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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默语沉言     异世之儒道圣院txt下载     异世之儒道圣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临江仙

    轰鸣如雷,如同水下爆炸的鱼类,激起漫天水滴,简直是下了一场暴雨。

    黄豆大小的雨点打在脸上,有些刺痛,伴着这声巨响,水底突然冲出八条人影,他们身穿淡蓝色紧身衣,手里拿着各种武器,有一人被炸的血肉横飞,鲜血散了满江红。剩余的七人不言不语,拼死向着夏弦冲来。

    “诸位在乾隆地界做活,可曾问过我寒修射?”

    老翁蓑衣细毛如刺激射,肉眼根本捕捉不到那种速度,一位刺客被刺中,一声不吭的掉进水里,片刻,他浮上水面,已命丧黄泉。夏弦找不到他的伤口在何处,却听一个刺客叫道:“小心,被刺透心脏就完了。”

    那人是被刺穿了心脏,怪不得死的那么干脆。

    老翁须发怒张,爆裂的蓑衣射出千万小刺,他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披肩,伸脚猛跺。

    “轰隆……”

    “故人送礼,岂可拒绝,夏弦你看好了。”

    江面瞬间震荡,不少水怪都被震晕,浮在水面。寒修射笑道:“果然好诗词,再吟。”

    夏弦本忘记了吟诵,被他一提醒才想起来继续。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他自称寒修射,那就是号江之上最大的水贼之一,寒秀才。此人三十年前出道,已经是秀才文位,受身份所限,不可入朝为官,否则他还能再进一步成为夫子的。

    在所有水贼中,就属他这一支最为“和善”,只劫财,不杀人,不劫色。算得上盗亦有道。

    “寒某年老体衰,不复血气盛况,但这乾隆地界,终究是我的猎场,怎容外人沾惹。”

    须发怒张,一头发湿,他猛然一甩,披肩的长发如同宝刀,将摸到他身后的一人腰斩。那人兀自未死,惨叫着在江上扭动上半身,慢慢沉默。

    眨眼之间三死无伤,不留一个活口。

    “撤”

    一个刺客说完这个字,还来不及潜入水中,寒修射拍出船桨牵扯对手,五指如鹰爪,狠狠插入他脑中直接揭下他头盖骨,那人惨叫着,大脑暴露在外,畏惧之极将双手覆盖在头顶,想要将手作为头盖骨,保护大脑。

    这个场景太血腥,夏弦不忍直视别过头去。

    寒修射哈哈大笑:“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吗?号江十三盗,谁又知晓,枯北盗乃是乾龙王家的私兵?夏弦,这就是我送你的礼物。王家要你的命,我就先要这些人的命。”

    即便是仇人,他们也死的太惨,夏弦已经念不下去这一首临江仙,他看见寒修射再次杀死一人,那人被开膛破肚,内脏“噗通”掉进水中。

    剩下的三人慌不择路,完全放弃了刺杀,抑或是掳走夏弦的想法,死命往水下钻。

    但是,身为号江十三盗之一的寒修射又怎会不通水性,他跟随两人潜入水中,江面潮水汹涌,呼号依旧,仿若从没发生过什么。

    小船飘摇着顺江水下流,夏弦捡起一支船桨,使劲往江岸划。

    上辈子曾在旅游区划过船,粗通行船的他无法抵抗天地之威,即便用了全力,还是不能阻止船向下。他很疑惑,寒修射不过随手划船,为何却能保持小船的姿态,不受江水影响。

    夏弦很努力,累的气喘吁吁。老翁自称故人,修的是“射”之一科,身手矫健,武力高强。但记忆中完全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也罢!谁知道你是谁?我连父母长什么样都忘记了,怎会记得你?”

    飘摇的小船,他坐在上面,就像是乘坐一艘暴风雨中的纸船,命运一点不受掌控。

    江岸,

    一柄白伞,上绣花红牡丹,伞盖下是颜若彩虹的姑娘。风吹来,雨点被伞盖遮挡,却遮不住她身子,紧贴身子的淡绿衣裙被风吹,似乎有大力拉着她,将要把她扯上天,做那不食烟火的仙子。

    花伞下,那是左寒烟,她看江面烟雾蒙蒙,雨滴轻抚,小船儿诗情画意。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小船中那个人,他顺江而下,似乎要离自己远去。

    “不要?”她蕴然长叹:“难道不许完美,留不住的,终究留不住。”

    将伞一丢,她就要跳下水里,去救夏弦。

    “师母,不行啊!不能跳。”

    刘英狠狠的抓住她,她冷声道:“我有肺痨。”

    此言吓的刘英一屁股坐倒水里。肺痨,那是会传染的病,无救。

    陈舟却拉住她,指着远处道:“师母,我家里刚传来消息,王斌要拜入应天学堂,今天就来,你看到那艘大船了吗?那就是。老师我去救,您留下主持大局。”

    他带着两人,一推小船往江中划去,船打着旋,根本不能自由行动。

    “十有**,是上游的三丹山决堤了。”陈舟狠狠的锤了一巴掌水面,一脸江水让他冷静下来。他不受家里看重,只是二公子而已,知晓自己进入应天学堂的使命。

    做一个联络员,和其他家族的工子通气,联合对付王家。自然也知道,王家这一次所谓的“拜师”没安什么好心,无外乎破坏他们同盟,打算逐个击破一类的想法。

    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王家精心谋划的阴谋,刺杀的一幕他看到了,更看到寒修射无敌威势,连杀五人,那五人都是接近于秀才级别的杀手。真是一位了不起的高手,对了,老师是怎么结识那样高手的?

    正在他疑惑时候,那位高手提着两个人头,以及一个昏迷的刺客从水中跳上船,他舒一口气,高手在,老师应该不会有危险了。

    陡然霹雳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还没等回神,最后两句轰然炸响:“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巨雷响动,江面白雾骤升,比他这辈子所见过的任何雾气都要大。

    “这是谁写的词?难道是老师?”

    江面,小船上。

    寒修射同时问道:“这词,可有名目。”

    夏弦低头,胸膛中有热流滚滚:“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

    “一壶浊酒喜相逢,哈哈……哈哈哈,可不是喜相逢。”

    “好一个临江仙,你脚踏号江,借江水之力登仙,秀才将至,可喜可贺。”

    寒修射目光罕见带着欣赏和满意。

    “你长大了,我老了。多年不见,已然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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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地契

    “故人寒修射,今送上好礼。”人头被甩到江里喂鱼,唯一的活口则被他以儒术限制,瘫在船上不能动弹。

    老翁坐在船沿,半站江水上,似乎为他护法,又像是在追忆,任由大江大浪打湿衣服,任由小船在风浪里回旋。

    “故人寒修射?”夏弦念叨几遍,不知这位故人的来头,也从未听谁提起过,有那么一个故人,他是水贼,是强盗。

    有如此故人或者说是朋友,乃是包庇大罪,可锒铛入狱,连累家族。

    白雾浓密,夏弦顾不得思索,他胸膛中的浩然正气越积越多,现在像是要炸开一样,将他胸口撑的鼓起来。他百分百肯定是要晋级秀才文位,不由激动的微微颤抖,虽早想过这一刻,但到来时还是忍不住欢呼。那是,秀才,大部分读书人努力一辈子的梦想,就这样毫无预料的来了?

    应该是因为这首临江仙吸引了太多浩气。

    诗词文章可以用来对敌,但威力的大小还是由释放者能力决定,念诗者胸中浩然正气越盛,发挥出的威力越大。同样一首《诗经.秦风》,夫子和大儒念出来,威力绝不可同日而语。

    而说到诗词文章,不得不提起各个级别。有城府州国等级别,寻常儒生作的文章一般是安城级别,也就是说,以他们的能力,一般只能治理一城,便是所言的“一城之才”。

    依次类推,上有一府之才,一州之才,以及国士之才。

    而这首临江仙,按照等级划分,至少也是治州级别的才华。

    等级越高的文章,常诵读有极大好处,可以吸引天地中正当力量洗练身体,尤其是初次出现的文章或者诗词,级别越高,作者引动的力量越大。昔年谢儒作文章,那时他只是夫子级别,却作出定国文,引动的浩气迷蒙全国,如同下了场笼罩南国的大雾,而谢儒也由此一步晋升为大儒,成为传奇。

    夏弦感觉胸膛中的心脏在收缩,恍惚中看到,那颗心脏在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

    有道是:“学子心怀一寸丹。”

    晋级秀才,这个过程,就是要将秀才体内的鲜血和心脏转化为赤血丹心。

    江面上的白雾,不止引起了左寒烟注意,同样也引起大部分学生猜测。

    “大雨天,何来大雾?莫非是有人晋级秀才文位了吗?”

    “说笑呢!半年前才开的秀才考试,该晋级的都进阶了。谁会留到现在?难道他自己办的秀才考么?”

    陈舟狼狈的从水里爬上岸,听到这句话嗤之以鼻:“你们孤陋寡闻,世上还有一些人,只需童生就可自己领悟成为秀才,只是那样的人不多,万里挑一而已。对于他们来说,参加秀才考不过是博取一个为官的渠道而已。老师,应该就是那样的人。”

    “这不是大雾,而是浩气。”刘英却一脸狂热,满眼向往。

    万中无一,自己领悟。这种人将来最低的成就也是大夫。

    在几人说话时间内,树林一边有车队赶来。

    领头的正是王斌那小子。他身后马车上摆满瓶瓶罐罐,雄赳赳气昂昂,四五十仆人跟在身后,远远对应天学堂指指点点说些什么。

    “咦!那里分明是我们王家的地盘,怎么有人敢乱盖乱建?”

    应天学堂倒闭后,这地方成了无主之地,据说后来有一场拍卖会,这块地卖得的钱将被用来为夏家还债,但这地方荒无人烟,临江而居,偶尔还有强大的水妖上岸吃人,最终却是流拍了。

    为何,王家人敢说此地是他们家的?来者不善,不像是来拜师的。兴许是陈家的消息不准,这些人是来砸场子还差不多。

    细雨蒙蒙中,左寒烟收摄心神,她站在路口,阻挡着这群人的去路,颇有吾一人往之的样子,她又恢复了那番波澜不惊的状态,丝毫看不出前一刻还想跳江寻死:“此地是应天学堂,请停步。”

    “原来是应天学堂,那不是几年前就毁了吗?”王斌故作不知,对着仆人问道:“地契可带了?”

    仆人恭敬的拿出一纸地契,上书“南国中平十七年制”。而今年恰是中平十七年。

    左寒烟只看一眼,立刻从淡然变为紧张。王家出手了,谁也没想到他们会从这一点下手,直接要断学堂的根。

    王斌揉揉鼻子,嘿嘿轻笑,笑着笑着,轻笑成为大笑,猛然停止,他虚挥马鞭,发出“啪”的一声,将左寒烟吓退两三米:“本少前来自己的地盘,竟然发现有人敢不经同意办学。拆了,给少爷我砸干净。”

    左寒烟鼓足勇气上前一步,双手排开道:“不许。”

    “雪姑娘,看来你身子是好的多了,这大雨天的,你都敢出来淋雨。”王斌翻身下马,抓住她一只手臂扯动,将她扯的摔倒在泥水里:“但你要知道,哪怕你真的病好,我也能让你再次重病,你,信不信?”

    “笼子里的金丝雀,美则美?但是,只能用来欣赏。若是遇上一个脾气不好的主人,算起来也是一盘昂贵的佳肴。”他“啪啪”走在泥水中,边走边叫道:“给本少拆了,少爷要在这里建个轮回之所。”

    轮回之所,那不就是茅厕?陈舟带着他的小弟站在道路中间,他捏紧手里的棍棒道:“王斌,不要欺人太甚,信不信少爷弄死你?”

