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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默语沉言     异世之儒道圣院txt下载     异世之儒道圣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论乐

    时间一天天过去,夏弦来到太守府已经两日,应天学堂中的学生已经被城中大能带回。剩下的六十士兵相见,相顾嗟叹。

    兵于战死,尸骨多被焚烧成灰,不留遗体。即便早有再不相见的准备,少了那个人,总是少了那份情。

    “听说,太守大人已经整军,即将出战。”

    “幸而得到的消息早,有了更多时间准备,否则,那些水妖集结完毕突然出手,咱们会损失惨重。”

    “两日前,南都已经有帝使赶来,只需再过三五日就能赶到。据说,来的是一位大夫。”

    “我之兄弟着甲,回家言‘此战穿锦袍,必奋勇杀敌,捞取军功’。军队里,又要大调整了。”

    “打仗,总是抽咱们百姓的血,也是不得已为之。便是你弟弟捞到不少军功,晋升官职,又与咱们百姓何干?不一样是是抽了咱们的血吗?”

    “水妖可不是抽你的血,而是喝干的你的血,这仗不打能行吗?”

    南国曾有一位传奇士兵,他就是如今的大将军吴昊,他十五参军,第一场战斗就是与大乾战于乾龙。吴尚机灵聪慧,又射术高强,在龙江遭遇埋伏,他率领三百健儿冲进地方指挥所,强杀大乾丞相。

    后被谢儒赞叹:“吴昊之勇,当许锦袍赞之。”

    便是锦袍军的来历,是所有士兵的终极榜样。

    那人说的穿锦袍,其目的就是像吴昊将军一样,想一战成名。

    不提这些人的议论。夏弦身边多了个小尾巴。

    李堂言之女,念华裳,她随第一任母亲姓,天生目盲。虽然身体上有残疾,但她是城内有名的才女,上门提亲者络绎不绝,全被李太守拒绝了。

    不知道李堂言怎么想,居然任由女儿跟着夏弦。夏弦在心里吐槽:“你一个大美人跟在我后面,是叫我犯错误吗?我连自己都不放心自己好不好?”。

    同时跟在屁股后面的,还有左寒烟。这女人蒙着脸,隐约对念华裳有敌意。

    三人闲步走在街道上,左寒烟打着伞遮住夏弦头顶,夏弦不由感叹“原来身为一个学霸是这样舒坦的事情,古人说‘红袖添香’,大约就是如此。”。

    念华裳敬佩他才华,跟在后面问道:“夏秀士,你那天唱的歌真不是自己写的吗?”

    “念小姐。”夏弦板着死人脸:“真不是我写的。”

    “你能教我吗?”

    “我五音不全,不懂五线谱,连哆瑞咪发梭拉西都唱不准,你叫我怎么教你?”

    “什么是五线谱?”

    “五线谱就是……”夏弦脑袋大了。“我要是懂五线谱早就教你了。”

    “那什么是哆瑞咪发?”

    “你是好奇宝宝吗?”好多好多问题。

    “什么叫好奇宝宝?”

    “就是……”

    夏弦解释的口干舌燥,脑袋耷拉着:“哆瑞咪发是七个音符,我就知道这么多。”

    “与五音有何不同?难道是夏秀士你自创的吗?”女孩拉着他一只袖子:“你教我好不好?我给你钱。”

    “大……小姐,我是真的不会。你放过我吧!”夏弦已经在告饶。

    念华裳没有放弃,百折不挠,锲而不舍……,她想了想道:“那我先教你,你学会奏乐,然后你再写出五线谱教我。”

    “不劳妹妹,我会教他的。”左寒烟忍不住,即便她性子再淡然,也不会容许别的女孩牵扯夏弦。

    那一天,她可是连《三生》都奏了,心迹已然表明,她也就放下女孩家的矜持。

    “你会弹琴吗?”

    你是在挑衅吗?曾经晚楼第一才女,怎么可能不会弹琴?

    “不如你我姐妹切磋切磋琴道。”

    “好啊!”

    难道真的是天生呆萌?左寒烟要跟你开战了都不知道?夏弦摸着脑门上汗水,指着前方道:“我们到了。乾龙书院。”

    乾龙书院,官方书院,和南都书院,某某书院一样,是官方开的学校。历代的大人物,很多都是从这样的书院里走出去,名扬天下。

    现在的书院很安静,除了雨打青瓦,风吹树音沙沙,再没多余杂音。

    “书院里的藏书很多呢!”念华裳接过侍女手里的伞道:“可惜我看不见,都要别人念给我听。”

    有什么可以比这样更悲哀?身有惊世音乐天赋,却看不到书,不认识字,难以再进一步。

    “里面的学生呢?”夏弦问。

    “回大人。”侍女打开书院大门道:“太守大人整军,书院里的学生都到军营去了。”

    官家书院的学生有助战义务,夏弦没想起这一条。他也不在意,到乾隆书院来看书,那可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机会。

    就连李太守也做不了主,而是和书院的鲁夫子争执多次,夫子又考校了夏弦的才学,这才允许他到书院看书三日。

    “走吧!”

    夏弦跟在侍女后面走入学堂,百年的书院他没有细看,忙着往藏书阁赶去。

    走了半刻钟,这书院真特么大,快赶上上辈子的大学了。

    终于,“藏书阁”三个大字映入眼帘,侍女将钥匙交到他手里:“夏秀士自去,小婢不能进去。”

    夏弦拿了钥匙,打开门,入眼是一具干尸,披着长袍盘坐,脸上带着面具。那是一个大夫,死后自愿被制为礼器,镇守书院。

    要是没有拿着钥匙进入,必然会遭遇复活的大夫攻击。干尸盯着夏弦看了几眼,随后闭目不动,夏弦这才安下心。

    满满的书架,第一层是大部分是夫子著作,第二层是大夫著作,第三层?夏弦没资格进去。

    看这里藏书,起码有上万本。而且,这里的藏书还不是最多,藏书最多的是王家,据说书阁比这里要大一倍。

    “哪天王家被抄家,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们家的藏书搬走。”

    夏弦念叨着,抽出一本《论乐》看起来。

    书名霸气,论乐?就是大夫级别也不敢论。看作者,署名是陈非道。

    这人没听说过,想来是一个不怎么出名的秀才,他随手翻开观看。

    “叮咚……”。

    楼外有亭子一个,亭内有香茶一壶,壶前有古琴一张,那一声响,是左寒烟弹的。

    感谢乔涛和安于现状童鞋的打赏,以及几位童鞋的推荐票,今日三更。

第三十二章 整军

    “彼岸花开此无花,彼花开尽此花开。山水无穷交错流,山水不见两相依。……”。

    奏一曲春花秋月,弹一首夏阳冬雪。

    有些人不懂得音乐,但是懂得欣赏音乐,夏弦无疑是其中之一。他看着《论乐》,恰看到这一首《长河》的歌词。

    院子里左寒烟唱了起来。

    “恰逢春光咋暖时,长河涛涛无寒流。君见长河流水东,君见英雄化黄土。君可见无春之世,岁月流觞装杯酒。饮一杯长河流水,道一声我已年老。……”

    “叮……”

    琴弦抖动,左寒烟停下素手,她没有唱下去,痛苦的咳嗽起来。肺痨复发了,她胸膛有轻微“呼呼”声,很痛苦。

    雨水中,念华裳问道:“姐姐。你怎么不唱了?你唱的好好听。”

    左寒烟摇头:“你来唱吧。”

    “我唱的没有你好呢。”

    虽然如此说,念华裳还是坐在凳子上,“叮叮……”她拨了琴弦几下,清脆的歌喉唱道:“岁月长河叫时间,时间过去叫曾经。长河涛涛江在流,往前尽是迷蒙雾。想留步此时观水,河更是一往无前。此年前去是过去,到得江中为现在?饮一杯寒流知会,问此长河,又唱给谁听。”

    最后一句唱罢,念华裳清脆的歌喉绕院数圈,吸引了很多人在墙外听。

    “是何人在唱歌?”年老的童生问。

    有人回答:“不知,但唱的我心都碎了。”

    “听声音是女子。”

    “小兄弟莫要看不起女子,历来乐者大家,多是情殇女子。”

    “狼烟起……”

    只唱了三个字,雄壮气势喷薄而出。但只有三个字,叫人群听的心痒难耐。

    老童生再问:“又是何人在唱歌?听来是个男的。”

    你看我,我看你,乾龙城可没有哪个男人修乐。

    “工商角微羽,原来是这样?其音程组织是每个八度之内有三处全音,分成两个一串……。”

    《论乐》解说的很细致,夏弦这种不通音乐的人也能看懂,不愧是陈非道,此人真是鬼才。他试探着将精忠报国谱写,费了好大劲也只是唱出前三个字。

    仅仅三字,藏书阁上方已经冒出浓烟,很有狼烟冲天,军战无双的气势。

    “不对不对……,仅以五音虽可谱,却缺了什么。”

    他抱着书跑出门外,小亭子里,两女正讨论那首长河。

    “可惜他死的早,没有写出下半首,只留一半传世。”

    “是啊……咦!我听到有人的脚步声。是夏秀士吗?”

    左寒烟很奇怪,他怎么不看书的跑出来了?

    “你们看。”夏弦写下“角羽”两字。再唱道:“狼烟起……。”

    这一次比上回要宏大的多,声传全城,那是有传世名曲在谱写的异象。

    “什么人?”

    李堂言猛回头,看向书院。他沉默良久道:“派十伍士兵去书院,不许除持我令牌外任何人进入。一切食物所需,我会让人持我手令前来。不丁你亲自去安排。”

    “得令。”许久不见的白不丁身穿银甲,点了十伍士兵,又叫一位很不乐意的将军带队前去。

    李堂言回首:“礼祭继续。”

    出征前有祭祀,历来是儒家传统。看样子,李太守不打算坐以待毙,而是想出军,以攻代守。

    祭品是猪羊牛,香火不少。主器是礼者大家制作的“九鱼神文鼎”。

    那鼎纹有九条大鱼,分别是鲲鱼、鲤鱼、龙鱼、等等神兽。

    礼者主持的祭祀已经接近尾声,最后的礼仪结束,李堂言喝问:“军探何在?”

    “报大帅。水妖已集结数万,到了城门八百米。”

    “再探。”

    斥候领命而去。

    接下来,就是誓师。告诉士兵们,这场战该为什么而战,一则鼓励士气,二则祭祀上天,言证我军乃正义之师,获得上苍保佑。

    看起来虚无缥缈,其实自古就存在的礼仪非无稽之谈。

    这一过程,会让士兵胸中充满正义,鼓动勇气,冥冥中获得上苍的加持。

    拿历史来说。

    古人为何每次出征都要作缴文?比骆宾王的《讨武氏缴文》,争的是一个“正义”名号。有此名号在身,敌人还未曾开打,已经失去了一半的战斗力,因为他们在怀疑自己。

    可惜敌人是水妖,不会为此士气低落。但是这规矩同样是必须,可以获得上苍加持,让士兵战斗力更强。

    李堂言打开纸张,那是他作的誓师文。

    “大战于乾龙,乃整三军。圣人曰‘惟愿世间将军不再,英雄无泪。’非不得已而动刀兵,然水妖无智,只知野兽,犯我南国,侵尔家园。予誓告汝:国则家,一人之力不保,一百之力则抗,一千之力则战,国亡则家失。今逆天而行,当绝其命,予恭行天命,行天罚,战怠不前者非命,杀不决断者非命,敢不用力者非命。当晓,保城则保家,因己而战,不效死尔?”

