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拆了它
“拆房子?”任盈盈这回彻底迷糊了,自己让他去救人,他却要把梅庄夷为平地。这事说起来,倒是十分解恨,问题是跟救人,似乎有点远啊。
“对啊,拆房子。我们四大公子的面子,是这么好落的?既然在梅庄,有人敢落我们的面子,我们就商量好了,干脆把梅庄平了。人地两换,我们自己掏钱,再盖一座梅庄,到时候,那就是我们说了算。我们想让谁进来,就让谁进来,想不让谁进来,谁就进不来。这叫会员制!到时候,送你们一人一张会员卡,白金的,来了随便玩。”
对面,应天巡抚周继、浙江巡抚腾伯轮、浙江布政使叶志远等浙、直两省大员在坐。听了郑国宝的话,几位大员面面相觑,叶志远第一个站起来道:“此事,万万不可。”
他不但与黑白子是棋友,梅庄雅集更让他的宦囊日益丰厚,而且吃的饱,睡的香。每一文钱都干干净净,不怕追查。若是梅庄没了,将来自己的积蓄如何解释,就又成了个大问题。
因此他也顾不上对方身份,直接开口阻拦。“钦差,梅庄雅集,下官也在其中。赵用贤等几人落您的面子,那是他们自己不明是非,您不能把罪过怪在梅庄四老头上啊。他们自始至终,可没说过什么,还为您积极解围来着。”
此时这行辕内并无外人,彼此之间说话也方便。叶志远也开门见山,“梅庄四友交游广阔。江南官场上,多有宾朋。也在南京礼部挂了号的。若是您一味恃强,若是引起反弹,四友发动友人,打起官司,您的面上,也不好看。”
“打官司?你觉得我像是怕打官司的人么?”郑国宝干脆拿出纨绔大少爷的派头,耍起了混横。“我们四公子的面子,不是这么好落的。当时我不理他们,是给他们个机会。看他们会不会做人。结果这么多天过去了。梅庄连个表示都没有,难道当我是木雕泥塑,不能奈何他们?这个梅庄,我拆定了。他们爱上哪告上哪告。爱找谁帮忙找谁帮忙。我倒要看看。整个江南。谁敢帮着那四个老不死的,跟我别过不去!”
见国舅动了真火,腾伯轮咳嗽一声。“钦差且慢。听老夫一言。这梅庄,乃是梅庄四友的私产,房地契约都在,如果官府恃强硬占,似乎名声……”
徐希接过话头。“这怕什么?咱们又不是硬占他的房子,抢他的地。给他钱就是了。至于他要多少,我们给多少,这就看见面谈的如何了。”
这四人在京师都没少干过跑马圈地的活,于这里的门道十分熟悉。叶志远忽然想一事,急忙说道:“如今浙江要修海防大堤,民夫严重不足。要拆梅庄,这可不是小工程,下官可没处,为几位去找民夫。现在田里的劳力本就不多,浙江课税又重,若是为了这事,强从田里拉农夫。将来课税催收不足,这个责任又有谁来承担?”
应天巡抚周继开口道:“这事,倒也不难办。我南直隶倒是能想想办法,太多的力夫找不到,千八百人不成问题。再说,南京四十九卫,有军十万。其中抽出几千人来,于课税无碍,也可不影响工期。到时候,钦差破费一二,支付点工时钱,伙食金,也便是了。”
腾伯轮与叶志远没想到,周继居然在这个时候,来了个背刺。从梅庄拿好处的事,周继从未落于人后,按说大家是一条船上的人,他这么做,又是图个什么?这不是自己绝自己的根基么?
周继看着这几个浙江官员,心中冷笑:你们懂什么?如今南京的局势风云变化,我远在苏州,不能赶回去,要想从中分一杯羹,就只要抱国舅的大腿了。毕竟他的后面是申时行,得罪他就是得罪申阁老,在这个要紧的关节,得罪申阁老,有什么好处?
刘一儒本已经濒临油尽灯枯,经过飘香院风波,安排了自己一系列的官吏,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精力。就在梅庄雅集时,南京方面刘一儒一病不起,虽然有名医调治,但是大家心里有数,刘老大人是走到头了。
本来刘一儒这岁数,随时都可能寿终正寝。可是在见过郑国宝之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这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偏被有心人联系在了一处,在南京官场上,就传成了郑国舅逼死刘一儒。甚至有说法,郑国宝只是出来动手干湿活的,背后授意的是申时行,或是宫里那位……
总之各种靠谱不靠谱的消息漫天飞,刘系大佬倒台,已经没有力量压制,只好不闻不问,假装没听见。这个时候比传闲话更重要的,就是抢蛋糕。刘系的官员已经都安置在养老岗位上,空出来的岗位,是要其他几系分割的。周继贵为应天巡抚,再近一步,就可以转六部,挂尚书衔,甚至直接任六部正堂。而能决定他是否可以得偿心愿的,一是首辅申时行,二是万历天子。所以这个时候,什么收益,什么交情,全都不如尚书宝座来的要紧。他的反戈一击,也就在情理之中。
徐希点头道:“周抚台说的好啊。我回头跟老爷子说一声,让他老人家调几千兵来干活,我想还不成问题吧。”
腾伯轮强咬牙关道:“这事不成。南直隶的兵,如何能进入我浙江省境?若是真要如此操办,也得有兵部的调令,否则本官决不能允许外兵入境。”
郑国宝道:“要兵部调令?这个也省事,本官的金牌,本就有调兵之权。从南直隶调兵,有我的金牌,也是一样。至于其他的手续,回头再补,也不违程序。”
南京官场现在整体都在动荡之中,几位尚书,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得罪郑国宝。因此这份手令乃至相关手续,都不成问题。腾伯轮眼看实在拦不住,只得说道:“梅庄四友深得人望,钦差执意如此,只怕引起人心动荡,士林清议。”
“那又怎样?反正我这次来,也是要访安魔教的。在飘香院那,拿了十几个,只是小意思。若是有人鼓噪生事,制造民变,正好让我立下大功。不过滕抚台这话,倒是提醒我了。为防不测,浙江省的营兵,也要抽调一支人马,以保卫安全。这个,就从抚标营里,抽兵五百,作为弹压之用就是了。”
梅庄之内,听到消息的四老,也急的焦头烂额。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一步。这国舅落了面子,可不是自己的错啊。丹青生更是气的骂道:“这国舅,简直比教主还要不讲道理!他斗诗落败,与咱们并不相干,怎么把罪过算在了咱的头上,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黑白子道:“他是钦差,咱们是百姓。他是皇亲,这便是道理所在了。如今这事该怎么应付,才是第一要紧。我看,咱们不如先动手杀了任老儿,再把那物件拿着,搬到别处去。”
秃笔翁道:“这可不成。梅庄花了咱们多少心血才建起来?一砖一瓦,哪个不是咱们费尽心思,才弄成的。想当年江南七大剑派联手来夺基业,都被咱们四兄弟杀的大败而归,今日哪能就这么拱手送出去?大不了集合佃客,与他们斗上一斗。凭咱们的手段,难道还斗不赢那些军户?”
黑白子道:“若单是军户,自然不在咱们眼下。可是要算上国舅等四人带的锦衣卫,家丁奴仆,那胜负之论,便在五五。巡抚的五百标营,那可是浙兵的遗脉,当今天下,谁敢说能胜的过浙兵闽勇?”(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高抬贵手
黄钟公也知,让梅庄走武力对抗路线,纯粹是逞血气之勇,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可要是放弃这爿基业,另寻他处,再从头开始,白手起家,又说易行难。谁能舍的下,这么偌大的家私,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庄园?
此时丁坚进来回禀道:“庄主,扬州的孙公子,在外求见。”
黄钟公大喜道:“快请进来。”
孙富等几个盐商子弟,本来陪着贾正卿回转扬州,只是不知怎的,贾翁端甫派了家中老苍头来送信,说是已经在京师国子监为贾少爷捐了个监生,让他入京读书。并准备好了书信,连到京师投奔谁,都已经安排妥当。
贾正卿正与杜十娘待的情热,便携美北上不在理这边的事务。孙富可不敢就这么上京,干脆送了一笔程仪,又转回杭州。正好听说这梅庄之事,故来找四位庄主。
他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几位庄主,不必担忧。国舅虽然是钦差,可他终究是个外人,于此不能久住。他要这庄子,也无力经营,因此拆庄之说,只为泄愤,非出真心。只要几位坚持住,他就拿你们没办法。再说他也是借题发挥,求的是财,不是气。邀请几位庄主去谈赔偿的事,我看就是借机勒索,几位庄主大可答应他的要求,到时候需要费多少银钱,皆由我们垫办就是。”
几位庄主听了孙富的保证,心里稳当了许多。孙富又道:“只是前者。我家寄存在几位庄主处的物件,我父想要拿回去。”
黄钟公却道:“孙公子,这事吧,我看不能这么操持。如今世面上,可不太平。孙公子拿着这么要紧的物件回扬州,不怕路上出了闪失?再说郑国宝到来江南之后,严查各地钞关、税监。门有门税,路有路税,各路税卡全都比过去严格的多,还有锦衣卫驻扎其中。万一您这物件。落到锦衣手里。不是不打自招?”
他心里有数,那些盐商寄存在自己处的东西,既是盐商的护身符,又何尝不是梅庄的护身符?如果这东西拿走了。孙富这干人。还会为梅庄撑腰?
孙富见黄钟公不肯。话里更提到了税关。若是自己执意要拿走,说不定这老货就敢暗下黑手,到官府把自己举报了。只得强做笑容道:“还是黄老想的周到。孙某到底年轻,见识上比老人家可是差的远了。您说的是,这东西我就不拿了。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面,那东西若是有了闪失,咱们彼此都不好看。”
“孙公子放心。我梅庄虽然不是铜墙铁壁,但想要从梅庄把东西拿走,也没那么容易。再说,这国舅我想也不敢动硬的来硬闯。还请孙公子回到扬州后,找找关系,把国舅调走才好,否则日久天长,终归是不方便。”
孙富走后,黑白子道:“去见国舅这事,到底该谁去?我们四个人,可不能同时离开庄院。另外,这段时间,梅庄也要加强防范,还要防着他们是不是借机来救人的。”
黄钟公道:“二弟说的有道理。四弟,你便辛苦辛苦,坐镇在那秘密监牢之内,若真是有人来救人,便先下手为强,杀了那老儿。”
“小弟遵命。只是那老儿武艺高强,小弟只怕……”
“怕什么?那老儿如今被锁链锁了,还能把你如何?这几日的饮食里,给他放上蒙汗药,到时候他人事不知,还能把你如何?”
这边安排妥当,黄钟公与黑白子二人,作为梅庄代表,前往梅庄拆迁临时指挥部去拜见国舅,秃笔翁与二位管家坐镇守庄。那些扬州护院他们难以指挥,便将梅庄本来的护院都指挥起来, 做好布置。
黑白子对秃笔翁道:“丁坚当年是被咱们从死人堆里救回来的,还算信的过。不过施令威,我有点信不着他。他这些年,与那些达官显贵结交的也颇深,我看他举动,早晚是想离开梅庄,自立门庭。对于这样的人,一定要限制使用。到时候,把他的兵权夺过来,免得他反水。”
施令威当初是宁波水军出身,后来是因为长官欠饷,他带着几个自己的老弟兄逃出军营,亡命江湖。只是他在江湖上没有门路靠山,部下越打越少,若不是投靠梅庄,怕早就横尸街头。他打过仗,会带兵,又有一身尸山血海里练出来的本事,倒是梅庄里难得的猛将。
只是黑白子对他向来不喜欢,尤其施令威当年入庄,是黄钟公带进来的。一直以来,只对大庄主效忠,其他人指挥不动,更是令黑白子对他不喜。秃笔翁道:“二哥放心,这梅庄咱是下了大本钱的,就算他们真发大兵来攻,依托庄墙,也能支撑一阵。再说,咱还有机关呢。”
“梅庄之内,据说布满机关,当初江南七大剑派一起来攻,也落个大败而归。我爹关押之处也没闹明白,咱们是不是太冒失了点?”任盈盈软在郑国宝怀里,任对方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抚摸,把玩。虽然人没救出来,她便不肯委身相就,但是总要给点甜头,才好让郑国宝干活。更别说,如今郑国宝对张芙蓉越来越好,连张芙蓉身上的禁制也都解除了,自己若是再不肯让对方占点便宜,这男人就彻底飞了。
郑国宝一方面感受着这位魔教圣姑那傲人的身材,一边说道:“放心吧,盈盈。这事,不叫事。梅庄之内,禁地有几处。一是仓库,存着梅庄的古董珍玩,不是关人的地方;一是四位庄主的卧室,其中四庄主卧室,通的酒窖;三庄主、二庄主的卧室,通着的地方是水牢,是关押不交租子,欠钱不还的佃户的。任老爷子,决不可能关在那里。而刨除这几处所在,梅庄唯一一处可以关人的地方,多半就与大庄主的卧室相连。再说梅庄一共这么大地方,能作为牢房的地方也不多,再减去几处,剩下的选择不多,并不难找。至于机关陷阱,只要摸清了那些东西在哪,就不怕了。”
任盈盈娇羞的将他做怪的手打了一下,“别使坏。将来救了爹爹出来,就让你知道知道,我们圣教的绝学。怎么,你的人,已经有人混入梅庄了?”
