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壮行
慕容五翼、大力鹰爪门掌门王铁翼、黄山派的三位老祖宗、庐山双侠、凤尾帮帮主及内三堂三大供奉、十二连环坞大当家……王家如今在坐的江湖中人不下几百,几乎囊括了浙江、徽州、南直隶的全部精英,阵容可观。那些拿着剑八拳六证书的侠少,侠女们,如今多半不见了人影,留下的,却都是一等一的硬手。
那位东厂祝掌刑平日位高权重,大家对他多有忌惮,于言语上也任他挖苦,可如今东厂人少,江湖人多,慕容鹤又是江南武林顶尖人物,自然要反唇相讥。
自古两雄不并立,王家家大业大,可是也养不下两尊大佛。慕容世家掌门人,与东厂掌刑千户,明争暗斗不止一次,王仓既不想得罪江湖人,更不想得罪东厂,只好两头安抚。
祝进忠道:“王翁放心,实在不行,我就保着你去淮上。那里盐丁十几万,藏个人,还费力气么?你只要到了淮上,钦差肯定不敢过去搜那,否则就等着盐丁叛乱吧。过些时日,钦差一走,你再回来,保证没事。”
慕容鹤却道:“祝掌刑来到扬州,就收了各家的火器。如今东厂器械精良,人人有铳,我还以为要做什么大事呢。没想到,却是个逃字,当真是闻名莫见面,见面也寻常。东厂偌大的威风,原来练就的一手逃命功夫,佩服,佩服。王员外,这事,还是得交给我们办。我慕容世家。传承千年,倒也没什么了不起,只是门中有几个敢卖命的好汉,有些不怕死的好朋友。若是员外信的过在下,我们就替您了断了这桩烦恼,也算不了什么。”
听了这话,王仓直以为人在梦中。豪侠啊,这是从话本里走出来的人物啊。一死酬知己,江湖死生轻。这才是真正的江湖豪杰,这才是吴越子弟。这才是千年世家应有的范啊。他心情激动。连胡须都有些颤抖“慕容大侠,若此事能成,老夫情愿出钱重建参合庄,有老夫一日。就有慕容世家一日。老夫名下的盐引。愿分一半给慕容世家。剩余七大纲商处,自有老夫前去说项,保证一人拿出一份盐引。送给慕容大侠。”
“王员外有心了,我慕容家这一去,怕是也剩不下几个人。五弟今后,就托老员外照顾了。”慕容鹤面色沉重,当真有燕赵男儿,一去不还的慷慨壮烈之感。又命人取了几坛好酒。“我慕容世家,屡经变故,到如今剩的,只有这几坛好酒了。这些酒存了几百年,今日随着慕容世家,一同去吧。在座诸位,随我共饮此杯,慕容五翼,先行一步了。”
“王铁翼愿与慕容公子同死。”
“凤尾帮不落人后。”
“黄山三绝,同进同退,敌人是一人我们是一起上,是一百人,也是一起上。”
在慕容鹤带动下,这些江湖草莽,纷纷热血上头,纷纷表示愿与慕容大侠同往。王仓见此情形,心头大喜,这么多武林高手一起动手,说不定真能把狗贼刺死。只要钦差死了,这事也就过去了。至于钦差死了的责任,那也是扬州地方官来扛,郑娘娘的怒火再大,也烧不到他王仓头上。
这几坛酒存的年头多了,已经成了酒膏,要喝时,只能兑酒。几坛酒膏,足对了千把碗酒,不但是这些江湖豪杰,就是王家的护院,也人人有份。王仓又从护院里挑了十几个家生奴才,作为敢死队一同前去。
祝进忠前眼也放了碗酒,他却冷笑一声,“老祝还想多活几年,这酒,我可万不敢喝。慕容大少要是想去行刺送死,那是你的事,不过要想靠这种手段摆布祝某,未免太小看我东厂中人的谋略。”
王铁翼道:“祝掌刑,你这叫什么话?这酒能有什么问题?”
“慕容世家五位夫人,千娇百媚,国色天香,这就不必说了。来历也是非同小可,尤其五公子的夫人,出身非同小可,慕容世家的酒,也是喝得的?”
慕容鹉千里救爱,单丁会十杰这事,在场中人谁不知道。一想到这位慕容家的夫人,乃是五毒教教主出身,这酒,确实不是那么好喝的。
慕容鹤怒道:“祝掌刑,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若是在酒里下毒,对我有什么好处么?”
“那可难说的很,若是有人暗通钦差,要拿大家的人头去换个前程富贵,这酒里下毒,就能解释的通了。王员外这宅子铜墙铁壁,便是浙兵真拖了炮来攻,也未必攻的开。可如果有人里应外合,吃里爬外,那便难说的很了。”
慕容鹤双眉一挑,“按祝掌刑的话,是认定了在下内通钦差了?不知有何凭据,凭什么说我是出卖朋友的内奸?”
“哼!凭什么?就凭我是东厂的掌刑千户,我这一双眼睛里,可揉不得沙子。便是你的伪装本事再好,也休想瞒的过我。”
眼看两人越说火气越大,几乎便要动手。王仓忙打圆场“二位,一人少说一句吧。眼下正在多事之秋,大家都在一条船上,正该同舟共济。万事以和为贵,不可伤了和气。这酒么,我看没什么问题,慕容大公子,怎么可能出卖我们?”他话是这么说,手却不碰那酒碗。
鹰爪门掌门王铁翼倒是个直脾气,“老子今天去行刺钦差,便没打算活着回来。慕容大公子若是信不过,这天下还有谁能信的过么?老夫豁出这条命去不要,也要喝一喝这慕容世家的毒酒。”抓过酒碗,一饮而尽。
有他带头,又有凤尾帮,黄山三绝等人抓了酒碗来喝。其他人在此带动下,也纷纷举碗饮酒,慕容鹤道:“既然祝掌刑不喝,那我就喝了吧。”
一堆酒碗丢在地上,摔个粉碎。王仓挑大指道:“痛快,痛快。果然是江湖好汉的作风,老夫惟有祝各位马到成攻而已。各位英雄需要什么兵器,自可找老夫的管家支取。”
“不必了,用什么东西,我们自己拿就好了。”随着话音,却见慕容世家的五公子慕容鹉从外面走到大厅之内,在他身旁,一个婀娜丽人,身着苗家服饰,正是那位前五仙教教主蓝青鸾。在蓝教主身后,还有两个美人,一个二十几岁,一个正在二八妙龄,生的极为俊俏,手中都提了兵器。
慕容鹉道:“这王员外家当真富贵,存了这许多军械,简直看花了人眼。连铁甲都能找到六、七副。钦差根本没必要找什么凭证,只要到王家来抄一抄,什么凭证找不到?灭族或不足,抄家倒是有余。”
王仓听了这话,心里别扭,可是眼下还要用着慕容世家卖命,更知道不出恶言慕容鹉平日就是这个风格,因此倒也不便发作,强笑道:“慕容五公子说笑了。”
“我慕容鹦不出恶言,也犯不上和你这种土财主开玩笑。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传承千年的名门,是世家,我们富贵时,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跟你开玩笑,你也配?对吧,娘子?”
蓝青鸾啐了一口,“还当着秦妹子呢,嘴里就没正经的。真是死相。这回开了王家,立了大功,钦差必有重赏,你今后可得有点人样,不可再这么吊儿郎当,再让几位兄长操心了。”
王仓听着不是话头,指着慕容鹤道:“慕容大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还有什么意思?祝掌刑说的是对的,那酒里确实有毒。不过这毒,不是什么要人命的毒药,我也不想靠几碗酒,就将江南武林一网打尽,只是让大家没力气顽抗,免得被官军误伤而已。”
这酒药劲甚大,大厅内的武林群雄,已经纷纷坐到椅上或倒在地上,成了软脚虾,也只有王铁翼一人浑然无事。“慕容大公子好手段,老夫服了。淮上大力鹰爪门,一直以来就是盐商的护院,谁是盐商,我们就是谁的护院。王员外,这个对不住了。”
王仓见事不好,急忙跑到祝进忠身边。“祝掌刑,你果然说的对,他们是卧底!赶快动手,将慕容世家的人拿下。”
祝进忠带的人多,又得了八大纲商的火枪,装备精良,倒是个强援。那祝进忠武功也自了得,大喝一声:“儿郎们,没听见么,还不赶紧动手。”说话间,钢刀出手,已经把刀压在了王仓的脖子上。“王员外,你已经被拿下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全灭
东厂番役的行动速度,远在慕容世家的食客之上。一群番子听了命令,便冲向内宅,去捉王仓的家小。王仓万没想到,居然连祝进忠也反水了。大叫道:“来人啊!来人啊!”
祝进忠道:“王员外,别费劲了。你忘了?你刚才犒劳家丁,人人一份炖肉,那里面的蒙汗药,是我安排人放的。我们的蒙汗药比起五毒教的玩意,可要强的多,那都是朝廷秘制的,这时候,他们没几个人能站着了。你喊破了喉咙,又有什么用?”
王仓怒道:“祝进忠,我对你不薄。”
“是啊,你对我不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你能给我前程么?你能给我出身么?这些都给不了我,我又凭什么跟着你混,跟钦差作对啊。”
“崔少白是你结拜兄弟,这个仇,就这么算了?”郑国宝本来做好了强攻王宅的准备,没想到到了王家之后,见到的只是洞开的大门,和早都捆成粽子的王家家小。祝进忠,慕容五翼等人跪在地上,迎接钦差。
慕容鹉是郑国宝早安排下的暗桩,倒是不奇怪。可是祝进忠,他与崔少白关系非同一般,既是结拜兄弟,又是儿女亲家,没想到,他也反水了。
“国舅爷,我与您没有深仇大恨,犯的上与您作对么?崔少白只是与我换了帖子,又不是我爹,我为了他刺杀钦差?我好歹也是在官场混了几十年的人,怎么能做那种混帐事?您能给我大好的前程。我若是还不知道该跟谁混,那这几十年,就彻底白活了。”
祝进忠在东厂混的不太如意,他是高拱时代遗留的旧人,张鲸对他并不十分信任。他这个掌刑千户,反不如崔少白那个理刑百户权柄大。两人拜把子,结亲家,也只能算做祝进忠靠拢组织的表现。可是连张鲸自己都得到国舅门上负荆请罪,他一个小小的千户,和国舅硬扛。不是找不痛快?
“张老阉狗拿我当枪使。我又不是看不出来。不过他既然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干脆就领了一笔经费外加火器出来,带的也是我的心腹人马。我想好了,这回我出来。就不想回去。求国舅给个出身。我今后一定为国舅鞍前马后。尽一份心力。”
他这次投诚,倒不是两手空空,赤手空拳的报效。几十个心腹番子。外加百十杆火枪,还有八大纲商不少**,这些都是他的本钱。这八大纲商在扬州一手遮天,谁手上还没有点不大方便见人的事。东厂最擅长的又是打探消息,刺探**,都被他们探了个明白。
“祝掌刑既然有这份心,那我就成全你。扬州的锦衣卫所基本是废了,这里的人,都要革除。你和你的人,今后就坐镇扬州,级别不动,以千户衔实授百户。将来干的好,我再给你办调动,这也是有点大材小用,不知道祝掌刑肯不肯屈就了。”
东厂的千户、百户本就可以从锦衣卫里抽调,反过来,锦衣卫也可以抽调东厂的人来填充自己的队伍,厂卫一体,也就是指的这一点。锦衣卫只是找东厂要人不如东厂找锦衣要人方便,可是郑国宝是何等样人?他打上去的报告,肯定能顺利通过,也由不得张鲸不放。
扬州富甲天下,在这里做个实授百户,比起别处的一个千户都要强出几倍,祝进忠哪有拒绝的道理,当即二次跪倒:“多谢国舅栽培,今后只要您一句话,刀山油锅,也在所不辞。”
他在东厂做了这这么多年掌刑千户,于张鲸的秘密,也知道的不少,这也是他能投靠的重要砝码。不过好东西,总得卖个好价钱,见国舅不问,祝进忠也不急着拿出来献宝。
郑国宝这边,则也不忙着查张鲸的底。从某种意义上说,自己和张鲸区别不大,只要圣眷还在,那些烂帐,那些所谓的证据,其实起不不了多大的作用。何况祝进忠倒戈这事瞒不住人,张鲸也肯定有时间把要命的证据抹掉。还是先对付这些肥的流油的盐商,才是眼下当务之急。
铁甲、强弩,王仓家的仓库里,略一搜检,就发现了许多禁物,锦衣卫随身带着的原创证据,这回也都不必拿出来了。慕容鹉道:“除了这些,拙荆与她师妹,还找到了王家与播州杨贼勾结的书信,另有杨应龙的伪诏。”
播州杨家采购大量食盐,与几大盐商关系亲近,两下里除了贸易往来外,杨应龙也大肆封官许愿,期待得到盐商的支持。若是他们肯协饷,起兵自然事半功倍。这诏书乃是杨登龙带来的,封王仓为一字并肩王兼太师,赐丹书铁券,与国同休。他日龙凤朝廷大事若成,许王家永不纳赋,如违此誓,天不负地不载。
八大盐商倒也不是真心想要附逆造反,而是商人本性,几头下注。播州杨家传承八百载,积蓄丰厚,杨应龙又是西北武林盟主,还与苗王联姻。兵多将广,有海龙囤之富,娄山关之险。不管是进而取天下,还是退而据地称王,都大有可为。不管怎么说,条件也比当年淮右布衣的洪武爷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万历如今大设矿税监,四大钞关也严格收税,往日里挂个官衔牌就能免税,现在必须看到官长本人,还要核对货物数量。盐商们靠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倒是还能逃税,但是比起过去,终究是多了不小的支出,因此对于杨应龙这永不赋税的条件,很感兴趣。又是新送来的诏书,还没来得及送回老家,因此一并被抄了出来。
有了这份诏书,即使官司打到御前,郑国宝也有赢无输。这八大盐商也就成了任他拿捏的面团,任他搓扁捶圆,也再难翻身。那些朝堂上的助力,也不好发声救援。可是比起这诏书来,还是找诏书这人,更让郑国宝欢喜。
“凤凰。你怎么到了这里?”那带着一团香风扑到怀中的佳人,不是蓝凤凰,又是哪个。这段时间与任盈盈如胶似漆,对于这位苗疆红娘,郑国宝也是半点不曾忘怀。蓝凤凰则是遭逢变故,心内无依,今日总算见到了靠山,哪还顾的上其他,一头扑进去,死死的抓住郑国宝,不肯放手。
蓝青鸾见这情形笑道:“师妹,你这样子也不怕别人见了笑话。任大小姐,我们苗人不明礼数,大小姐莫怪啊。”
任盈盈见蓝凤凰扑到郑国宝怀里放声大哭,心里有些吃味。但也知,这是郑国宝念念不忘的女人,闹翻了没什么好处,因此乐得大方。“这没什么。我与凤凰情同姐妹,这些不算什么。今天晚上,就让凤凰与国宝把好事办了。这些五仙教的人,居然敢玩反水的把戏,我非要好好收拾收拾他们不可。真当日月神教是好欺负的,五仙教教主,几时轮的到他们自己做主?”
