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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普祥真人     锦衣笑傲行txt下载     锦衣笑傲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八章朝天阕(二)

    郑国宝也不隐瞒,将河南如今情形一一汇报。当初八营兵的存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大明自己的政策前后摇摆不定,对趟将忽剿忽抚。最后就都变成营兵,给予编制了事。如今河南八营兵尽去,但是地方上豪在剿灭乱军中出力甚大,民团大兴。如今河南的营头林林总总,不下二十几个,加上官府正式编练的新军,即使不算军卫,河南帐面上的兵力,也多达十万余。以河南八府的财力,太平年间,要养这么多的兵,都不大可能,战乱之后,若还要维持这么大编制,那就非激发民变不可。

    “天家不必忧愁,这些营头,据臣所知,大多数都是虚编。就以洛阳王氏为例,他的兵力报上来是一营,实兵不足千数。河南营头大多都是这种,以少报多,以求贪墨兵饷。例外的则是嵩山左氏,一营兵力,下面的千总却设了五人,实兵数应在四千到五千之间,堪比京营中大营头的兵力了。”

    万历道:“话虽如此,可是这些营头,都找朕来要粮饷,要军械,这也是一笔大开销啊。按说他们应该撤裁,可是又怕处置不利,哗变再生。”

    “臣在河南时遍走各营,对其虚实大多掌握。裁撤,合并势在必行。不过可以逐步而为,抚标及新军自当满员,且必须抓在朝廷手里,任用可靠能员,担当营官。至于地方上的营头,兵力越实的营,越要撤。越是人多的营。越要砍。至于那些吃空饷的,倒是可以先留着他们。这些人骗些银钱,但是实力始终要远弱于官军,不足为患。那些不吃空饷的营头,才是朝廷应该防范之人。至于军械上,皆以废旧军械充抵,派中官执行,不可让他们得了良械便是。裁撤营兵时,可调各营头外围围困,使其不敢有二心。那些豪强们。彼此之间也有嫌隙。我们拉一派打一派,借豪强除豪强。只是河南的巡抚,必须要放一个智谋出众,手段高明的能员。才能做好。若是再去个顾允成之辈。这一手好牌。还是要被打烂。”

    万历点点头,“你保举那武当弟子练天风的折子朕看见了。回头就委他个河南抚标营千总,杨一魁虽然混帐。但是后来的差使办的还不错,就让他继续留任,以观后效。嵩山左氏,豢养如此多的兵丁,到底安的什么心?”

    “左氏与少林比邻而居,两下里为田地产业斗殴不断。养兵最早的目的,怕也确实是为了防少林。可是人心隔肚皮,日久天长,要生了其他心思,就大为不利。因此只好对他们限制使用,观察使用。不过有少林在一天,嵩山也得在一天。否则那些光头一家独大,照样是危害地方,祸国殃民。”

    “内兄说的好。还是与内兄说话畅快,开口闭口,皆落到实处。那些清流言官,如今弄的朕头大如斗。他们只会说朕这不对,那有错。可是若问他们该当如何处置,他们又说不明白。这样根本就是叫人不能干活,只能找错,似这等忠臣良将,当真不要也罢。”

    “天家,这干清流言官,言过其实,终无大用。心胸狭隘,也成不了什么太大的气候,不过若是放任他们胡言乱语,就怕有无知者受其愚弄,对朝政横加干预。臣进京之时,曾亲历一事……”他又把东直门揭帖的事,对万历说了。

    万历皱眉道:“这事,怎么没人跟我提啊?简直岂有此理!国朝如今虽不以言论随意定人之罪,但这不代表他们可以恶意中伤,胡说八道。回头,我跟骆思恭说一声,让他发兵,管上一管,不能由着他们这么反天。内兄啊,前些时,张鲸来告你的状。说你在河南胡作非为,还杀了东厂理刑崔少白。朕将他狠狠训斥了一顿,又罚了他一年的俸。区区一家奴,还想爬到主人头上?不过今天,也要劝你几句,内兄与张鲸,一个是我的亲戚,一个是我的伴当,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携手同心,为朕分忧。若是张鲸以前有些什么事做的不当,得罪了内兄,回头让他给内兄认个错,你们两下还是和好吧。左右也没出什么大事,犯不上不死不休。”

    郑国宝道:“一切全听天家吩咐。我和张鲸,没有什么私仇。只是他一心与我为难,我也只好被迫自卫而已。在河南这事,臣有自己的考量”

    听郑国宝说了自己的盘算,万历拍掌道:“好!河南绿林编成营兵,倒也算是为地方上出力,从此地面上少了数千盗贼,又省了剿灭他们的军饷,也不必拉农夫入伍为兵,确实是好事。不过,那些人奸狡成性,只怕不肯遵从王化,又生反复之心。”

    “天家放心,他们也是**凡胎的人,也不是妖魔鬼怪,是识得什么叫好,什么叫坏的,功名利禄,他们一样要求,封妻荫子,他们一样也想。以往是没有机会,如今臣给了他们机会,再以功名富贵为绳索,他们自然不敢生什么二意。即使是当日的镇嵩军,如果不是顾允成催逼过分,何至于酿成八营兵变之祸?军伍之事,睁一眼闭一眼,高举请放,足粮足饷,便是一二小人想要做什么背反朝廷之事,他也拉不动部队。” 他在河南两营绿林兵内,也搀足了沙子,因此底气十足。

    万历听了,赞了声“内兄好手段。这两营绿林营兵的事,还是个小事。若是果然如你所说,祸害国朝两百多年的魔教,能为我所用,那便是天大的功劳。河套开疆加上这招覆敉平魔教之功,便是封你个爵位,也不为过。”

    “多谢天家。不过我若是得了爵位,怕是就该有文官出来,说勋贵不该参与实政,逼我当个养老官了。这事,咱先不急。我先替天家把路子铺好,其他的再想办法。另外还有一事,臣不当讲,却又不得不讲。”

    他将闻香门的事与万历一一分说,万历脸上笑容渐去。“怎么?王喜姐居然敢勾结魔教,预谋造反?这贱人难道就不怕身死族灭?依内兄之见,朕是不是现在就传旨,先把这贱人拿下,免得她养成气力,便不好制。”

    郑国宝正色道:“天家,臣从未说王皇后与闻香门勾结。据我所知,王皇后的宗族,本就有许多是后来强上门认亲的。她家与我家相似,都是小门小户出身,认亲这种事,自然求之不得。若男蒙天家恩宠,来我郑家认亲者也络绎不绝,至于其中良莠不齐,他们自无力分辨。只能说有奸人打着王皇后的名号,招摇撞骗,横行地方,若以此说王皇后勾结闻香门,臣实不敢认同。”

    万历见舅子居然为皇后说话,大为奇怪。“内兄,如今宫里的事,若男的心思,你也不是不清楚。闻香门这事,凭借你的本事,我相信足以办成如山铁案,让王氏再难翻身。你为何?”

    “天家,臣自入锦衣之日起,便知锦衣校尉,天子亲军。一行一动,皆急天子之所急,需天子之所需。若是如今牵扯这事的是清流中人,下官自当想方设法,将对方罗织进来,让他万劫不复。可皇后废立,此为天家家事,外臣不敢预。若是以职权而预天家家事,便失了人臣的本分,也坏了锦衣的规矩,那便更加不该。因此臣只能据实禀报,而不敢自己添枝加叶,胡乱构陷。”(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拜岳父

    万历闻听,脸上的笑容又重新出现。用手点指“内兄,你啊,总是拿自己当个外人。锦衣缇骑,天家鹰犬,说的是那些办事的官校。你是我的内兄,岂能如此自居?这富贵既是朕的,也是你的。你只管放手去做,有天大的事,朕都为你撑着。你回头去拜访一下申老翁。他好歹也是当朝首辅,你把人家闺女都给……都给。”说到此万历忍不住笑出声来“简直是胡闹啊。你是没看见,当时申翁来向我告状时,那副模样。虽然亲事定了,但是你也要去拜访一下,登门认错。这样申翁的面子才能下的来啊。再说你年后要去杭州,也离不开申翁的帮衬。”

    郑国宝说了声遵旨。对万历道:“天家,微臣此次在河南,得了些好东西,不敢私自截留,特来孝敬天家。”

    万历闻言大喜“内兄送的东西,总是对朕的胃口,不过要留神,不要被若男看见。你上次送我那几本书,便是被若男搜到,诶,你是不知道那是惹了多大的篓子啊。这回献的是什么?”

    “天家日理万机,操劳国事,一定要保重龙体。臣在河南平郎中处,得了一盒补药,功能强身健体,只是没经过中官试药。天家可将这补药先收着,回头交太医院的太医们试试药性……”

    万历见郑国宝脸上表情,便知他要献的是什么药。急忙说道:“丹药何在?赶快呈上来。什么试不试的,用不着。朕若是连内兄都信不过。还能信的过谁?”

    等到拿了丹药,万历面带喜容,暗想:晚上就试一试,内兄这丹药灵是不灵。又道:“还有件事,要与内兄说一下。申阁既然成了你的岳父,你们翁婿可一定要多多走动,多多往来。朕的大事,还要靠你们啊。现在朝廷里那些文官清流,让朕举步维艰,因此朕有意重新起用江陵党人。不过这其中牵扯甚大。具体如何。还要请申阁多多参详。内兄一定要把这话,给申老带到。”

    这话的分量,确实不亚如一枚重磅炸弹,炸的郑国宝头晕眼花。乃至走出皇宫时。都还晕乎乎的。起用江陵党?这种事。他不是没想过,可是即使以他皇亲国戚的身份,也不敢张这个嘴。

    天子最恨的人排名里。张居正绝对名列前茅。这倒不是说张居正跟万历有什么私人利益上的矛盾,而是两人身份认知上的冲突。万历是皇帝,他希望得到皇帝应有的尊重和敬畏。可是张居正在位期间,相权严重侵吞了皇权,张居正上朝坐在位置上,身后还要有宫女掌扇。坐着三十二人的移动偏单招摇过市,身体不好,就要天子去侍奉汤药,这到底谁是君谁是臣?

    大概在张居正的心里,万历永远是那个没长大的顽童,是自己的学生。可是在万历心中,已经把张居正当做了曹操、王莽之辈。因此搞掉张居正之后,对于京师江陵党的清洗也是不遗余力,甚至有些丧心病狂。王国光、张学颜、曾省吾等人皆遭到严重打击,乃至连地方上的治河专家潘季驯、国朝擎天柱戚继光,都不能幸免。

    不但如此,乃至朝中,也没人敢为江陵党说话,生怕被皇帝贴上个江陵党人的印记,在士林里也被认为是张居正派,被旧党中人清算。没想到啊,天子竟然自己想起起用江陵党了。

    这说穿了,还是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逻辑,既然自己想废长立幼,遭到朝内文官清流的拼命抵制,那自己就找他们的敌人来当盟友。这帮人里,除了已经死掉的戚继光外,其他那些人,大多很有几把刷子,若是真能起用,于朝政上,倒是难得的一支生力军。

    不过这事牵扯不小啊。这帮人回来得有位置吧,你让谁挪窝?再说,这帮人回来,是否意味着朝廷要搞新政了?那些旧党中人如何能容忍这种情况发生?必然会不顾一切发起疯狂反扑,将新党遗留灭之而后快,这怕也是万历的目的之一。

    这事对于朝廷有一定好处,可对自己有好处么?郑国宝盘算了半天,也是难以算计出结果。这些旧党如果支持李太后,肯定对自己不利。可若是他们能够知晓时务,拥护立朱长洵为太子,那对自己就大有好处了。

    他彷徨无计之下,先回了家里,想要问计于任盈盈。结果被叔父又拉到书房里,他只当是叔叔要动家法,哪知郑承宪一脸神秘的拿出一本书来。“国宝,这是前些天,陈神仙留在我这的。这是好书啊,你眼看就要姬妾成群了,这书,不看可不成。叔我这学问不成,但是也好歹练了练,有用。你可得好好看,看好了以后,能为咱郑家开枝散叶啊。”

    郑国宝接过书来一翻,却是一本如何双休的防中术秘籍。这秘籍写的通俗易懂,倒是不难理解。练了之后,既不会练出什么内功,也不会身轻如燕,按其中记载,却能让习练者,长胜不败,采补强身。

    这东西对于郑国宝确实是难得的宝物,大喜道:“叔父,这东西是哪个陈神仙送的?”

