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锦衣笑傲行TXT下载锦衣笑傲行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锦衣笑傲行全文阅读

作者:普祥真人     锦衣笑傲行txt下载     锦衣笑傲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三章传剑(一)

    等到三天头上,岳不群催促,郑国宝想起有学剑这事,连忙收拾好了衣服,来到千丈坪。这里乃是华山弟子往日里修炼剑法的一处所在,四周全是树木,中间一片平地,倒是利于施展。

    远远只见一个婀娜的身影,一身劲装,立在当场,周身上下透出一股英武之气。郑国宝暗想:岳灵珊这毛丫头,还有这份气势?看来过去是我小看了她。

    等到近了他才看清模样,忙施礼道:“宁女侠……阿不,……是嫂嫂你好。我听岳兄说,是让我陪珊儿丫头练几手剑法,怎么敢惊动嫂子,这可是罪过罪过。”

    宁中则笑道:“国宝兄弟说的什么话。你这几天为我华山派的事,才是真累坏了,我们全派上下,都要感激你的情。这教导剑法只是小事,武功技击,于国舅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技,所图者,无非强身健体而已。师兄说要让国舅与珊儿合练玉女剑,我是想珊儿蠢笨,怕是不懂好歹,到时候按着教导师弟师妹那么教法,就成了笑话。我们华山派大小剑法数十套,国舅想练哪套,就练哪套,却也不必非执于玉女剑法不可。”

    说话间,她足尖挑动踢起一口木剑抄在手中。“新人练剑,往往剑术未成,反倒伤了自己,因此我华山均是以木剑代真剑而练基础。国宝兄弟,你看仔细了,这便是华山希夷剑法。”

    只见她左手捏剑决,右手持木剑,凝神定势,猛的身形一动,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如同蝴蝶穿花一般,将郑国宝看的眼花缭乱。只觉得阳光下,那一抹倩影,竟似要把他的魂也勾了去。一柄木剑被宁中则舞动在手中,演化出层层剑影,破空声沉闷入耳。舞到酣处,郑国宝忍不住赞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好剑法,好美的剑法!”

    郑国宝于武功一道,可以说一窍不通,用美来形容一门实战剑术,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褒奖。只是于他而言,实在想不出别的词,更合适形容这门剑术,和这个舞剑之人。只觉得为了能够在这样的时间,欣赏到这样的剑舞,这几天的辛苦,便全都值得。

    宁中则原本没想到丈夫会同意自己教授玉女剑,这下被反将了一军,她又是不肯认输的性子,就硬着头皮来教剑也不服软。但是要让她教什么玉女剑法,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来的方便。只想拣一套合适的剑术教给郑国宝,也算是替丈夫还愿。但这种公子哥学剑,是顶麻烦的。

    真正的杀人剑法,大多实用但不好看,再要不就是复杂以极,以郑国宝的根底,根本就没法练。更何况,他杀人又不需要用剑,学杀人的剑法那不是吃了撑?于他而言,需要学的是既好看,又简单好学,还能多少起到强身健体作用的剑术。

    无双女宁中则所会剑法不下几十路,但一时间,却也没想出那么合适的剑法传授。其实这也与她性格有关,要是她是个能为了讨好徒弟,而可以费尽心机,编撰剑术的性格,华山门墙,也未必如此萧条。

    一个美女师娘,七个美貌的师姐师妹,这种诱惑力,本来足以令华山派的门槛被踏破,弟子多到嵩山派看了都肝颤。只是来学徒的富家子弟,存的都是推倒师娘拐带师妹的心思,交了学费之后,见的却是浑身酒味的大师兄和一头白发的二师兄。

    偶尔有机会见到师娘,也是一脸严肃,并且教授着他们不想学也学不会的剑术。做的不好了,宁中则的教鞭也是翻脸不认人。长此以往,那些人既学不到本事,又达不成心愿,自然退钱离去,日子一长,华山派也就门可罗雀,生源枯竭。

    宁中则却也不肯因此而改一改脾气,在她想来,把自己所会的剑法,施展一通,让郑国舅自己挑一套来练。

    可是剑一在手,她就来了兴致。尤其最近观看五岳秘剑,于修为上更上一层楼,但就是苦于缺乏施展的机会。与师兄一谈起剑法,就被师兄打岔,如今岳不群更是一头扑在图纸、规划上,连饭都不大想吃。除了赚钱和把闺女送给国舅的事,其他什么事,都不上心。找他谈剑,等于自讨没趣。

    这也是她这些天压抑之下,今日索性释放出来。她舞的严格意义上说,不是任意一套已有的华山剑法,而是她这段时间自己对观摩剑术的心得体会。兴之所致,挥洒自如,再要她照样练一通,也未必能做到。

    按她想,这样的剑术,若是落在江湖同道眼里,或许可以品评一二。郑国宝这种外行,兴趣高不到哪去。没想到,对方却是开口叫好,并以古诗相合。

    “没想到,这位国宝兄弟,居然是我的知音。”宁中则既遇知音,兴趣更高,剑舞的越发自如,只觉得生平第一次状态这么好,此时此刻,便是遇到左冷禅这等高手,也未必就不能一战。

    使到最后的时候,她以脚跟为轴,人随剑走剑随人转,如同纺车般几个旋身,已经来到一棵树旁,口中娇叱一声,长剑直刺,木剑竟然刺透了树干,大半截嵌到树里。正是她的生平得意之做,无双无对,宁氏一剑。

    这一招本是她根据华山剑意自创而得,没想到后来在石壁上居然发现,原来前辈高人,就已经有此招数。只是这招在原本设计时,有五个变化的后招,以宁中则的功力,根本做不到五招变化。因此她这一剑使出,就是一往无前,生死一搏,倒是正适合她的自身特点。

    按她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将木剑刺入树干,没想到今日竟能做到这一步,想来他日再想依此施展多半不能。待想把木剑抽出,才发觉方才用力过猛,整条胳膊都已经酸软无力,根本拔不动。

    郑国宝上前道:“嫂子,算了吧。拔不出来,就留在里头,万事随他去。或许哪一天,就又能拔出来,也未可知。为了教小弟剑法,看把嫂子累的,赶紧坐下,擦擦汗吧。”说话间,就从腰里抽出一方雪白汗巾递将过去。

    宁中则有心推拒,但看对方面色表情,不涉银邪,似乎不是在调系自己。暗笑道:宁凝霜,你都改名叫宁中则了,怎么还没完全摆脱那官家小姐的做派?人家国宝兄弟比你小着十岁,将你当个大姐姐看,你怎么倒想歪了?既然人家光风霁月,自己要是推拒,倒是今后不好见面了。

    她本就是个江湖人,豪爽性子,便也就不扭捏的接过汗巾,见地上不知几时,已经对面铺好了两大块绸布。郑国宝指着一块道:“嫂子,请坐。”

    人刚坐上去,郑国宝的水囊又递了过来,道:“刚出完汗的人,可得慢着点喝。嫂子,你方才这一路剑法,叫什么名字来着?当真好看,我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如此美妙的剑术。”

    宁中则接了水囊,脸上神色不动,心里却是一阵翻腾:当年的师兄对自己不也是这样?陪着自己练剑,变着法哄自己欢喜,闯了祸,先把自己骂上一通,再帮自己解决。自己身子不方便时,师兄还晓得去厨房给自己做热面汤喝。

    可是自从成亲后,为什么师兄变的离自己越来越远,反不如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国舅爷,对自己上心?可是看他模样,确实又不像别有企图。自己已经是个三十岁的老女人了,以对方的家世身份,怎么可能对自己有什么企图?定是自己太敏感了。

第九十四章传剑(二)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笑道:“国宝兄弟,你就不要乱讲了。大内皇宫,高手如云。连我师父、师叔,都在宫里。锦衣卫里,好功夫的也有的是,我这两手庄稼把式,兄弟别取笑。”

    她二人原本没什么深交,但宁中则对郑国宝的印象却着实不错。尤其在他提出华山思过崖大开发项目后,觉得这确实是老天派给华山的贵人。就连他与灵珊的婚事,都已经不再那么抵触。而经过今天郑国宝这番伏低做小,二人的距离不知不觉又拉近了几分,连说话也随便多了。

    郑国宝道:“话不是这么说。卫里也好,宫里也罢,我见过不少好功夫。但是他们舞的剑,耍的刀,都不如嫂子舞的漂亮。”他是在京师久走闺门的,自然知道,此时绝不能露出一点轻佻表情,否则非被打成熊猫不可。因此说的一本正经“他们的武功或许高,但是使的不得法,看着难看。”

    宁中则道:“功夫是用来杀人防身,不是用来看的。也就是兄弟你这样的富贵人物,才把功夫看做一种把戏,不在乎是否好用,只在乎是否好看。嫂子这点功夫,遇到真正的高手,怕是根本交不了手。”

    郑国宝伸手自腰间解下转簧手枪,递到宁中则眼前“嫂子你看。对上这个,你说谁交的了手?便是一两只打不到人,百十支铳轮着打,我想便是那东方不败,也一样没有便宜。所以我说,功夫一定要好看,若是为着杀人,那就还得用枪。我卫中如今有转簧枪几千只,今后谁敢欺负嫂子,我就带人上门去,乒乓一通打。到时候与嫂子做对的成了死人,谁敢说不是嫂子赢了?”

    他这孩子气的话,逗的宁中则忍不住笑道:“国宝兄弟往日里挺精明个人,怎么今天说起孩子话来了?嫂子要是用这个,今后还有脸见人?江湖人比武,斗的是功夫,讲的是真才实学,不管是用权势,还是用枪炮,都不算好汉。”

    “嫂子果然是巾帼英雄,佩服佩服。不过话说回来,还说这武功的事,您说宫里那些高手比您厉害,可是那有什么用?依我看,谁的功夫好看,谁才厉害!两个饭店抢生意,菜的味道固然要紧,可是来人先看的是门面,是装潢,是小二是否会招待客人。这与功夫是一样的,嫂子与人斗武,打的好看大家自然就希望你赢了。给您吆喝鼓劲,这气势上先就胜了三分。那对手便是真侥幸赢了嫂子一招半式,也会被人说是什么侥幸,甚至说是暗算也有可能。自有人为您找败阵的借口,理由,总之您胜了是胜了,败了也是胜了。”

    宁中则听的有趣,她爹虽然是官场中人,但是为人端方守正,不苟言笑,也没这么多奇怪言论说与她听。岳不群更是不会与她说这些笑话,因此听的津津有味,只听郑国宝又道:“古人有李广射石,初时我还不大肯信。今日见嫂子,木剑穿树,便不再疑心。只是不知嫂子舞剑时,想刺的是谁?若是想刺的是小弟,那我只好抱头鼠窜,逃之夭夭了。”

    “少耍贫。我舞剑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只是那些五岳剑派的前辈,仿佛我也在与他们并肩应敌,与魔教妖人死斗一般。仿佛眼前,就是那魔教长老,这一剑,随手就刺了出去。”

    郑国宝道:“嫂子,便是那魔教的张乘风,张乘云都在,也抗不住你那无双无对,宁氏一剑。我知道,你看了那石壁上的记载,便想着这招被破了,那招被破了。不过你想,最后死成骨头渣滓的,可是十长老,而不是五岳联盟。这帮失败者,困在石壁里等着饿死,自然就幻想着,把五岳剑派打翻在地,不得翻身。那些所谓的破招,也许是一招出来,自己想上三天,再把破解画出来,做不得数,当不得真的。从来败犬们就喜欢琢磨着,自己当初若是这么着就不会败,那么着就不会输,要不就是说赢家赢的不光棍,是趁自己体力耗尽,身子不适时才赢的,自己才是第一。这些人的胡话乱写,就不必往心里去了。对打的时候哪有这么多说道,赢了就是赢了。”

    宁中则听他这一说,也觉得有道理。心头几日来的困扰,去了多半。又想近年来,五岳剑派与魔教的争斗中,确实也没听说哪位高手被敌人把招数全都破解后杀害,看来国舅说的或许为真。觉得这国舅越发顺眼“国宝兄弟,珊儿那丫头生病的事,你知道了?”

    郑国宝一点头。宁中则道:“那丫头虽然不小了,可还是个孩子脾气。她大师兄与她喂招时,失手将她的碧水剑打落悬崖,她添心疼的不得了,因为这个生了病。说来那宝剑再怎么金贵,也是个死物。为了个死物,却伤了身体,我怎么劝,她也不肯听。”

    郑国宝对兵器没什么兴趣,敷衍道:“那碧水剑莫非是什么吹毛断发的神兵?我在京师里有一干勋贵朋友,他们是武功世家,家里多有些宝刀宝剑,我若是写封信去,让他们帮着找找,或许也能找的到几口宝刃。”

    “那倒不是什么神兵。只是价值不菲。那剑出自浙江龙泉,乃是当地有名的‘炼青锋’打造的限量版,一共才打了十二口,价值足足三十两一口。师兄买这口剑时也是肉疼的很,平日当作佩剑使用。还是珊儿过生日磨着师兄,才把剑给了她。”

    郑国宝闻听笑道:“炼青锋的限量版啊。这就好办了。据我所知,炼青锋还想做军卫的生意,在华阴县也开着分号,一直想包办秦军的军械供应。只是这事一时半会是谈不成的,他们的人就都留在这。我回头跟他们当家的说一声,给我侄女照样打一口就是,嫂子给灵珊送去,哄她高兴。这些天,让她先用着我的截虹剑吧。”

    宁中则闻听大喜“截虹?可是炼青锋出的那截虹?这兵器据说价值千金,还是有价无市,她小小年纪,万一弄丢了,可是不好赔。”

    郑国宝满不在乎“没什么不好赔的。这东西是炼青锋大当家的亲手打造,全程自己手工制造,不委学徒而已。除了这个,也没甚金贵,丢了便丢了。我本就有两口,给侄女一口,我也有的用。真丢了,我让他罗东家再打一口,也不费劲。嫂子回头给丫头送去,让她高兴高兴。”

    宁中则一摇头“我可不去。还是国宝兄弟,你自己去把剑给她吧。到时候凭你这说的死人翻身的嘴,定能哄的珊儿欢喜。”二人又闲谈几句,宁中则恢复了气力,接着便又演练几套剑法。郑国宝虽然不懂武,但却善于奉承,他这功夫是经过宫里锻炼的,用来对付宁中则,等于是牛刀杀鸡。

    宁每使一套剑法,他都能找出一套合适的言语去恭维,虽然细看起来全是水,但听上去,却是真知灼见。让宁中则生出一种,人生得遇知己的感觉,觉得郑国舅虽然不会武,但确实真正懂武的。当然这其中的矛盾关系,她也是理不大清。

    等到二人分别,天竟然已经过了午时,她心头暗惊:没想到两人居然待了这么多时候,师兄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不过自己这也是为了师兄啊,国宝兄弟答应送碧水剑给珊儿,说不定珊儿将来就自己心甘情愿的嫁了。至于冲儿那孩子,师娘也只好对不住他。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九十五章传剑(三)

    她心里略有些忐忑,等回到房中,却见午饭原样放在那,岳不群趴在桌上,看着草图,口中喃喃道:“饭店、客栈、赌馆……现在财力不济,到底要先建哪个,赌馆还要雇荷官,这开支却又该算多少?”抓起身旁的算盘,噼里啪啦的一通拨打,宁中则喊了他两声,他才抬头:“师妹。你不教国舅练功,怎么回来了?”