蓝凤凰哭了半晌,从郑国宝怀里起身,抽泣道:“我本来还为你选了十二个漂亮的苗家姑娘做陪嫁,结果没想到,师妹居然敢反水,那些长老还都帮着她篡位。我现在已经两手空空,一点家当都没了,好丢脸哦。”
郑国宝笑道:“没事。我本来就没看上你那点家当,丢了就丢了吧,别往心里去。五仙教这份基业,你要是想弄回来,也容易的很,等我腾出手来,就帮你收拾了叛徒,夺回基业。”
这时,一个二八妙龄,身材高挑的女子,走了过来,抱拳施礼道:“小女子给钦差见礼了。”
蓝凤凰忙道:“这次要没有秦将军帮衬,我就见不到你了。说不定,就被杨应龙那头黑熊精捉去做了妃子,那我便只好放出蛊王,同归于尽。”
郑国宝见这女子生的貌美不说,眉宇之间更有几分英气,也一回礼“多谢姑娘高义,救了我的凤凰。这份人情,算是我欠的,将来必要报答,不知姑娘贵姓大名。”
“小女子,忠州秦良玉。”(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凤落
蓝凤凰述说之下,郑国宝才知。蓝凤凰本来是回五仙教筹措阿芙蓉,为任盈盈制丹卖钱。可是没想到,她回到教中之后,自己的师妹蓝孔雀却不肯交割阿芙蓉,反倒逼着她赶快嫁人。
蓝凤凰这一代师姐妹三人,蓝孔雀要等蓝凤凰出嫁之后,才能接掌教主。自己的师姐迟迟不肯到播州去嫁人,自己就没希望接掌教主大位。更别说,蓝孔雀与播州杨家往来频繁,已经俨然已播州杨家的代言人自居。她又听了消息,蓝凤凰这次出门,似乎与国舅郑国宝有些不清楚,她怕杨应龙戴了绿帽子,更怕杨应龙绿帽子之后,迁怒整个五毒教。
五毒教地处云南,可是与播州的往来很多。杨应龙又是云贵川三省武林盟主,若是他当真一声令下,命令三省武林群起而攻,五毒教万难抵挡。再说,就是蓝孔雀心里,始终对杨应龙有一份情愫,这还是在蓝孔雀逼婚无果之后,带领长老发动偷袭时,才说出了心里话。
“什么?杨应龙听你说长的好象狗熊成精,你师妹居然对他有情?”
“是啊,本来人家还想着,把师妹拐来,一起给你做小老婆。没想到,她居然瞎了眼睛,放着国舅爷不爱,只肯爱那个狗熊精。说什么杨应龙有英雄气概,生有异象,他日必成大器。我呸,当真是瞎了眼睛。为了这种男人吃醋,还要捅我一刀,简直是个白眼狼。”
蓝凤凰一想到自己的基业被篡。自己两手空空,连嫁妆都没有半点,心里就气的慌。郑国宝一见了她的面,便什么也顾不得,就是对王仓的提审,都交给了下面的人负责,攻打其他几路盐商宅邸,捉拿其他几路盐商的事,也全由任盈盈负责。
这一系列安排,以及郑国宝对自己的重视。让蓝凤凰心里大受感动。觉得为了这个男人吃的苦,受的罪,也算都有了回报。
非常时期,一个体面的婚礼是讲究不起了。再者说。蓝凤凰也不敢把自己和任盈盈摆在平起平坐的位置。任大小姐的婚礼惊动江南武林。自己要是也来这么一回,将来任大小姐能给自己好日子过才怪。
蓝青鸾充当了女方家长,只是简单施了个礼。再备下几十桌酒席,这个仪式就算成了。有慕容五翼,王铁翼等人为宾客,也算够的上排场。当年慕容鹉娶蓝青鸾时,钱都花在了聘礼上,到酒席时十分马虎,气派规模还远不如今天。
只不过这些酒席暂时没人能享用,所有人都得去忙着抓人,这酒席只好等着大家回来再说。秦家白杆兵,慕容世家的家丁以及祝进忠的手下,也全都派了出去,三路西商,一个不留全部都被拿下。
孙秀等徽商,也把自己门下的家丁都派了出来助战,这些人是天生的炮灰。冲锋陷阵,破门填坑,都是大好的人选。孙秀听了儿子的话,认定钦差是要对西商下手,以徽商作为盟友。即使是破了万寿巡检司,捉了凌云志,孙秀也没往心里去。在几路徽商里,他的资产又最多,他一派家丁给国舅帮忙,其他徽商,也纷纷派了家丁,即使最谨慎的,也是派家丁严守门户,没人想着与钦差作对。
这些人马派了出去,偌大的王宅里,除了俘虏,就是瑞恩斯坦和他的洋兵。郑国宝顾不上其他,拉着蓝凤凰就进了新房,三两下,就把这苗疆的佳人剥成了白羊。
蓝凤凰事先换好了衣服,那一身毒物自然也都去了,连蛊王都被她施了禁止,扔到了一边。她与任大小姐不同,全无那扭捏害羞,相反比郑国宝还要热情,那身吉服两三下就被她甩脱了,两条修长结实的长腿,一双玲珑玉足,任郎君品尝。:“从那时候你就想吃云腿,今天总算给你吃到了。在十万大山里和追兵捉迷藏的时候,我就想着,我现在还是个姑娘,咋个能就死了?好歹也要睡一睡皇亲国戚,死了才够本。没吃没喝没力气,可一想这事啊,身上就有精神了。”
郑国宝也不忙着将这凤凰肉吃下肚去,一边撩拨着,一边问着她的经历。蓝凤凰这一遭,也是险到了极点,差一点,就落到了杨应龙的手里。五仙教变生肘腋,蓝凤凰的人马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忠于蓝凤凰的人马不是被先行调离,就是被乱刀砍死。若不是蓝凤凰有蛊王护身,连五仙教总坛都出不去。
十万大山之中,缺吃少穿,五仙教众、苗兵与播州司的人穷追不舍。光是训练有素的猛犬,就出动了几十条。蓝凤凰甚至不止一次想过,要放出蛊王,与敌人同归于尽,只是一想起这位国舅爷,又拼出最后一点力气,想着活下去。
“若不是有秦家妹子,这回我可能就真撑不住了。你看看我对你多好,给你拐了这么漂亮的一个汉家妹子回来。等将来我老了,不好看了,还有个小妹子,让你离不开我。”蓝凤凰再是豪放,也终究是个姑娘,敌不得沙场老将,况且她身体敏感异常,在郑国宝的袭击下,渐渐沦陷,呼吸越来越急促,高耸的胸脯起伏越来越严重。
秦良玉家是四川一家豪强,有数千亩水田,无数的佃户。秦葵头上有贡生头衔,又精通兵法,族中子弟,多习枪棒,西南三省,提起秦家子弟兵都要挑一挑大指。杨应龙想要谋逆,对于这支强兵也自放不过。派了人来找秦葵下聘礼,愿意把自己的妹子嫁给秦家大郎秦邦屏为妻,同时要娶秦良玉做妾。
秦葵是地方上的名门,自然不肯把自己的闺女,给杨应龙这土司做小。可是杨应龙势大,又结好地方官府,川、贵两省官吏多与其有勾结。秦家也不好明着作对,只能用了个拖字决。秦良玉却怕自己的爹顶不住压力,把自己嫁过去。做小先放到一边,杨应龙什么模样,她又不是没见过。当初跟着四川天女帮去参加武林大会时,亲眼见过这个面如锅底,膀大腰圆的家伙。自己就是死,也不可能嫁他啊。因此带了一些心腹家丁逃家,想到西南来找杨应龙麻烦,打上他几顿,让他不敢再来结亲,结果恰好遇到走投无路的蓝凤凰。
有秦良玉这个地头蛇出来帮衬,蓝凤凰的逃亡之路,就变的通畅了。即使是苗人,也不敢与秦家白杆兵起冲突,秦大小姐出行,也是能避则避。蓝凤凰裹胁在秦家家丁里,混出四川,奔河南去投任盈盈。
秦良玉如今还是个不到十六岁的小姑娘,正在好动好热闹的时候,对于中原充满了向往。而且她自幼好武,一心想着得个功名,做个带兵的女将,听说河南正在兵变,自己正好带着家丁去那打几仗,立个军功,受个封赏。到那时自己成了朝廷的人,料杨应龙再不敢强迫,也就跟着一路到了河南。等到了地方,才知道郑国宝带兵平河南之乱,兵变平息,任盈盈已经随国舅进京。再一打探便知他们去了江南。
蓝凤凰想着与其这样跟在后面吃灰也不是个办法,还不如找个熟人投奔,自己的师姐既是慕容世家的夫人,投奔她,再让她帮着找人,就方便多了。秦良玉则是学武时听过慕容世家的名号,要去会会这些江湖名侠,两人又一路到了苏州。
“我见了姐姐、姐夫之后,才知道他们答应给你做内应。就想着,先不见你,等立下大功之后,再来与你见面,到时候看你欢喜不欢喜。这回你看看,我们的功劳立的不小吧?我和师姐联手,放倒了这么多人,省了你多大气力啊。”
“是啊,你给我省了这么多的气力,我正好把这气力报效在你的身上。多好的云腿,我想了这么长的时间,总算是吃到嘴了。”眼看蓝凤凰已经忍不住挺身相就,郑国宝身子向前一挺,蓝凤凰的贞洁终于荡然无存。
虽是做足了水磨功夫,可是玉瓜处破的那一刻,仍让蓝凤凰双眉微蹙。可是这豪放的苗家女子,与汉家女子新婚的羞怯与娇羞不同,即使是鲜花初放,也热情如火。双手紧抱着郑国宝,猛烈的予以反应,那有力的双腿盘住郑国宝的腰梁,蛮腰扭动,从小练过的某种专为应付这种场合的功法,让男人获得更加完美的享受。
“好好爱我,我不敢和圣姑争男人,但是我也不要输给他。”蓝凤凰总算彻底明白,为什么师姐过的那么苦,也跟姐夫不离不弃。要说遗憾,就是姐夫只有师姐一个,自己却只是这个男人的一个侧室。唯一能做的,就是使出师门所传的全部手段,把这男人的心,留在自己这。(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预提盐引
新兵虽然勇敢,但是胜利往往属于经验丰富的老战士,勇敢并不能弥补技艺上的差距,第一次上战场的人,尤其如此。蓝凤凰这种新丁奋不顾身的结果,就是次日清晨,周身无力,还得郑国宝伺候着她穿好衣服,扶着她出去见人。蓝凤凰初承恩泽,整个人都沉浸在幸福里,任盈盈见了她的模样,牙齿都有些泛酸。“你们两个就好了,昨天从见了面就腻在一起,我们可是拼了一天一夜,总算把这些盐商全都拿了。”
另外三家西商的防备远不如王仓严密,他们只是在四处找关系,托门子求情。当大兵上门时,这几家西商也没胆量硬抗,只得举手投诚。等到打破了那三家西商的宅邸,任盈盈将脸一沉,一声令下,把那些前来充当炮灰的徽商家的护院全都拿了。然后借这个势头,回师逆杀,除了许家以外,另外三家徽商也与西商一样,全都被拿。
孙秀直到大军破门而入时,都没想明白这是为了什么。还在命人去找儿子孙富,“把富儿找来,让富儿跟他们说清楚,我们可是钦差的人啊。这是误会,一定是误会。”
任盈盈冷笑道:“孙员外,你儿子啊,早就把你出首了。你还找他做什么?如今他啊,早就拿着银子,去逍遥快活了。”她一想着自己带着部队忙前忙后,郑国宝在蓝凤凰的身上卖力气,心里就充满了恨意,下手也格外狠。几位盐商家都有人吃了狠的。不敢再闹事。
“这些人都已经关到监里,几时提审,就看夫君你的意思了。”任盈盈瞥了一眼蓝凤凰,“昨日纳了新人,若是夫君怕不吉利,就过几天再审也不迟。”
“凤凰是个跑江湖的,可没有这么多顾忌。夫君不必顾我,安心办大事吧。”蓝凤凰见任盈盈的模样,不敢再把郑国宝栓在身边。“秦家妹子对我有救命大恩,沿途之上。我二人拜了姐妹。我正好与秦妹子说说话。不过这份人情,夫君可一定要帮我还了。”
郑国宝人逢喜事,精神十足,审起人来。也是精力十足。王仓被关了一天。水米没打牙。已经饿的没了气力,再一看那些刑具,两条腿都有些迈不开步。“钦差。国舅,饶命啊。老夫可是有举人的功名,你不能对我动刑。”
“不能?王员外,你糊涂了吧?我们是锦衣卫,不是地方上的衙门,凭什么不能?你难道不知道,在诏狱里的,哪个不是头上有功名的,慢说举人,进士我们打死的还少么?你区区一商贾,我们凭什么不能动手?”
王家也是官场中人,王仓也知道锦衣卫的种种手段。急忙道:“且慢,贵我两处,有些过节,可是没有怨仇。我得罪过你,是因为你在陕西挖坑,坑了我的宗族。我一个本家侄女,好象也落在了你的手里,她可是嫡出的。老夫出手对付你,也只是为了替家族出头而已。如今我输了,也无话可说,你要多少钱才能把这事解决,只要出个数目,我肯定交上就是。要是结了死仇,我王家在外宦游者,也有六、七十人,若是你赶尽杀绝,我王家也不会引颈受戮。”
“王仓,若只是咱两下私人的过节,就是你撺掇人来堵我的门,我也不是不能饶了你。本官昨天新纳了娇娘,心情正好,这种小事,罚点款也就过去了。可是你勾结播州杨氏,意图谋反,这种大罪,我可不能放过你!”
播州杨家给几大盐商之家,都发了诏书,但是只有王仓这份诏书上,有一字并肩王的册封。王仓自己的一个闺女,也给杨应龙做侧室,虽然只是庶出,但是小小一土司,能娶的上这种望族家的丫头做侧室么?
凌云志那的帐本,结合王家的帐册,两下对比,就能发现。每年销往播州的食盐,王家是八大家里所占比重最多的一个。价格上,偏又是最便宜的一家,事出反常即为妖,郑国宝把几方面的线索一综合,不难得出这个结论。
王仓自然不能认下这种杀头抄家的罪名,咬牙道:“你手上没有证据。休想信口雌黄,攀诬老夫。我王家是世家名门,家中宦游者几十人,你敢把这种罪名栽到我家头上,你信不信,我王家宗族的人,会把你碎尸万段!”
