嘲讽,什么文会?全是骗子。

    这时候脑子不清醒,他搓着手,用蚯蚓爬行的笔迹,在纸上画出一个个“字”。那几乎不能称为字,只能用画出来形容。

    摸索半晌,好歹是“写”完了一首诗。其实根本不是写作,而是抄袭,谁让这世界没有唐宋?若是不写出来,这些东西只会消失,世上又少了许多文学瑰宝。

    况且他现在脑子里全是浆糊,想写也写不出来。

    写完诗,他哆嗦着像一个八十岁老者,将文章送出窗外。恰好有人走过,撞在他手上,将那张纸撞飞。

    夏弦欲哭无泪,看着身上的印章将汇聚的浩气吸入,这里没有一点能惊动大家的动静。

    “我的……诗……”

    这会挣扎着,总算是头朝下从窗子里栽出去,青妖拼命的提着他衣领,小小身子拉不动,被带的一起摔在地上。

    一人一鸟滚在地上,好久才爬起来,靠着墙喘气。至于文章,早就飞远了。

    眼见好文章飞远,雪羽青妖不等呼吸均匀,急不可待的飞去抓。

    但人太多,它拼命的飞啊飞,还是抓不住被人群动作带飘的纸。身子又小,不到十厘米长度,被走过的路人一撞,它晕叨叨的撞在屋檐上,又落到地面,夏弦看到也牙齿疼。

    不服气的青妖飞走,看到纸张飘往人群,他“咕咕”叫着,展开翅膀飞去,拿出了波及飓风的勇气。人们只看到一条白色影子飞来,将什么东西抓在爪子里。

第八十七章 被无视者

    神气的青妖抓着纸张,翅膀张开有四十来厘米长,真不知道这种生物是怎么造出来的,完全身体比例不协调,偏偏视觉上不觉得丑陋,反而觉得很可爱美丽。

    盘旋一圈,青妖得意洋洋的要回到主人身边,忽然老夫子笑道:“这里居然有雪羽青妖,想来是从族群中迷失,不知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一边笑,老夫子一边伸手虚抓,将那只鸟抓回来。

    虽然青妖很强,抗拒这种大力最出色,但眼前这只还没成年,又瘦弱,怎敌老者虚抓,被大力拉下,它“咕咕”叫,仿佛在说:“主人,你快来救我。”

    问题是它的主人现在自身难保,哪有力气去救它?

    夏弦焦急的站起来,踉跄往前,歪歪倒倒,一看就是醉汉。路过的杂役看到他,摇摇头:“这位秀士怎么喝的这么醉?唉!这些读书人啊!”

    杂役边说边扶着夏弦,再次将他扶进一间屋子放在床上,又扯了被褥盖上,看夏弦挣扎着要起身,他道:“放心,文会不收住宿费,你睡一觉就没事了。”

    “我我不想……”

    ‘睡觉’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舌头肿了。莫非是因为有破口,又喝酒,才导致舌头肿了?看着杂役离开,他欲哭无泪。暗暗催动浩气治疗舌头。

    三五分钟后,终于消肿,但是还再痛,难以说话。

    这三五分钟真是风起云涌的时间,好作品接连不断出现,但最为重要的是,有绝美诗词现世。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老夫子诵出全文,大叫一声:“好。”

    简直是三伏天喝了一大碗凉茶,舒爽的无法用语言表示,他激动不已,想将首书收起,又不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下做那丢脸事情。

    最重要的是,这本首书字真的很丑,无比丑。就连方才诵读,他也是连猜带蒙,几乎可以可考古的难度相媲美。

    “全诗点睛之笔在‘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一句,将一个人独处花丛间的孤寂表现的通透。唯一可惜,便是这字真的有些……。”

    会场沸腾了,什么人能写出这样才华的诗文?他是谁?来自何方?最后一句“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不止说的是酒后醉倒,与月和影子两位好友相别,何尝不是说,这里满场读书人,又有谁能和他结交,相见何曾不是不见?

    若有知心人,何处不是酒席,哪里不是乐趣?若无知己,那就是“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了。

    诗从花间入手,虽然没有说是什么花,但这院子里,哪里没有花?可不是咏花?看花?