    郑承宪道:“还有哪个陈神仙?自然是华山陈伯年陈神仙,那可是了不起的高人啊。看相算卦,铁口直断。我们俩初次见面,他便能知道我是国丈,还露了几手绝技。什么几日不吃不喝,精神依旧,水上飘行什么的。都是法术啊。听说你们是朋友,你还让陈神仙带了几封信进京,这是好事。这样的朋友,必须得交啊。有这样的朋友在,咱家才能大富大贵,长胜不衰。”

    郑国宝心道:叔父还是个厚道人,连这些江湖上常见的骗人法子也不知道。看陈伯年如此厚赠,想必是崂山的官司,有了进展,他希望自己能够继续支持。他把书收下,对郑承宪道:“叔父,孩儿一会去申阁家里走一遭,晚饭便别准备了。我带来那些人,您安顿好就成。”

    “放心吧,她们都受不了委屈。只是孩儿啊,你可得小心啊,申阁老据说恨你入骨,你去了他门上,若是挨了打,可怎么是好?要不还是多带点人吧,见事不好,撒腿就跑,别被申家人按住挨死打啊。”

    “哈哈,叔父说的哪里话来。申汝默是朝廷阁老,又不是绿林寨主,讲打讲杀,就太没身份了。再说我是他家姑爷这事,已是板上钉钉,他还敢把我如何?不过是要给他个面子,让他知道我是来向他道歉的就完了。他是聪明人,自会掌握分寸。”

    他离开叔父,一溜烟就跑到任盈盈房里。进了国丈府之后,任盈盈心里也有些没底。以往她对于富贵人家的认识,也不过是乡绅一级,当朝国丈的家,她哪里见过?但见庭院重重,蜿蜒曲折,自己带的亲兵,都被安排在前院休息。内宅之中,严禁男子,自己随身的只有王家姐妹和张芙蓉伺候。其他的就是十几个丫鬟,前后侍奉。

    一问之下,才知自己住的这院子只是这大宅里的一个跨院而已,整个郑家又该有多大?郑承宪自己不便前来见面,打发了自己一个侍妾来这应付,又送来了许多绫罗绸缎,簪环首饰。

    看郑国宝进来,那姨娘笑道:“宝哥儿也未免太急了些。这才刚多久不见,就忍不住了?姨娘我不做恶人,你们慢慢聊着。”(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仗义死节

    看那姨娘离开,任盈盈道:“当初在圣教,常听人说要开大户,今天才知,他们开的,又算个什么大户?比起你这来,差的远了。”

    “那是你没见过扬州的盐商。这方面,你得向芙蓉多请教,她是在江南混过的,可知道那些大户人家的宅院是何等奢华。比起我这,可要奢侈的多了。等过了年啊,咱到了南方,你再慢慢开眼。”

    任盈盈也知,郑国宝大婚这事,怎么也要忙过了年,之前是分不开身的。可是自己的四宝被他拿了,还要等这么长时间,心里自然难免有些别扭。嗔道:“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反正如今是到了你的地盘,还有我们说不字的份么?”

    郑国宝笑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你看看,我这还急着去申府呢,不也先过来看看你,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么?下人们,谁要是对你不够好,你就说,回头直接打断腿。吃喝用度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也只管讲,只是不要外出。京师里不但是锦衣卫的地盘,也是东厂的地盘。万一谁一不留神被东厂拿了,就算我单人独骑闯东厂,把人捞出来。可若是碰坏了一点油皮,我心也疼啊。”

    被他这几句甜言蜜语一哄,王家姐妹都羞的红了脸,张芙蓉勉强一笑“老爷放心,芙蓉不敢走出这院子半步。”

    任盈盈明知对方这话实在不能相信,可心里依旧觉得甜的如同喝了蜜。道:“既然如此。就饶了你吧。不过要去申家之前,你得给我演段参军戏再走。”

    郑国宝前世听的那些相声,在这个时代基本都没出现过。因此单口相声,被看做了是参军戏的新形式,拿来赚大钱是做不到,拿来逗美人一笑,倒是不难。尤其看他一个国舅,耍宝露丑,手舞足蹈,任盈盈每次都笑的前仰后合。倒是迷上了这门形式。

    等郑国宝问起江陵党事。任盈盈道:“既然左右都对你有利有弊,那就还是按你的想法去做就是。让申阁老自己拿主意,他若是能压的住江陵旧部,自然就要引他们进来。利用他们斗清流。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若是他压不住江陵党。这开门揖盗的办法,就不大妥当。将来很可能形成诸侯混战,于申阁和你。好处都不大。不过立储之事,倒不急于当下,京师里你不说,还有个藩王么?立储是大事,这藩王不就藩又这么算?先把他轰走,才是正经。那藩王不是说封地是卫辉么?你在卫辉给他留了不少礼物,怎么能不让他去收?”

    郑国宝点头称善,离家前往申时行的府邸。当年张居正为相时,游七、姚八两位总管威风八面,边关一品大帅戚继光,也与他们换帖做兄弟。张四维为首辅时,手下门子则是出了名的话难说、脸难看、事难办。即使送了门包,也不一定能换来个好脸。

    可是申时行的作风与前任大不相同,他为人圆滑,一副好好先生模样。手下的门子管事,也是秉承自家老爷的作风,待人和气,一点也看不出宰相门前七品官的官威。申时行又称为今世孟尝,经常设宴款待同僚,这种宴会谁不愿意去?只见申家,门口车马盈门,轿子排出一大溜,

    郑国宝带着几个家丁抬了礼物送到门上,家人看了名刺,脸色有些古怪,不过还是客气道:“原来是姑爷来了,您老人家请稍待,我进去通禀一声。”

    郑国宝道:“诶?这是什么话。我来我岳父家,还通禀什么。你且把礼物收好,我自去拜见老泰山便是。”

    说罢大摇大摆,一路来到申家的待客大厅。此时天近傍晚,各处点起灯火,见那美貌俏婢川流不息,给众位朝臣端酒上菜。有些年轻官吏,趁人不注意,就拉着一个俏婢调笑几句,那奴婢也不见慌乱,反倒笑脸相迎,显然主人家绝不会为此事怪罪宾客和奴婢。

    申时行一身普通员外巾服,到各桌上敬酒说笑,也看不出这便是朝中宰辅重臣。这时,一位身上戴孝的青年官吏,一拉申时行道:“元翁,立储之事,一拖再拖,您还要拖到什么时候?如今大位不定,人心不安,这奸佞就除不了。难道辱女之恨,您老人家忘怀了不成?”

    申时行丝毫不见不悦之色,反到满面春风“泾阳相公,你何必如此焦急?宫里二位殿下,都还年幼,急什么?你丧弟之痛,老夫感同身受,但是遇事么,还是要三思而后行,多考虑考虑,多琢磨琢磨,多研究研究,不能操之过急。”

    那青年官吏正是户部主事顾宪成,他兄弟顾允成在南阳被守军献出,乱刀分尸。等到战乱平息后,那些参与的官兵并没有受到惩罚,南阳的知府以及镇守千户,反倒因为守城有功,保全了唐王的财产家眷,而被郑国宝请旨嘉奖。

    乃至那些杀了自己兄弟的匪贼,也不知道是否都被砍头。比如那个蔡公冲,听说是导致自己兄弟被杀的元凶之一,结果非但没死,还当了捕快,加上申寡妇婚姻之事,更让他把郑国宝恨之入骨。

    他心里有数,郑国宝无非一外戚,所倚仗的是郑娘娘的势力。而郑娘娘如果成为郑皇后,则郑国宝就稳如泰山,任谁也无法动摇。因此要想报仇,就得搞垮郑娘娘,为了这个目标,他甚至不惜与张鲸形成暂时的联盟。约定内外联合,共诛国贼。

    可是外朝对于内宫的影响终究有限,最好的办法,还是争大统。只要奠定了朱长洛的太子地位,再由自己志同道合的人去教授朱长洛读书识字,让他明白,文官才是最好的,佞幸都是坏人。将来早晚有一天,总能把郑国宝连根拔起。

    可是申时行的态度始终是,可以,不错,就这么办。但是就看不到他有任何实际举措,活活急死个人。

    见申时行还是个拖字决,顾宪成急道:“元翁此言差以。“祖宗朝立皇太子,英宗以二岁,孝宗以六岁,武宗以一岁,成宪具在,何以言殿下年幼?”

    “哦……这样啊。顾君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今日是家宴,咱们还是只谈些诗词歌赋,不谈国事为好。这立储之事,不是小事,还是等将来慢慢商议。来人啊,给顾相公斟酒。”

    申时行这边刚要到另一桌去敬酒,忽然见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锦衣华服的俊美公子,来到面前堆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小婿郑国宝,刚刚在河南剿匪归来。交还圣旨之后,便来向老泰山问安请罪。”

    虽然没说问安请罪的内容,在坐的文武彼此对视,脸上都露出“你懂得”的笑容。堂堂首辅的姑娘被人强上,这也算是难得的奇闻了。这些人又偷眼去看顾宪成,心说你不是说这申家女,你们顾家娶定了么?结果这中途拦腰劫和的正主就在面前,看你顾相公,又当如何?

    顾宪成见郑国宝出现在面前,也大出意料,旋即勃然。自己恨不得食肉寝皮的大仇人,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他几乎想要高喊一声“国朝养士二百年,仗义死节,就在今日”然后号召一干清流文官,把这狗贼打死在申家。想当年马顺被殴死在金殿,今天把外戚打死在首辅席前,也算是一段佳话。

    就在他举起酒杯,准备摔杯为号,号召同僚时,忽然心头一动,举起的酒杯,又放了回去。这时候的环境不是土木之变,也不是大礼议之争,打死人不偿命的难度略大。按着宫里郑娘娘的为人,自己打死郑国宝,多半也要赔上性命,这值得么?砍头这种事,很疼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完税

    既然这是在申家,还是让申阁自己处理比较好。反正不管他怎么处理,自己都有办法喷他,然后继续在仕林捞取声望,这可比动手打人,以命换命的笨办法强多了。自己是读书人,是国朝良心,是百姓的代言人,家里还有条蓝色的大v绶带呢,怎么能去和个纨绔换命?

    申时行本来是一张笑脸,见郑国宝跪在面前请罪,脸色变的难看起来,面沉似水。袍袖一拂“我家门不幸,遇到你这恶人。我女儿嫁你这事不假,可是老夫的门庭,你还是少来为妙,给我滚了出去。”

    申时行一贯给人以老好人的印象,轻易看不到他发怒。今日见他居然破口大骂,足见是动了真气。不少人暗自称赞:都说申时行,骨头软,没节操,今天一见,不是如此啊。当面斥责权宦外戚,这也是高风亮节,铮铮铁骨的主啊。

    顾宪成见了这情形,也觉得申时行今天的表现,确实不大好黑。又一想,你既是如此的有骨气,有节操,就该让你闺女自尽啊。这样不就不用嫁给郑国宝了么?你不能令女自尽,反倒与权贵违心结亲,一样是小人,一样是个媚上的老贼。

    郑国宝也自乖觉,老首辅一骂,也不敢还言,立刻乖乖的滚出大厅。不过却没滚到门外,打马回家,而是一路滚到内宅方向去了。本来申家门禁森严,内宅自有看守。可是他既是姑爷,又是皇亲国戚。京师里一家有名难缠的狠角色,谁敢拦他?

    绣楼之中,申婉盈正恨恨的绣着荷包,骂道:“没良心的东西。听说白天就进京了,这时候怎么也不见来看我?听说这回,他还带着不少妖精,看我将来怎么收拾她们,好叫她们知道,在这个家里,到底是谁说了算。”

    玉竹在旁劝解道:“小姐。也许是姑爷有什么事缠住了也说不定啊。再说了。也许姑爷这时候就在前院陪老爷吃酒呢。”

    “我爹?我爹那老狐狸,才不会留他喝酒呢。那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自己是国舅那头的?他可没那么笨,现在他要的是居中而坐。待价而沽。那没良心的。准是被家里几个小妖精缠住。胡天胡地,全忘了有我这么个大妇了。”

    话音未落,就听门外有人道:“小娘子。遮莫是想相公了?”

    听这声音是个男子之声,玉竹大惊,申婉盈伸手抄了一旁的剪子,利声断喝道:“何人大胆,敢来相府撒野?”

    “小姐莫要高声,我乃是大兴一生员,从河南回来,就想着小姐容颜,特来相见。若是叫喊起来,被申阁抓到,到时候怕是双腿难保。”

    见郑国宝笑兮兮的从外面进来,申婉盈这才放下剪刀,把脸一板“好大胆的贼人,竟然敢闯到我的闺房之中。玉竹,去叫咱的护院来,把这贼人捆了,打上五十背花,明天再押到五城兵马司,问个盗罪。”

    两人久别重逢,又已有了夫妻之实,此时哪还把持的住?不过调笑几句,郑国宝就一把将申婉盈扑倒,笑道:“申小姐,如今你已落入我手,还是乖乖从了我吧。”

    申婉盈面红耳赤,只是吩咐玉竹“别傻站着,快去关门。”

    等到二人进行了一番深入的交流,郑国宝初试那秘籍上的神功,果然大有奇效。这边申婉盈已是倒在他怀中,瘫软如泥。

    “你这恶人,多日不见,就多了这么多花样,跟在兰封渡那次,可不一样。说,是哪个狐狸精教你的。”

    申大小姐这手拧耳朵的功夫无师自通,郑国宝当即不住讨饶。申婉盈这才松了手。“哼,你们男人三妻四妾,我是知道的。也没想做个妒妇,不许你娶小。其实我都想好了,等我过门之后,就把恒山念佛的刘家妹子接回来,不过就冲你这不老实的态度,这事,暂停!除非你告诉我,你在外面到底有多少女人!”