“王翁,你想的太多了。你王家家大业大,这个我承认。不过要说跟朝廷放对,他们还不配。你虽然没和杨家联手起兵,但是两下里,怕是早有勾结。王家有钱,杨氏有兵,你们联手,确实可以做一番大事业。至于证据么,我手上确实没有,不过这不叫事,我们锦衣办差,证据从来不叫事。你王员外,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我这些刑具,可能你扛的住。可是你的子弟呢?你的儿子、侄子、女婿、能扛的住这些刑罚么?”
王仓也知,自己的儿子侄子,都是身娇肉贵,受不了大刑。若真是把这诸般刑具用上,说不定真有人会招供。郑国宝又道:“我前些时,在杭州纳了个妾,姓任。她爹叫任我行,在江湖上也有点名气。你王家护院多,江湖人也不少,提起任我行的名字,他们八成也知道。若是他老动手,您这商人之家,能扛的住的,也没几个。”
王仓眼前发黑,这王家泼天的家业,难道就这么败了?他沉默了半晌道“国舅,老夫栽了。我只问你一句,是谁要对付我王家?”
“这还用问么?如今扬州是什么局势,您又不是不知道。徽商难道能看着西商坐稳半壁江山?朝内许三辅,与我岳父是好朋友,您说,我能不替我岳父帮这点小忙么?实不相瞒,这次整饬盐法的差使,也是许三辅帮着我讨的。我这也是投桃报李,王员外,实在对不住。”
王仓怒道:“原来如此!孙老狗居然敢用计害我!这次老夫栽了,他也别想好。钦差,孙家做的恶事也不少,老夫愿意出首,将孙家所做的恶事,全都招了。你处置了老夫,再处置了孙家,从此两淮盐道,你一家独占。便是你老岳父,也不会说你的不是。”
“哦?孙家也做过恶?这我倒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王员外每年往播州销盐,又预提两淮盐引,逃避盐引工本、税金,光是欠朝廷的钱,就几百万两。破了这么大的案子,我这官,可是能加到从一品了,弄好了,一品官也有可能。至于孙员外,他家的案子,可有您的大?若是简单的夺人田产,逼死人命的事,那就不必提了,太丢份,没意思。”
王仓如同一个输光了本钱的赌徒,只想着把害自己的人拉下水同归于尽,其他什么都不在乎。“欠税?孙秀欠的税,比我多多了。他坑朝廷的钱,比他的家当都多。这些事,别想瞒的过我们这些同行。国舅,你给我纸,给我笔,我把我知道的都写出来。”
同样的情景,也都发生在其他三家西商身上。那三家西商的案子比王仓略小,可是受了株连,也无法全身而退。为了保住家族,也为了把徽商拖下来,他们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把自己在朝里的靠山也一发招了出来,那些大人物收了盐商的钱,就是盐商的保护伞。若是郑国宝想要一查到底,那么这些大人物说不定不得不出手,把他们保下来也不一定。
案子如果不能压下,就把它闹大。这也是盐商们多年对国朝观察之后得出来的结论,只要案子大过主事官的权限,那一样会不了了之。因此这些人对于招认大员也无压力,奋笔疾书,两淮盐引,欠税千万的大案,渐渐就明晰起来。
拿着这些人的口供,郑国宝心满意足,哈哈笑道:“这一回,两淮盐道,国朝最富裕的地方,总算是落到我的手里。”
等他出了刑讯室,想去见见蓝凤凰,却有一个女子挺身拦路“国舅爷,我听蓝姐说,你这人最讲情义。我这回帮了你这么大忙,你拿什么报答我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跟在身边
秦良玉闯的急,几乎与郑国宝撞了个满怀。她生的身材高挑修长,与郑国宝比,也只差半个头,此时离的近,一股非兰非麝的香气扑面而来,郑国宝这才有机会仔细端详这位忠州女将。
眉如青黛,目若星辰,瑶鼻樱唇,鹅蛋脸光洁如上好的瓷器,无半点瑕疵。年方二八,正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头上大红绢帕包头,身上是大红紧身靠袄,外披一件红斗篷,两条腿笔直修长,如同那山林里奔跑的梅花鹿,大红牛皮小蛮靴的尺码证明,这位女将也是对天足。
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热情奔放,总让郑国宝在不经意间想起大小姐哱云,此时她应该已经进了京吧,希望与申婉盈能很好的相处,否则将来有的忙。这秦良玉也是一样活泼,一样的阳光,某些部位,也是一样的雄伟。
秦良玉也没想到差点撞上钦差,她从小羡慕军伍,行动上也酷似男儿,没想到这一瞬间,钦差姐夫脑子里转了多少念头。脸只微微一红,就恢复正常。“姐夫,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说,你该不该好好报答我。蓝姐让我当她面说,那不成。她是你的人,肯定帮着你说话,到时候我肯定说不过你们两人,你趁着现在告诉我,能不能报答我?”
郑国宝听着有趣,把她让到旁边的房里,进屋坐下问道:“报答你倒是肯定要报答的,这没什么说的。只是。你也得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啊。你什么都不说,我哪知道怎么报答你?”
秦良玉也是爽利人,听了这话点头道:“果然蓝姐说的没错,国舅是个讲信用的。这事要报答我也容易,你只要帮个小忙就行,给我爹写封信,让他替我把亲退了。”
“退亲?你和杨应龙定亲了?”郑国宝知道,她出来也是逃婚,杨应龙想纳她做侧室这事。按说以秦家豪强的身份。肯定不能点头。难道是秦葵顶不住压力,终于屈服了?
“不是杨应龙,是马千乘。”秦良玉俏脸一红,“我跟蓝姐没说实话。我爹怕杨应龙那边的人使坏。就把我许了石砫宣抚使马斗斛的儿子马千乘。马千乘太木讷了。一个老实头,我不喜欢。再说,我还不想嫁人。姐夫你就行行好,帮我把这亲事退了吧。”
秦家练兵有方,在西南一带大有名望,石砫马家的治所就在忠州,协粮协饷都离不开这土豪帮衬,与秦家得算通家之好,秦家也帮马家练兵。这回杨应龙逼迫甚紧,加上秦葵知道,杨应龙身边有不少能人,自己女儿又是个假小子,成天带着兵在外面跑。万一杨应龙发蛮,派人把女儿掳了去,到时候同不同意结亲,就由不得自己。
正好石砫宣抚马斗斛听说此事,派了人上门来替长子马千乘求亲,与秦家也算一拍即合。西南地区势力复杂,几方人马各有心计。秦家这么强的一支地方武装,若是倒向杨应龙一面,石砫被吞并也是早晚的问题。这种联姻,也得算是秦马两家联姻互保,让杨应龙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秦良玉把这事打听出来以后,带着自己的丫鬟及心腹亲兵队,离家出走。若不是正好遇到蓝凤凰,她甚至想要带兵去做流寇,抓机会打马千乘几顿,让他收了娶亲的念头。
郑国宝听了此事,笑着问道:“那杨应龙长的好象个黑熊成精,也就罢了。马千乘难道生的很难看?”
“那倒不是。”秦良玉与马千乘见过面,倒是知道对方五官。“他长的吧还成,只是我不想嫁人。嫁了人就得生孩子,带孩子,我还怎么带兵打仗?我只想当女将军,带兵打仗,为国出力,还不想嫁人呢。对了姐夫,你干脆保举我当个女将军吧,到时候我保证把杨应龙打的落花流水,我的兵可能打呢,不信,你问问任大小姐,我的兵是不是强兵?”
任盈盈昨天也确实辛苦,仗着占了先机,有浙兵为骨干,又有慕容五翼与淮上大力鹰爪门这等地方门派为向导。扫了七大纲商及他们的下游商家之后,挥师盐、漕二帮,将两帮总坛攻占,帮主及几位要紧人物,全都拿了。
两大帮说起来,乃是当今天下第一第二的大帮派,帮众十几万,漕帮的人马,更是多达几十万。不过注册人数永远只是注册人数,台面实力跟真实实力,显然划不上等号。若是漕帮真有几十万人马,漕帮帮主就该考虑皇袍加身了。
盐漕两帮群殴时,每次出动的人马都不超过千人,其中真正肯卖死命的也就是一百五十多个核心骨干。当年隆庆天子想搞海贸海运,要绝天下漕丁的饭碗,漕帮上下齐心,一百多条海船第一次出海,就报了损失六艘,总算把这事压下去。这是要动漕帮所有人的命,所以漕帮会团结起来拼。换帮主,抓长老这种小事,广大漕帮弟子表示情绪稳定,与我无干。
抓盐帮帮主倒是容易,只是几位总甲总催是地方上的小土豪,淮北又流行修圩子,个个家里都像个小堡垒,还都有庄丁护卫,并不好对付。这时就靠着秦良玉带的自己家的家丁显本事,他们每人身上都带着六七杆白杆枪。这东西是用白蜡杆做枪杆,枪头上横着打出一截锋刃,枪钻上是铁环。
白杆枪除了临阵交锋外,另一大作用就是攀爬。将横刃探到铁环里钩牢,几根枪彼此一钩,就成了随身带的云梯。在另一个位面“我大清”的淮勇所用的挠枪,就是这个东西。在陕西作战对付弥勒教的堡垒时,靠这个偷袭,百发百中。秦良玉带的是自家训练的精兵,论本事比起那个位面的淮勇强出不知多少,那高高的围墙在他们眼里,根本就形同虚设,三几下爬上去,摸了哨位,开了寨门。下面便是官兵进去连锅端,一边倒的战斗。
这几战打的十分漂亮,不出一夜的功夫,盐帮几个长老就都被收拾了,有一些跑到盐滩上的长老,听说钦差手上有一支涉险登城,如履平地的天兵,也不敢再仗着圩子修的好就负隅顽抗。乖乖命人把自己捆上,押到两淮衙门听天由命。
秦良玉道:“我的白杆兵本事大着呢,虽然论打,未必打的过你手上那些洋兵。可是要论攻城拔寨,山地争雄,那些铁罐头,可不及我们。你就保举保举我呗,上折子,给我弄个参将、游击的当当,将来立了功再当总兵。”说到此,她那双水蒙蒙的大眼睛笑成了个月牙,说不出的可爱。一副小孩子找大人要玩具的模样。
“我的秦大小姐啊,你这心还够高,张嘴就是参将,游击,你可真敢张嘴。你知道么,一个武将混一辈子,流血拼命,也未必能混到个游击。你倒好,张口就敢要啊。你这小丫头片子,现在身上,是何官职啊?”
这一句话算是问住了秦良玉,她一个女儿家,身上哪有什么官职。连她爹现在也只是白身,若是与马家联姻,靠着马千乘保举,她哥哥倒是能做个武官,可是女人家做官,也是想都别想了。
“唉。”她右手托着桃腮,叹了口气。“女人啊,天生就是吃亏。那马千乘这个宣抚倒是世袭的,还能掌兵,可是只能马家人做。就算我嫁过去,也是给我的儿子做。除非是他死的早,儿子年纪又小……”她说到此,忽然眼前一亮“姐夫,你说要不我先嫁给他,等到将来有了儿子,再一刀……”
郑国宝站起身,走到她眼前,在她头上凿了一记。“胡说八道什么呢?哪有生了儿子就杀孩子他爹的道理,你当你是螳螂呢。你也用不着想那么多,不就是当官么,姐夫给你想办法就是。还有赖婚这事,也交给我。这段日子,你就跟在我身边好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观礼(上)
他与秦良玉相识不过一天,彼此间也没什么交情,这个举动和要秦良玉跟在他身边的言语,实在有些无理。打完了人,他也意识到这有些冒失,一时僵在那,不知该说些什么。若是秦良玉发怒,自己还得拉蓝凤凰来救驾才行。
秦良玉先是用手抚着脑袋,站起身来,似乎要发作。可是接下来,脸上的表情又有些古怪,低下头去,只哦了一声,就跑到门口,回头道:“你要是不把这两事给我办好了,我就跟你没完。”
等到回了房中,秦良玉坐回椅子上,小声道:“以前哥哥也总爱这么打我的头,简直讨厌死了。可是为什么姐夫打头的时候,跟哥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一点也不讨厌?”
两淮盐商彼此攻击,互相揭短,让他们原本应该费心力隐瞒的秘密全都不成为秘密。这些人垄断两淮盐业,平日里行善积德,修义学,开粥场,家里急公好义,乐善好施的匾额多的能当柴烧。可是这回把各自的**一揭,那些杀人害命、发卖私盐、偷逃税款的小事一一浮出水面,也只好算做白璧微瑕。
那些倭寇的衣甲、旗号,盗卖私盐的帐薄,以至那盐滩上的人命,对盐商而言,可以说全都不叫事。可是两淮预提盐引,积年亏空,一个一千多万银子的大窟窿已经产生,却是谁也藏不住,谁也不能再说看不见了。
郑国宝将两淮的那些小盐商全都邀到两淮衙门里,将这两淮预提盐引的事一说。那些小盐商面色发白,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么大一笔数目,若是分摊到这些人头上,他们这点家当,可是根本垫不起。
“几位,你们也不必误会。这么大的数目,肯定不是你们闹出来的,也不能让你们来背。我今天把列位请来,是要告诉大家一件事,这两淮的盐引。从今日起。作废了。”
这话一说,盐商们又是一阵哗然。两淮盐引实行了这么多年,说废就废了?自开中法实行以来,两淮之盐。就靠引拨发。这么多年以来。大家已经形成惯例,如今把引废了,大家靠什么支盐?