    九鱼神文鼎咔咔摇晃,那是传达上天的表现。

    李堂言再次念道:“此胜,表天子,赏与官钱。败者,城破人亡,妻离子散,军法无情。”

    “战战……”

    大旗飞舞,全军求战。

    “祭路。”

    “扬旗。”

    大嗓门的传令兵大声传话。

    帅旗“哗”的立起。代表中军,旗不倒,军不灭。

    作为主帅,李堂言登上中军战马。

    一旁的士兵早有准备,牵出一头猛虎。

    驻守乾龙的军队号“翼虎军”。大旗绣虎头,祭旗的用物,自然是一头猛虎。

    七八个士兵绑住老虎,将它的头对准大旗。

    野兽终究是野兽,不知道自己生命将终结,威胁的发出低啸,看到李堂言拔刀,它恐慌起来,猛力挣扎。

    但它察觉的太晚,李堂言催动战马,那马也不惧猛虎,四蹄一蹬冲出,李堂言猛力挥刀。

    “嗷……”

    半声虎啸戛然而止。

    鲜血喷出,足有四五米,溅射在军旗上。

    “礼祭结束,大军拔行。”

    按照完整的礼仪,接下来还有乐者奏乐前导,恭祝战胜。只是城内没有真正的乐者,也就省略这一步骤。

    铁血之师出发,民众又敬又畏的躲在家中观察。

    此时的城内,忽然想起“叮叮咚咚”的琴声。

    狼烟冲天,不胜不还。能听出奏乐者不熟悉,弹奏断断续续,却是一首传世的名曲。

    二更送上。

第三十三章 传世

    李堂言猜到,那是书院里的夏弦在谱写传世名曲,仅仅听到前三字,他将其作为曲名:“狼烟起……有名曲相送,此战必胜。”

    大军行进的速度不快,每一个士兵都懂得节省体力,走动中一言不发,长枪斜挎。没过多久,他们看到零星水妖在跳动,有两栖的蛙类,有长脚的鱼,还有笨重的,挺着肚子跳动的鱼。

    “大帅,我军已和敌,敌妖接近。”

    斥候汇报,李太守看着前方,百米,八十米,六十米……

    “前锋结突击阵型,各秀才就位,书文加持,数者居中,观察敌情,我要在第一时间得到你们的分析。”

    “得令。”

    命令的传达很快,前锋做出应变,阵型改变。

    此次出征的军队有秀才三位,都白发苍苍,已经很老。他们摸出纸笔,以盾为桌,开始写文。

    瞬息中,浩气汹涌,将加持的一千士兵变为强大的大力士。

    然而,出征的士兵有六千,他们只能加持六分之一,已经疲惫的大汗淋漓,不得不退出军队休息。白不丁寻了三匹马,让他们先回城。

    每一个书者都无比珍贵,盖因书者数量太少了。他们需要研究的东西太多,祭文,诗词,治国……,遑论其中还有画科等分支,人的精力有限,读书就意味着你的精力会分散,很难成为高文位者。

    “杀……”

    前锋已经与敌人开战,零散的小妖不是对手,被杀的七零八落,碎肉满地。往常视若珍品的妖鱼肉,军队没人看一眼,在它们眼里,只有敌人。

    “报,前方有水妖过万。”

    李堂言手指前方:“此战旨在杀伤敌人有生力量,为接下来的防御减轻压力。你将我命令传达各部算者,让他们见机行事。”

    一条条命令随着他口令传下。

    “北部回收,以藏锋阵后撤,让其部自己注意,可据情况改变……”

    “让后备军插上,将敌人分割,白不丁亲自带队……。”

    “报,前锋受阻,算者牛大人请求后撤,否则前锋溃败,我军士气受阻……。”

    “让他小心后撤,左翼前插,充当先锋……。”

    “报,右翼算者请示,水妖溃败,应当追击,以两侧分割群妖,分而食之。”

    “准,可自由行事,但不可与中军相隔太远。”

    “咚……”

    地面震动,遥遥号江,其中有大物出现,从它头顶落下的潮水一时未能流干,看不清面孔。那是一个大家伙,李堂言眉头紧皱,很可能,是一个和三百年前一样强大的生灵出现。

    那生灵挥动不知爪子还是手臂,一道黑光从数千米外射出。

    江水中出现的大家伙,民众们早已看见,恐慌情绪在蔓延,一人道:“是大妖怪,我们守不住了……。”

    “求求大人,您开一下城门,一小条缝隙即可,我只要离开,钱全部给您……。”

    马蹄声声响,骑士提着大旗传令:“太守有令,援军将至,除了见到援军,否则不许开城门。敢霍乱民心者斩,散布谣言者斩,攻击城门与士兵者斩。”

    乱世用重典,纷乱的情绪暂时被压制,那位哀求者也不敢多言,畏惧的缩在城门下。

    整个城市很恐慌,如同埋伏在水面下的暗流,只是一般人看不出来,只有经验丰富的人才能稍稍察觉。

    而那些,和夏弦没有关系。

    他被任命为从军教典,职责是陪着大军行动,为士兵加持。但现在不是最终决战,因此,李太守也没有征召他。

    他在从事一项伟大的事业,比起参加战斗,减少百十伤亡更加重要。

    不吃不喝的过了一上午,结合记忆,夏弦终于把五线谱那玩意捣鼓出来。这得感谢他的母校,那是一所艺术类学校,也算全国知名。

    他在校内学习的是设计,但是,耳濡目染,对音乐也稍稍有点了解。

    “室友我感谢你……”。夏弦双手合十,感谢那位为了音乐系学姐努力学习的室友。

    要不是他捣鼓着自己创作一首求爱歌,自己可能懒都懒得看一眼五线谱。

    有了五线谱,有了哆瑞咪发,对于左寒烟和念华裳两位音乐天才如虎添翼,夏弦只需唱一遍精忠报国,即可谱写出来。

    桌子周围满地白纸,全是写五线谱写费的纸张。

    根据推测出的结果,夏弦在纸上画了五条线,作为五线谱的范本,接下来就是在其中填写音符,再写上歌词,精忠报国即可完成。

    “你说什么?什么室友?”念华裳耳朵很灵,他听到夏弦嘀咕室友?那是什么东东?

    “没什么,”心情大好的夏弦说漏嘴:“一想到可以摆脱你,我就很高……咳咳……。”

    念华裳委屈的噘嘴,看似要哭出来,夏弦头痛之极,怎么就说漏嘴了?真是“啪”,他打自己一个嘴巴,真是该打。

    他勉强道:“想到你不会再跟着我,我就很难过。再没有别人像你这样缠着我啦!尤其还是一个绝色美女。”

    “真的吗?”她脸红了,说话像是蚊子:“即便知道你是骗我,我还是很高兴呢。”

    “真的。”夏弦连连点头,落笔最后一条线。

    这时候,天鸣地动,小小亭子“咔咔”响,未知力量从天际压下,如同大山落地,将地面的泥土卷起,呈旋风滚动。

    未几,一块崭新的石碑出现在亭子外面。

    石碑上有夏弦名字,还有五条线。

    “哇。”左寒烟隔在念华裳身前道:“难道是乐者大功,天降始碑。”

    故老传言,于人族有功者,天地眷顾,降下石碑,为其记功,待晋升大儒,可一飞冲天。那只是故事,数万年从未出现过,此时,他们亲眼看到了。

    遥遥数千米外,伸出水面的大妖忽然一顿,恐惧的看向头顶。

    你永远需要遵守规则,因为你的头顶是上天。大妖察觉有可怕的力量从天上来,那种力量太强,就是一千个自己加一起,也不够一次秒杀。

    身为食物链顶端者,无数年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压力,它吓的“轰隆”跳进水里,两个大眼睛看着天,越潜越深。嘴里吐出泡泡,似乎传达命令。

    更多的小妖冲上江岸,杀向城内。

第三十四章 鱼口衔珠

    “大水妖消失了?”城门下要求开门的那位富户不可置信。

    身边有人道:“莫非是被太守大人打退?”

    “太守威武……。”

    一时间城墙下此起彼伏,全是赞扬李堂言的声音。

    夏弦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他们三人盯着石碑看了又看,夏弦摸摸,和正常的石头没什么区别,他撇撇嘴:“没什么好看的,一块大石头。”

    左寒烟差点绝倒。你叫那些当朝清流大儒情何以堪?他们一辈子所求不过是名留青史而已。至于天降神碑,那只存在梦想中。

    别人奢望也不敢的事情,你做到了不要紧,为何来一句“一块大石头。”。是看不起吗?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哗啦……”

    藏书阁前有一个小湖,湖水连通乾龙江,常有游鱼到湖水里,也算是书院一景,这时候,湖水中跳出一条金灿灿的小鱼,绝对是异种。

    那条鱼吸引了夏弦等人的目光,传说异种神鱼食用后可以大补,尤其是儒者,能恢复浩气,锤炼身体,补充能量……好处不一一道来,只需知道,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神物。

    夏弦流着口水,他现在觉得好饿,可以吃下一头牛,多日来补足的浩气不知何时消耗一空,什么也没剩下,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在叫着:“我要吃饭。”

    “异种神鱼,不然,想办法把它打起来吃了。”

    念华裳警惕道:“那条鱼是院长的心头肉,不许打杀。”

    “急什么,我只是说说而已。”

    刚才没有注意,这时候看见身边有温热的饭菜。管他是谁送来的,能吃就行,夏弦大快朵颐,赞不绝口:“这猪蹄是哪位厨子做的,好吃……。还有熊掌,真幸福……。”

    他虽然大口吃肉,眼睛不由自主的瞟着异种,那东西好好吃的样子。忽然,他半个熊掌啃在嘴里,忘记了咽下。

    难道是上天听到我的祈求,故意满足我?

    那条小鱼,一跳一跳的,居然顺着小亭子来。到了湖岸,它鼓足力气,一下子就跳出十多米。飞到石桌上,扑腾着尾巴,力气不小,将盘子扫的落满地。

    “啪啪啪”

    碎裂的盘子小碗里油和菜乱飞,两位女孩都爱干净,惊叫着跳开。

    “臭鱼。”念华裳尽了最大努力,骂出两个字。

    左寒烟杀气腾腾:“小女子手艺还过得去,水生异种,清蒸味美,可保留最大鲜味。”

    夏弦哈哈笑道:“老天开眼,虽说君子远庖厨,但是异种,我也不介意亲自动手。”

    他抓起小鱼,鱼有七八厘米,娇小可爱,尤其金灿灿的鱼鳞,更是优美,像艺术品似的。

    那鱼果然神妙,见人不怕,尾巴扭动“啪啪”打在夏弦小臂,火辣辣的生疼。

    “好哇,还敢反抗,说,想要油炸还是水煮?”

    夏弦卷起袖子,暂时找不到刀,捡起一块瓷盘碎片就割鱼脖子。

    “噌噌”干响,火星四溅。

    夏弦割了几下,小鱼屁事没有,眼中好像是嘲讽。

    夏弦怒了,一条鱼,管你多么神骏,不都是吃的?敢嘲讽本人。他捡起大石头,“咚咚”敲在鱼身,敲两下,石头成为一堆粉末。然而,它还是没事,鱼鳞上灰尘都没沾一粒。

    打不烂,敲不碎的铁核桃,狗咬刺猬无从下手啊。

    “我听说,异种神兽都有命门,只要打中必死无疑。”左寒烟看自家男人受辱,忍不住提醒。

    小鱼眼中有几丝畏惧,恐惧的看左寒烟一眼,随后它“噗”的吐出水箭。

    一股水流喷在夏弦脸上,他觉得脑门被什么硬物重击,头晕脑胀,手不由自主松开。

    小鱼耀武扬威的在桌子上跳了几下,看见左寒烟走来,它惊恐一跳,“啪”落进水里。小眼睛探出水,咕溜溜转动,倒过鱼尾,“唰唰唰”拍起滴滴水流。

    左寒烟不甘心的看一眼鱼,扶起夏弦问道:“你怎么样?”

    “没事。”夏弦摇摇脑袋,清醒少许。

    念华裳则摸索着捡起一颗珠子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好像是它吐出来的。”

    那是一颗小珠子,弹珠大小,晶莹剔透如水晶打磨一样。里面有一丝云彩在变幻飘摇,十分美丽。

    夏弦接过珠子看一眼,他感觉心脏重重的跳一下,联想到脑袋受的重击,珠子肯定是小鱼吐出来的。

    “昔有野兽结草衔环相报,夏弦你是不是对这条鱼有什么恩惠?”