    郑国宝先是与她说了阵情话,哄的申婉盈怒气消了。才把几个女人一一说了,宁中则那事,自然是不能提。申婉盈气的在他身上连拧几把,掩面抽泣道:“你……你欺负人。先是用强坏了人家身子,又在外面拈花惹草,招惹了这么多的妖精,我不要活了。你还是让我死了算了。”

    等到郑国宝又哀告了半天,申婉盈才板着脸道:“要我饶你也行,今后你给我记住。不许再随便招惹女妖精,你自己养在外面玩,或是偷吃,我全当没看见,也不理你。要想纳回来的,必须先问过我, 我不点头就不行。还有,咱们郑家的第一个儿子,必须是我生,免得将来嫡子长子,折腾个没完,知道么?那些女人,也得听我管教。不管是什么圣姑,还是什么副总镇的千金,都得听我的,知道了么?最后,这公粮,你必须交足。我得先吃够了,才轮的到她们,不许只在她们身上出力,到我这就胡乱应付。”

    郑国宝一概点头道:“全听夫人的就是。说来咱们分别这许多时日,夏粮秋税,积欠无数。我还是再补缴一些税款为好。”

    他正待再续前缘,把欠税补上,最好连玉竹一起拉下水来。哪知玉竹匆忙跑进来道:“你们赶快穿衣服,老爷奔这边过来了。”

    申时行确实是个聪明人,比如从前厅到女儿绣楼前这几步路,算的时间就十分精确,足够国舅穿戴整齐,正襟危坐。若是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方才他是在申小姐窗上完税,只当是跟申小姐在谈论道德文章呢。

    申时行此时脸上倒没了那副愠怒模样,看着自己女儿眉眼含春,羞答答过来见礼,哼了一声“不知羞耻的丫头。还不上楼去,我和郑公子,有几句话说。郑公子,请随我来。”

    等来到书房,申时行面带笑容“贤婿不愧是国朝少年英雄,河南平叛,摧阵破敌,弹笑用兵,文武双全……”

    郑国宝连忙陪笑道:“小子何德何能,敢当老泰山之赞?我这点微末功劳,怎比得老人家,执掌朝纲,为天家分忧解难。既要保持天下太平,还要与那些清流文官斗智斗勇,不容易,不容易啊。”

    两人又是一阵大笑,申时行捻髯道:“我那丫头脾气不好,都是被老夫给宠坏了。将来还要贤婿看在老朽面上照顾一二,对她多多包容才是。”

    “老泰山不必过谦。令爱花容月貌,天仙般的人物,能娶她为妻,也是小子前世的造化。捧在手里都怕化了,哪里还敢,有什么薄待?您老人家只管放心,过门之后,决不敢让小姐受委屈。”

    二人东拉西扯,谈风土人情,谈河南风貌,好似信马游缰,就是不入正题。申时行暗道一声小狐狸,居然敢和老夫绕圈子。你来找我的目的,当我不知道么?可是你不开口,我不好主动提啊,否则这个事,未免也太被动了。

    但是郑国宝年轻力壮,精神十足,加上那秘籍属于入门容易见效快容易掌握的上好神功。方才与申小姐完税之后,精神反倒更涨几分,耍花枪,逛花园得心应手,申阁年事已高,终究是绕不起。只好切入主题“贤婿今日来我府上,怕不是专门为了向老朽请罪那么简单吧?”

    “老泰山多虑了,小子在兰封那确实冒犯了小姐,如今虽然坏事变好事,但是向您登门致歉,也是我应做之事。自然该来,自然该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江陵旧部

    申时行咳嗽一声,“贤婿!咱们都不是三岁的娃娃,这些哄孩子的话,就不必在老夫面前说了,我只问你,你可是为了储贰之事,来向老夫问计?”

    郑国宝见老申终于坚持不住,自己反倒是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岳丈,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是宫中大事,外臣岂能干预?您老人家既为首辅,又是我的岳丈,对于这件事,自然是要置身事外,哪能参与进来?我若是问计于您,不是等于害您么?这事,小婿可万不敢为。”

    “贤婿不必绕圈子。这事老夫不会亲自上阵,你说的没错。这里面的干系,你不会不清楚,老夫参与进去,就等于自己冲入烂泥塘里,再想抽脚就难了。但是若说不能帮衬于你,这话也不对。不管是好姻缘还是歹姻缘,终究你我两家,眼看就要成为一家了,老夫不帮你,难道还帮着外人?”

    他嘴里这外人,指的自然是王恭妃与朱常洛。朱常洛即使立为太子,申时行也没有太大的好处,朱常洵若为太子,则自己的女婿就可收获极大利益,乃至将来自己百年后,还可以靠女婿荫庇家门。因此,从这个立场上看,申时行,自然要帮助朱常洵。可是废长立幼这种事,怎么说都是犯忌讳的大事,对于爱惜羽毛的申时行来说,不可能主动冲进去,上本请求废长立幼,那样便把自己辛苦维持多年的好名声,全毁了。

    “既然老泰山开诚布公。小婿也就有什么说什么吧。”郑国宝清清嗓子,“如今内阁之中,有许国、王锡爵窥伺首辅之位,若是老泰山您直接上本请立常洵,只会惹来朝野非议,老太后的憎恨,这就得不偿失了,我也不会让您这么做。不过您可以选择置身事外,用一个拖字决。常洵可以不做太子,但是常洛一样不可以做太子。先让东宫空置。不设储君,我想老泰山做这事,还不成问题。”

    申时行点头道:“这倒不难。只要老夫不附议,那么他们的声势就弱下去几分。可是似顾宪成等辈。无所事事。眼睛只盯在东宫的位子上。即使老夫不附议,只怕他们也会三天两日上本立储,老夫又不能拦着。”

    “是啊。这便是小婿要说的第二件事。既然立储这是名正言顺,遵循祖宗成宪。那么成年藩王久不就藩,滞留京师,难道不是大违祖宗成宪?”

    申时行闻听,已知他说的是谁,“你是说,你打算对那位下手?”

    “老泰山,这怎么能叫下手呢?我这只是为了维护祖宗成宪,保我大明江山社稷。按规矩,那位早就该就藩了,他长期待在京师里,文武百官之中,若是有人起了贰心,恐怕对于朝廷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这还不都是你闹的!”申时行哼了一声,“说实话,老夫也不愿意闺女嫁你,便是你实在太不消停。当年张江陵何等遮奢的人物,也不敢大兴钞关税卡,收取商税。即使清丈土地,也是以一条鞭法,给了士绅们一个退身之地。你倒好,不但缇骑四出,各处收税,还在陕西滥发伪币,坑害士绅。那些陕籍官吏恨你入骨,天家又是你的后台。他们向那位示好,归根到底,这根子还在你身上啊。”

    郑国宝先是告了个罪。然后道:“老泰山,您这话说的是正理。我也知道,在京师里,官场上,我的仇人多了去了,可是只要有天家保着,我就高枕无忧。如今又多了老岳父您保着我,我就更不怕了。您想想,我要是被人放倒了,您的闺女二次守寡不提,难道您老人家就能独善其身了?”

    他已经从郑若男那知道,申婉盈本是个寡妇身份。但是那又怎么样?反正她的元红是自己得的,一个寡妇身份算个什么?以她的模样、家世,即使不是寡妇,郑国宝都想把她变成寡妇夺到手中。因此对这倒不介意,直截了当说在明处。申时行听罢,用手点了郑国宝几下,却也说不出话来。

    他何尝不是这么顾虑?郑国宝倒了,对他申时行有害无利,为了姻亲,也得保住他。“老夫这便是要提醒你,做事不可太激进,张江陵的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啊。做官还是四平八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才是自保之道。你是个勋贵,不是文官,立功于你没什么用处,安心过日子,早点让老夫抱外孙,才是正理。至于那位的事,你有没有想过慈圣皇太后的想法?”

    “小婿自然想过了。不过么,这事不能让老人家您冲锋陷阵,小婿的出身您也知道,按我们街面上的话,扯疯狗咬傻子,这事得憋坏啊。”

    “你是说?顾宪成?”

    “老岳丈真是个妙人,一猜就中。”郑国宝连挑大指,然后又道:“既然顾宪成口口声声祖宗礼法,应立长正位。那您不如就略微透露两句,天家拿那位说事,混淆视听,浑水摸鱼。顾宪成那帮人听了之后,包准一跳三尺高。这帮人看我不顺眼,不等于看那位就顺眼。您想想,有这干清流看着顺眼的人么?驱逐藩王,勇斗太后,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刷名声的好机会。东直门揭帖那,再派人给他们加把火。那地方不光能让他们来恶心朝廷,也可以让咱来想辙收拾他们。到时候有顾宪成、钱一本那干人冲在前头,老太后跟他们去斗个难分难解,立储的事,就可以暂时放一放了。”

    申时行微合二目,琢磨了片刻“如此,倒也是个办法。老夫听说,你在河南招安了两营绿林人马,甚是善战。回头便把他们,调防卫辉,拱卫那位的安全吧。”

    卫辉府是潞王的封地,河南兵变之后,卫辉原有的驻军进剿不利,几个主官,都遭到撤裁,还有的直接逮捕下狱。地面上,缺乏一支能战的武装。申时行身为宰辅,若是连调动哪一营兵协防这种事都做不到, 那也未免太过失败。凭他的手段,足可以通过一堆眼花缭乱的命令,对河南八府的营兵进行大换防,让绿林两营移防卫辉之事,做的天衣无缝,谁也说不出什么。

    这两营兵出身绿林,桀骜不驯,又是郑国宝拉起来的队伍。用他们来作为潞王藩国的留守部队,相信今后的日子里,潞王一定会感受到朝廷及天子对他的殷切关怀,定是感激涕零,五体投地。

    郑国宝心里叫了声好,嘴上说道:“一切按老泰山说的办。就藩风波之后,顾宪成他们也得乖乖滚球,这京师里,好歹能清净几天。至于储贰之事,兹事体大,自然不能操之过急,今日小婿面圣之时,天家曾言,有意起复江陵旧人……”

    “江陵旧人!此话当真?”申时行此时再不复方才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语气之中充满了激动。说来,这位当朝宰辅,太平宰相,如何不是江陵旧部?当初若不是张居正对他格外高看,他也无缘今日这个地位。只是他曾经上本直劾张居正不丁忧,被万历记在心里,加上他与江陵集团走的不是太近,本人又有才干,总算得以留任首辅之位。于整个江陵旧部,他的感情,比旁人都要深厚几分。

    “天家确有此意,但又惟恐将来再生其他变故,一时也难以取舍,小婿特来请教老泰山,该当如何行事。那些江陵旧人是用得,还是用不得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负荆请罪

    申时行明白,这是皇帝准备扶植一个山头,来对抗争国本的那些文官,用山头来对抗山头,用文官来对抗文官。起复江陵旧臣,从感情上,他十分欢迎,可是从实际上,他却要仔细斟酌。

    那些人为人如何,脾气怎样,最重要的是,他们是否认可为自己所用。一旦起复了一群只想恢复江陵旧制,而不是一心为我为天家所用的江陵旧部,不啻于作茧自缚。更可怕的是,江陵党中,不乏干材,若是起复之人,能力大过自己,威胁到自己的首辅地位,那就更不能起用。“贤婿,此事容老夫斟酌一番,再做道理吧。眼下最要紧的,是你和婉盈的婚事。你们两个……,唉!难道你要她带着身子嫁到你家,闹出个奉子成婚的风波?到时候,东直门那揭帖,就不愁没的写了。”

    郑国宝急忙道“老泰山放心,这事肯定是要抓紧,我这交接了差使,就赶着办这事。起复江陵党的事,确实不能急,还得您老人家权衡之后,再做定夺。不过小婿认为,黄河的事,可是拖不得。河南八营兵变,已经大大耽误了河工,万一黄河泛滥,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申时行又问道:“灵应子耿义兰告御状的事,怎么听说,也是你在背后当靠山?这事弄不好,是要牵扯到慈宁宫里那位的。你何必揽事上身?那道人许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如此拼命?”