“盐引废了。可以改票么。本官身负皇命,奉旨整饬盐法,自即日起,两淮盐引一应废止,两淮食盐,改为凭票支用。无票给盐者,视为私盐,严惩不怠。这盐票支取,所有人都有权力,只要按章纳税,就可以拿到盐票,然后凭票支盐。行盐区域,与往日相同,不做更改。”
接着,郑国宝又将这几日构思的盐票法,一一介绍。他这法子也不算新鲜,其实大明朝行使过盐票法,只是在盐商的代言人的干扰下,一直行使不下去。两淮作为盐业中利润最高的区域,盐票法更是难以推动。
与盐引相比,票法相对上更为公平。要垄断盐票并不容易,要逃税就更难。那些小盐商,原本是跟着八大纲商屁股后面分点肉汤,主要以销售私盐为主。这一改引为票,对他们的机会倒是大了点。可是盐票不能世袭,属于随用随废,不能传辈,因此认购热情不大。
还有的盐商想着,八大纲商里还有位许文成许员外没倒,说不定他在京师打点成功,八大纲商还能咸鱼翻身,大家接着过欠课逃税贩私盐的好日子,因此买盐票的人甚少。
再一打听,这盐票的印刷,发卖,全是由钦差控制的两淮盐政衙门全权负责。自从两淮衙门被扫荡之后,两淮盐政其他人就难插的进手去,如今盐帮漕帮也被收拾了,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这两淮盐更是钦差一个人说了算。想要买盐票,简单,交税即可。
盐票与盐引比,面额小,分一百斤、二百斤、三百斤三种。每张盐票除了常规的公使银、税金、本钱以外,每张盐票还要叫一分到三分银子不等的印花税。要说印花是什么东西,那只有鬼知道了。
这些盐商既不想交税,更不想花钱买个一锤子买卖,对于票法从心里并不认同。私下里彼此串联,有人拍着桌子道:“哪来的狗官,来到我两淮,居然敢坏咱的规矩,砸咱的盘子。他这票法一行,比起当日八大纲商的时候还要不如。那时候,靠着八大员外,咱好歹有吃有喝,若是真把这票法一行,咱们就剩下喝西北风了。不行,绝对不行,这票法,不能让他行下去。”
“可是你不让他行票法,能有什么办法?你没看,八大纲商都完蛋了。除了远在京师的许员外,那七个都下了大狱,凭咱们想拦票法,那不是螳臂当车么?留神票法没拦住,把人拦到监狱里去,陪几个员外凑马吊。”
“咱又不是王仓他们,抓咱干什么。那些盐商自己找死,去和钦差别苗头。我脑子又没病,钦差收拾我干什么?我说的是,咱们几个人联起手来不支盐,让他的盐票卖不出去,不怕狗官不低头。八大纲商倒了,咱就做不得纲商?”
这话一说,那些盐商纷纷点头,“有道理啊,兄台说的有道理。八大纲商倒了,咱们为什么不能做这新纲商?可是咱本小利薄,当的起这纲商么?”
“那有什么?本钱小,咱们可以凑,可以借。总之,朝廷离不开盐税,两淮的盐若是不支,那些盐丁灶户就得饿肚子造反。最后低头的,只能是朝廷,大家都别支盐就好。”
两淮衙门之内,郑国宝这段日子春风得意,时而品尝魔教圣女,时而又有云腿下菜,更是时不时的来个大被同眠,好似个神仙一般。张芙蓉看着居然有些眼热,只是人在孕中,只有干着急而已。
这日郑国宝正与任盈盈、蓝凤凰二人说笑,手上占些便宜。那位女侠冷素心走了进来,施礼道:“国舅爷,盐漕两帮的长老们,又来求见了。”
任盈盈笑道:“他们,准是又来哭秦庭的。素心,你来通报这消息,得了多少好处啊?”
冷素心面无表情,只是施礼道:“奴婢是签了和约的,所有收入,都归国舅与芙蓉仙子支配,自己实习期间,只能拿固定的月俸,不敢私自截留。那些人给的好处,我已经全都上缴了。”
“好。你肯守规矩,我很欢喜。这些长老们,三天两头上门来哭秦庭,这也不是个办法。朝廷自有法度在,杀人这种事,哪有这么快的。”
这些长老们上门,图的不是营救自己帮主出狱,而是希望郑国宝赶紧快刀斩乱麻,把帮主解决了,自己才好竞选新帮主。
这两大帮派弟子门生多,派系自然少不了。当初有帮主在,各方面只是暗斗,现在就成了彻底的明征。人人都惦记着帮主的宝座,手段也越来越激烈。只是老帮主一日不死,就一日有回来的可能,到时候新帮主这位置做的就稳当不了,因此这些长老们,纷纷来两淮衙门打点关节,希望早点把帮主弄死。
客厅内,见国舅前来,众长老急忙过来施礼。其中一人道:“小人等今日前来,乃是邀请国舅前往我漕帮总坛观礼,还望国舅千万赏光。”
“观礼?观的是什么礼?”
“自来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我漕帮上下几十万人马,若是没有个首领,谁来约束帮众,谁来带着帮众报效朝廷。今日乃是我漕帮新帮主上位之日,还请国舅前往观礼,也好让这帮主做的名正言顺。”(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观礼(中)
漕帮的香堂,就设在扬州城内,倒也不劳钦差走多远。但是龙行一步,百草沾恩。钦差走上这几步路,漕帮也得支付一千两银子的车马费,否则钦差是不动的。这还不算,蓝凤凰、任盈盈二位夫人,每人也要有五百两的车马。如果没有夫人的车马费,对不起,国舅表示,二位夫人在哪,我在哪,她们不去,我也就不去了。
漕帮新帮主上任这事,是件江湖上的事,如果按照江湖规矩可以说跟国舅没有一文钱干系,请不请他都没用。不过谁要是真这么想,那就趁早滚回家种地,不要再在江湖上混了。
你敢不请国舅,这帮主谁承认?没了官府认可的帮主,生命安全谁来保障?到时候国舅只要把老帮主放回来,新帮主就有的罪受了。自从七大纲商被擒,扬州城内局势一时间也十分紧张,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吴天德带了一千浙兵将整个漕帮的香堂包围起来,瑞恩斯坦那一百洋兵,也全程保驾。
等到进了香堂,只听里面人生鼎沸,各说各话,好不热闹。瑞恩斯坦等人不敢大意,抽了武器,站在国舅身边。秦良玉带着她的白杆兵,也随在国舅左右,这看看,那看看,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什么?王怀仁做帮主?开什么玩笑,他凭什么做帮主?谁同意他做的帮主。我告诉你,我宋国柱不做这个帮主,但是谁要做这个帮主。也得问过我的意见,我要是不点头,他这个帮主就做不成。咱漕帮这地方,是有规矩,有讲究的地方,不似乎什么样的阿猫阿狗,都能做的了帮主的。”
“不错,依我看这帮主,还是要天河帮黄伯流黄老英雄来做。如今咱们漕帮总舵与各分支中,可是以他老人家年纪最大。辈分最高。关键是他有官身啊。如今是河南三品指挥使衔坐营参将,三品啊。咱江湖人图个什么?不就是图个有朝一日变成官,离开江湖么。他老人家做到了,我看漕帮帮主这个宝座。得他老人家做才行。”
那宋国柱一听这话。马上骂了过去。“混蛋。凭什么黄伯流当帮主?他只是咱漕帮的外支。知道么?外支。旁系。依附。咱们这些根红苗正的都没做上帮主,他个外人,凭什么做帮主?”
“咳咳。依老朽之见,咱们罗帮主还在人世,现在决定谁做帮主,是不是太老了一点?咳咳,不过老朽好歹活了一大把年纪,手中有八百张门生帖,你们谁要当帮主,难道也不问问老朽的意见么?”
郑国宝看向那位漕帮的长老“你们帮主都没定好是谁,怎么就来请我观礼,这唱的是哪出?”
那位长老面色十分尴尬,“这是怎么话说的。国舅,这事不怪我啊,我不知道会这样啊。明明是说好了的,就是小范围通知一下,怎么闹到这么大了,漕帮各路人马,怎么全到了?这这,这回可麻烦了啊。”
王怀仁原本想着一快打三慢,先来个皇袍加身,再有国舅观礼,到时候谁想否认,谁就是否认国舅。谁要是否认国舅,就一定是对大明朝不够忠诚,到时候自然有锦衣卫请去喝茶,连除奸的钱都省了。
可是漕帮的复杂程度远超出王怀仁的想象,他的核心竞选班子里,就有别派的卧底。这秘密行动就变成了公开行动,其他各派的人马纷纷杀到香堂,这皇袍加身的把戏眼看玩不出来,急的王怀仁两眼通红。顾不上体面,指着宋国柱骂道:“你这狗娘养的,谁做帮主你都不赞成,难道是你想做帮主么?”
宋国柱也不怕他,一昂头“咋?我做帮主,难道做不得么?老子手上,有七十几个能拉出来干硬架的兄弟,比你的人多,怎么做不得帮主?只是这帮主,我不乐意当。咱漕帮弟子几十万,非得有大智慧,大谋略之人不能做。依我看,只有这位老英雄做了帮主,才叫名正言顺,才能叫众望所归。”
他伸手指处,一个相貌威猛,须发皆白的老者含笑而出,一拱手道:“老夫任我行,想要做一做这漕帮帮主,不知道在场列公,谁敢说个不字?”
郑国宝没想到老岳父居然在这个场合杀出来了,用手一捅任盈盈,“这是你安排的?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现在可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再说这漕帮帮主的事,可是不在咱商量好的范畴里。”
任盈盈也没料到爹居然出现了,她深知,漕帮这种要害组织,郑国宝绝对不会放心交到自己父亲手里。不管老爹再怎么说无心争霸一心发财,郑国宝也不会真的全都相信。他可以允许老爹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圣教教主,也不会安心把一支人马交到父亲手上。
因此急忙解释道:“这是没有的事。我也不知道有这么一出啊。这些天,我天天忙成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工夫理我爹啊。”
“好好,我的女诸葛,我知道你这些日子殚精竭虑,这不也是为了咱的孩子谋个出身么?这事不是你安排的就好,这漕帮帮主,老岳父还真不能做。”
任我行一出场,气势顿时就凌驾于群雄之上。他是成名多年的老魔头,如今论身份,是漕帮总供奉,一等护法。这职位以前根本没存在过,属于因人设职,换句话说,他就是如今漕帮的一字并肩王。
没想到这位新加入不久的一字并肩王,居然要问鼎宝座了。王怀仁顿时觉得自己没了希望,这些日子的安排,纯粹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任我行可是国舅的岳父,即使他女儿只是做侧室,他也是岳父。钦差难道会帮着他王怀仁,不帮自己人?一想到这,王怀仁就有些后悔,自己怎么生不出个好看的女儿,否则的话,这帮主之位,不是就拿了?
这时,却见另一边一位长老起身道“在下罗长空。罗老帮主是我的伯父,如今他老人家还在狱中,任老爷子就想来当帮主,未免太急了吧?您刚入帮才几天,连人头还没摸熟呢,就想当帮主?”
任我行也知自己在漕帮根基浅薄,这段日子靠着银弹攻势拉拢了一部分长老,还形不成压倒性优势。罗长空这一发难,当即便有罗系的人出来附和“长空说的对,任老英雄,你武功高,手段好,一定能带着漕帮飞黄腾达。可是你来的日子太短了,对于基层缺乏了解,恐怕难以胜任,依我们看,您还是适合担任顾问类工作。再不然,您就到下面先了解了解情况,等摸顺了流程,再来竞选如何?”
这些人碍着钦差的面子,不敢明着拒绝,用这软刀子捅人的办法,把任我行拒之门外。郑国宝小声道:“这帮人就不怕岳父翻脸,直接开杀?”
任盈盈道:“这么多人,我爹哪打的过?再说,他要做的是漕帮帮主,不是漕帮第一高手。动武有什么用?武功第一,只好去做护帮打手,跟帮主宝座有什么关系?我爹现在有点不好下台,你赶紧出去,帮他挽回点面子。”
王怀仁这时也道:“任老前辈,您做帮主,我是支持的。可是方才罗兄说的话,也有道理啊。您对帮里的事务还不熟悉,贸然上位,只怕受了小人愚弄,有损您老人家的英明。我反对的不是您当帮主,我反对的是,您的团队里,为什么有宋国柱这样的小人?”
“王怀仁,你这贼忘八,敢骂我宋某是小人。你当你是什么东西?你亏空帮里公帑,养外室的事,难道当我不知道么?”
“王某养外室,好歹养的是瘦马。你把漕丁的工食钱克扣下来,却拿来养相公,这又算什么?”
眼看好端端的新帮主就任,变成了撕脸大作战,郑国宝又被任盈盈连掐了几把,只得在一众洋人护卫下,分开人群来到大厅正中,先给任我行施了一礼,然后扯开嗓子“大家一人少说一句,这事,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不知道大家能否听一下?”(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观礼(下)
作为国舅加钦差,如今扬州城内最高权力者,一言可决无数人生死的要紧人物,郑国宝说话倒是要谨慎一些。他的意见或许不成熟,或许没经过考虑,或许与漕帮实际情况有较大出入。
但是,谁要是真拿钦差的意见当了不成熟的意见,那就是自己不成熟了。不但当不了帮主,连这长老是否称职,都大有可疑。这香堂里大部分人都是漕帮的骨干力量,智力上大多正常,没人有江湖事务官府不得插手的白痴思想。见钦差出来,大家自觉的都闭上了嘴,纷纷跪倒施礼。
王怀仁道:“钦差大老爷,您听小的解释,我反对的可不是任老英雄,我反对的,是那些小人充当他老人家的幕僚。老英雄当帮主这个事,我个人是双手赞成的。”
郑国宝几步踱到那象征漕帮帮主大位的太师椅前,直接坐了下去,前后晃了几下,用手拍了拍扶手。“这东西,也一般啊。还不如我两淮都转衙门里那椅子舒服呢,就为这把破木头椅子,至于玩这么大命么?岳丈,您要想坐这样的椅子,小婿随时能孝敬您几十把,何必跟这些粗人来抢?”
众人听这话,心里一喜,难道钦差竟是不支持任我行那老匹夫的?若果真如此,那可是天大的好事。任我行这老魔头,离了钦差支持,谁还怕他?武功?武功高有什么用,我们漕帮是早选帮主,不是选帮中第一高手。谁在乎你武功好坏啊。
漕帮名义上弟子帮众几十万,即使扣除水分,单是直辖这一段,每年的管理费,就是一大笔进项。更何况两淮盐利甲天下,漕帮又垄断着运输业,漕帮帮主每年的正规在册收入,也不下几万两银子,这把木头椅子谁不想抢?
任我行道:“贤婿,漕帮帮众几十万。又关系京师漕粮运输的大计。万一帮主落到才具不足。或是居心叵测之人手中,只怕影响到京师民生,太仓粮储。老夫本来对这帮主之位没什么兴趣,只是想为你分忧。不想朝廷动荡。所以才毛遂自荐。依你的看法。满堂众人,谁能做的了这个帮主?”