    左寒烟提及报恩,夏弦想想:“没有。”

    他们想不通小鱼为何会吐出这样一颗珠子,说是报恩说不过去,说是报复就更谈不上了。

    鱼儿耍够了,潜入水里没有出现。左寒烟接过珠子看几眼,越看越严肃,许久后她道:“这东西你一定要收好,不能让别人看见。”

    “很贵重吗?”念华裳问出夏弦想问的问题。

    左寒烟对着夏弦使个眼色:“绝品珍珠,你说贵重不贵重?”

    她是要瞒着念华裳,不想让其知道。夏弦收到表情,隐蔽的点头,嘴上道:“我会收好。”

    论亲疏关系,左寒烟更甚一筹,夏弦选择相信她,隐瞒了真相。虽然真相是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下来可以问左寒烟搞清楚。

    “我听说,古时大儒作文章,有惊世之才,文章作成后有神兽送来宝物庆贺,夏秀士今天也得到异兽相送珍珠,一定能名留千古呢。”

    念华裳很羡慕,白色眼珠虽看不见表情,想来她也是十分惊讶。

    “嘻嘻,”左寒烟笑道:“人家送的都是各种神奇宝物,或者就是遗落的首书,夏弦只是收到一个珍珠,要是被拿出来和先贤比较,会让人笑掉大牙。”

    “可是好奇怪,小鱼是院长的心头肉,我经常来这里,也没听院长说它嘴里有珍珠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也许是它跑到大江里,从哪里取来的。”左寒烟说着她大惊小怪,岔开话题:“来吧,咱们填曲。这五线谱很神奇,也许会改变音律进程。夏弦你唱,我们告诉你音符,你记下来。”

    左寒烟招呼一声,夏弦清清嗓子,三人转回工作状态。他不敢唱,只敢低声的哼,倒也将曲子的音符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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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借尔一气正义

    随着他哼歌,两女在一旁指点,这里应该是哪个调,那里又应该是如何转折。

    一点一点,精忠报国逐渐清楚起来。夏弦手下的音符一个个写出,院子里有人耳听不到的歌唱响起,白雾偶尔形成人影,抑或是古琴,眨眼又散去,他们并没有察觉这种异象。

    小院中,有人提着饭盒走来,他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仿佛怕惊动了院子里什么东西,几乎是垫着脚尖走路。满院子浩气奔腾,他却连大声呼吸也不敢,脸上带着朝圣般的神色,激动不已。

    他是送饭的军人,那日白不丁亲点的带队将军。收起李太守的令牌,他又一次送来食物,天色已晚,他收拾干净,点上灯,将亭子照的通明。生怕火光不亮,他将院子里所有能点亮的灯都点着,恭敬退去。

    到了院子门口,他才长舒一气,打开伞吩咐两位守门的士兵:“你们切记小心把守,不许任何人出进,无太守令牌,就连我,你们也可格杀。”

    “领命。”士兵中气十足的回答。

    “小声小声……”他再次吩咐:“说话走动的声音尽量小些,若是谁大声喧哗,按军法从事。”

    “要是书院外的人喧哗呢?”

    “那就扣押,留待处置。不服从命令者,你们可动用暴力手段。”

    “领命。”这一次的声音小很多,勉强听清而已。

    城外的鏖战,这一夜都没有停止,也不知道战况如何。一个将军,射者高手,被派遣来伺候几个毛头小子,他自然是愤愤不平。

    但随着夏弦几人讨论的逐渐深入,将军隐约察觉,自己正参与一场极大的盛事,或许,可青史留名。因为,天降石碑的时候,他恰巧送饭结束,亲眼看到那幕。

    刚才送饭,他更看到了院子中异象,到了现在,有异香飘来,那是墨香,更是说不出的精神愉悦之香味。

    “莫非,他们谱写的是传世名曲?”

    传世,多么伟大的词语。

    他小心离开院子,等候在远处的士兵小声对其说道:“李太守回城了,让您前去。事情不妙。”

    “什么事情有守护书院更重要?”嘴里嘀咕着,将军还是问道:“太守回城了?此战可胜?”。

    “胜是是胜利了,但是我们也付出惨重的代价,特别是……。”士兵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回答让将军心惊肉跳,翻身上马奔向城内军营。

    狂奔的马蹄响在路上回荡,现在是半夜,没什么人出没,他可以将速度提到极致。只用半刻钟不到,军营遥遥在望。

    “来者止步,军营重地,擅闯者杀。”

    营门两侧弓箭手开弓,瞄准来人。

    “我是武安,快开门。”

    火把下,弓手看了几眼,对了令牌,确定是武安将军,这才打开大门。

    军营内不许随意纵马奔驰,武安情不自禁使出身法,数个呼吸就赶到中军。

    中军灯火通明,他进去一看吃惊至极。李太守身受重伤,正神情自若的坐着任军医治疗。

    深可见骨的伤口从脖子下方延伸,一直到了左侧大腿根部。

    太守精通算数,怎么会受这样重伤?

    所有儒者中,精通算数的儒者最难杀死,往往你还没发现他,就已经被算计的欲仙欲死。而你找到他的时候,却已经发现,人家早已人去楼空,一根毛都抓不到。或者就是有什么大招在那等着你往里面钻,自古以来,从没听说算者这么狼狈。

    “无妨,武安你来的正好,军中缺人手,你去城南,和白不丁一起布防。这点小伤,是被号江中的大妖所致。”

    太守受伤,没他指挥,战斗胜利几率立刻降低一半,更不用说他还是城内最强者,唯一可抵抗大妖的人,武安忧心忡忡。

    怪不得军营中安静的一塌糊涂,几位将军一个也不在,原来都是到城头布防去了。

    南门是战斗的最前方,至于其他三门,因为地理优势,通道狭窄,面临的威胁并不大。

    “大帅,您……。”

    “受了点小伤,只怕后面的战斗无法出手,但指挥却无碍。”

    这是极大的损失,援军未至,己方却损失最重要的战斗力。

    武安搓搓手掌,他一紧张就会做这动作:“大帅,要不然,咱们调动城里所有的读书人?”

    乾龙城不大,所有的读书人不过三十多。要知道,可称为读书人的,至少是秀才,寻常人是没资格这么称呼,不能自称书生,不能自称小生,只能叫学子。

    李堂言稍犹豫:“暂时不用,他们要留在最关键的地方,前面战斗,弟兄们应该能扛住。”

    伤口被包扎好,李堂言穿上外衣问道:“夏秀士怎么样了?”

    武安眉飞色舞:“这事情,说起来真是了不起。”

    太守稍稍皱眉:“能不能少说几句废话。”

    李太守就是这么个人,战时军法无情,闲暇时嬉笑怒骂,和军将打成一片。听起来是呵斥,其实表现的是亲切。

    “夏秀士真是音乐大家,他应该是在谱写传世名曲,托大人福,我武安也有名留青史的一天,将来我儿子要是问起,我可以告诉他……。”

    “哼,你叫个什么劲?还不是本太守领导有方。治下才会出夏秀士那样的千古奇才。”

    “是是,大人您领导有方,但送饭的是我武安。”

    “得了便宜还卖乖,给我滚出去。”

    李堂言虚踢,武安乐呵呵的走向门口,末了他又转头问道:“要不然,咱们将夏秀士写的名曲带到城墙上,起码可提高士兵十倍的战斗力。”

    “你想多了,想提高十倍战斗力,那需要唱出来,或者有无数浩气支撑。他一个秀才,怎么可能唱出传世名曲?支撑得住?你以为是青楼中咿咿呀呀,不需调动正气的吗?”

    “也是。”武安被训斥一通,没心没肺的往城墙赶去。

    还有一夜的时间准备,明天水妖应该就到了城下。

    李堂言站在屋子里,仔细思考,自言自语道:“也许,真的可行?”

    他展开一幅画卷,其上画着很多东西,伸手从中一模,拿出一个卷轴。

    画界,若叫人看见,非羡慕的流口水,那可是画界,可容纳千百随身物品。

    李太守展开卷轴,上书一句话:“借尔一气正义。”

    “来人,将此物送到夏秀士手中,告诉他……。”

第三十六章 曲震群妖

    这一夜,夏弦彻夜未眠,实在是他所谓的五线谱是南海大陆第一次现世,两位才女虽然经验丰富,对这东西也需要猜着来。

    于是乎,本来就不快的速度就更慢。

    黎明时分,他们三人终于舒一口气,只差最后一个音符,这一笔落下,此曲就算完成。

    念华裳揽起刘海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参与谱写如此名曲。”

    言语不胜唏嘘,仿若饱经人世风霜,洞察俗界的百年老人。“我……”说了一个字,她又闭嘴,叹息。

    “我们能在首本上落名吗?”左寒烟知道她想说什么,代替她将话问出。

    一个落名而已,夏弦毫不在意,通宵过后,他丝毫不见疲惫,随口道:“这有什么?想落名就写呗,一首歌,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还不够重要?念华裳无言以对。两人悄悄的写上名字,想要印章。

    夏弦沾笔墨结束,打算写最后一个音符,城墙突然发出呼和:“杀……”

    喊杀声,从城墙传至陈中央地带,夏弦举着笔没有落下,抬头看城墙。

    “杀。”

    城墙下,密密麻麻的大鱼,他们鼓着肚皮跳起,最高的可跳上八米高城墙,最低的可跳起四五米,满嘴的利齿寒锋闪烁,连石头也能咬下。

    对于守城的士兵来说,最大的威胁不是鱼,而是蛙类,青红绿紫什么颜色都有,一看就知道有剧毒。而且这些东西弹跳很强,轻松跃上城墙,张着嘴,舌头弹出卷起士兵送入嘴里。

    士兵挣扎着被拉向死亡,白不丁挥着大刀猛砍,将一只青蛙的舌头斩断,那士兵死里逃生,面色不变,感激的递过眼神,挥着武器冲上去,将痛苦乱跳的青蛙一刀剖开肚皮,身边的战友以盾牌压住,白不丁挥刀,斩下其头颅。

    其余的士兵就没这么幸运,被拉着吞下,或者被毒液溅到,立时惨叫着倒地,挣扎良久,脸色发黑的死在城上。

    没有人多看死人一眼,无论往日关系再好。他们是精锐,南国虎军,打下的城不计其数,杀死的敌人数无可数,天子亲许“虎军”,并书写军号。

    哭一声的时间,兴许就会将自己葬送,更重要的是,防御会打开破口,给水妖落足的地方。

    “杀。”

    白不丁提着长杆大刀,最为勇猛。他是乾龙第一勇将,论勇,在整个南国他也能排前三,但是武艺,那就不是前三,而是武艺倒数前三。

    因其勇,他坐上了乾龙大将军位置,并没说明他有多么强大。

    虽说射上的修为不行,无阻他勇气,大刀舞的像是花朵,水泼不进。在他身后跟着算者,乾龙唯一的三个算者之一,他姓骆,叫骆出水,今年三十岁,在儒者中算是非常年轻,突飞猛进的年纪。

    “白将军,东边五十步即将失手,带十伍士兵结锋刃阵前往。”

    “知道了,你们这些算者,胆小如鼠,一个个躲在老子身后唠唠叨叨,还要指挥往哪打,不听还不行,真是烦。”

    “将军,我也不想管你,但是太守大人让我这么办,我也没办法。”

    骆出水眼睛滴溜溜转,一面计算水妖落脚的地方,一面计算和它们遭遇的几率,以及如何逃命。

    一只紫色的青蛙,姑且叫做青蛙,它落在城墙上,恰好撞在结阵的士兵上,被盾牌抵挡,想再跳起,然而,从盾牌缝隙中伸出的长刀正斩在它脚面,它“咕咕”叫着,跳不起来落在地上。