郑国宝哈哈一笑,“这是秘密。你放心吧,只管等好戏就好。你的亲兵队和绿竹老,向左使准备好。等到梅庄的人来谈判时,我就把人扣下,同时咱们的人,就给我攻庄。老爷子得脱囹圄,就在这旦夕之间。你十年都等了,也不差在这一时。”
就在这时,孙大用进来回报“黄钟公、黑白子二人,前来求见国舅。说是要谈一谈梅庄的事。那三位少千岁,说是一切有您做主,他们就不露面了。”
“这几个小子,倒知道逃心净。就不管他们了。你告诉瑞恩斯坦,一切按计行事。”
这拆迁临时指挥部,实际是在杭州某富商的别院,离梅庄距离并不甚远。黄钟公、黑白子二人,任几个锦衣带着,来到偏厅之内,有人上了茶水,便没人理他们。二人等了小半个时辰,也没人来见。黑白子道:“大哥,这情形有些不对啊。按说郑国宝要给咱一个下马威,也不用耽搁那么久时间。我看咱们还是回庄吧,免得中了调虎离山计。”
黄钟公虽然对留守的人十分有信心,但是听黑白子的话,也觉得这里安静的出奇。仔细倾听,外面还有甲胄摩擦之声。点头道:“二弟说的是,咱们走。”
二人起身刚到门口,却见几十个西洋彪形大汉排成几排,手中各持一杆洋枪,为首之人身高体阔,一身板甲在阳光下反射光芒。那洋汉说的倒是一口好官话,“奉我家钦差之令,你们两个乖乖在这待着,哪也不能去。如果敢抗令,你们将见识一下,伟大的瑞恩斯坦阁下的怒火,是如何的可怕。”(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声东击西
黄、黑二人见此情形,就知道中了钦差的计策,成了网中之鱼。二人各自都有一身惊人的艺业,要是舍死一拼,也非同小可。可是面对洋枪阵列,又有几个人提的起拼命的念头?这小小的花厅,想必已经被洋兵包围,纵然二人轻功了得,也决计快不过枪弹。
光棍不吃眼前亏,二人只得退回厅内,那些洋兵见对方已经发觉,索性抓破了脸,吩咐一声。就有被叫来干活的军户,拿了木板、榔头,将这花厅的窗户,全都用板条钉上,花厅的门也被从外面关上。这小小的花厅,俨然成了一间牢房。
黄钟公怒道:“我们犯了什么罪?你们凭什么拘禁我们?”
“伟大的瑞恩斯坦伯爵抓捕几个嫌疑犯,从不需要罪名。再者,你们以为自己的身份,还没暴露么?伟大的钦差阁下,早就知道了你们的真实身份,劝你们不要进行无意义的反抗,否则,将遭到毁灭的命运。”
黑白子道:“难道钦差要抓破脸?若果真如此,任盈盈小贱人多半也在行辕之中。他们对付咱们是假,主力想必已经是去梅庄救那老鬼了。若是那老儿出来,咱们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黄钟公叹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只盼着咱们的庄上不要出问题,只要那些东西在手里,盐商就会保咱们出去。那国舅也不敢真说咱们是圣教中人,只要盐商肯出面。我们还是安全的。”
黑白子叹道:“我只怕施令威出了问题,他跟咱不是一条心啊。现在能信的过的,只有丁坚了。”
“丁坚,我现在只能信的过你了。”梅庄之内,秃笔翁狼狈不堪的带着丁坚及十几名亲随,撤入仓库之中。本来,只有大庄主的房内,有一条连接仓库的密道。可是后来,另外三位庄主,全都挖掘了一条通往仓库的密道。只是平时用泥封住。用的时候再行挖开。
梅庄之内,修筑的最为坚固的堡垒,就是这存放古董、珍玩、金银地契的仓库要地。这里的施工,都是黄钟公亲自监督。决没有丝毫偷工减料现象。因此在战时。也是梅庄最后的壁垒。
本来梅庄为了防止偷袭,庄墙修的结实,还修了几个箭塔。乃至明堑暗壕,彼此勾连,庄内还有百十名护院,端的是个易守难攻的所在。即使是日月神教老教主的亲兵队,即使带队的是绿竹翁和向问天,也休想在短时间内攻克。
只是没想到,前者为了应付雅集,庄内雇了不少短工,这些短工里,竟然有锦衣卫的密探。而且这些密探,随后又混到了护院队伍里,长期在庄里潜伏下来。
四位庄主醉心琴棋书画,吟风弄月,玩的是高雅。似这等日常俗务,自然不可能亲历亲为,整个梅庄的护院队伍,是由丁坚、施令威二人负责。这些人能在护院队伍里潜伏,不被发觉,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护院的负责人出了问题。
乃至这些内应第一时间开了庄门,又将庄内几个游哨解决时,秃笔翁还在房中练字。等到听了回报,连队伍都已经组织不起来了。只有丁坚带着十几名心腹护院前来听从调遣,其他人都不知道到哪去了。
“施令威居然带队叛变,简直人面兽心。”秃笔翁想起二哥对自己的嘱咐,深恨自己有眼无珠,信错了人。要是早知道会这样,就该一上来就夺了他的兵权,解了他的兵器才是。
“丁坚,你放心。你的忠诚,一定会得到回报。等我们到了扬州,重整旗鼓,定能杀回杭州,再立基业。到时候,梅庄上下,就只有你一个总管,再没有一个人能与你分庭抗礼。”
当初他们提拔施令威,是不想庄里的下人只知有丁坚,不知有庄主,免得将来走上任我行的老路。如今看来,当初的安排自然是大错特错,这么一个忠臣,不能得到重用,反让施令威那小人窃居高位,坏了大事,实在是失策。
“多谢三庄主赏识。”丁坚面上不悲不喜,只是一施礼。秃笔翁不再看他,扭头去仓库里翻检着东西。“这个要带上,那个也要带上。这几张字帖不能放下,这些古董是真的。”
梅庄积攒了这么大一笔家底,现在发现守不住时,扔下哪一件,秃笔翁都觉得心疼。他自言自语道:“老四,怎么还不上来?解决那老货,用的了这许多时光?他的那些东西才是最要紧的,丁坚,你和你的人,必须泼了性命杀开一条血路,将那些保护出去。要记住,那些东西是咱梅庄将来中兴的根本,比你们的命,还要重要。”
“三庄主放心,您也知道,我丁某的剑一向很快。”
“是啊,我知道,你剑使的不错。待会这个先锋,就交给你了。”秃笔翁从心里并不怎么看的起丁坚的武艺,只是随口敷衍两句。接着就继续翻检东西,他爱字成迷,这时候只想尽可能多的带走一些字帖,免得将来后悔。
“三庄主,丁某其实不止做得先锋呢。”丁坚说话时,语气依旧平和,可是手中的长剑,已如灵蛇出洞,从后一剑捅入秃笔翁的腰眼,他绰号一字电剑,这手快剑的功夫果然非同小可,一剑得手更不怠慢,腕子一翻,这口宝剑在秃笔翁的体内狠狠地搅动着。丁坚知道三庄主武功高强,一刺一搅之后,连剑都不要,就抽身后跃,退到了门口。
秃笔翁的几个亲信门人弟子还不等反应过来,已经被丁坚带来的护院一通砍杀,全都劈翻在地上。秃笔翁用手点着丁坚似乎想骂些什么,却已经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三庄主不必如此,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丁某在梅庄,最大的成就无非一总管,投奔国舅,却可得一个世袭罔替的军职出身。一正一反,我还有别的选择么?至于您的人头,就是我的投名状。这些人都是锦衣卫,只可惜四位庄主平日高高在上,对于我们这些下人的模样,压根就懒得记,因此便连化装易容都省了。我和施大哥,都不想一辈子做个家奴,因此这次是我们两人一同起事,庄子里的埋伏,也是我们两人一起关闭的。您也是醉心书法,对于庶务不太熟悉,若没有两把钥匙一起动,怎么可能关上所有机关?您死后,我送您一口上好的棺椁,就安心上路吧。”
那锦衣卫带队的军官笑道:“丁大侠何必与这死人废这么多话?咱们已经来到了这宝库所在,宝库内的机关,也被他自己都关上了。还不赶紧拿东西,等个什么?”
丁坚与这些锦衣不同,并不忙着去抢东西,只是笑道:“当年在下败在一盲眼大盗之手,若不是四位庄主相救,早死多时。说这些,也算是报答了几位庄主救命之恩,至于这庄里的东西,大家还请随意,丁某可是半点不敢动。”
“没想到,丁大侠还是个重情义的人,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儿郎们,手脚快一点,赶紧把该拿的东西拿了,咱还得去给向大侠他们打接应呢,那才是主菜。要是任老爷子有了什么闪失,我们可就得小心着任大小姐剥皮抽筋!”
由于有两位总管为内应,这梅庄突破战进展十分顺利。任盈盈、向问天、绿竹翁三人带领一部分精锐亲兵杀到黄钟公卧室之内,掀起铁板冲入地道。刚进入地道,却听的里面杀声震天,两队人马打的不可开交,可是怎么看,也找不到自己人的踪迹,三个人面面相觑“这是谁和谁打?”(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血战
三人正在犹豫之时,只听的牢房方向吼叫连连。这声音于二人来说,既熟悉又陌生,向问天道:“这是……是教主。”
任盈盈也十分激动,“不错,这就是爹爹的声音。他老人家,与人交手?儿郎们冲啊。不管是谁,见人就砍吧。”
地牢之中,任我行的锁链已经被解开,手中提了一柄长剑,与丹青生交替上前,守住牢房门口。这牢门十分狭窄,人多了也施展不开,因此倒是个利守不利攻的好场所。牢房内,横七竖八躺满了死尸,丹青生的几个门徒子弟,全数横尸于此。
眼看任我行身上又添了一处伤口,丹青生将牙一咬,把怀内的药瓶取出,一大把丹药全都吃了下去。接着喝道:“任……教主,你且退下。让属下再接战一阵。”
任我行道:“这是五虎断门刀彭家的人,名声不大,武功不弱,你不一定是对手,还是不要过来送死了。万一你顶不住,这牢门阵地一失,咱们两人怕是都走不出去了。老夫好不容易得出囹圄,可不想死在这牢房里。”
与他交手那人,一口单刀使的出神入化,刀光霍霍。虽然招数一点也不华丽,兵器更是土到家的九环泼风刀,为侠少英雄所不取。可是一身艺业着实高明,任我行被囚十年,手脚不大灵便,又连敌几阵,体力受损,竟是取之不下。
丹青生受命坐镇牢房看守任我行,这也是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安排。黄钟公对任我行仇深似海。每天来任我行处,看看一代枭雄如今成为阶下囚,享受一下看守的乐趣。这种乐趣自然不可能与其他人分享,其他三位庄主也没什么机会与任我行见面。
今日听到外面杀声一起,黄钟公的两名弟子便说道:“四叔,看来还是二叔说对了,狗钦差使的是声东击西的计策,咱们联手,将这老儿杀了,也让狗官竹篮打水一场空。”
丹青生只道了一声好。抽出剑来。一剑一个,将两个师侄刺死。又取了钥匙,为任我行解了枷锁镣铐,将这纵横江湖的凶人放了出来。之后纳头便拜“丹青生见过教主。”
施令威、丁坚反了。丹青生也没能保持住他的忠诚。也反了。他是东方不败的结拜兄长。却没从这个结拜兄弟那,拿到任何好处,只落了个狱卒身份。他又是喜好交游。喜欢人前扬名的主。当年与西域剑豪都做过朋友,还获赠过两支西洋短枪作为礼物。可是没想到,这事被总坛知道后,显示威胁要扣三尸脑神丹的解药,最后更是把两支短枪没收,作为惩罚。
丹青生对于东方不败这个教主,早已经充满了意见,这次郑国宝不但答应给他自由之身,更许诺他,将来梅庄重建之后,他是第一主事人。梅庄日后的发展方向,经营理念,都由他说了算。他只需要每年给京师上解一笔承包款,京师就什么都不管了,任他折腾。
现在的梅庄属于黄钟公,或者说属于四友联系会议。任何举措,都要举手表决才行,而且丹青生作为一名技术人员,他的话根本就不占地方。说是联系会议,他的一票只能算半票,真正决定山庄安排的,还是黄钟公与黑白子。
只要反了大哥,这山庄就是自己的。丹青生盘算了半夜,还是觉得,自己既然为梅庄奋斗了这么多年,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尤其,为了这梅庄四友,梅妻鹤子的形象打造,自己便是有了相好,也只敢养在外面,连儿子都要跟别人姓。这是什么日子?他们几个有入室弟子就可以了,自己却是正常的,可是不喜欢走旱路啊。
如果不是外兵打进庄子里,丹青生可能还要犹豫犹豫,毕竟背叛这种事,在江湖上名声不好听。在梅庄内,自己的势力也最弱,根本敌不过黄钟公等人。可是既然国舅的人马已经进来了,现在即使杀了任我行又怎么样?难道自己能全身而退?黄钟公这种安排,分明是要拿自己当弃子,用自己兑掉任我行而已。
他如此思想之下,自然再也没有顾忌,开了锁链想要带了任我行走路。却不想,扬州盐商派来的护院也在此时杀入地道之中,前来夺取任我行牢房内的东西。任我行没看过那些东西是什么,不过也知道那些东西价值非同小可。他毕竟是当了多年反贼头目的主,当机立断,吩咐依托牢房阻击那些护院,绝不能让他们把东西劫走。
按说任我行成名多年,凶名远播。当年杀的双手沾满鲜血,手上不知有多少人命。提起他的名字,江湖上大多胆战心惊,按他想来,只要自己喊一声,这些护院也就该逃了。
他哪知道,他的名声再凶,也凶不过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富商员外去。这些护院拿着盐商的佣金,一家老少,指望盐商养活。又知道这物件的重要性,若是把东西丢了,不是砸饭碗的问题,而是陪葬的问题。固然凭他们的本事到哪都能吃饭,可是凭盐商的势力,可以让他们全家都失去吃饭的能力。因此管你是任我行还是什么东西,全都不往心里去,不要命的往里冲。
这些人竟然大多是了不得的硬手,身上穿着皮甲,手里拿着军械,实力之强,远远超出任我行的想象。他一时大意之下,身上还负了两处伤。丹青生的几个弟子,一交手,就全都被杀了个干净。要不是任我行、丹青生交替上前守住牢门,这牢房早就被攻破了。
任我行剑下已经杀伤六七人,这里面既有丐帮的前辈长老,也有几个小门派的上代名宿。一个门派大小,不光取决于武功,也取决于运气、经营以及掌门人与官府的关系。这些小门派与五虎断门刀一样,手上其实十分有料,可是就是不会推销自己,往往让自己的门派沦为侠义话本里的龙套。
这年头,侠少们拜师,大多是从话本里找师门。不怕门派名声差,只怕门派没地位。若说邪门、魔教。那不但不是什么坏事,相反是人人要争的香饽饽,谁不知道,魔门的少主。个个都是武功盖世,英俊潇洒,腰缠万贯,某方面的战力,更是无人可及。
一毕业,就有门内活腻了的长老上赶着过来传授毕生功力,接着就又有魔教妖女来倒贴暖床,让邪少们懂得如何做一个男人。行走江湖时,更有什么侠女、仙女、圣女上赶着来卖,将来携美归隐,天下扬名。行事没有顾忌,想怎么干怎么干,比起名门侠少都舒服的多。
因此魔门的招生从来就不是问题,乃至江湖上臭名昭著的下五门,每年招生时,都是门庭若市。那些弟子们个个脸上都是一副诡异的笑容,拉着主考官就问:“什么时候发鸡鸣五鼓返魂香?那个xx和合散呢?那个什么倒菜花的师姐在哪?我觉得我们可以先认识一下,先培养培养感情再说。”
江湖上不怕你臭名,只怕你没名。这些小门派,就是没名。有的名字,也是出来就被砍死的龙套,是土肥圆丑矬穷的代名词,谁肯去这种门派学徒交学费啊?