    “老泰山容禀。那事确实是我搞的,还望老泰山在背后。助那道人一臂之力。至于得罪慈宁宫那位,我做不做这事,她都看我不顺眼,也不差这一件两件了。天家信道抑佛,在这事上做好了,能讨天家欢喜。老泰山是明白人,下面的话,自然就不用小婿来说了。”

    等到郑国宝告辞之后,申时行回到书房,也知黄河之事不可小看。脑海里浮现出江陵旧臣潘季驯那黑瘦模样。潘印川是个只知道治河。不知道夺权的呆子,脑子也不怎么灵活。想当初敢在风口浪尖上保张居正的家族,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能干活,不能揽权。这种人倒是该优先起复。让他去把杨一魁的烂摊子收拾了吧。

    至于和尚和道士打官司。说实话,对两方面申翁都没什么兴趣。可是自己女婿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毕竟老太后年事已高,皇帝正在壮年,这一局怎么看,也是天子稳赢。自己也要早点坐好位置,才能安心做好不倒翁。

    到了次日,郑国宝正在任盈盈房里听琴,却有丫鬟来报,说是老太爷有请。等他到了书房,却见自己的叔父郑承宪满面赔笑的与一人说话。与郑承宪对话之人,身体发福,面白无须,年纪五十上下。相貌十分和善,看上去倒像是个跑买卖的小商人。一身穿着也是员外巾服,身后几名伴当,也都是青衣小帽的家丁打扮,必恭必敬,甚是规矩。

    郑国宝一眼认出那白面无须之人的身份,急忙抢步上前,施礼道:“张老先生不在东厂办公,不在内书房值事,怎么有暇,到我的府中来了?小可不知老先生驾到,有失远迎,当面恕罪。”

    这白面无须之人,正是当今朝中权势滔天的司礼监秉笔太监,钦差提督东厂张鲸。司礼监掌印张诚与张鲸,都是万历当年做太子时,就跟在身边的伴当,又称大张伴,小张伴。为了不让朝内出现另一个冯保,万历将司礼监和东厂进行了拆分,两个伴当一个做司礼监掌印,一个做东厂提督。

    张鲸虽然不能执掌司礼监,没有内相名声。可是他除了执掌东厂外,还掌握内承运库。也就是皇帝自己的金库,也在张鲸手里掌管,天子信任,可见一斑。他甚至还想与武清侯李伟,也就是慈圣皇太后的娘家联姻,让自己的侄儿迎娶老太后的外甥女,武清侯李伟的孙女。他又搜罗有术,经常为天子进贡金宝,靠进贡成为万历眼前的爱将,论恩宠,远较张诚为厚,实为当今阉人中第一号人物。

    张鲸见了郑国宝,连忙起身,撩袍跪倒在地。“老奴无能,年老力衰,眼花耳聋,管束无方,放纵手下为非作歹,与国舅与国丈结仇,当真是该死的很了。昨日天家把老奴叫去,又狠狠训了一顿,说,若是国舅不可消气,就让老奴自己滚去南京守孝陵。老奴今日前来,就是来负荆请罪的。老奴实在想不到,嵩山派、崔少白这些人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跟国舅作对。这也是老奴疏于管教,才出了这样的事。没别的,今日老奴就请国舅替天家惩戒奴婢,您打的越重越好。”

    郑国宝却哈哈大笑,伸手把张鲸拉了起来。“老公公,您这是要折杀在下啊。说起来,还是我年轻气盛,对于老前辈,多有冒犯。您老人家冲我发脾气撒火,才是题中应有之意,怎么能颠倒过来呢?我这也是最近几天忙着成亲的事,没腾出手来。要不然啊,早就到东缉事厂,给您老人家登门赔罪去了。”

    只见张鲸听了这话,眼里居然挤出几滴泪来。声音也有些哽咽,“国舅,您这不是要活活折杀老奴么。老奴是什么身份啊?无非是天家眼前的一个奴婢,您是天家的亲戚,哪有亲戚给奴婢认错的?那不就乱了体面了?您这样,老奴就更觉得自己不是个人了,我说国丈,您还是把鞭子赏下来,让国舅抽老奴一顿,老奴心里还好受点,要不我是没脸活着了。”

    郑承宪为人厚道,只当二人真是化干戈为玉帛。手捻胡须笑道:“哈哈。今天我这家里,可是演了出将相和的好戏啊。我说张老公公,国宝这孩子啊,从小没爹娘管教,做事啊有点荒唐,您老岁数大,资历高,别跟他一般见识,拿他当个毛孩子,有事高高手放过去就算了。今后咱们还得在一起处呢。我听那说书的说过,梁山的好汉,不打不交。过去有点什么过节,都揭过去吧。今天趁着这机会,咱好好喝顿酒,把过去的事,都忘了。从今以后,咱都是一家人。”

    张鲸道:“国丈大恩,老奴铭感五内,奴婢是个奴才的身份,哪敢跟您几位一桌吃饭啊。”

    郑承宪却把脸一板“怎么?老公公看不起郑某?连郑家一顿酒,都不喝了?”

    酒席宴前,三人推杯换盏,仿佛真成了一条船上的人。张鲸边喝边道:“过去啊。天家还没大婚,那时候老奴啊,天天就在天家身前身后的转。说来,那时候日子过的舒坦啊,您想想,没我事啊。冯大伴把权抓的死死的,上面还有我干爹张老爷子呢。没有我们的地方,我们啊,天天就陪着天家玩,陪着天家念书。再然后,就是待着,现在想想,那才叫日子。现在,人们看着奴婢是风光。可是谁知道我的难处啊。上上下下那么多事,压在我一个人身上,哪出不到,都要我来背锅。奴婢是干什么的出身?一个伺候人的,哪懂得怎么管人啊。下面的猴崽子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听,还得替他们把窟窿填平,要不怎么维持这个花团锦簇的局面啊?那些文官清流,没事还要逮我的岔子,今天一本,明天一参,说不定哪天,老奴就真要滚到南京,去陪洪武爷喽。要那样也好,也省得天天担惊受怕,受这份活罪。”(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潞王就藩

    郑国宝倒是大度,“张公公,为天家当差,肯定是不好当。谁让咱厂卫有侦缉百官之权?不好好干,对不起天家,好好干,得罪文官清流,这些也是早就有的事。您这还不错了,看看我这锦衣指挥使。听着光彩,可是憋着打死我的文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说实话,我现在是能不上朝,就不上朝。就怕是哪天中了文官的埋伏,这荣华富贵,可就没命去享受了。”

    “他们敢?”张鲸听此言,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现如今不是英宗朝,谁敢这么干?老奴不才,手上也有些能卖命的汉子。若是真有人敢冒犯国舅,就是拼了千刀万剐,老奴也要把他们全都砍了,保护国舅的安全。厂卫一体,厂卫一体。现在能记住这话的,不多了。您放心,只要老奴在这位置上一天,咱东厂和锦衣卫,就是一条心。这次左冷禅那猴崽子,从河南送了份乱七八糟的东西上来,上面全是崔少白那狗头,胡编乱造,攀诬国舅的东西。这些东西我已经送来了,国舅您随便处理。”

    郑国宝笑道:“这事说来也巧啊。我在河南时,曾抓了一伙私造军械的东西。您猜怎么着?一审起来,这帮龟孙子,还要攀诬张老公公,说是奉了您的令去造军械,要跟女直人做生意。这话我是万不肯信的,没别的,全都给他们打发到前套卫,去那修军械去了。”

    张鲸听了,又是一阵指天画地的表清白。诉冤枉。两下的酒倒是越喝越酣畅,趁着酒性,张鲸说道:“国舅放心。这回您大婚的事,老奴定要全力以赴,给您帮场面。御用监那里老奴说了也算数,最近从海外正好运来一批大料,没别的,再怎么样,也得给国舅弄出一堂好家具来。若是办不成,您就只管来打老奴的脸。今天借着酒。我也多说几句。这锦衣卫里。老奴也就认您是个人物。骆思恭,他算个什么东西?就仗着几代世袭,就坐着锦衣缇帅,他懂什么?要是明白人。就该交印让贤。他非还死赖着那把交椅。我跟您说国舅。若是有了机会,老奴非收拾了他,让他给您腾位置不可。”

    等到送走张鲸。郑承宪道:“人都说张鲸张督公是活阎罗,何等的嚣张。今日一见,看来人言不可尽信。国宝啊,你这孩子也是太毛躁了一点,今后可得和张鲸多多亲近,不能再为仇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叔。您这人啊,就是太实诚。一堂家具,一些从内承运库里盗出来的赃物,外加一堆所谓的罪状,就把您收买了?今后啊,您还得多长个心眼,跟张鲸那不远不近的处着,可别真拿他当朋友。要是拿他当了自己人,可就离别坑不远了。”

    “孩儿,你是说?”

    “天家让他给我认个错,他敢不来?可是天家也说了,让我们两家携手并进,不可内耗。这话,我敢不听?所以大家表面上都装个样子,这样将来再闹起来,都能把自己撇清。今后我们两得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要不然不是不拿天家的话当话听么?不过么,该怎么斗,还是怎么斗,张鲸跟咱爷们,不是一个心啊。这孙子,是王喜姐那条船上的人。”

    王喜姐为人暴虐,因小事被她打死的宫女太监不知多少。可是另一方面,她才略平平,也没什么野心,身边也缺少亲信太监。她掌权对于张鲸并没有什么影响,相反由于她依赖张鲸,张鲸的权势还会得到提高。

    郑若男精明强干,能替天子批改奏折。身边又有庞保、刘成等亲信太监,如果她真做了皇后,那张公公交印养老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别看他嘴里说,不想当这受罪的官,可是谁真要剥夺他受罪的权力,他非跟谁急不可。两下比较,张鲸自然也就坐稳了王喜姐这条船,与郑国宝的分歧属于不可调和。

    万历天子既然开了金口,两下里都要装做听话的模样。短时间内,彼此也知道谁也奈何不了对方,因此装做友好,也是个无奈的选择。乃至半个月后,东直门一带,对于揭贴进行重点管理时,东厂的人居然出奇的配合锦衣卫,没有往日使绊子,下黑手等举措,仿佛厂卫真一体了一样。那一堂家具,送的也很是及时,所用的木料,都是上好的红木,任盈盈看着都眼红起来。还是郑国宝在旁劝解道:“莫生气么。等到将来你过门时,我再让张鲸给咱弄一套。月港那边,每年都能弄来不少大料,就是道路阻隔,不容易运进来。”

    郑国宝大婚之后,便不好再与自己的叔父住在一处。万历特赐了一所宅子,为郑国宝新居,位置离郑承宪那倒也不算远,彼此探望十分方便。这场婚礼甚是隆重,京师里的文官武将,倒有多一半都来赴宴,上一个份子,留个交情。

    往年秋季,都是大明朝防秋摆边,预防鞑子寇关的时候。如今前套既复,朝廷的战线前推,后套的鞑子进犯几次没拣到便宜,又怕其他人捅黑刀,也就只好采取了默认态度。哱拜这一仗也算是赔上了老本,虽然缴获物资丰富,可是兵力损失惨重,在宁夏的威信大减。朝廷调他到大同去当副总兵,又让哱承宠留任宁夏,这是要把他们父子分隔,分而治之。

    哱拜见此情形,只好上了个病休的折子,带着这笔横财,到西安府做起了富翁。郑记盐行、皇庄还有郑国宝自己的田产,也全要靠他看管。苍头军死伤惨重,他手上剩的那不到三百人,造反是没可能了,用来砍士绅倒是绰绰有余。有这老货看家,郑国宝倒也放心。

    那河套股最早是要在银矿分股份的,可是自从前者西安的河套股大炒之后,八成以上的河套股,都到了郑国宝手里,变成了郑记盐行。不过还是有一些股东,手里持有河套股,等待着开出来银矿发财。

    河套总兵已经换成了李如松,这些人开始生怕股票再次变废纸,最后还是李如松出面承诺,一切依然有效,才让他们把心放下。包括那些与哱拜合伙开矿的商人,心头多少有点放心,只盼着前套早点开出矿来回本。

    只有李如松自己心里有数,前套哪来的银矿?国舅早把底交给自己了,那银矿就是画出来的饼,圈钱而已。不过好在河套土地肥沃,又出良马,拿这个慢慢还利息,倒也足够了。至于本金么,那就别想了,催的急了,就一拍两散。

    辛爱汗面临各部落的指责,已经是疲于应付,想要寇边,也没了底气。现在塞外各汗的主要工作不是攻打大明,而是分析前套失守是谁的责任,该由谁来背锅,以及辛爱是否还能胜任大汗的宝座。

    土蛮部之前被戚南塘打的狠了,元气未复,也闹不起来。因此今年的秋天,大明朝格外安静,大臣们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又知道这国舅怕是要有重用,此时不来烧冷灶还待何时?