    白不丁提着大刀做最后一击,将它脑袋斩下。喷射的血水被盾牌阵死死挡住,片刻,血流停止,士兵们的盾牌已经被腐蚀的坑坑洼洼,不能再用。

    大雨冲下血水,战争狂热,无道理可讲。

    “下去换盾休息,轮流上城。”骆出水下着命令,眼睛看城下。

    城下的水妖越积越厚,有三米多高,一些水妖已经可以跳上城墙。他又道:“将我之判断告诉大帅,水妖太多,准备的滚油和火把可以上墙。最好,秀才都上墙准备,后面的水妖,可能顶不住了。”

    滚油早已烧开,但现在才搬上墙,因水妖个头一般都很大,万一碰倒,滚油那东西不分敌我,会误伤士兵。

    李堂言船盔甲坐在城墙上,亲临第一线,收到骆出水的建议,略作判断,他命令道:“滚油上墙,油炸后下火把,给我烧。”

    传令兵领命,他又吩咐:“召集秀才上墙。顺便……。”

    号江中的庞然大物又探头了,太远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李堂言看一眼道:“顺便让人看看夏秀士,要是没那么要紧。”咬咬牙“先来守城,城都没有了,还要什么名曲?还有王家,不从军令者,杀。”

    “若是王家不服从命令怎么办?”士兵思虑再三问道。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无论威逼利诱,坑蒙拐骗,我只要结果。”

    “得令。”

    此时每一个秀才都是大威力杀伤性武器,不能放过。

    “报,武将军让我请求援军。”

    “援军,援个屁。”李堂言爆出粗口:“老子的援军在哪?三天才到,明天后面也许能看见援军,现在哪来的援军。”

    士兵被他呵斥的低头,李堂言终究不忍:“去城下带走五百士兵,告诉武安,要是守不到明天早上,五百个士兵,我在他身上割五百块肉。”

    “得令。”士兵精神抖擞,屁颠屁颠的接令箭,去带兵了。

    看到五百士兵上城墙,白不丁啐一口:“又特么的,武安那小子顶不住了,求援,果然干不过老子。姓骆的,你也滚下去,细皮嫩肉上城墙,小心被吃了,老子还要负责。”

    骆出水忍着,再忍:“左前口袋阵围杀。”

    士兵分向两侧,没了遮挡,白不丁整个暴露在外。

    长着利齿的大鱼咬来,白不丁“哎哟”叫着,差点被咬到,那鱼眼正对他,也不攻击其他人,杀的他汗流浃背,几次差点咬到他屁股。

    “叫你嚣张。”骆出水哼哼着模糊说一句,道:“标枪准备。”

    大鱼鱼鳞厚实,刺不穿,士兵们投掷标枪,一波就将它钉死。

    灰溜溜的白不丁这回闭着嘴,什么也不敢说。

    “那边开战了吗?”念华裳问道。

    “嗯!开战了。”夏弦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写下最后一个字。

    “铛……”

    “咴儿咴儿……”

    乾龙城上,有马群踏云来。马上骑士盔甲雪亮,武器带血杀气腾。

    “那是什么?”

    白不丁忘记冲杀,指着奔来的马群。

    “是大儒吗?”

    “援军来了……。”

    白云上的马群冲入妖群,冲杀之际,鲜血飞扬,染红军旗,染红士兵,将墙下的水染红。

第三十七章 出世

    铁马金戈,沙场赤血,水妖一**的被杀死,残肢断臂,战后可以成为一笔巨大的财富。

    三百年前的灾难结束后,那年的乾龙,收入整整翻了百倍,达到百万两黄金税收,一时富户不断,掀起迁徙大潮。如今的南都,还有三百年前从乾龙迁徙去的人家。

    “大帅有令,所有秀才上城墙备战,不服从者军法处置。”

    “我便不服从你待怎的?平常没领到城内一分好处,凭什么让我等现在去拼命?”带头说话的人,这人士兵认识,正是王家本代家主王柏贤。

    他也是个秀才,主修御,辅修乐,带着王家的两个老夫子在起哄。

    “吾等当为民而战,不想保护小人。”

    夫子都说话不愿上城墙。遑论是秀才,王家的死忠占了大半,摇摆不定的又占去一部分,剩下的只有鲁夫子带着七八个秀才,独木难支。

    鲁夫子冷漠的看这些人丑恶嘴脸,“呸”的唾一口:“若有人心真魂在,岂叫菩萨称至尊?”

    语出谢儒,讽刺人心已死,否则怎么能叫人不信人,叫人信任的反而是泥菩萨?用在这里,讽刺的就是这些秀才不配为秀才,若不是他们没有正义之心,怎么能叫王家嚣张?

    王家再厉害,还能当着所有人杀了你们吗?他们再强大,还能阻挡你们向往正义吗?他们不能,不能有任何实质行动阻挡你们,但你们缺了正义之心,没胆子反抗。

    秀才们低下头,学子心怀一寸丹,那寸丹心,现在已然腐朽,满是污垢,少年时的梦想在权利地位下早已迷失。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鲁夫子的呵斥几乎没有起什么作用,有人羞愧,却没有踏出脚步。

    前来传令的骑士拔出刀,马匹蹄子刨地面“咔咔”的响:“太守有令,不服调遣者,杀。”

    “哦。”这个字音拉的老长,王家主呵斥道:“什么时候太守不经审查,可随意定读书人生死了?莫非南律大修吗?我为何不知?”

    两方气氛凝重,将要出手扭打。其实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王家主也知道这点,他所图的,无非是更大利益,太守的退让,以及表现出王家的强大,让所有人知晓,这个城内,还是王家做主。

    尤其是夏弦,那小子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竟敢把我儿子弄的生死不知。王斌那天被丢弃在大船上,家族里的高手赶到时候,恰好看见他被一只蛙类舌头卷起吞进肚子。

    来人大怒,出手格杀青蛙,剖开蛙腹救出少爷。但少爷已经昏迷,脸上的皮肉也被腐蚀掉,坑坑洼洼好不瘆人。后来救醒后,王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更叫王家人愤怒,早将夏弦列入必杀。

    “其实,咱们也不是不能听从太守大人的调遣,只需要把晚楼写文章的夏弦交出来,任由王家处置,服从命令抗击水妖,我们也是愿意的。”

    “妄想。”鲁夫子推开身边扶着自己的弟子道:“就是一百个王家,一千个王家也值不得夏弦生命重要。”

    王家主眯眼道:“那要是整个乾龙城呢?”

    鲁夫子犹豫,马上骑士却毫不犹豫道:“自然是夏秀士更有价值。”

    “因何?”

    鲁夫子和王家主同时问出声。

    骑士虚挥武器道:“夏秀士闭门乾龙书院,正在谱写传世名曲,若是曲成,区区水妖算得了什么?大帅让我来叫你们,一是有备无患,二是观曲出世。”

    这是不是真的?真要传世名曲出世,必然名留青史,那是无上荣耀,观礼之人也会被记载。鲁夫子选择的是无论真假,反正都要上城,拔脚就走。

    王家主的选择是:“哈哈哈,你当我是傻子?还是当这里的人全是傻子?传世?你以为是想自己老婆,想抱就抱?传世都是身手高强的女飞贼,抱不到的。”

    这比喻实在是不符合家主身份。士兵将刀“呼”的插在地上:“那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怎么赌?”王柏贤冷笑。

    “就赌夏秀士作不作得出名曲,我押的是能做出,你押的是不能。”

    谁说士兵没心眼,他将“传世”两个字悄悄去掉,只留名曲,两者间的差别立刻云泥之别,谱写的难度也万倍缩小。

    “既然是赌,那就要有彩头。”王家主慢里斯条坐下:“我是王家家主,怎么赌都是你占便宜。你一个小小士兵,能有什么彩头拿出?”

    “我用我的命和你赌。”

    王柏贤眉头一挑:“用性命博富贵吗?”

    “我也不要你的钱,只要你输了长跪城墙三日,为死去的弟兄守灵。”

    这条件,对于王柏贤不可接受,王家家主为人守灵?王家的颜面何存?正要拒绝的时候,身边的老夫子小声道:“答应他。”

    这是王家的一位长辈,他的话不能不听,王家主到嘴边的话立刻改口:“好,我也答应你,赌了。但是王家宅心仁厚……”

    宅心仁厚,这话真说得出口。心狠手辣,两面三刀,反复无常……这些都能对应上,就是没有宅心仁厚什么的,王家主一张脸皮也是神物,丝毫不变颜色。

    “所以也不要你性命,只要你忠心服侍王家一辈子。”

    “好,我接了。记住,我叫魏长风。”

    魏长风说的豪爽,心里也在打鼓:“大帅说的是不是真的?别坑我……。”

    他兀自担心,城上方天空已经有马蹄嘶鸣。魏长风看到夏秀士带着两位姑娘,形象不顾的奔跑在街道上,他叫道:“夏秀士有何急事?”

    对于这个冒死报信的秀士,士兵们都很喜欢。

    “太守让我赶到城头,释放首本,但是我快压制不住了。”

    夏弦说的很吃力,胸口像是抱着一个大光球,刺得人眼睛睁不开。魏长风翻身下马:“您骑我的马。”

    黑马温顺的打个响鼻,夏弦也不推辞,翻身上马奔向城墙。

    魏长风看到他上马而去,忽想起,“难道他作曲结束了吗?”张口问道:“夏秀士作出什么样的曲子?”

    左寒烟看都没看他,念华裳比较温和:“他写的是传世……。”

    然而,夏弦再压制不住,马蹄嘶鸣,军队阵列。

第三十八章 乐断朝歌 礼崩九鼎

    千百援军从天际来。

    “杀。”乾龙城士兵们士气大振,手脚都麻利许多。

    那岂能不是援军?最少也是大夫才能制造如此强大的场景。

    李堂言则抬着头,略显三分苍老:“那是,你的嫁妆。”

    他嘴里的嫁妆,说的是一张画卷,“借尔一气正义。”。那是他第一任妻子从娘家带来的,可以将一个大夫的浩气封存其中,留待危急情况使用。此时,不就是危急情况?十万城民性命在一人之手,比起嫁妆,他们重要的多。

    昨夜他让人守在书院,夏弦作完曲子后,有人将那物送到他手,并告知用法。这才有了眼前惊天动地的盛况。

    马踏群妖,红艳艳的血水刺鼻百十里,神秘的骑士似乎无穷无尽,更多从云层上落下。没有面孔,没有真实,一个个只是浩气构成的人。

    号江中的胆小鬼,那庞然大物再一次尿了,整个钻在水里,这一回说什么也不愿意上来了。它差点痛哭流涕:“岂可此耶?复不复心乎?”

    翻译为夏弦的话就是,你这人怎么能这样?还有没有良心?一次次的吓我,差点把人家小心肝都吓出来了?现在还“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呢。

    南都。

    在南都东侧,这里人来人往,是一条官道。官道左边忽然出现无数上古人物,他们觥筹交错,你我劝酒,更有一组八米高的编钟挺立。

    编钟下,有少年敲击,奏响音乐叮咚。偏偏人们听不清他们敲的是什么曲子,只知道无比美妙,引人向往。

    随着钟声,一座座宫殿如同复活,从地底涌现,有仙鸟来朝,仙子共舞,美的一塌糊涂。帝王高坐中间,盔甲着身,慷慨激昂的说着什么。

    “发生了什么?”商人们停下脚步,不明白怎么回事。

    有一位老者手脚抖动,激动不能自己:“那是朝歌吗?”

    “岁月流传下来的故事中,朝歌是一个盛世的代表,那时候乐者无敌,人族大兴。但是后来朝歌经历一场大战被毁,什么也没留下,绝大部分的古曲都已失传,使得乐者历史上出现一个大断层。”

    有夫子道:“难道是有传世名曲出世?引动古朝歌先人现世?”

    那只是幻影,就像留影机,将一个时代记下。开启这个留影,需要对上密码,密码则是传世名曲。

    “昔年十面埋伏出世,就曾引动古朝歌现世,如今是谁?”