江湖人也是人,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吃饭穿衣,妻儿老小的生计问题。何况如今没靠山没门路,武功再高,也只好去当护院,谋略再好,也只好去做幕僚。这些小门派的名宿们,便是当护院,一般人都不肯要,也只要在盐商门下卖命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天魔解体
另有如淮扬大力鹰爪门王家这种门派,其本身就是由盐商赞助成立的门派。不论镖局、武馆,都离不开盐商的注资。因此为盐商卖命,也是题中应有之义。这些人身上有甲,原本就不好对付,加上武功走的是实战搏斗流,不追求好看美观,只追求杀伤,任我行杀人无算,应付起来还行。丹青生这些年总和文人才子周旋,武功早就走上了华丽、大方、代表人类未来发展方向的歪路,与这种实战流过招,处处受制,好几次差点死掉。
丹青生此时见任我行战不下那个彭家高手,知道任我行一身功力未恢复到巅峰时期,这样战下去十分吃亏,一不留神,可能就有性命之忧。急忙喊道:“教主,算了吧。把东西让他们拿走,只要您活着,比什么都好。”
任我行怒喝道:“废话!老夫纵横江湖,几时吃过这么大的苦头?今日若是护不下这些东西,还用的着出去混么?连几个护院都对付不了,还如何去光复圣教?”
他心里想的是:我若是这么两手空空的去见国舅,还有什么面子?难道要我吃女儿的软饭,靠女儿来混个前程么?因此手上加紧,恨不得将这对手毙于剑下,可是这对手竟是异常顽强,身上又有甲胄,一时三刻取之不下。
其他的护院受限于地形突不进去,也十分焦急。有人喊道:“彭头儿,你不行先退下来。换我们吧。咱们谁手上的玩意,彼此心里有数,这老鬼确实难对付,干脆,车轮战他。”
还有人喊道:“用击贼神机石榴炮!”
结果话刚说完,就有人反对,“这地牢修的结实不结实谁知道,扔不好,把地道炸塌了,咱们谁也活不了。你们不是有鸟铳么?用枪打他。”
“说的轻巧。这东西怎么用?咱们从小学的是功夫。这东西实在是不会摆弄啊。”盐商有钱,也舍得给自己的护院武装。便是这要紧的火器禁物,也千方百计买到手中,散发下去。不过有枪是一回事。用枪就是另一回事。
火器这东西。决不是拿起来就用的棍子。一名火器手的培训。当然要比弓手简单,但是前提是培训。盐商也曾找了几个老兵来,作为护院的教习。只是那些老兵。也没念过什么书,不大认得字。属于会做不会说,脾气又不好,动辄便要骂人。
这些护院们与那些老兵相处不大愉快,又对自己一身功夫有自信,于火枪上就没怎么学过。今日想要开枪,几十人竟然是连一个会开枪的都找不到。就在此时,只听队伍后面传来几声枪响。
那些护院初时只当是自己人把枪放响了,破口骂道:“这是谁干的?不知道鸟枪装一次多麻烦么?会放到前面放来,别在后面乱用。”
这带队的乃是一名巫山派的长老,为人倒是精细。“不对,咱们一共三杆枪,都在这,后面这枪,不是咱的人放的。不好,是魔教的人下来了!这梅庄的人怎么这么窝囊,刚顶了这么一会,就被人冲下来了?赶紧顶住!”
地道并不宽敞,大兵团也展不开,这些护院武艺高强,即使两面作战,也并不十分担心。立刻就有人冲到后面,敌住向问天等人。向问天与绿竹翁作为箭头,与对方的高手接战,边交手,边喊道:“教主,向问天、绿竹翁带人前来为您助拳!教主武功盖世,天下无敌,区区几个小丑,绝对当不得您一击!”
任盈盈也高喊道:“爹爹,女儿带人来救您了,您再坚持一会,咱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任我行听到来了援兵,精神大涨,一口剑施展的如同光球相仿,那位五虎断门刀的好手被攻的守多攻少,落了下风。一名淮上鹰爪门的前辈迎上去,将这彭家人换下去。只是任我行吸星神功别有窍门,兵器格挡时能吸取内力,因此交战的长力远胜他人,短时间累不倒他。
又斗了盏茶光景,又有一队锦衣卫从上面下来。见下面打的欢实,为首之人皱眉道:“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这么刀来剑往的,当真不耐烦,来人啊,排枪队上。”
这些锦衣放枪是操练熟的,几排燧发枪一齐开火,这狭窄的地道,轻功施展不便,就是想躲枪子也没地方躲。那些锦衣也不瞄准,排好队列只管开枪。一排枪放完,就有人把装好弹药的枪递上去,同时把空枪接过来装弹。
反复传递,枪弹打的如同下雨,丝毫没有间歇。那几位好手高人,终究也是血肉之躯,哪里顶的住枪弹?以往的交战中,不管是巡检还是盐帮,乃至匪徒,谁有这种强大的火力?
乱枪打击之下,只见一个个高手中弹倒下。这些人也慌了神,有人咬牙道:“扔击贼神机石榴炮!我们不得好死,他们也别想活,干脆大家同归于尽吧。”
七八枚石榴炮在几名高手同归于尽的觉悟下,拼着中弹丢了出去,还有两枚被直接丢到了牢房里。丹青生大叫一声,就朝任我行的那张石床下面躲,却见这形如石榴的铁疙瘩扔到地上,滚了几滚,就滚到墙边,一动不动。也不见有什么效果,这东西难道是扔出来砸人的?
那些带队的锦衣识货,一见这东西喊道:“大家别慌,这东西连军卫上的人都不怎么用。别理它,没事。”
这个时代的火药爆破力远不能与后世相比,自然做不出后世水平的手榴弹。其与嘉靖朝三边总督曾铣研究的慢炮一样,都是属于把东西扔到那,等你拣起来时,炸你一脸的水平。
事实上,这东西要真有手榴弹那么大威力,扔出去炸一片。也早就在军里普及开来,哪能少有人用。再者,以当时的技术而论,如果真有这么大威力,那么哪个不怕死的,还敢把它挂在腰上?当时可没有安全拉环这个概念啊。
眼看这最后的大杀器没有作用,这些护院有些发慌。他们早就挖了一条通向这监狱的地道,若是顺这条道返回,倒不是不能。可是家主给的任务没完成,跑回去又有什么好果子吃?继续打下去的话,在这种乱枪攻击下,这些武人的士气距离崩溃也只一线之隔,任是再怎么吆喝,也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
也有人想过不管一切冲进牢房里,先把那东西烧了再说。可是却见任我行一咬牙,猛的吐了一口鲜血,接着又过了几招之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双目发红,出剑如风,不管速度还是力道都提升了一大截。那位原本能勉强支持短时间不败的鹰爪门好手,只几招就被斩于剑下。
“天魔解体!天魔解体!”有人识货,一眼认出这是魔门中顶邪门的功法,据说是以燃烧生命力为代价,让自己的功力凭空提升一倍。使用完这种武功的人,轻则残废,重则丧命。这任老货抽的什么风,犯的上和我们同归于尽么?
可是不管怎么说,实际情况就是,这帮人在这种条件下,是打不过一个提升了一倍的任我行的。如果是在空旷地带,蚂蚁多了咬死象,他就算提升四倍,也打不过这么多人。又或者不来援兵,大家慢慢耗,等到天魔解体的功效一过,这老儿不用打自己就死了。
可现在实际情况是,前有一个短时间堪称无敌的任我行,后有一群不讲规矩,拿着快枪缓步前进的锦衣卫,这个仗要是能打下去,那才叫有鬼。(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脱困
斗志也好,顽强也罢。这些好品质从来就不属于江湖中人。这些人武功再高,也是护院而不是兵。不管组织度,还是纪律性,他们都不能和营兵相比。戚继光的浙兵可以雨中列阵半日,队伍不乱,无人有怨言。若是换成了这些江湖高手,早就一哄而散了。
眼看后面是光挨打不能还手,前面进攻又徒劳无功,这些护院们的士气迅速跌落。而随着地面上战斗结束,越来越多的人从上面冲了下来,丁坚、施令威二人吆喝着:“给我冲上去!想要锦衣军职的就别怕死,给我往上冲。”
这些护院里几个领头的见此情景,只得喊了一声:“扯呼!”带着手下向后便撤,至于惩罚那也顾不得了。向问天等冲到牢房之内,任我行已经坐到石床上,面色青灰,显然是天魔解体功的功效过了,反噬正在到来。
任盈盈大惊之下,急忙从怀里拿了丹药要灌,任我行却摆手道:“有肉没有?快给我肉。”
天魔解体神功威力大,后遗症重,一直以来,被江湖中人认定为旁门左道,正人君子不屑为之,或者说不敢为之。魔教之内也多知这门神功的弊端,习练的人不多,练此功决的,多是教内死士,用的时候,就是杀身护教,同归于尽之时。
可是作为教主,任我行却早知道这门功法的后遗症远没有传说的那么严重。所谓天魔解体,就是透支体力。换取一段时间的全面爆发。其功能,十分像后世的兴奋剂。而要想克制功法自身的弊端,就是得补充营养。
在运功之后,马上摄入大量的肉食,补药,加上一段休息,就足以抵消天魔之后的反噬。正是因为有这一发现,任我行才敢大胆施展这门功法,与敌人以死相搏。只是这秘密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否则这教主之位就不大稳当。任谁也不想。每天都面对一群天魔解体之后的高手前来猛攻。
任盈盈身上带着一棵郑国宝给的关外百年老参。干粮袋里还有牛肉干。这些东西吃下去,任我行的命就算保住了。那些护院们逃出去,这边追的倒也不怎么用心,那带队的锦衣道:“不必着急追。上面人更多。整个梅庄。已经全都被包围了。看他们是能飞天。还是能遁地。”
任我行见了向问天,绿竹翁以及那些亲兵队,心情十分激动。“好的很。好的很。老夫这些本钱都在,任我行,马上就能东山再起,威震江湖!”
“老爷子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这确实是一件好事。可是丑话说在前面,我能救你,就能收你。若是老爷子还想着那些虚妄之事,咱们到时候,可就要大家没脸了。”
郑国宝前来见任我行时,任我行已经理发沐浴,更换衣冠。他生的本就十分威风,加上这一番收拾,更有几分英雄之像,不似地牢里那般邋遢模样。天魔解体的反噬还没过去,几日之内,任我行还是需要静养,不能与人动手过招。可是他面色红润,精神甚佳,任盈盈也放了心。
见郑国宝说话十分不客气,任盈盈嗔道:“国宝,你怎么这么我和我爹说话?咱们将来……爹爹就是你的长辈,你怎可无理?”