    老夫子以儒术测量,惊讶发现这是州才文,于是乎会场更加热闹,人们纷纷叫道:“是谁写的……。”

    是谁写的?我怎么知道?老夫子气息粗重,叫道:“诸位不要问了,我也不知是何人所书,而且经我鉴定,这是首书无疑,连墨渍都还没有干透。”

    没看到老夫子擒拿青妖那幕的秀才叫道:“此文既然墨渍未干,必然是在场人所写,不知是哪位大才,可否出来相见?”

    还真有人答应:“小生白学,这首诗正是在下所写,失敬失敬。”

    一个头发也白了的老头出现,四面拱手作揖,脸上充满洋洋自得,他行礼一圈:“唉!小生今年六十有余,苦思多年,终于做出一首州才文章,今日到此,本不想现身。只是抵不过诸位同窗热情,不得已,不能不出。”

    摸不准白学的来历,韩毅也不敢随便出口,这位老头一把年纪还是秀才,怎么能做出如此诗词?会不会是冒领?

    但又想,未必是冒领,曾经就有人埋头苦学,连秀才都不是,最后居然写出一本名著,将书中人物全写活了,闹的南国大乱。那作者不知名,被呼无名氏,书叫《尔雅》。

    此人写出名著后无法掌控书中人,受到反噬,最后荡气回肠而死。有传言说《尔雅》是周公所作,只是谬论而已,周公是什么时代的人,而尔雅成书,大约是在秦后。两者根本不在一个时代。

    如今南国的主流猜测,应该是孔子子弟夏之俦所作,但也不能服众。唯一的共识是,作者真的没有成为秀才,也许童生都不是。因为若是秀才,好歹可感受到自己能否掌控书仙,会适时收手,也就不会霍乱天下。

    前车之鉴,韩毅很谨慎,即便是冒领,也不能无凭无据揭破。

    外围有人认识白学,大声道:“白秀才,我看你真是白学了,白白读书,这夜好意思冒领吗?你想青史留名想疯了吧?”

    刹那间,很多人围着说话者询问,那人慢慢介绍:“白学是咱们南都人,二十岁中童生,又三十年上秀才,至于夫子,大约是到不了的。此人往日经常念叨要青史留名,如今必定是冒领。”

    三十年考上秀才,如今潜力必然尽了,还能做出州才文吗?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不信。

    中央,老夫子已经和韩毅窃窃私语。

    而此时白学脸色涨红,他又年老,又挂不住脸皮,仰天一蹬脚昏死过去,引出好一阵混乱。

    跳梁小丑而已,谁也不在意他的死活,来了几个杂役小心将其拖下去,以后此人是很难再混进文会了。

    夏弦爬到窗边,看着又是好笑又是气愤,转而想到,自己也是抄袭,哪有资格笑话别人?于是没了气愤的心思,安安静静在窗口看起文会来。

    两位夫子商议一阵,韩毅道:“此文事关重大,还希望作者自己站出来,官府若是收藏你的首书,有相应奖励。”

    这就是为何南都人喜欢办文会了,说不好什么时候冒出一个州才文,或者国士无双,那就赚大发。至于区区举办的花费,说笑吧?办文会需要花费钱财?

    自有商家提供场地,食物,只需要选择哪里地方更好,风景更美,食物更香即可。

    就像今夜的文会,全程由醉风楼提供服务,穿梭在人群中的侍女,哪一个不是楼里的姑娘。她们偶尔丢来一个秋波,将秀才们心都融化开,只是大庭广众下,大家遵守礼仪,没人动手动脚而已。

    韩毅代表官方发声,依旧没有人出来承认。其实夏弦已经很努力的爬窗,他又一次爬出来,歪歪斜斜顺前方走,又一次撞上上回遇上的那个杂役。

    杂役看见他很惊奇:“原来秀才喝醉了也会发酒疯,行了行了,别闹了,外面是文会,你喝醉了,要是闹起来怎么办?快随我回去,我让厨房给你做醒酒汤。”

    一边说话,他一边扶着夏弦,再一次的,又一回的,将夏弦带回那间屋子。杂役将夏弦送上床还不放心,又将窗子放下关好。夏弦不断挣扎,他表示很无奈:“这位秀士大人,您要是乱跑弄出个好歹,不是砸了咱们醉风楼招牌吗?您还是好好睡一觉,不然我叫个姑娘来陪你算了。”