    “我王家向来信奉扼杀危险于摇篮之中,你说要弄死我,那我会先弄死你。”王斌接过一柄刀道:“上,谁敢拦路,杀了。”

    血腥味随着他一句话而来,不是玩笑话,而是他真的想杀人。大少爷们何曾亲眼见过杀人?如今见到这群摸过血的护卫,还没开打已经吓的小腿松软。不由发一声哄,连滚带爬散开,留下陈舟孤零零的一个。

    “陈大少,你不让开吗?”王斌玩味的看他。

    “此地是我老师所在,岂能让开?除非陈舟身上踏过。”他一脸从容,肚子里大骂:“这群魂淡,真是靠不住,枉我洒出大把大把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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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强拆

    四面环顾,那群少爷一个跑的比一个还快,哪里有人愿意多停留一秒?往日里这些家伙一个个和自己称兄道弟,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有先秦豪杰之风。如今危险,豪杰立刻成为缩头乌龟,莫说不顾自己,他们连老师也不顾了。

    “杀了他。”王斌咧嘴露牙笑。

    “少爷,还不到翻脸的时候。”护卫贴着他耳朵低言。

    略微犹豫,杀了他改为“打断一条腿。”

    如狼似虎的护卫狞笑出手。

    “你们谁敢来,小心陈家的报复。”

    陈舟乱挥棍子,一点威慑力也没有,被护卫狠狠扑上,噼里啪啦一顿揍。末了,王少亲自接过棍棒,两个护卫拉住陈舟一只脚。

    “不要……”

    但是晚了,棍棒带有数百斤力道,“咔擦”一声,接着就是陈舟痛号,鼻涕眼泪一把的出来,满脸花红。

    “你断我腿……你断我……”他喃喃自语,不能接受现实,整个人都呆了。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守卫书院的士兵,书院内一片混乱后,领头是一位队长。他身后跟着二十个伍长,整装带甲,长刀出鞘,煞气肃然中,带头的队长不知该怎么办,硬着头皮道:“出去,拦住王家人。”

    一边准备出发,他一边在心里怒骂,这事情真不是人干的。白将军啊白将军,你为何就走了呢?您老腰粗膀大,敢和王家硬干,我一个小小队长,抗不住呐!

    但是身为此地最高官职,这责任,不负也不行,否则就是脑袋落地的下场,军法,真特么是一种魂淡的规定。

    整装齐发的士兵气势十足。往路中间一站,王家的护卫不得不停止步伐。

    “这里谁官职最高?”王斌冷声喝问。

    不少士兵肚子都快气炸了,呵斥军队,你特么是想找死?只是没有命令,轻易不许出手,否则区区一个王斌,早被他们五马分尸了。

    “在下朱队长……。”

    “你叫什么我没兴趣,”王斌展开地契道:“我是来收回自家的土地,怎么?”他嗤笑一声“官家还能强占土地不成?”

    朱队长头皮都像是被揭下,刺痛刺痛,他咬牙道:“执行公务暂用,此地封锁,请明日再来。”

    王斌指着那群从门后伸出头的少爷道:“他们去得,我就去不得?什么狗屁倒灶的道理。所有人给我向前,拆了所谓的‘应天学堂’。”

    王家人真的胆大包天,他们也不出手攻击,否则就是袭击军队的罪名,而是一个个和士兵胸口顶胸口,扛着对方前进。

    士兵们本想给这些人好看,不料刚接触,只觉得大力袭来,将自己推的向后,便是他们用尽了全部力气也不行,照样被推的差点倒下。

    有几人被推倒在地,一个王家的仆人不屑道:“我还以为乾龙的士兵有多么精锐,不过浪得虚名而已。”

    “叮叮……”

    刀剑碰撞声连绵不绝,士兵们红着眼,怒火到了极致,拔出武器随时准备出手杀人。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何曾被人如此嘲讽?论力气,他们不是这群人对手,真要开战,区区四五十人,不够他们杀的。

    “住手。想造反吗?”朱队长压制住士兵们的冲动,两个眼睛都要气的瞪出来。

    随着一点点的推进,士兵被挤倒了又马上爬起,大部分都摔的脸上淤青。

    左寒烟从发晕中醒来,踉跄起身,十指在地上扒拉,拉出深深指印,她不断摇头,她喃喃自语,不知说些什么,最后忽然叫道:“王斌,夏弦要成为秀才了,你不怕吗?”

    秀才?

    王少脚步略顿,四面看看,江面大雾不断,有几分常人升儒的感觉。他仔细的观察后笑了:“有人晋级秀才能引动如此多的浩气吗?”

    “回少爷,当年鲁夫子晋升夫子的时候倒是有这么多的浩气出现。至于秀才,这个,大约是没有谁能引动这么多浩气的。”

    王斌毫不在意的指挥下人道:“火油。”

    一个个陶罐被他们砸进书院,刺鼻的火油味吓的书院内少爷连忙逃命。这是要放火烧了书院啊!王家真是狠。

    “准备火把。”

    朱队长再也忍耐不住,最后警告道:“执行任务,若是再咄咄逼人,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后果,杀人?你想逼大家造反吗?”

    “姓猪?猪队长,这事情你们还是不要掺和的好,地契可是在我们手上……。”

    你一言我一句,王家人嚣张的谁也不放在眼中。

    忍无可忍的朱队长怒道:“上刀。”

    士兵们精神大振,长刀出鞘,连绵的杀气喷涌,彼此十人成组,森寒的刀锋指着王家人,脚尖点在半步外。这不是警告,而是战斗姿态,只要有人胆敢上前一步,他们就敢挥刀杀人。

    “朱将军,你要逼反王家吗?”王斌发出警告。

    朱队长顶在最前:“你能代表王家吗?这是执行任务,南律令,阻挡军事行动者,杀无赦。”

    态度强硬,兵将一心,这口气憋了许久,随着朱队长一句话,出的真是酣畅淋漓。

    态度软和的李太守忽然强硬,王斌也没料到,他鼓着勇气道:“我是此地之主,自家地还不能去了。火把,我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要动手。”

    “突”

    “喝……”

    一声令下,一百士兵弯腰后腿蹬地,准备出手。

    骑虎难下的王少面目狰狞:“丢。”

    数十火把飞起,眼看就要落在书院上。朱队长也红眼了,书院被毁,他的任务失败大半,不由怒道:“杀。”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已经无可回旋,算得上太守代表的官方和王家已经决裂,将争斗摆到明面上来。

    火把即将落地,书院将要大火,左寒烟身子微微颤抖,泪眼迷迷。

    就在此时,乳白的大雾陡然收缩,一条人影冲上书院屋顶,他挥手扫动,雨点被强大的浩气卷起,如同时间静止停住,大股水龙呼啸,像是抽水机从地面抽起大水,将火把一并打下扑灭。

    那人站在屋顶喝道:“谁敢动手?”

第十九章 秀才夏弦

    两方人马不由自主的停手,将目光投向屋顶。

    静止的雨水“哗”,砸在地上,溅起泥土。

    那里,夏弦站在瓦上,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身上有儒雅气息出现,一只手保持着打下火把的姿势,眼中带有八分怒火,两分凌厉道:“谁敢毁我书院?”

    王斌瞳孔剧烈收缩,那小子真的成为秀才了?他不可置信道:“夏弦你……你成秀才了?”

    “便是王兄你要毁我书院吗?”夏弦瞪着他,轻轻从屋顶跃下,像是一片鹅羽落地,水花也没溅起一滴。

    在夏弦的身后,寒修射老怀大慰,他提着酒坛,孤独的坐在屋顶,抬头看那雨点。

    雨是越发的大了,看天势。再过一时半会,应该会转为暴雨。江水轰隆隆,可以清晰看到,那些水妖在水面欢快的跳动。

    “上游的三丹峡水库决堤,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老翁感叹,苦笑着低声自语:“死的再多,干我什么事?夏弦说的好‘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突然开窍了,懂得那么多,说出如此富有哲理的句子。”

    回想几年来夏弦醉生梦死,以酒为友,要不是自己让人悄悄的在他身边放下一些吃的,只怕这小子早已饿死。往事如梦,再看现在,分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在小船上,夏弦顺利的晋级秀才,本可以再往上冲一冲,有不小的几率接近夫子。因为他未曾拖过秀才考,所以即便积累够了,还是不能立刻成为夫子,只能是无限的接近。

    就在他继续往上冲的时候,忽然看见江岸发生的一幕。夏弦哪里还有心情冲击夫子,急匆匆的催动浩气推动小船,如现代的快艇般冲向岸边。

    气的寒修射怒斥:“此机会难得,便是才高八斗者也未可保证经常写出州才之文,放弃这次机会,想要晋级夫子就难了,需要不断的读书积累,吟诵大家文章洗练数年才行。

    你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区区一个书院放弃机会,岂不是买椟还珠,舍大取小?真是不成器,你父亲要是地下有知,非出来教训你不可。”

    夏弦默然片刻,指着书院道:“那是我父亲留下的东西,是我立身根本。若是没有书院,我吃什么喝什么?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莫怪我自私,辜负了你和父亲的期望。只有活着,才有无限可能。”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书院即将被焚烧的时候赶到。

    “王斌,你我也好些年没有好好谈心了吧?”夏弦似是无意的走向王斌,周围人不论护卫还是士兵恭敬的让开。

    那是表现出对秀才的尊敬,对知识的敬畏。秀才,最低也是执掌一村的官员,被南国正式收录。论地位,平民见需躬行,童生见需呼某某秀士。

    即便夏弦现在没有通过秀才考,现在也可以被称为夏秀士,地位高出他们两个等级。纵然是王斌有百分百把握,这一次可考上秀才,现在见到夏弦也不得不低头敬称。

    “夏弦……夏秀才,你我的确很久没有好好谈过,只是,”他举起地契道:“但是你我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你们辱我欺我骂我笑我,那些我都不愿意记起,也不想追究。我想说,这里,是他们留下给我的,谁敢,烧它?”

    “地是我的,便你是秀才也管不到我如何处置,怎么?你想对抗南国律令不成?”

    士兵们在朱队长命令下收了兵器,他摸摸头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反正湿了全身。还好还好,没打起来,不然我小小队长,真的扛不住这责任。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夏弦怎么处置——夏弦可是乾龙城百年来唯一一个自己领悟秀才者。

    夏弦上前一步,王斌就退后一步。他被对方身上带着的浩然正气压迫,无法承受,只能不断退后躲避。

    “多少钱,你出个价,我买回来。”

    “你想买?”王斌嘴角露出阴狠笑容道:“那行,拿十万两黄金来。”

    “你是抢劫?”左寒烟一身泥水染脏裙子,指着地契道:“上面写,只用了十两银子就买到的地方,怎么值十万两黄金。”

    “雪姑娘……”

    “我叫左寒烟。”

    “好吧!”王斌耸耸肩道:“对于我来说,这地方就值十两,对于你们来说,十万两可是很便宜的。”

    “十万就十万。拿纸笔来。”

    机灵的弟子跑回屋子拿来纸笔,顺便搬来桌子。

    “你想干什么?”王斌紧张的问道。他生怕夏弦发疯,以文章削弱己方,加强那群少爷,打起来己方是会吃大亏的。

    夏弦冷冷笑着:“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王斌挺挺胸膛道:“本少何曾怕过你?”

    “把地契拿来,我写下契约,十万两就十万两。”

    夏弦挥洒笔墨,以楷书正规写道:“今王斌本人自愿,以十万两黄金,将应天学堂一带地界卖于夏弦。圣人为理,纸笔为据,有乾龙城朱队长在此公证。”

    王斌一时想不通他什么意思,隐约觉得不对,反悔道:“我不想卖了。”

    他实在是没料到夏弦居然成为秀才,导致现在步步被动。王斌想要离开,但现在却由不得他做主。

    夏弦喝道:“你这是在欺骗我吗?”