任我行却不以为意,“盈盈,你的终身,始终是老夫的一块心病。你如今找了这么一个好归宿,老夫也就放心了。国舅说的很对,有些话说在前面,比将来翻脸要好。”
他起身施了个礼,“盈盈,你将来嫁过去,也做不了正室娘子。做侧室,就得有点做侧室的规矩。不可太过肆意妄为,在别人家,与在圣教,终归是不一样的。爹若是在江湖后生面前,自然是要面子,要排场,要摆出一副重出江湖的老魔头的派头。可是在官家人面前,我可讲不了这些。国舅你也放心,推翻国朝,均田免粮,除了东方不败这个疯子,圣教里没几个人,还想着这些。”
在任我行的长吁短叹中,郑国宝对于日月神教这个秘密组织的情形,总算有了些初步的了解。从宋至明,从摩尼到明教,从江南到光明顶,魔教始终就和造反、破坏联系在一起。不论是谁坐江山,他们都会想方设法的起兵叛乱,乃至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魔教自己的人都认同,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造反。
举起反旗,割据一方,到最后引来大军清剿,武林联合官府双方合力剿杀,圣教一败涂地转入地下,谋图再起。这种循环方式周而复始,演绎了一次又一次。乃至于元末之时,明教几乎到达了成功的顶点,却最终还是走上了过去的老路。
而那一次的失败,对于整个明教来说,其伤害几乎是致命的。大批弟子骨干本就成了军职中人,不想再随着圣教,去做谋反的勾当。好不容易打下来的锦绣江山,难道要自己亲手毁了它?在安定的生活,与对圣教的忠诚,这两难选择中。无数人举起刀枪,对准了昔日的同袍、魔师、旗主、长老。圣教高手十不存一,基层弟子,几乎被扫荡殆尽。
乃至后来,永乐靖难,定都京师。唐赛儿山东揭竿而起时,虽然打的还是圣教的招牌,但是其教义和核心成员,已经全都是白莲教的班底,整个圣教从那时起,已经只剩一个空壳子,核心全是白莲教了。
自古以来,无不亡之家。任何一个门派传承几百年,都难免发生道统上的变化。日月神教自称是明教传承,为的是给自己增加历史厚度,在江湖上好更有身份,同时也能和海外的波斯富商搭上关系。事实上,如今的日月神教,与当年的明教之间,已经没什么关系。从信仰到组织结构,自上而下,基本都是白莲体系。
至于说造反这种事,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神教内部已经没有太多人真想要改换江山,另立乾坤。连那均田免粮的口号,也已经越喊越少,当年任我行时期,神教内部的口号实际是“求同存异,共处共生。”
“当年太原卫指挥使张寅案,到最后把武定侯郭勋都拖下了水,这于国朝而言不是秘密吧。不过国舅可知,当初告发张寅的薛良,其实也是圣教中人?”任我行说的这段公案,郑国宝自然知道,但是没想到,告发者也是魔教中人。
“化名张寅的李福达雄心壮志,想要争夺天下,谋取江山。与一心想过太平日子的薛良,自然就成了仇人。李福达武功又高,薛良奈何不得他,也就不得不出此下策,用官家的力量来对付李福达了。”
任我行介绍了这件大案,也是要说明,如今在日月神教内部,也是以和平派占据主流。与其想着怎么谋朝篡位,皇袍加身,还不如想想怎么带领教众发家致富来的实在。相反,倒是东方不败,才是日月神教内部的主战派。
“东方屡试不第,愤世嫉俗也是有的。再有,他有一心的奇思妙想,异想天开的念头太多。除了杨莲亭以外,也少有人能理解他。当年老夫就是看不惯他那一脑子的妄想,又是什么票选教主,又是什么要一统天下。还总嚷嚷着要先夺了大明江山,接着是整个亚洲,最后是整个世界。天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或者说,除了杨莲亭那个鸟人,又有谁听的懂东方在说什么?只是他武功高强,为人也精明,本是个好苗子,我便肯提拔重用他。而他把夺取大明江山,看做轻而易举的小事,也是他自己脑子不好,却谁知阴沟翻船,圣教最后,还是落到了这等妄人手里。”(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劝降
任我行说的话,也自然不可尽信。他所谓因为东方不败武功高能办事,就大力提拔,不如说是因为东方不败在教里是出了名的人缘不好而提拔。任我行希望将神教交到女儿手里,因此既要培养人才,又要培养没能力夺位的人才。在他看来,东方不败无疑是个最佳的人选。除了黄钟公等几人,肯与他结拜做日月六杰,以及一个杨莲亭肯陪着他一起发神经以外,整个教里没多少人看的上东方不败。
每次开会时,东方不败都是叫嚣着要举起反旗,要推翻大明。在他看来,仿佛大明朝就是个纸老虎,一口气就能吹倒一样。国库无钱,兵无战心,战法落后。每次东方不败总能找出一堆大明朝的弱点,并且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有天下无敌的法门。练长枪,造火器,搞选举。仿佛这选举一开,就能把天下的气运都夺过来,从此为所欲为。
初时,还有长老肯与他辩论,后来干脆就没人理他。东方不败这个名字越发响亮,只是大家看他的眼神,多了些调侃的意味而已。而东方不败自己,对这一切混不知情,相反认为自己终于取得了长老们的支持,唯一的障碍就在任我行那。因此一次又一次的,前往任我行处进行游说。
“他和他的娘子,全都是疯子。”任我行总结道。“他夫人也是一脑袋奇怪思想,与他倒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听人说过。他娘子甚至认为自己是个男人,这简直是莫名其妙。如果没有杨莲亭,或许东方不败也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本来东方不败安心当他的疯子,从事着他那永远不会成功的发明,也没人肯理他。那火枪的开发搞了几次,也是个笑话的程度。乃至制出来的鸟枪,没人敢去试枪,生怕把自己炸死。他亲自去试枪,也伤过几次,只是他运气好。一直没有死。而且那枪也没法大量生产。造价更是应付不起。
至于那选教主的事,长老们倒是十分欢迎,不过任我行又没疯,自然坚决抵制。东方不败从心里认定。搞火枪搞不成。一定是没在教里搞选举。大家缺乏积极性。若是能票选教主,这火枪早就能搞成了。
恰在此时,当初与他一同落榜的杨莲亭找到他。由他举荐入教。而杨莲亭的另一个身份,则是播州杨氏的代表。播州宣慰杨应龙希望和日月神教联手合作,共谋的大事。
杨家作为播州土司,传承二十九代,八百余载,俨然一家独立王国。更有数不清的钱财积蓄,还能为魔教提供一个安全的大后方,这样的盟友,魔教实在找不出立场来拒绝。因此杨莲亭入教之后,在教中就担任供奉的职位,后又晋为荣誉长老。
有他的财力支持,东方不败就有了本钱结交长老、堂主,渐渐在教内也形成了自己的实力,当时任我行正忙着一件大事,没来得及处置。等到发现不好时,东方羽翼渐成,已经不好处理。
“知己小报上那个征婚,便是老夫想的一个下策。”任我行叹道“我只想着,赶紧让盈盈嫁出去,免得将来受了东方不败的害。而老夫已经这把岁数了,还有几年好活?东方不败如果脑子够聪明的话,也不会对老夫下手。到时候大家各退一步,也就是了。只是那事没能做成,我又想安排盈盈到泰西留学,借机避祸。可此时杨应龙那贼子,却让杨莲亭来捎话,想让盈盈做他的侧妃!那杨应龙我又不是没见过,长的如同个狗熊成精,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女婿!让我的盈盈去做他的侧妃,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老夫真想一刀劈了他再说!”
因为这件婚事,日月神教与播州的关系渐渐处于矛盾之中,乃至连代表双方友好的关系的无息贷款,也停止拨发。此时教中长老开始分为两派,一派坚决支持任我行的决定,另一派则认为,任盈盈早晚是要嫁人的,嫁谁不是嫁?杨应龙是播州宣慰,品低权重。且是朝廷命官,一方诸侯,任盈盈作为个江湖女子,做他的侧室,算是抬举,不能算是下嫁。更何况为了两家的友好关系,这种联姻也是理所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双方的意见僵持不下,任我行的权威竟然没能把反对派的声音压住。任我行不愧是一代枭雄,见此情形便知不好。秘密把任盈盈打发到河南坐镇,并把自己一手训练的亲兵队和多年积攒的积蓄连同三尸脑神丹的配方,都交在了任盈盈手上。
听着这些前尘往事,任盈盈泣不成声“都是因为女儿,才害了爹爹这十年来身陷囹圄,这全都是为了我。”
任我行道:“傻孩子,即使没有你,难道东方不败便不会反我?只要我在位上一天,日月神教就不会对朝廷举起反旗,他的心愿便无法达成。以往是他势力不强,等他得了播州之助,反叛是早晚的问题。你的事,只是个引子,而不是主因。你又何必自责?能看到你有好归宿,老夫就安心了。国舅既是皇亲国戚,又是个智勇双全的英雄,你能嫁这么个相公,是你的福气。你看这梅庄四老,平日里结交江南文人才子,达官显贵,以官吏富商为护身符,号称铜墙铁壁,领袖江南。今日不也一举被国舅铲除了?似这样的人物,你可要好生伺候着。”
郑国宝笑道:“老前辈过奖了。在下实不敢当。今日能救老爷子脱险,也是向左使,竹老等人奋不顾身,您一手训练出来的亲兵队能战。更何况盈盈在教中深得人望,一声令下,有无数壮士甘愿赴汤蹈火,晚辈这也是借力使力而已。”
他嘴上说的轻巧,任我行心里可不敢小看他。四老武艺之强,梅庄实力之厚,足以碾压江湖上任一二流门派。便是五岳剑派之中,单拿出一派,除了嵩山,其他几派也未必敢说稳赢梅庄。可今日这摧枯拉朽般的攻击下,秃笔翁已死,丹青生投诚,黑白子、黄钟公被擒,那些盐商派来的护院也都被擒住,进攻方伤亡甚微,这一战可称为完胜。
能打出这样的战绩,这国舅能是等闲之辈么?因此这老魔头对于郑国宝始终是恭敬相待,不敢有丝毫架子。他此时说道:“老夫被他们当犯人看了十年,不知能否去过一过这座上宾的瘾?”
郑国宝道:“正该如此。老爷子想要重掌神教权柄,也需要拉拢一批手下,梅庄这几人,手上还是有些玩意的。若是把他们拉过来,倒也不错。他们又曾是东方不败的结拜兄弟,把他们拉拢过来,于名声上,先就占了先机。东方贼众叛亲离,连结拜兄弟都反水了,这是个好素材啊。”
花厅之内,看到任我行迈步走进,黄钟公、黑白子二人面露绝望之色。黄钟公道:“悔不该不听二弟之言,才有今日之败。任老魔头一出,江湖上又将腥风血雨,武林中不知该起多少浩劫。郑国舅!你可知,你为了贪恋美色,把什么样的凶徒给放了出来么?”
任我行虽然此时无力战斗,但是身边有向问天、绿竹翁等人护卫,也不怕他们发难。冷笑道:“黄钟公,如今纵然是苏秦之口,张仪之舌,也休想离间我与国舅之间的感情,你就不必白费气力了。我只问你,事到如今,你梅庄已经一败涂地,秃头老三被斩,丹青生、丁坚、施令威已降。你们两人,难道还要陪着东方不败一条路走到黑么?老夫为人你们是知道的,只要你们肯改邪归正,老夫保证既往不咎。”(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总坛
“改邪归正,既往不咎?”黄钟公听了这话,仿佛听到什么好笑话一样,竟然笑出声来。“老夫也活了一把年纪,难道是耳朵出了什么问题?既往不咎这话,居然是从你任老教主口中说出来,当真是让人难以相信。可惜啊,你纵然想要既往不咎,黄某却不想做你的手下。”
黄钟公说到此,站起身来,用手点指。“东方兄弟,你们人人都道他是个痴儿。我却知他胸有大志,非我等所能岂及。只可惜生不逢时,他的志向注定难以实现。不过他有一颗想飞之心,而你们却连这心都没有。老夫若是今日屈膝归顺,也无非是做一个你任老教主的招牌,显示你如何仁厚,不念旧恶,以便让其他长老乖乖归顺而已。黄某却不想做你的这个帮手,看着你重掌圣教,让圣教好不容易焕发的活力,再度消失。日月神教的琴仙只能是我,我决不会居于曲阳之下。”
说到此他反手之间,手中已经多了一口匕首,一刀直插自己的胸膛。他这匕首锋利无比,这一刀又是用尽全力,一刀入胸当即气绝身亡。
任我行见黄钟公自尽,脸上也不见什么表情,只是哼了一声“不识抬举。”他又看向黑白子,“二庄主,你待如何?你放心,若是你想自尽,老夫绝不阻拦便是。”
黑白子道:“教主,我的本事你是知道的。论武功我不在大哥之下,论智谋我犹有过之。便是圣教之内。论起运筹帷幄,能胜我的也无几人。当年东方不败发动兵变,这里面便有我运筹帷幄,设计用谋。若要我归顺,不知能做什么职务。”
郑国宝道:“丁坚、施令威二人,因为倒戈一击有功,每人都可授一个锦衣总旗的身份。他日再立功劳,因功递补,按规矩升赏。梅庄今后也交给四庄主打理,这是早已说好之事。不能修改。二庄主若肯归顺。我想老爷子会在教里,给你留一个好位置。”
见官身无望,黑白子转头看向任我行。“教主,昔日我佐东方。可令东方一朝登位。我若佐教主。保证教主也能复位成功。”
“放肆!教主他老人家深得人望。万众归心。只要打起旗号,各方教众必然甘心听令,东方不败篡逆小人。必然被教众群起而攻之。有你没你,有什么区别?”
向问天开口呵斥,任我行倒是面色如常。“向兄弟,你也不必夸我。若是教众真那么归心,当日败的就不会是我了。黑白子,你若是肯归顺于我,老夫今日就先留下你这一身功力,他日给你个长老来做。这长老是十长老之位,不是省镇长老,更不是外委,而是实打实的真长老。你意如何?”
黑白子听到保留一身功力几个字,身子一震,那份倨傲神情,也自收敛起来。点头道:“属下定当追随教主鞍前马后,若有差遣,万死不辞。”
黄钟公的死尸由几个洋兵拖着下去处理,梅庄归顺的护院,也都进行了整编,编入了任盈盈的亲兵队以及锦衣卫的军余队伍里。任盈盈将队伍交回自己父亲手中,自己又成了孤家寡人,郑国宝凑过来,一脸坏笑“盈盈,你看这大事咱都半完了,是不是哪天,把咱的事抓紧办了?”
任盈盈固然是个大龄圣姑,又是魔教中人,不讲究普通俗礼。可是真一提到这事,仍是羞的面红耳赤,“那事得父母之命,哪有自己做主的道理。”一头就钻进人堆里,逃也似的不见了踪迹。
任我行被囚十年,今日获得自由之身,夜晚之时,自是准备了一桌丰盛酒席作为庆祝。酒席散去,郑国宝邀了任我行父女二人饮茶,任我行喝了一口茶水,闭目品味了半晌“好茶啊。虽然一直在杭州,可是阶下囚,哪里喝的到这么好的茶汤?国舅,你可是想问黑木崖的消息?”
“老爷子真是个解人,晚辈身上担着什么差使,您想必也知道。这黑木崖的消息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您也该明白。”
任我行道:“是啊,你身上担着访查魔教,扫荡妖邪的差使。按说见了老夫这样的人,就该一声令下,暗器火枪,无所不用。所用之物,理应淬毒。能活擒最好,不能活擒也应击杀。老夫的一颗首级,怎么也能换上千两之赏,官升一级。至于盈盈,一女流,不算什么。纳女杀父,于做大事者而言,也算不得什么。老夫似你这年纪时,类似的事干的多了。你能手下留情,老夫甚是感激。只是老夫还是要问一句,你对圣教的将来,是个什么打算?你既要助老夫复位,又要扫荡圣教,这两者之间,又该如何自恰呢?”
“老前辈这话问的好。魔教背反朝廷,为非作歹,又意图不轨,必须要一扫而光,这个没的商量。”见郑国宝说的斩钉截铁,任盈盈花容失色,手已经下意识的摸向腰间,若当真这男人要对父亲下杀手,那拼着同归于尽,也要保住父亲安全再说。
“不过魔教要灭,圣教可存。反朝廷的魔门倒下去了,一个多年以来,一心拱卫朝廷,在暗处护卫大明的圣教,不但要存,还要发扬光大,朝廷还要给政策,给资金,给技术。”
在郑国宝描述下,一个自洪武应天建都以来,始终躲在暗影之中,秘密护卫大明朝廷的神秘组织,就这样浮出水面。这个组织成员忍辱负重,甘背骂名,不图名不图利,只求江山太平,万民安康。前仆后继,奋不顾身。
这个圣教里,汇聚了三教九流,各门各派的精英人才。不管是武功、暗器、用毒、阵法乃至修真幻术,全都应有尽有。每当大明出现了巨大危机,或是地方出现了超出捕快们常识的案件时,就会有圣教出面接管。
在与各种妖邪的战斗中,无数的圣教中人永远的倒下了。但是他们不求待遇,不要抚恤,受了伤不要汤药,不想升官,不想发财。只想要保卫朝廷,捍卫大明,屠蒙灭倭。
任盈盈听着郑国宝的叙述,摇头道:“一个两个这样的疯子好找,像你说的这么多疯子,去哪里找?”
“盈盈,这你就不懂了。这个故事不怕离奇,只怕没人看。到时候这故事在知己小报上一登,保证江湖侠少们看了热血沸腾,说不定还有人到处去问,这圣教是怎么个加入法呢。”
任我行道:“国舅是想把神教,打造成圣教?”
“不错。若是想要安心发大财的,就给我加入圣教。若是还想要造反的,那就只好去死了。而想成为圣教,也很简单,注册。”
“注册?”