    宁中则见丈夫二目发红,头发蓬乱,心里有些慌张:“师兄。你怎么连饭都不吃?还是赶紧吃点东西,休息休息,这思过崖的事,急不得。再说咱们都不是善于计算之人,不如交给发儿,或是交给国宝兄弟,让他们来弄。”

    岳不群却摇头道:“师妹,你说的这话就差了。发儿跟咱从不是一条心,把这事交给他?那这思过崖早晚就成了他的买卖,至于国舅那边……。咱欠他的已经够多了,再欠下去,也不好还。国舅在衡山的手段你也知道,万一他觉得咱也是升恩斗仇,那便要动手了。我还是自己辛苦点,先算算再说,这饭一两顿不吃没关系,等咱有了钱,天天吃好的。不差这一顿两顿。”

    宁中则犹豫片刻,斟酌道:“师兄……,我想,还是换个人教国宝兄弟吧。国宝兄弟跟我练功,孤男寡女,难免有闲话。要不就让华山六灵跟着一起……”

    岳不群没听完,就已经不耐烦“师妹,你这是怎么了?当初咱们师兄妹一堆人同吃同住,露宿野店破庙,都是常有的事,也没看你扭捏啊。当初我染病在身,行动不便。你和九师弟去杀那大盗跳涧虎,二人追了几百里,同行几天几夜,也没看你怕什么。国舅比你小着将近十岁,能有什么闲话?以他的身份,若是跟一帮普通百姓同堂练武,在六灵面前出丑,那成了什么话?你这是诚心逼国舅跟咱发火啊。别说了,你若是不想教,我就让灵珊去。她不答应,便动家法。这事就这么定了,现在我还要赶紧算帐,把这个帐拢出个大概来。”

    宁中则本来还想找他说说,今日自己木剑入树干的事。可看他的态度,一肚子话全被拍了回去,默然无语。见岳不群又去和数字和预算斗争,她只好端了饭菜去热了,送回来,小声说了句:“师兄。那……那我当真就去教国宝兄弟,玉女剑法了?”

    岳不群正算的入港,连头懒得抬,只是回了句:“这都随你的便。如今这本钱还差多少,兴建土木的大料如何运输,才是一等要紧,其他的小事就都由你做主好了,不必都来问我。”

    五日之后,千丈坪前。宁中则与郑国宝各持了一口木剑双剑并舞,宁中则边使剑边在旁吆喝:“‘穿针引线’、‘玉女投梭’、‘花前月下’、‘浪迹天涯’”!随着宁中则的口令,郑国宝依言施展,与宁中则步伐配合,竟然已经有模有样,十分默契。

    林朝英当年创这门剑法,就是一门恋爱剑术。想的是借这套剑法,增进与王重阳的好感度,招数上也并不怎么复杂。以她当时的修为,江湖已经很少有人能与她别苗头,更别说,以她的身份地位,动手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还有什么必要去研究一套杀人剑法?换句话说,一套杀人剑法,又有什么可研究的价值?

    因此这剑法修炼并不困难,临阵的时候,也是美观多于实用。强调的只是使剑的男女要眉目传情,心灵相通,彼此之间有默契。当年靠这路剑法,把个金轮法////王迷的晕头转向,心里只想着明妃,乱了法度。结果阴沟翻船,被个新出道的杨过小龙女打的落花流水。

    华山派之所以肯剽窃这门剑术,也是因为它有这个光荣的历史。只是没想到,光荣历史背后的真相,与想象中有差距。这门剑术除了解决门内弟子婚姻问题外,其他意义并不大,郑国宝这种人几天练下来,都能耍个大概花样,便可知这剑术是如何容易上手了。

    宁中则开始是和师兄赌气,既然你漠不关心,那我就真教玉女剑法给你看。可这一教下来,却是有点骑虎难下。国舅与自己使这路剑法,竟是惊人的默契,彼此之间根本不用过多的语言,就能配合的天衣无缝,便是与师兄当初练习时,也没这么容易上手。

    这其实也不难理解,这路剑法的创始人是林朝英,创立剑法的目的,是在虚构一段爱情。因此这路剑术从研究之出,就是要求男方要去故意放低身段,讨好女方。在剑术里,也是要男方彻底放弃自己的立场,完全为女剑手服务。

    在一个大男子主义盛行,男尊女卑的时代,这样的剑法注定是不利于推广的。也就难怪王重阳看了剑法后大怒,要留书以证清白。否则的话,被人认为是妻管严或者伯符鸟,那还了得?二人从神仙眷侣成为怨偶,也与这想法心态有关。

    华山派弟子也是一样,让一个男人刻意去讨好女人,这得有多难?要知道这个时候即使是男女相好,要的也是女子自己抱枕而来,男人去刻意讨好?那还怎么显示赳赳雄风?

    所谓物以稀为贵,正因为这个条件限制,所以这剑法要么就练不成,只要练成的,就都能把女伴放倒。当年岳不群虽然刻意讨好宁中则,但他好歹也比宁中则大了二十多岁,几乎是差了一代人。因此更多是关怀而非讨好,练剑是是把性别颠倒过来练的。郑国宝则是五字技能专精的主,讨好宁中则于他而言毫无压力,因此这剑法使出来,完全就暗合了林朝英的用心,宁中则自然感觉与他合使,最为默契。

    可是宁中则不知这里的底细,只想着这要是让别人看见自己与国舅一路玉女剑使的天衣无缝,那叫什么事?也多亏郑国舅不知道玉女剑法的秘密,否则还有什么脸与他相处?

    可即使她再怎么躲避,这剑法本身的一些固定动作,还是改变不了。二人难免有身体亲近,四眸相对的时候。郑国宝神色一本正经,似乎只是在完成一个规定动作,没有其他心思,可宁中则却知这些动作背后的含义,心中总感觉不是滋味。眼看一路剑法使完,二人同使一招“共效于飞”。这是玉女剑法收式,按说应该是男女二人相拥出剑,宁中则总算加以改进,改为并肩刺剑,但仍是觉得心头乱跳。

    郑国宝收了木剑道:“嫂子果然是好本事,几天下来,就把我教的有模有样。以后再遇到魔教妖人,便不怕了。”

    宁中则强笑道:“国宝兄弟别说笑话,这剑法,你只是使个花架子,上不了阵的。”

    郑国宝道:“那也没关系啊,只要嫂子在旁边,一招无双无对刺出去,任是什么狠人,也一剑穿了。”

第九十五章传剑(三)

    她心里略有些忐忑,等回到房中,却见午饭原样放在那,岳不群趴在桌上,看着草图,口中喃喃道:“饭店、客栈、赌馆……现在财力不济,到底要先建哪个,赌馆还要雇荷官,这开支却又该算多少?”抓起身旁的算盘,噼里啪啦的一通拨打,宁中则喊了他两声,他才抬头:“师妹。你不教国舅练功,怎么回来了?”

    宁中则见丈夫二目发红,头发蓬乱,心里有些慌张:“师兄。你怎么连饭都不吃?还是赶紧吃点东西,休息休息,这思过崖的事,急不得。再说咱们都不是善于计算之人,不如交给发儿,或是交给国宝兄弟,让他们来弄。”

    岳不群却摇头道:“师妹,你说的这话就差了。发儿跟咱从不是一条心,把这事交给他?那这思过崖早晚就成了他的买卖,至于国舅那边……。咱欠他的已经够多了,再欠下去,也不好还。国舅在衡山的手段你也知道,万一他觉得咱也是升恩斗仇,那便要动手了。我还是自己辛苦点,先算算再说,这饭一两顿不吃没关系,等咱有了钱,天天吃好的。不差这一顿两顿。”

    宁中则犹豫片刻,斟酌道:“师兄……,我想,还是换个人教国宝兄弟吧。国宝兄弟跟我练功,孤男寡女,难免有闲话。要不就让华山六灵跟着一起……”

    岳不群没听完,就已经不耐烦“师妹,你这是怎么了?当初咱们师兄妹一堆人同吃同住,露宿野店破庙,都是常有的事,也没看你扭捏啊。当初我染病在身,行动不便。你和九师弟去杀那大盗跳涧虎,二人追了几百里,同行几天几夜,也没看你怕什么。国舅比你小着将近十岁,能有什么闲话?以他的身份,若是跟一帮普通百姓同堂练武,在六灵面前出丑,那成了什么话?你这是诚心逼国舅跟咱发火啊。别说了,你若是不想教,我就让灵珊去。她不答应,便动家法。这事就这么定了,现在我还要赶紧算帐,把这个帐拢出个大概来。”

    宁中则本来还想找他说说,今日自己木剑入树干的事。可看他的态度,一肚子话全被拍了回去,默然无语。见岳不群又去和数字和预算斗争,她只好端了饭菜去热了,送回来,小声说了句:“师兄。那……那我当真就去教国宝兄弟,玉女剑法了?”

    岳不群正算的入港,连头懒得抬,只是回了句:“这都随你的便。如今这本钱还差多少,兴建土木的大料如何运输,才是一等要紧,其他的小事就都由你做主好了,不必都来问我。”

    五日之后,千丈坪前。宁中则与郑国宝各持了一口木剑双剑并舞,宁中则边使剑边在旁吆喝:“‘穿针引线’、‘玉女投梭’、‘花前月下’、‘浪迹天涯’”!随着宁中则的口令,郑国宝依言施展,与宁中则步伐配合,竟然已经有模有样,十分默契。

    林朝英当年创这门剑法,就是一门恋爱剑术。想的是借这套剑法,增进与王重阳的好感度,招数上也并不怎么复杂。以她当时的修为,江湖已经很少有人能与她别苗头,更别说,以她的身份地位,动手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还有什么必要去研究一套杀人剑法?换句话说,一套杀人剑法,又有什么可研究的价值?

    因此这剑法修炼并不困难,临阵的时候,也是美观多于实用。强调的只是使剑的男女要眉目传情,心灵相通,彼此之间有默契。当年靠这路剑法,把个金轮法////王迷的晕头转向,心里只想着明妃,乱了法度。结果阴沟翻船,被个新出道的杨过小龙女打的落花流水。

    华山派之所以肯剽窃这门剑术,也是因为它有这个光荣的历史。只是没想到,光荣历史背后的真相,与想象中有差距。这门剑术除了解决门内弟子婚姻问题外,其他意义并不大,郑国宝这种人几天练下来,都能耍个大概花样,便可知这剑术是如何容易上手了。

    宁中则开始是和师兄赌气,既然你漠不关心,那我就真教玉女剑法给你看。可这一教下来,却是有点骑虎难下。国舅与自己使这路剑法,竟是惊人的默契,彼此之间根本不用过多的语言,就能配合的天衣无缝,便是与师兄当初练习时,也没这么容易上手。

    这其实也不难理解,这路剑法的创始人是林朝英,创立剑法的目的,是在虚构一段爱情。因此这路剑术从研究之出,就是要求男方要去故意放低身段,讨好女方。在剑术里,也是要男方彻底放弃自己的立场,完全为女剑手服务。

    在一个大男子主义盛行,男尊女卑的时代,这样的剑法注定是不利于推广的。也就难怪王重阳看了剑法后大怒,要留书以证清白。否则的话,被人认为是妻管严或者伯符鸟,那还了得?二人从神仙眷侣成为怨偶,也与这想法心态有关。

    华山派弟子也是一样,让一个男人刻意去讨好女人,这得有多难?要知道这个时候即使是男女相好,要的也是女子自己抱枕而来,男人去刻意讨好?那还怎么显示赳赳雄风?

    所谓物以稀为贵,正因为这个条件限制,所以这剑法要么就练不成,只要练成的,就都能把女伴放倒。当年岳不群虽然刻意讨好宁中则,但他好歹也比宁中则大了二十多岁,几乎是差了一代人。因此更多是关怀而非讨好,练剑是是把性别颠倒过来练的。郑国宝则是五字技能专精的主,讨好宁中则于他而言毫无压力,因此这剑法使出来,完全就暗合了林朝英的用心,宁中则自然感觉与他合使,最为默契。

    可是宁中则不知这里的底细,只想着这要是让别人看见自己与国舅一路玉女剑使的天衣无缝,那叫什么事?也多亏郑国舅不知道玉女剑法的秘密,否则还有什么脸与他相处?