    时光似流沙,那是礼崩乐坏的时代,乐坏,指的就是朝歌被毁,乐者崩塌,什么也没传下。朝歌朝歌,又是朝着谁而歌?又是谁,毁灭一个时代,一个盛世,将遗存抹去,不留一点痕迹。

    无数人多年幸苦探索,想要追寻真相却不可得,最终黯然老去,成为带入坟墓的遗憾。

    “天下歌声出朝歌,四海礼仪周王制。”

    已经是过去,而今不见,谁也说不清古朝歌在何处,周王都在哪里,只有南都周边的幻影证明,此地也许和那个大时代有联系。

    周氏崩塌,朝歌被毁,礼崩乐坏。而今所见的,就是那时代的人物。

    这里的动静惊动王室,当今天子南中平,虽无大功,也无大过,勤勤恳恳,不曾有丝毫松懈。现在正在和几位大臣商讨乾龙大水之事,忽有人报:“城东出现祥瑞,请吾皇移驾观之。”

    大臣都是一国精锐,随南中平移驾者,至少也是大夫,可力拔大山,对于眼前所观多有见解。

    白发苍苍的大夫道:“依我所见,必然出了传世的名曲,就像传世的文章可定国一样,所以才引起此状况。吾皇需早早图之,将那人招致麾下。”

    “礼崩乐坏,或许是乐者复苏的时候了,可令各部今年多招一些乐科学生,有备无患。”

    “甚好,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此地的事情只是插曲,在乾龙已经血红满城。

    短短的交锋,城内驻守的两万士兵就死了一半,剩下的也个个带伤,想再出手也不能。这时候见到援军松懈下来,几乎虚脱。

    有气无力,却精神抖擞的看浩气兵将冲杀,无一合之敌,轻松的像是砍瓜切菜。暗暗惊叹中,不免想起死去的战友,悲哭出声。

    魏长风也是这样,他虽然没有上阵杀敌,心理的压力丝毫不小。看到儒气化人,杀得敌落花流水,心情畅快的大笑起来,又想到战友尸骨未寒,部分进了鱼腹。

    他回头看看王家主猪肝一般的脸色:“王家主,可记得赌约?此战过后,我等你赴约,城头,不见不散。”

    王柏贤脸色更加难看,他死鸭子嘴硬:“未必是传世曲,兴许是李太守出手。区区秀才,怎能弄出这样的场面,你也将秀才看的太强大了。”

    他脸火辣辣的生疼,前一刻还说夏弦不可能作出传世曲,下一刻人家不止作出,甚至以书化现实,斩杀敌人,守护城墙。这叫他情何以堪,要知道,他本人兼修乐,到现在,连一首普通的鸣城曲子也唱不完整,莫非,人和人之间的差别真有这么大?要讲天赋?

    问题那天赋太离谱了些,醉生梦死的废人,半月不到,一下子就成为高富帅,话本里也没有这样离奇的故事。

    他脑子里一锅浆糊,只想如何否认曲子是夏弦做的,又想不出借口。

    念华裳亲口所说,自己亲眼所见,非传世,无以此强。

    “难道,一诺千金的王家主要反悔?”魏长风本来已经走向城墙,和两女说着话,听到对方辩解他站住脚步:“王家言而无信已经不是第一次,只是自炫一诺千金的王家主反悔,倒是难得见到,咱们城里的老少爷们,饭后又有谈资啦。”

    家族颜面的压力,言而无信的压力,两相之下,旁边的老者已经皱起眉头,寻找解决之道。

    愤怒无法回答的王柏贤挥着袖子,红着脸扭头离开。他无言多待,逃避是最好的选择。

    不远处的两女听魏长风说起事情经过,“咯咯”轻笑声不断,将在场的王家秀才都笑的红脸。

    “王家好不要脸的。”念华裳天真无邪,顺口就道:“爹爹说,他们说的话就像放……放……,反正从没有算数过。”

    “可不是。”魏长风唾了一口唾液。

    只有左寒烟不发一言,遥看天际,她毕竟受过王家的恩惠,要她开口嘲笑,她做不到。

    天空中白云成片,连城巨龙,他心里的那人站在云头,一手持首本乐谱,一手持有借浩气书。驾着巨龙,带着千军万马,直杀敌营。

第三十九章 大家伙

    这是夏弦生平从没体验过的感觉,脚下软绵绵的,像是踩棉花糖,身边千军万马随心所欲指挥,无怪乎说“一个强大的乐者就是一支军队……。”由此赞叹可见乐者强悍。

    当然,后一句是“一个强大的书者可以毁灭一支军队。”

    夏弦指着前方:“杀。”

    风起云涌,战马武士毫不拖泥带水斩下刀,血水飞扬,就连不知道什么是害怕的水妖也吓破胆,你蹦我跳的挤着逃命。

    一位骑士横刀冲杀,直杀尽十八头水妖才化气消散,随即又有新的骑士从夏弦手中“借尔一气正义”飞出,不见一个减员,战斗力愈来愈强,片刻推进一百米,留下残肢断臂。

    惊恐的鱼妖有了一点灵智,满脑子只知道恐惧。今儿个真倒霉,肉都没吃到一口就伤亡惨重,天啊!那个人是怪物吗?他们怎么能驱动那样多的不会死的怪人?

    浩气无尽,兵将也就无限,自然杀不光。悲呼的鱼妖叫着听不到的声音,欢快从号江蹦出来的鱼妖看那架势,吓的缩进水里不敢冒头。

    真是一个杀神,他不会累?

    在夏弦的开路下,鲁夫子一行立刻为士兵书写加持,他向李堂言进言:“大帅,现在是追击的好时机,咱们准备的船可以派上用场。”

    李堂言这才清醒,他也没想到首本威力这样大,被惊呆住数秒,冷静下来的太守立刻成为那个算无遗策的算者:“留一千士兵驻守,其余上船,追击敌人。”

    乾龙城地势较高,高出三江七八米,如今城下的积水都快靠近城门,正适合上船追杀。

    “上船。”

    绳子拖着小船放下,士兵一个个顺绳索滑下进船,一人持桨,其余人长枪刺杀水妖。若是有反抗的水妖,立时有召唤出来的兵将冲来,将其分尸。

    他们知道,那是夏秀士看到了,所以出手帮助。

    夏弦对着李堂言微微点头。他脚下是战场,战场是血红,血红是江水,江水上,他落下,脚踏浮波,清晰感受水面的浮力。

    此时天色发黑,不知道白天黑夜,依据疲惫的生物钟猜测,应该是到了夜晚。

    没有月,没有光,零星的几个火把,在大雨中幽暗闪闪,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夏弦全身湿透,不算好的体质感觉有些发晕。

    一匹云雾马温顺低头,他跨坐背上,马匹载着他冲向大江。

    江水不安,有大家伙在搅动水波,像是犹豫着要不要冲出来拼一拼。

    “什么东西?”夏弦喝问,无需下令,随心所指的士兵整军,全部收缩,冲向号江,将江面破开一个大口,就像是有一个大漩涡将水流抽空,留出通往江底的通道。

    漩涡内,一个巨大的头颅抬起。

    “轰隆隆……”

    惊雷闪过,它真面目终于看清楚。

    青皮,獠牙,鱼尾,钢叉。

    分明是一头水夜叉。

    他本该是海里的生物,怎么出现在此?夏弦控制着士兵停在水面。

    夜叉,真龙手下。最低也有数千年道行,论起来,它不输予人间的大夫。李堂言没有把握干得过,夏弦一样没有把握能打赢。

    真打起来,也许会是溃败。

    夏弦喝问:“海中生灵,为何害我南国?杀我百姓?”

    数千年道行,它一定能听懂人类语言。

    果然不出所料,夜叉畏惧的缩缩手,连连摇头,看样子是听懂了。却不知晓它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夏弦有一个猜测:“可是被大妖赶出?因此在乾龙落脚。”

    十几米高的大夜叉点头点的像是磕头虫,双手作揖,表示歉意。

    对手表现的像是家畜温顺,从没听说过夜叉像它胆小。夏弦肚子里多了几分底气,越发显的强硬起来:“你纵容群妖杀我乾龙百姓,本应该将你挖心剖腹清蒸报仇。”

    看着大夜叉畏惧的缩头,夏弦道:“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

    十几米高的大家伙不断点头,只有及肩部分露出水面,点头中,江水“啪啪……”炸响,乃是被它下巴顶到水面,飞起满江大水。

    它表示赞同,恨不得夏弦立刻离开,自己潜回水,以后再也不出来了。人类的世界太危险,在他们眼中,会飞都是野味,会走都是好肉,水里是海鲜,草木是野菜,就没什么不能吃的,没什么不好吃的。

    我这大身板,也许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块好肉,肉大,油足,红烧清蒸,水煮油炸,差不多够满城人吃饱。不是有句话“大块吃肉,大口什么来着?”肉大才好吃啊!

    它哪里知道,夏弦也在叫苦。

    “浩气快要用尽,最多能支撑半刻钟。”要是半刻钟不能解决这个大家伙,就轮到我成为水鬼。

    毕竟,一个大夫的浩气虽说很强,但世上没有岁月走不通的墙,曾强大昌盛的浩气,在封印中被岁月带走许多,如今里面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

    “我给你一个机会,六十个数内将那些水妖召回,不得侵犯乾龙,否则将你抽筋扒皮,做来炖了。”

    大夜叉不断在心里吐槽:“长辈们说的真对,人那种东西,太可怕了,动不动就要吃了你。你也不嫌我丑,能下嘴吗?还是咱们野兽还好,食谱固定,看着不好吃的绝对不会吃,不至于赶尽杀绝。什么?你说人?你见到他们不吃什么?”

    它天生胆小,一点不像是夜叉,就是因为它胆子太小,所以才被赶出来历练,增长见识。这厮在大海中被一只大螃蟹袭击,吓的慌不择路,一通乱撞后,不知怎的居然到了乾龙。

    乾龙好啊,三江交汇,水产丰富,还没有太强的水妖,夜叉大人干脆在这里住下。饿了吃几口,饱了睡大觉,日子那叫一个潇洒,直到了前几天。

    大暴雨来,水位猛涨,看到众多的水妖上岸吃人,想起长辈流着口水说:“人肉非常鲜美。”

    于是乎,突然嘴馋,忍不住想尝尝鲜。没想刚露头就感觉有高手前来,它只能憋屈的缩回水里躲着。

    过了一两天,那高手应该走了,再次冒泡,没想到这次来了个更狠的,直接杀到门上来。

    “我怎么就那么倒霉?”觉得自己很悲伤的夜叉大人不情不愿开口嚎叫,威胁起那些水妖。

    翻译成为人话就是:“你们给老子回来,要是再乱搞,老大我会很惨。我惨不要紧,你们想好了,你们会比我更惨。”

    长久屈服在它淫威下的水妖不敢不听,冒着屁股被捅一刀的危险狂奔回水里。

    从高空上看,就像密密麻麻的蚂蚁归家,集体向号江汇聚。号江上,大夜叉像供大爷般供着一个弱小人类。

    而船上的士兵非常茫然。

    什么情况?这就将水妖解决了?它们怎么退了?

第四十章 英雄归来

    虽然想不通水妖为何退了,这总是一件好事,不需要拼命,谁想将自己置于刀枪剑林内?

    士兵戒备的巡逻几次,真的没有活着的水妖存在,不由舒了一口气。

    号江上。

    夏弦不满意的摇头,像是很遗憾:“你这夜叉,动作倒是快,否则……”

    他在吓唬对手。

    虽然也有将此夜叉收为宠物的想法,呸呸,不对,是护院神兽的想法。这东西长的太丑,作为宠物拉出去可没面子,用来护院看家吓人最好不过。

    要是有了这厮,以后过河都不需要船,还能用它抵御外敌,虽然丑,但也算保镖不是?