    骗一个秀才,事情可大可小,算起来也是挨板子的罪名。王斌紧紧攒着拳头,神色平静道:“给你,钱拿来。”

    地契落在地上,左寒烟捡起来,面带忧愁。书院哪有那么多黄金,即便太守大人调动府库,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拿出来的。

    “急什么?先画押。”

    两人按了手印,朱队长也落了款。夏弦拿出一张纸递给王斌道:“拿着。”

    王斌接过来一看,几乎喷出老血。

    哪里是金票银票?而是一张欠条。

    “今夏弦资金周转困难,非一时可足十万两黄金,故此借据,以千年为限,必还欠款。落款,夏弦。”

    “夏弦你欺人太甚。”王斌爆发了,怒火掩盖理智。

    一千年,本少还活没活着?这口气,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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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以直报怨

    王斌仔细回忆,当时早该想到夏弦不可能拿出十万两黄金,自己还傻乎乎的上蛋。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夏弦动了手脚,以浩气压迫,导致自己思绪停滞。

    “上,拆了这破学堂。”

    却是怒不可谒,根本不在乎后果啦。

    护卫们略犹豫,王斌一鞭子将其中一人抽的惨叫:“你们吃我家的,用我家的,不听命令者,杀。”

    “放肆,王斌你只是童生,有何资格随意别人生死?”

    夏弦的呵斥来的稍稍晚,那群护卫硬着头皮拿出火把,眼见不能和平解决,夏弦目疵欲裂:“所有学生出来,揍他丫的。”

    书院门口聚集了七八个学生,其中一人就是陈舟,他被打断腿,却一声不吭,如此忍耐力着实让人惊讶。见到身后的小弟们畏惧,他大怒道:“给我上,揍他丫的,打死算我的,弄残废一个,赏百两白银,老子有钱,有的是钱。”

    小弟们很害怕,一人道:“陈兄,那是王家……我们也打不过……。”

    “王家又如何?今天你出现在这里,就代表着你们已经和王家翻脸,与其畏畏缩缩,不如先收点利息,你们没有被王家欺压够吗?颜子杰你那堂妹是不是被王家害死的?吴兄你的弟弟腿还没治好吧……。

    老师现在是秀才,他在这,你们怕什么?”

    被他一番鼓动,颜子杰,也就是城中颜家的二少爷红着脖子,提着板砖:“打死丫的。”

    王家的护卫一看,这还了得?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敢造反了?他们卷起袖子就冲,要叫这群少爷看看厉害。

    夏少是秀才,咱们不敢和他动手,难道还打不过区区几个书生?

    “王斌,今日你是不罢休了?好好。”

    他挥笔作诗,写的是“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诗是岳飞的满江红。

    此诗方出,浩气滚滚,参战的学生无不觉得体内有无敌力量,便是前方幽冥血海,他们也敢闯上一闯。

    雪白的儒气附身,将一个个学生变为身着盔甲的战士,刀剑气凝,许多常日做不到的动作,如今信手拈来。比如颜子杰,他现在可一跃六七米,这在往常是不敢想象的事。

    身手矫健的学生信心大增。只听闻秀才可引动浩气加持士兵,却无颜得见,今日切身体会了一把。只觉得无所畏惧,天下什么人我都敢对敌。

    腿脚不便的陈舟虽被加持,但是不能自如行动,他随着老师的诗词吟诵,吟一句,便要停一会消化,实在是这首词耗费的心力太大,除了原作者能随意写出,只怕非得夫子级别才能勉强诵读。

    这是一首磨心诗,每日诵读,可以磨砺出人坚忍不拔的性子,以及忠义无双的气势。要是放到军队里,必为无价之宝。陈舟已然在想,南国会付出什么代价换取这首词的使用权。

    如狼似虎的学生或打闷棍,或一往无前,刹那就将所有护卫打倒一地。

    筋断骨折者有,皮开肉绽者也不少,完全不是同等级的战斗,简直是碾压。

    夏弦写到“空悲切”三字,犹豫再三,终究没有把下面的写完。

    虽然只是半首,已经很可怕。寒修射看着书写的纸张逐渐被分解为浩气,一点点如同无形的嘴吞噬纸张:“这是一府之才,可惜了,差一点点就能州文。”

    他微笑道:“夏弦,现在我放心了。”

    正在说话的时候,纸张已然吞噬完毕,白雾迷蒙,三米外看不到人。

    如此强盛的浩气,在场人生平仅见,王斌后悔不跌,心底打鼓“莫非是首书?”否则怎么会这样强?

    只是首书这玩意,听说会有原本留下,不像后人书写,每一次都会分解为浩气。他没有看到原本留下,心里安定三分。

    要真是夏弦写的,那就麻烦了,一府之才,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更为重要的是,会引起南国的大人物注意,到时候想对付会很困难。

    刚放下些许心,一个沙包大的拳头狠狠砸在他脸上,哼都来不及,王斌整个人飞出三米,嘴里鲜血粘粘,杂夹几个像是石子一样的东西。

    “我的牙……”

    嘴里漏风,后半句谁也听不出他哼唧什么。

    没等他准备好再次抵抗,他身子被一只手提着,狠狠的惯在地上,摔的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紧接着,沾满泥水的脚踩在自己脸上,他想叫,灌了一嘴泥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只有余光看到,踩着自己脸的,正是夏弦那小子。

    “陈舟,断的腿是哪一只?”

    “回老师,学生断的是左腿。”

    “那你就打断他左腿。”

    王斌的脖颈被人提着拉起,提着他的是那老翁,他眼神怨毒的看着老翁,老翁呵呵笑道:“呵呵!你这样看我,我会害怕的?”

    猛地将他摔倒在地,陈舟瘸着走来抓住他左腿,用力一压。

    “咔擦……”

    “啊……呜呜……咕咕……”

    第一声是惨叫,第二声是脸埋在泥水里,第三声则是灌下一肚子泥水。

    陈舟行动不便,但是在加持下同样身有数百斤力道,生生将他左腿折断。那等酷刑,王斌大少爷什么时候受过?屈辱加疼痛,忍耐不住的他晕了过去。

    王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鄙人寒修射,想要报复就到江上来,我等着。”

    寒修射,水盗?夏弦?还没等多想,大脑死机,昏迷过去。

    陈舟兀自不满意,抓起他左手再次折断。

    “咔擦咔擦……”

    这一次只有几下抽动,仿若被杀后神经不死的小鸡一般蹬蹬脚。

    “我等做事,不可太过,左腿左手都断了不应该。”

    陈舟低头虚心接受夏弦指导,夏弦却道:“孔夫子说,以直报怨。你应该把他四肢都打断。”

    ……

    战斗结束,说来迟,其实只有两分钟不到的时间。浩气呼啸着卷起,化为纸张落在夏弦书写的桌子上。

    寒修射惊呼:“首书。”

    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夏弦,说什么都不知道,只有嘴唇上下打架,激动的无法自己。

第二十一章 首书

    “夏弦,这篇文章,你开个价,我买。”寒修射激动的手脚颤抖,眼中无比渴望。

    这话说的夏弦一愣,寒修射是故人,他叫自己出去,引蛇出洞,解决了王家派来的刺客。大恩无以为报,区区一篇文章有什么好计较的:“老丈,你言重了,若是想要,你拿去便是。”

    “不可……”

    两个声音同时出口,夏弦疑惑的看着左寒烟和陈舟。

    “这是首书,有重大意义,甚至将来可以入书山。这样送出去太草率了。”这一句是左寒烟说的。

    陈舟则道:“若是首书被毁,文章所引动的力量会减半。因此,每一份重要的首书都应交给官方保管,以待将来入书山。”

    寒修射失望的叹息。

    大雨哗哗响,江水几乎和江岸齐平,至于他们的小船,早就被冲走。

    在两人解释下,夏弦重要明白这首词的意义。

    实际上很久以前是没有浩气的,或者说有,但是少的忽略不计。

    直到有了人,有了人就有了文字,文字带来的变革一点点的体现出来。当第一个字,或许是简单的“一”字,它出现的时候,代表一种规则,被上苍所承认,于是就诞生出一丝浩气。

    然后有了“二”“三”……千百万文字。

    文字的出现将天地的大道一一阐述。比如“重”字,什么是重?代表搬不动?代表费力气?都不是,只有一点,落地。万物终将落地,人会倒下,苹果会落下,对抗这种力量就有“重”。

    每一个字出现都带来一丝浩气,天长日久,浩气逐渐多了起来。到了这时候,是应该再向前一步的时候了,就像人类学会使用火一样,文字的组合成了变革。

    两个字组合,两种规则组合,诞生出强大的力量。就像是“杀人”两个字,杀代表行为,人代表对象,组合起来就有人死。于是生出更多浩气。

    到了现在,人们可以用各种文字组合成文章,引动无量浩气对敌。而一些从没出现过的组合就叫做首书,首书代表着一种新的组合规则,需要被天地承认,因此有了化为浩气的一幕。

    化为浩气后被承认,拓印天地,随后还原出来的文章就是首书,首书是根本,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要使用这一首满江红,那么夏弦方才写的首书必须存在。

    一个人吟诵满江红的时候,就会从首书上借取力量,从而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若是首书消失或者被毁,满江红的力量就会减半。

    因此各国都对首书无比看重,首书所藏处往往有重兵环绕,还有高文位者看守。留待作者写出更多好文章后一并封书,从而送进书山。

    市面上,只要有一篇首书文章现世,经常会炒出天价,而那些天价的文章,最高不过是一城之才级别。若这篇府书出现在市场,一个大城市十年的所有收入都买不下来。

    而且,夏弦这篇文章是磨心诗,军队若吟诵,可磨砺精神,强健体格,比一般的诗词要珍贵的多。

    听完这些,夏弦也免不了犹豫。然而不过两次眨眼的时间,他挥手道:“老丈想要,拿走便是,不需谈钱。谈钱伤感情。”

    寒修射无师自通:“但是谈感情伤钱。交易不过是两相货空,不要钱我就要欠你一个人情,人情比钱价值高多了。”

    “罢了罢了,我就欠你人情吧!反正我欠你们家的,这辈子也还不清,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不如这样,您留下来教导我一段时间,我对于射科很向往,但不得其门而入。”夏弦道。

    寒修射叹息:“想当年,你父亲此道造诣精深,没想到今天,自己儿子却不得其门而入。正是‘岁月久来人易老,人间百故事易忘’。好吧!我留下教你一段时间,反正三丹决堤,江面上也没什么生意可以做。”

    哗哗暴雨,**痛苦一地。

    打扫战场的活计就交给学生们办,他们现在气力充足,需要发泄,浩然正气的加持还没散呢。

    几个学生提着哀嚎的护卫走到江边,将他们往大船上一丢,哪管死活。运气不好,上游的雨太大,再暴涨洪水的话,这条大船也撑不住多久。

    陈舟尊师重道,遵从师命将昏迷的王斌双脚双手折断,丢回船上,随后才张开嘴大声叫痛。

    寒修射呵呵笑着:“我帮你接骨。”

    他一把年纪,这样大年纪的人,又是水贼,接骨必然是一门熟练的手艺,夏弦对着陈舟点点头,陈舟这才放心的伸出自己脚。

    “当年我也做过郎中,十里八乡都很出名,接骨更是家传秘方,每天都要跑十几家。”

    “看来大爷的祖辈一定是很出名的郎中。嗷……”

    被打断的之后他没叫痛,现在还没开始接骨,他已经紧张的叫起来。

    “那可不是,十里八乡,谁家牛羊断了骨,都是我给接的。”

    陈舟愕然:“你你你……”

    “咔擦……”

    “嗷……你是兽医?”