    现在姑娘们都在忙碌,没时间招呼一个醉鬼,杂役叫了几人都说没时间,只好先去吩咐做醒酒汤。

    文会马上进入第二阶段,自由活动,这时候喝的酒是最多的,醉的人也是最多的,做醒酒汤恰合适。

    夏弦看到杂役离开,几乎泪水盈眶,他又一次的去推窗,幸而那人并没有将窗锁上。耳边听到屋外韩毅大声问:“若是作者不现身,小生只好将这此文章送到吏部了。”

    见到没有回答,老夫子道:“先送吏部吧!这一期的文会,咱们应该是占上风了。”

    韩毅叫过人,那是送书的信使,骑着高头大马,一分钟就能跑回皇宫,去到吏部。信使接了首书,用丝绸包裹,对众人拱手道别,骑马奔驰而去。

    老夫子喜滋滋的,对手里的青妖越看越喜爱,真是一只幸运鸟。心底也动了收养此鸟的心思,虽然自认没有那才华驯服,但是请个御者想想办法,留在身边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青妖也许看出他意思,拼命的啄他手,老夫子皮躁肉厚不在意,哈哈笑道:“小东西,以后你就跟着我,保证你天天吃好的。”

    青妖通人性,哪里愿意,死命挣扎起来,羽毛都扑腾的飞起来。老夫子更乐。

    人就是这样,越老越顽童,他一放一收,和青妖逗弄起来。

    身边的韩毅咳嗽两声:“夫子,你看这花会诗……。”

    “还有什么好商议的,自然就是这首,这首……呀!”老夫子叫道:“这诗叫什么名字?”

    没人知道。

    韩毅也刚想起这个问题,焦急道:“都已经送吏部了,难以追回。”

    老夫子皱着眉:“暂时就叫《花间独酌》吧!”

    随意起了名字,他兴奋起来:“来人,将这首《花间独酌》送到西会,也好叫那些人开开眼界。”

    我认错,中间由于我的失误,标题打错,而且少传一章。今天三更补偿。

第八十八章 白佘

    肿着舌头,夏弦哆嗦翻窗。

    一个没抓稳,身体不听指挥,从窗口摔下来,脑袋先落地,晕的眼前全是星星。他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来所谓的文会,简直是受罪。

    只是读书人,不参加文会又能干嘛?还要不要相互学习?愉快的玩耍了?

    于是他改口,以后再也不喝酒。醉过酒的人都知道,有些时候脑子里隐约明白自己要干什么,身子却不听使唤,夏弦现在就这模样。

    默默的起身,听到远处老夫子大声诵诗,夏弦放弃了挣扎。

    “本次文会,已出州才,算得是十年之未有。我已上禀天子,所有在会者皆有封赏。”老夫子意气风发,一下子年轻几十岁,声音十年来未有之洪亮:“下面,咱们开始文会,景物情战,无所不可,大家可自由书写,若是还有州才文出世,天子必然不会吝啬封赏。”

    他说的景、物、情、战就是四个主题,虽说可自由书写,其实秀才们都知晓,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题目。

    文会经历过开场诗,大家兴致很高,各自寻了好友,或三五成群,或九十娱乐,抑或是红袖添香,墨味染纸。一边玩耍,一边思索,我要写什么东西才更好?四个题目,最难就是“战”主题。古来至今,所有在战场上可诵读的战文屈指可数,大家是万万不敢碰这个题目的。

    “抱长剑于怀兮,垂鞘尾之剑堂。蕴正气于胸兮,以六艺而天下。荡长风于宇兮,战世上之不平。化不忿于文兮,问谁人与争锋?曰……”。

    老夫子忽然的吟诵引起大家注意,他皱眉,这篇文章很不凡,聊聊数言,已经将读书人的情怀表现。文章上恍若有一条小龙将要破纸飞出,但是无法挣脱束缚。

    再看题名《剑赋》。

    “这是何人所书?”