    前些时户部主事顾宪成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联合了安希范、钱一本等人,联手上书,请求让潞王早日出京就藩,不可久居京师,以免坏了祖宗成法。话里话外,又指桑骂槐,拐弯抹角,说潞王不就藩,是觊觎大位,结交百官。按这说法,潞王不用就藩,直接可以秘密解决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大婚

    这一轮弹劾引起的腥风血雨,影响非小,大汉将军每天挥汗如雨,廷杖打的上下翻飞,小宦官们“着实打”“着实打”的声音此起彼伏,午门之外,一天就能诞生无数刚正不阿的大忠臣。

    尤其见上这样的本章有廷杖可捞,很多本来跟潞王有往来的官员,也参与到催促潞王就藩的队伍之中。“一份奏折换二十廷杖,这买卖做的过。年兄,年弟,你们还在犹豫什么,这样的大好机会,可不多了。”

    潞王自己都没想到,怎么莫名其妙就成了众矢之的,居然成了清流们集火的目标。这些人的凶残他是知道的,眼看东直门的揭贴主人公从某皇亲变成了某宗室,又是深挖当年立储内幕,又是说今有贤王,结好臣工。照这样下去,早晚得把自己说成私纳死士,暗藏甲兵。

    对于这帮言官的尿性,他也清楚的很。正所谓:言官最喜说长道短,以显脚力,一本不准,第二本再上,这个不准,那个又奏,把朝廷聒噪个不了。即王亲国戚,稍有过失,都惧怕他。始初还论是非,继而更尚意气

    因此虽然李太后一力护着小儿子,潞王还是很光棍的自己上本,请求前往封国就藩。万历天子也挽留了几次,不过在第一次挽留时,就命令卫辉方面做好潞王的接待保护工作,不得有误。

    看天家这态度,潞王也明白,自己这回怕是不得不走了。只好带上家眷。离开京师,赶往河南就任。此时的潞王还不知道,负责保护他的兵将,前身是河南绿林的大小响马,效忠的对象是任大小姐和郑国舅,日后的生活中,他会逐渐明白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在这件事上冲锋陷阵,勇往直前的顾宪成等人,因为一心秉正,铮铮铁骨。自然受到了天子嘉奖。比如顾宪成就因为表现的太卖力。被直接赏了四十廷杖,然后让他回家养伤,安心去当老百姓吧。

    钱一本、安希范等人,也是差不多一样下场。打廷杖的时候。按着郑国宝的想法。本来是想找几个想熟的大汉将军。直接用黑手,把人打死算了。没想到,执行之时发现。有张鲸身边的亲信太监在场,只吩咐了一声“打”。看意思就是要做个样子算了,郑国宝不甘示弱的喊了声“用心打”。

    大汉将军左顾右盼,最后只好折中选了个着实打,顾相公不养个三五个月,是别想起来骂人了。

    同因为此事被贬的,还有礼部主事于孔、礼部郎中高桂、工部主事饶伸、礼部侍郎于慎行等数人按照郑国宝前世记忆,这几个人可是曾上本弹劾自己的连襟李鸿科举舞弊,并导致万历朝内阁无人办公的关键人物。这回他们一滚球,自己的连襟和舅子,总算可以放心大胆的继续舞弊下去。

    郑国宝既赶走了眼中钉潞王,又赶走了讨厌鬼顾宪成,万历皇帝自是欢喜。不但赏赐了全套家具,又将两所皇庄赏下来,作为夫妻日后的用度。红烛高燃,帷幔低垂,佳人娇喘呻因,让郑国宝大为兴奋,卖力耕耘。

    等到收了势头,申婉盈偎在他怀中道:“从今以后,我便是你的正印夫人,不管你外面有多少女人,这个位子,也是我的。这份家业,也是我儿子的。不许便宜了那些江湖上的小妖精。那几个丫头有什么好的,个个都是天足,还不如我们的小玉竹可人呢。我也不是不许你纳妾的妒妇,将来你讨小收丫头的事,我给你操办就是。保证找的个个色艺双绝,听话懂事,知书答理,比那些江湖上的贱货强多了。”

    她与任盈盈等人朝过相,见几个女子,或是充满活力的青春少女,或是冷如冰霜的冰山美人,或是一举一动都散发出一股诱人魅力的成熟美女,都非易与之辈。任盈盈更是弹的一手好琴,连她这首辅的千金,也要自愧不如。因此,便只好趁着情浓之时,先下点烂药,再徐徐图之。

    任盈盈等人也知,京师里得算是申婉盈半个主场,加上她又是正室娘子,这干人也不与她争斗,由得申婉盈主仆独得宠爱。所谓投桃报李,过了月余光景,郑国宝这日刚一进申婉盈的房,申小姐便将脸一沉“夫君,你记错日子了,今天,该是你到任氏那边去的时候。”

    “没记错,没记错。可是你也知道,我与盈盈有约在先,没救出她爹之前,不能和她圆房的。你又把芙蓉和王家姐妹,都调到你这边了……”

    “对啊,就是因此,才要你去任氏那边。每次她把你的胃口吊起来,你又吃不到,回头到我这边,报效起来,才格外卖力些。否则的话,你当我是傻子?凭什么把你往别的女人那推?什么雨露均沾,什么姐妹情深,那是话本用来骗人的。我又不是任氏那傻子,天天看那些伤脑子的东西,我的就是我的,别人的也是我的,我才不会把自己的东西跟别人分呢。还有,我才是盈盈,她只能叫任氏!”

    说话之间,她的手已经找上了郑国宝的耳朵,“你昨天,是不是趁我不注意,又去会那张芙蓉了?然后又把王家那对姐妹也拉了进来?当我不知道?我告诉你,这内宅的事,就没一样瞒的过我。你明明开了春,就要带她们去南方,去救那什么任老魔头。不趁着这几个月,在我身上把明年的夏税秋粮先预支上,怎么还敢去找别人。”

    郑国宝苦着脸道:“夫人,你这耳目当真灵通。不过,从来国朝体制,只有欠税欠粮,那有预支的道理。再说定的日子里,本来也该轮到她们,这中间,你已经让她们轮空好几回了。哱云、灵珊还有菁姐她们都没来,你就把她们也算到了日程里,还把她们的日子都占了,这样影响不大好啊。”

    哪知申婉盈反倒理直气壮“夫君也是朝廷中人,还曾在河南带过兵,怎么说出这种糊涂话?你就没听说过提编?没听说过漂没?没听说过吃空饷?”

    郑国宝以手加额“申老翁教女有道,本官佩服啊佩服。”说话之间,一把抄起申婉盈,“那就趁着天色早,咱们先把提编交上一回再说。”

    申婉盈娇笑道:“如此最好。不过还得叫上玉竹,这份提编里,她也得从中分润二三,此也为官场定例。”

    等到郑国宝纳足了捐,申婉盈再也没有那相府千金的体面,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紧紧抱住丈夫。“夫君,不去杭州行不行啊。不就这点破事么,让我爹下个手令,或者你传个军令,让江南的锦衣把这差事办了不就完了?苏杭二州,我家也有几个可用之将。”

    看着这平日里一向强势的佳人,肯低下头来哀求,让郑国宝心里也不由一软。轻抚着她光滑的脊背,“好夫人,这事,还就得我亲自去办。任老魔干系重大,若是我的计策得手,说不定啊,能给咱儿子换个世袭罔替的爵位呢。”

    申婉盈纵然心里千万不愿,但也知这事无可挽回。只得说道:“那就只好随你,只是你别忘了,家中之事,谁才能做主。你也比以为我悍妒,那哱氏,还有那个姓岳的丫头,我已经安排人去接了。来了之后,只要她们自己不来寻死,我也不会对她们如何。就算要动家法,也尽量等你回来就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下江南

    似她这种出身家教的女子,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又不该做。诸如趁着丈夫不在家,将丈夫的宠妾干掉或是发卖这种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蠢事,她自然不屑为之。相反,她还要想办法既维持住自己大妇的绝对权威,还要维持住这个家庭表面的稳定。

    “哱氏嫁过来时,听说带了六百家丁,回头都安排在咱的田庄上吧。管管佃户,收收租子。城里的买卖,他们看着不合适。还有咱在西北的盐行,是不是也留点人?”她一边与丈夫商量,一边又小心翼翼的提起那个最让她忌惮的女人。这女人与丈夫是患难之情,位置怕是比自己还要重几分。原本是她爹身份尴尬,现在要是连任老魔都解决了,那点尴尬也不叫事。“刘家妹子那边,等我进宫朝拜皇后时,向娘娘说几句人情,也把人从恒山接来吧。”

    郑国宝点头道:“这才是我的好夫人,想的真周到。不过菁姐那边,得等我把任老魔的事解决了之后,一起接来。否则别说她,连盈盈也留不住。岳父既是诅咒人,江南得算是咱家的根基之地,还得请岳父推荐一二贤能,为我所用,才能做成大事。”

    申婉盈恩了一声,忽然想起一事“夫君此去,既可遂了心愿,又能立下大功,可否也为妾身做一件事啊。”

    “夫人但有吩咐,我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那,我要那梅庄。夫君替人家弄来好不好嘛。”

    平日里申婉盈既为大妇,就得摆出一副雍容端庄的模样,不苟言笑,与所有人的关系也都是不远不近,难得见她露出小儿女态,撒娇要东西。郑国宝看她这模样,又起了纳税的念头。“好夫人,你怎么想起要那梅庄了?”

    “等一下,先别使坏。”申婉盈也感到丈夫身体的变话,连忙哀告。又把自己与梅庄的过节说了。

    那梅庄在杭州。与苏州离的不远,彼此之间自然少不了往来。梅庄梅花也是苏杭二州有名的一处美景,每到梅花开放时节,就有无数文人雅士。前往梅庄品酒赏梅。吟诗做赋。梅庄也因此成名江南。

    此时江南文风远胜北地,那些吟诗做赋的才子,焉知不是日后的翰林清选、部院大臣?丹青生酿的一手好酒。黄钟公弹的一后好琴,秃笔翁善能书法,黑白子长袖善舞。江南四友这个绰号,就是那些文人雅士先吹捧出来的。也正因为,他们与这些文人才子、地方长官有交情,也就没人敢打他们的主意。

    相反,有很多人很多问题,需要疏通关节,没有门路时,梅庄就成了一个最理想的渠道。而且梅庄在做这种事上,也是行家里手,驾轻就熟。本身这赏梅雅集,就有鉴定字画的环节,梅庄四老是金石大家,在行业内具有绝对权威,由他们做事也比较方便。比如某人要向某官长打点,便由丹青生或秃笔翁出面,高价买下那位官长手上的一副字画,那人再拿着这画送给官长。如此不显山,不露水,一份人情就算做到。

    还有一种手法,则是在做鉴定后,四老出面,将官吏手上不值钱的字画的字画说成是古董,再组织一场拍卖。拍卖过程中,叫价叫的高得离谱,最后一锤定音,一副不值钱的东西,就能带来几千两的收入。梅庄四老,单是收取中介费,就已经富甲一方。

    申婉盈那短命丈夫,原本也是文人雅集中的活跃分子,否则也不可能与申家定亲。只是他没有艳福,还没来得及品尝美人,就一命呜呼。

    申婉盈脑筋活络,看出这梅庄雅集的大好商机,也积极想参与到雅集之中。开始这些文人,倒是十分欢迎,这有钱的寡妇,据说生的又极美,谁不想亲近亲近,靠文才一亲芳泽,说不定还能人财两得。

    可接触之下才知,这申小姐的父亲虽然是朝中首辅,她本人却是个一等一的俗物。开口闭口,就是谈生意谈钱,至于文人才子,诗词风流,她全都不屑一顾。乃至有些才子放下身段,要请申小姐同舟共游,或是策马踏青,也全都遭到无情的拒绝。甚至于饮食全都自备,外来酒水食物,点滴不沾,僻静之处一概不去。身前身后,总有些煞风景的健壮婆子、粗鄙家仆来坏人兴致。

    后来这些人总结之后,得出结论,申小姐不是来这找男人的,而是来这做生意的。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让我们占便宜,反倒想从这里得便宜,难道欺我江南无有男儿?

    在又一次向申寡妇示好遭到拒绝后,几位江南才子便号召同道,集体抵制申婉盈。声称男女同游,有伤风化,更损名节。读书人操守最为要紧,若是被人说成银邪之徒,便是百死也难换清白。梅庄有她没我们,有我们没她。

    四友固然要考虑申阁的感受,但更要考虑的是整体客户的感受。只好挥泪斩马谡,对申小姐下了禁足令。申婉盈气道:“简直岂有此理!你知道么,就为这个,害我损失了多少生意,少赚了多少钱?此仇不报,有何面目做国舅的正室?”

    她如今身上有三品诰命的封号,也算是朝廷命妇。可是一提起钱来,任是什么官身、风度,就全都不要了。眼中的光芒,与郑国宝看她娇躯时的目光,不相上下。“那梅庄这么好的地方,给四个只知道琴棋书画的家伙住,实在太可惜了。咱们把它拿过来,到时候换人经营,一样能撑起这个雅集。凭我爹的名字,不怕来不了人。谁要求人办事,谁要买卖些要紧的物件,咱们睁一眼,闭一眼,只收些水头,就足够赚个盆满钵满。那些古董买卖,拣漏的花活,我也一样能做。需要金石大家,我随时能给他们造出几个来。还有那扬州的盐商,本金三千万,年得利九百万。咱们要是从里面分上一杯羹,那得是多少钱啊。”

    郑国宝也知,夫人一谈起钱来,便如大侠闭关,高僧**,不受外物干扰。只好一一点头应诺,心道:扬州盐商,年得利九百万,却只纳几十万的税银,还要推三阻四,若是只分他一杯羹,又有什么意思?

    冬去春来,转眼之间,已到了春暖时节,河道通畅,终是可以下江南了。说来也是天照应,自从河南兵变平息之后,风调雨顺,预料中的河南大灾荒并没有到来,黄河也未能冲破堤坝,让朝中诸公都长出了一口气。总算不至于先平兵变,再平民变,至于这其中嵩山、少林二门的血泪,自是无人知晓。

    朝中先是潞王就藩卫辉,接着顾宪成、高桂等人贬谪,清流势头为之一挫。随后,又有嘉靖年进士,灵应子耿义兰进京告了御状,状告戆山和尚德清,强夺崂山道产,殴死主持。

    这状子本来是到了大理寺,不知怎的就惊动了天家。按说德清和尚,与李太后姐弟相称,这官司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正道。哪知万历皇帝一反常态,高调处理,大有还事情一个公道的架势,这让京师官场的诸公,心头都有些嘀咕,难道新一轮的大风暴,就在酝酿之中?帝党后党,要开战了?