    可即使她再怎么躲避,这剑法本身的一些固定动作,还是改变不了。二人难免有身体亲近,四眸相对的时候。郑国宝神色一本正经,似乎只是在完成一个规定动作,没有其他心思,可宁中则却知这些动作背后的含义,心中总感觉不是滋味。眼看一路剑法使完,二人同使一招“共效于飞”。这是玉女剑法收式,按说应该是男女二人相拥出剑,宁中则总算加以改进,改为并肩刺剑,但仍是觉得心头乱跳。

    郑国宝收了木剑道:“嫂子果然是好本事,几天下来,就把我教的有模有样。以后再遇到魔教妖人,便不怕了。”

    宁中则强笑道:“国宝兄弟别说笑话,这剑法,你只是使个花架子,上不了阵的。”

    郑国宝道:“那也没关系啊,只要嫂子在旁边,一招无双无对刺出去,任是什么狠人,也一剑穿了。”

第九十六章华阴传警

    宁中则听他说有嫂子在旁边,心里莫名的竟有一丝慌乱,脸上微微发烧,半晌才道:“国宝兄弟。你在陕西也玩了不少日子了,还是赶紧回京吧。我听说你与申阁的千金还定了亲事,还是赶紧回京完婚要紧。将来带着申小姐来华山,再游山玩水,也不为迟。功夫也好,剑术也罢,对你而言,全都没什么用处。你的根子,还是在京里。我听说来了塘报,河南怎么还出了兵变?这么大的事,你难道不去处理?”

    郑国宝笑道:“嫂子,河南兵变那事,没什么大不了的。甲字四营虽反,但是朝廷的兵力还是占优,再说这事有河南巡抚,不归我管。您的好意我知道,您说的也对。不过么,我这次身上还有访查魔教的差使,正好借着与你们多走动,访访魔教妖人。万一被我把黑木崖的所在查出来,带起兵马前去抄拿,立下奇功。到时候你和岳兄,都是功臣。”

    宁中则正想着该用什么样的说辞,在不得罪人的前提下,把这个国舅爷赶走,却听岳灵珊的声音传来:“娘!娘!你在这边么?”

    宁中则虽然与郑国宝只是规矩的说话练剑,可一听女儿前来,仿佛还是做了什么错事被捉住一样。向后退了两步,道:“珊儿,我在这。”

    岳灵珊一溜小跑,来到千丈坪前,先给郑国宝施了礼,然后到宁中则面前道:“娘啊,华阴县那边有信送来,似乎是水姐姐、黛姐姐她们送来的,好象是有什么大事。”

    当年宁中则单剑震华阴,与丐帮大战小战数十战,才算救下了几十个被拐的孩子。其中大部分都记不清家乡住处,便由宁中则收养。令狐冲、陆大有乃至华山六灵等人,全是出自那一波孤儿。还有几个则是或身有残缺,或根骨限制,根本练不得武功,只好由宁中则出钱,让他们在华阴县居住,并为他们安排营生。水、黛二女,都是那一波孩子里的女娃,身体虚弱,不能习武,便在华阴县内买了房子住下,每月由宁中则供养。现在年岁也都到了十五、六,是该出嫁的年纪。一听她们来信,宁中则急忙道:“送信人和信呢?”

    岳灵珊道:“信是由货郎送来的,人已经走了。信在这,我刚才看了,乃是丐帮中人意图在华阴县二次开山立柜,前几天还打伤了石头哥哥。水、黛二位姐姐怕是丐帮弟子前来寻过去的仇恨,便连亲都不敢成了。请娘前去救命。”

    说来,当初那一战,宁中则对上丐帮,这事华山派本身并不支持,属于她个人行为。以她一人而对丐帮陕西分舵,慢说是宁中则,便是任我行、东方不败这等狠人,都不敢说有胜算。

    不过好在,她主要的对手是丐帮华阴分舵,这与陕西一省的乞丐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再者,就是丐帮人多势大,但战斗力低。毕竟所谓几百万帮众,那是把全国乞丐都算了进去。可是丐帮中人不一定都是乞丐,反过来乞丐也不一定是丐帮中人。扣掉水分,真正丐帮子弟,能有十几万也就不错。里面还要扣除掉老、幼、病、残,四肢完好,正在壮年的,数量就更少。

    而且有手有脚,身体强壮却安心当乞丐的,又大多是懒鬼,这样的人你不能指望他在战斗里发挥多大作用。那些充当打手,用以残酷剥削普通乞丐以及作奸犯科的,才能算是丐帮的基本战兵。

    但这些战兵属于勇于欺软怕硬,怯于流血牺牲。打老头踹孩童,个个都能以一当十,但是真要去拼命,都各自往后退。丐帮当时又已经引入了先进的泰西管理模式,自幼丐主,一人一票。像对宁中则的报复问题,就得先开会研究研究,讨论讨论,商量商量,表决表决。我们要的是丐意,至于帮派利益,那又是什么东西?怎么比的上丐意来的重要?

    通过开会,乞丐们分析出,宁中则踹的是华阴分舵,打的是华阴分舵的脸,那么其他分舵有什么必要参与进来?便是雇刀客,买杀手,也要看谁出的钱不是?华县本地的丐帮,又抱着宁给外寇,不予家奴的思想,坚决不肯让出华阴利益,最后导致了丐帮内部的火并与利益分割。后来又为了善后,居然以华阴县丐帮销声匿迹,宁中则完胜告终。

    这个胜利固然有宁中则寸步不让,坚持不放松的原因,也是丐帮内部利益整合,鹬蚌相争,鱼翁得利的结果。但不管怎么说,那次的事件,也算做华山派的巨大胜利,是丐帮的巨大失利,宁中则这一原本的个人行为,在五岳内部也成为了在五岳联盟各掌门前辈的英明领导下,在华山派气宗各前辈的关怀下,取得的一次辉煌的胜利。这个胜利属于五岳联盟,属于华山气宗……。那也算是华山派最后的一次辉煌,从那之后的华山整体上步入低谷,再也没有这种露脸的战绩传出。

    但是事过十几年,怎么如今丐帮又抬头了?看这意思,还要反攻倒算?宁中则自己无所出,对那些救回来的被拐男女,全当子女爱护。一听说小石头被打伤,不由怒道:“好大的胆子!他们大概是忘了,当初被我打成什么惨样。我这就找师兄去,带人马下山,与那些花子们见个高低。”

    要论人数,华山派之于丐帮,肯定是处于绝对劣势。但若论战力,却未必差这么多。毕竟丐帮现在是搞自幼丐主,票选长老。大家各自都是考虑自己的山头利益,千方百计的为自己多弄几张铁票,多积攒一些力量,没人肯为帮里的公益卖命。华山派这帮内门弟子里,孤儿系本就占了多数,他们与丐帮属于宿怨,不用动员就能拼命,两下消长,宁中则倒还真不怕他们。

    郑国宝道:“嫂子且慢。这事还真得仔细计议计议,我在西安府时,曾与锦衣千户将岸吩咐过,要好好关注一下西安的社会秩序,尤其对沿街乞讨,妨碍市容者,要重点整顿。从常理看,现在是丐帮走背字的时候,这么高调明显不正常。”

    他当初在西安府,确实提过两句,要关注一下西安的社会秩序,要重点整顿一下西安府的乞丐问题。虽然好似只是闲话,但问题是他是国舅,是锦衣卫的指挥使,他说的话,就没有闲话。将岸是老锦衣,怎么可能不明白,领导关注的小问题,就不能当小问题来看。按照常理推断,一场雷厉风行的打击乞讨的专项整治活动,应该已经紧锣密鼓的开展,乞丐们跑路都来不及,哪还敢在这个时候冒头作死?

    宁中则道:“原来国舅也不喜欢乞丐?这帮花子为非作歹,作奸犯科,早就该收拾一下了。只是西安府也好,华阴县也罢,全都坐视不理,才有今日这局面。”

    郑国宝道:“说来,我想天下大多数脑子没毛病的人,都不会去喜欢乞丐。不过是犯的上或犯不上与他们计较而已。我是听练天风说,当年他们做了许多不法之事,便寻思着给他们个教训。这事么,也算我一个好了。”

    岳灵珊因为碧水剑的事,与令狐冲闹了龃龉,觉得大师兄也不像以往想的那么好,连带着也就觉得国舅不像以往想象的那么坏。听到国舅肯参与,顿时喜道:“如此就最好不过了,有国舅爷出面,还怕那些花子不成?”

第九十七章巧立名目

    宁中则道:“珊儿住口!这事是丐帮找上我们华山,国舅出头,那成了啥了?还不被人说咱华山派结交官府,以势压人?国舅你只管休息,区区丐帮,我宁某还不怕他们。”

    等到回了正气堂,岳不群听了过往,又看了书信之后。摇头道:“师妹,这事,我看咱还是不出面为好。要知,丐帮弟子遍布天下,不是个好得罪的。再者,咱们思过崖的开发,要的是客源。若是得罪了丐帮,他们有的是下三滥的法子,搅的你做不成生意。你看那些大派的产业,哪个不给丐帮上供。他们是打不赢丐帮,还是不如师妹武艺高强?都是图一个相安无事。咱们此时出面,怕是因小失大。石头受伤,咱们把他接来调养,水、黛两个丫头的事,也让她们到山上居住,我想丐帮再如何强梁,也不敢打到我华山派来。至于华阴,那里本就是丐帮当初的分舵,他们如今重新立堂口,也说的过去,咱们出面就枉做小人了。”

    宁中则没想到,师兄居然是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不由心里有火。“怎么?师兄,难道咱们华山派,还怕了他们丐帮不成?便是你我夫妻联剑与他们相斗,也未必就不敌丐帮的一干好手。当日我力战丐帮掌棒龙头,也是个不胜不败。”

    岳不群道:“你那不是不胜不败,是三十招不败。而且也是当时,掌棒龙头没想到你居然放手抢攻,有些乱了方寸,才被你抢了先机。彼时岳父又在陕西巡按,他碰倒你的寒毛,岳父都让他出不了陕西。要论真实艺业,你哪及的上那霍龙头?再说,这次的事,不是功夫的事,而是关系到我华山复兴大业,可不能再任性胡闹。”

    宁中则想当初,自己单剑闹华阴之后,师兄站出来,与自己共同担当情愿共受门规责罚。今日却是这种态度,前后几乎是变了一个人,心中凉了半截,咬牙道:“师兄若是不肯去,我就自己去!”

    “胡闹!”岳不群怒道:“师妹,你又不是那干孩子,怎么也这么任性?不但你不许去,那些弟子们谁要敢去寻丐帮的晦气,也要一律逐出门墙!冲儿,尤其是你!你这次要是敢偷着下山去打架,我就废了你的武功,将你赶出华山,谁求情也无更改。你这几天,就给我去坐镇思过崖,哪也不许去。”

    这思过崖大开发一提上日程,令狐冲的面壁坐牢自然就自动终止了。可是他如今精神萎靡,还不如坐牢的时候。岳灵珊对他爱搭不理,偶尔说话也是客气有余,亲热不足,这比拿刀扎他,都让他难受。因此这些天令狐冲终日饮的烂醉,屋里的空酒瓶堆成山头,身上离着老远都能闻到酒味。那副颓废模样,若是到了后世,或是能秒几个女文青,但是岳灵珊看了,却只皱眉而已。

    听岳不群吩咐,他胡乱应了一声,只是这时候他神智是否清醒,任谁也说不好。

    岳不群又看了一眼陆大有道:“六猴!你就给我安心训猴,别的事不用你管。这事里有师父做主,不许你动什么鬼心思,否则的话,华山派就留不下你!”

    宁中则一腔热血,被浇了冷水,心里大为失落。可师兄作为华山掌门,他的话于华山派内有绝对权威,自己作为他的妻子,也必须维护。否则的话,这个门派,还怎么运转。

    等到弟子们被赶出去,岳不群道:“师妹,你心里怨恨我是也不是?”

    宁中则勉强一笑“师兄,你这样安排,自然有这样安排的道理,师妹不敢多口。”

    “师妹,你是不知道丐帮到底有多可怕。以为当年侥幸赢了一回,便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我只能说,你实在太幼稚了。你是没见过那些被丐帮逼的不得不关张大吉的买卖铺户,别的不说,一天在你山上送几十个瘟病病人,咱这思过崖还怎么开下去?谁还会来开会啊!再说国舅那边,到底能不能指的上,也不好说。”

    宁中则道:“怎么?国宝兄弟那,莫非出了什么问题?”

    岳不群看看左右无人,放低了声音“我听那货郎说,如今西安府内物价飞涨,河套股价值狂跌,一两银子的河套股原本能当五钱,现在却只能做三钱,有人说,早晚要跌到几十文。那河套股是国舅搞出来的,若真是出了问题,国舅难辞其咎,最少也要离开陕西回京。若是咱再得罪了丐帮,这思过崖的工程便彻底做不下去了。师妹,小不忍则乱大谋,切记切记。”

    宁中则虽然知道师兄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心里仍然觉得堵了块大石头,连气都喘不痛快。离了正气堂,脑子里一片混沌,既担心小石头的伤势,又担心水、黛两个丫头的安危。更想这一回被丐帮抢回了上风,今后还不知有多少孩子会受害,华阴县内不知道又要出多少人造残废。

    等她猛然抬头,却发现自己竟然鬼使神差的走回了千丈坪。只见郑国宝在那里将一口木剑在手中挥舞,使的正是玉女剑法。看他步伐虽然笨拙,出手没什么气力,一路剑法使的全是花架子。可是练的一丝不苟,十分认真。宁中则暗想:怪不得国宝进境这么快,原来是偷着用功。

    她心里憋闷,见此情景喝道:“国宝兄弟,这剑法一个人使可不成。”抽了腰间配剑与郑国宝对舞,二人这几日也是练熟了,一路剑法使的恰倒好处,宁中则口中提点招数,郑国宝依言施展。待等将最后一剑使完,宁中则并不停息,将宝剑舞的光华缭绕,如同光球。这一路剑法使了足有一顿饭工夫,才收招定势,拄剑而立,胸前一起一伏,头上沁出汗珠。夕阳西下,阳光照在宁中则身上,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郑国宝上前道:“嫂子,怎么了?可是岳兄不准华山派介入丐帮的争斗?”