    寒修射呵呵笑道:“骗你的,老夫什么时候做过医生?不转移你注意力,你肌肉紧张,老朽可拉不动。”

    陈舟才发现,自己这就被接好骨了?他不放心:“大爷,不会长歪吧?”

    “不知道”老翁很诚实。

    陈舟顿时泪崩。

    说说笑笑,小树林里鬼头鬼脑的走出几个人,泪崩的陈舟看见,指着叫道:“好哇,我说刘英你去哪了,原来是躲在树林里。”

    “谁说的,我们是看对方人多势众,咱们又没有武器在身,所以去树林里寻一些棍棒,好和他们对抗。”刘英四面张望:“对了,王家人呢?少爷要弄死他们。”

    夏弦眯眯眼,大雨已经打湿全身。刘英是个偷奸耍滑的家伙,小聪明蛮多,着实是问题学生。

    他指着树林道:“王家已经走了,你既然没赶上,那么多打些柴火,供大家烘烤衣物。”

    “弟子还没恭祝老师登临秀才呢!恭喜恭喜……。”

    “天气骤变,学堂新建,需要的柴火有些多,你只需将柴房装满即可。”

第二十二章 课堂

    乾龙地界的大雨不停,到第二天更大,简直和天上有人一盆盆往下倒一般,眼见今年的第一场秀才和童生考即将到来,不少人担忧不已,这样的大雨,还能不能如期开考?

    学堂里的学生三五人坐在一起谈论,泾渭分明的两个小集体,各自以陈舟刘英为首。

    “噤声,老师来了。”放哨的学生急匆匆跑回来,学堂一片混乱,赶忙寻了位置坐下。

    他们对夏弦有些敬畏,老师可是秀才呢!虽然部分人家里也有秀才级别的老师,但是怎么看都没有夏弦厉害,他们亲自感受了夏弦书写文章的加持,那酸爽,记忆犹新。

    “嗒嗒……”

    水打伞面,随着伞被收起,夏弦身后跟着左寒烟进门。

    普一进门,夏弦几乎以为自己是走错地方了。学生整整轻轻地坐着,认认真真看书,还有三两人互相讨论学问,端的是一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模样。

    “你们……”

    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住夏弦,他挠挠头:“你们看什么书?”

    “回老师的话,看的是论语、春秋、谢儒集注……。”颜子杰正经端坐,一板一眼回答。

    这句话暴露了他的无知,谢儒集注,论语,那是他们能看的吗?不怕心力交瘁,立时死在课堂。

    陈舟连忙补救:“我们看的是抄选。”

    陈舟脸上还有几分疲惫,鼻涕挂在嘴上“跐溜”一吸,那是他感冒了。虽然病中,两只眼睛转的叽溜溜,满脑子小聪明。

    猜都能猜到,这群少爷不可能那么认真看书,夏弦走至他们中央道:“不需这样端正坐着,你们可随意一些,靠近我。我有话要问。”

    弟子们不敢放松,稍稍靠近夏弦一些。只听夏弦问道:“你们都想考哪一科?”

    陈舟最先回答:“我想考书科。”

    刘英道:“我想考书中画艺。”

    “乐科甚好……”

    七嘴八舌,几乎六艺全占了。

    “你们将各自想考的科目写在纸上传上来,”想了想,夏弦又道:“必须包括前三年的考题。”

    “老师那可不成,零零碎碎的,只是经典集注就很多,我们记不全。”

    “是我没说清楚,书科的就将策论题目写上,数科的将大推写上,依次类推,只要大题。”

    大题就是占分最大的试题,身为读书人,这些倒是记得的。

    安静写了几分钟,十五张纸送到他手里。

    “秀才,书科去年考的是一村富民,前年考的是大旱应对……”

    全部紧贴实事,前年齐北山地界大旱,因此考的是大旱应对,去年没什么大事件,考的比较实际,如何治理一村。

    至于童生,考的是大旱中如何安定民众,防止恐慌扩散。

    倒是和前世的公考有些类似。

    至于数科,考的叫做大推,其实就是大推理,给你几分情报,如何推理出结果,不止需要结果,还要推理的过程,和夏弦想的算术不一样。

    而其余科目,夏弦就看的头痛了,乐科还好,奏一曲十面埋伏即可,礼科就麻烦了,涉及如何制作礼器,以及礼仪问题,御最为神秘,题目是七息内驯服一头猛虎,只要想想,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驯服猛虎就让人头痛,还有射科的擂台,夏弦可不懂武艺。

    他整理一遍,射科没什么可说的,就是擂台行军作战,御也好说,大约就是驯兽一类。其余几个科目就要靠猜,很麻烦。

    “这堂课大家畅所欲言,但是,只可议论今年发生的大事。”

    学生们从没见过这样上课的老师,一片死寂。

    过了片刻,还是陈舟最先开口:“若说今年发生的大事,大约就是王太守被贬职,流放到南海一带。王太守可是从咱们城内王家走出去的,要我说,撤的好,可惜没杀了他头。”

    “王家太过跋扈,也算是咎由自取,可惜,咱们城里的王家却没受牵连,不然,嘿嘿……”颜子杰阴笑着,忘记了夏弦还在。

    受他笑声刺激,刘英打个抖:“那算什么大事?要我说,今年最大的事莫过于现在,三丹山水库决堤。下游不知有多少人受灾,幸好夏天将过,否则必然瘟疫。”

    夏弦观察这群人讨论,只听不说,一是收集资料,搞一个押题培训扳。二是听听学生的见解,也好分辨出哪些人是可造之材。

    比如一个叫陈虎的学生,他嘴里的大事多是城中某家大户破产,某花魁年老色衰……。这位弟子很难在儒道上走远,因为他没有远见,在乎的只是鸡毛蒜皮小事。

    讨论了近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夏弦已经整理出绝大部分所需的资料。也看出这批人中,大约只有陈舟和刘英有机会成为秀才,却也并非一定。

    成长的道路上变数太多,也许今天你不看好的人,明日成就远远超乎你想象。

    他边听边记,短短时间就写了厚厚一叠。

    “说到王太守被贬,这事情牵扯到当今丞相,也就是谢儒。据说谢儒画中观南,看到了乾龙,王家嚣张跋扈,因此就留了意。你想啊!王家不是好东西,王太守会那么干净么?所以他顺手查了查,这一查了不得,居然牵扯出一桩大案。”

    刘英说的口干舌燥,很自然拿起桌上的墨砚,当做茶碗喝了一大口。

    登时满堂人吃惊的看着他,就连夏弦也不例外。

    “我怎么了?都看我干啥?”

    刘英奇怪的默默脸:“没有虫子啊!”

    “你脸上是没有虫子,只是满嘴墨水。”

    “墨水?”刘英“哇”的将墨砚丢飞,欲哭无泪。张嘴接过屋檐滴下的水不断干呕。

    幸而是礼科高手制作的墨水,没有毒性,否则这一下足以要他小命。

    一群人哈哈笑起来,倒是冲散不少小集体间的矛盾。

    夏弦调笑道:“刘英你满腹墨水,若是将来做了丞相,也许会传为美谈呢。”

    哄笑更甚,这个老师不像别的,那些人都板着脸,稍稍说错就要挨打,哪像夏师,居然不正经的调笑起自己学生来。

    “好了,笑过之后,咱们分析分析今年的考题。”

第二十三章 神同步

    听到老师的话,所有学生都严肃起来。他要干什么?要猜考题吗?从未有人像他这样大胆。

    “今年的大事无非那么几件,王太守被贬,三丹山决堤,以及愈演愈烈的世家与百姓,朝廷的阶级冲突。呃!这个大约是不会考的……。”

    南都。

    南国经济政治文化中心,也是当今天子龙室。

    此地的文风比起乾龙城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文人雅士密密麻麻,就连街边的小贩,叫卖产品也表现出几分学识。

    “百艳仙子落凡,味香肥美……”说的是百花糕。

    “麦香吹十里,农家明月宴……”说的是麦饼,糖饼馅饼烧饼,可不就是明月宴。

    凡此种种比比皆是,叫卖的小贩将繁华的南都渲染出独有的颜色。而在小贩之后,上街的妇女们居然也能谈论国家大事,比如眼前那两位挑担的大婶,她们议论的居然是乾龙大水,三丹山水库决堤大事。

    “乾龙城这次麻烦了,大雨不止,都两天两夜,即便官家想把救灾物资运送去也很困难,听说,吏部已经派了人,手持画宗纳物,装了很多粮食赶往乾龙。”

    另一位大婶道:“那些都不要紧,无非多死少死几个人而已。重要的是,经此天灾,乾隆地界布防受到极大影响,只怕大乾已经坐不住,又盯上乾龙了……。”

    旁边叫卖的小贩笑道:“那地方不争不行,号江西南流向,是咱们南国都江面入口。要掌握在大乾手里,可直接威胁到跃水州,拿下跃水一带,他们便可兵锋直指南都,咱们也就会成战乱民……。”

    便只是一个小贩也有这等见识,若叫夏弦见到不免吃惊之极。一个卖菜的,论见识,竟然比自己所有弟子要强。

    议论的大婶和小贩干脆坐下聊起来。

    有两位逛街者听到他们议论,兴致勃勃的蹲在路边听起来。听了半刻钟,其中一人道:“小兄弟,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应对?”

    小贩抬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位华服大人,身后跟着一草帽少年。

    “这事情您就别问我了?我也只是听一些读书人说的,照搬下来。真要我出谋划策,那可不行,歪主意我倒是不少。”

    几人说的笑起来。

    华服中年人带少年笑着远去,所去的方向居然赫然是,内城。

    当今天子居所。

    到了内城门口,少年摸出一块令牌,士兵即刻放行。他们乘上内城马车,很快就到了一座府邸。

    这里是官府机构,上书的名字是“吏部”。南国最高机构之一,书者为官最高的追求。

    他们像是司空见惯,并没停下脚步,很快就走进楼中。

    “王太守被贬,那是朝政内事,以此为题不当。不如就用年前定下的,如何取寒门士子为题。”

    另一位官员反驳道:“不行不行,当今咱们官方势力和世家势力已经水火不容,在这节骨眼上考那样的题目,会挑动世家大族神经。要是惹出祸事,谁来负责?”

    “咱们礼部是不在乎的,考什么都行。”

    “不如推一推大乾何时进军,如何进军,咱们又该怎么应对。那些学子中虽然少有帅才,但是总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想法。”

    “推测进军路线?这事情说的好,不如考乾龙大灾如何?”

    “不妥不妥……”

    六部官员齐聚,争的面红耳赤,他们都是各部中主管命题的机构,现在齐聚,争论的正是本次秀才和童生考试试题。

    “大灾的范围太大,区区秀才和童生,不可能把握得住。”

    “那不如,咱们从其中截取部分……。”

    站在门口的华服中年人点点头道:“说的不错……”

    所有官员看到门口中年人,都低下头颅,以示尊敬:“您来了?”

    与此同时,应天学堂内,夏弦冥冥中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一次考试,一定会考乾龙大灾。那种感觉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压抑不住一吐为快的意图:“咱们南国的命题时间没一个准,但秀才之下,提前一月命题,大夫之下,提前半年命题,至于其上,需要一年时间命题。”

    “这些大家都知道,和试题有什么关系?”

    夏弦对陈舟笑道:“当然有关系,提前一月命题,今天我要是没记错,距离考试还有一月零六天吧?那么,这场大水就有可能被列入考题。”

    刘英犹豫道:“不可能吧,时间太短,六天时间命题,是不是太儿戏了些?”