    旁边有人道:“来历不可考,是西会的人送来的。据说发现时已经是残篇,不见作者。”

    这是一位骑马奔来的骑士,他满身汗水:“大人,西会人说,仅此数言,便是《花间独酌》所不能媲美。”

    是实话,这篇剑赋寥寥数言,看似没有价值,但是,这是一篇战赋,虽然只有开头,价值也比一般的州才文更大。吟花读词虽然意境优美,未免杀意不足,用在战场上价值不大,这一篇,可万人敌。

    老夫子回想起那篇《花间独酌》,这两人,字一样的丑。正想仔细分辨,他忽然抬起头。

    月白灯艳,大红灯笼高高挂。小桥流水,溪流之畔花花红。还有才子佳人,谈吐儒雅,墨香阵阵。在这片诗情画意中,老夫子好像感受到什么,他将目光投向一个角落,那里,莫非有东西。

    他拿不准,不敢轻易去看。

    的确有,有的是两个人。一个人潇洒俊俏,一个人有气无力。

    有气无力的那个,就是夏弦。

    他刚出窗,还没来得及多喘几口气,就听到老夫子在诵读《剑赋》。他大叫熟悉,能不熟悉么?在乾龙的时候,他晚上学文看书,偶有所得便会记录,到了第二天练字,他就会将自己想到的写出来。

    这篇赋就是那时候写的,只是他才写了个开头,后面就写不下去。一是危险,谁知道或不会写出活物杀人。二是力有不逮,他写的很吃力,每一个字重达千钧,写的太累。

    正想拼了,冲去救青妖,宣布那是自己的文章——他可兴奋了,这篇练字的文章到此,那么说明,一定是乾龙书院有人到此,而且不是左寒烟就是寒修射,除了他们两人,谁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放在哪里。

    正要出面时候,陡然大变。

    数百成千秀才的世界中,有人一步步走来,悠闲的像是在散步。此人带着面具,夏弦还记得他对自己做过噤声的手势。

    “你是谁?”夏弦想问,开不了口。

    那人温和的自我介绍:“在下白佘,夏秀士别来无恙。”

    姓白的,夏弦只认识白不丁,这位白佘是谁?他很警惕,随时准备出手。

    白佘笑道:“夏秀士不需紧张,白佘是来报恩,别无他意。”

    报恩有两个意思,一个是曾经有仇来报仇,一个就真的是报恩。摸不准意思,更让人心慌:“咱们……唔。”

    舌头痛楚,说不出话,白佘拿出一根草递给他:“此物可治疗口舌之疾,夏秀士不妨试试。”

    老师说:“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乱吃。”,夏弦可不敢吃来历不明的东西。他很小心,不曾去接。

    果真是小心啊!白佘摇摇头,拿下面具,一张可怕的脸出现,夏弦惊呼出声,满头汗水,又是吓的,又是疼的。醉意完全也没有,每一滴酒都被求生的潜力迫出。

    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狰狞的蛇头,人头大小,蛇信往外吐,“嘶嘶”响。

    他不是人,是蛇妖。

    夏弦立刻回忆起号江上,自己手下放过的那条蛇妖。莫非是它吗?一条能化为人身的蛇妖,怎么会被一群学生追杀的无处可逃,自己又怎能打得过?

    它,不是那条蛇妖。

    夏弦不断用手敲窗,闹出很大声响,却没有人发现这边响动,无奈之下只能转身,全身力量都调动。口不能言,他的战力就费了大半。

    射科的造诣还浅。对着这样的大妖,和花拳绣腿没什么区别。他也不是算者,可以算出敌人下一步会攻击何处,提前避开。只能将身子蜷缩,尽量减少被攻击的面积。

    白佘吐出信子:“号江上,夏秀士放过小女一命,鄙人感激不尽,特来南都寻你报恩。”

    原来它说的报恩是代替女儿报恩,它的女儿,应该就是夏弦在号江上放过的那条白蛇。昔有野兽结草衔环相报,夏弦如今总算见识到。

    再想它名字,白佘,不就是白蛇的谐音?

    两者一句话结束,陷入沉寂,毕竟人与妖之间,更多是仇恨,而不是恩情。白佘胆大包天,敢在此地出现,夏弦想,它是没有好结果的。如此想,不由对眼前的蛇妖有了几分可怜。

    当然,他更多想,自己的下场会怎样?希望此蛇真的是来报恩,而不是报仇。那条白蛇,它的女儿,可是被狠狠揍了一顿。

    白佘可不在意夏弦怎么想,拿出一物送上前,在距离夏弦七步处放下:“此物是我早年所得,乃是一件礼器,对你们读书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一只好笔更让人心动。我左思右想,钱财你大约是不会缺的,至于美人红颜,我却是没有,只有此物拿得出手,希望你收下。”

    它送上笔,后退至先前站立地方。

    夏弦隐约看到,那只笔上刻着“心莲”两个字。

    “我心如莲,自在红尘,尘垢不沾,俗相不染,明正本心。”白佘诵一遍,摇摇头,舌头甩的摇晃,看的夏弦也心慌。

    带‘心莲’二字,或许是出自佛家抄写经书的神笔,不知道佛家的东西,怎么出现在了此处。

    更被一条蛇妖所拥有。佛,不是克妖的吗?