    宁中则默然无语。郑国宝道:“嫂子不说我也知道,若非如此,你不会是这副模样。这事我也能明白,岳兄要担当的是华山一派,做事自然要考虑的周全些。”

    宁中则道:“多谢国舅开解。你那河套股的事,听说也出了问题。想连货郎都知道的消息,你的锦衣卫没道理不知道。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只能说,你还年轻。便是败了,也不必怕什么。你还有大把的青春,宫里有贵人扶持,败这一次,将来再复起就是。赶快回京师吧,陕西的风再大,也吹不到京师。你赶紧动身吧,嫂子到时候给你包饺子送行。”

    郑国宝一笑:“多谢嫂子。我是挺谗饺子的,但不是现在吃。河套股这事么,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你要劝岳兄几句,这河套股的事,他千万不要参与,这里面水太深。嫂子啊,我今天倒有件事来求你,不知嫂子可否帮忙。”

    宁中则道:“不知道国宝兄弟有什么事,能求到我头上?你是我华山派的恩人,只要我能做的事,绝不推辞。”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身上担着访查魔教的差使,华阴县内听人回报,有魔教妖人出没。我得到那去访查一通,若是真有魔教妖人,定然要拿他正法。不过魔教妖人凶恶,单靠我手上的锦衣,还怕难以应付。若是有嫂子这无双无对宁氏一剑坐镇,我便不怕了。只是如今华山事忙,不知嫂子是否有空?”

    宁中则听了心头一暖,“国宝兄弟……谢谢你。不过如今,你身上的事那么多,何必如此?”

    郑国宝道:“嫂子,没什么。这事我觉得很值得,嫂子跟岳兄说一句,看看岳兄是否能点头了。”

    宁中则一点头“这事我自己做主,也不必问他。咱们几时动身,国宝兄弟说个话,我宁某就陪你走上这一遭。”

第九十八章剑扫华阴(一)

    她原本以为只能认栽,以她的性子,这比杀了她还难受。没想到国舅爷从中出手,事情又有了转机。所谓捉拿妖人云云,谁都知道是打的幌子,实际就是要出头替宁中则教训一下丐帮。男女同行,难免有些尴尬,可是宁中则既是江湖儿女,这方面的考虑几可忽略不计。再加上国舅身边扈从无数,也不多自己一个,宁中则便也没了推拒的想法。

    两日之后,宁中则、岳灵珊母女二人并华山六灵八个女子全都收拾利索,带好兵器随着郑国宝下了华山。岳不群不许男弟子们下山打架,但是国舅说要请几位华山高手随行拿魔教的要求,他没有道理拒绝。只是他自己分身无术,夫人带兵,也是天经地义。

    如今开发的事已经提上日程,每个弟子都有事做,岳不群又想把岳灵珊与令狐冲拆开,便把男弟子留在山上,只派了七个女弟子连同夫人随行。其实以国舅身边武力之强,任什么魔教妖人拿不住?他这只是希望夫人能制造机会,成全了灵珊与国舅的好事。

    郑国宝这边,除了曲非烟跟着去华阴看热闹之外,带的都是京师里来的嫡系锦衣二十名,苍头军留守华山。这些随行锦衣人人都是长短三杆枪,再派了一个人骑快马到西安府,去调苍头军及将岸不提,数十骑人马一路直奔华阴县。

    宁中则骑在马上,偷眼观看,发现女儿却也在不经意间用眼去看国舅。心道:看来还是师兄说的对,珊儿于冲儿,只是从小一起长大而已,未必就是真有情义。因为碧水剑的事,二人就闹的不愉快,又见国舅遇事有办法,她心里自己起了别的念头,倒是省了我们做家长的事。

    沿途之上,郑国宝才知道,这些年里,宁中则还是喜欢收养孤儿,只是其中大部分都是未成丁的,也都养在华阴,由水如烟,水如黛两姐妹统一照顾。换句话说,华阴县里存在一个华山派青训基地,这里面的孩子虽然不一定都是适合习武的,但如果有习武的苗子,他日所学有成,也必对华山派忠心耿耿。属于家生子体系,忠诚无虞。

    那小石头,只知道自己姓石,名字记不得,宁中则便给他起名石头。他生来腿上有残,为人老实厚道,不是个学武的坯子,可是他脾气好,给这帮孩子做饭洗衣,也算个合格阿舅。他这种人不是江湖里的人,丐帮连他都打,也实在是有些下作。

    进了城里,宁中则引路,大家直到一处大院之前。却见门户紧闭,等到岳灵珊叫开门,两个妙龄少女走出来,见了宁中则急忙跪倒道:“女儿给娘见礼了。”

    宁中则下马搀起二人,又给国舅做引见。郑国宝上次路过华阴,岳不群没提这事,他也没见过这对姐妹。见二人生的姿色出众,杨柳细腰,如同仕女图上走下来的美人。但是面带愁容,一副心事忡忡的模样。

    曲非烟见了二女模样,小嘴就撅了起来,手伸到郑国宝的腰上狠掐了一把。郑国宝面上神色如常,心里不住叫苦。好在一会的工夫,就有一群小毛头冲了出来。这些孩子大的十几岁,小的五六岁,都管宁中则叫娘。宁中则见了他们,也是面带笑容,将买的零嘴吃食分发下去,曲非烟生的可爱,又与他们年龄相对接近。那些孩子围着她一叫姐姐,她很快就与这些孩子混在一处,当起了孩子王,顾不上收拾姐夫。

    宁中则道:“以往华山派遇到多少难题,只要一想起这些孩子,我便想着,我宁中则绝不能趴下。我若是趴下了,这群毛头就没了靠山。就靠这股念想,这些年多少道坎我都冲过来了,这一回丐帮居然动到他们头上,我就不能跟他们善罢甘休。”

    水如烟道;“石头哥哥被乞丐们打的很重,虽然请了大夫,但人能不能挺过去还是说不好。这几天乞丐们天天来此聒噪,简直怕死个人。这回娘来了,总算不用再怕他们。”

    等到进了堂屋,见窗上躺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生的身体瘦弱,面色焦黄。身上缠着绷带,上面血迹斑斑。那男子见宁中则来了,挣扎着想要起来,宁中则道:“好石头,躺着别动。让娘看看,你伤的怎么样。”

    等检查了伤势,宁中则气的杏眼发红:“好狠的丐帮!居然对你这个不会武功的孩子下重手,你告诉娘,是谁打的你。娘为你报仇,把他们一个一个都拉到你面前,任你处置。”

    那石头勉强回道:“我也看不清。当时是一群花子到门上,说不三不四的话,我出去理论,结果他们忽然就动了手。人太多,动手太快,看不清。娘,孩儿不想从此不能走路。娘,救救我!”说着话,伸手抓住宁中则的玉手,不住的摇晃。

    宁中则哽咽道:“好石头,你放心。娘一定想办法救你,一定能让你走路。”

    郑国宝身旁的锦衣扈从,也有懂跌打的,待去看了一番伤势,禀报道:“那些乞丐手上还是有准,他们没想要人命,但是却想废了这位兄弟的那条好腿。这腿伤的重,错非是用咱卫里的黑玉断续膏,否则怕是从此以后,只能趴在炕上了。”

    宁中则也知,武林中最顶尖的好药就出在宫里。比如黑玉断续膏,这种疗伤圣药,始终是宫廷特供,江湖上便是你拿着万两黄金,也未必买的着。她听说石头怕是难以走路,急忙道:“国宝兄弟,这事得算嫂子求你,小石头的命苦,你怎么也得救救他。”

    水家姐妹也道:“国舅爷爷,你便发发慈悲吧,石头哥哥不容易啊。”

    孙大用为人精细,故意面露难色,嘬起了牙花子“啧啧。这事不好办啊。我说几位,这黑玉断续膏,如今已经发展到第六代了,功效加强了,见效更快了。可是这造价成本,它也上去了啊。尤其原材料紧张,你们知道么?便是我们受伤了,也用不上这好药啊。按咱卫里的规矩,起码得是正五品的千户,才有资格享受黑玉断续膏待遇。事先还得写申请,得有指挥使签字盖章,才准使用。事后还得向卫里报备销帐,这位石头兄弟,他再怎么辛苦,也不够级别啊。我们保他一条命就不错了,这腿……”

    水如烟却知,这事里跟这当手下的说不清楚。便对郑国宝盈盈一拜“国舅爷。只要你能救的了我石头哥,你要我水如烟怎么样都行。求求你,救救他。”

    水如黛胆子略小,急忙,拉扯“姐姐,别瞎说。让姐夫听见,他又该误会了。”

    水如烟冷笑道:“那个没用的东西,连自己娘子的事都不肯出头,还算的什么相公?这门亲事,我是不会认了。”

    石头一听,急的用手拍炕“如烟姐姐使不得,我不治了。你不能……不能乱答应什么啊。”

    那华山六灵,都已经随了岳不群的姓。此时其中大姐岳灵珠道:“如烟,我听说师娘给你找的,可是一位秀才公,茂才老爷。你可别犯糊涂。郑国舅是好人,与师父师娘都有交情,不会要你怎么样的。”

    郑国宝道:“大用,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这不是把话,就说远了么?这事再困难,也是咱自己解决,不能委屈了华山派的孩子们,今后可不许再犯类似错误了。赶紧的,拿药给那位小石头用上,有什么话先救人再说。”

第九十九章剑扫华阴(二)

    见锦衣卫动手救人,大家心里踏实了一些。水如烟姐妹开始操持着为师娘这一行人准备饮食。她们也没想到,一口气来了几十人,难免应付不过来。还是宁中则亲自上阵,带着华山六灵一通忙和,才把饭菜备齐。

    岳灵珊不通厨艺,帮不上什么忙,随着郑国宝来到院子里,用脚踢着石子:“国舅爷,那黑玉断续膏听说是武林中的神药,一剂可值千金。你就这么随便用出去,难道不心疼的?”

    郑国宝笑道:“灵珊侄女,这东西价值多少,也要看对谁说。于我而言,这种治疗跌打骨伤的药,其实与鸡肋差不多。再说我每年领两盒,留着也占地方。用来救人正好,咱们既是有交情,这钱不钱的,也就不必提了。”

    岳灵珊听后点了点头,小声嘀咕了一句:“钱不钱的不必提,却也只有国舅爷爷能说出这样的言语。”

    郑国宝没注意到岳灵珊对自己的态度已经从当初的当贼防,到现在肯主动跟自己说话,自顾陪着曲非烟去和那些孩子玩了一会。等到吃饭时,只见散发着米香的绿豆汤,烙的雪白的酥饼,十几样新鲜小菜,还有各种卤味,摆满了桌子。

    这种伙食于那些孩子来说,便如同过年一般,个个兴高采烈。但还是守着规矩,等师娘先吃。宁中则笑道:“你们都在长身体的时候,随便吃。你们娘眼看就要有钱了,让你们顿顿吃好的。”

    郑国宝举起粥碗,对宁中则道:“嫂子,你也吃点。石头的事,不能算完。既然哪个花子伤的石头,查不清楚。那这事也好办,可着华阴县的花子,就一起收拾了。”

    说话之间,忽然宁中则面色一变,抽出长剑,喊了声:国舅小心。长剑急刺而出,却原来从墙外扔进来一块砖头,正朝郑国宝头上落去。多亏宁中则手疾,将砖头挑飞。接着从外面却是破砖碎瓦飞来无数,郑国宝跳起身,向后躲避,倒是没被砸找,但是放粥的沙锅却被一块石头砸中,打个粉碎。

    一想到这是宁中则亲手熬的粥,就这么没了,郑国宝就觉得心里冒火,破口骂道:“孙大用!你他娘干什么吃的!外面不放警戒哨,差点让我挨了黑砖。你这差使,是不是不想干了?”

    孙大用也知自己这次大意了,没想到阴沟里差点翻船。刚才立的那点功,这回都赔上了。气的抽出短枪,朝天鸣了一枪“弟兄们,跟我出去,拿魔教的刺客啊!”

    华阴县城北的一处大宅院,乃是本地大财主赵存仁赵老员外的宅邸。这赵老员外家财万贯,生财有道,家中金银成箱,为人乖巧心计甚精。放债七折八扣三分行息,又要田房货物抵押方可,乡绅之内如兄若弟的多,乡邻中咒天怨地以他发誓的也不少。只是大多都只知道是有名的赵大善人,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便是陕西丐帮污衣派的首领人物,华阴分舵的舵主兼丐帮七袋长老兼丐意代表。

    丐帮分为污衣、净衣两大派。对污衣派来说,人生最大的追求,就是奋斗成净衣派。而那些净衣派,大多是世袭的丐帮中人,还要讲个门面功夫,身上的衣服在不经意处要绣个补丁,身上怎么也得带几只象征身份的布袋。

    可是污衣中人一旦发了财,为了与过去的生活一刀两段,那割裂的才叫彻底。衣服不但非绸缎不穿,有补丁不要。那口袋也是藏的不能再藏,让你万难发现。赵存仁赵老员外走在街上,若是有人喊他一声赵舵主或赵长老,他非把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来不可。

    此时在他的宅子内,一名四十开外的壮汉正在回禀“老员外放心,咱这回去的是几十个能打的兄弟伙。便是连本地的衙役见了,也得躲着走。更别说两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了,她们能有什么办法?早晚还是得求到您的门上,到时候您想让她们怎样,她们不就得怎样?只是小的不明白,何必兜这么大圈子?您老人家一句话,小的这就带人晚上去把她们捆回来,让您慢慢耍。”

    赵存仁举着烟袋教训道:“你懂个什么?范团头让咱们跟华山派别苗头,最好是把国舅的精力牵扯到这,让他顾不上西安那边,范团头他们好去炒那河套股。可我赵某人也不是任人摆布的瓜娃子,怎么能白做小人?当初宁中则那个贱货,坏了咱的好事,落了我的面子。这笔帐,我正好借机会要与她算一算。不过么,你若是真把人捉来,又哭又嚎的,再不就是闷香**药,有什么意思。女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处置的手段也不同。那两个丫头手无缚鸡之力,用强的很爽么?像你说的那手法,得用在姓宁的贱货身上!至于那两个小贱人,我要让她们心甘情愿的躺下,任我摆布,那才有意思。就像前几天那个妞,一边被骑着,一边说她是官宦小姐,这样才有味道,才叫美,你懂么?”