    在这种大背景下,郑国宝的离京,被普遍解读为避祸。毕竟母子没有仇,老太后要恨,肯定是恨带坏自己儿子的妖妃郑若男。虽然有传闻,郑若男走了大运,将永宁公主一直惦记的那四件古董找到,送到手里。把小姑子给高兴的够戗,乃至在母亲面前也大说好话。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光靠这四宝,就能让老太后对郑皇贵妃观念改善?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各自安排

    郑娘娘有皇帝保着,自是高枕无忧。老太后爱子出京,宠信的僧人惹上官司,母子失和。她要撒火,只能找那倒霉鬼郑国舅下手,这时候他不跑,还等什么?

    郑国宝头上加的各种职衔,比如巡视江南兵备、整饬盐法等等,也都在这种氛围下,没能引起人的重视。反正他是天子内兄,下江南肯定是要加上一堆头衔,否则回来怎么叙功?

    这回河南剿匪,就给他挣了个二品都指挥使衔,荫一子锦衣百户,妻封三品诰命,赏京畿良田一千二百亩,淮北盐引一百五十引,过肩云锦十匹等等。从江南回来,少不得还要嘉奖,这都是题中应有之义,倒也无甚可说。

    首辅申时行是他的丈人,肯定也要为女儿女婿,争些利益,这些都不要紧。现在朝臣们的目光,暂时无暇顾及这些细枝末节,宫廷之中的角逐,才是关键。自张居正被清算,冯保倒台后,李太后的势力大不如前,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有孝道这个大义名分在手,若是帝后真到了抓破脸的时候,他们母子的权力争端放一边,先面的大臣到底谁会得利,谁会倒霉啊?

    更有人意识到,这场风暴,是否是为了宫中立储之事,而事先发起的小范围清理?比起国本之争,其他都是细枝末节,可以不必理睬。现在最重要的是,看好风向,站好队,不让自己的利益受了损失。

    码头之上,望着远去的船队。玉竹发现,一向号称巾帼奇女子,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小姐,居然在落泪?她与小姐从小长大,自己家小姐做生意有赔有赚,但是无论输赢,从没见她哭过啊?

    便是当日在兰封失贞于国舅,也神色如常,安排后事如何弥补。也不见她这般悲伤。她忙上前安慰道:“小姐。你怎么哭了?姑爷去江南,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您还等不了这点时候么?您如今是有身子的人,可不能太难过了。要留神小少爷。”

    申婉盈接过手帕擦着脸上的泪水。哽咽道:“你懂什么?我……我有点怕了。他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他这次还要去扬州。扬州的特产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么?我又有了。万一将来生了孩子,腰变粗了。人变丑了,他不在想着我了,怎么办?”

    她与郑国宝的婚姻,比起盲婚哑嫁,也强不到哪去。甚至可以说还不如盲婚哑嫁,属于先上车后补票。她原本也只是觉得在三个人选里,郑国宝最对自己心思,兼且有了夫妻之实,凑合着过吧。

    可是这段时间相处,她却发现,自己已经真的开始爱上了这个男人。大概这就是当初娘说过的,男女只要有了那事,在一起时间长了,就自然而然就爱了。或许当初嫁的是顾家或王家的公子,也是一样。

    不论如何,现在自己是郑国宝的娘子,这个男人,已经在心里占据了比较重要的位置,自己又怀了他的孩子。她已经越来越在乎这个男人,生怕他从自己手里飞走。任妖女虽然年纪大了些,可是妩媚动人,魔教妖人,有的是下贱手段。千里同行,谁知道会不会把夫君的心,彻底夺走?自己前些时便因有身孕不能侍寝,玉竹代劳,终究还是有些势弱。

    过段时间哱氏还有那姓岳的丫头要来,最可怕的还有那个跟夫君情根深种的刘家小姐。她见过不止一个姐妹,只有一个主母大妇的名分,却没有相公的宠爱,只能独守空房,慢慢枯萎。守着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家业,可失去了夫君,又有什么意思呢?

    “玉竹,回家之后,你帮我物色几个听话的丫头吧。我将来要是生了孩子变丑了,就只能靠她们了。”

    东厂之内,张鲸听了手下的回禀,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沉声问道:“祝尽忠如今何在?”

    “回督公的话,祝掌刑,如今正在保定那带,访查闻香教之事。”

    “你们把国舅下江南的事,跟他说一声,别的就不用管了。若是他想要火器弹药,尽管支给他,不必问我。那任氏妖妇,可曾在船上?”

    “他们人太多,小的们也看不清楚,您也知道,国舅出京,地动山摇,护卫成百上千,小的们实在凑不过去。”

    “算拉。你们这些废物啊,也是实在指望不上。滚下去吧。”大厅内,张鲸望着墙上挂的螃蟹图,冷哼一声“好一个一双冷眼观蟹阵,看尔横行到几时。郑国宝,这副画,早晚我要送到你府上,让你明白明白,咱两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播州,海龙囤议事厅内。面如锅底,体似熊罴的播州宣慰杨应龙,破口大骂道:“好几天过去了,怎么连一个人都找不到?苗王不是号称统领一百单八峒,号令一声,无人不尊么?”

    下手一个面如傅粉,剑眉星目的英武武生施礼道“大哥。小弟的岳丈虽然是苗王,可你也知道,苗人素信巫蛊,于五仙中人十分忌惮。何况您要拿的还是五仙教前教主,苗人怯懦,也在情理之中。再说,如今咱们要忙的是大事,还要为继龙哥报仇,大哥何必在一妇人身上下功夫?”

    杨应龙闻听勃然道:“大胆!杨登龙,你是要质疑我的命令么?你是要质疑全播州百姓的意志么?记住,咱们现在不是过去的体系,讲什么家族制。现在是讲选票的,是皿煮的。懂什么叫皿煮么?就是我主,你们都是民!我的话,就是绝对的权威,你们谁也不许质疑!你继龙哥是死在狗国舅的手里,蓝凤凰那贱人,又被国舅迷了去,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我一定要把蓝凤凰抓来,玩她几天几夜,也给国舅戴一顶绿帽子才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催促你的岳父,赶紧给我搜山,找人!误了我的大事,当心我去关心一下苗人的生计问题。”

    杨登龙被兄长一通训斥,闹的面红耳赤,过去自己还能和兄长顶撞几句。现如今奉行了这选举之后,自己便是连一句也顶撞不得了,否则就是破坏皿煮。一旁一位满面病容的汉子,咳嗽一阵道:“千岁息怒……。五仙教新任教主蓝孔雀愿意做您的王妃,您还是……还是先操持婚事要紧。”

    杨应龙对这病汉倒是尊重几分。“胡大侠,你这身子还没好?回头啊听我的,让下面的人,给您来点阿芙蓉,什么病就都好了。蓝孔雀么,长的是不错,可惜她只是孔雀,不是凤凰。我要凤凰,不要孔雀!五仙教的人心存二心,除非我拿住蓝凤凰,否则他们是不会把脑神丹的方子交出来的。来人啊,传我将令,必须把蓝凤凰给我找出来!”

    杨登龙道:“大哥。小弟不才,愿意在您面前讨一支令,前往行刺狗贼郑国宝,为继龙哥报仇!凭小弟的本事,定能让贼人授首,让继龙哥含笑九泉。”

    杨应龙对这文武双全的兄弟,实则十分忌惮。每次大选时,都要担心他出来夺自己的票。尤其在这兄弟背后,还站着十万苗人,若是那些野人有朝一日也来要选票,自己这宣慰也坐不安生。因此点头道:“既然你有此心,那我自然成全你。不过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你虽然叫赛罗成,不过毕竟不是真罗成,失手几次,无损你的威名。另者,咱的大事,如今最缺乏的便是盐铁。你正好去一趟,把淮盐,给咱这多弄一些回来,别在意价格,能收多少收多少。你那岳父,也是只认盐不认人的,没盐什么都没用。”

    “小弟遵令!”(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援兵

    郑国宝的队伍声势不小,他一手组建的无敌大队,如今规模已经超过千人。他从中挑选了能杀善战,健步如飞者二百名,充为扈从。这些人皆是小贩天敌,商贾克星,动手之时,以周围不见人,身上不见伤而出名。身手敏捷,胆大心雄。加上又有快枪铁甲装备,弹药带的充足,武力之强,足以令江南各门派,不敢正视。

    更有瑞恩斯坦那百多名洋兵,并那苍头军,如同妖魔鬼怪,在船舷上一站,就吓的正经人不敢与他们同路而行。至于水寇等等,见了二品都指挥使衔,锦衣卫指挥使掌北镇抚司事的官衔牌,那早就有多远闪多远,不用考虑。

    另外任盈盈的那支日月亲兵,也都带在船上,一路南下。他们现在也都是锦衣军余身份,算是混上了个前程。便是绿竹翁这年近耄耋的老朽,也被郑国宝以突出贡献,按特长招收,给了个锦衣总旗的头衔。惟有向问天,要等到任我行的问题彻底解决后,再予以解决编制,暂时还算个黑户。

    任盈盈心疼自己的四宝被郑国宝送了郑若男,又转到了永宁公主手里。闹了半个月的别扭,最后还是郑国宝赔小心,说小话,又把自己记得的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改头换面,才博得任盈盈一笑。他更是拍胸脯表示:岳父的事,就是我的事。小小的梅庄,不在话下。有没有四宝,也一样把它拿下。将来把那改成我的产业。咱们想什么时候弹琴就什么时候弹琴,想要赏梅,就把门一关,谁也不放进来,自己看个够。

    任盈盈也知他是有办法的,也就退了一步。“只要你能救出我爹,用什么手段都好。只是希望你不要大意,若是我爹爹因你出了闪失,你我便再也不要相见了。”

    郑国宝倒也不敢确定任我行是否还活着,他只能确定。任我行不论出不出闪失。他都能解释成跟自己无关。在船上他也了解了一下梅庄的武力,向问天道:“梅庄四友,自身的本领不弱。这且不论,庄中护院里。也很有几个硬手。要说起江南武林中人。第一难惹的是扬州盐商的护院。那里面藏龙卧虎,很多前辈高手。第二便是杭州梅庄,他们与当地的衙门有往来。平日里有衙役帮着巡逻,动硬的,瞒不过这干人的耳目。”

    高手也是要吃饭的。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种盘外招的作用下,高手不一定就真能得到那宝贵的官身。大家一方面抱怨着制度有问题,真正的人才得不到重用,一方面又拼命找关系,走后门。这些日月教亲兵放到江湖上,谁不忌惮几分?可是若没有任大小姐的关系,他们到死那天,也别想混成锦衣军余。至于练天风那种一步登天,坐到千总地位的,更是万中无一,

    许多高手在仕途无望,囊中羞涩的情况下,便只好去投奔富翁,充当护院。扬州盐商,富甲天下。给他们当保镖,收入高,待遇好,风险还低。如同太行山的响马们,每年要给晋商送礼买平安一样,江南绿林中人,也大多要给盐商叫保护费。谁敢得罪盐商,就等着被金弹攻势放倒,几省会剿,千军万马来攻山灭寨,那可不是开玩笑的。盐商们在大明的各家商贾中,也得算是最开明的一路,他们招聘护院,可以不要证。

    江湖中的很到前辈高手,没赶上考证的时候,还有许多少年高手,他们死活就是考不下来剑术六级的证。这其中原因比较复杂,比如某人练的是锤,可是又没有一个给锤发证的地方。这样的人也许可以一个打六个剑术八级的,可是没用。人家要看证,你有么?没有的话,请高升一步。盐商那里固然要招些有证的侠少侠女愉悦身心,可是没证有功夫的也要。反正盐商家有的是钱,哪怕真养了废人,也不算事。因此两淮纲商的实力比起各大门派只强不弱,与纲商交好的梅庄,庄中许多护院也是由盐商调拨,实力非同小可。

    船到南京之后,众人在码头登陆,南京守备太监华良佐、世袭魏国公、领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总领南京四十九卫人马、提督操江徐邦辅,率领南京的官员,到了码头前来接驾。

    郑国宝这次南下,公开身份是查办魔教兼整饬盐法的钦差,与南京牵扯不算太大。可是他素与勋贵相善,在京师时,就与几位勋贵子弟合称京师四大公子,当初还曾帮成国公后人复位。因此徐邦辅与他十分对脾气,自然要来撑一撑场面。华良佐这种天子家奴就更不必说,南京守备太监在郑娘娘眼里也只是个太监,自然要来巴结好国舅。

    等到接风宴散了,郑国宝命人把本地锦衣千户雷声远留下训话。这南京既为陪都,官职仿照京师,亦设锦衣指挥一名。不过是彻头彻尾的虚衔,什么用都不顶。在南京真正说了算的锦衣,还得说是南直隶锦衣千户所千户。这雷声远也是世袭锦衣,如今以四品指挥佥事衔,实授千户,执掌南京卫所。

    见郑国宝面色不善,雷声远心里惶恐,直敢跪着答话。“雷头儿。你也是咱卫里的老前辈,按说呢,我跟您也得有点客气。可是您也知道,咱卫里日子不好过啊。指望户部拨那点经费,根本连粥都喝不上。这两京十三省各卫所,都要往京师递解常例,这是铁打的规矩。南京虽然不比扬州,可也是个遍地黄金的所在。当初冯邦宁坐这宝座,仗着他叔叔冯老公公的势力,不交钱,也就没人说什么。怎么您这几年,也不解款,反倒伸手找卫里要钱?这是个什么道理?”