“是啊,注册。编户齐民,编入民籍,把自己的住址,亲族的住址都登记上,从此安心为朝廷所用,朝廷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安心听朝廷的话,跟着万岁走,我保他一世富贵。”
任我行听的明白,这分明就是替朝廷找一群干湿活的。当初洪武设锦衣卫,就是为了找一群人来干湿活,如今随着锦衣体制与当初大为不同,锦衣卫干湿活越来越不方便,最多是打廷杖时下点黑手。郑国宝这心意,分明是要把圣教扶植成替朝廷或者说替天子干湿活的组织。
他点头道:“若是能借此东风,把圣教洗白,也确实是功德无量之事。郑国舅肯给这么优厚的条件,投桃报李,老夫也应有所表示。只是老夫要说,黑木崖从来不存在,不知国舅是何看法?”(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宝藏
如果是别人对郑国宝说,黑木崖从来就没存在过。郑国宝肯定直接掀了桌子骂人,或是直接把人抓过来痛殴一顿再说。锦衣卫这些年来,与黑木崖的战斗就没停止过。魔教妖人授首无数,锦衣卫同样也损失了许多校尉,现在居然说黑木崖从来没存在过,那这些年,锦衣卫是在和谁打?
可是任我行一来是魔教教主,对于魔教知识掌握的最全面的权威人士;二来,他没有任何必要在这件事上说谎。现在最想覆灭魔教的,其实是任我行,而非郑国宝。毕竟,即使魔教存在,于郑国宝也无损害,从玩夷养寇的角度看,他其实是魔教存在的最大受益人之一。
可是如果魔教不亡,任我行就别想得到安生。东方不败肯定不会放心他这个魔教老上司在外面自由自在生活,追杀的人马就不会停。因此任我行要想活下去,一定要先把黑木崖彻底纳入自己掌握之中,他恢复教主身份,重掌大权是不得不为。
以他的实力,要想凭自己的努力恢复教主大位,也不大可能。所谓教众归心,群起响应云云,要是可信的话,他就不会在梅庄被关十年了。他要重掌大权,就离不开钱,离不开人手,而这一切,哪点也离不开郑国宝的支持。无论如何,这黑木崖的所在都不可能对官府保密。这黑木崖并不存在的说法,显然不是一句托词,而是必有所指。
“黑木崖。江湖中人一提起来,就说是我圣教总坛所在,比拟当年光明顶的凶险所在,还有人说那上面长年燃烧着圣火。可是这些,谁又亲眼见过?至于圣火,我们如今信的是无生老母,真空家乡,谁还会去燃烧什么圣火?”
当年明教立教于昆仑山光明顶,听上去威风无比,实际上。饱受环境艰难。运补不济之苦。当然与他们一样苦的,还有近邻昆仑派。昆仑靠一方面帮明教运送补给,一方面给中原各大门派担当耳目,以求生存。否则早被明教杀的满门见血。
昆仑山道路险恶。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可是从另一方面说,也不利于大军驻屯。到后来六大派远征光明顶时。各地义军不肯勤王,一方面是由于总坛对各地义军失控,另一方面也跟路远不便,补给困难密不可分。
等到国朝建立之后,昆仑山圣火早已经熄灭,旧日的圣教总坛早就变成了断壁残垣,也不用再提起。而后江湖上再提起魔教总坛,就都提是黑木崖。可是在任我行口中,才知黑木崖这个名字,纯粹是魔教编出来唬人的。
就如同当年方腊起兵时,明教总坛在江南,而非昆仑一样。魔教总坛的位置,不取决于自己,而取决于实力和朝廷的态度。自大明定鼎以来,对于魔教的态度是严厉打击,绝不容情。魔教上下,终日逃窜求生,另外就是沉浸在翻盘的幻想之中。
怨天怨地怨无忌,怨完了风水怨基地。基本就是当时魔教中人的心理反映,这些人对自己的失败,总是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就是没一个人肯承认,自己这些人就是废物,注定斗不过官军。
光明顶风水不好,名字犯冲,光明光明,肯定是广大保佑了大明的江山,加上当时朝廷对边塞用武,绝对不能再把那当总坛。在一次次讨论,一次次扫荡中,魔教长老们,终于拿了个意见出来,我们的总坛就叫黑木崖,而地点么,我们到哪,哪就是黑木崖。
这个光荣传统一直到任我行时期,也被保持下来。虽然那时,魔教各地分部已经有了相对固定的据点,可是黑木崖还是没有准地方,任我行走到哪,哪就是黑木崖。
“黑木崖,甚至曾经是一条船。”任我行道,“当年三宝公下西洋,圣教费尽心思,弄到了一份宝船的设计图。这图乃是仿照兵部里面那份图画出来的,后来刘大夏焚烧宝船图,我圣教手中这份船图,倒成了孤本。按此宝图,由龙江造船厂的技工,造了一艘大船出来。原本,我们是想通过这船,做些贸易,多赚点钱的。没想到又赶上宁王之乱,王守仁追剿江湖匪类,圣教遭了池鱼之殃,只好躲到海上了。”
在很多江湖传说中,魔教都被说成藏金百万,富可敌国。任我行对此的评价就是:扯淡。我们要是真有钱,谁还吃多了撑的造反啊?日月神教是进项多,可是造反从来都是花钱的买卖,一次次失败的造反,将日月神教的血液全部耗干,全教上下,日子都过的不怎么富裕。这海上总坛,倒是很受圣教欢迎。觉得这样的总坛机动力强,还能顺手做点小生意,自长老到堂主,乃至总坛卫队,都能顺手发点小财。因此等到正德驾崩,嘉靖登基,严肃海禁以来,总坛还是选择漂流在海上。
这种总坛当然官府难以抓捕,不过对于中原大地上的教众,掌控力就严重下降。当时海上霸主汪直汪五峰独霸两洋,也不允许这样一艘巨舰来与自己分庭抗礼,结果这船就成了到沿海被官兵通缉,在海上被倭寇追打的状态。后来这船负创太重,动转不能,只好废弃。再想营造一艘,财力又大为不及,只好作罢。
郑国宝听说魔教居然有宝船船图,心头大喜。“老人家,这宝船船图,如今可还有?”
“有啊。这图一直保存在总坛中,那几年海贸,很多人发了财。教里也总算有了点积蓄,如今再想造那么一艘大船不容易了,可是大家心里都还有念想,想着有朝一日,重建巨舰,再去海外发财。因此这宝图,在教里被视为镇教之宝,保护力度远胜教中各式典籍。当年总坛走水,连圣教镇教神功,战神图录都烧了,可是这宝图还是被大家拼了命保护起来。这是大家的希望,谁也不敢毁了它。”
郑国宝点头道:“好的很。任老爷子恢复教主身份这事,我是帮忙帮定了。单是一份宝船图,就足以值得我出手了。既然说如今黑木崖并不定处,那么近几年的黑木崖选在何处?”
任盈盈嗔道:“难道就只有宝图么?爹爹被囚十年,你这问题,还是问我更有用一点。”
“哈哈。自然更重要的,就是盈盈你了。那东西只是个死物,哪及的上我的活宝。”郑国宝也不在乎任我行在场,没口子的过来说好话。任盈盈反倒有些扭捏,“没一句正经的。如今圣教黑木崖,那是在登州。”
任我行听了这地址,勃然道:“登州,果然是登州!当初东方不败,念念不忘在登州立堂口,说是要在那里种田练兵,还要练什么大枪。说是天下无敌的妙法秘方。我就说过,那里的地力太薄,不是种田的好地方。再说山东民风剽悍,又是白衣军闹过的地方。朝廷对那里向来防的紧,他就不怕被人访出根脚,官军杀上门么?练什么大枪,那些都是官军练剩下的,他练出来,又有什么用。”
任盈盈道:“听说是杨莲亭对地面上打点的很好,因此还能相安无事。再者黑木崖在登州也十分收敛,不敢招摇。至于那大枪,好象是练了,还练了轻骑,效果如何,便不知道了。他们还找泰西人买过火器,想要用火器扩充实力。”
“东方他们手里有火器?”郑国宝对这个问题,倒是十分重视。火器这东西,向来被朝廷严格控制,要是那些妖人手里也有火器,倒是不好办。
“按向叔叔说,黑木崖如今是有火器的。只是这支人马被视为精锐中的精锐,当做杀手锏使用。因此连向叔叔对其知道的也有限,江湖争斗中,更是舍不得拿出来动用,真实战力如何,便没人清楚了。”
任我行道:“国舅,黑木崖的事,不急于这一时。老夫且看看,东方不败准备派什么人来追杀老夫,除非他亲自出手,其他人,我看谁是老夫的对手。眼前倒是有个劲敌,不可不防。”
“您老人家,说的可是梅庄里那几箱子物件?”
“不错,那些扬州的护院如同疯子一样扑上来抢东西,想必那里面的物件,关系重大,而且对盐商十分要紧。”
“老爷子,您所料不差。这一回,您也算是立了大功了。我这次下江南,本就有整饬盐法的差使,这几箱东西,算是帮了我的大忙,我要让那些盐商知道知道,抗税不交,占朝廷便宜,是个什么下场。”(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送礼
任我行对于两淮盐商的实力十分清楚,当年张士诚就是靠贩私盐积攒下偌大家私,于江南打下一大片江山。如今天下,最有效的武器就是钱,国朝最有钱的人,就是盐商。任我行纵然当年威震武林,是有望角逐天下第一高手的几大高人之一,也不敢招惹天下最有钱的群体。
“那些箱子里,放的是什么东西?老夫被困囚牢,对那些东西看的见,摸不着,也不知上面是什么内容,也不知这里面的干系大不大。”
“老爷子,那些东西干系确实大,而且不是一般的大呢。不过眼下,这些都是小事,第一等的大事,是我和盈盈的婚事。您老人家正好在这,为我们主婚,咱们就趁着这大好时机,把喜事操办了。”.
任盈盈听了这话,羞的低了头,小声道:“我才不要嫁你呢。”
任我行哈哈大笑“如此甚好。正好了却老夫一段心事。盈盈,你这侧室本来就没有什么婚礼可讲,国舅肯在江南为你操办,这是好大的面子,可不许不懂好歹,任性胡为。”
任盈盈心道:您哪知道,他这几个侧室,在地方上都是办了婚礼的。不过又想到爹爹说的有道理,自己若是连这个仪式都没有,将来不是要显的和张芙蓉一样,比哱云、刘菁低了一头?因此只道:“一切全听爹爹安排。”
有梅庄现成的地方,又有浙直官场的人在。以及那几百文士才子中,还有些未曾远走的,索性都请来做了宾客。郑国宝又大撒喜帖,一副大操大办的模样,整个杭州的婚礼用品,几乎被采购一空。
任我行抽了空子对任盈盈道:“盈盈。为父我这一遭死中得活,全赖国舅出力营救。不过这逃出来只是第一步,下一步就是要夺回圣教基业,按着国舅的吩咐把这片基业洗白。那些老兄弟,将来也可以得个出身。总好过打生打死。始终脱不了江湖皮。本来爹爹想着,要向几个放印子的人,借一大笔银子,靠这笔银子。去拉几个手下过来。这回还亏着国舅帮衬。拿了一大笔财礼出来。有了这彩礼,就不必去借贷了。你虽然是做侧室,可是这彩礼钱。便是一般人家娶正室娘子,也拿不出来。相比起来,爹爹拿的陪嫁就寒酸多了。爹也想叫你风光大嫁,可惜手里实在是不大方便,也算是委屈了你啊。”
“爹爹说的是什么话?您老人家对女儿恩重如山,这什么陪嫁不陪嫁的,算的了什么事?等女儿嫁过去之后,非要他给爹爹帮办一大笔款子,否则我饶不了他。”任盈盈想起郑国宝答应给蓝凤凰办自流井盐的盐引,又将花马池盐与哱家合办,咬着银牙,恶狠狠道。
“丫头,你的年纪……唉。也是爹耽误了你的终身,你如今这个岁数,可是不能再耍脾气了,得学会邀宠固宠。圣教中兴,重现各位前辈的心愿,就要着落在你身上了。爹坐牢十年,只想明白了一件事。当今天下,武功盖世者,只好去做护院,谋略第一者,只好去做幕僚。要想成就大事,需要的是靠山和银子。而国舅,就是咱们最好的靠山,要是爹所料不差,这一回事了之后,咱们也就再也不用愁银子了。”
这场婚事,有徐希等人操持,还有地方官府的协助,势派大,档次高。整个杭州有名的厨师,几被一网打尽,全都送到了梅庄。乃至各种上好的食材、美酒,也一股脑的往梅庄运。
梅庄事件对外的说法是,因有魔教妖人觊觎山庄藏珍,明火执仗,前来劫掠。四老带领庄客与妖人大战一场,大庄主、三庄主不幸遇难,二庄主下落不明。又有四庄主出来做证人,证明官府说说之事,句句属实,那些文人才子纵然有心闹事,也没有立场说话。
之前闹的沸沸扬扬的梅庄大拆迁,变成了“保护性拆除”,郑国舅的说法是:梅庄年久失修,外墙已经多有松动,你看,这回盗贼进犯,就充分说明了这个问题。这是我们地方官府的失职,拆除只是手段,保护才是目的,一定会拆旧如旧,积极修复。
在这种口号之下,那些打着军卫的旗号,实际是振武营营兵的军士,在梅庄里忙和着什么,就没人知道了。肉眼能见的,就是庄里多了几个箭塔望楼,庄墙又加高了一层。
既然梅庄不拆了,雅集照样办,以往该有的好处,一点也不会受影响,那还闹个什么?腾伯轮、叶志远等人,倒觉得这样是一件好事。这梅庄有了四大公子的股份,日后更不怕御史言官的追究。
同时他们的消息比起普通人灵通的多,也知道梅庄这里面的水很深。听说那天杀进去的是锦衣卫,从梅庄据说找出了不少要命的东西。这梅庄四友的身份,也十分可疑。他们平日与梅庄交往极深,梅庄出了问题,他们自己的身上就不会太干净。国舅如今并不声张,也不去追查旁人,相反办起了婚事,这不就是在等他们表示么?不借着大婚的机会与国舅打通关节,把身上的泥巴洗净,更待何时?