    那大汉自然是不懂赵长老的美学,只是赔笑着点头。赵存仁又道:“说来要不是宁中则破坏,那两个小贱人早就是我的!这笔帐我忍了十几年,今天一定要跟她好好算一算。”

    那大汉道:“不错。咱们这回布置好了机关,最好是让她直接打上门来。到时候把她生擒活捉,咱们轮着弄她。看她男人,还有什么脸再出来见人。”

    赵存仁道:“胡说。什么叫轮着弄她?都是武林一脉能干那丧德行的事?记住了,不论什么时候,咱都得说,宁女侠从没来过咱的门上,懂了么?”

    那大汉想了片刻,才恍然“赵爷高明!小的明白了。只是不知,那宁女侠几时被魔教中人掳走啊?”

    赵存仁道:“我琢磨着,时间应该不会太长,华阴县于华山也意义非凡,咱们放了人上去送信,他们不会坐视不理。肯定要快马加鞭,前来接应。最好是岳灵珊也跟着来,到时候老夫就能连本带利,全都讨回来!你去看看,咱雇来的那些刀客,让他们吃好喝好,快到用他们的时候了。”

    在华山的那青训基地内,前来投掷石块的三十几个大汉,全都被绳捆索绑,扔在院子里。郑国宝朝这个打一拳,朝那个踢一脚,再要不就举起条凳抽在一个人身上,那些孤儿们也是你一拳我一脚的乱打。曲非烟闪动着大眼睛,四下乱找。

    宁中则对她很是喜欢,若非有国舅的缘故真想把她也养在华山。问道:“非烟,你在找什么?”

    曲非烟甜甜一笑“姐姐,我已经找到了。”只见她几步跑过去,拣起了一块大小合适的砖头,对着一个被打翻在地的大汉头上就砸,边砸边道:“让你朝我姐夫扔石头!让你敢来行刺!”

    这帮人个个身高体壮,一副富豪人家护院教师爷的打扮,任谁也看不出,他们与乞丐有一文钱关系。不过被捉之后,一通乱揍,便也都招了。他们全都是本地丐帮的护门弟子,换句话说,就是盘剥乞丐,抢夺地盘的打手。若是有乞丐不守规矩,比如不纳常例,越界乞讨等等,也由他们加以施刑。顺带不少人造残废,也是出自他们的手笔。

    陕西锦衣千户将岸,看郑国宝歇了手,急忙凑过去道:“小的来迟,累长官受惊,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撑开船,别跟小的一般见识才好。”

第一百章剑扫华阴(三)

    他来的十分凑巧,正是孙大用带着一干人马出去捉刺客的时候。那些乞丐打手,本是奉命来此搞破坏,逼着二女向赵存仁低头,上门请罪。到时候人债肉偿,两不相欠。

    前者打伤了石头,今天便想最好再砸伤几个娃娃,那两个女子对这帮孩子看的很重,这样闹几回,不怕她们不服软。没想到石块没丢多少,就听到枪响。这干人知道惹了大祸,华山派能有枪么?有枪的是咱惹的起么?一想到自己得罪了有枪的狠人,这干打手的心当时便软了下来。这心一软,腿也就不怎么硬。不等锦衣出来,就要作鸟兽散。

    没想到将岸正好带着一队缇骑进城,他也不知道国舅在哪。正在满世界找,听到枪响,带着人马就赶过来,与乞丐们迎面撞上。二话不说,全都上了绑。

    郑国宝一碗稀饭没喝上,一肚子的火气,打了半天人还是觉得不解恨,“你们都干什么吃的?我在这刚端碗,就被人砸了锅。我说,这差使,一个个都是怎么干的?是不是我这么长时间不动军法,你们就都觉得咱卫里没了规矩了?”

    宁中则一旁劝道:“国宝兄弟,算了吧。大家谁也没想到,丐帮的人会如此无法无天,敢来行刺国舅。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郑国宝这才缓和了语气,“既然是嫂子您发话,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可惜了那一锅好粥。”

    宁中则笑道:“你这话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都是个国舅,还在乎那口粥么?”

    “话不是那么说啊。我这还等着吃你包的饺子呢,嫂子做的东西,被这帮玩意砸了,我不心疼才怪。孙大用,你们给我好生伺候着,把这帮乞丐大爷们,都给我伺候舒服了,要是他们回头被伺候的不满意,就别怪我动军法。”

    孙大用自然知道伺候是什么意思,急忙应了声是,拉了众乞丐到旁边去打。郑国宝吩咐一声“给他们留口气,一会拉到石头面前,一个个打断双腿,给石头出气。”

    他又问将岸“你这怎么搞的?拿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我让你关注下西安的市容环境,重点关注乞讨问题,你倒好,把乞丐给我关注的日益壮大,你这差使是越办越好了啊。”

    将岸见风头不对,赶忙辩解“长官容禀。小的实在是有苦衷,如今这帮花子,不大好对付。”原来就在郑国宝经略宁夏期间,有丐帮团头范无咎来到西安巡抚衙门,献了魔教长老王诚的首级。另外还将一份陕西魔教人员名单,一并奉上。

    要说这杀一个魔教长老,未必一定是功劳,比如言登山,活捉刘汝国,结果自己也没能逃脱死亡的命运。一个普通人,拿了这么大的功劳,说不上是什么好事。可是一个普通人,也肯定不会像范无咎一样,把擒杀魔教长老破获魔教潜伏者的大功,都归到巡抚亲信门子的身上。

    一位长官的门子必然是长官的心腹人,还有的甚至是枕边人。结交好了门子,就等于结交好了主官,有这门子从中帮衬,范无咎虽然失了首功,但也得了不少实惠。更有巡抚亲自手书忠义丐帮的匾额,派人吹吹打打,送到了范团头的手上。

    巡抚的墨宝何等珍贵?如今落到一个花子头手里,这说明什么?说明丐帮虽然在历史上有过污点,但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现在的丐帮是积极的,进步的,是功大于过的。范无咎有了这块牌子,地方上的衙役皂隶,还有谁敢惹他?

    这时候要有人对范无咎不利,那就是无视巡抚,无视朝廷。在这种背景下,锦衣卫的整顿市容工作,也只得虎头蛇尾,草草收场。范无咎又与本地的一些士绅打的火热,联手炒河套股,声势大涨。有了士绅支持的丐帮,大有中兴振奋,虎踞关中的气势。

    就在将岸汇报的时候,院子里在锦衣卫使用了包括但不限于拳脚、烙铁、老虎凳等手段进行说服教育后,那些丐帮来的打手,也大义觉迷,昭然悔悟。主动表示愿意与朝廷合作,揭发检举反朝廷坏分子赵存仁。

    按他们说,赵存仁原本被宁中则收拾之后,倒是懂得点道理,学会了夹着尾巴做人。十几年来,华阴县平安无事,赵存仁借着当初宁中则单剑闹华阴的余波,实施了对本地其他几路头目的兼并。已吃人不吐骨头的友善态度,让其他几位长老兼丐意代表随风而逝,他们的财产成了赵长老的财产,他们的老婆女儿成了赵长老的姬妾。

    靠这笔收入,赵家就算彻底金盆洗手,也能保几辈子吃喝不愁。事实上,由于当年那一战的影响,赵长老确实起了收山的念头,十几年间,华阴县就没有过有组织乞讨的行为。可是随着范无咎得了巡抚赐匾,赵存仁脑筋也活络起来,又与范团头一番勾兑,不知得了什么许诺,就开始筹备着重出江湖。

    他也知道当初被救走的那些男女孩童,如今大多长大成人,其中水家姐妹就在华阴。他偷着去看过,见二女出落的如花似玉,早就勾动了他的老毛病,只是碍于宁中则的面子不敢动手而已。

    这回他既然要出山,就选定了这两姐妹及这处大院动手。不过应对宁中则的底气何在,这些打手就不知道了。他们充其量是卖命的,细节上的事,哪轮的到他们了解?

    郑国宝问道:“审出来没有,打伤小石头的,是谁下的手?”

    孙大用道:“这个实在是问不出来,那些人都说不是他们干的。至于是谁干的,说不大好。毕竟华阴如今有近千个乞丐,他们也认不太全。”

    宁中则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事情就好办了。等一会小石头醒了,让人把他抬出来,让他看着师娘,怎么为他出气!”

    阳光下的院落里,几十条血淋淋的人腿堆在一处,鲜血染红了地面。虽然用黄土盖了几层,那血还是顽强的渗出来。那些平日里飞扬跋扈,殴老伤幼强乞硬讨天下无敌的好汉,此时全成了滚地葫芦,在角落里翻滚、哀号。身上被那粗麻绳捆着,两条腿都被齐膝盖斩断,动转起来困难无比。虽然已经用上了伤药不至于丧命,但下半辈子,也只好真去做个乞丐了。

    那帮华山派的未来小弟子们,没想到往日和蔼可亲的娘,居然还有这么可怕的一面。拿宝剑切人腿,跟拿菜刀剁白菜一样自然,全无半点抵触。几十条汉子的腿,都是她一个人从容不迫,独立完成。虽然小石头只看了一半就吐个不停,哀求着娘不必如此,可宁中则还是坚持着,把所有人的腿都斩了下来才罢手。

    她手中长剑早已经擦拭干净,没了半点血污,看着那些大汉,冷声道:“你们既然说不出是谁伤了我的小石头,我就只好把你们全算做凶手了。从今日起,你华阴丐帮要么交人出来,要么就都保不住腿。”

    郑国宝吩咐一声:“来人啊。把地面的衙役、捕快给我找来,让他们准备软床担架,把人抬到赵存仁的门口,放下担架只管走路。他姓赵的想要如何,文打官司武斗手,我郑国宝奉陪到底。”

第一百零一章剑扫华阴(四)

    本地的衙役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什么七尸八命案,什么午夜灭门案也不是没处理过。可是今日这种情景,还是让这干人忍不住的面色发白,手脚发颤。孙大用在他们面前,自然威风八面,吆喝道:“看什么看?爱看的话,抬自己家慢慢瞻仰去,赶紧弄走!告诉姓赵的,他好日子到头了,国舅爷这回出马,有他的好看!”

    水如烟生平第一次见这种血腥场面,被吓的脸色发白,双拳紧紧攥着,指甲直抠到了手心里都不觉得疼。但是听到那些乞丐说了赵存仁对自己打的算盘,却又觉得师娘动手太轻。等到把人抬走,她才道:“多亏娘你来了,要不然,女儿还不知道要落到什么下场。”

    宁中则笑道:“傻孩子。有娘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你的夫君呢?他不是有秀才功名么?我怎么不见他出头,替你们对付那些花子。”

    水如烟闻听,面现一抹失望之色“娘,你就不必提那个没骨气的男人了。也不知丐帮在他那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吓的他不敢出头,连娶我过门都不敢。我几次派人去送信,请他代写个状子,去衙门里告状,结果人连门都进不去。只托人送信来说,让我好自为之,不可作出有辱他家门风的事情。还给我送来了半柄剪刀,一条麻绳。”

    宁中则闻听,也翻了面皮:“好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当初是娘看错了人,给你定了这么个不靠谱的亲事。这事必须得想办法,我的女儿不能嫁给这种人。”

    水如黛道:“娘啊,可那家里可是有婚书的。姐姐若是不肯嫁,他们是要告官的。”

    郑国宝听了哈哈笑道:“告官?那最好了,我最喜欢告官了。让他去告,县里不行到府里,府里管不了有按察衙门,再不行,京师有刑部、大理寺还有都察院!他要是不认识地方,我派人给他领路都成。国舅我最擅长的就是拆人婚姻,这事包我身上了。”

    等到本地差役们把几十个没腿的肉葫芦抬到门首,赵存仁再怎么遮奢,却也坐不住了。他不在乎损失几十个手下,丐帮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这样的损失,完全承受的起,他所在意的是,这剧本不对啊,怎么国舅现在就出场了?

    按他和范无咎的推算,天下万事一理,丐帮里有事,帮主也不可能第一时间出手上阵,那样的话,就失了派头,没了威风。难道堂堂国舅的威风,还不如个丐帮帮主么?他要出手,也是华山罩不住场子时,才有可能下场。尤其这事,说到底也是华山派的事,跟国舅有什么相干?

    按宁中则当年的性子,必然是一听说自己人受伤,就飞马下山,大闹华阴。自己家里花重金雇佣了二十几名刀客,还挖好了陷阱,机关。宁中则便是三头六臂,到这也得乖乖认栽,到时候自然就全凭自己发落。

    华山派若来要人,也可推个干净,就说自己没见到。岳不群丢了老婆,说不定还有丢女儿。这时候国舅再出面,倒是有可能。自己这边以一路缠字决,缠住国舅,也方便范团头在西安府那发财,将来自己也可从中分肥。

    赵存仁身为丐帮长老兼丐意代表,最擅长的便是一路太极功夫。遇事先研究研究,先讨论讨论,先推一推,再拖一拖,到头来总能把责任卸个干净。便是当年那华阴县的几大长老,也是被他这太极工夫,推脱卸的一个不剩。

    可是这回的事,却是不大好办了。国舅亲自出面,把自己的人砍成了这样,太极功夫再高,也没了发挥余地。国舅放了狠话,自己是接招,还是不接招?那壮汉在旁道:“赵爷别急,国舅是水,咱是石头。水过地皮湿,石头才是一动不动,您看,咱是不是先出城去躲一躲?”