    夏弦眼珠叽里咕噜转,想遍所有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实在是夜叉野性难驯,一个没注意说不好就被反噬,连命也丢了。

    “若是我有强大的力量,若我是大儒……”他不甘心的脸色变化,看的夜叉心惊肉跳。

    这个人不会真的想把我吃了吧?风紧风紧,难道要扯呼?它提着钢叉戒备,随时准备一头扎进水里,实在不行,叉爷厚着脸皮回老家,就不信你真的追到我老家吃我。

    它打定主意,丑恶的两眼叽里咕噜,慢慢开始下潜,还没潜入水底,只听那人道:“好了好了,此事算了,只是你要在号江生存,有几条你一定要谨记,否则,天上地下,大江大海,我必然杀你。”

    “第一条,没我允许,不准随意兴风作浪。”

    这条很简单,夜叉忘记下潜连连点头。三江宝地,离开了,还有哪能找到这样食物丰富,水流“平缓”的地方盖一个洞府?

    “第二条,你需守护我书院一年,否则……。”

    一年时间,叉爷睡一觉的时间罢了,忍一忍,叉爷应了,它再次点头。

    “第三条,不许随意伤人,若是见到落水者,能救则救。”

    “第四……”

    尼玛,当做叉爷没脾气的吗?一二三四五,是不是要整出一本手册?叉爷已经忍耐不住,很想丢出钢叉,射他一脸,然后顺江而下,回老家去算逑。

    “好了,暂时只有这么多。”

    还只有这么多?这还算少?五条诶。

    叉爷不想干了,咱是夜叉,凶神恶煞那种,不是宠物。还救人?爷不吃人就算行善。它想离开,夏弦道:“你可以下潜试试,我能不能把你揪出来弄死。”

    威胁很管用,叉爷着实不敢试试潜水能不能逃跑。周围全是白色的战马和士兵,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说不好打不过。

    夏弦看它青色脸上变幻不定,心底乐开怀。他现在就是外强中干,借来的浩气即将用光,到时候大夜叉一巴掌能拍死他那样的几百个。

    他不过试着威胁威胁,没想到真奏效。真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品夜叉,胆小如鼠。

    “算了算了,叉爷忍了。也不算多大事,到有事时推脱一声,‘咱睡着了’,他还能怎么样?大不了叉爷尿遁。”

    它着实不想回到那个家,满是奇怪的眼光,还是在此做个山大王来的痛快。

    忍者神龟的叉爷点点头,和夏弦达成口头协议。

    “很好,江岸的那座院子看见没有?那就是我的书院,我会随时注意你一举一动。”

    叉爷焉了,咱们不做邻居成不成?邻居不好啊!谁不认识隔壁老王?邻居不好啊!没听说过邻里关系最难处理?没有老王,也有鸡毛蒜皮的事情。

    它满是怨念的缩回水里,江面只余下一个大漩涡证明它来过。

    夏弦操控着浩气,骑在大马上回城,威风凛凛,做足了派头。

    所剩下的力量不多,不用多久就会消散。他打的主意是,将夜叉先稳住,度过这一关再说。

    尤其,夜叉也算是异种,很难得,弄一头来看家护院最合适。只要它在号江,终有一天我能将其收服。

    夏弦信心满满,他知道,那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也许三五年,也许十年。对于儒修来说,匆匆十年,生命中的十分之一而已。

    一路上残肢断臂,大部分是水妖留下。

    夏弦组织的那一波冲锋太狠,攻击城墙的水妖至少死了三分之一。三分之一的水妖,那就是几万头,乾龙城这一次发了,只是这些东西,就能卖出近乎千万的白银。

    何况还有收鱼妖的商人所带来税收,所带来的消费,以及带动的周边产业。

    价值低的不算,往日深潜水里的鳗目鱼都有几百斤,少说也值几百万两银子。更不用说比鳗目鱼珍贵的生灵也不少。

    大雨没有停止,夏弦刚刚登上城墙,整个人虚脱般的送马上摔下,那匹白马也化为烟雾消散。

    他摔倒墙上,大口喘气,心脏疲惫的无法用言语表示。操控这群生物,实在超出他能力范围,就像是一个三岁小儿提起铁匠打铁的大锤挥舞,没有伤到自身,已经是运气爆棚。

    至于首本精忠报国,在他瘫软地下时,浩气收缩变成纸张从天际飞下,落在他手里。

    战斗看起来时间不长,却已经是第二天凌晨拂晓。

    有士兵见到他叫道:“夏秀士回来了。”

    “回来了?”

    “呼啦”涌来一群士兵,用带着敬畏的眼神看他。

    那些目光中感激、敬畏、害怕,种种情绪不一而足,最终,带头的几个士兵半膝跪地,表示尊敬。

    他们都是看到夏弦杀出的那群人,后面的士兵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看到战友跪倒,不由自主也跪倒在地。

    “夏弦,你怎么样?”左寒烟急匆匆跑来。

    还没等他靠近,夏弦吐出一口鲜血,眼前阵阵发黑。将左寒烟吓的尖叫起来。

    “你怎么了?”她泪眼迷蒙。

    李堂言疲惫的赶到,搭着夏弦的手诊脉:“没事,只是心力消耗太大。修养一段时间即可。”

    心力不像浩气,可以通过诵读文章恢复,只能用时间来抚平。当然,要是修养不好,也会造成可怕后果,昔年便有一夜白头的典范在前,那就是心力消耗太大的后果。

    夏弦连说话也说不动,他一直强撑着吓走夜叉。眼皮这时在打架,站着只怕也能睡着。

    “受我一拜,夏秀士乃是乾龙英雄。”

    他模糊看到太守弯腰,似乎是在行礼。

    他太累了,没有力气阻止,也没有看清楚,认为是幻觉。

第四十一章 魏殇

    忙碌的乾龙灯火彻夜,一具具水妖尸体需要处理,收入府库分解。官家只取价值较大的鱼妖尸身,至于民众们浑水摸鱼,拿走一些价值不是太大的,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家都不容易,乾龙连年困苦,能让大家吃一口饱饭,算是功德无量。何况接下来就是大灾,秋粮被毁,什么也没留下,眼见得将要是饥荒,百姓手里一点钱也没有,他们怎么活?

    夏弦是被饿醒的,他睁眼时是第三天晚上,左寒烟在身边趴着睡着。

    睡梦中她还冷不丁的咳嗽一声,偶尔梦中担忧,伸出素手摸摸夏弦的脸,以确定他在不在。

    这是一间小屋子,不大,床前有桌子,上面的饭菜早已冷却,碗筷未曾收拾,凌乱的放在桌上。有几块鱼骨甚至落到地上,引来小猫偷食。

    左寒烟身侧凳子上有喝了一半的粥,她食量好小,不知道是担忧导致,还是只吃得下这么多。

    “咕咕……”

    肚子提醒夏弦,你该进食了。

    他拉开被子,手脚酸软的小心下床,尽量不发出声音。左寒烟像一只小猫“呜呜”,脑袋往手弯埋了埋。

    “夏弦你快醒来,我做鱼给你吃,好好吃的……。”

    她说的梦话让夏弦哭笑不得。

    下了床,他走到桌子边,几只小猫不知道哪里来的,已经将几条鱼吃光,素菜倒是没沾一点。肚子饿的时候不挑食,夏弦也不管那些,稀里哗啦开吃。

    一边吃一边感受身体的变化。被借来的庞大浩气冲击,原本几乎稳固的秀才文位差点不稳,丹心有颜色消退的迹象。

    这不是一个好情况,消退后就会打回童生,再想进步很难。必须小心的将养,诵读文章恢复。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考上秀才文位,为官一方造福百姓。执政越好,百姓越满意,文位就越稳固,进步越快。

    读书没有捷径,知识需要积累。

    像是小说中那种邪魔外道的快速进步,从没有出现过,也不可能出现,因为违反规则。

    他吃了满桌,才觉得半饱。琢磨着是不是出门去找厨房,再弄些吃的。

    “咚咚”

    有人轻轻敲门。

    夏弦皱皱眉,上前打开。

    门外是一个从没见过的人,青袍儒裳,面目白净,完整一个奶油小生。此人风度不凡,做个抱歉的手势:“兄台便是夏秀士吗?”

    “在下正是夏弦,请问阁下是。”

    “是我冒昧了。”那小生做个请的手势:“咱们院子里说。”

    “也好。”回头看一眼睡着的左寒烟,再看看院子里的小亭桌上菜肴。

    这人只怕是早已守着不短时间。

    宾主落座,那人道:“在下魏殇,是乾龙来的援军之一,听说夏秀士力退强敌,所以慕名来访。”

    魏殇说的轻描淡写,夏弦却严肃起来。乾龙来的援军,只凭这一点,眼前奶油小生最少是夫子,而且是经验丰富的老夫子。

    “失敬。”

    “不需如此,你伤势还没好,不用站起来。”魏殇阻止他行礼笑道:“要说行礼,也是我对你行礼才对。夏秀士抗击强敌,护佑一城百姓,此功之大,不可言喻,当得大礼。”

    魏殇是行动派,嘴上说着,手上就真的行起大礼,夏弦想阻止都拉不动。

    “夏秀士,你别拦着我,这礼,你必须接受。”

    见到阻止不下,夏弦只能让开位置,不受他的大礼。魏殇也不在意,行礼后再次落座:“我今天到此,有秘密任务在身。”

    他说的很严肃,夏弦也不自觉坐正。

    “夏秀士前翻写的文章,论证家国之间的关系是极好的,只是对策不全,为何只写了大框架,却无实行的具体措施?”

    原来是为此事而来,面圣。

    夏弦脑子里飞快回忆自己写的文章内容。本以为会被召面圣,没想到却是让人来询问。他不敢轻易开口,现在想想,当时写的文章应该是国策级别。

    至于为何没有异象,一是因为,自己当时胸中浩气微弱,无法引动共鸣。二是国策级别,那等异象一般不会在人前显现,只在龙脉有感应。

    最后一点国策向来隐秘,若是异象大盛,谁都知道你要施行某种政策,有心人观察下不难察觉出脉络,因此即便有异象,也会被万民之力束缚,不显人间。

    他会不会是奸细?家族的探子?也许是在诈我真言。

    各种想法瞬间即过,夏弦面色不变,拿起桌上的食物。

    那是一块鱼肉,如今乾隆城里最不缺的就是鱼肉了。咬下一半,他含糊到:“大人言重了,小的只是一介书生,怎么有资格论证家国关系?不过偶尔想到写下,哪来什么对策?”

    “夏秀士无需谦虚,那文章我是看了,根腐泉涸,岂非家国之言?”

    夏弦苦笑:“魏大人,您真的高看我了,若是我有对策,那不是说我有国士之才?可为丞相位?那等才华在身,今日站在您面前的就不是区区文位不稳的秀才了。”

    “夏秀士过谦了。”魏殇说的意味深长。“来来来,喝酒。”

    “大人恕罪,小人不会喝酒。”夏弦觉得不对,怕酒后失言,因此干脆推脱。

    魏殇脸色一冷:“夏秀士之海量,这城内哪个人不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魏殇不够资格和你喝酒吗?”

    “非是如此。”夏弦也站起身,他看出来,此人来者不善,嘴里也没那么恭敬:“魏大人不请自来,小生病体不好,怎么逼迫喝酒?此难道是大人之礼仪?”

    三分嘲讽说完话。

    魏殇将杯子猛地按在桌子上:“夏秀士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请你喝酒,为何以言语讽刺?”

    “咳咳。”夏弦捂住嘴,脸色苍白道:“大人,请恕小生旧病复发,不能多呆,小生告退。”

    “夏秀士,天下之家无不大家,一国之家,譬如一家人,家有良田千亩,管理百户农家,农家有钱,则养牲畜,牲畜出生,则又为一家。如此层层才稳固,为何却要做那不当之事?”

第四十二章 精忠报国

    魏殇所说乃是曲解,他理想中的国家,应该是大家族套小家族,小家族又管农民,将农民当做牲畜,随意取用。如此,国家才能长治久安。

    夏弦虽然对此想法嗤之以鼻,嘴上还是尽量礼貌,推脱道:“魏大人,小生今日乏了,不如改日再论?”