    夏弦不敢去取,害怕被佛音迷惑。他看了几眼,默默的捏紧手里礼器,那方印章。

    “如今恩情已还,夏秀士,咱们下次见面,我就不会这样和善了,你要小心。”他来的神秘,走的潇洒,套上面具就要踏空而走。

    夏弦心底不忍,叫道:“你最好不要从空中走,若是被人发现,恐须丢了性命。”

    “无妨,此地还没有人拦得住我,再说,他们也看不见。”

    这句话解开了两人说话多时,为何没有被人发现的疑惑。原来是它做了手脚。这种等级的妖怪,真要杀一个小小秀才,不要那么简单。

    夏弦疑虑尽去,看着白佘一步步走上空中,很羡慕,凌空虚渡,那是大夫才能做到的事情,距离自己很遥远。又想到野兽犹知恩情,前来报恩,而眼前这些人呢?

    或许心是黑的,或许他们,被功名蒙蔽了心灵。比如那位白学,他一把年纪,不恪守己身,做出冒领的事情,比之野兽犹不如。比如这些人为了凸显自己优越,不惜贬低乾龙城民。

    想到这里,夏弦毫不犹豫抓起那根草服下。此草具有神效,两个呼吸的功夫,已经起作用,夏弦感觉喉咙中有冰冷的液体滑下,舌头立刻完好,再过几个呼吸,已然可以说话。

    紧接着,入腹的液体化为浩气,冲刷他身子,他痛的靠在窗沿动不了。过了有一刻钟左右,冲刷终于结束,夏弦身上出了一身汗,觉得神清气爽,如同洗经伐髓,身子轻飘飘的感觉可以飞上天。

    那根不起眼的小草,必定是一件重宝,夏弦感觉自己现在身有千斤力道,等于用锻体诗词锻练数年之功。

    又将捡起的笔拿出,笔上有祥和感觉,能安定人心,使人不受外邪侵袭。可以肯定,这是传自佛家,必然曾抄写过佛经,否则不可能有祥和感。

    佛物儒用,自有一种妙处,夏弦收了笔,看向场地中。

    “你们说我笑我,笑乾龙,我来了。”

    他整理衣服,不在意身上黏糊糊,脏兮兮,大步走往场地中。

    紧赶慢赶,还是慢了。抱歉,最近几章剧情很苦闷,我也没想到反应这么大--!

    后面会逐渐调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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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剑赋

    “抱长剑于怀兮,垂鞘尾之剑堂。蕴正气于胸兮,以六艺而天下。荡长风于宇兮,战世上之不平。化不忿于文兮,问谁人与争。曰……”。

    人们正沉浸在这篇赋的杀意中,暗暗想,“若是完整的一篇赋,将来上了战场吟诵,可杀千百人,可惜残缺,不知何人所作。”

    他们正想,夏弦挤进人群,往前走。路上他看见孙剑,正在和一群少爷谈话,其中提及乾龙城:“那地方穷困,怎能比上咱们南都。小地方来的人,即便幸运名列榜首,也不敢前来参加咱们文会。”

    夏弦捏捏拳,孙剑又道:“尤其那所谓第一秀士,区区秀才就办了学,连自己学生也保护不住,被人杀了几十个学生,真是可笑。”

    实在是孙剑羡慕嫉妒恨,他自认有极大希望可以竞争南国第一秀,没想最后只是十一名。预料的结果相差太大,起落太高,受的打击自然不轻。

    孙剑提及学生死亡的事情,夏弦更怒,原本早就计划好的报仇,他连精忠报国的首书也舍得交出去。最后魏天辰一搅合,不得不作罢,那感觉太糟糕。

    强行压制怒气,不知怎么的,最近他特别容易动怒。应该是秀才阶段的必须经历。

    等他心态平和,不再胡思乱想,找到自己将来前进的道路时候,他就能成为夫子。

    孙剑没完没了的嘲讽乾龙一通,解气的道:“最近我偶的一诗词,想必是能够夺首,诸位不妨一起评评。”