    赵存仁犹豫道:“这事单纯躲,也不是个办法。依我看啊,还是快去请范团头吧,我要退股!把资金拿回来,到国舅那去赔礼道歉。还有,地牢里那几十口子,全都处置了吧,万一被搜出来,那怕是要杀头的罪过。”

    那汉子方要走,却听外面传来一声镇天动地的响动。一个家丁狼狈不堪的跑来道:“老爷,大事不好。外面有人把咱家的大门给撞碎了!”

    赵存仁等人还没来到外面,就已经听到了一阵密集的枪声,接着又是一阵如同裂帛的弓弦响动声,有人高声呼喝道“不好勒!鹰爪子暗青子厉害,风紧扯呼!”

    前院住的,是赵存仁重金雇来的刀客,想是他们与来人交上了手。一听到枪响,赵存仁就知道不好,能用这许多火器的,整个华阴县也找不到第二个,必是国舅亲至。他手下这帮人,若说与华山派打个群架还凑合,跟国舅动武?那还是省省气力吧,这话说出来,就足够吓的他们魂飞魄散了。

    那些刀客虽然是认钱不认人的亡命之徒,但是对上锦衣卫,对方这可能还有无双女这等高手坐镇,那些刀客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赵存仁当机立断“快走!啥都不要了,咱到了西安,让范团头想办法。”

    那壮汉前面开路,与赵长老直奔后墙,汉子将身一蹲,赵存仁踏着他的肩膀上了墙头。人刚落到墙外,还没站稳脚步,就有几条大汉从暗出扑出来,将他按倒在地。袭来的几个汉子生的身形结实,矮壮有力,对于相扑擒拿的手法十分精通,几个人一按,任是赵长老有天大的本事,也全成了软脚虾,动弹不得。

    他刚一挣扎,就连吃了几拳,更有人拿起刀朝他腿上就是一刀,痛的他龇牙咧嘴,叫苦不迭。那壮汉本想下来救人,可是见这帮人的手法,却是吓的没了胆,急忙又向前院跑。从地上寻了一条铁棍,边冲边喊道:“好大胆的强盗,竟然敢来抢劫士绅,我要到华阴县衙门告你。发正军前来拿贼。”

    刚跑了没多远,迎面只见一个身着锦衣官服,相貌英俊的男子,身旁陪着一个三十左右的美妇人。二人每人手中一口长剑,见了那壮汉,那英俊男子只一挥手道:“开枪。”刹时间枪声大做,硝烟弥漫。

    赵存仁苦心孤诣,安排的机关陷阱,伏兵地牢,在锦衣卫及几十名苍头军的联手攻击下,根本就不值一提。他的优势在于,丐帮子弟消息灵通,如果华山派有什么举动,按说他能第一时间得到报告。再有,就是华阴县衙内当初就是因为**岳灵珊被打伤,县令一家对不识抬举的华山派恨之入骨。因此,本地的衙役胥吏在必要时,能在华山派背后捅上一刀。

    范团头有巡抚手书匾额,因此县令与丐帮是一条路上的人。国舅若是调兵拿人,知县必然会派心腹来送信。没想到,居然两道保险都报销了,国舅就这么大模大样打上门来,自己的消息系统是干什么吃的,有内鬼,一定有内鬼啊。

    他没想到,郑国宝那边下午时就下了帖子,请知县吃饭。这种事知县没有拒绝的道理,国舅的面子谁还能不卖么?可后来郑国宝又说要请衙门里三班六房,衙役胥吏书办等人一起入席。那些人听说有饭局,又是在华阴最大的馆子,自然是争先恐后。哪知前脚刚进了酒楼,后脚就被一百多名凶神恶煞的苍头军把酒楼围了。

    这帮人在边关都是凶名远播的狠人,在华阴这种腹里地区,那就是魔神一样的存在。不要说打,单是那副丑陋嘴脸,已经让人不敢生出争斗之心。一个桌上几个苍头军陪席,一不打二不骂,只是劝酒吃菜,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许逃席。有这干人在坐,从知县到衙役全都两腿发软,谁还能跑的了?

第一百零二章剑扫华阴(五)

    郑国宝趁机带了人马,就开始了对城内丐帮的扫荡。这苍头军如今已经算是郑国宝与哱云共有的私兵,加上郑国宝能给他们锦衣出身,因此指挥起来,比大小姐其实更加得力。奉了国舅的命令,那赤就带着二百苍头军兼程赶到华阴,脚程与将岸比,还要略快一些。

    按宁中则所说,丐帮实力本就不弱,加上养精蓄锐十几年,这一回高调回归,想必是有备而来。苍头军固然精锐,但是撕杀起来,怕是也要大费手脚。郑国宝他们也是做好了打一场硬仗,苦仗的准备。

    等到了丐帮的据点之外,郑国宝举目望去,半晌之后,点头道:“嫂子说的对。丐帮确实不可小觑,战斗力当真不弱,你看看,他们打的多热闹!”

    只见几百花子分成两大阵营,正在进行大规模群殴。那些老弱都已经划到战利品一堆,谁赢了,那些老弱病残就同女花子、铜钱等物件一起归谁。参加格斗的都是青壮,只见他们轻伤不下火线,重伤顽强奋战。头破血流面不更色,连苍头军的人看了,都点头赞叹“有点意思。”

    只是他们的豪勇全用在了内斗上,等到苍头军一发动冲锋,立刻就没了胆子,四散奔逃,哭爹叫娘。可是四下早被锦衣卫包围,又去哪跑。没费什么气力,就把这些人全都拿了。其速度之快,所遇阻力之小,宁中则都大感意外,丐帮几时变的那么渣了?

    这事说起来,还是要怪到范无咎头上。他出卖了王诚,连带把陕西魔教一锅端之后。得了巡抚的赏识,心也就变的大了。自己当个傀儡团头,虽然有吃有喝,但格局有限,为什么不向实际团头的方向,努力一把?再说了,自己是谁?自己可是范聃老祖的后人,对于丐帮帮主的宝座,是有着先天继承权的。

    再说,巡抚给自己写的啥?忠义丐帮!自己等于是替丐帮争了面子,当一当丐帮帮主怎么了?又有什么不行的?谁反对自己当帮主,谁就是反对我陕西这几万好兄弟,谁就是反对陕西巡抚!

    要想当帮主也不是那么容易,自有丐主,一丐一票这种话,虽然谁信谁脑抽,但是操作上的时候,那些丐意代表,却是实打实需要收买的。当年有天津曹团头想做帮主,可又太过吝啬,一张票只肯出五千文钱来买。结果丐意代表大怒,直接在选票上写了五千文三字,以表达自己愤怒的心情。

    还有当初袁帮主当选时,是直接控制了丐帮总舵的卫队,让卫队包围了会场,控制出入。不选出他袁大脑袋当帮主,那些丐意代表谁也别想回家,也没有饭吃。而投了他袁大脑袋袁红先票的,一人一份八大碗,还有上好的阿芙蓉伺候着。

    通过这些事例证明,要想当帮主,靠的一不是武功,二不是名声。而是票子、刀子。要么有钱能买票,要么就是能掌握住部队。当然据说还有第三条路,就是给那些士绅、巨商、大财阀们当傀儡。由那些人出钱,供你买票,帮你收买卫队,但是你这个帮主,要当那些巨商大贾的代言人,让你发动对魔教作战你就得发动对魔教作战,让你修改帮规就得修改帮规。

    范无咎都当了陕西傀儡团头了,对于当大商家的傀儡帮主,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可是要当这个,也好歹得表现出点价值来,否则那些商家凭什么扶植你?因此他也存着将华阴拿下,打造成自己基本盘的念头。既然赵存仁想要对宁中则下手,范团头自然要大力协助,派出了精兵强将,精英乞丐前往协助。

    那些精英乞丐,是丐帮中近年来新兴的一大势力。首领乃是帮中的青莲尊者和白莲尊者。他们和一干年轻乞丐,都号称是受过良好教育,喝过泰西国子监洋墨水的新派人物。

    有知识,有文化,有素质,有修养。代表着社会发展的进步方向,代表着丐帮的未来。不过这些未来派到各地,基本是到哪哪不招人待见,还有一些水土不服,一命呜呼。另有一些则是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人。范无咎对总坛新派来的这些精英,也是大感头疼,正好让他们到华阴就食,自己落个清净。

    未来们到了华阴后,就急着号房子,成立香堂,建立了丐帮陕西分舵驻华阴乞讨办事处。号称受范团头直辖,不归赵长老管,相反要赵长老交出帐簿,由他们审核。今后华阴的收入,要大家彼此监督,共同支配。赵存仁又不是白痴,自然不会同意这种要求,两下里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一个帮会,两套体系,必然的结果就是效率低下,政令难行。再加上一方要护基本盘,另一方要抢印把子,两下里矛盾积累,摩擦不断。那精英乞丐们,还有几个本就是赵家出身的,对于赵存仁的各种阴私十分清楚,组成了揭老底战斗队,在大街小巷一通宣传。

    从赵存仁不姓赵,到他儿子不姓赵,以及他家老少三代与帮主不可不说的故事,赵夫人日记等等。很快就风靡整个华阴的大街小巷,与当年柳三变之词几乎不分伯仲。再加上精英乞丐们又指导他们带来的人积极的抢地盘,夺码头,大有搞武力兼并的意思。赵存仁的嫡系忍不可忍,就来这边理论,最终理论演化为比武,比武演化为群殴,让苍头军白拣了便宜。

    赵存仁那些侦察主力,全都放在如何防范这些外来的本帮精英上,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进行十二时辰全天侯监督,于华山派这边反倒是次要地位。连苍头军进城的事,也没侦察出来。乃至范无咎为了对付宁中则派来的四名高手,也被赵存仁安排的刀客杀伤,根本就没发挥出战力。苍头军去抓人时,他们还躺在床上,等人给他们换药呢。

    那些被拿住的精英们,不愧是读过书,留过洋、认识字的新时代乞丐。被拿以后,果断表示:我带你们去拿赵存仁!他家的机关埋伏、陷阱暗道,我们都知道。有我们带路,保你们一战成功。

    那些苍头军本就是是打老了仗的部队,攻城拔寨都是不当一回事,开一个土豪大院,自然更没什么困难。这下有了带路挡,那自然更是如虎添翼,事半功倍。至于机关陷阱等等,对这帮比边军战斗力还要高出一筹的家丁来说,根本就不算个障碍。那帮带路挡们此时倒不认为自己做这些,能减轻多少责罚。他们不寄希望自己混的比赵存仁好,只希望赵存仁混的比自己惨。

    按他们的想法,要不是你冥顽不灵,不搞华阴乞丐公投,不交出印把子。我们怎么会和你的人对打?要不是对打,我们怎么会被苍头军这么容易就收拾了。一起的责任,都在你身上。我们死,也要拉你下地狱!

    一场战斗不到半个时辰就宣告结束,赵府无论男女无一漏网,全数被拿。那些精英们挨个去认人,边认边道:“没错。这个是他的小老婆,那个好象是他的三小姐,又像是四小姐,我说不准。得让我摸摸她的脚,才能笃定……我就是说说,别打人啊。”

    这些俘虏里,有的女眷忍不住骂道:“三兄弟,你好歹也是赵家人,咋带了外人,来打咱自己的基业?”

    那三兄弟面色一红,旋即道:“咱的基业?当初我先跟你相好的,怎么后来你就成了我小嫂子了?这基业怎么就成了咱的?少说废话,今天我还就打定了。”

    那俘虏里也有心眼活动的,喊道:“国舅,我检举我揭发!这家里还有哪藏着银子,哪藏着人,我都知道!

第一百零三章烟消云散(六)

    郑国宝向来善待俘虏,见他们深明大义,甚为欣慰。“那好,你就只管说出来,只要说的属实,开出来的银子有你二成。”

    一听说可以拿奖金,那些赵家人的积极性得到了充分的调动,争先恐后,检举揭发道:“我知道的比他多,国舅爷,这个钱得给我啊。”

    “别听他们的,他们都不姓赵,我姓赵,我知道的最多。”

    “啊呸!就凭你,也配姓赵?你是谁的种还说不好,有什么脸来分我们的钱?”

    在分二成的号召下,赵存仁几处秘密藏金点全被找了出来,后来随着这检举之风的扩大化,以及郑国宝把奖金分成提高到三成,连那些下人、管家的小金库也一一被破获。盘点之下发现,那些下人的小金库,秘密仓库的所得,比赵存仁自己的藏金也没见少到哪去。

    赵存仁见了这盘点情景,不由破口骂道:“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你们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么?居然敢黑我这么多钱,早晚让你们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郑国宝笑道:“赵长老,省点气力吧,你已经活不到早晚了。我说文打官司武打架,我都等着,就是要用稳军计。我吃多了撑的,等着你来打我啊。结果你真以为我等着你想办法,对我来打你不曾提防,也活该是这个结局。来来来,在这个上面,按个手印画个押,咱就都省事了。”

    赵存仁一见,国舅递过来的乃是一份早就写好的口供,虽然字迹看不清,但终归不会是什么好事。“国舅爷,我和华山派有梁子,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没有什么相干。你何必出来,趟这混水?江湖事,江湖了。你们官府搀和进来,算怎么一回事?宁中则,你给我出来!老夫我栽了,但我栽的不服!你无双女名声那么恶,却全靠皇亲国戚的姘头给你做靠山,拿官兵扫我的堂口,算什么本事?”

    郑国宝听他将自己称做宁中则的姘头,心喜面怒,朝左右的苍头军吆喝一声:“给我打!让这老儿信口雌黄,诬陷我家嫂嫂,这样的老货,不打是不成。”

    那些苍头军与锦衣卫相比,艺术性与欣赏性上大为不足,但是胜在粗犷豪放,拳拳到肉。只听的闷击声,惨叫声不绝于耳,等到宁中则喊住手时,赵存仁已经被打的蜷缩在角落里,连腰都直不起来。

    宁中则搀扶着一个十六、七岁鬓发蓬松,衣衫凌乱的少女走到赵存仁面前,脸罩寒霜“这个姑娘,是被你们套麻袋套来的。这些日子里,被你们糟践的不成人形,她原本是快出嫁做新娘子的,论年纪,比你孙女也差不到哪去,你居然也下的去手?就你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脸,跟我讲江湖规矩。还有什么脸论本事二字?”