“岳父,依小婿我的看法。这满堂众人,谁也做不了这个帮主。要说帮主,还得是凤阳巡抚兼漕运总督,才能做这漕帮帮主。”
罗长空笑道:“钦差大老爷,您说的有道理。漕运总督,确实是我漕帮的太上皇。每位漕运总督,每年都从我漕帮领一笔咨询费,担任我漕帮名誉总护法,这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是漕帮帮众,都是些连字都不大认识的粗坯,凤阳巡抚,那么大的官职,怎么能和粗坯直接去对话?要管粗坯的只有粗坯,也就是我们这些粗人,才能管的住那些粗人,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郑国宝一点头,“你这话说的也没差。不过么,管理粗坯,也不一定非要帮主么。你们漕帮的实际情况,本就是各管一段,各司其职。帮主的权限,我看也寻常的很。你们又都想做这帮主,弄的大家明争暗斗,伤了和气,反倒坏了事。所以我的建议就是,不设帮主。”
王怀仁大着胆子,上前一步道:“不设帮主?可是漕帮上下几十万人,这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要是没有帮主,谁来发号施令,管理这些穷鬼粗坯?还请钦差明示。”
郑国宝道:“不设帮主,可以设立个副帮主联系会议么。依我看,今日就干脆从漕帮里选出七位副帮主,再从官府给你们派两位副帮主,共合九人。形成九人执掌漕帮模式,遇到事情,你们可以彼此商量,大家伙一起拿主意。任何一位副帮主,都有权否决其他副帮主的提议。任何决定,都必须九位副帮主集体同意,才能通过,有一人反对,就不能实行。”
他这个经验,其实就是来自丐帮的自有丐主。九帮主以下,又设了三十六长老组成的联合议会,九位副帮主由三十六长老票选而出,三十六长老团,有权力罢免漕帮自选副帮主。这种模式下的丐帮,已经从天下第一帮,跌出了天下前十。漕帮众人,对这种提议,自然不会支持。
可问题是,现在外面就有一千精锐浙兵,只要钦差一声令下,在场众人,就都要被投进监狱,去和老帮主罗守信聊天。这个提案不管如何的不靠谱,他们也只能说是高见,而不能有半字的违抗。现在想的,只能是自己如何挤进七人副帮主的圈子,然后再向官府靠拢,希望早日恢复帮主制,自己好能接掌丐帮。
郑国宝对于选副帮主的事,表示倒是十分大度:“你们只管选吧,选出谁来,我都支持。对了,来人啊,把那个叫宋国柱的捆起来带走。一会带回去,扔到监狱里。”
瑞恩斯坦那些洋兵听了命令,一拥齐上,拳脚并施,把宋国柱打的鬼哭狼嚎,身上捆成了粽子。有与他相善的人,忍不住问道:“宋长老犯了什么罪,为何抓他?”
郑国宝把眼一瞪“官府抓人,还需要理由么?至于他犯了什么罪,等带回去之后,慢慢拷问,总能问出来的。你这么多话,是不是也想与他一路走?”
王怀仁等人看的分明,这宋国柱实在太过活跃,表现的能量又颇强,钦差是不希望漕帮内有这种活跃人物。也不希望漕帮内,有谁能够成为帮众的代言人,这才把他抓走。个个都选择了闭嘴,生怕被钦差也拉去。
那位漕帮里的大辈,咳嗽了一阵,颤抖声音道:“老夫……咳咳,手上有……八……八百张门生帖,情愿都送给任老英雄。老夫支持任老英雄,当咱漕帮的副帮主。”
眼看这厅里闹腾的厉害,任盈盈扯了郑国宝的袖子,把他拉到一边。“你这么折腾漕帮,是个什么道理?你不想我爹当帮主就算了,你这么一搞,漕帮早晚有一天就得四分五裂。”
“四分五裂就对了。这么多漕丁,若是真做到上下一心,朝廷怎么办?你回头跟岳父说一句,我不反对他在漕帮内拉帮结派,自立山头。但是我不希望看到几十万漕丁,有个共同的首领。如果说有,这个首领也只能是漕运总督,不能是其他人。其实漕帮吃着大运河,又沟连长江、黄河几大水道,实在是肥的流油。这样的帮会,还是分散成淮河帮,长江帮,乃至长江帮也要分成十几段,我才放心。”
这漕帮选副帮主的速度,倒是比选帮主快的多。副帮主不能做到乾纲独断,更不能做到财务独立。任何开支用度,都要在帮众的监督之下,很多人对这位子也就失了兴趣。再加上钦差带着洋兵就在香堂里看着,真要有谁表现的太出色,也肯定是要被带走的,因此大家难得的一团和气,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提到帮众支持时,也纷纷自暴其短,只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在帮众里没什么影响力。等到副帮主选拔完毕,郑国宝又坐回那把太师椅上,拍手道:“今天这个漕帮的香堂开的好啊。开出了味道,也开出了新意。我代表朝廷整饬盐法,按说是不该插手漕运事务的,所以我今天的说话只代表我个人。漕帮这个模式好,财务公开、帮务公开,有事大家商量着办,还要从朝廷方面请两个副帮主来共同协理。这样才能保证,漕帮的发展方向是正确的,是和朝廷保持高度一致的,才能避免犯错误。我个人意见是,漕帮模式值得推广,值得发扬,值得学习。尤其是盐帮,几位盐长老,你们一定要向漕帮取经,他们的问题就是你们的问题,他们的经验,也就是你们的经验。我建议,过几天盐帮也要开一次香堂,也要选一选副帮主。”(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迷药
盐帮帮主牛淮生,正在监狱里陪着漕帮帮主罗守信捉虱子,盐帮的几位长老今天是被漕帮请来观礼的。没想到,漕帮从原来的帮主一条龙变成了九头虫模式,而且这模式还要推广到盐帮,在心里把漕帮众人骂了个遍。都是你们,害的我们盐帮也要走这条路。
盐帮被抓的人,比漕帮还要多些,那些白杆兵的战斗力,也让盐帮的大佬们吓破了胆,不敢再起争斗之心。不管心里对这九头虫模式如何鄙视,也不敢拒绝钦差的建议,只好钦差说什么,自己听什么,表示过几日就请钦差前去观礼。
等到盐帮开香堂时,任我行以盐帮护法的身份,高调参选副帮主,更让盐帮长老们差点含血喷天。这也太欺负人了,任我行是漕帮副帮主,怎么又跑到盐帮来当副帮主,他到底是哪头的?
可是郑国宝却表示:这盐帮副帮主的选举规章里,也没有说明,不许兼职漕帮副帮主啊。谁让任老英雄,本身就是盐漕两帮的护法呢?这样的问题确实该引以为戒,让我们意识到,规章制度订立的不严密,是要出大问题的。今后的工作中,我们所有人都得一丝不苟,都要精益求精,坚决杜绝此类问题再次发生。至于这次的事,我看还是就这么算了,下不为例吧。
有他的表态,就算是一锤定音,任是谁也不能再说什么反对意见。同时盐帮里的骨干被抓的太多,递补上来的人。很多也没有骨气。为了当这个副帮主,有不少人悄悄把老婆闺女往钦差行辕送,只可惜行辕内的冷素心冷女侠人如其名,冷如冰霜,铁面无私,送来的人都被她赶了回来,半个也没进去。
盐漕两帮这么一折腾下来,郑国宝在里面都搀了海量的沙子,两淮盐商,算是彻底飞不出他的手心了。行辕内。蓝凤凰刚刚被郑国宝送上了巅峰。香汗淋漓,但还是死死缠住郑国宝的身子。
这些日子,两个昔日闺蜜,围绕着这个男人。较量了几回。蓝凤凰脑子远不如任盈盈好用。基本每次都是大败亏输。但她胜在热情奔放。胆子又大,任盈盈不好意思用的姿势,她全都肯用。又有从小练就的好功底。在枕席间倒是更为得宠,目前则把胜负目标盯在了孩子上。
“你啊,也用不着这么拼命。再说有了孩子,就不能陪我了,你看看芙蓉,每天看的见吃不着,都急成什么样了。”
“我才没有她那么娇气,有了娃娃,一样能陪你耍。”蓝凤凰喘息着,忽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夫君,你看,良玉妹子怎么样?要不要我用药把她迷倒?然后让你为所欲为?”
“胡说什么呢?那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蓝凤凰不是个大方的女人,或者说,女人在男人这个问题上,就大方不起来。即使是当初亲如姐妹的任大小姐,现在也没少了争斗,何况秦良玉?可为了对付任大小姐,和京师里那个申大妇,蓝凤凰迫切的想找个援兵加盟。毕竟按师姐的话说,自己已经是个老女人了,还是个苗疆人,如果不拉几个盟友下来,将来还是要吃亏受罪。自己师姐不让姐夫纳妾,就是怕纳了新人,没了旧人。自己是做妾,那就只好多拉几个朋友,结成联盟。“就是因为是恩人,才让她找个好归宿。”
“别瞎说,她家是地方上的大族,连杨应龙的面子也不肯卖。你别胡闹。她救过你的命,我还要好好报答她呢。”
“报答的已经不少了,两千张盐票,一个钱也没要她的,这报答还不够多?”一提起盐票的事,蓝凤凰心里就泛酸。那两千张都是淮北盐的大票,一张三百斤,六十万斤盐啊,这得值多少钱?居然一个子没要,就白给了那妮子,若说自己的男人,对这妮子没点心思,她心里就不信。当初用些自流井盐盐引,就想睡自己,这一比较,让蓝凤凰忍不住吃味。
“两千张盐票就打发了?这可不行。”秦良玉却没把这些盐票放在眼里,她这些日子与郑国宝越混越熟,加上是个假小子的性格,举动上也就越发放肆了。一把拉住郑国宝的袖子,“我要当将军,我要带兵打仗,盐票你少给一点,换个军官吧。蓝姐,你看姐夫,他不给我帮忙。”
蓝凤凰忍着心里的醋劲,笑道:“傻妹妹,你姐夫不是说,给你保举个千户衔么?你一个女娃娃,将来嫁人生娃才是正理,带的什么兵哦。”
“我才不稀罕生娃,我一身武艺兵法,若是不能带兵打仗,不是都白学了么?杨应龙那头臭狗熊,在播州横行霸道,又仗着什么娄山天险,海龙之富,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早晚就要造反。我要带兵打仗,把这臭狗熊的头砍下来,让他知道,在本姑娘眼里,什么娄山险,什么海龙囤,全都不堪一击。”
郑国宝看着她那白皙的小脸此时涨的发红,如同个熟透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扑上去咬上一口,尝尝这苹果的味道。“傻丫头,你姐姐说你傻,一点也没说错。带兵打仗,也是要钱的。你没钱,拿什么养兵?你的部下要发犒劳,要发军饷,你一个子没有,两手空空,慢说杨应龙,一般的流寇,你也打不过。”
郑国宝耐心讲解道:“你看啊,这一般人的盐票,是用了就完,你这盐票,是能传辈的。与盐引的效果一样,票法既行,谁交钱,都能拿票,算是开了方便之门。来扬州买盐票的越来越多,像这种传辈的盐票,可是一共也没有几万张,你这两千张,与京师三大公子的比都不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咱朝廷女人当将军,不是那么容易的,姐夫我,可是为你担着风险呢。”
秦良玉这名字,倒也说不上男女。郑国宝就在奏折里打了个马虎眼,只说保举秦良玉,没提性别,秦良玉的大哥秦邦屏,也被他保举了个四品佥事的官职。这也不是单纯因为秦良玉的关系,秦家是当地的土豪,族大人多,又有武力。如果保举了官职,则也能自成一个体系,不一定非要与马千乘联姻。他日对播州用武时,这支秦家军,就能调动出来,作为朝廷的先头部队使用。
秦良玉没有这么多弯弯绕,只是觉得凭什么大哥保了四品佥事,自己只能保个五品千户,还是有衔无职。可是听了这盐票这么值钱,也不好意思再闹。又道:“姐夫,那你把我藏起来呗。你看,我把蓝姐都给你从四川藏到这了,你就不能把我藏到京师么?我哥哥来把我领走,万一再逼着我成亲嫁人怎么办?”
“这事,我会跟你兄长谈一下。不过,你总离家也不像话,该回家还是得回家。我给你家写了信,要是一切顺利,过段日子,你家就该派人来接你了,到时侯你得乖乖回去,装哭也没用。”
蓝凤凰此时端了茶水过来,“好妹妹别怕,到时候真不成,姐姐带你走。”
秦良玉接过茶,“还是姐姐最好,臭姐夫,最坏了。”
等到秦良玉走了,郑国宝道:“凤凰,她这么个大姑娘,也不能总在外面跑啊。这样时间长了,终归对她是不太好。再说,我还要她回家练兵,把白杆兵操练起来,将来帮你夺回五仙教,收拾杨应龙,秦家也是一大臂助。再说,过几天那几大公子就都来了,他们见了良玉,肯定都憋着坏主意,早打发走了我也早省心。”
“我不要五仙教,也不想报什么仇,我只想着好好做你的娘子。”蓝凤凰坐在郑国宝怀里,任对方在自己身上抚弄,“夫君,你若是对那小丫头有意思,不如现在就去她房里。我在她的茶里放了药,这小老虎现在就是个绵羊。她那些护卫女兵全都怕你,你把她们赶开,进去把人收用了,也就不怕别人惦记了。将来秦家的白杆兵,就成了你的人马,你看多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怪梦
郑国宝没想到,蓝凤凰居然胆大到这种程度,给秦良玉下了药。不由在她那俏臀上拍了一巴掌,“胡闹。得亏内宅就我一个男的,不然,万一秦良玉吃了亏,那可怎么办?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今后再敢做类似的事情,我可就真恼了。”
蓝凤凰见他动了真火,只好低头认错。郑国宝念着她为自己守着身子,在十万大山受了那么多的罪,也不好深究。只道:“你啊,你的脑子不是多好用,今后就别乱搀和了。秦家妹子的事,我有分寸。你师姐和姐夫那边,对我的安排可还满意?”
“他们能不满意么?万寿巡检司的巡检,手下管起百多号人马。两淮盐要想运出去,就得给他们上贡,否则查个几天也不新鲜。再有这次查抄王家,师姐顺手拿了不少东西,欠的印子一次性就付清了。她再也不用出去推销玉石,安心在家带娃娃,慕容家大当家还做了朝廷四品武官,他们还能要什么?”