    “正因为大家都觉得儿戏,认为不可能只用六天的时间命题,所以才能打大家一个措手不及。”夏弦自信的道:“其实考试,自从你读书那天就已经开始。这种突然命题的方法,也是一种考试,考的就是机变。”

    “秀才考。”吏部的楼内,华服中年人指尖轻点桌子:“近几年读书人多将活书读死,忘记了应变之道,咱们突然改变试题也是一种变化,虽然时间短,试题可能出的不大严密,但是应变之事,也能提醒大家,莫要读死书。”

    “您说的有理,谁也不会想到,咱们会用短短六天的时间,做一份秀才考试的试题。想来当学子们看到试题的时候,一定会大吃一惊。”

    中年人笑笑:“便定了,考乾隆大灾。”

    “那考多深?秀才可掌控不住这么大的一场灾难。”

    “机变之道,不止说的是那些学子,为官者也应一样,这些小事情,自己能处理的就处理,是在无法做主才该上书。你们应该好好反思了。”中年人意味深长的看说话者一眼,那人吓的浑身筛糠似的抖不停,他又道:“截取部分即可作为试题。”

    中年人收回指尖,带着少年走往门口道:“至于童生,再从秀才考的试题中取部分即可。”

    “大灾之年,事巨无比,大家只是考秀才,不是考状元,考生也不可能有管理全局的能力。”夏弦喝一口水道:“因此,十有**会从其中截取一部分出来,作为考试的题目。”

    “老师。”颜子杰问道:“童生不会考这个吧?”

    他很心虚,要童生作答如此试题,着实为难人。

    夏弦斩金截铁道:“应该是从其中摘取更小的一部分,作为童生乡试题目。”

    “那考的内容是什么?”

    夏弦老实道:“不知道。”

    看到学生们失望,他话音一转:“但是,我还是有几分把握,和试题沾亲带故的。”

第二十四章 大灾年

    学生们坐了一趟过山车,心脏随着夏弦话音跳动。

    “你们先自己复习,容我好好想想。”

    交待一句,他撑着下巴站在窗边,大雨哗哗的落,部分扫到他身上。

    “今年,是大灾年啊!不知会不会有水妖上岸。”

    寒修射抱着满江红的首书站在夏弦身边,皱眉看天。他略懂观天象,看出这场雨会演变为大暴雨。

    摇摇头,他又念道:“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

    寻常人能活到百岁就是高寿,秀才寿一百五十,夫子寿三百,每升一次文位寿命翻倍。

    无形的正气涌入他身体,随着吟诵,一遍遍洗练身体。长此以往,即便不能成为夫子,他也能做到寿二百,虽然距离夫子三百年寿命有些远,却也十分难得。

    当然,要是没有首书在手,那能不能达到同样的效果就两说了。

    寒修射吟诵此文,不止能延长寿命,还可强化身体,增强战力。射科的修行就需要文章辅助锻炼身体,但从未有人奢侈的使用首书,寒修射算是乾龙第一个人。

    他诵几遍,依窗问道:“你什么时候才开始学射?”

    射之一科,其实就是武艺。昔年大汉之后三国鼎立,就有徐庶等人仗剑杀人,后被通缉,无奈隐姓埋名,徐庶精通算与射两科,很是难得。

    只是他在算上的造诣比射科要强的多,因此后人多不知晓其一身武艺也是不弱。

    就在他问出话,还没有等到回答,江岸便远远有几个白点在动,吃惊之下他叫道:“水妖上岸。”

    “噔噔噔……”

    桌椅板凳倒下一地,满堂学子冲到窗边,陈舟吃惊下连自己断了腿也忘记,连滚带爬到窗边,两个小弟架着他,他嗷嗷叫了两声:“轻点轻点,长歪了长歪了……。”

    学生们对着江岸指指点点,那里有几条白色的大鱼在岸上扭着身子走,笨重无比。

    “水妖……”颜子杰大叫。

    他惊恐之极,手在发抖,惶恐道:“我要回家。”

    一巴掌推开身边的人,他顺着屋子外就要跑。

    寒修射抓住他道:“你回去干什么?不知道洪水汹涌吗?哪来的船可以让你渡江?”

    “我父母在城外避暑,他们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呜呜……。”

    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抱着脑袋就在学堂里大哭。

    水妖上岸,说的可不是在江面活动的那种水妖,可被寒修射一巴掌拍死数十。指的是深潜水下的家伙,它们一个个非常强大,平常绝不出水,到了大暴雨时候,天气转变,此时会一群群的上岸寻找食物,所谓的食物,就是人类。

    这种情况,只有在邻水的地界才会出现。乾龙城,无疑是重灾区之一。

    历史上发生过三次,最近一次是在三百年前。那么说明,今年绝对是重灾年,暴雨会超出人们想象,可营造出适宜水妖生存的环境。

    痛哭的颜子杰抱着脑袋,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夏弦伸出手拍拍他肩膀,嘴唇上下动动,最终没有说什么。

    “大灾年,有人发财,有人流泪。唉!只希望南都早点收到消息,派遣大夫前来,否则,又是一个流血年。”寒修射悲天悯人。

    夏弦翻着白眼道:“你一个江盗,居然心怀天下,着实难得。”

    “你懂个屁。”寒修射抱着文章道:“大江洪水泛滥,哪还有行船?没了行船,我们水贼吃什么?还不是一样要饿死,所以,为天下人出力,就是为我自己出力。我决定了,留在此地,保护你们这群小子。”

    说的大义凛然,很多人想“这老家伙不是怕死吧?所以要留下。”。眼中不由带了几分鄙视。

    “看什么看?不知道咱们现在是软柿子吗?有号江横隔,咱们防御力量弱,第一个被攻击的就是咱们,我就是想走也走不掉啊!”寒修射揉揉额头:“一人死孤单,路上没人作伴,一起死,大家路上热闹些。”

    “那你手下弟兄呢?义字当头,没人愿意来陪你么?”夏弦问道。

    “他们一个个比猴还精,说不定比我们还早发现,现在应该到了城里。你说他们怎么办?不外乎喝酒吃肉,逛逛青楼,日子比我这个老大潇洒多了。”

    “咱们住在江边,应该是第一批发现水妖上岸苗头的人,”夏弦没有再说寒修射,指着乾龙城道:“若是将消息传回城内,城内可有与南都联系的方法?”

    “城内有画界,可以和南都联系。”颜子杰匆匆站起,看到夏弦一脸迷茫,他解释道:“画界就是画。”

    “当年打下乾龙城,谢儒兴致高涨,为乾龙绘了一幅《南平图》。此画被一分为二,至今有一半保留在城内,可通过南平图和谢儒联系。”

    刘英点头,证实颜子杰所言非虚。

    “要不然,老丈,我和你一起出去,杀到乾龙城汇报消息,搬援军来救学生们。现在水妖比较少,杀过江的希望应该不小。”

    寒修射看了夏弦一眼:“我没意见,即便打不过还是能逃命。只是你,”略微沉吟,他不放心:“你刚刚成为秀才,又不懂射科,若被围上性命堪忧。”

    “若再加上我们呢?咔咔……”

    身后一片铠甲碰撞声,众人回头,乃是朱队长带着一伍士兵走进来。

    “夏秀士诗词一绝,加上我等,可发挥最大战力。”

    书者在大夫之前单体战斗力不强,需要配合训练有素的士兵才能力量最大化,朱队长一行无疑是精锐中的精锐。要知道,他们是丁半箱的亲卫,曾经负责过保护李太守的安危。

    有这群人相助,寒修射略微安心。

    “现在要解决的是船的问题,一般的小船经不住这么洪水。”

    夏弦指着江边对朱队长道:“那不就是现成的大船?”

    所指处,王家的大船在摇晃,那船是按照战船的规定制造,虽然比不上军舰巨大,也是造价斐然。

    “甚好,原来王家还没走。我早想抢一抢王家了。”寒修射搓着手,职业习惯发作:“事不宜迟,小的们给我……咳咳!大家准备准备,即刻出发。”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不过是换上紧身衣服,夏弦取一些笔墨纸张。

    朱队长点兵,带走一半五十人,这些人大口的吃肉补充体力,准备迎接一场激烈的厮杀。

    惶恐的学生低声求老天保佑,水妖不要那么快攻击书院,否则就惨了,只靠剩下的五十个士兵,大家都免不了喂鱼。他们很想求老师别走,但在家国大义,众人性命面前,又开不了那口。

第二十五章 军战

    侧屋,左寒烟为夏弦整理纸笔,她温婉贤淑,并没有劝阻,而是将长剑擦亮,食物压实。随后他将所有东西放在一个小盒子里,这东西叫做书盒,其实就是官员上朝提的小箱子,可称为古代版的公文包。

    小小的准备结束,十伍士兵已经做完准备。五十人,却按照出征的规矩持枪站在军旗下。

    “请夏秀才祭天出征。”朱队长大喝,吓了夏弦一跳。

    他手忙脚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左寒烟贴着他耳边低声道:“出征要写出师表的,由书者完成,礼者祭旗。”

    夏弦哪里知道还有这规矩,联想到诸葛孔明的出师表,但那文章早已出现在世上,一时半会找不出合适的祭文,只得硬着头皮道:“军情紧急,一切以时间为重,故以此二句共勉。‘此战暴雨穿金甲,不破水妖誓不还。’。”

    虽然并不正规,朱队长却认可了他的“祭文”,他挥开大旗,士兵叫道:“破破……。”。

    军心可用,士兵们呼和着,有丝丝看不见的东西开始汇聚,慢慢的,他们身上有一层薄薄的金甲,正应了夏弦那句“穿金甲”。

    五十士兵将他围在中央,保持阵型行走,但是丝毫不慢。

    征途漫漫,书院前的学生团体人逐渐模糊,最终将近看清人影。

    耳听书院中传出琴声,奏的是《三生》一诗。

    “白骨生在乱尸山,军归不见夫君还。

    四月梳洗待妆定,五月苏红绣长裳。

    六月登高喜嫁服,望得长剑英雄章。

    七月拜别双亲日,八月城北作木棺。

    此年冬至雪白时,愿与双双归地葬。

    三生石上忘川水,常饮相思依不改。”

    谢儒当年夫子作此诗,讲的是一个叫苏红的女子,在战斗后苦等从军的丈夫归来,最终等到的只是国家颁发的英雄奖章。于是她穿上喜服,梳洗化妆,待冬天时候自杀而亡,希望在三生石上,夫君还在等他。

    琴声叮咚,寒修射意味深长,夏弦脸色复杂,五十士兵铁血前进。

    “破……”

    呼号火热,盖过那最后琴音。夏弦只能将目光收回,看王家大船。

    上了船的士兵很快散开,十人一个小队,前后左右四队,留一队居中保护夏弦,将整艘船控制起来。

    大船上,几个完好无损的水手伸出脑袋,看见军队来,吓的半死,呼啦啦跪倒,嘴里叫着:“我投降,不要杀我……。”

    “你们起来。”夏弦在护卫下将几个水手叫起:“控制船,往乾龙城出发。”

    “大人,水太大了,不……”

    “行”字没说出来,被夏弦一瞪吞回肚子里。“要么死,要么搏命,二选一。”

    见过寒修射杀人,夏弦已经有几分铁血雏形。水手被吓坏了,脸色不断变化,最终站起来,老实的掌船。

    “走”

    刚离开岸边,就能感受到脚底船在发抖,顺着下游飘去。风急浪大,夏弦不得不将身边最后一队护卫派遣去帮忙,在水手和士兵合力下,好歹是稳住了,却以龟速前进。

    夏弦计算一番,指着对岸道:“我们不走直线,走斜线那样更快。”

    可不是这个道理,经验丰富的水手调整方向,大船斜着往对岸开去。

    此时,船舱内跑出三四个人,他们一身伤疤,乃是被夏弦打出来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他们不敢得罪秀才,只好把刚接完骨的少爷抬出来。

    王斌有气无力道:“夏弦你,你还敢来。”

    “少爷,咱们现在在江中。”

    江中?迷茫的王斌抬头四顾,气的说话也不利索:“你你……”