    那少女被摧残多日,今天总算得救,拿宁中则当作了亲人。虽然赵存仁被打的已经面目全非,但还是害怕,只将头向宁中则怀里扎。宁中则轻抚其背,安慰道:“好姑娘,别怕。看我怎么对付这恶人。”

    她转向郑国宝“国宝兄弟,我要让这老儿死个心服口服。你把绑绳去了,我与他一分高下。”

    郑国宝点头,命人解了赵存仁的绑绳。又拔了腰剑佩剑出来“嫂子,你用我的剑吧。”宁中则摇头微笑“杀这种人,用不着污了如此一口上好兵器。”

    赵存仁那厢勉强站起身来,“你们谁给我来件兵器,难道要我空手去斗长剑?”

    宁中则冷声道:“不错。就是要你空手接我的剑,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给你件兵器,是不是还要给你准备吃喝,让你养足气力公平一战?你脑子是不是傻的?我肯给你个出手的机会,已是看在丐帮当初那几位前辈高人面上,你还想要兵器?受死吧!”

    话音刚落,宁中则已经将那少女朝华山六灵怀里一推,长剑化做一道白虹,朝赵存仁裹去。赵存仁一身武功其实极有火候,毕竟当年他能火并华阴县内各路丐意代表,那也是尸山血海里搏杀出来的硬手。虽然上了年纪,又耽于美色,但不代表他的武功修为退步了。即使不计算各种盘外招,他与宁中则的胜负也在五五开,当年宁中则能够单剑震华阴,也是因为那些丐意代表们全都防着其他的丐意代表,出手之时,三分对敌,七分自保,才成全了宁中则无双女的威名。

    赵存仁未尝不想垂死一搏,混一个鱼死网破。可是他刚一进招,那些苍头军忽然齐声高喝:“杀!”这一个杀字来的突兀,赵存仁又被他们打的狠了,听了这吆喝,心里发颤,招数有些变形,结果非但没能起到原有效果,反被宁中则一剑割伤了皮肉。

    更有几十名锦衣卫手中提了转簧枪,朝着赵存仁身上比划。按说他们是不会开枪,可问题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又有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枪?赵存仁可不敢去赌锦衣卫的节操,这一来除了对敌,还要想着万一锦衣开枪,自己如何躲闪。他腿上本来就被插了一刀,动作一大,伤口迸裂,血流的更多,赵存仁毕竟年纪大了,血流的一多,眼前不住发黑,手脚更是跟不上。

    原本这里得算是他的主场,可如今优势全在宁中则一边。眼看又斗了十几招,郑国宝见还不能胜,从苍头军手中拿过一根大棒,照着赵存仁小儿子的迎面骨抡圆了就是一棒。他虽然没什么功夫,可是毕竟是个有力气的青年,一棍子下去骨头当时便碎了,痛的那赵家小公子怪叫一声,躺在地上翻滚。赵存仁听儿子惨叫,心神一分,身上便又中了一剑。

    此时他败局已定,整个交战的节奏已经完全在宁中则掌握中,片刻间又接连负了两处伤。眼看再不过十合就是个败北亡身的下场,不由怒道:“卑鄙无耻!你们用这些伎俩,我死也不服!”

    宁中则施展出思过崖后洞内的五岳秘剑,却是越打越顺手,赵存仁已经成了她的试剑石,各路精妙的剑法一一使出,测试着效果如何。听他哀号,斥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当初害人时,又怎么不想想有今日的下场?你服不服我又何须在意,我要的只是你死!”

    说到死字之时,宁中则长剑直刺,正是那一招无双无对,宁氏一剑!赵存仁此时本已经被逼入角落,无处躲闪,这一剑又刚猛凌厉,讲的是不留后手余力,他哪里还架的住。一声惨叫之后,长剑透胸而出,贯入墙壁之内,赵存仁被钉在了墙边,仍在轻微挣扎。

    那名少女见此情形,长出一口气,一头载倒在地上。宁中则斩杀丐帮长老,举重若轻,面不更色。见那少女倒地,倒慌了神“赶快救她。这丫头命苦,我可不能看着她再受什么罪。”

    郑国宝看看赵存仁的死尸“看这样子,他是签不了名字了。来人啊,抓个姓赵的出来,替赵存仁签字画押,再来个人抓着赵存仁的手,把这手印按了。咱们锦衣卫办差,重的是证据,讲的是程序,可不能胡乱妄为,随意杀人。该走的手续,一道都不能省。”

    他又来到宁中则面前“无双女果然好手段,这一战干净利索,把华阴丐帮扫荡一空。今后就叫无双女二入华阴县,单剑扫丐帮。我回头找几个说评话的,帮嫂子传扬传扬,包准这期江湖知己小报上,有您的专栏。”

    宁中则微微一笑“国宝兄弟不要取笑,这次要不是你,嫂子我可就要彻底栽了。我也是太过大意,没想到赵贼如此狠辣。”说到此她微一低头,便不再说。

第一百零四章尘埃初定

    这一路上的机关陷阱,她看在眼中,心里暗自后怕。那些刀客配合上府里的各种机关,自己若是单骑前来,怕是连全身而退都做不到。这赵贼又是个好色之徒,落到他手里,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不用想也能猜到。她心里对于郑国宝多了几分感激,又想到:师兄,要是我真失手折在华阴,你又会不会为了我,来丐帮分舵大闹一场?

    等到了次日,华阴当地的官吏才恢复了自由之身,本地县令李正南,好歹也是两榜出身,岂能受此大辱?当下拍案怒道:“郑国舅!你虽然是皇亲国戚,位高权重,但我李某,也是国朝进士,朝廷七品正堂。代天子牧守一方,你竟敢对我随意软禁,你的眼里,还有朝廷,还有王法么?”

    郑国宝此时一副好好先生模样,“李大令,你言重了。我也是访出魔教妖人的消息,怕是去的晚了,走了妖人,咱们谁也担当不起。你是个大大的贤臣,这个我是知道的。可是你要知道,你手下的人,鱼龙混杂,难免就有几个不成气的东西,万一他们与魔教勾结,通风报信,不是到时候就坏了朝廷大事?别忘了,这回拿到的魔教妖人里,就有不少是平日在衙门当差的。你说这事我要是不这么办,万一人没抓住,你李大令能不陪我背锅么?我这么一来,那赵老魔便是跑了,也没有你的责任,大令,你说说,我是不是为了你好?”

    李正南听对方抬出魔教来,也知不大好办。谁让他身上担着访拿魔教的差使,又有金牌,又有兵权,他说谁是魔教,谁不是也得是啊。范无咎献的那魔教名册,也确实揪出了许多藏在官府里的魔教余孽,这也是事实。但是赵存仁平日里孝敬不少,与自己又有瓜葛,把他定成魔教,是否会因为瓜蔓累葛的关系,追究到自家头上?因此这事上,他必须得要争上一争。

    “国舅,那赵存仁是否魔教妖人,可只是一面之词。单纯一张口供什么也说明不了,再说赵某已死,你这口供的效力,还要弱上几分。忠义丐帮的匾额,可是王抚台亲自手书,你总不能说,老抚台也看错了吧。”

    郑国宝摇头道:“李大令,你误会了。老抚台能错么?不能错。所以忠义丐帮没问题,只是这忠义丐帮的人有问题。赵存仁虽死,但是魔教妖人还活着,还有一位苦主,随时可以佐证。”

    当初王诚攻打矿税监衙门失败,部队转进终南山。但是实际到达终南山的连三十人都没有,否则怎么会被范无咎收了人头?其部众基本都已经溃散,各自为战。内中大多数都在随后的战斗中或被擒,或被杀,也有少数漏网之鱼。他们想要自谋生路,又苦于盘缠不济,只好做回刀客的本行。

    赵存仁又如何知道,他雇佣的刀客出身日月神教。这些人被擒以后,在锦衣卫各种高科技手段及身体力行的教导感召下,自然有什么说什么,把自己的出身来历,招了个干净。

    丐帮和华山派械斗,属于地方上无赖互殴性质,问题还是停留在治安层面。即使丐帮的手段有些下做,那毕竟也算不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可是容留魔教余孽,蓄意行刺国舅,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个时候谁在为赵存仁说话,谁就是立场值得怀疑,谁就要被好好调查一番了。

    再有那位被丐帮拐来,受了无数摧残的少女黎小怜,也不是等闲之人。她爹曾在朝里做过吏部文选清吏司主事,虽然品级不高,但是权柄极大。而且论起来,与当今陕西巡抚王璇还是同乡兼同师,四同关系占了两个。这种关系,在文官体系里,那就得算是一等一的亲厚,黎小怜就得算做王抚台的世侄女。

    堂堂巡抚的世侄女被人从家里劫走,一路运到了世伯的治下,非但做世伯的不能保护,反倒让世侄女被一群花子给睡了。这传出去,王抚台的脸往哪放?又有什么颜面,去见那位老世交?

    固然黎家出于面子考虑,决不会承认这个黎小怜是自己家的闺女,但问题是国舅既然审出了口供,他说的话就能当证据。而且以锦衣卫的能力,想要找出证据,并非什么难事。凌辱一名致仕官员的女儿,这一条,就足够把赵存信砍上几个来回。有黎小怜自己的口供,有从赵府救出的几十个男女,有那些刀客的供状,赵家已经确定无法拯救。

    李正南越看那些证据,头上汗珠越多,连续擦了几次,还是擦不干净,最后干脆道:“国舅,您给句痛快话吧。您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件事,您到底想要个什么结果?”

    郑国宝笑道:“这事么,说与你李大令有关系,你难辞其咎!可是若说与你没关系,也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其中如何取舍,就看李大令会不会做人了。”

    李正南见左右没有外人,也就顾不上什么官威体面,不住作揖打躬“国舅,下官愚顿,如今已是心乱如麻,六神无主。再无什么主意,国舅有什么吩咐,只管明说,下官照办就是。还求国舅高抬贵手,怜我这份前程得来不易。”

    郑国宝道:“既然大令想要做明白人,那这事就好办了。第一,你的儿子当初得罪过我侄女岳灵珊,不管怎么样,也得来赔个不是吧?第二,这次查抄赵府,所得金银应入府库,这个没问题。但是数目上么,我说多少就是多少,我不希望你手下的人前来捣乱,明白了么?第三,华山那要搞个项目。思过崖那地方你知道吧?要搞个开发,让大家去玩一玩,买买东西,这事我已经报到陕西布政使司了,不过你这我不希望受什么阻力。还有那思过崖少不了用工,到时候还望贵县大力协助。”

    李正南如今哪还敢有半句不答应?他与赵存信的纠葛太深,现在想要全身而退,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万一锦衣卫把自己牵扯进来,到时候老巡抚再拿自己做出气筒,不但前程难保,怕是还要下狱。因此郑国宝所说,全都答应下来。

    水家大院之内,这回被解救出来的男女几十人,有的知道家庭住处的,发给路费回家。有的是自己不能上路的,便只得由华阴官府出面,雇人把孩子送回家去。还有一部分则是根本就说不清楚家在哪里,另外就是如黎小怜这样,有家不能归的,便还是由宁中则出面收养。

    水家姐妹道:“娘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咱的这院子可就有些嫌挤了。”

    郑国宝道:“没关系。赵家的宅子归咱了,那地方听宽绰,房子也多,绝对够住的。从赵家抄出来的金银粮食,也够应付一阵,短时间内,不至于有什么财政上的困难,以后等思过崖搞起来,这些人便也有了用处。”

    宁中则道:“多亏国宝兄弟出头,否则这些人也是不好安排。只是可恨那些丐帮中人,将不少好端端的孩子都打断了手脚,让他们成了残废,好去乞讨。这些人的医治,也是一笔开销。这华阴县又没有好郎中。”

    郑国宝道:“这事嫂子放心,我回头让人到西安府去请太医,由太医给他们调治就是。至于花钱的事,我从公帑上报了。”

第一百零五章庆功酒

    水家姐妹此时对这位国舅已经从初时的戒备,到了彻底的信任外加还有些崇拜。看看他多有办法,这些钱上的事,地面上的事,就没有能难的住他的。便是水如烟视为心病的那门婚事,郑国宝出面,也解决的很痛快。

    水如烟那夫家之所以只肯送来剪刀,也是没有办法。连续几个晚上,丐帮都朝那夫家门上挂一具死尸,次日开门先看见吊着的死人。这一连几天下来,便招架不住。丐帮再派人出面说明,他们家也就不敢出头管事。又听说赵员外是好色如命之人,那未婚夫只担心自己头巾的颜色,其他便不在意,就送来了剪刀让妻子全节。

    郑国宝等把这事审清楚后,也不难为,只是派人去找那夫家放话,水如烟姑娘,被我们国舅看上了。你那个婚书,是不是找个时间给送来啊。否则的话,你就自己掂量着办吧,赵家人都在锦衣卫手里,让这抄家灭门的案子里有你,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那夫家连乞丐都不敢惹,更何况是一夜之间扫荡了整个华阴丐帮的郑国舅?听说这位国舅爷一夜之间砍了上万花子,尸堆成山,血流成河。那夫家如何敢相强?只的捏着鼻子,在傍晚时分把婚书送到门上,郑国宝当着面把婚书撕了个粉碎,也算还了水如烟自由之身。

    水如烟那似水如烟的双眸,如今看郑国宝的眼神里,总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水如黛看在眼里,也曾暗中劝过。结果水如烟道:“若是当初不被娘救了,咱们今天的境遇,又比小怜强多少?还讲究什么名分地位,那就是人心不足了。”

    黎小怜受了这一番**,精神上大受打击,晚上往往发噩梦。有男人一靠近,就忍不住尖叫,也着实可怜。郑国宝倒想了个主意,把她和石头配成一对。石头见小怜姿色不俗,又是官宦出身,自然无有不从之理;而小怜也知自己有家难回,石头不嫌弃自己残花败柳,又是被乞丐糟践过的,便也就从了。二人也没什么讲究,给宁中则磕了几个头,就算礼成。

    那些苍头军也不算白忙和,赵家的小姐、夫人、姨太太乃至丫头,都被他们瓜分一空,人人咧着大嘴傻笑。这支骁勇善战的家丁,已经渐渐被郑国宝抓在手中,从大小姐的人,便成姑爷的人。

    看院子里的人收拾家具,准备着搬到赵家大院,华山六灵的大姐灵珠道:“娘啊。要是过段时间丐帮再来人,如烟她们又该怎么办?”