    雷声远知道,一个对答不利,自己的官就算当到了头。只得回禀“国舅爷。南京这地方,虽然财厚,可是地方也复杂啊。遍地高官,各处显宦,咱一个小小的四品佥事,在这些人眼里,啥都不是啊。收税,也要收的上来才行啊。这些个买卖铺面,谁背后站的不是本地的达官显贵,清流文臣?我哪惹的起啊?真要惹了人家,小小的一道夹片,我怕是也要到那边远地区,挂职锻炼几十年了。国舅还请高抬贵手,可怜可怜小的才好。”

    郑国宝点点头。“这也不能全怪你,南京这地方,也确实是有难处。不过既然本官既然到了,这个事,我就得想法给它办了。你且回吧,回头把你手下那不怕死的刺头,给我找几个过来,本官另有重用。”

    任盈盈沿途被郑国宝约束,不许随便外出,本来就一肚子火。等到了江南,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杭州去救老子,没想到郑国宝到了南京后,住在馆驿里,一连几天,就把张芙蓉与王家双娇叫去侍奉,又接见本地大小官吏,决口不提去杭州的事。

    圣姑左右等的不耐烦,终于直冲了进去,抓了郑国宝问道:“你是不是不见兔子不撒鹰?非要本圣姑给了你,你才肯救人?若果真如此,你也把话说明白,我自然会侍奉你,让你心满意足。”

    郑国宝道:“盈盈,你误会我了。我这一番好心,怎么在你这,全成了歹意?”

    “少叫我,你的盈盈在京师呢,我可受不起。”

    郑国宝却没脸没皮的抓住她的双肩,“盈盈,怎么你还吃醋了?你好好想想,我对你怎么样?山东绿林送的那些宝贝,我自己一件没留,全都给你了吧?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啊。你看看,我刚成亲几天,就火烧屁股一样飞到江南来救人,你要还冤枉我,就太不对了。到时候我到了杭州,非去岳少保的庙里喊冤不可。我这几天没动,不是在等人么。”

    “等人?等谁?”

    “自然是等援兵啊。咱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去救人,又怕杭州那边撕票。我想用功名利禄收买,谁知,那四老却和你爹仇深似海,肯定是收买不过来。那就只好想个办法,用计而图。再说,我这次要是单纯救任老爷子,如何讨的下来皇命?不得有个别的理由?要办大事,也离不开这支援兵帮衬。”

    “援兵?你要等的是哪支援兵?”(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四公子

    “也没啥,京师里几个玩的不错的朋友。不过他们来了,你别露面,那帮混帐看见你,非得来聒噪不可。懒得和他们费唾沫。你放心,就在这几天内,他们准到。到时候,京师四大公子齐聚梅庄,看看是四老厉害,还是我们四公子了得。南京这,我也要用他们发个利市。”

    京师四大公子这个雅号,那是在郑国宝成为郑国舅之后,逐渐闯出来的。他成立无敌大队,专收商税,又敢下手抄货砸摊位,乃是国朝少有的勇夫悍将,那些老牌勋贵对他也十分赞赏,勋贵家的子弟们,便也愿与他往来。

    其中定国公家的孙少爷徐希、英国公家公子张之极,武清侯家的孙少爷李荣,与郑国宝最为相善,合称京师四大公子。说起来宫里的慈圣皇太后,对于郑国宝恨之入骨,她自己的外甥,却和郑国宝换了帖子,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这一干勋贵家的纨绔子弟败家子们,头上都有锦衣荫封,与郑国宝算的上同袍。又都是一提起读书就瞌睡,见了圣贤如见仇人,见了骰子绣鞋如见至交的主,自然彼此就投契。昔日在京师一起横行霸道,彼此间好大的交情。

    听了这过往,任盈盈皱眉道:“你把他们叫来,又有什么用?这些勋贵子弟,先不说如何混帐,就说这事上,他们也帮不上忙啊。”

    郑国宝道:“不然,这事上。还真离不了他们。说起来,这事还是要怪老伯父啊。要是当初他不与四友结仇,我又何必这么麻烦,直接到那,官爵金银,要什么给什么,还怕换不出你爹的安危么?这回只好用点计策了。”

    过不几日,果然京师之中另三路少年英雄赶到。四大公子齐聚南京的消息一出,南京城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有亲投亲。有友靠友,无亲无友,全都紧闭门户,便连些摊贩。都不敢出来营生。只怕被他们看见。抄了摊子收税。南京市容涣然一新,真个是好大威风。

    那三位公子卖相还都不错,单看外表。倒是个个生的出挑,看不出混帐本质。见了郑国宝也不客气,徐希上前施礼道:“郑兄。你把我们几个从京师调到南京,这倒是件好事。十里秦淮好风光,我们与魏国公也是一个祖宗,彼此是至亲,回头我跟徐公爷说一声,让他发四十九卫人马,先把秦淮河的明暗窑子全都抄一遍再说。”

    张之极道:“徐兄,你疯了?咱们弟兄,那可是与老鸨、姐儿,向来不分大小的。好不容易到了南京,你该让徐老公爷安排,咱们见识见识南国佳丽与北地胭脂的区别,你怎么倒先让他老人家发兵扫窑?这等事,可不像咱们哥们应该做的。”

    李荣笑道:“张兄,你糊涂了。魏国公不先发兵,把大小窑子扫一通,怎么显示我们徐公爷的威风?等到扫完之后,谁想开张,就得请徐小公爷说话。没徐哥的条子,他们就别想开门。到时候,那些什么花魁,还不乖乖来陪睡?”

    郑国宝点头道:“还是徐哥的说法合我的心思,我等你们来,就是要找你们来扫这南京的窑子!”

    他们本来是说笑,谁想到郑国宝居然真要干。李荣道:“我说郑哥,你可要稳当点。这事可不能操之过急。南京的买卖铺面,谁身后没有靠山?单说这清楼,有好几家可是给魏国公老人家上贡,咱哪能对自己人下手?再说了,这南京最大的一家行院,可是刘勘之刘大公子坐镇。那是什么人?可不是好惹的,咱还是去喝喝花酒就好,不要去送死了。”

    郑国宝闻听,把眉头一挑,“刘勘之?这没卵子的东西,原来还开着这营生?这回不砸他,我就对不起他了。就冲他刘勘之,这清楼,我还封定了。徐哥,你回头跟老公爷说一声,这回对不住,谁的买卖都得查。不过么,自己人的产业,咱肯定有个区别对待就是。”

    这位刘勘之刘大公子,乃是湖广夷陵人。其父刘一儒与张居正乃是乡党又是同榜进士,彼此之间来往频繁。刘勘之生的相貌英俊,又有才名,张居正就把自己的独生女儿嫁了给他。没想到刘一儒本来就对新法对有抵触,应婚之后,在成亲时,却把张家的陪嫁锁起来不用,又不许儿子与媳妇圆房。几年之后,张小姐抑郁而终,死时仍为童身。

    通过这事,刘一儒父子声望大涨,被士林清流中人,称为刚正不阿,不依附权贵的典范。敢于拂逆张江陵,实乃士大夫之典范。被树为榜样,人人交口称赞,连带万历皇帝,也因为他们敢惹张居正这事,对刘家父子的名字记忆颇深。现如今,刘一儒还做着南京工部尚书,说起来还是正二品的堂官,子弟门生称为刘系,也是江南官场上一大势力。

    刘一儒刘大司空既然连张居正的面子都不卖,又是清流翘楚,为官自然清正。为官清正者么,收入自然就很有限,据说全部家产也无非是几万亩好地,几十个铺面,十几万两的钱财。每年也逼不死几个佃户,也弄不死几个穷鬼。实在是大大的善人。

    像这样的君子,怎么可能涉足凤月行业?本地最大清楼“飘香院”的东家,说起来也无非是刘老司空管家老苍头的本家侄儿,与刘老司空没有一毛钱关系。至于为什么刘大公子坐镇,这个绝对是污蔑,是诽谤!刘勘之是风流才子,在清楼也只是和姑娘们谈诗文,做文章,是研究学问,不是当后台,不是去票院的。至于为什么研究学问非去清楼?谁问这个问题谁就就是不给刘老司空和刘大才子面子!以为知识分子不会打人么?我们连张居正都敢涮,揍你一顿又如何?

    可是谁要是真敢到飘香院去征花捐,收常例。那些护院、茶壶就敢抡起棒子先把人打个半死,再由刘老司空出面,将你整治个办死不活。而这车拦头一辆,飘香院的常例收不上来,别家的就不好收。乃至其他铺面,也是大概一个道理,南京锦衣卫捧着金饭碗要饭,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对于刘家父子拿张居正刷声望,外加暴殄天物的行为,郑国宝早就恨之入骨。更何况,刘勘之与顾宪成是朋友,那么不收拾他,收拾谁?

    见要动真格的,另三人都有些犹豫。郑国宝道:“怎么了,哥几个?这么点事就怂了?这要是都不敢干,还发个什么财?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瞻前顾后,什么都做不成。咱先砸了这南京的大小清楼,给咱扬扬名,让这江南的人都知道,四大公子下山了!”

    郑国宝正在这大发豪言,做战前动员,此时张芙蓉出来添茶。李荣一见,两眼顿时就直了。等到人走之后,眼睛还粘在张芙蓉身上,过了半晌,猛的跪在地上。“郑大哥,你是我亲哥行不?这回你不论如何,也得救我一救。我的魂,都被你的丫鬟给勾去了。这么个冰山美人,你从哪淘换来的?极品,绝对是极品。看她上茶时,对人那爱搭不理的模样,仿佛那天上的仙女,对凡人不屑一顾,这个劲头太绝了。你说个价吧,要多少钱,拿什么换,只要你张口,我就给你办。我没有的,进宫找老太后要,她要不给,我就躺在地上打滚,也替你要回来。”

    郑国宝也没料到张芙蓉会出来献茶,不过略一琢磨,就知道这准又是任盈盈的主意。摇头道:“这个不换。”(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冰山解冻

    “郑哥,你别把话说死啊。你说你要什么吧。我拿我的几个爱妾跟你换怎么样?所有的爱妾,换这一个丫鬟。还有,我爹跟我说了,边关上最近又出了几个缺,你想让谁顶上,说句话,我就能给你办。”

    “这个我还用你啊?行了,别在地上耍骨头。咱们哥们之间,这套没用。这个丫鬟不能换,她啊,肚子里有了。”

    听郑国宝随口一说,李荣也知没了希望。只得试探道:“要不这样?等孩子生下来,我派人给您送过去?”见郑国宝举拳欲打,这才住口。心里有点不大高兴。

    郑国宝看的出来,一拍他肩膀。“别这倒霉德行,左右不过一丫鬟。这次的事办成了,你们扬州瘦马随便买,到时候什么样的找不着?何必非跟一个丫鬟较劲?大不了事成之后,你小子多分我点好处,算是我补偿给你的就是。”

    李荣这才恢复了点精神,“郑哥。我们几个从京师来一趟,可都不容易。这事,您可不能蒙我们。前次在宁夏,花马盐池那事,您就没带我们一起做,这可不够意思。这回可不能再说了不算,没事拿人开心玩。”

    另外两人也把身子凑过来,附和道:“是啊。当初郑哥让我们几个凑钱造三桅红单船,我们可是砸锅卖铁,也凑了这笔款出来,给您撑起了面子。也别说,这几年是没少挣,不过当时那是多险啊。好家伙,那要是出了一点闪失。我们非得被打个半死不可。这回,您又说能发财,可又不说是干什么。难不成,您是想对扬州下手?”

    大明朝如今最富裕的地方,不是番货云集的月港,也不是租给葡萄牙土鳖居住的澳门,而是扬州。扬州盐商本金三千万,年得利息九百万,收入比大明朝的政府收入都高。是国朝第一大肥羊,虽然郑国宝没有明说发财项目。但是这几个纨绔。只是混,不是傻。略一分析,江南发财,就只有找盐商的麻烦。不过这种事可不敢明说。只好旁敲侧击的询问。

    郑国宝不理他们。只是说道:“先别问那个。连砸个清楼都不敢,还能做成什么?徐哥,南京徐公爷是你的长辈。他又掌着兵权,到时候要兵的事,就只好找你说话了。还有张哥,英国公老公爷总领京师三大营,门生旧部遍天下,江南别说没有与你相熟的军官。还有李荣,你也跑不了。武清侯他老人家那是多大的道行?国朝军卫营兵,哪没有他老人家的朋友?到了用人的时候,你们几个一个也跑不了。不过你们放心,只要这事做成了,那就是一辈子打着滚花,也花不穷。来来,今天你们几个到了,咱弟兄好好喝一晚上,有什么话再说。”

    二更时分,郑国宝摇摇晃晃的回了卧室,却见张芙蓉早就侯在卧室里。见他来了,破天荒的对他挤了个笑容,又扶他躺下。为他脱了衣服,又倒茶又递热手巾。见郑国宝连喝了几碗茶水,张芙蓉又笑了一笑,“留神点,别呛着。你们也真是,见了面就要喝这么多酒,喝完了酒还要骑马,这可多冒险?”