至于苏州知府白伯欢,虽然是申时行的嫡系,对于郑国宝大张旗鼓为纳妾操办婚事的行为并不十分满意,暗中替自己恩主的女儿不平。但是他终究是一外人,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有样学样,把采办来的各色食材,以及五十匹苏州织造出的贡缎,用土产名义,送进梅庄,作为苏州府对于这次国舅大婚的实际支持。
如今万历天子下旨,要宣夷人利玛窦进京,命令沿途做好接待,不得阻拦。更有宫中派出专使护送,免得遇到哪个想出名想疯了的官,再把利玛窦赶走。这笔接待开支,正好就算在利玛窦头上,帐面上完全交代的下去。
这些食材、美酒的来源与花费,也是不大能宣之于口,利玛窦人没进京,头上先多了几顶黑锅,也是这老实本分的洋教士所不能预料的。郑国宝自是乐的照单全收,唯一遗憾的就是随着婚期临近,任盈盈脸皮越来越薄,想见她一面,比过去反倒难多了。连往日的手瘾也过不成,王家姐妹又被留在了京师,不曾带在身边。
张芙蓉那也是只肯手口服侍,就是不肯真个消魂。问她原因,她也咬牙不说,郑国宝不相迫她,反正看着这平日高高在上,冷如冰霜,遇事总是云淡风轻的女神,如今被自己弄的面红耳赤,娇喘气促,已是极大的满足。也只好与她闲话家常,养精蓄锐,只等到大婚之日,让魔教妖女见识见识锦衣卫的手段。
扬州城内,保扬湖旁的一幢别墅之内,扬州八大纲商齐聚一堂。扬州活财神孙秀,此时不复往日的镇定,焦急道:“那些东西,护院们回报说已经烧了。可是那些江湖人的话,能信么?我只怕是全落到了国舅手里。这些可是要命的物件啊。我说几位,这里不只有我的东西,你们七位,也全都牵扯在里面,这船要是翻了,大家可全都好不了。”
另一边徽州人许文成一脸平静,手摇折扇“孙兄,不必着急,这事,没有那么严重,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这天啊,它变不了。你也不想想,如今朝里,谁什么人掌权,他郑国宝难道还想掀了桌子?真到了那一步,朝里的几位,怕是先放不过他。再说那些护院万一说的是真的,东西真烧了,咱们不是杞人忧天么?”
许文成与当今三辅许国,乃是同族中人,因此说话格外有底气,八大纲商里,如今也属他说话最占地方。“这不是国舅要大婚么?听说是纳个妾。纳妾搞这么大排场做什么?这不就是,等着咱们表示么。这个时候,咱可不能太小气了,这个时候小气,那东西就算真烧了,咱也痛快不了不是?”
孙秀道:“这事我也明白,我也不在乎钱。小儿已经在杭州那边紧急借了一笔印子,凑了五万两现银送过去。不知道这够不够啊。”
“五万?不够,不够。一个整饬盐法的钦差加上国舅,又是申阁的女婿,五万怎么能买的下来?咱们在坐诸位,除了孙兄,每人拿五万出来,前后凑四十万银子出来。我想国舅见了钱,就该收手了。他身上又有整饬盐法的差使,若是能买通了他的关节,于咱们今后行盐,也大有好处。”
孙秀点头道:“既然许兄说了,小弟这份,也不必免。前后凑四十五万吧。这钱倒不是问题,可是谁去送啊?我只怕是送羊入虎口,万一有去无回,这可如何是好?”
这些盐商怕死的劲头不相上下,这一问,也是问到了其他人的心里。西商代表王仓道:“这送钱的事,我倒是有个人选。那播州来买盐的杨公子,头上有官身,为人又精细,让他走一遭,我想倒还使得。”(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见世面
这段日子, 扬州来了位英俊潇洒,气度不凡的播州小杨将军的事,也是扬州一大新闻。那位杨将军其实为人十分低调,奈何他人长的英俊,气度又好,便是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又在进城时与黄山派起了冲突,单人独枪,力挫黄山三友。那一战,扬州城的闲汉们看了个满眼,到处传讲,这位小杨将军一下就成了扬州的大名人。
后来接触之下才知,这位杨将军乃是播州杨宣慰的族弟,头上也有个将军身份。这种土司任命的将军,虽然不在大明正式官职系统内,可是按着朝廷素来柔远人的行事风格,比起大明的正职将军,反倒更受人尊敬。
他来扬州,主要是来买盐的。播州不产盐铁,朝廷对于播州的食盐控制的也极为严格。花马池盐的成色又不好,因此粒大味好的淮北盐,就是他们最佳的选择。近几年由于矿税监设的多,路上的税关也多,私盐越来越困难,淮盐的盐价也越来越高,这位杨登龙杨小将军,只好亲自走上一遭,上门谈价。
两淮盐的行盐区不包括播州,不过对于这些富甲天下的大商人来说,行盐区是什么东西?事实上,整个大明朝最大的私盐贩子,也就是这八大纲商。播州给的货款十分良心,又是钱货两清,绝不拖欠,倒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不过黄山派是许文成聘请来的护院,打伤了黄山三友,属于间接打了许文成的脸。再说。降价这事,也是让大家的荷包受损失,有他在中间作梗,这事就一直那么拖着,进展缓慢。
杨登龙待人接物,彬彬有礼,一点也看不出化外野人的习气,到大宅门送礼,倒是足以胜任,不虞失了检点。可是许文成却还是惦着黄山派的事。因此说道:“杨登龙?他一个外人。做这事,怕是不合适吧。我们八大纲商,族中那么多子弟,难道连几个象样的人。都挑不出来了?”
王仓道:“许兄。话不是这么说。如今世道不太平。连梅庄都被抢了。江南四友那么好的功夫,这回都折了至少两个。四十万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万一有人动了歪心,要来硬吃,咱们的子弟,不是要吃亏?杨小将军武艺高强,有他护银,万无一失。这次送礼,杨将军算是个护卫,至于与钦差讲交情,谈条件的事,孙世兄在杭州,就由他全权操办吧。”
孙秀想到自己的儿子孙富还滞留在杭州,正好由杨登龙护送回来。而且孙富若能把这事的大梁挑起来,下一代的八大纲商里,他就是当之无愧的首席。因此附和道:“王兄说的是,这与钦差交涉的事,就让小儿来做吧。这么大一笔数目,确实需要个硬手才行。目前扬州城内,若说稳胜杨登龙的,怕也没几个吧。”
许文成想了想,若是把黄山派的几个老祖宗请来,倒是有可能打赢杨登龙。但是那几个老货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扬州,时间不等人。因此也只得同意。王仓见此事敲定,心中暗喜:这一回把杨登龙打发去见国舅,那定然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到了那时候,你们这几个徽商想不把自己捆在播州这辆车上也不成。而自己王家毁家夺地之仇,也终于可以报了。
四十万两白银,外加五十匹上好的淮北名马,十二名一等一的扬州瘦马。这些礼物即使是杨登龙,也看的眼花缭乱。扬州富商,富甲天下的财力,今天总算让他有了个直观认识。播州要想成就大业,扬州的财力,绝对不能放过。杨登龙心头越发笃定这个念头,吩咐与自己同来的二十名亲兵,把财物看管好,不可有失,那些瘦马更是连碰都不能碰。自己则将那杆亮银枪的枪头磨了又磨,三棱枪尖泛出耀眼寒光,这枪尖只要刺到国舅身上,定叫他一枪毙命。
只要杀了国舅,扬州盐商为求自保,也只好来帮助我播州起兵。有他们泼天富贵,全力助饷,起兵就一定能才成功,莲亭叔说的那什么民选皇帝,就在眼前了。杨登龙明知道这一次行刺,九死一生,但一想到这民选皇帝的事,就无半点惧意。
孙富在杭州码头接了人和财物,见了这些白银,脸上露出喜容。“好好好。有了这些白银,便是杀人放火的罪过,也足够洗成良民,这回的祸事,总算是可以压下了。恩恩,还有这些美娇娘,正好去给任氏娘子做丫鬟,有她们帮着吹吹枕头风,钦差再大怒火,也该消了。”
杨登龙与孙富见了礼,又问道梅庄如今警戒如何,这么多的财物去那安全不安全。孙富道:“杨兄,你这话说的就差了。如今杭州,比什么地方都安全,你把这些银子堆到地上,也未必有人敢来偷。”
国舅大婚,大操大办,浙直两省的官吏,江南的文人才子,都收到了请贴。那些文人虽然与国舅不对,但没人和钱有仇。看到那出场费,也就不管成亲的人是什么身份,心甘情愿前去贺喜。
与此同时,江南武林之中,浙直两省的大小门派,也都收到了请贴。任我行重出江湖,梅庄风光嫁女,这消息在江南武林中,也得算做一颗重磅炸弹。这魔教中人,几时那么高调了?
以往这种风光大婚的事,只有正派武林能够操办,至于魔教么,不是说不能办。只是不能搞这么大,下这么多帖子。否则的话,就有挑衅的嫌疑,很容易遭到名门正派联手来攻。任我行的这个名声,更是应该躲在某个犄角旮旯里,不声不响的把闺女嫁出去算了。你重出江湖,却敢来昭告天下,这不是找着被正派中人联手剿灭么?
可是再看看男方姓名,郑国宝。锦衣缇帅,宫中郑娘娘的堂兄,这么遮奢的人物,做了任老魔的姑爷。这时候谁敢提剿灭任老魔,信不信明天就有锦衣卫前来封门?按照任我行一贯的为人看,有人要是把这请贴当废纸扔了,过不了几天,准被他摸上门来,屠了满门。、
前后斟酌盘算后,一幕被后世称为江南武林奇耻大辱的闹剧发生了。名门正派的大侠、侠少、侠女们,身着盛装,仆役们挑着各色礼品,来为魔教前任教主,武林中当年第一大魔头贺喜。唯一不给面子,一人未至的,是姑苏慕容世家的慕容五翼,不但一个人没来,连代表都不见半个。据说家主慕容鹤带着合家老少,已经搬到扬州去住了。这份风骨节操,确实对的起千年世家这个资历。
如今的杭州这么热闹,各种小偷小摸,拐子盗贼本也相应而生。可是杭州知府却一改往日温和作风,三日一比五日一限,将杭州府的捕快衙役打的屁股开花,催着他们维持治安。郑国宝带来拆迁的军卫,本地的锦衣卫,也一起上街,与衙役们合作,捉拿盗贼。
这些军人们要说捕捉盗贼的本事远不如地方捕快,可是胜在够狠。出手的时候,也没轻没重,抓了罪犯也不交给地方官府,直接塞上马车送走,下落不明。据说是贩到西北,河套卫去为国出力。
在这种霹雳手段下,如今杭州不敢说夜不闭户,但绝对称的上路不拾遗。杨登龙听罢点了点头,“既然如此,登龙倒可放心了。只是这国舅大婚,必是十分热闹,登龙是小地方来的,没见过大世面,还想请孙兄带着,领我到梅庄见识见识。”
孙富为人四海,自然没口子答应。“放心吧杨兄。国舅与我见过两次,彼此十分投缘,我带你进去,没人敢盘查,咱们到时候是大厅里的座上宾,保证好吃好喝好招待,没人敢简慢你我。这江南风俗与你播州不同,到时候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杨登龙心头暗笑:我看什么好戏?我到了地方,只等着演一出好戏,给你们这些人看清楚!(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有刺客
等到了郑国宝成亲之日,整个杭州都震动起来。杭州文武衙门全体出动,从衙役民壮到官兵驻军,都要上街维持秩序。丐帮杭州分坛,早在十几天前,就被集体驱逐出去,只有净衣派还允许住在城里。污衣门得了消息,等到国舅什么时候走,你们什么时候才许回来。
杭州的的大小门面,也按着各自的规模、经营状况,接了摊派。要出人、出钱、出物,为国舅贺喜。为了这举措,郑家列祖列宗,几辈女眷都遭了殃,不过实惠还是落到了郑国宝口袋里。
杨登龙这一行人在贺喜的队伍里,最是惹眼。单是那四十万白银,就要出动许多大车来拉,还有五十匹淮北名马,以及十二乘抬着扬州瘦马的轿子,在送礼的队伍里,也得算是出挑。等到了梅庄门外,杨登龙一行人却被门口的官兵拦住了去路。
他这二十名亲兵,都是苗王为他特意选拔的族中勇士,个个身高体健,耳戴金环,面貌打扮,与汉人不同。尤其他们每人腰里挂一口弯刀,更是引起了锦衣卫的重点关注。
今日上门贺喜的江湖豪杰无数,可是大家都不曾携带兵器,这二十几个身材魁梧,携带利刃的大汉,谁敢放进去?那些苗人不通汉话,又在播州一代做惯了三等大爷,于锦衣卫的厉害并不清楚,两下几乎冲突起来。孙富连忙上前道:“几位,你们这是做什么?他们是我孙富带来的。难道我做不得保么?”
他前者送了五万银子,为郑国舅贺喜。又与徐希等三人,一起在西湖品尝了一下船娘味道,如今正是梅庄的座上宾。按着郑国宝的说法就是:花了这么多钱,也该享受一段vip待遇。那些锦衣见是他作保,也就不再为难,放他们进去。
郑国宝成亲几次,这一套也算是驾轻就熟,花红轿子从杭州知府的一处别院,将任盈盈接出来。算是成全了她坐花轿的念头。郑国宝也骑着马。走在前头。
等到进了大厅,拜堂之时,郑家的长辈不在,就改为朝京师方向磕头拜天子。等到他来到堂前。张芙蓉与几个喜娘。搀着戴着红盖头的任盈盈。慢慢走到堂前。饶是任盈盈武功高强,今日今时,也得装做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任人牵着走路。
“原来,这就是成亲啊。”任盈盈不比郑国宝经验丰富,这几日里把她折腾的七荤八素。更想到将来要做个豪门贵妇,洗手做羹汤,还要与一干妻妾争宠,去抢一个男人,心里还有些莫名的恐惧。反倒是被她平素欺负的张芙蓉,用好话安慰她“圣姑,你也不必多想。你再怎么样,也比我的命好的多。再说,你是女中须眉,才智过人,江湖风浪都过来了,还怕小小的家宅争斗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女人成了自己的贴心人?任盈盈回忆了一下,真不记得给过她好脸色,怎么她反倒是一副自己人的语气?如今她身上的禁制已经解了,一身武功早已恢复,只是那三尸脑神丹的骗局没有解开罢了。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越是这种主动服软的人,越要仔细提防,莫要大意中了暗算。
今晚就要洞房花烛了,以往与郑国宝亲热时,虽然已是无微不至的地步,但总算守住了最后的防线。一想到今晚就要真杀实战,以往学的那些理论知识,要应用到实际层面,任盈盈只觉得双腿发软,心里砰砰乱跳,身上没了气力,没人搀着还真走不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时,却觉得搀扶自己的人里少了一个,而且是最有力量的那一双手臂离开了。果然是张芙蓉这个贱人,她难道想让自己在大庭广众突然跌个跟头出丑么?等我过了今天,就让她知道知道,姑娘的家法,可不会因为嫁了人就收拾不了你。
只听得张芙蓉用尽气力,高喊一声:“夫君小心,有刺客!”