    郑国宝道:“灵珠侄女,你就放心吧。丐帮还想来打?我把那些乞丐精英都放了,为的就是他们去扯丐帮的后腿。有了那群宝货,丐帮就剩下鸡飞狗跳的份,还想反攻?再说黎小怜这事,伤的是整个官员的脸面,王璇那也饶不了他们。咱们在这等几天,王巡抚还得上门来找咱们呢。”

    这事上,王璇自己多少也有责任,毕竟忠义丐帮的匾额是他写的。前脚写匾,后脚就出这种事,这一记耳光打的不轻,他老人家自然也得想个折中的办法,尽最大可能减轻这事的不利影响。

    郑国宝自然也就不急着回华山,先在华阴等着,看看王老抚台,能开出什么价码,彼此买个高兴。宁中则等人自然也就没有自己先走的道理,因此也全都陪在国舅身边。

    赵存仁的宅子里,存着不少陈年的好酒,郑国宝又命人下去备办各类肉食、菜蔬,既是为石头办喜事,也连带着庆功。众人就在大院里支好桌案,摆开席面,酒香菜香,弥漫在整个院落之中。

    郑国宝举起酒碗:“嫂子这一回单剑扫华阴,宰了丐帮赵长老,这一战定能名动武林,让江湖人也知道知道,无双女是何等了得的手段。”

    那些锦衣也纷纷附和,夸奖宁女侠武功了得,剑法如神。那一路剑使的如何精妙,赵长老这么了得的人物,都被杀了,可见华山神功非同凡响。宁中则嫣然一笑,举着酒碗来到郑国宝面前“国宝兄弟,这酒还是得嫂子敬你。要是没有你,这些孩子还不知道成了什么样。我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看看小怜,就知道这次是如何凶险了。这碗酒,嫂子先干为净。”

    佳酿入口,唇齿留香,郑国宝只觉得今晚的月色,分外动人。佳人持觞,龙凤烛燃,他甚至希望今天的主角是自己和那如明月般照人的佳丽。手中拿着筷子敲打着酒碗,放声唱道:“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

    一连在赵宅过了数日,这一天有人送来请贴,却不是王老抚台,而是炼青锋的少东罗剑魁,请国舅中午时分到谪仙楼一叙。郑国宝正坐在原本属于赵存信的太师椅上,与宁中则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见了这名刺,哈哈笑道:“嫂子,这回灵珊的碧水剑纪念版总算解决了。”

    谪仙楼的总店开在西安府内,据说当年李太白就最爱谪仙楼的美酒佳肴。醉草吓蛮书之前,就是喝足了谪仙楼的汾酒,然后逼着杨国忠磨墨,高力士脱靴,一封外交文书,吓的塞外小国胆丧。不过这种传说,自然无典可考,乃至几处太白醉写处及李白真迹,按郑国宝看来,其诞生时间,也不过是百年之内。

    可是那二百多坛一百三十年的汾酒,入口醇香倒确实是镇店之宝。再加上长安水好,二百多坛好酒,足够卖几十年了。这华阴的分店,乃是老东家的庶出儿子所开,其酒菜味道与总店相比,也不落下风。为了招待国舅,特意从总店调来未加水的汾酒数坛,以及一位老厨师压阵,总算能应付住场面。

    主人家乃是炼青锋的少东罗剑魁,以及炼青锋老当家罗正芳的师弟赛干将盖远芳。客人这边除了郑国宝之外,便是宁中则、岳灵珊、曲非烟及几名亲信锦衣护卫。

    罗家的炼青锋乃是江湖上如今名头最大的剑坊,大江南北,黄河两岸的豪杰,多以使用罗家铸造的兵器为荣,至于原因就一条:罗家的兵器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与主打低端的那些小作坊不同,炼青锋自始至终都是立足高端客户,所产的兵器除了限量版就是典藏版,要么就是独一无二版。总之就是告诉你,这东西你买了,就是个身份的象征,以大明朝当前的交通条件,你一辈子都未必能遇到与你带同样款式兵器的,这就是个面子。当然,既然替你挣了面子,收费就不便宜,还有的像郑国宝所用的截虹,更是有价无市,武林中一等一的大人物,也未必能有一口。

    罗老当家凭借一手好手艺以及这理念,为炼青锋挣下了偌大家业,也在达官显贵中积攒了许多人脉。可现在竞争逐渐激烈,有数家剑坊相继崛起,来抢占市场份额,炼青锋的老牌子,有些不大稳固。便又想做军械生意,把大明朝部队的军械制造接过来,哪怕只接一部分,也足以让炼青锋再造辉煌,同时也能把牌子再立起来。我连军械都能造,给你江湖土鳖打点兵器,还有什么困难么?

    可是要做军械生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罗剑魁想要在西北三边搞试点,便带着大笔资金、人力、物力坐镇西安府。可是办事处设了快半年,钱花的如流水,业绩还是零蛋,也不容这这罗少东不急。

    郑国宝那倒是沉稳的很,闲谈风月,谈天说地,就是不入正题。罗剑魁先是庆幸,自己没写局票叫姑娘,否则这大小三个美人怕是对自己没什么好印象。但同时他也在分析,这三个美人与郑国宝是个什么关系,自己又该如何运做?

第一百零六章甲子认证

    可眼看郑国宝那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罗剑魁只得一咬牙,对师叔盖远芳嘀咕几句,不多时,盖远芳取来三个锦匣放到桌上。罗剑魁道:“三位女侠,咱们今天也是初次见面,在下也没什么好送的,这里有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三位收下。”

    只见他随手掀开一个锦匣,里面乃是用上好东珠串的一串链子,下面还压了一副金镯子,另有几枚戒指。宁中则、岳灵珊不好多看,曲非烟仗着年纪小,探头过去看了看,一撇嘴“这些东西没什么好玩的啊,也就那链子还不错,上面的珠子可以拆下来,让姐夫陪我打弹弓。”

    郑国宝把脸一板“胡说。这是罗少东一份心意,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赶紧收好。”又朝罗剑魁道:“小姑娘不会说话,罗少东莫怪。”

    罗剑魁连说不敢,心中暗想:国舅果然好大势派,这上好的东珠,也只配做弹子用。是了,他帮辽东李家寻了银矿,李家怎么能没有表示?这东珠在女真人那,也不算什么稀罕物,辽东女真各部又皆归李家掌握,这珠子自然不放在眼里,却是自己送礼送差了。

    郑国宝说道:“罗少东家,你这大老远从西安府来华阴,就为了找我吃饭喝酒,外带送点小玩意?”

    罗剑魁见总算入了正题,打起精神,“那倒不是。在下此来,一是听说国舅又破获了一个魔教妖人的分舵,特来恭喜。另外鄙剑坊内也有些粗壮有力的剑奴,带来保护国舅安全。二来么,则是有件事,要求国舅帮忙斡旋。小号有意为国分忧,替三边将士修补、打造军械,只是三边总制那边,实在是不肯通融。还望国舅爷能从中斡旋,小号必然铭感五内,结草衔环。”

    郑国宝似乎听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拿扇子轻轻拍打着手心“这事,怕是不大好办啊。边关上的事,我管不了。你们要做这锦衣卫的军械生意,我倒是能说话,可是我们南镇抚司自己的人还闲着呢,用不着外购啊。再说你想做朝廷军械是好事,朝廷的甲子认证,你过了没有?有文书吧?你先把那认证文书拿来,我看看再说。”

    罗剑魁一听甲子认证,面带愁容道:“国舅,那甲子认证实在是……。小号多是些粗人,如何能过的去啊。国舅高抬贵手,帮我们说合说合,小号上下也养着几千口子人,您也得给我们留口饭吃啊。”

    这甲子认证,其实也是郑国宝搞出来的一个玩意。针对对象为大明朝的盐行、粮店、铁匠铺等处。对他们进行统一的资格认证,检查其管理体系及运行模式是否规范,是否在控制范围之内。按照郑国宝的说法就是:“这认证简单,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就是写你所做,做你所写,其他就都不是问题。”

    可是这不是问题的恰恰是最大的问题,盐行、粮行还好一些,都有识字先生,铁匠铺甚至于剑坊之内,大多是文盲,让他们写文件,那不是开玩笑?再有,你让一群文盲学徒按文件执行,那一样是做梦啊。

    更别说那认证组的人都是国舅一手教出来的,专查记录,档案,不看成品业绩。任你这剑打的吹毛断发,赛过湛卢、巨阕,有文件么?有记录么?都没有,那你便是个不合格的剑坊。虽然大明朝难以做到禁止生产,关炉封门,但是朝廷大型项目,你就别想搀和进去。

    至于盐行、粮行则更惨。在这审核小组的各种找茬下,往往就是定为严重不合格店铺,然后门口贴上十字封条,禁止营业。

    可要是严格按照甲子认证的要求走又该如何?炼青锋曾经请了几个秀才老爷一起研究过甲子认证的各种规定及检查项目,最后一致得出结论,如果严格按照甲子认证要求,那么大家就不必开炉了,每天填写各种记录,就能把时间消耗光。因此这事归根到底,还是得回到人的层面,谁定的规矩,就请谁来解决。

    郑国宝打了个哈哈,“这甲子认证的事啊,好办好办。不过么,罗少东家,这个认证是个严肃的事,咱们不能草率,我得对认证负责啊。让我帮你垫话可以,可你们的东西,也得过硬啊。否则将来出了问题,那是要打我的脸的。当年武清伯李伟李老爷子承办边军棉衣,弄到最后,居然出了外面是棉布里面没棉花的一口钟,这事可着实打了老爷子的脸。你说你们也要给我弄这么一出,我的脸往哪放?”

    罗剑魁急忙道:“国舅,您放心。小店好歹也是百年以上的老字号,打造的兵器成千上万,绝没出过什么纰漏。”

    郑国宝摇头道:“这话不对吧?别的不说,就说我灵珊侄女。”他用扇子一指岳灵珊,“她前几天和师兄过招,结果被师兄把她的限量版碧水剑打成了两截,我这回头还得找铁匠重铸。那剑虽然值得不多,可是我侄女的心爱物件,你说说这叫什么事?贵坊的信誉,我可是有点不敢相信。”

    盖远芳是如今炼青锋的日常兵器锻造负责人,那些铸剑师都归他管理,碧水剑出了质量问题,他自然是要负责任的。因此开口问道:“断了?小姐的师兄,用的是什么剑?”

    岳灵珊本想说自己的剑是被打下山涧,不是断了。可是郑国宝既然开口,她也不好说什么。此时听盖远芳发问,生怕这谎言被揭破,心里无比慌张。要知江湖上对盖远芳这个人早有传言,说他疾恶如仇,性格古怪。若是看着顺眼的,可以免费为你铸造神兵,若是看不顺眼的,便是万两黄金堆在面前,他也不会替你动一指头。

    江湖中人谁要能得了赛干将造的兵器,身份地位能提升一大截,同时也能证明,自己人品好,能让赛干将老爷子看的入眼,你们可以放心和我做朋友。把老婆妹子托付给我,保证没问题。

    万一谎言被揭穿,赛干将发作起来,自己的名声可怎么办啊?因此岳灵珊慌张之下张口道:“师兄不是用的剑,是用手。”话刚说完,就被宁中则轻踢了一下,不敢再说。

    盖远芳更是疑惑,“用手?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碧水剑绝对不可能被手打断,便是东方不败,也做不到这一步。国舅,你听我说啊,这个事是这样,我们用的矿石……”

    罗剑魁见师叔和国舅居然解释起技术问题,不由暗中懊悔:早知道,就不带这老货出来了。若是一般客人,你可以说是他养护不善,使用不当,保管不力,总之不是我们炼青锋的责任。还可以让他提供断剑做证据,否则不予理睬。但是这是国舅,这是一般人么?他说剑断了,那就是断了,你跟他争论技术问题,难道吃多了?

    因此他接过话来道:“国舅说的好。这事确实给我们炼青锋敲响了警钟,我们要借这个事为契机,开始大力的内部整顿。保证杜绝类似问题再次发生。师叔啊,我爹平时怎么说的?质量第一,信誉第一。您看看,现在出这么大的问题了,您想的不是怎么补救,而是和国舅去争论细枝末节,这些重要么?”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9095/ 第一时间欣赏锦衣笑傲行最新章节! 作者:普祥真人所写的《锦衣笑傲行》为转载作品,锦衣笑傲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锦衣笑傲行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锦衣笑傲行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锦衣笑傲行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锦衣笑傲行介绍:
“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白衣如雪,来去如风,快意恩仇,除强扶弱。以上这些,和主人公,一文钱关系都没有! 现代小市民,魂穿大明。附身到大名鼎鼎郑贵妃的堂兄身上。不等他发挥穿越优势就发现,自己所处的位面,与历史位面,居然存在着较大出入。燧发枪,望远镜,自己能想到的,现在怎么都有啊?你们就不许给我留点么? 好在自己有一个有本事的妹子,这个条件,谁也夺不去。且看锦衣缇帅,如何玩锦衣笑傲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衣笑傲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衣笑傲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