    他拿了纸,专注的写道:“兰花清雅牡丹艳,院子树青人声稀。秋来小楼无人过,唯有明月几声轻。”

    端的一首好诗,秀才们发出喝彩。

    夏弦也凑近去看,恶意在心里诽谤,不知道他是从哪买的诗。

    由于凑近去看的学子太多,夏弦并不引人注目,他看着浩气涌来,又散去,看不出到没到府才。

    有秀才道:“孙兄好诗,可惜杀伐不足,否则定能将那篇《剑赋》比下去。”

    论意境优美,剑赋的确不如。夏弦愤愤不平,决意高调。

    他退出人群,走往中央,路上有秀才温和的想结交他,他也不理会。这些人刚才还附和孙剑骂乾龙人呢,夏弦会给好脸色就奇怪了。

    走了没多久,两位夫子近在咫尺,韩毅看到他,正要打招呼,他伸手一抓。书岸上抓过《剑赋》。

    老夫子大怒:“你是何人?”

    太没有礼貌,区区秀才敢抢夫子东西,简直不拿夫子当大人。老夫子伸手去抓,手里的雪羽青妖没抓稳飞走,“咕咕”叫了两声,落在来人身上。

    这瞬间有犹豫,难道这小子是此鸟主人?他拿不定,眯着眼,看那秀才提笔在纸上写道:“剑器飞扬八万载,饮血出世,唯杀止戈,圣人咸崇,历列国器。商周青铜,短长尺盈。春秋铸兴,器拔列雄,况盛质越,定秦嬴政,成天下安。刺敌留锋,蛟龙云舞,纹饰礼典,火冶利巧,吹毛断铁,削石断水矣……。”

    “夏……好赋……”韩毅惊出声。

    夏弦现在要高调,要让所有人知晓,他乾龙人不止敢来,还敢蔑视群秀。更要为自己打广告,告诉所有人,世上有一个学堂叫应天学堂,要让南都群秀知晓,我,来了。

    老夫子眼睛都不眨,死死盯着走笔,一边看,一边诵:“读《吴越春秋》知其人乎?有南山女子,常牧羊驱曰:‘夫剑之道何?’,又曰:‘器之简,人之动,微而知,通而深,内炼精神,外文锻体,胸蕴大气,敏行专注,化而不禁、不求,斯道也,以一当十,以百万勇也。’”

    南山女子,便是那传奇的越女,其人剑术高超,不显名声于世。她曾授剑越王勾践,被赞:“当世莫胜越女之剑。”可见其之射科修行。

    到了此处,杀气四溅,就连夏弦手里的印章也无法压制,整个血石印章通红,如同一团方形血液滚动。识货者知晓,那是礼器吸收足够的浩气,正在蕴养的标志。

    礼器分九品,这方血印章是九品礼器,价值最低,通过多时蕴养,将来可以升至五品,材料所限,能到五品已经是顶峰,不能再上。

    夏弦也没想到这么快印章就开始第一次升级,心中高兴,小心的将印章按下,在纸上落名。

    老夫子急道:“怎么不写了?”

    夏弦看他一眼,拿起笔:“浩浩苍天以示,荡荡正气不离。吾曰:‘国难举义于射者,嗟草莽多少英雄?’孟君养客兮智勇,专诸鱼肠兮无前。荆轲刺兮十步杀,项庄舞兮动江山。……”

    后面的字越写越慢,夏弦写不下去了,笔上像是有几百万斤重量,根本不是一个秀才能写下去。

    这世界文章,最主要看杀伐之意,次要看意境,与地球不同。他们长时间的征战,最终导致了这种奇怪的倾向。

    一篇文章,哪怕你语句不华丽,但只要杀伐意足,一样能名传百世。

    当然,为何不整篇文章都杀伐不断,那是因为不可绝情。那句“乐不忍杀伐断情”就是这个意思。

    若是通篇绝杀,过满则溢,不止施者无法掌控,更重要的是,不分敌我,会祸及自身,将自己一并弄死。历史上有人作《七杀》篇,通篇绝杀,不留一线生机,七杀不全,只写了半篇,就导致作者死亡,那位作者,可是一个大儒。

    “怎么又停了?”老夫子很郁闷,他现在肯定,眼前这小小秀才就是雪羽青妖主人。也只有这等才华的小子,才能写出花间独酌那样的诗。

    韩毅摸摸额头:“写不下去了吗?”