这一声总算是把任盈盈的思绪叫回现实,有刺客?难道是圣教的高手,混进了婚礼现场,想要对自己或是郑国宝下手?多年历练,让很多反应已经快过了思绪。大红盖头扔到一边,抬手抓过一个婆子当做盾牌挡在身前,同时朝郑国宝那看去,若是有人朝他发动攻击,自己便只好拼了命去拿身子挡了。
只见张芙蓉纤手抬处,银光点点,就在这须臾之间,竟是发射了不知多少暗器出去。
任盈盈凤目怒张,这是谁给她的暗器?难道不知道,这贱人得了暗器,就如同老虎插了翅膀?她几乎想到,这是张芙蓉早就想好的阴谋。先假意服从,骗取信任,等到功力恢复之后,再在大庭广众下射杀自己的男人。
几乎想也不想,任盈盈一脚踢开那婆子,用尽平生气力,足尖点地,红影飘动,人已经扑向了郑国宝。“国宝小心。”她一边喊着,一边猛扑过去,只求能用自己的身体,为他遮挡住所有的暗器。
“能和这个男人死到一起,也挺浪漫的。”在这一瞬间,任盈盈脑海里飘过的,却是这么一个充满话本风味的念头,甚至想着,在坐的这么多文人,会不会把她和郑国宝的故事,写的缠绵悱恻,哀怨动人?
郑国宝一声惨叫,人已经被扑倒在地,可是任盈盈却没感受到预想中暗器入体的疼痛。低头看去,郑国宝呲牙咧嘴,表情痛苦,但是身上,一时也找不到伤口。见任盈盈四处乱找,郑国宝道:“你找什么呢?我没事,就是被你砸了一下,脑袋磕地上了,真疼。”
杨登龙所处的位置,乃是大厅的角落。新人进大厅时,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一对新人身上,又有张芙蓉那如同天仙降世的人儿,把人的眼光引了过去。因此他悄悄站起身来,并没引起人注意。
他的大枪分做几节,在数名亲兵帮手下,眨眼间便已经拼接成型,一枪在手,杨登龙信心百倍。郑国宝看步态就知道没练过什么武艺,自己只要一枪,就可以刺死他。
那任妖女身边的女人,怎么看着那么眼熟?那不是那个翠烟门的逃徒,这几年一直给自己寄钱的女人么?对于她的情爱,杨登龙不是不明白,而她的姿色更是远胜自己家那个腰粗如水桶的黄脸婆。可是莲亭叔说过,要一夫一妻,不纳妾。那才是成大事者,应有的素质。便是养外室,也不成。因此自己只得挥泪斩情丝,对她的柔情不予回应,没想到,她居然也跟了那狗贼?
这念头在他心里也只一瞬而已,张芙蓉在他生命中占的位置微不足道,这女人对自己的感情正好利用,也许待会还能挟持她杀出去。可就在他迈步猛冲向郑国宝时,张芙蓉也已看见了他。
当日见义勇为,一人敌一门的播州杨将军。几年不见,风采依旧,甚至更多了几分英气。还是那赛潘安,胜宋玉的相貌,还是那宛如天神下凡的英雄气概,还是那条丈二银枪。
张芙蓉没想到,几度在梦中与自己行走江湖,夫唱妇随的情郎,居然真出现在了面前。可惜物是人非,很多事再也回不到过去了。见他手中端定长枪,直取郑国宝,她只觉得心头像被谁狠刺了一刀。大厅中人并没在意,杨登龙武功高强,等到任我行等人反应过来,也救不了郑国宝。只要自己什么都不做,这个夺去自己清白,毁了自己一生的男人,就将授首枪下。自己的大仇,也就报了。
可是下一瞬间,她却选择了放开任盈盈,高喊一声有刺客,接着便将自己身上的各种暗器朝杨登龙倾泻而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旧日恩尽
“张芙蓉!这是为什么?”杨登龙双眼血红,不复往日那份潇洒雍容的气度,掌中亮银枪舞动如飞,拨打着这些暗器,怒视张芙蓉。
张芙蓉美目泛红,泪珠如断线珍珠般滚落,手上却丝毫不停,一手三暗器的功夫已被她练到化境,钱镖、菩提子、飞蝗石、袖箭、金针。她身上所有的暗器全都不做保留的的发射出来,只求拖住杨登龙一时三刻。她的暗器手法刁钻,角度诡异,每每从意想不到的方位袭来,所打的又是杨登龙的练门和要害,饶是他身着犀牛皮宝甲,也不得不防。任盈盈也得承认,自己那日取胜,实在太过侥幸。若是当日张芙蓉来得及施放暗器,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杨大哥,对不起。我,我不想我的孩子出生就没有爹啊。”张芙蓉眼见任我行等人此时都已经跃起出手,锦衣卫、亲兵队也已经从外面涌进来。黑白子、向问天、绿竹翁、丹青生四人,在杨登龙面前构筑起了一道人墙,饶是他武功再高,也休想冲破这四人的防线。见郑国宝安全了,她这才觉得自己周身发软,半点力气提不起来,跌坐在地上,抽泣着说出心中的秘密。
“原来,你竟怀了夫君的骨肉。怪不得这段日子,你始终不肯让夫君碰你。”任盈盈此时拉着郑国宝来到张芙蓉身旁,两人搀扶着张芙蓉,退到角落里。“你怎么不早说?你要是早说有了骨肉,这些日子。就不让你干活了。”
“多谢圣姑关心,我身子结实的很,干些活没事的。”
任盈盈笑了一声,“怎么?怕我知道你有了夫君的骨肉,会对孩子下手?你可真是的,我可以收拾你,但是不会收拾郑家的骨肉。若是我真对你的孩子下手,夫君能饶了我?看在你今天救了夫君的份上,今后我不会再欺负你了。”
张芙蓉这心底的秘密说出来,生怕遭到任盈盈报复。看她语气真诚。模样不似做伪。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多谢圣姑宽宏大量。”
“大家是一家人,谢什么?”郑国宝一左一右,把魔门妖女,冰山仙子全都搂到怀里。一人脸上亲了一口。“芙蓉有了郑家的骨血。就该早说出来么。等回头我安排几个丫鬟婆子过去伺候你。你安心养胎就好。”
此时大厅内已经乱做一团,前来赴宴的官吏及文人才子们,没想到居然演了全武行。吓的抱头鼠窜,自相践踏。担任傧相的徐希等人,好在身边都带了亲信奴仆,这些家丁个个身手了得,有他们护住主人,倒是没什么妨碍。
杨登龙一人一枪,如同赵云再世,又似孟起重生,往来冲锋,竟是无人可挡。锦衣官校被他刺倒五六个人,向问天与他过招,居然也只是个不胜不败的格局。那些苗人亲兵抽了扁担里暗藏的兵器上来夹攻,与锦衣亲兵杀个难解难分。大厅里人员混杂,快枪不得施展,大家全靠功夫说话,杨登龙这一行人十分了得,一时间所向披靡,截杀不住。
任我行天魔解体之后的反噬刚刚过去时间不长,武功尚未恢复到巅峰时期,一时间也拿拼命撕杀的杨登龙没办法。那些贺客里却有人高喊道:“大胆刺客竟敢行刺钦差,眼里还有王法么?大家动手拿刺客啊。”
说话之间身形闪动,一下子拦在抱着脑袋向外跑的孙富面前,拳脚起处,已经将这位扬州第一夫君打翻在地。“老子早就注意到了,这些人就是你带进来的。你一定是刺客同伙,这回看你往哪跑。”
郑国宝此时高声道:“魑魅魍魉,难当一击。刺客混在宾客之内,敌我难明。任何人不得上前助战,宾客若有助战者,一律以刺客论,格杀勿论。”
他这一喊,也算是防止有人浑水摸鱼,暗下毒手。那些宾客听了国舅的话,不敢上前夹攻,只把厅门堵住,想那杨登龙就是霸王再世,也别想从这许多高手的队伍里杀将出去。
丁坚、施令威二人,已经带了梅庄的护院以及外面警戒的卫队将这大厅打了包围。连房顶上都已经派了人上去压顶,施令威取了金刀,丁坚提了宝剑,带了几个心腹的护院冲进来助战。有的锦衣卫也取了转轮短枪在手,瞅了机会就放枪。
杨登龙眼看亲兵伤亡过半,国舅的援兵源源不断,就知道今日决难讨的好去。将心一横,拼着身上着了任我行一掌,端起长枪朝郑国宝猛冲过去。他身上有犀牛宝甲护身,这一掌没把他打死,却也打的他眼前发黑,脏腑巨痛,一口鲜血几乎喷了出来。黑白子、丹青生二人左右拦截,却被他一枪迫退。他这一路北把**枪中的绝招交牙十二金枪术全都施展开来,当真势如下山猛虎出海蛟龙,无人敢缨其锋。
至于两侧身后砍来的刀剑,攻来的拳掌。要么是有亲兵接下,要么是靠着多年苦修的外家功硬抗,不躲不闪,只瞪着眼睛,猛扑向郑国宝所在的角落。郑国宝眼前的几名亲卫孙大用、辛烈治以及瑞恩斯坦等几个洋人,抬手就是几发枪弹,杨登龙身子震了两震,接着又是一声怒吼猛扑过来。
任盈盈见亲卫们敌了上去,柔声道:“夫君稍坐,芙蓉保护好夫君安危,我去会他一会。”伸手就要扯去身上的喜服,张芙蓉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圣姑,你今天是好日子,怎么可以与人动手?这一阵,还是交给我吧。”
望着自己的恩公加心上人满身浴血的模样,再回头看了看搂着任盈盈的郑国宝,张芙蓉叹息一声。轻轻的说了声“对不起。”这三个字发音极轻,谁也听不清楚,具体是对谁说的,更是说不明白。
最后的三枚钱镖出手,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贴地飞出,又在中途向上飞起,杨登龙已是强弩之末,一身本事十不存一,再难招架。被钱镖射中双腿的膝盖骨,这钱镖上的力道极强,打进去便深深的嵌到骨头里。杨登龙只觉得双腿巨痛钻心,再也站不住身子,只得将亮银枪朝地上一拄,双手紧握住枪杆,才算没跪在地上。
可是就在这时,辛烈治的大力鹰爪功,已经将他一条胳膊卸掉。瑞恩斯坦带着几个洋兵,一个饿虎扑食猛扑上去,将杨登龙砸在下面。任他功夫再好,这回也施展不开。那些苗人亲兵,已经伤亡殆尽,所剩不过三五人,被任我行等高手围攻,片刻间就被斩尽杀绝。
“芙蓉,辛苦你了。”郑国宝拿出手帕,为张芙蓉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和腮边的泪珠,有这片刻温存,已令张芙蓉觉得方才的出手完全值得。至于过去的前尘往事,就只好留到下辈子再还了。
“来人啊,将所有宾客给我仔细搜检,已防有刺客余党在内。”随着吩咐,前来梅庄贺喜的客人,在官兵刀枪相对下,被分成了几批,开始逐一搜检。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所有人脸上都不好看。滕伯轮等浙江官员更是后怕,要是国舅折在浙江地面,郑娘娘能饶的了他们?到时候怕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谁也别想好受。
因此滕伯轮要紧传令,调了自己的抚标营前来帮着弹压,南京方面的营兵们,也把火枪端在手里,瞄着各路宾客。
郑国宝则来到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孙富面前,冷笑道:“孙兄。你果然够意思啊,怕我成亲太冷清,就带了这么多好朋友前来为我贺喜,这份交情,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才好?我们锦衣卫十八道待客茶点,要是不请你从头到尾头品尝一顿,未免显的我不够交情了。”
他转头吩咐道:“赶紧把大厅给我收拾干净,人犯先带到水牢里关起来。仪式照常,别误了本官入洞房。”(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魔女归附
死尸被转移,人犯被带走,地面也被迅速的擦抹干净。任盈盈重又戴上那大红盖头,把刚才未完成的仪式完成。这场婚礼发生了这么一个闹剧,让所有人心里都笼罩了一层阴霾,叶志远见孙富被拿,几次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更是被滕伯轮看了几眼,示意他此时千万不要做声。
前来贺喜的江湖中人,又被排查了一通,整个宴席的氛围算是败坏了个干净。大家吃喝起来,都觉得索然无味,只想着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更是有人小声议论道:“这是不是任老头儿复出太过高调,东方不败那边派人来示警啊?我听说丐帮里面,就有类似手段。新开张的店铺若是不肯给丐帮交保护费,就有乞丐在开张的时候,朝里泼狗血,扔大粪,或者堵门骂街乞讨,要不就给店铺门上挂死尸。这回是不是就是类似的道道?”
“这位朋友,你说话嘴下留德。我就是丐帮的净衣长老兼丐意代表,你这样说话,留心我们乞丐告你诽谤。”
“大家一人少说一句,快吃快走。我琢磨着,这地方怕是要出乱子,再待下去,留神把自己搭上。咱们赶紧到扬州去给孙财神送个信,说他儿子在杭州被拿,说不定还能换点钱使呢。”
杭州设有浙江都转运盐使司,在杭州做盐业生意的商人也不少,其中主力多是徽人。见自己的乡党被捉,这些人纷纷聚在一处商议着对策。有人抓了个机会告退,先往扬州报信去了。
红烛高燃,帷幔低垂。新人的礼服胡乱丢了一地,任盈盈雪白的娇躯尽数显露在郑国宝面前。虽说已经是二十六岁的大姑娘,在大明朝的概念里,属于名副其实的老女人。可是岁月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皮肤依旧光滑如瓷,身上充满了青春的活力。这位魔教的魔女,虽然头上无角,背后无翼。但确实拥有着魔鬼的身材。浑身上下无一不散发着成熟妩媚的魅力。让郑国宝不忍错开眼睛。
平日里,任盈盈总是若即若离的撩拨着郑国宝,可到了真杀实战的时候,这位魔教妖女。却被郑国宝这火辣辣的目光看的霞飞双颊。“夫君别看了。怪羞人的。”
“哦?那按盈盈的意思。咱就不看了,直接动手?”