    “滚回船舱,否则死了别怪我。”夏弦提着纸笔,准备作文章,被打扰思绪很不耐烦。

    朱队长也解释道:“军情紧急,水妖即将上岸,因此无条件征用王家大船。”

    王斌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就一伙的,他并非贪生怕死之辈,破罐子破摔,想着要死大家一起死。干脆闭上眼不说话,任由他们施为。

    “咚咚……”

    两声响,船忽然飞离水面三米,吓的所有人死死抱住船上固定物件,以防被甩飞。

    “那是蛟飞鱼。”

    这是味道非常鲜美的鱼类,百金难求。与此同时,它们也是水妖中强大的一种,成年蛟飞鱼长着蛟龙头,鱼身,长十几米,可搅动水流,形成巨大的漩涡将行船拖下去。

    要是哪天你看到江面上有大漩涡,一定是蛟飞鱼弄出来的。

    撞飞船的两条飞鱼并没有成年,只有六米多长,寒修射迎着大浪跳下水中,将蓑衣当做武器直扑其中一条。

    “破……”

    十个士兵合击,长枪猛刺在蛟飞鱼身上,鲜血射出七八米高,染红插在船顶的军旗。

    第一缕血,仿佛唤醒了沉睡的恶魔。江面哗哗响,一条条未知生物从水底钻上来。它们贪婪的吮吸鲜血,一点点鱼血怎么够食用?想要更多,只能杀了这块“木板”上的人类。

    “那是百年不见的暗礁鱼。”

    “还有鬼头鱼……”

    “特么的,叫什么叫?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杀不出去,咱们全玩完。”朱队长鼓动士气,亲自上阵,提着长枪叮嘱夏弦:“我不能保护你了,自己小心。”

    夏弦笑笑,铺开纸张,他早已准备好出战的文章,却是一篇杂曲:“虏阵横北荒,胡星曜精芒。羽书速惊电,烽火昼连光。”

    上品书,未曾得全,已见奇效。若是书写前人诗词,譬如秦风,抑或荆轲,威力终究不如自己书写来的大。而且现在情况险恶,不是强力文章,根本没可能冲出去。

    因此夏弦写的前两句很强,足以将行船速度提高两成,士兵速度同样提高两成。

    “虎竹救边急,戎车森已行。明主不安席,按剑心飞扬。”

    一时剑气纵横,士兵插在腰间的长剑“呜呜”抖动。外溢的剑气冲出,弱小的水妖被斩杀殆尽,鲜血红了满江。

    满江红,江红明年更肥美。充溢的浩气几乎成为实体,夏弦也没想到,区区一首杂曲竟然如此之强,比他所写的临江仙更强,比出塞更强。

    这是完完全全的杀伐书文,将惊大世。

    诸位抱歉,最近更新时间没固定,给大家带来不便。

    ps:书已经签约,合同已经发,可放心收藏。

第二十六章 醉了

    要不要继续写下去?夏弦察觉到,自己很有可能无法掌控这篇杂曲,若是失误,后果不堪设想。他四面环顾,看到与水妖搏杀的士兵,看到满船边上纵跃的大鱼,它们想要上船,大开杀戒。

    “啊!”

    一位士兵被硕大的螃蟹爪子及腰夹断,他恐惧的挥刀,但是,不可阻挡的流血,生命随之逝去。他是第一个死去的士兵,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落水的尸体被群妖分尸,扯的七零八落,红血混合,不知晓到底是谁红了谁的血。

    另一位士兵则比较幸运,只是被咬断手臂,脸色苍白的退后休息。

    见此惨景,夏弦咬咬牙书写道:“推毂出猛将,连旗登战场。兵威冲绝漠,杀气凌穹苍。”

    江面飘摇的船,仿若活过来的洪荒猛兽,只有杀意,爆出的儒气都带有血红。刺鼻的味道几乎需屠杀千万人才能营造。

    大雾迷江,其中隐约的有生命在活动,马蹄声“哒哒”响,有什么东西将要从里面冲出来。

    写到这里,夏弦不敢再写,他已经看到异象。

    浩荡正气中有军马嘶鸣,即将形成真实人物,出面杀敌。

    首书虽然不限,即便一个童生也能写出国士文章,并不会被反噬至死。但若形成真实人物却没把控住,最终的结果就是,祸乱天下。

    群妖颤栗,士兵一个个被血雾包裹,磕了药般,生猛的一塌糊涂,三五个小兵即可围杀一头接近秀才等级的深水大妖。若叫大能看见,非惊掉牙齿不可。

    “好文章,竟然这般杀伐。夏弦,你写了什么?千万不可做超出能力的事。”寒修射蓑衣拍下,就像拍蚊子,将那条蛟飞鱼拍的晕头转向。

    “哈哈!有此加持,杀你等如探囊取物……。”

    挥着蓑衣划过鱼腹,直如长刀,将鱼腹剖开,露出其中跳动的内脏。他正打算一鼓作气,将这头畜生挖心剖骨,做上等美味。

    突然。

    水中跳出一条大鱼,两米多长,血红血红的,它眼中人性化的有一分狡黠,鱼尾“呼”的拍向打水面,冲出七八米。大鱼出水的动作太快,没有人反应过来,而它所去的目的,正是大船。

    “咚!”

    清脆响声中,此鱼落在甲板,再伸尾巴拍向夏弦。还没靠近,剧烈的风声响彻全船,起码有数千斤力道,若是打中人,非得成为一滩肉泥。

    眼看即将被拍中,夏弦不得不一个懒驴打滚,墨水沾了满身。

    狼狈的躲开大鱼,没成想,那东西也不追击,尾巴上力量陡缩,轻轻打在木板上,“咚”。随即它张大鱼嘴,满嘴利齿匕首般锋利。

    “妖鱼吃人啦……”

    王斌一轱辘从床上滚下,他想看夏弦写了什么,悄悄的靠近一些,却遇上了妖鱼大嘴。两个护卫惊慌的丢下床,屁滚尿流逃命,只余王斌绝望的等死。

    谁都救援不及,眼看又是惨案。

    浪花袭来,五米多高的大浪恰巧打在船侧,大船歪斜,王斌顺着甲板滚了个狗吃屎,撞在船舷,大牙都几乎撞掉。大鱼咬下,他恐惧的“呜呜呜”叫声还没停止,牙齿都吞到肚子里。

    “咔擦……”

    甲板被咬出一个大洞,王斌死死睁着眼,发现自己没有被吃掉,利齿就在自己双脚前一步远,劫后余生的冷汗流了满身。

    “不好,我的首书。”

    夏弦翻身跳起,还没等他说第二句话,那条鱼“哗啦”跳进水里,再不见踪迹。江水悠悠,群妖喋血,那条鱼就像长着飞毛腿的小偷,偷了东西立刻逃跑,眨眼就消失在视线内。

    与蛟飞鱼战斗的寒修射则惊呼道:“你那是首书?”

    他舍弃蛟飞鱼,急匆匆的潜入水底,留下呵斥“畜生,岂敢偷取。”。

    江面大浪滔天,飞起十几米高,浪花打在人上,如同用大块木板猛砸,痛的全身都在发抖。

    寒修射尽了全力,每一巴掌都拍死一只水妖,但水下妖鱼太多,肉眼所见全是不同品种的大个子怪物。

    追了三五米远,他看见十米开外血红色大雾猛地收缩,最后成为一张纸,被妖鱼衔在嘴里。

    “别追了……”探头换气的寒修射听见夏弦说话,他没有理会,再次潜水,想抢回首书。

    然而,这次下水感觉不大一样,水底有极强吸力。精通水性的寒修射再杀七头妖鱼,知道是有大家伙正快速向上游,只得无奈的返回水面。

    “别追了,过江要紧。”

    这时候才听清夏弦说的话。寒修射遗憾的看着江水,返回船上。

    那头蛟飞鱼早已跑的不见踪影,煞是可惜。而首书也没有追回,更是悲催。

    “他么的。”恨声骂了一句,寒修射一把将某个水手推开,霸气的叫道:“你们划一边,我划一边,全给我加把劲,水下有大家伙来了,不快些咱们都要死,连我也不能幸免。”

    能被一个秀才称为大家伙,不敢对抗,只想逃命。那一定恐怖之极,是水底五百米以下的生灵。

    上一次水妖上岸就有那样一个大家伙,是一个长着利齿的大贝壳,残杀了数千人,连秀才也被杀死两个。想到那东西,水手们将吃奶的力气都涌出来,拼命划船,船速快了很多。

    而甲板上的士兵逐渐虚弱,首书被夺,他们受到加持在消散,最多还能支撑半刻钟就会变回那个寻常士兵。

    趴在船舷上的夏弦手心汗水,看一头头水妖被开膛破肚,忽然,它们集体掉头,循着抢夺首书的大鱼而去。夏弦疑惑问道。“水妖怎么退了?”

    “不清楚。”却是颜子杰,他担忧父母,因此夏弦特批他上船一起。

    船舱里传来寒修射的声音:“他么的,那些东西全去抢首书了,哪有时间理会我们这样的小虫子。”

    妖怪也识字?我也是醉了,夏弦想象着一条大鱼抱着论语观看,末了还来一句“之乎者也……”,怎一个醉字了得?

    “那些东西天天想着化为人身,遇上首书,还不死命的抢?”寒修射愤愤不平,用力过猛,差点把船掉头。

    世上多有狐狸精伴随书生左右的故事,它们借助的是书生浩气,锤炼身子,日夜之下,最终达到化为人形的目的。野兽刚化人形,多为单纯,往往抱着报恩想法,与书生结为夫妇。

    首书所具的效果,比起一个小秀才可强得多,无怪乎群妖争抢。

    行了片刻。

    颜子杰指着前方叫道:“快看,咱们要靠岸了。”

    指尖处模模糊糊,隐约看出是一片树林。

第二十七章 秘密通道

    安静的乾龙,夏天大雨太可怕,秋收在即,这样来一出,今年百分之九十的农民都要饿肚子,李太守有的头疼了。部分农民鼓着勇气,冒着被山洪冲走的危险在野外逗留,收割地里面的稻子,他们战战兢兢,多以一家五口为团体工作。

    他们可不知道,太守改变命令,原先的许进不许出改为,无他本人命令,不可开城门。这些人,大部分都将会死,回不去。

    一户农家正小心的收割,暴雨中的树林突然惊起满天飞鸟,五人哆嗦着,父亲开口道:“今日我眼皮总跳,要不然先回去,明日再来?”

    母亲舍不得仅剩的口粮,犹豫道:“要是明天稻子被冲走怎么办?”

    儿子们只顾干活,最小的只有十一岁,却已经是个小大人,他干了一会,觉得累了,长伸懒腰。

    “哗哗……”

    “爹爹,我看见大鱼了。”

    大鱼?父亲疑惑的顺他手指看去,一条几百斤重的大鱼在七八百米外,一跳一跳的前进:“不好,是水怪,快回城。”

    “哗哗……啪啪……”

    连绵不绝的水怪跳动,一句话的时间就有数十出现。他们一家绝望的看着四面,周围不知何时已经有如此多水怪,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他们五人包围。

    “祖宗保佑……”

    “保佑,求求你……”

    兴许是他们的祈求起了作用,接下来的一幕看呆了念叨的父亲。

    大水与号江齐平,已经漫过江岸,夏弦根本分不出哪里是江,哪里是岸,他心中的正气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却是再没有力气书写一篇文章助战。如今的他还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不知道怎么恢复正气,只能提着剑冷不丁刺一下,也缓解不少士兵的压力。

    “五十儿郎……”

    朱队长悲凄咬牙,身边的袍泽已筋疲力尽,被跳起的水妖一口拖下船,群妖涌上,眨眼就骨头都没剩下,成为鱼腹之物。

    “三齐子……”

    朱队长抓了个空,眼睁睁看三齐子被分尸。

    “尼玛。”他愤怒的刺枪,半只枪没入一只鱼妖的头颅,痛苦的大鱼扭动身子“咔擦”一声将长枪折断。朱队长只觉得力气一空,身后有手抓住他盔甲,这才免了掉下去的命运。

    他回头苦涩的对夏弦笑笑:“弟兄们都没力气了,还没到岸边吗?”