蓝凤凰一想着那两千张盐票以及师姐的安排,心里有些吃味,自己如今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也不见给自己几张盐票来当私房。任大小姐那,都有了好几百张盐票,张芙蓉管着嫦娥基金,自己凭什么就不如她们啊。
“凤凰,你这点小心眼,瞒不了我。那慕容鹤是四品佥事衔,只为了今后做事方便,实际上是虚官,没什么用的。你姐夫那巡检才是实的,慕容五翼。有锦衣差使,有朝廷军职,再有这巡检这么好的位置,慕容世家总算能恢复点元气。不过他们混的再好,也不会有你好。你是我的女人,我怎么会让你吃亏?盐票,那算个什么东西?现在的两淮余盐,我要多少有多少,还用的着盐票?你拿我的条子,到那随便支。谁敢说个不字?用盐票的。是外人,拿我的条子的,才是自己人。我回头给你开一张,分量上空着。你自己随便写。”
听了这话。蓝凤凰的心总算舒畅了。拿盐票的是外人。拿条子的是自己人。这岂不是说,在国舅心里,自己是自己人。大小姐反倒不如自己亲近?一想到这一点,蓝凤凰的怨气就半点也不剩了,在郑国宝怀里扭动着娇躯,“我要那东西做啥子用?现在连家当都败的一点都没得了,有了盐,又卖给谁嘛。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被人比下去。”
郑国宝暗笑蓝凤凰果然好骗,三五句好话,就哄的她没了脾气,任大小姐要是也这么好对付,自己就可以省下那些盐票了。他一把抱起蓝凤凰,“你给秦良玉下药的事,不能这么算了。嘿嘿,我这回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秦良玉房内,她回到房中就觉得头晕眼花,趴到床上就睡。在梦里,只梦到自己被哥哥带回家去,就被逼着成亲。自己虽然哭闹却无用处,被绑起来,送到了洞房,等揭了盖头,却看到穿着新郎倌衣服的不是马千乘而是姐夫,一脸坏笑的站在面前。她连忙让姐夫给自己解了绑绳,哪知姐夫不但不放手,反到动手解自己的衣服。
那几个负责保卫的女兵,初时见自家小姐倒头就睡,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可过了一会,却见小姐脸胀的通红,身上香汗淋漓,手伸到自己衣服里摸索着,嘴里还小声的叫着“姐夫……别这样……姐姐救我……姐夫坏”。几个女兵面面相觑,心道:大公子还是赶紧来吧,要不然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样的丑事来。
自从这日以后,郑国宝发现秦良玉见了自己之后,脸就胀的通红,能藏就藏,能躲就躲,见面也变的十分拘束,离自己总保持一定距离,不像过去那么随意的和自己打打闹闹。初时只当是蓝凤凰算计她的事被发现了,可接触下去,又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一时也搞不清情况。秦良玉见蓝凤凰时,也变的十分扭捏,好象做了什么对不起姐姐的事一样。再提走的事,也不那么抵触,反倒总是催问“我大哥什么时候来啊?我有点想家了。”
先来的倒不是秦家的人,而是京师三大公子。他们接了郑国宝的书信,知道扬州的问题已经基本理清,自己来了就剩摘桃子。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到了扬州,随船而来的,还有百十个妇人。
郑国宝见了这么多妇人,也觉得新奇。问道:“你们带这么多妇人来此,是要干什么?”
李荣道:“自然是做生意了。郑哥做食盐生意,一下子放倒七大纲商,又要改引为盐,兄弟们佩服。这个买卖,我们做不来。不过我们也不能叫你一个人威风,这不么,我从苏杭二州,搜罗了百十来个表子,来到扬州做生意。扬州出瘦马我知道,可是瘦马一般人玩的起么?我找的这些,都是人老珠黄不值钱的货色,专给盐工、漕丁解搔,收费也公道,不怕他们不把钱交出来。”
李荣在京师时,就是有名的混不论,论起混帐程度与郑国宝不分高下。也只有他才能只认银子不要面子,来到扬州开三等的土窑。等到进了两淮都转衙门,见那嫦娥基金会的八个女子过来献茶,李荣的眼睛,又有些发直。“郑哥真是英雄啊,这才多少日子,居然教出了八个冷面美人儿。上次那个不换,这回八个了,咱换换吧。我买十个扬州瘦马,换你一个冷美人儿,怎么样?”
郑国宝把头一摇,“这八个,我还指望她们挣钱呢,少给我打主意。这八个教出来费多大劲,你们知道么?别说没用的,你们不是为了盐来的么?盐票,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来这发财。”
这时,只听一阵环佩声音,蓝凤凰头上裹着绢帕,穿一件天蓝色土布小袄,露着两条白生生的手臂,上面还戴着赤金的镯子,下面是一条金线绣五毒的长裙,一双碎花绣鞋,耳朵上两个金环,头上更有许多发饰,一走起来发出叮当做响的悦耳声音。而她一只手拉着的,正是秦良玉。
秦良玉自从那天做了个怪梦之后,这梦就接连不断,时不时的重演,羞的她几乎不敢再与郑国宝相见,暗骂自己不够朋友,怎么能想着姐姐的男人。连带着见了蓝凤凰时,也觉得对不住姐姐。蓝凤凰拉着她出来拜客,她也不好拒绝。
蓝凤凰那嗓音甜糯,面带笑容,与任盈盈大不相同。三大公子是见过任盈盈的,虽然倾倒于她的姿色,但也知这是郑国宝的禁脔,碰不得。今日见蓝凤凰一身苗家打扮,心道苗女多情,更是别有风味,讨过来享用些时候也好。她那妹子生的姿色出众,羞羞怯怯的,也是难得的佳人。
见三个人一脸色授魂与的模样,蓝凤凰先与秦良玉挨个见礼,起身之际,忽然惊叫一声:“哎啊不好。小青跑了。快回来!”
那三位公子还没明白小青是什么东西,就听脚下有响动,低头看去,见一条通体碧绿的长蛇,正在脚下游动。这三人平日里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哪见过这阵势?见这条蛇盘成一盘,昂头吐信,发出“嘶嘶”之声,吓的魂不附体,高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蓝凤凰却喝住那些家将“不许过来,小青是我养的,不许你们伤了它。”只见她猛的出手,正抓住那条蛇的七寸,将蛇提起来,就这么放到裸露在外的玉臂上。欺霜胜雪的玉臂上,盘着这条通体碧绿的长蛇,说不出的诡异。那蛇到了她身上,也自听话,一动不动,若非刚才昂头吐信,只以为是个假的。
郑国宝道:“不许胡闹!还不快与良玉回内宅?”
徐希仗着胆子问道“这蛇?”
“小公爷啊,这蛇是我和秦家妹子养着玩的。没事就让它们盘在身上,既凉快,还可以咬坏人。这东西名叫五步蛇,咬了人五步即死,可管用了。没事的时候,还能捉老鼠吃,大老鼠自己吃,小老鼠我和秦妹子吃,比养花猫有用多了。若是小公爷喜欢,晚上我下厨给几位做啊。那没睁眼的小老鼠,最好吃了。”蓝凤凰说完这话,朝三人又是嫣然一笑。(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改引为票
蓝凤凰的声音本来是能勾人的心思,这一笑,更是凭添几分颜色。可是在三公子眼里看来,这对姐妹,已经从刚才的人间尤物,变成了避之不及的祸害。这时代的女子倒也不是全都弱不禁风,清楼之中,也选过武状元,那些出来卖的女子里,也有些是真懂武艺,会拳棒的。因此会功夫,倒不是什么减分项。
可是身上随时盘着毒蛇,还没事捉老鼠,吃老鼠的美女,那就另当别论了。看着那一口如贝似珠般洁白的银牙,就想到这檀口银牙咀嚼小老鼠时的模样,三公子只觉得心里翻江倒海,李荣忍不住用袖子一挡嘴,冲出了客厅。
蓝凤凰这才拉着秦良玉轻快的跑向内宅,等到左右没了外人。两人笑的花枝乱颤,前仰后合。蓝凤凰对秦良玉道:“那些人都不是好人,若是不好好收拾他们一次,将来罗唣不清,说不定他们还要动什么坏心眼。这回啊,好好治治他们,保证他们将来没人敢来撩你,就算在外面看见你,也有多远逃多远。”
秦良玉笑了一阵,脸色又有点尴尬,半晌才犹豫道:“蓝姐,你对我真好。我从小只有个哥哥,没有姐姐疼爱,这段日子相处,你真和我亲姐姐一样。那个我要是拿了你的东西,你会不会不高兴啊。”说完之后,留神观察蓝凤凰脸上的表情,生怕她看破端倪就此发作。
哪知蓝凤凰拍着胸脯道:“秦家妹子说的什么话,咱们两个是好姐妹。我的就是你的,我房里的东西,看上啥,只管拿走,不必问我。”
任盈盈晚间听了这事,也忍不住笑了一阵。“你那几个朋友,都与你一样不是好东西,凤凰这招,也算以毒攻毒。也只有她这五毒教主,才能用出这种手法。这回两淮盐业有了勋贵入股。改引为票的事。就能顺利推动下去,两淮盐课,就能收上来了。”
这三位公子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家族。乃至南京的勋贵。也多托他们来探路。路打通了。那些人自然要抢着把钱投进来买盐票。以往两淮盐引,是勋贵们年年讨赏的重头戏,只是所得盐引有限。不过九牛一毛而已。如今既然七大纲商倒了,空出这么大的份额,他们自然要来分润。
“勋贵们只是开始, 我岳父那头,也该来人了。还有洞庭商帮的人,这回扬州城,怕是又要热闹了。”
任盈盈早已经在郑国宝的支持下,安排人在扬州开了间郑记盐行。这盐行是过去王仓的王记盐行,如今把名字一改,连伙计都不必换人,倒是省了许多手脚。她这些日子顾不上和蓝凤凰抢男人,而是忙着用盐票和郑国宝开的条子,从两淮盐滩上提盐入库。存了大笔的食盐在手。“夫君,咱们这盐存了不少,你是要销到哪去?”
“销到哪?自然是播州了。我在两淮这么一改引行票,今后播州再想从两淮弄盐可不容易。除了咱的盐,他就别想买到淮盐。咱们在狠狠的要价,还怕不发财么?再说田伯光被我打发到播州卧底,咱也得派人跟他接触,再把脑神丹给他吃。正好借着卖盐的机会,把这事办了。”
任盈盈又道:“那八大纲商,只剩许家一个。他家你又如何安排?”
“许家不能碰。碰了许家,许三辅非跟我玩命不可,那就犯不上了。不过许阁是明白人,他敬我,我敬他,花花轿子人抬人这种事,他是懂的。这事上,他会约束自己的家人,不会来坏我的事。投桃报李,对许家的板子,也只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而已。欠课的事,罚款是要罚的,但是对比其他几家,要轻的多。他家的盐引,也可以直接兑成盐票,不用再花银子。只要按着盐票交税,我也就不为难他。”
又过数日,却是京师方面来了传旨的官员,宣旨严查两淮预提盐引一案。赐郑国宝王命旗牌,准他便宜行事。又诏准两淮改引为票事,准于两淮行票法。至此,改引为票事,算是得到了朝廷背书。那些持观望态度的扬州盐商,此时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样的商机。
不过他们此时想要补救,已经为时过晚。郑国宝正式全权负责两淮都司,尤其有了两淮预提盐引案,这两淮都转衙门就成了烫手的山芋,在旧帐目不清的前提下,谁还愿意进来趟这混水?因此两淮都转这种要害部门,暂时由郑国宝代管这种事,也就在几方大佬的默认下,没人反对。
传旨的官员也是穷的苦了,见了郑国宝的面,只得了五百两银子的好处,就恨不得掏心掏肝,把自己所知的一切都说出来。“国舅爷,这回京里您是不知道,都闹翻天了。刑部李大司宪咬住了您不放,死保两淮盐商。还有都察院的一干谏官,也上本弹劾,那本章一本接一本,就差要把天家的龙书案压塌了。可这回,老太后先发了话,两淮欠课一千多万,谁敢拦着,就是勾结盐商,得按祖宗成法,剥皮实草。”
李太后财迷本性在这次事件里,算是帮了郑国宝的大忙。原本帝党支持的,后党多半要反对。后党支持的,帝党多半也要摇头。可是这次追课的事,竟是破天荒的得到了帝后两党一致支持,那些反对派就难以成的了气候。郑国宝又在扬州抢先下手,圣旨没到,就把人抓了,打了所有人一个冷不防,被他抢了先机。
“李司宪确实够朋友啊。”郑国宝冷笑一声,“我扫荡了七大纲商时间不长,就有李司宪家的人,给王仓送礼来了。一包茶叶一包盐,江南出茶,扬州出盐,送这东西是干什么?自然是告诉王员外,朝廷要查盐了。好良苦的用心啊。可惜这用心有什么用?该倒的扶不起来,该交的钱,一个子也别想赖帐,两淮欠课,一分钱也别想给我省下。”
随着钦差来的,还有郑娘娘身边的亲信太监庞保,他也是替万历跑这一次,带个口信。“国舅,天家说了,让您放心大胆的去查,放心大胆的去管。京师里有天家为您撑腰,任是下面的人再大的风浪,也掀不动您。另外,就是这盐票的事,天家的意思是,皇家也该在里面得些好处。”
“庞公公放心,这我都安排好了。我这里都有安排,这改引为票的事刚弄,不好闹的太大,但是五千票,也是有的。另外还有一千票,是送给南京守备华公公的。”庞保听了一千票这数字,脸色变了几变,似是有人拿刀割了他一块肉一般。
郑国宝看的分明,哈哈笑道:“庞公公来一次也不容易。我也没什么可送的。两淮的土特产您临走的时候拉两船走,沿途运费算我的,拿到京里,送送亲朋好友,也算没白来扬州一回。”
庞保自然知道这扬州的特产是什么东西,马上转忧为喜,不住道谢。“奴婢就知道,国舅是最体恤我们这些做奴婢疾苦的。您说说,要是来扬州一趟,什么都没往回捎,宫里的那些大珰们,准说奴婢不会办差使。这回有了您这两船特产啊,什么事都应付过去了。奴婢在此,就谢过国舅了。国舅啊,这回跟着我们船来的,还有位朋友,奴婢也为您引见引见。”
等到见了来人,郑国宝急忙起身施礼道:“许员外,扬州城内,您可是第一等的大善人,这些年为朝廷支应盐课,多多辛苦。前者幸亏您不在扬州,否则捉拿盐商时,怕是也要惊动您的家宅,那样我就没脸见您了。就冲许三辅和我岳父的交情,咱两家还得多亲多近啊。”
许文成也知,八大纲商的好日子过去了,不敢有丝毫傲慢,规矩行礼道:“败军之将,不敢言勇。只求国舅高抬贵手,放我许家一条生路。”(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盐务
作为许国的亲族,对于这次事件,许文成了解的远比其他人要清楚。除了欠下课税过千万这么庞大的数目,确实触动了帝国的底线之外。播州杨氏,算是盐商们触动的第二个禁区。
播州杨家反意已萌,那些委任状就是最好的证据。固然盐商们未必真把这些委任状当真,可是他们没在收到委任状后第一时间上告,相反继续与播州贸易,还把委任状藏在家里,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些盐商对于朝廷的忠诚是否可靠。
许国在他临出京时,嘱咐只有一句,破财免灾。自己的位置不倒,许家就不会真的受穷挨饿。反之,若是自己真牵连到谋逆大案里,相位不保,富贵也就是过眼云烟。
许文成听说七大纲商被扫荡一空,全都做了阶下之囚,自己家却是秋毫无犯,家人除了不能支盐外,其他生活上并无半点变化,心里也感激钦差的这份香火情义。倒是十分配合郑国宝的工作,不管是欠课还是播州的私盐贸易,都一五一十招了出来。连杨家的委任状,以及以往与许家联系的书信,也全都拿了出来。
郑国宝只看了两眼,就把桌子一拍。“许家是积善之家,怎么可能勾结播州杨氏,盗卖官盐?这分明是杨家使的反间计,这能骗的了我么?这些东西,全是假的,就地销毁。”
官字两张口,咋说咋都有。这些证据,让另七位纲商进了监狱。许文成却安然无恙,连证据都一把火烧了。至于盐课的事,郑国宝也道:“许员外是善人,自不会干出拖欠盐课的事。不过下面的管家仆役,难免有些良心坏了,营私舞弊,坑害主家。把主家给的税金,中饱私囊,从中克扣。这个么,罚款就不必了。只要象征性的交一些欠课就好。”
许文成也知。钦差大人生财有术,堪称国朝理财能手。自从八大纲商入狱以来,光是伙食费、棉被钱、免打钱、免枷钱、棉被钱、床铺钱就不知交了多少。尤其几大家的女眷也被抓到监狱里,自来女不入监。那几大家的千金小姐。儿媳。爱妾,都是千娇百媚的美人,总不能犒劳了衙役、书办。
为了保全贞洁和脸面。就得交一笔住宿费。让女眷们搬到国舅特别设立的安全区去。那里有秦良玉拨的女兵看护,人跑不了,外人进不去,倒是安全。除了这些日常收费外,于那盐课上,郑国宝集合了几十名老夫子,日以继夜,挑灯夜战,仔细审查帐目。
这些老夫子一方面得了重赏,另一方面,家人多在钦差控制之中,哪敢不卖力气?盐商们帐目上的问题,一一被找了出来,郑国宝按着帐本追缴欠课,丝毫不肯放松,任你是哀告求饶,还是诅咒漫骂,他也都无动于衷。
他又别出心裁,创立“滞纳金”之说。对于拖欠偷逃的盐税,以日为单位,追缴利息。利息计息方法,也是以零凑整,欠一文的税,是按着一两银子的比例计息,这比阎王债、印子钱,还要歹毒几分。饶是七大纲商家私丰厚,被这么一追比欠债,也就剩下倾家荡产的份了。
既然钦差对自己手下留情,许文成也知晓时务,咬牙跺脚,拿了六十万两银子出来退赔盐课。并且许家开在扬州的商铺,原本是不交税的。这回也主动补缴十万两银子的欠税,又给锦衣卫衙门送去了五万银子的常例银,算做补偿。
郑国宝倒也大方,许家的盐引,按数字兑换对应的盐票,只要交税,就可以拿到票,不用排队,优先支盐。与过去相比,许家只是少了私盐的利润,其他方面倒没受损。
大明朝最大的私盐贩子,本就是八大纲商,可是在郑国宝这种严厉打击下,近几年私盐也没了生存空间。许文成严嘱家人,这些日子低头做人,不要出门,不要惹事,免得激怒钦差,就混到七大纲商的下场了。
他这一认怂,扬州城内的小盐商彻底慌了神。连许家都低头了,我们又算个毛球?这盐票连许家都认了,我们难道还不认么?可是等他们想要买盐票时,对不起,慢慢排队去吧,买盐票的人太多,一时半会,可是轮不到你们。
这些书办、吏员都是郑国宝换的自己人,那些盐商递银子都递不上去,过去的熟人全都使不上劲,就剩下干着急的份。想要找盐帮、漕帮想想办法, 却发现两帮的人,现在的心思都在内斗上。各自都在经营自己的地盘,同时觊觎着别人的地盘,想要在联合会议里多弄几张铁票,想在副帮主的宝座上坐的更稳当一些,至于帮盐商的忙?算了吧。搞不好会得罪国舅的,我们可不想死。现在两帮是国舅夹袋里的人物,任他拿捏,谁还敢出来,跟他较劲?