    “也罢,你身子刚好,不如好好想想我的话,是否有道理。”魏殇举杯相邀,不在意对方没有举杯:“家是一人之家,还是一国之家?要是没有大家族掣肘,那是不是皇室一家之天下?我前日见到夏秀士所作那曲精忠报国,秀士报国之心言辞意切,要知道,一家之天下,终究不是好事。”

    他提起精忠报国,夏弦才想起那日还原出的首本,现在不知在哪个角落里,被什么人持有。

    曾经他不将首书放在眼里,那是不知晓其强大处,前日一曲出世,以浩气催动灭杀水妖数万,他才知晓,为何各国都那样重视首书。

    “国是万民之国,就如曲中之意,堂堂中华要让四方来贺。”言尽于此,夏弦没有再谈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不知我在首本现在何处?”

    “呀……”

    透过窗口,夏弦看到左寒烟手摸了几下没有摸到人,吓的跳起来。

    她若有所觉,看到窗外夏弦和别人谈话,这才放心,又整整自己衣裳,“蹭蹭蹭”小碎步跑出来:“你身子还没好,李太守说,要修养好长时间,怎么能出来?外面还下着雨呢。”

    言重多是责备,关切毫不掩饰。

    魏殇调笑道:“自古美人爱英雄,夏秀士有如此佳丽相伴,只怕是乐不思蜀,连做官也不愿了。”

    左寒烟脸色微微发红,低头小声道:“我去拿药。”

    其实哪有什么药?夏弦所受的伤又不是**伤害。她只是寻了个由头避开,受不得别人这样笑话而已。

    打着雨伞,她顺院子外走去,还没想好该去哪里,就听到一群学生吵吵闹闹。

    抬头一看,此地是临时的应天学堂驻地,几家公子哥赏雨,喝酒聊天,还学着古人,折了小船放在两个亭子中间,任由小船飘摇,飘到哪边,哪个亭子里的人就要以雨为题,或作文章,或作诗词,好一派雅意。

    身后有脚步声,她回头看一眼,脸立刻埋在胸口:“你怎么来了?”

    却是夏弦跟在身后,打着小伞。

    她问道:“客人还在院里,你怎么能离开?”

    于礼不合,她带着责备,只是说话声比起雨水声大不了多少。

    夏弦笑笑:“多日不见那些学生,倒是有些想了,所以出来看看。”

    都是借口,左寒烟知晓,却不问,和夏弦站在门口,看那些学生胡闹。

    “雨落乾龙,龙出号江。江汇三国,国战不休。”

    陈舟大少爷摇头晃脑,作出一首歪诗来,颇有几分忧国忧民的感叹。

    寒修射大口吃肉,身后跟着七八个人,那几人夏弦不认得,也没见过,应该就是他的手下,号江上的水贼。他嚼着肉道:“好诗好湿,只是和你老师一比,就落了下乘。那首精忠报国,可引出了好些个所谓隐士,无人不赞叹他报国之心。”

    陈舟已经有几分醉意,他灌着酒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老师,平日里那些隐士躲在深山老林,连做官也不愿意,非要学什么诸葛亮姿态,要别人三顾茅庐。现在一个个哭着叫着,要在咱们书院里任职。”

    刘英接道:“可不是,想接触首本曲子,想得美,要我是老师,这些人一个个先罚跪门前三个月,再做个不情不愿的姿态,让他们进来任职。”

    寒修射咬着肉,仔细想想,低声和身边人说道:“我决定了,在书院任职,做了这么多年的……那个,我也累了。我算是看出来了,那小子绝非池中之物,短短几天时间,他就作了两份首书,跟着他,有好酒好肉,不比……岂不快哉。”

    身后的兄弟急了,一人叫出声:“老大,你要是走了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从良。”寒修射恨铁不成钢:“你也不看看,人家青楼里的姑娘还想着从良,知道不是一辈子的生计。怎么?你认为咱们做的事能做一辈子?说不好哪一天……。”

    他没有继续说,而是叹道:“你们都是孤儿,跟着我做那事,说不定连个后代也没有。不如我买些地,你们讨个老婆,好好过一辈子。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是心里安稳。”

    他们说话声音很小,没有谁听见。

    其实夏弦早有让寒修射在书院任职的想法,他不通射科,无法教导其中一些学生。若是听到这段对话,他一定会很高兴。

    不远处的颜子杰则和同窗小声说笑:“就算把首本给他们看,只怕他们也看不懂。我可是听说了,老师做出一个叫什么来着?”

    身边有人道:“五线谱。”

    “对对对,就是那东西,据说会改变乐者的历史,连上天都落下石碑记载大功。那样复杂的东西,这些躲在深山老林里的隐士能看懂吗?”

    “哈哈……”一片笑声。

    他说的没错,还真是看不懂,就连李太守都眉头打几十个结,恨不得撞墙。

    那日李太守自称天文地理,数射算乐无所不通,争抢着保管首本,抢是抢到了。拿过来一看傻了眼,他看不懂,偏偏白不丁那厮还可劲的问写着什么,将太守弄的好不尴尬。

    那情形,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憋的很多人难受,至今大家还津津乐道。

    夏弦没弄明白他们说些什么,什么隐士?

    左寒烟解释道:“那些躲在深山老林内的读书人,他们看到异象,知晓有传世名曲现世,所以来了乾龙。”

    “对于他们来说,没什么比首本更有吸引力,有几人想要在咱们书院里任职,做个老师。”

    隐士?五柳先生那样的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这下好了,书院里的老师全解决了,不怕师资力量不够。他算计着怎么把这些人绑在书院内,不然一个个看了首本就跑,岂不是亏了?

第四十三章 劝告

    在知识的世界里,没什么会更比师资力量更为重要。一个好的老师,他不止可以传承千人留下的知识,还有他自己感悟。

    这样一代代累积,最终才会有我们现在见到的成千上万藏书,才会有南国书山。

    夏弦问道:“来的是什么文位?”

    “多是秀才,夫子却没见到。”

    想想也是,他们隐藏在深山老林,不做官,想着凭借自己能力,一个等级一个等级的领悟完成。那是何等困难的一件事,自古至今还没有人做到从秀才领悟为大夫,更不说大儒等级别。

    他们走的是和世人不同的道路,至今未曾见到光明。但夏弦知道,这条路可以走通,却不能成为大路,到达巅峰。

    君不见,连孔圣人都不得不出世为官的么?

    “走,咱们去看看那些隐士。”

    夏弦让左寒烟带路,但是她也懵懵懂懂,前些日子只顾守着夏弦,哪里知道那些隐士所在。

    看她一脸迷茫,夏弦轻轻嗓子,拍着弟子肩膀:“咳咳。”

    离他最近的是刘英,被拍肩膀,咳嗽提示我来了。这人好大架子,不知道本少雅兴正浓吗?刘英不耐烦道:“谁在清嗓子?咳什么咳?你以为你是师母啊?连咳嗽都那么有韵味。”

    夏弦黑了脸。

    难道说,这小子对师母有非分之想?简直该拖出去打死。

    刘英身边的小弟畏惧的缩缩头,结巴道:“老……老……师……。”

    “你是看花眼了吗?”刘英拍他脑袋一巴掌:“咱们都知道老师心力消耗太大,现在还没醒,否则谁敢喝酒?书院明文规定,不许喝酒的。想吓老子,你胆儿肥了你。”

    “刘英,你师母咳嗽真的很有韵味吗?”

    “那是当然。”

    他转过脸,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带着不善看自己,脑子里像是大河冲过,什么酒味都不翼而飞,只知道不断道歉:“老师,学生知错了,知错了……。”

    “你有什么错?”

    “学生不该……”想来想去,除了喝酒外还真没什么错,这么多人一起喝,要惨大家一起受罪,他鼓足勇气道:“学生不该偷偷喝酒,但是我也是被他们带来的,我还劝大家说不要喝,他们不听……。”

    这次却找错了原因,夏弦嘿嘿笑道:“我为你们押的题目,吩咐让你们每人写一篇出来,不知写了没有?”

    这是群杀,所有学生都中招,连日来水妖攻城,人心惶惶,他们哪有心思作文章。

    一片脑袋低着,喘气声也没。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篇文章都懒得作,将来还想写定国之策?还想写传世名篇?还想治理天下,还读什么书?”这几句话说的胸口大畅。

    左寒烟却红着脸,担忧看夏弦,生怕他动怒太甚,将身子气垮了。

    院门口不知何时来了几人,听到夏弦在教学,自觉的站在门外。

    其中两人正是李太守和陈舟之父陈道河。李堂言听到自己儿子刘英受训斥,不但没有阻止,反而兴致勃勃的听起来。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溪流无以汇江河。你今日写的文章,来日回头再看,就是那溪流,就是你走过的每一步,可以将你的学问拔升至如今不可看见的山顶。刘英。”

    刘英下意识答道:“学生在。”

    “你让我失望。”

    刘英低下头。

    暗自悔恨的陈舟同样没讨好,夏弦训斥道:“你既然有报国之心,那就要学报国之实。若是整日喝酒作乐,你的时间无形中溜走。少年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李太守和陈道河都点头,这段训斥说的很好,没看见自家孩子都低头不敢回嘴吗?

    回想起去应天学堂前,在家里,老子说一句,儿子要回两句,那些简直怀疑是幻觉。同样的道理,虽然咱表现力差了一点,没夏秀士说的好,也不至于说出来就是两码事吧?他们怎么就不听呢?

    纳闷的两位家长靠着门口,看自家儿子低着头像斗败的公鸡。

    “我不许你们喝酒,那是因为你们是在读书。喝太多酒后一个字看出两个,怎么看书?怎么上学?至于闲暇,我是不管的。”

    夏弦几句训斥后,心里舒坦几分。

    学生们则恭听细想:“学生知错。”

    这句话说的很整齐,莫非是经过排练的?

    夏弦指着刘英道:“刘英你出来,带我去找你家长。”

    家长?刘英很快反应过来指的什么。没等他动身,门口就传来李堂言的声音:“夏秀士,我们已经到了,倒是免去你跑一趟。”

    夏弦回过身,可不就是李堂言一行。他稍有不好意思,毕竟,自己可能是当着人家老子的面,训斥他儿子。

    他身后跟着四五人,一身发白的衣袍,历经风雨的裸露皮肤。看起来像是老农,但身上有浩气波动,应该就是所谓的隐士。

    “夏秀士训的好,这小子在家不听话,也到了该管教的时候。”陈道河叹着。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陈舟是二子,几乎没可能继承家业,因此他放纵,不想让大哥误会。他的心思自己都明白,只是委屈了陈舟,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如今见到孩子寻得名师,一天改变比一天大,对这个小秀才,他不免敬重起来。

    “这位秀士就是精忠报国的作者?”

    问话者是隐士之一。

    此人满脸风霜,看起来有七八十岁,一位劳苦过度的老人家:“小生毕青锋,寻夏秀士大名而来。还望你不吝赐教,能否说一说那个五线谱。”

    一把年纪,他一口一个小生,将夏弦雷的不轻。

    “是极是极,这两天你昏迷不醒,可把咱们急坏了。”

    现在说话的人看起来和老者有些相似,大约是父子。

    他们父子做代表,代表着在场剩余三人的心声。

    五线谱,他们都精通音乐,感觉到这将会是一场巨大变革,有可能是乐者重新崛起的契机。

    夏弦不慌不忙道:“几位秀士有意,可以留下来,咱们慢慢探讨。五线谱也非我独自完成,仅仅是我和李太守之女,外加,外加左姑娘一起,人手不足,其中有诸多不完整处,还需要大家共同努力。两位秀士精通音乐,不妨多留一些日子,也好将五线谱查缺补漏。”

    “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讨论。”

    急不可待的父子两人就差没拿刀逼着夏弦开口了。

第四十四章 首本去向

    “好说好说。诸位不弃,可在书院大家共同研究。”夏弦请几人入内。

    没等他们动身,两人从远处赶来,边走边道:“听说夏秀士醒了。”

    这两人穿着官袍,脸上全是迫不及待。李堂言解释道:“此二人是南都来的援军,皆是大夫。”

    赤血丹心为秀才,传道授业方夫子,著书立人乃大夫。他们二人是大夫,乃是夏弦见到的最高文位者。

    大夫举手投足诗书满身,已经走在开宗立派的路上。有此二人,乾龙之危不战自解。

    就是那头可怕的夜叉,一样可被他们两人杀死。

    夏弦疑惑问道:“不是还有魏殇,他也是南都来的吗?”