    夏弦摇头表示不知。

    忽然,大船“咚”的闷响,似乎是触礁。这段江水哪有暗礁?十有**是被大水掩盖的地面。船舱里的寒修射跳出来,雨水落在裸露的皮肤上,整个人就像烧红的铁入水激起白雾。

    “到了。我怎么就和你一起出来送死呢?”寒修射悔不当初,看着夏弦道:“我一把老骨头,这样剧烈的运动,我有十多年没经历过了,可累死我。”

    “啪!”

    虚脱的士兵倒下一地,这里的水妖较少,只有一两只,见到他们人多势众不敢上前。朱队长则抹一把脸,不知道是抹雨水还是眼泪。他狠狠叫道:“起来,走。再过一段时间咱们就走不了了。”

    “三生石上忘川水,长饮相思依不改。唉!”夏弦只能无奈的悲叹一声,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不该冒险过江。

    “你没错,书院格局太小,守不住,所以咱们要到城里求援。城内有高手在,只有他们才能把所有学生一次运过河。”寒修射鼓励一句,瞪着眼在前面开路。

    这里只有他一人还貌似龙精虎猛,起码一般的小水妖在他手下是被一巴掌拍死的命运。

    “五十男儿,只剩下十一。”朱队长点名结束,抹着眼睛出发。

    岸上的水妖相较很弱,起码没有夏弦的加持,这些人还能互相配合杀死几只。他们是伤兵,搀扶着走了一路,没膝的水渐渐减少,士兵们啃着干粮,恢复了几分体力。

    更为重要的是,前面是官道,青石路面。

    官道每一块石板后面都有一个字,两块或者三块石板组成一个词语,有的是坚韧,有的是急速。

    按照字义划分,带坚韧二字的官道万年不坏,带急速的,就是古代版的高速公路了。这条路带坚韧,已经有两千年的历史,几次战火都没有损毁。

    上了官道,夏弦感觉浩气慢慢恢复,他好奇的观察石板,这路还有恢复力量的作用,好奇怪。

    默默走了半个时辰,前方的寒修射突然道:“有一家人被水妖困住了。”

    “救他”夏弦很果断。

    寒修射冲入鱼妖群大开杀戒,无一合之敌,残肢断臂,鲜血红身,看的那一家五口呆住。这老头是什么人,好厉害。

    大儿子则欢呼:“有救了……。”

    这便是老翁一家目瞪口呆的原因,他们从没见过如此生猛的人类。

    数十头小妖而已,夏弦等人集体出手,只用了短短半刻杀的落花流水。夏弦问道:“大爷,到城里还有多远?”

    老父战战兢兢回答:“大人,你要是到城门,顺着官道,只有一里路程。但是……”他咬咬牙,下了决心:“但是城门关了,太守下令,没有他的令牌,谁也不许开城门。”

    颜子杰问道:“城外的人都怎么样了?难道被关在外面?”

    老夫一愣:“这倒没有,昨天太守大人就下了令,让所有在城外的人回城,不许逗留。毕竟大雨天的,总会有几只水妖上岸,他也是为百姓着想。”

    得到确切的消息,颜子杰心底放下大石,父母应该也随着迁回城里,还好。

    寒修射杀死手边小妖,盯着老农夫看了半晌,嘿嘿笑道:“你手里一定有秘密通道,一般人只怕认不得。”

    “大人神眼,小农的确知道一条秘密通道,可以带你们潜入城内,也算是报答诸位救命之恩。”

    这种通道岂是小农民能掌握?夏弦与寒修射对视一眼。

    “那条通道在哪?”

    “在王家废弃的老宅,要不是这一次大雨,小农是一辈子也不敢去王家老宅的,被王家知道,小农一家五口只怕都不能活命。还希望几位大人保密。”

    幸好朱队长在和士兵们绞杀小妖,没听到他的话,否则非把他当做奸细抓起来不可。一个认识迷倒的老农,不是奸细?你特么在逗我?

    “你带路,就从那条通道走。”思虑再三,夏弦觉得那条通道,或许会是王家卖国的证据,他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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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出卖

    “朱队长。”

    朱队长跑到夏弦前面:“夏秀士,怎么了?”

    “一会你跟着我们走,路上见到任何东西,或者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许出声,更不准为难这位大爷一家。”

    朱队长暗暗吐槽,“我特么是兵,不是贼,没事为难这老家伙干什么?”。神神秘秘的夏弦这样说,让他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有几分兴趣。

    小妖片刻就被杀干净,老农一家五口每个人都抱着一大块鱼肉,妖鱼肉是上等补品,寻常人家谁吃得起?升斗小民的心思,无外乎吃饱穿暖,见到这等珍品,捡了许多,想要卖与富贵人家,换一些今年的粮食。

    “大人跟我来。”看到夏弦没有表示反感,老农抱紧鱼肉舒口气,带着他们走往城西。

    老人家很健谈:“往年中,下大雨都有水怪上岸,只是今年雨特别大,老农也是运气不好,怎么就遇上这么多水怪,幸好几位大人相救。”

    他还不知道,那是鱼妖上岸的苗头,几人也不点破,七嘴八舌的和老农闲扯:“可不是,听说水妖的肉好值钱。大爷,今年卖多少一斤?”

    “今年呐?今年一两银子一斤。老农一家托各位大人福,应该捡了不下五斤。”

    老农为他们算一笔细账。

    五斤五两银子,一两就是百文钱,斗米两文,可买二百五十斗白米。一斗十斤,换算下来就是两千五百斤米。

    而此界人饭量较大,一家五口差不多每天要吃下五六斤,怎么算这些妖鱼肉换为钱财,也够他们度过今年大灾。怪不得这一家子笑的像是开了花灿烂。

    老农很清楚这些弯弯道道,末了感叹一句:“虽说国家规定,一斗十斤,但乾龙太乱,水盗猖狂,粮食很难运进来,一斗折半,能有五斤净米就算不错了。”

    “你说什么?那是水贼的责任了?……”

    夏弦猛扯寒修射的衣服,寒修射讪讪闭嘴,差点说漏身份。

    他们肯定,老农不是奸细什么的,一个奸细哪里会算这些弯弯道道?于是放心的跟着老农走。

    走了二十多分钟,不但没有靠近城墙,反而隔的更远。朱队长张嘴欲言,想到夏弦的交待,只得将疑惑闷在肚子里。他和身后同伴讨论王家少爷的命运,下船的时候,大家可没闲心带上他,只能将其留在船上,许生死天定。

    老翁走在最前,偶尔说几句话,多是柴米油盐一类。逐渐的,他脚步慢下来,指着一个半人高的山洞。“我们到了。”

    他弯着腰先钻进去,接下来是他妻子儿子。夏弦也跟着进入,压着身子跟在后面。

    满脑子问号的朱队长终于忍不住问道:“夏秀士,咱们这是去哪?水妖可……。”

    “不要急,要是你我现在做的事情得到证明,那可比水妖上岸危险的多。”

    朱队长问不出什么,低着头跟在后面。

    慢慢的,山洞越来越宽敞,足以容纳三人并肩。到了这里,脚底有薄薄积水,老农解释道:“前面是一个大水潭,穿过水潭是一条通道,那道修的可好了。”

    “大爷,你是怎么知道这条通道的?”

    “我阿爷的阿爷修过这里,后来他死了,王家送了六两银子。他们莫知道,阿爷的阿爷修的时候,我阿爷去看他,阿爷的阿爷就告诉阿爷了。”

    一堆阿爷,夏弦听的眼花。他整理整理,说话的是老农的二儿子,他的阿爷就是爷爷,阿爷的阿爷就是太爷爷。太爷爷修路,爷爷去看他,听太爷爷说了这条通道。

    朱队长有预感:“什么通道?王家修的?”

    老农已经潜入水中,夏弦跟着潜入,话音留在洞内回荡:“王家修了一条秘密通道,直通乾龙城。”

    怪不得,当年谢儒攻打乾龙,王家一夜之间天降神兵打开城门,原来是有秘密通道。这般推算,岂不是说,若王家再次反水,他们一样能轻易派遣精锐入城,偷袭城门,将乾龙再一次卖了。

    这是个天大的秘密,朱队长吓的愣住,三秒后,他学着白不丁骂一声:“特么的。”

    水中通道不长,游的快只需一分多钟就出头。

    再次接触空气的时候黑乎乎的,大家点了火折子才能看清楚。

    只见周边是整齐的大石垒砌,每一块都是十四五厘米长宽,正方形。宽敞的通道可容纳上千人躲避。要藏的是千人军队,配合高文位书者,刹那即可攻破城门,甚至可执行斩首战术,扑杀城内最高指挥。

    “反了反了。”朱队长爬出来,四面看着气愤,嘴里不干不净的乱骂:“表子……废物……垃圾……”。

    什么骂人的话他都骂遍了。

    “大爷等一下……停住……抓住他……”

    老农“蹭蹭蹭”爬着阶梯,夏弦开口稍稍放松注意力,老农一家已经跑出数百米,寒修射立刻跟上,当追到出口的时候,老农一家完全消失不见踪迹。

    “不好,那老小子是奸细?”寒修射摆出战斗姿态,许久却不见敌人。

    “很不对劲,那老农跑那么快干什么?”

    夏弦四面观察,的确是到了城里,至于是不是王家老宅,还需要朱队长辨认。

    朱队长仔细观察后点点头:“是王家老宅。已经废弃一百几十年,除了王家的仆人偶尔来打扫打扫,什么人也不会来这里。”

    “那么,那位大爷他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老农哪还有憨厚,小心的将鱼肉交给家人带回,自己则整理衣服,“咚咚咚”敲响王家的大门。

    “谁?”

    “小人知道王少的消息,还知道夏弦的动向。”

    “吱”守门的家丁开门,看了他一眼:“进来。”

    王府,大堂,王家此代家住王柏贤坐在主位,看跪在下方的老农问道:“你说你知道我儿的消息?你可知,若是骗了我有什么后果?”

    “小人不敢,小人真的知道。”老农低着头,却不说下落。

    王柏贤道:“取五十两银子来。”

    五十两银子把在老农面前,他呼吸粗重。

    “只要消息真实,就是你的。”

    一个农民,何曾见过这么多钱,他扒拉着往怀里装,嘴上说道:“王少爷在号江边,被水妖困住,夏弦则是到了城里,现在在王家老宅。”

第二十九章 王家

    “我儿被困住了?”王柏贤不复镇静:“此言属实?”

    “小人不敢骗您,不信您可以去老宅看看,夏弦就在那里。”

    “不是说姓夏的小子在城外吗?怎么又到了城里?”王柏贤疑惑问道。

    只见老农低着头,过了两三秒,他答道:“小人不知。”

    他胸膛鼓起,满满装的是白银,小心的看一眼王家主,告罪道:“大人尽可查实,小人先告退。”

    王柏贤点头,对着管家使了个颜色,管家了然,带着老农下去。唯留王柏贤一人皱眉苦思,随后他叫道:“来人。”

    门外走来护卫,他吩咐道:“让四弟带上人,去乾龙江岸看看。”

    顿了顿,他又道:“再叫三十个人来,我要去老宅。”

    护卫没有多问,只是执行。

    乾龙城的排水设施很到位,这般大雨也没有被淹,王家主带着三十人,撑着伞,远远看去就像某社大佬出行。老宅距离王府不远,只有百多米,穿过眼前那条胡同,即可见到老宅的大门。

    他正想着,夏弦怎么会到城里来,城门一直都没有打开过?难道从天上飞来的么?忽然想起,“莫非是密道泄露了?”那可大大不妙,叫太守得知,起码也是个抄家的罪名。

    此罪太大,他焦急的走了几步,又想到“不可能会泄露,两百年来一直安稳,若是被人发现,我们家早该察觉了。”患得患失中,他不由自主快了几分。

    刚走到胡同前,忽然看到一行人从王家老宅走出,他登时大怒,“好哇,不是夏弦那小子是谁?”