昔日富甲天下的扬州盐商,被从九天之上打到了烂泥塘,对郑国宝自是恨之入骨,可又没有办法。只好没事在打叶子牌时,多做了两张。一张郑国宝,一张申娘子。抓到郑国宝的人,不管牌多好,都要输光筹码,抓到申娘子的人则通赢,如果郑国宝与申娘子同时被一个人抓到手里,则牌局马上结束,所谓卷帘大散。
如今的扬州比起过去又热闹了几分。洞庭商帮、浙江行商,全都来扬州淘金。便是两浙武林的江湖中人,也全都闻风而动,来到扬州想拣便宜。郑国宝房中,“炼青锋”老当家罗正芳、天台山一空大师以及两浙武林中十数名头面人物全都在座。这些人的目的只有一个,要盐票。
“国舅爷,咱们可是老交情了。犬子在陕西帮着您炒河套股,老夫可是大力支持的。哪怕炼青锋的资金再紧张,只要是国舅爷的事,就是大事。支用银钱,绝没有二话。您看看,这回这盐票,您可得对我们有优待啊。”
“国舅,上次梅庄摆酒席,贫僧是参加了的。你看我们出家人不容易,我们天台寺,又不比少林,没有那么多的僧产。可是在历史上,我们是有贡献的。当年倭寇闹的凶时,我们天台寺出过僧兵抗倭,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朝廷可是没给一分钱抚恤。看在这个面上,政策是不是也得朝我们这边斜啊。”
“国舅,我是海沙帮潘吼,小潘啊。您是见过我的,在衡山,咱还一起打过叛贼刘汝国。我们海沙帮,当时可是寸步不离您的左右,全程保护您的安全。您看看,我们就是做盐生意的,您这盐票要是不给我们,我回去可怎么跟帮众交代啊。”
这些人七言八语,表决心表忠心,那位天台山的一空大师最是畅快,一拍大腿“国舅,您就说个数吧,要多少钱的回扣,我们天台寺,绝不打折扣。”
“回扣?大师,这回扣就把国舅看小了。我们炼青锋表示,只要能把盐票拿下来,老夫破例,为您打造三口截虹剑,保证用料比以往所有的截虹剑还要好,是极品中的极品,是佳做中的佳做。送女侠,绝对有面子。”
“女侠!对女侠!您只要把盐票给我们海沙帮,小潘我泼出命去,两浙出名的女侠,您随便点,点到谁,我就把谁给您弄来,就算有了丈夫的也一样。”
郑国宝挥手让他们停下,然后说道:“这两淮盐,你们想做,也不是不成。只是你们以来财力有限,吃不下多少,最后无非是想贩私盐。两淮的私盐,禁不了,不过这私盐,只能由我来做。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给你们开个条子,这两淮的私盐,将来就是你们包了。”
“条件?什么条件?国舅您一句话,我们决不打半点折扣。”听说能包两淮私盐,这些武林大豪全都来了精神,只要能把两淮私盐包下来,就是破门出户,轼师杀兄,也没什么不能做的。至于女侠,那更不叫事,有了盐票了,还怕那些女侠不肯解扣子?
“这条件也简单,就是你们给我盯住两淮盐的销路。播州那边,一两也不许贩过去。谁要是坏了这个规矩,不但盐拿不到,我还要请他到诏狱里去坐一坐。这事,你们能办到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上门
似是担心价码不够,郑国宝又加了一句“这差使要是办的得利,大师出家人,那自然万事休提,你们这些俗家人,要保举十几个锦衣前程,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慕容世家大公子慕容鹤知道吧?如今身上是四品佥事衔,五翼里有三个做了锦衣官,慕容鹉官小一点,万寿巡检司的巡检,可也是实授。你们若能把这私盐的事给我包下,军职锦衣,不在话下。包括你们的门下子弟,子侄亲朋,每年每个门派,给你们十个锦衣正职名额,这在过去,可是只有六大派才能享受的资格,这种机会可不多。”
雁荡派的掌门温金彪不等别人发言,抢先道:“若是国舅信的过咱,咱就把这差使接起来,也让国舅知道知道,咱们两浙豪杰的手段。这江南武林除了慕容五翼,也不是没有豪杰。”
潘吼自恃与国舅是老相识,哪能让这温金彪抢去先机,忙又说道:“国舅爷,我们海沙帮本就是做食盐生意的。于大明朝各路盐道上的兄弟,多有往来。您若是想绝了播州的盐,小人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肯出银子,那些人定能为国舅效劳。”
“潘帮主有这个路子,那就最好不过了。你替我在道上传个话,播州的盐,今后朝廷要严查。而且下的是死手,谁要是想要拿命去换播州的银子,我也拦不住。但是脑子清醒的,知道命比钱重要的,就别再去播州。至于其他地方么。我可以高高手,睁一眼闭一眼,很多事就当没看见。毕竟大家出来跑江湖,都不容易不是。还有,这扬州如今越来越热闹,体面的人越来越多,难免就有些不体面的人,想要在里面浑水摸鱼,坏了扬州的安定。你们这几日,替我把扬州的地面看起来。本官定有赏赐就是。”
随着洞庭商帮。两浙商帮等商人大量进入,扬州市面空前繁华。这城狐社鼠活动的也就猖獗起来,偷盗拐骗,以及沿街乞讨的日益增多。南直隶丐帮为了争夺扬州的乞讨份额。与凤阳丐帮连续冲突多次。打的头破血流。两下又各自邀集朋友助拳,这起丐帮内斗,渐渐有演变成江南武林盛会的趋势。
之前那些盐商的护院们。虽然被拿了,但是没受什么拷打。这些江湖人也十分讲义气,得知主家倒了之后,便纷纷提出要照顾主人家的女眷,还有的本就是旧日老相识,这也算是不忘旧情。乃至师兄寻师妹,师弟找师姐,教习找主母的人间喜剧,不知上演了多少。
这干江湖人维持治安,倒是比军队和衙役的效率高的多,郑国宝干脆又把两浙武林拉了进来,总算是稳定了扬州的局面。这时扬州本地的商人不多,经济主要就是服务型经济结构,以食客篾片、帮闲等等为主业,另有瘦马等地方特产。原本七大纲商一倒,这些扬州本地百姓还只当天要塌了,从此再没有好日子过。可是后来发现,洞庭帮的财主老爷们,与之前的西商、徽商并无什么不同。一样需要帮闲、仆役、篾片等等。
相反由于大批商人到扬州来抢购盐票,扬州人的日子倒比过去更为好过。这些百姓倒是不住的念叨起,郑国宝的恩德。客栈、清楼、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单是出租房子铺面的,一天就不知能收入多少。这盐票不能传辈,但是可以就地支盐,不用爷爷拿到引,孙子支不到盐。又有一批支到盐的商人大张旗鼓的离开扬州,这消息越闹越大,据说连远处的商人,也憋着到扬州发上一笔。
这日郑国宝正自安排着分发盐票,这票先给谁,后给谁的大事。有人拿了禀贴来报,有苏州徐进求见。郑国宝见了这禀贴,忙吩咐一声:快请进来。
这位徐进论功名只是个举人,可是论身份,他却是申时行的表哥,实打实的长辈,郑国宝哪敢怠慢?当年申时行祖父从小过继在徐姓的舅舅家里,从那一代开始,他们就都改姓徐。还是后来申时行中了进士,金殿殿试时,才由嘉靖下旨恢复本姓申。
申徐两家,亲如一体,这位徐进不走科举仕途之路,安心经商置产。据说他为人十分和气,因此百姓们不大好意思欠他的粮赋,投献田地的人,排成了长队。而苏州的府官也不大好意思核查他的田地,征收他的赋税。他又肯为朝廷出力,不管是完粮完税的苦差事,他都自己承包下来,再去下面催收。朝廷在苏州办什么东西,官府也都推给这位徐老,自己只管收数就好。似这样的人物,自是地面上最大的良民,国朝乡绅的典范。
至于说乡下偶有些无知蠢徒,对徐员外不够恭敬,甚至指天怨地的咒骂,还有的与徐家几位少爷有冲突的。老天也看不过去,不是让他们断了腿,就是让家里的女人悬了梁,再不然就降下一把天火,烧了他的房子,总之善恶有报,天道轮回,总是无错的。
郑国宝到扬州办盐务,徐员外初时是十分不赞成的,也就没来上门与这个晚辈叙谈。等到后来七大纲商全都拿了,扬州改引行票,徐员外怕后生仔办事不牢,把这么大的事情办砸,第一时间乘船带着家奴到了扬州。先弄了张条子到滩上支盐,又找书办要了三千张盐票,为晚辈探路。今日前来,多半是那盐销的还可以,又要条子来了?
等到见面之后,却见徐员外身后,还跟着几位员外打扮的人,不知是什么路数。徐进等坐定之后,手捋胡须道:“国宝啊,你这年轻人做事,也是太过急噪了。申阁对你的提点,还是不够啊。催缴盐课这么大的事,哪能像你这么操办?我那表弟也是太也信的着你,好歹也该派个老成些的大员来办。你说说,这么大的数目,万一有个闪失,谁来承担啊?老夫好歹是个长辈,不来坐镇,心里不放心啊。这几位,是老夫的朋友,说是想来见见你,与你谈谈这催课的事。”
那几位员外一一通了姓名,却是三家晋商。一个是那惠农钱庄如今的大老板马千里,一个是杨家的主事人杨万钟、一个则是王家长房的王传孝。
这三位晋商,也是如今晋商集团中做头几把金交椅的人物。到了关外,与鞑子大汗可以称兄道弟,平起平坐的大人物。没想到,扬州盐课的事,把这几人,也都惊动了,还请出了徐进来做引路人。郑国宝与他们一一见礼之后问道:“三位贵人事忙,家里都有泼天的家私要打理,须臾离不开人。跋山涉水来到扬州,莫非是要保一保牢中的那几个员外?”
马千里一拱手:“国舅,咱们当初在河套股这事上,也是有交情的。今日在此,我也就不绕弯子了。那几个人欠了朝廷的盐课,又听说有勾结播州的事,这人,我们就不保了。今日前来,纯粹是为了帮衬国舅完课,为朝廷分忧。”
晋商对于大明的忠诚,比起对塞外大汗的忠诚,只在伯仲之间。主动完课这事,倒是少见的很。郑国宝问道:“完课这事,倒是件好事,只是不知,几位员外准备怎么帮着大明完课?”