    李太守很警惕,四面看看小声问道:“你见过魏殇了?”

    “见过。”

    “魏殇是南都四大家族之一的魏家人。此人是坚定的家族秩序维持者,你上次写的文章我已呈送至天子手中,以魏家的身份,想得知并不是难事,这一次他主动请缨前来,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事,他是否劝你告知书中内容?”

    书中内容他倒是没有问,但言语之中,不少此意。夏弦点点头。

    李堂言道:“你此后尽量避开他,不要和他见面。”

    就是他不说,夏弦也不想和那人见面。

    “夏秀士高卧床眠,可把我等急坏了。”一位大夫笑言,介绍道:“在下亚述,这位是韩得当。”

    亚述是说话这人,他长的相对老成,年纪不超四十。韩得当则很俊俏,年纪三十上下。

    韩得当笑道:“可不是,咱们每日面对五线谱,头也想破了,却不得其门而入,还要夏秀士为大家上上课,解你我所疑。”

    “两位老师言重了,五线谱非我一人之功,且有许多不完善,还要老师们相助,共同完善。”

    “夏秀士过谦,咱们连五线谱是什么东西都没弄清楚,哪里能修改什么。今天来,就是来听课的,三人行必有我师,达者为先,你若是再自谦,咱们可就不好意思听讲了。”

    说笑中,李堂言带大家走进院子。

    夏弦苦笑:“其实我五音不晓,哪有资格为大家讲课,不过是共同进取,互相学习而已。”

    “说的好。”亚述坐下,在场人中,他官位最高,因此只有他坐下,别人才敢坐。“共同进取,互相学习。就如秀士所言,不积溪流,无以成江海,咱们互相学习,总能提升,汇聚出自己的大江大海。”

    “诸位可听讲解惑,可怜我身为太守,满城百姓指我一人之背,这样的大灾难,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解决,没那福气听讲,却是可惜。”李太守笑着让侍女送上茶水。

    这时代只有煮茶,依据口味不同,可加入盐或糖,夏弦喝不惯。他接过茶水放在面前道:“有两位大人在此,李太守不需如此忙碌,一人做事事慢,两人做事即快,何不请请外援,向两位太守取取经。”

    请外援?这倒是个新名词。两个大夫苦笑:“为天子分忧是咱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外援,李太守可早已请了。我们忙碌三天,才稍稍将乱局整理清楚。今天忙里偷闲,夏秀士可不能让我等失望。”

    亭子只有五六米宽,坐不下多少人,夏弦的学生恭敬站在亭子外,打着伞,听老师讲课。

    李太守珍重从怀里拿出精忠报国的首本放在桌上道:“首本在此。夏秀士,我有一言相劝,不知道你可否听听。”

    “大人请讲。”

    “数百年未曾有传世名曲现世,你这是几百年头一遭。这首精忠报国,留在身上虽有极大好处,我还是希望你交给朝廷保管,否则,引来大妖或是心怀不轨的人,于你太过危险。”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当年谢儒也曾遭遇,他写出州才之文,没来得交给官家保管就被一只神鹰偷窃。那只神鹰得了文章,日夜洗练身体,百年过去,它化为人形,一身妖力鬼神莫测,至今还活在世上,做一方霸主。

    每每神鹰袭人,谢儒就悔不当初,他曾多次进入深山寻找神鹰,只是那家伙小心谨慎,躲的很严,谢儒也无可奈何。

    “交给官方保存有几点好处,你听我一一道来。”韩得当道:“其一,不会遗失,除非国灭。其二,交给官方保管可获得嘉奖。其三,官方只是代为保存,待夏秀士你晋级大夫即可取回,留待著书立人,名著传世。可以说,天下再没有比国家再安全的地方。”

    亚述接道:“就算是一些大夫,作的书也会交给国家保管,供奉于孔庙中。不止可得万民愿力,更可让人放心。”

    一般只有对自己无比自信的大夫才会将著作带在身上,不然就是大儒才敢那么做。毕竟,一本书是心血结晶,太过贵重。比如《谢儒集注》,那本书之贵重,无以钱财宝物衡量,若是妖类得到,凭此书可从灵智未开立刻化为人形。若是秀才得到,战力眨眼暴涨,不输刚晋级的大儒。

    夏弦对于交给国家保管没什么意见,他们三人劝说,想来是见到不愿意将文章交给国家的书生太多,因此摆出这样大阵容。

    “几位……。”

    “夏秀士不要着急做决定,仔细想想。”韩得当道。

    “我……”

    亚述也道:“莫急,虽然天子不知,但是我可以代天子行事。你若是将首本交给官方保存,想要什么封赏,我能做主的现在就可给你,不能做主的就上呈天子,待天子决断。”

    “我想说……。”

    “夏弦。”李堂言郑重叫他名字:“你若是将此曲交给官方,我许你在江畔建一村,你就是村长。”

    “我想说,想说。”几次被打断话,夏弦也有些晕了,他揉揉鼻子:“这可是太守大人你说的啊。”

    他本想交出首本,没想到还有这样大好处,这时候不为自己争取利益,什么时候才争?

    看到李太守点头答应,他说道:“我想要一个权利,无特殊情况,谁也不许对我施政阻挡,或者质疑。若是答应,首本就交给诸位。”

第四十五章 大夫论

    “这条件我可以答应,只要你不做损害南国利益之事,不将村子治理的民不聊生,我便不插手。如此,可行?”李堂言答应道。

    夏弦拱手道:“太守大人既然已经答应,区区首书,我自然交出来。”

    “甚好。”亚述喜不自胜,捧着精忠报国摩挲,他想了想:“只是你还要教一教大家,这五线谱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东西说简单也简单,就是五条线。依据每一个音符的高度不同,写在纸上……。”

    夏弦讲起课来,他将自己所知的东西全盘说出,但内中也有一些他不太清楚,那些问题只有留待慢慢解决。世上乐者何止千百万,相信随着五线谱普及开,有识之士会慢慢完善。

    几位隐士和官员听的连连点头。

    “原来如此,为何千百万年,却没有别人想到?”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东西,但是作用很大,一经说破几位大人物立刻反应过来。

    李太守笑道:“说来简单,但也不简单,若真如韩大夫所言那么容易,早有人将此物作出来。”

    一群人彻夜天明,不断的讨论完善,到得天亮时,暴雨已经小了很多。

    蒙蒙一缕亮光刺破云层,那是许久不见的阳光。

    韩大夫抬头看一眼道:“果如亚大夫所言,暴雨渐止,明天应该就会放晴。”

    “这场大雨过后,不知死多少人,李太守还需注意,莫要放了瘟疫。”亚述小心收起首本,摸出一个卷轴道:“这是画宗纳物。里面有白米一千万斗,李太守收好。”

    李堂言郑重接过卷轴,亚述再三叮嘱:“国家近年收成不算太好,还要对外用兵,这点粮食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弄些野菜,加上白盐,应该能对付到来年开春。”

    他说的是熬稀粥,加上一些野菜,对付着过。

    但是粮食真的太少,即便熬粥,也很难对付到开春。

    “至于被大水冲毁的房屋,秋冬水未退,不妨等来年再修建。先建一些茅屋,将今年熬过去再说。”韩大夫出谋划策,末了叹道:“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大灾大难。这几年真的不容易,我看见谢儒,他老人家也白了发。”

    他们所商议涉及城池治理,虽然学生们很想多听听,但是为了避嫌,一个个打着伞离开院子。

    “最为头痛的是如何安抚民众。乾龙百年来多灾多难,大乾虎视眈眈,要是一个不好激起民愤,那时候可不好收场。”

    李堂言揉着太阳穴,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应对。百姓无所事事,每日只等着喝一口粥,闲暇下会闹出许多事情。

    夏弦疑惑道:“李太守难道不知以工代赈吗?”

    “以工代赈?”李太守来了兴趣,他问道:“何为以工代赈?”

    夏弦也不推辞,他指着城墙方向道:“让百姓知晓,咱们赈灾不同以往,要想喝粥,就要出力气,或修理城墙,或修建房屋。此来不止可防止民众闲暇闹事,还能将损毁的城墙修建起来,一举两得。”

    亚述惊道:“岂不是和徭役无差别?百姓喝一口稀粥,哪来力气干活?需知道,修建城墙乃是重力气活,不吃饱,哪有力气?此策不行?夏秀士虽有才华,始终年轻了些,还需要历练。”

    “是极,若是干活却不能填饱肚子,民众必然大乱。但多分一些于施工者,老弱妇孺分不到吃的,一样会大乱。”韩得当轻轻对夏弦摇头,表示不行。

    前世见惯的东西,到了这里怎么会行不通?夏弦现在是白身,参与讨论已经越界,他不敢多言,对着几人行个礼告辞。

    南律有载“白身可议论任何事,包括朝政,但不得扰乱治者行为。犯者,以插手朝政论处。”

    白身,指的就是未曾为官。他不是官员,不好参与讨论,更不要说反驳。

    “对了,夏秀士,你虽已是秀才,但按照律令,不参与考试,考不中,一样不能为官。虽然李太守已经答应你,让你治理一村,可是,他也不能违背律令,你需好好复习。”

    亚述的交待,夏弦点头。

    李太守道:“亚大夫你多心了,夏弦现在已经是秀士,秀才考而已,他应该没问题。”

    隐士们已经离开,只留下夏弦和李太守三人。夏弦是小字辈,在这些人面前,对方说什么都只能点头。

    韩得当道:“虽说能考过,但不可大意轻敌。夏秀士既然有国士之才,何不争一争那榜首?名列榜首,有一件极大的好处。”

    “榜首太难。”李太守摇头道:“京城几大家族的后辈,往往不远万里到偏僻地方参考,好争夺榜首。”

    “不过夏弦你有才华,这个榜首,兴许是能争一争的。”

    夏弦连连点头道:“几位大人说的我晓得,我必然努力,争一争榜首位置。只是,那好处是什么?”

    李太守笑骂:“你还没考上,已经在惦记好处,倒是贪心。”

    他从怀里扯出一本书册道:“好处就是此物,大夫论。”

    大夫论?那是什么东西。

    亚述解释道:“这是一份面向天下公开发行的书册,半年一期。由吏部印发,一期百万册,分发到各地官家书院,所有读书人都可购买。”

    那不就是期刊?夏弦来了兴致。他知道这世界有高速公路,运输毫不比前世慢,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报纸。

    “每一次考试,无论童生还是秀才,榜首之人所写的文章都可以被印在大夫论上,名传天下。”韩大夫笑道:“咱们读书人,求的不就是个名声?大夫论便可满足此点。”

    只是一个名声?夏弦兴致缺缺,他看重的是实惠,虚无缥缈的名声,用来干什么?

    李太守看出他兴致不高,说道:“可不要小看了大夫论,在上面写了文章的,会有大人物看中,收为弟子,谢儒的弟子多是这样收来的。而且,在此落名,可分万民气愿,待你成为大夫后就知道,那有多么重要。”

    “养气在胸,李太守你说错了,应该是成为大学士才用得上。”亚述指指韩得当:“你这样说,可不是开我两的玩笑么?”

    又有三位读者评论,动力十足。感谢。必定加油好好写。关于某位读者在书评问我是刷吧?指着良心说,我没刷任何东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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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之儒道圣院介绍:
儒道之极,可圣人不死。射御书数,掌摘星辰日月。丹法神道,倒海搬山。穿越者夏弦搅动风云,身有另一个世界庞大的知识储备,办学校,开培训班。于是乎,做人难,做圣人更难,尤其有着这么一群圣人级别的弟子,夏弦身为老师表示,压力山大。异世之儒道圣院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异世之儒道圣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异世之儒道圣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