    “来了,要是叫我再看到那个老农,非拧下他头不可。”寒修射也不想轻易对上王家这种庞然大物,虽然早有王家来人的准备,他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夏弦镇定问道:“朱将军,你信号发了没有?”

    “发了,但是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他所说的信号是一只纸蝶,丢出后会飞到李太守处。乃是太守为书院准备的压箱底手段,就连夏弦也不知晓。白不丁回城,顺手就将纸蝶交给他,这时候派上了大用场。

    “夏弦,你来我家老宅干什么?”王家主气势汹汹,手已经抚上剑柄。一言不合即可开打。

    “路过。”

    “你个爹妈横死的小子,我家祖宅供奉历代先祖,岂是你能涉足?快快跪下,备足香火赔罪。”王柏贤狞笑:“我要求也不高,只要你跪三天三夜,事情就算了结。”

    欺人太甚,这句话骂的太难听,污辱父母。夏弦不知哪里来的怒火涌出,指着王家主怒骂道:“汝母本婢,窃正室居之,于窃王家。现有何德以主为之?行无德,事无义,寡窃小人,贼出匹夫,不屑与之言。”

    这段话骂的酣畅淋漓,夏弦所说的话完全不经大脑,直到骂完后才察觉念头通达,心中舒坦。却是在这短短时间,心中正气已经恢复小半。

    太守府里,李堂言“噗嗤”笑出声,实在太贴切了,王柏贤之母乃是婢女出身,身份低下,历来王家主就对自己出身不许谈言,见到有人提及,必然大怒。这段骂直击他伤口,实在是划了一刀再撒一把盐。

    “寡窃小人,贼出匹夫。”

    李太守念了几遍,心情大好。他本想出手,现在来了兴致,想看看那小子怎么应对。

    小巷内,王家主指着夏弦:“你你……。”

    “你什么你?光天化日,莫非你想杀我?置王法不顾?”

    寒修射哈哈大笑,忽见狗急跳墙。

    王柏贤拔出长剑:“给我打。”

    自己则清清嗓子唱道:“莫雨峰峰长剑折,枪出莫血绝不还……。”

    唱的是《莫雨长军词》,乃是非常出名的一首战歌。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夏弦看对方唱歌,知道对方是乐者,哪里容许别人唱出来,嘴一张就搬出精忠报国,打乱王家主的节奏。这个身体对唱歌还算有些天赋,至少不像上辈子五音不全。

    伴其歌唱,虚空中有马声嘶鸣,夏弦自己也吓了一跳,赶忙闭嘴。

    王柏贤已经惊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夏弦唱歌的时候,自己分明感觉到战场厮杀,而那个敌人就是自己,将被长剑刺穿,马踏尸身。冷汗满身,他被吓坏了,王家家主身份何其尊贵?从没真上过战场,更没体验过死亡将至。

    “爹爹。”

    呆站的李太守使了个小儒术,可以听到夏弦等人的对话。

    忽然听到女儿叫自己,他一个恍惚回过神。

    女儿今年十七,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她在乐道有非常的天赋,是以李堂言舍不得将其嫁出。

    “谁在唱歌?他唱的好好。”

    在侍女牵引下,一个女孩慢慢走进屋子。她的眼睛——她是瞎子。没有瞳孔,可惜了一副不输左寒烟的面孔,却带着遗憾。

    天不许十全十满,或许因遗憾,她才显得那么惹人怜爱。

    “谁唱的歌?我不记得有这首歌。”

    女儿再次询问,李太守道:“是一个很不错的秀才在唱歌。”

    “他是学乐的吗?”

    李太守一顿,回答:“是,待爹爹我出去,把他请回家教你。”

    “谢谢爹爹。”

    谢谢?何须言谢?李堂言甩开衣摆,往门外走去。

    女儿看不到,夏弦已经唱出歌意,譬如高山流水便是曲意,可营造真正的大山流水。而夏弦,他所唱分明已经有歌意,但无法真的显现,因为他本人不通音乐,宫商角徵羽都不懂,怎么能发挥出这首好曲的力量。

    “榫卯之间不相对,应是天生错赋人。”太守很遗憾。

    莫非是上天将天赋安排错了?能写出歌意之曲,唱不出应有意境。

    他不平出门,为何不平,只因夏弦所唱,他已看出传世之象。传世战曲,真的很少。算起来,八百年没有新曲问世了吧?莫非是八百年的气运都在今天爆发,所以才能出那样的曲子?

    只是为何不生在我女儿身上,却叫一个混小子……。

    “混小子啊混小子。”

    他恨铁不成钢,羡慕嫉妒恨,有意叫夏弦吃点苦头,脚步不由放慢,悠哉悠哉走往王家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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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求官

    小巷,王家人已经和夏弦等交手,两帮人打作一团,朱队长很憋屈,若不是筋疲力尽,怎会被压着打,狼狈至极。

    十几人围作一圈,长枪林立,像一只刺猬。真是不好对付的敌人,满身长刺,咬一口自己也得崩牙。

    王家主回神后脸色变幻不定,过了数分钟,他“呸”的唾一口:“给我打,全部打残废。”

    “姓王的,我们是军队,你敢伤我等,那就是袭军。”

    王家主不屑道:“谁知你们是不是假的?证据呢?拿出证据我就信。你可知,冒充军人是大罪,要坐牢的。”

    他们太疲惫了,经过渡江大战,纵然铁人也会化铁水,几个士兵被打的皮开肉绽,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目疵欲裂的朱队长只顾叫着:“你是在袭军……。”。

    “袭军又如何?王家胆大包天,连造反都敢,还在乎区区袭军?”

    夏弦的话让王柏贤心脏猛跳,他神色不定,几次想问是不是密道,又不敢问出口。“若真是密道,只怕王家就完了,不如,不如……杀光他们,宁错杀,不放过。”。他脸上带着杀意,尤其是夏弦,那小子刚才所唱的曲子很不凡,不知道是何人所作?若是夏弦,若是他……。

    几次犹豫,他咬牙叫道:“杀了他们,这些人是奸细。胆敢冒充军队,还污蔑我王家,死不足惜。”

    动真格的,王家的护卫哪管真假,各自拔出武器就要杀人。

    “住手。”

    “怎么?你想求饶?”王家主嘲讽的看夏弦。

    夏弦深呼吸,抬头,“李太守,再不出来,我们就死了。”

    李堂言?王柏贤四面查看,没有发现李太守的踪迹。他放下心道:“即便李堂言真来了,我一样杀你。”

    “真的吗?”

    一柄刀即将斩下朱队长的脑袋,寒修射几乎忍耐不住准备出手相救。听到“真的吗?”三个字,他畏惧的将脸埋在蓑衣中。

    “李堂言。”王家主一字一顿,脸上畏惧多过嚣张。

    “结牡丹阵。”

    “着。”

    十几位士兵蹲下一部分,弯腰一部分,还有站着的,左手持枪,右手持剑,形成阵法。远处看去,正是一朵将开的牡丹。

    “左刺右斩。”

    “唰”左边的士兵出枪,右边的挥剑,“叮叮当当”一阵响,王家的护卫惊呼着躲避。他们的武器全被斩断,身上也挂了彩,虽不是致命伤,痛觉却止不住,个个哀叫。

    “袭击军队,王家想要造反吗?”李堂言一步步从巷子尽头走来。

    他一身青色儒袍,脸上是络腮胡,基本看不到真面目,看起来很雄壮,偏偏给人儒雅感觉。其实他很不想出来,但是夏弦已经叫破,若不出面,这事情传出,老脸往哪放?疑惑的是,一个小小秀才,怎么能叫破老夫行踪?

    没时间仔细问,他咄咄逼人,所过处没人敢接近:“王家主浩大威风。老夫在此,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敢杀光这群士兵。”

    “哼”,王家主一转身:“我们走。”

    他折头暗恨,要不是自己这家主做的有名无实,权利没掌控在手里,怎么会这样憋屈?一边走,他一边竖着耳朵听李堂言问话。

    “你们不好好的在学堂呆着,来这里干什么?”

    “大人,水妖……。”

    后面的话王家主没听到,被夏弦打断了。

    “太守大人,学生前来求官做。”

    “你有何资格为官?”

    “古言,‘不功则过,无赏不平。’学生立下大功,怎么不能求官做了?”

    李堂言饶有兴致的问道:“你立下什么大功?”

    夏弦四面看看:“此处非说话之地,小心隔墙有耳。”

    隔墙有耳?说的是谁不用多想。王家主很郁闷,今个儿来就打个酱油回家,什么事情也没做成,只证实了那为老农的话是真的。

    “无妨,咱们边走边叙。”

    李太守抬着伞,将夏弦叫到身边,还没开口,夏弦已经说道:“水妖要上岸了。”

    李堂言大吃一惊,肌肉紧绷。

    大事件,灾难要来了吗?他心中刮起飓风,脑子里闪过一段段往事。他毕竟经历过大风大浪,朝堂斗争,此消息带来的震撼眨眼就被他压下。

    “可记一功。但是,”他伸手在夏弦脑袋上一敲:“还不够资格求官做。罢了,看在你父亲份上,你就在我府里做一个执笔者。”

    虽然说执笔者不是官员,只是抄写文件的门客,但那可是太守身边相当亲密的人,可常常相伴。这等厚爱,无数人想求而不可得。

    “学生想外放做官,区区执笔,太守你也太小看我。学生还有一个消息,这功劳,想必是足以为官的。”

    “一个执笔还不能满足你的胃口?小小年纪,胃口真不小。”李太守问道:“你想在何处为官?要知,你还有一个学堂。”

    言下之意是,“你给我好好的管理你的书院就行了?想出去做官,也要等书院的事情了结。”。

    夏弦面色肃然:“学堂是家父所留,不敢忘。学生想在学堂一带建个村子,倒也不是太大的官。这等小小任命,太守大人是有权利分配的。”

    王斌的事情为他敲响了警钟,最好还是将学堂一带掌控在自己手里,否则来一个捣乱的人,学堂会被牵制,甚至毁灭。有了官位在身,就算王斌再次拿着地契来,他也有办法应对。

    王太守仔细的想象,封夏弦一个小村长不是多大的事,好处多多,但他还不是官方在册的秀才:“你先说说,是什么消息。”

    夏弦贴着他耳朵说了几句,李堂言满脸震惊:“你是说,王家……。”

    “大人可以向朱队长求证。”

    朱队长迎着太守的目光点头,证实夏弦所言非虚。

    “这事情太大,待我即刻书写奏折呈天子决断。”他急匆匆推开太守府大门。

    “大人,我的官呢?”

    “你先考上秀才再说。”

    虽然文位已经是秀才,但是没得到官方登记,必须经过考试才行。

    夏弦信心满满,在王家老宅内他就叮嘱过大家配合自己,还要谢谢才行。不由拱手道:“谢谢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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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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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之儒道圣院介绍:
儒道之极,可圣人不死。射御书数,掌摘星辰日月。丹法神道,倒海搬山。穿越者夏弦搅动风云,身有另一个世界庞大的知识储备,办学校,开培训班。于是乎,做人难,做圣人更难,尤其有着这么一群圣人级别的弟子,夏弦身为老师表示,压力山大。异世之儒道圣院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异世之儒道圣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异世之儒道圣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