王传孝道:“他们这些年经商,倒是积攒了些家私,不过有许多都已运回原籍。若是回到家乡追索脏银,一来旷日持久,二来难免扰乱乡里,荼毒地方。我等三人,这次从家里带了一笔银子,只要他们肯签下契约,我们就替他们把课税补上。既省了朝廷的气力,也保全了地方平安,不知国舅意下如何?”(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忠臣榜
晋商们有钱,可是与喜欢花钱斗富的徽商不同。他们更习惯把银子铸成名叫没奈何的大银球,存在地窖里作为发家的根本。这几位晋商欠下的盐课数以百万计,又有滞纳金以及在监狱里各项支出,银钱如同流水价花出去。
抄家的负责人又是任盈盈,她是个一等珍惜物力的,几位盐商家中的珍藏,她见这个也爱,看那个也喜欢,拿回家里慢慢把玩。负责记帐的锦衣十分乖觉,在帐面上就把大小姐心爱的东西都漂没了,想要退赔盐课,靠着在扬州的产业,确实力有不及。
马千里等人深知朝廷旧事,对于追脏索脏的事,可是清楚的很。当年严嵩倒台,说他家有金银几百万,结果这钱既没进入内库,又没进入太仓,至于是否存在都大有可疑。嘉靖天子问了一句这钱在哪,结果徐阶徐阁老就说是被严嵩藏在江西百姓之家。天知道严嵩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会在抄家前,派人可着整个江西送银子。
为这一句,整个江西几年加税,来补上查抄严府的窟窿。后来张居正倒台,又是用同样的说辞,半个湖广的老百姓跟着倒霉。晋商们一来不希望锦衣卫追脏到山西,牵连自己;二来更不希望让锦衣卫窥探到自家的**,那些兵器作坊也好,还是边市贸易也罢,终归还是保密些为好。干脆带着银子到扬州来主动完课,以保桑梓太平。
马千里又是开钱庄的。对信贷业务玩的熟练。几位晋商是自己家的宗族,彼此沾亲带故,利息上可以马虎一些。盘算一下,把这几位商家在家中的积蓄、田产全都拿出来,也差不多抵了几位员外带来的本金。
马千里唏嘘道:“都是亲戚啊,没办法。世上哪有着铁面无私的道理,这利钱只算的一分,亏大了,亏大了。”
郑国宝作为这签约的公证人,自然要有一份公证费落袋。徐员外帮办盐课。也得了一笔佣金。这老翁倒是大方“现在朝廷第一大事就是盐课银。佣金什么的就算了,拿盐顶吧。”
可是看了看契约上的数目,郑国宝皱眉道:“这与我追缴的课税数目,也差了百十来万。难道摊到徽商头上?这事不该这么个办法啊。”
马千里倒是久办银钱业务。对本职工作十分熟悉。在旁出谋划策“国舅不必摊到徽商头上。千万盐课两下分摊。那些徽商能付的出,已经算是不错了。再摊这百十来万,也是个烂帐。多半收不上来。不过这也算不了什么,千万白银已经是国朝难得的大数目,若不是这些年开海通商,有泰西、东洋的白银进来,这千万数也是不容易凑。办成了这么大的差使,沿途漂没些,本就是正常的。再说,市大平,市小平,库平银,这里面的讲究多着呢,国舅不但没少收百万,反到替朝廷多催收了百万盐课,这是大功劳啊。”
大明朝的度量衡十分混乱,就是两的概念,在各地也不统一。甚至在某些地方,一个区域内,对于两的概念也不一样。收银子的,又是宫里的太监负责,谁敢在秤上跟国舅斤斤计较,就不怕回到宫里,被郑娘娘在公事上计较计较?哪怕什么错都没犯,左右几个奴婢,郑娘娘心情不好,吩咐拉下去打死,天家也不会多问一句。
马千里又道:“这几家里,都有些模样出挑的女眷,官卖之后,也是个收入。卖到坊司里,每年还可以为朝廷多赚几个金花银的,这个帐,朝廷亏不了。实话实说,要是没有国舅的面子,这么大的数目,漂没起码要三成。可是国舅这回派人全程负责,沿途盯住了银子,这一成不到的漂没,沿途官吏还要算一件大功,可以得天家的赏呢。我等这次前来拜见,还有一桩要事与国舅商议。以往两淮盐道,西商徽商,平分秋色。这盐课的事一发,徽商也算是伤了元气,几十年内,怕是难以出头。若是两淮盐道为洞庭商帮一家独大,日后,怕也是有尾大不掉之嫌,国舅不可不查。”
郑国宝道:“马员外说的也是个道理。这两淮盐业这么大的盘子,不能让一家全占了去。怎么?马员外不想开钱庄了,想来做做这食盐生意?”
“哈哈,国舅说笑了。我马家惠农钱庄才是根本,其他的都是小道。只是扬州之前原本也有我家开的钱庄,这回出了这么大的事,管事人肯定要换人。来的新人,乃是我的族弟,他在扬州管着钱庄里那么多的存银,也得为这些银子找点出路不是?还望国舅,多多成全。我马千里是个重情义的人,定会对国舅有所补报。”
晋商能量非同小可,除了在九边做些国际贸易,与大明藩属往来互通,替朝廷援助塞外百姓之外。盐铁之利,晋商一样也不想放过。可是这回两淮盐案闹的太大,即使以晋商之强,也不敢不顾一切的跳出来与朝廷硬抗。只好选择丢卒保车,牺牲掉这几个纲商,同时扶植些新的商人出来。
郑国宝倒是十分好说话“想当初在河套股那事上,马东家的恩情,郑某始终没忘。您说的这事,我肯定也能尽力帮忙。至于补报云云,就把话说远了。我听说,九边上搞军屯,但是搞的不是太好,边军儿郎的日子比过去好过了一些,也还是有人忍饥挨饿。我看不如这样,若是几位员外,能给边军帮办些军粮、器械,再要不折现也行。到时候,拿着矿税监的收条,到了扬州按条支盐,税金等等,就可全免,连印花税也不必交了。还保证你们优先支盐,不知马员外意下如何?”
马千里明白,这是郑国宝在搞变相的开中法。而且收条是由矿税监开,不是边军开,矿税监的太监,全是万历挑选出来的亲信,替皇帝捞钱,丧心病狂六亲不认。自己想要从手弄手脚,成本上会提高一大截。但是眼下正是盐案闹的最大的时候,皇帝借着两淮盐案做文章,要打一打前者奸臣榜时,朝内清流的气势。这时候和国舅放对,未免不智,因此也都一一应下。
等回了盐政衙门内宅,蓝凤凰一脸不快的道:“夫君怎么把个阉人弄到内宅里,当真恶心死了。”
“凤凰,你可不知道。这阉人可不得了,那是宫里,我妹子的亲信。我也有事要问他,这人可是不好得罪。盈盈呢?”
“大小姐多精个人啊,早躲回自己房里弹琴图心静去了。只派了那八个女侠在那伺候着,那阉人见了秦妹子还问长问短呢,得亏我把妹子拉走了。不知道一个阉人,拉着个大姑娘要做什么。”
庞保见郑国宝来,忙起身施了礼,当到二人坐定。庞保笑道:“奴婢还说呢。忠州秦氏,不知道走了什么好运道,能劳国舅保举官职。原来啊,是这么回事。这回奴婢才明白,秦良玉,这名字倒是看不出男女,等要知道是这么个秦良玉,兵部那些老倌的鼻子非气歪了不可。”
“庞公公,就不必说笑了。这次妹子让你来,可是有什么事要问?”
“国舅,您是不知道啊。那奸臣榜的事,可把娘娘恨坏了。您说闹这么一出,这不是成心给娘娘添堵么?娘娘问问您,有没有什么办法,也恶心恶心那些清流。再有,就是这淮盐的事。”
“淮盐的事,我说了,天家永远是占最大的一头。不过这事现在不能办,否则难免授人话柄。这两淮都转,巡盐御史,得派几个咱自己这边可靠的人来,等过几年,再慢慢的把它吃下。至于京师里奸臣榜的事,告诉娘娘别查了。查下去,白白伤了咱自己人之间的和气,也查不出个所以然。他们挂榜,咱也挂榜,让咱的人,炮制个忠臣榜,回头也在那地方给他挂出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眼看他起高楼
庞保没明白郑国宝的用意,试探问道:“挂忠臣榜?这上的名字,写谁?”
“自然是写朝内的清流,六部堂官,都察院。谁弹劾我弹劾的凶,就写谁。但是记住,不要写全,要空出几个人来,不上榜。这样一来,被定为奸臣的阁老们,自然就认定,是忠臣榜上有名的那些人,唆使人来挂了奸臣榜。而那些忠臣内部,上榜的要自证清白,说那榜不是他挂的,没上榜的,未免会痛惜自己失去了一个沽名的机会,对那上榜的难免就有怨言。这些人想名声都想疯了,只要能出名的事,他们就想干。没把自己写在忠臣榜上,这就是对他们的打压和不认可。几下里互相拆台,且得折腾一段时间,天家和我妹子,就能安生一阵。”
庞保听了不住点头,又说道:“天家对您说那圣门的事,倒是十分赞成。说既然是您总办魔教一案,那么其中怎么调度安排,怎么筹划招安,也全都听您的,只要灭的了魔教就成。不过这圣门,将来一定要握在朝廷手里,不能落到外人那。”
“庞公公提我捎个口信回去,这圣门,将来是我儿子的产业,怎么可能落到外人手里?正式成立之后,还得请朝廷派人,在圣门内任个副掌门的衔,算是朝廷监控。这样的差使,正经八百的官员肯定没人乐意做,就从各衙门里找那连编制都没有的吏,塞进去正好。”
等到他回了任盈盈房里。听着琴,将自己对圣门的安排说了,任盈盈双眉一蹙,“你这样一弄。圣门与那盐帮、漕帮就成了一样的货色,咱儿子将来也没有权柄啊。你这不是坑你的儿子么?”
郑国宝凑过来,揽着大小姐的纤腰,好生调弄了一阵才道:“这事不是这么个说法。若是圣门真与神教一般人强马壮,又是上下一心,如臂使指。天家怎么可能放心把这样的门派,交到我的手里。那时不管是圣门。还是什么门。也直接发了官兵上门,直接杀散了了事。咱的儿子,安心做圣门掌门,也不过是收点管理费。买房子置地。再弄几个女侠来做小老婆而已。两淮盐业。天家已经看上了眼,皇家盐行成立,也是早晚的事。到时候。天家不可能自己出来经营,咱儿子要是能当个大掌柜,每年过手的那么多银子,随便截留一点下来,也享受不尽了。至于权柄这东西,若是为官掌印,要权柄还有用,若是在江湖上混,银子才是真的,其他都是扯淡。”
任盈盈被他的话一哄,也觉得是这个道理。盐漕二帮要是不自废武功,搞什么九大副帮主,三十六长老,一票否决等等,怕也要被官兵捣毁总舵,杀个精光。圣门也好,神教也罢,对上官军总是个有败无胜,自己这也是操心过分。只得嗔道:“还是你这舌头厉害,几句话就说的没道理。也罢,总归将来儿子的事,要着落在你身上,要是让我儿子受了委屈,看我不打死你才怪。”
郑国宝在大小姐的身上不停的摸索探究,感觉对方的呼吸越发急促,笑道:“我这舌头当然厉害,不过更厉害的却是另一桩。靠这舌头只是让你感到块活,靠这一桩本事才好叫你叫达达。来来,咱们先造个儿子出来,再为他铺路。”
等到庞保启程回京时,除了多了两船上好的淮北盐,在那盐仓里,又多了几个人犯。贾端甫、傅华堂以及傅家小姐,全都塞到盐船里,拉回京师,交到诏狱审查。为了贾端甫的事,李世达曾经上本力争,要把审讯权要到三法司来会审。可是都被万历顶了回去,坚持要交给锦衣卫处置。
这贾端甫是个最通晓时务的俊杰,早在一被拿到监里,就把自己所知的阴私全都招了出来。包括自己恩主李世达的一些情弊,也一点不落的招个干净。倒是没受什么刑罚,可是每天看着锦衣如何拷打犯人,已经吓的胆裂魂飞。早已是让他招什么就肯招什么的态度,两淮积欠课银之时能够顺利告破,贾翁这积极合作的态度,也是功不可没。
这样的人,自然不能再被刑部捞回去。因此郑国宝几路派将,打着押送人犯的招牌,实际把人塞到私盐船里,拉回京师。庞保也吩咐自己的亲信火者“这几个人,一定要活着送到诏狱里,别委屈了他们。该吃给吃,该喝给喝,将来,还指望他们做大事呢。”
扬州城这边,催缴课银的事,在马千里等人借了一笔款子出来之后,倒是取得较大进展。累计积欠的课银,加上滞纳金等等,合计超过一千二百万两。目前追脏的现银不足,只好用家产来抵。
那些徽商们性好奢华,保扬湖两侧,别墅群修的雕梁画栋,郑国宝拣其中最好的别墅十几处,先进行了小规模拍卖。计有任盈盈、蓝凤凰、张芙蓉、秦良玉、李荣、徐希、张之极及扬州知府、江都知县等人中标,据说应天巡抚、浙江巡抚这两位抚台为了帮着朝廷分忧,也各自认购了一处,共筹课银一千二百两,全部缴入国库,分文未曾短缺。为官如此,当称清廉二字。
又有从七大家里抄出来的名贵古董、字画等等,有名为任我行、向问天、丹青生者,以四千两的价格,拍走了其中一部分不值钱的假货,算是为朝廷分忧。其他的别墅,及古董、丝绸、瓷器、番货、商铺、田地等等,就都拿出来,进行大规模发卖。
有些平日与几大纲商走动频繁的商人,对这几家的传家宝,或是什么镇宅宝贝十分清楚。看了拍卖目录后,不住摇头道:“这东西不对啊,几个最好的,怎么都不在册?难道是要等下一期?”
后来才知道,那些最珍贵的东西,原来都是假货,早被任我行他们买走了。真东西才拿出来拍卖,为的就是不让商人们吃亏。而且这次拍卖,为了体现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绝对没有官府中人参加,保证都是商人。又有应天巡抚派了自己手下的幕僚,以及浙江布政使衙门这的一个照磨过来为见证,公信力更足。
虽然最值钱的东西没了,可是其他的拍品,也都是好东西。最要紧的是,这是拍卖抄家所得,价格要比正常的交易便宜的多。这一来,在扬州世面更是掀起了一轮狂潮。那些没买到盐票的商人,就盯着这次拍卖,好采办点货物好翻本。丐帮的净衣长老们,换好了衣服,冲到拍卖现场大喊着:“别拦我。我不是来要饭的,我今天是来参与竞拍的。”
更有人私下问道:“光卖东西?人卖不卖?我听说了,王仓王员外的小女儿,乃是扬州有名的美人。这个怎么卖啊?我家与王家累世交情,通家之好,我论着是她的世伯,可不能看她沦落到清楼里去给王家丢人,还是给我当妾侍暖脚为好。”
蓝凤凰前些时拿了郑国宝的条子去淮上支了笔盐,转头卖给了一个买不到盐票的盐商,赚了笔私房钱,便想拉着秦良玉冲进去拣漏。结果被郑国宝知道,先是在头上凿了两个栗子,接着按在窗上好好教训了一通,教训的蓝凤凰四体无力,香汗淋漓,直喊着“要知道咱家的家法是这个,我早就去惹祸了。”
郑国宝一边在那轻抚云腿,一边道:“你傻啊?拿钱去拍卖会干什么?你喜欢什么说一声,我让人从拍卖名录上把那东西勾了去就是。你看唐伯虎的三副画,不就是那么到了盈盈手里么?真是笨蛋,自己败家还要拉着秦家妹子,一对没长脑子的。”
而在那关押女犯的宅子里,腰肢已经隆起的张芙蓉,目光柔和中又饱含了慈爱,真如女神俯瞰人间一般,对着眼前的女子问道:“想好了么?做女侠,还是去坊司接客?要是想做女侠,就在这契约上签个名字,我就保你没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