    这是预料之中,就算他能写下去,在场人也不敢让他写,太可怕了,这里孕育杀伐之意。写下去掌控不住,将荆轲、越女、专诸等人写活,大家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控制不住,别说秀才,就算他们两个老夫子也一样会死。

    夏弦很不甘,他是来高调的,抽孙剑嘴巴的,他觉得还不够,要写的所有人惊恐,让孙剑吓尿,让大家知道乾龙人,不可欺。

    不甘心的摸着砚台,他忽然想起,手里那支青莲笔,不知道佛家的笔写儒家的文章会怎样。听说一支好笔,可以卸去很多力,将写不出的文章写出。

    想到这里毫不犹豫,拿着青莲笔又开始写。

    秀才中已经有人开始哀嚎,实在受不了杀伐气息,那种气息不伤人,和战场上两军对峙一模一样。但是他们生在南都,长这么大还没出门过,哪里感受过此味道,胆小者已经吓尿,猫着身子想离开。

    胆大者也脸色苍白,强挺着小腿不打摆子。

    两位夫子倒是无恙,他们对视一眼,四面看看。

    院子里的花卉像是被剑气斩过,残片满地,随着杀伐飞舞,长青的树木绿叶落下,光秃秃的剩下枝桠。满地花瓣混合青叶飘啊飘,就像是处在深秋的树林,秀才提剑,漫天叶落。

    不行了,不能再写下去,杀气外溢,很多人都受不了,他们打算阻止夏弦。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江河失色翩然舞,人间鬼神伏地堪。”写了两句,的确是轻松不少,他不由暗暗感谢白佘。

    真是一支好笔,按照礼器划分,至少也是九品上,很珍贵。想继续写下去,他看看前面两句,似乎不适合,公孙大娘是唐朝人,拿到现在,谁知道公孙一家存不存在?

    “秀士知识广博,连公孙氏那样的隐士家族也知晓,还知晓其擅剑技。”老夫子感叹几句,又道:“秀士不能再写了,已经有异象出现,若再写,你恐怕掌控不住。”

    夏弦现在就感觉力不从心,他已经很努力限制书仙,不让他们现世,但还是有虚幻的影子飘荡,杀意森然。

    犹豫半秒,夏弦还是想写下去,这是真正意义上他自己写的文章,下面他有了腹稿,可以吟诵,但不可写出。

    若是吟诵结束,请别人代笔,这份首书便不是自己的,也许会成为别人的。

    很多大家族的公子哥都干过这事,买上几篇文章,只听对方吟诵,自己背下。然后等待某些特定,或者很重要的场合书写,一份新鲜出炉的首书总能引起众人赞叹。

    少爷得了名,穷困的书生得了实惠,两利。

    是以夏弦不敢诵,历史上首书被抢的事情可不少。

    他强撑着,手里笔像是一座大山,又写了两句:“衣袂或如雷霆震,蛟化龙如帝王参。点星光若羿射日,收若四海平云方。”

    写了这两句,真的不敢写不下去。

    可怕的浩气,可怕的杀意,不止两位夫子惊叹,学子们也将目光投向那位小秀士。

    他很年轻,今年应该没有二十岁吧?

    羡慕嫉妒中,那秀士道:“孙剑,你给我出来。”

    语气不太好,难道是有仇吗?

    人群将目光投向孙剑,他手里拿着刚写的诗,打算请夫子品评,如今捏着诗,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那篇《剑赋》,原来是夏弦写的吗?

    被组团刷的好惨!书评一片骂声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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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道之极,可圣人不死。射御书数,掌摘星辰日月。丹法神道,倒海搬山。穿越者夏弦搅动风云,身有另一个世界庞大的知识储备,办学校,开培训班。于是乎,做人难,做圣人更难,尤其有着这么一群圣人级别的弟子,夏弦身为老师表示,压力山大。异世之儒道圣院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异世之儒道圣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异世之儒道圣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