“别……先别。咱们……咱们先说说话,我……我怕。”
郑国宝见她紧闭双眼。面红过耳的模样,与以往风情万种的大小姐简直判若两人,大觉有趣。一边挑弄着任盈盈,一边说道:“盈盈,若是今天,张芙蓉真用暗器打我,你这么冒失的扑上去不是白送死?这可不像你啊。”
任盈盈在郑国宝的侵攻下,呼吸越发急促,两只玉足绷的笔直。“我……我哪想的了那么多。你是我的丈夫,我便不能看着你死。其实……其实我本来还想过,不和你圆房的。就像话本上写的那样,夫妻成亲,只成亲,不圆房。等到将来彼此的情义到了,再圆房不晚。你要敢强来,我就揍你。可是我扑过去的时候,这些念头就都没了,只想着,我怎么就这么死了,我还没跟你过日子呢,真不值啊。若是这回不死,就什么花前月下都不要了,只安心做你的女人,跟你过好日子。”
郑国宝此时边做着水磨功夫,边哄道:“盈盈别怕,女人们,早晚都要有这么一遭的。那些话本是写来骗钱的,哪有成亲不圆房的道理。就算酒里下上蒙汗药,也得先把这事办了再说。什么叫感情?你没听说过,一日夫妻百日恩?不日,哪来的恩?”
任盈盈被他逗的噗嗤一笑,“你这嘴里,就没一句正经,就跟你没事演的那参军戏似的。有时想想啊,这大明朝像你这份身家富贵,又肯低三下四,讨小老婆欢心的,怕也没几个,本姑娘大人大量就给了你吧。不过……不过你千万轻点。”任盈盈知道孙富送来十二个扬州瘦马,全都正值妙龄,如花似玉,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本以为按着郑国宝的为人,肯定会留下收用,不想这十二个美人被他送了徐希等三人,自己连看都不看,半个没留,心中就如同吃了蜜糖,那两条紧紧并拢的长腿,也渐渐松动了。
郑国宝一边亲吻着佳人的娇躯,自上而下,无处不至。一边笑道:“什么大老婆小老婆,你一身功夫,申氏哪打的过你?她要跟你摆大妇的架子,还不被你打翻了?所以啊,我还得求你,将来别闹出宠妾灭大妇的事来呢。”
任盈盈被他吻的渐渐情动,扭动着身躯,娇喘道“娶来的妾室买来的马,任你骑来任你打。江湖上嫁人做小的女侠多了,有几个敢跟大妇动手的。反正你将来要是没了良心,我就走……啊!”却是她正说着自己要如何逃之夭夭时,郑国宝那边见时机成熟,已然长驱直入取了这魔教佳丽的贞洁。
点点落花,见证了这魔门圣姑,终于可以摆脱掉这个恼人的头衔,从此成为人妇。这任盈盈也不愧魔女的名号,刚刚破身,就如同八爪鱼一般纠缠住了郑国宝,柳腰款动,积极迎合,论起枕席上的功夫,倒是比张芙蓉这仙女强出许多。
“那张芙蓉学艺不精,仗着自己仙女身份而已。我却是从小就受过这方面训练的,为的就是让意中人离不开我。这回算是便宜你了,魔女仙子一把抓,将来是不是还想来个一箭双雕,大被同眠?”等到云收雨散,任盈盈歪在郑国宝的怀里,将男人的坏心思全都点了出来。
郑国宝也不得不佩服,自己所遇女子中,还是任盈盈能给自己最大的满足,即使那位自小学习骑射,武艺高强的哱云,也要甘居下风。这魔门妖女,倒也不是江湖中人无中生有,不看她方才的青涩表现,谁能想到,这是个刚刚破瓜的女子能有的技巧?那一声声婉转娇啼,配合她空谷黄莺般的嗓音,直让自己恨不得将全部气力都用在她身上。征服张芙蓉享受的是把仙子压在身下的快感,与这魔女相会,则是征服与享受的完美合并。
“女子行走江湖,早晚都离不了吃男人的亏。若是不想白赔身子,就得练几手防身。”任盈盈说道:“若是遇到坏人的时候,就要弄的他筋疲力尽无力逃脱,然后一刀杀了。若是遇到自己看着顺眼的,也要让他食髓知味,从此安心拴在老娘裤腰带上。我的清白身子给了你,你也不能没良心。孙富身上敲来银子,我家要分七成。”
郑国宝一边在她身上游走着,一边道:“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老岳父吃亏就是。圣教重建,到处要用钱,我心里有数。芙蓉如今有了我的骨肉,也算是彻底能信的过了,这基金会的事,回头也得操持着办了。”
“别……我今天是不成了。等我明天好了,再伺候你。”任盈盈哀告着,又撒娇道:“她都快做娘了,我不服气!京师里那个申大妇有了孩子我也就认了,连张芙蓉都有了,我也要做娘。这些天,你哪都不能去,只能报效在我这。除非我有了身孕,否则不许你去喝花酒。”她无力承欢,但还是紧紧抱着爱郎,不想放手。“那基金会的事,好是好。可是张芙蓉都要做娘的人了,再是女神,也要减色几分,靠她还能募来多少银子,实在没个数。说来说去,都是你不好,你要是不破了她的身,不是就值钱了?”
“废话,我若不睡了她,你敢把这么大的基业交她打理?”郑国宝轻拍了一下,“今天来行刺的这个人,一身武功好生了得,看样子,与张芙蓉还是旧识。若非当日下手的早,今天怕是就要吃大亏,说不定以后还要戴绿帽子。所以该下手的时候就得下手,不该下手时,也得创造机会下手。至于说能不能募来银子,她的名气还是管用的。再说她有那么多侠女拥趸,从中找一个资质好的,培养培养,再造几个女神出来,还叫事么?”
次日天明,郑国宝前往牢房方向,见任我行正从地牢出来,脸上精神气色,明显强于以往,忙道了声恭喜。任我行道:“这贼子一身内功果然了得,真不像这个年纪的人能练出来的。得了他这一身内力,老夫这几个月内的实力,可以提升一大截。”
杨登龙多年苦修的功力尽失,又受了锦衣卫的酷刑,整个人已经憔悴不堪。只是他天生傲骨,这个时候,仍旧不肯低头。郑国宝刚到牢房,还没来得及审问,张芙蓉已经提了个竹篮过来。见了郑国宝,她十分惊慌,忙见礼道:“夫君。你刚刚成亲,怎么不好好歇着?我……我只是想报恩,没有别的意思。”
竹蓝内的小锅里,放的是精心熬制的肉粥,还有几样点心。郑国宝点头道:“芙蓉手艺不错,可惜啊,就是没给我做过。”
张芙蓉吓的面如土色,身体不住颤抖“夫君。我与杨大哥真的没什么,我只是感念当年的救命之恩,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还望夫君饶恕。”(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陪审
听张芙蓉说了前尘往事,郑国宝道:“这其实没什么的。做人恩怨分明是对的,当年要不是有他出手,我的芙蓉,不是就被翠烟门的贱货捉回去卖了?报答这份恩情是应该的,更不算什么过错。只是今后,你这手艺我也要吃。”
郑国宝取了调羹,喂张芙蓉将那肉粥吃了,张芙蓉也像个幸福的小女人那样,乖乖张口喝粥。这种情形,如同举案齐眉,恍惚间只觉得自己和国舅真如同一对恩爱夫妻。将来自己再生了孩子,这么个温馨的三口之家,比起走江湖冒风险做女侠,要强出数倍。
“夫君放心,今后的粥,我只给夫君做。”她吃完了粥,将碗碟收拾妥当,又朝杨登龙施了个礼,“杨大哥,当年你救我,我很感激你。可是造化弄人,我如今已经是夫君的人,还有了他的孩子。自然要把夫君放在第一位,你行刺我的夫君,便是我的仇敌,我出手对付你,或许对不起恩人,但却对的起良心。你若要恨我,我也没法子。只要恩公能出气,便骂我几句吧。”
杨登龙见这两人在自己面前大秀恩爱,破口骂道:“贱人!当初就不该救你,应该让你被翠烟门的贱人捉回去做表子,千人骑万人压才是。我好心救了你,你自荐枕席,我也没要。你甘心寄银子,我也只当你是有良心的。可是你却敢坏我的好事!你等着!将来早晚有一天,要把你抓到军营了做营妓。犒劳军汉。”
张芙蓉也不反口等他骂了半天,才嫣然一笑道:“多谢恩公。你今日这一骂,我便不欠你什么了。夫君,你审人的事我不便在此旁观,我回去伺候圣姑,再为你准备吃的。”
仙女也好,魔女也罢,终究都是女人。任盈盈看着张芙蓉脸带笑容,在厨房里忙东忙西,切肉洗菜。说是要亲手为夫君准备饮食的模样。摇头叹了口气。“女人啊,女人啊。那些计谋还是不要对你说明白了,让你活在幻想里,也算不错。”
烧的火红的铁块。烫到那结实白皙的肌肉上。一股焦臭味道在房间内弥漫开来。几个执刑的锦衣脱了光膀子。将火钳夹了热铁,往身上慢慢放去,驾轻就熟。如同厨师烹饪菜肴一般专心。
杨登龙也当真是条好汉子,连烙晕了几次,却依旧咬紧牙关,除了骂人,什么都不肯说。一旁观刑的孙富,早就拉了裤子。他家是盐商,主要是做生意的,至于如何整治佃户,他也没亲自经历过, 一想到这些烙铁,一会要来烙自己,哪还忍的住?
见锦衣卫又去拿烙铁,他急忙喊道:“别烙了,求你们了,别烙了!你们问什么我都招啊。”
“孙公子,您这叫什么话?我们哥几个烙的是这刺客,又没烙您,您嚎个什么劲?待会烙您时,再嚎也不晚。你看啊,这刺客原本有身功夫,这肉够瓷实,可是呢他练的有内功,肌肉紧驰有度。他那亲兵,练的是笨力气,一身腱子肉,那烙起来,跟烤羊肉倒是有点像。一会我们给您练几手,你也看看这里的区别。至于您这身肉啊,倒是精细,一看就没受过罪,估计一烙就得出油。”
另一个锦衣开口道:“这小地方,东西不全,也只能将就着办。这要是在京里,手头东西多,什么寒鸭凫水,红绣鞋,再来点豆馅烧饼吃,看这小子,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孙大用今天也卖了力气,脱了光膀子,拿着烙铁往杨登龙身上放。他知道张芙蓉和这刺客有点瓜葛,第一块烙铁,就直接印到了杨登龙的脸上,本来俊秀的五官,此时已经彻底毁了。
他看着杨登龙的肚脐下面,不怀好意道:“这人啊,要是硬气也得有硬气的本钱。要是少了点物件,你们说是不是就硬不起来了?拿把小刀来,咱们伺候这位爷净身。”
他又看了眼孙富,“孙少,你等一会,这个净身是手艺活,我们伺候完了这位爷,转过头来,再慢慢伺候您。到时候您可以尝尝自己身上的肉是什么味道,不知道您是喜欢口轻一点,还是多放点盐的。”
孙富越听越害怕,忙向郑国宝道:“国舅爷,您高抬贵手吧。您要多少钱,我都给还不行么?我冤枉啊,我哪知道这人是刺客,我是真不清楚啊。”
徐希等三人,每人得了四个上等瘦马,个个感激郑国宝的恩情,四人情同手足,昨日一起做了新郎。只是郑国宝只要应付一个圣姑,又有陈伯年送的秘籍相助,今天神清气爽,精神十足。那三位公子都是以少敌多,双拳战八臂,此时哪里起的来床?因此提审孙富这等肥差,也就是郑国宝独立完成。
见孙富吓的没了脉,郑国宝这才懒洋洋道:“不清楚?说的真轻巧。你一个不清楚,我昨天遇刺的事,就没你事了?这世界上的事,有这么便宜的?”
“国舅,不,祖宗!您让我招什么都成,您要多少钱都成,只求您高高手吧。”孙富只听杨登龙一声闷哼,腰下已是血肉模糊。这些锦衣卫敢说敢干,当真把这播州的杨家的人给阉了。那他们对自己,是不是也会如此?看几个锦衣把目光转向自己,他就觉得垮下凉飕飕的,声音都岔了。
“国舅,您听我说。我爹就我一个儿子,您只要高高手,把我放了,要多少钱,我爹都给。这事真不是我指使的,您相信我,您一定得相信我啊。”
郑国宝来到他面前,皱皱眉头“这什么味?来人啊,带孙少下去洗个澡,然后请过来,咱们慢慢聊一会。孙公子是我的朋友,不能慢待了。只要他肯跟咱们合作,咱们可不能对朋友无礼。”
虽然自始至终,未加一指之力,可是孙富的防线已经彻底崩溃。等到洗澡换了衣服,孙富就成了没骨头的傀儡,瘫软在椅子上,问什么就招什么。杨登龙的来历,也不加隐瞒,合盘托出。连自己家以前偷着往播州运过多少私盐,也全都说了出来。
“这么多的盐?杨家吃的了么?”听了孙富说的数量,孙大用一旁不由咋舌,这孙家一家就贩了这么多私盐过去,再加上其他的私盐贩子,还有四川的井盐,播州搞这么多盐干什么?
“多么?大用,这点盐,可一点也不多。你得这么算,十万大山的苗人部落,西南各路土司,他们都是只认盐巴不认人的主。在那些地方,白花花的银子,也不如白花花的盐巴好使。水西安氏与杨家有大仇,当初打的血流成河,后来不还是靠着食盐,两家才有能坐下来谈盘?朝廷卡播州也没什么好法子,只有卡盐铁。他们存盐存铁,除了对抗朝廷,还能有什么用?孙少东家,你家好大的胆子啊,这种声音也敢做,佩服佩服。”
“国舅,小的知罪。我家情愿出钱认捐,是军饷,是河工,是海防,是备倭,任什么捐都行。只要您高抬贵手,饶小的一命,认多少捐都行啊。”
孙富也算想明白了,国舅也无非是刮地皮,自己又有钱,他不拿自己动刀,拿谁动刀。反正自己家万贯家财,珍珠如土金似铁,能够花钱买平安,总比被阉了进宫强。因此有什么认什么,只求花钱脱罪。
“孙兄好阔气,真不愧是盐商出身,要是这个态度,咱们就可以谈了。你只要是这个态度,我就保证你的人身安全。这个贩私盐的事,不急,那个两淮盐引预支的事,孙兄是不是也该和我说说?你可千万别说你不知道,你要说不知道,我就该让他们帮你恢复记忆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