    郑国宝楞楞的看着张芙蓉,半天之后。用手一拍脑袋。“娘的,看来,真喝多了。怎么都有了幻觉了?”

    张芙蓉自己脱了衣服,贴身躺下,在郑国宝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老爷,谢谢你。”

    “芙蓉,我……我有点喝多了。你刚才是说,谢我?”

    张芙蓉点点头。“今天任小姐让我去送茶,我就知道她的想法。我如今身上没了功夫,哪里还有自保之力?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没想到老爷,老爷不惜得罪你的朋友,也会保护我。真的谢谢你。”

    郑国宝这才知道,自己与李荣等人的谈话,全被她听见了。“这么说,你不恨我了?当初我强要你的时候,你不是恨我入骨?你看我的眼神,每次都想在我身上戳几个透明窟窿,别当我看不出来。”

    “老爷,你别说了。这大概就是我的命,我认命了。芙蓉当日恨你不假,今日谢你也是真的。”郑国宝就这样与她说了半夜的话,渐渐睡去。张芙蓉蹑手蹑脚的起来,摸出那条绷带,在灯下观赏了半晌,才悠悠的叹了口气。取了火折,将那条绷带一点点烧了。

    次日中午时分,另外几位公子也从宿醉里醒来。郑国宝又叫来他们说要砸清楼的事,徐希咬牙道:“只要郑哥能保证让我们弄到盐,咱就跟你干了!不就是砸个清楼,不就是被刘系视为寇仇么?我豁出去了!”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你们哥几个都带着家丁了吧,这些人,一会全穿上制服,冒充锦衣。另外,从老公爷那给我借点兵出来,要硬手,敢下手,敢打人的。告诉他们,出了事,有本国舅兜着。如果受了伤,汤药翻倍!”

    郑国宝又把无敌大队的健儿全都叫了出来,简单动员了几句,“到了地方,见什么好拿什么,看什么不顺眼砸什么,看谁不顺眼就打谁。不过钱么,我占大头,你们占小头,随便乱拿的,一律剁手,知道了么?”

    那些队员在京师都是操练熟的,又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加上如今又是客兵身份,背后站着国舅爷,当然无所畏惧。齐声应是。郑国宝又把任盈盈的亲兵队叫来,做了一番吩咐,请来向问天,又做了几句交代。

    向问天道:“此事若办成了,我那债?”

    “放心吧,你把这事帮我办好了,免你一年的利息。”

    如今向问天的债,全被郑国宝接手。郑国舅放印子的本事,比起那些债主要强上不止一筹。尤其他武力又强,向问天想赖帐,也得盘算盘算,能不能敌的过那许多火枪,自然国舅怎么说自己怎么听。

    等到傍晚时分,徐邦辅把军卫营兵里选拔出来的百多人也都派来。虽然清楼里,他占着不少股份,可是南京的风月之地,除了隶属南京礼部教坊司之外,多托庇于清流文官。比如刘一儒、邹元标等等,都是清楼背后的大靠山。

    这些人地位高,战斗力强,是大明朝最为恐怖的一群存在,谁敢惹他们?清楼托庇于他们门下,也算是可以花钱买平安。便是连教坊司下属的清楼,也有不少结交这些文人,逃避花捐,把金花银截留下来自用。

    与这些文官对比,勋贵势力如今早已经有名无实。即使魏国公掌握南京兵权,但也受制于南京兵部,因此托庇于他的清楼,无论档次还是规模,都无法与“飘香院”“倚翠楼”等相提并论。

    固然这种查抄,自己会受损失,但是文官们受的损失更大。作为世袭勋贵,魏国公家底丰厚,损失这点小钱,他才不在乎。只要看到文官们吃亏,就足以值回票价。而且他人老成精,已经从中看出了巨大的商机,这种事自然热心。

    这些军兵,都是平日里出名的不敬长官,目中无人,横行霸道的人物。做这差使,也正合适。郑国宝道:“各位儿郎,你们都是南京军中的好汉子,今日这事,别的我也不多说。向前冲锋,催阵破敌的,抄一家赏一人纹银五两。受伤的汤药费翻倍!若是有畏缩不前的,就一律调到九边去打鞑子。”

    这些人道:“一切但听国舅安排,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平日里受文官的鸟气受的多了,今日只求出气,钱倒是次要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飘香院

    等到二更时分,郑国宝派去“刺探军情”的锦衣,陆续回报,“国舅,那飘香院的花魁娘子,生的着实要得。可惜卖艺不卖身,咱带的钱太少,她不肯陪咱们啊。”

    “醉红楼的那姐儿也不错。不过连手都摸不到,哎呀,这回看她陪不陪!”

    “国舅别打!您不是问钱么?那几个地方是销金窟,花钱如流水,比京师的院子可贵多了。这一票咱们要是开了这几个院子,光是流水钱,就足够发赏钱了。再加上罚款,这一票干下来,咱就没白费劲。”

    这数百健儿,个个精神饱满,视死如归,直将清楼娇娘、富商才子,视做倭寇蒙鞑,三世大仇。任是清楼之内,什么刀山火海、什么美女画皮、什么妖魔鬼怪、什么陷阱诡计。粉身碎骨,也全不畏惧。

    又有从徐公爷水师上借来的二十条快船,在秦淮河上往来巡逻,准备着一会有人跳水逃生时,他们好去逮人。在夫子庙一带,便是南京清楼的聚集地。两边河房里住家的女郎,穿了轻纱衣服,头上簪了茉莉花。一齐卷起湘帘,迎来送往。河道里焚的龙涎,沉、速香雾一齐喷出来,和河里月色灯光合成一片。望着如闻仙人,瑶宫仙女。还有那十六楼官妓,新妆炫服。招接四方旅客。真乃朝朝寒食,夜夜元宵。

    远远望见大队人马排列成阵,朝这边冲过来,有那行院里派出来把风的伙计。便高喊道:“大事不好。快去告诉奶奶知道,怕是哪位的夫人带着娘子军打上门来了。那位爷们有季常之惧,还是赶紧自己出去见自家母老虎,不要牵连无辜啊。”

    等到离着近了,这些伙计借着灯火看清服饰,又不担心。反倒吐着唾沫道“啊呸!我们当是有夫人上门来捉老公,却原来是锦衣鹰犬。你们莫非吃多了撑的?来这里寻死?你们可知,我们的老板是谁?我们这里又有谁的股子?你们也敢来这里闹事?快滚快滚,慢说你们,便是你家雷佥书。我家老爷子一张夹片。也剥了他的皮。”

    郑国宝听了这话,点一点头。“怪不得南京赋税难收,区区龟公,也有这般威风。来人啊。先给我把这说话的给捆了。”

    此时大队人马已经来到飘香院门口。郑国宝一声令下。众儿郎发一声喊,便直闯进去。也不说话,见了人便打。见了东西就砸。那些莺莺燕燕尖叫一声,四散奔逃,郑国宝大喊一声:“仔细莫走了魔教妖人!不拘男女,全都给我拿了!谁敢抵抗,格杀勿论!”

    这些兵士听了吩咐,胆气更足,一时间肚兜与小衣齐飞,玉臂并粉腿一色。尖叫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老鸨也不料,今日官军怎么战斗力这般强悍?以往,也不是没有官府中人来此聒噪,想要靠武力夺码头。但是被护院们一打,便也就散了。再搬出刘大公子,有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没想到,今天官军表现却这么凶悍,自己这护院里,可是有不少好手啊。

    辛烈治见识不凡,跟在郑国宝身边保驾,用目观瞧。不住说道:“这地方不含糊啊。点苍派陈大侠、衡山派甘四侠、这位不知道是谁,但是这少林罗汉拳的修为当真不弱啊。小小的一家清楼,居然汇聚了十几名武林好手,看来江南武林果然是藏龙卧虎,不容小看。”

    这些护院的武功确实不错,内中更有几个成名的人物,最后更有淮上大力鹰爪门王家的前辈,论起来还是辛烈治的师叔,放在江湖上,足以称一流高手。这门派名声与彭家五虎断门刀类似,在侠义话本里,多是给侠少做磨刀石的肉脚人物。因此虽然门内出了不少好手,可是就业始终是问题。像辛烈治这样,能当锦衣卫的,就是天上掉馅饼一样。大多数人除了给盐商护院,就是到南京夫子庙来碰运气。

    那位师叔一手鹰爪力,一路快刀,都极有功底,等闲人物近不得身。只是他们的人手有限,又是江湖功夫,与这些军伍比,还是弱上许多。那些洋汉更是身大力不亏,一身铁甲刀枪不入,如同横冲直撞的坦克,将护院们打的落花流水。

    郑国宝更是适时高喊:“我乃锦衣指挥使掌北镇抚司事,国舅郑国宝。奉旨查办魔教之事,如今根据线报,有魔教妖人藏身夫子庙中,预谋大逆。尔等胆敢拒捕,莫非也是魔教妖人一党?再敢拒捕,就只好发南京营兵,前来捉拿魔教妖孽!”

    这话一说,还在拼命抵抗的一些好手,也不敢再斗。毕竟成了魔教余孽,就得天下通缉,抄家灭门。南京的纪元那么多,自己一身武功,走两步就可以应聘到一个新护院的工作,或者到扬州去做个盐商的护卫,全都可以。若是成了钦犯,那便什么机会都没了。以前敢打锦衣卫,是因为知道这地方靠山硬,打几个锦衣不叫事。与国舅放对?还是算了吧。靠山再硬,也保不了自己安全啊。

    因此这些江湖豪杰,纷纷丢了兵器,跪倒在地道:“小的们是上当受骗啊。我们可不是魔教妖人,大老爷明查!”

    眼看护院、龟公都被捆成了粽子。那老鸨也知不妙,怪自己招子不亮,怎么没认出,这带队的少年郎,不是南京本地的军官。急忙跑过来,将自己的衣襟一扯,露出雪白的胸脯,扭动着纤腰,向郑国宝凑过去“哎呦!原来是国舅爷啊。奴奴名叫蔡二姐,您有什么话,对我说便可以。奴奴早听说国舅大驾光临,正准备登门去送一份孝敬,这不是被些个俗事绊住了么?国舅莫怪。哎呀,军爷,这个可不能砸啊,那是宋朝的……”

    话没说完,一个瓷瓶就被个军士随手摔在地上,打个粉碎。郑国宝面沉似水,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大胆的蔡二姐,你这飘香院内,居然敢窝藏魔教妖人,你可知罪?本官奉命查办魔教之事,尔这飘香院的护院还敢拒捕殴差,看来你这潭水深的很啊。只好先封上半个月的门,仔细审问排查,再做道理。”

    蔡二娘眼看自己手下的人被打的满院子乱跑,大厅里喝花酒的客人,也被惊扰的纷纷起立。那些锦衣卫高声喝道:“你们全都可能是魔教妖人,一个也不要走!待会爷们要一个一个仔细审讯,不审个几天几夜,你们谁也别想回家。”

    她将随身带的几锭银子递过去,国舅却连接都懒得接,明显是嫌少。只是指手画脚吩咐着:“前后左右都要包围,房上也给我上去人!千万不要让魔教妖人跑了,依我看,飘香院不但有问题,这个问题还非常大哩。不仔细审上一审,怕是就要走了大鱼。各姑娘的房里,也要给我去搜。不管有客,没客,都要搜到。万一有妖人藏在里面,放跑了谁担?”

    蔡二姐眼看这帮如狼似虎的锦衣要是冲进房里,那些客人非受了惊吓不可。可惜这帮人没一个熟面孔,连说话走人情都找不到人,急的汗出如浆,只盼着刘大少早点出来,把这些人镇住。“什么人大胆,在此放肆?”就在她彷徨无计之时,只见从楼上走出一人,生的长身玉面,举止潇洒,倒是个俊美的公子。只是身形略嫌单薄,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刘公子,您可要给奴家主持公道啊。这些官校如狼似虎,分明是借搜查魔教之名,前来敲诈勒索,公报私仇。这些锦衣卫以前非要来飘香院收常例银子,奴家不肯给他们,他们便记恨在心里。惹不起主持公道的刘老大人,这是拿奴家撒气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歪打正着

    见总算来了救星,蔡二姐便直冲到楼上,拽住刘堪之的胳膊,痛哭起来。她年纪不到三十,按明朝标准,确实不再年轻,不适合再做花魁,也到了该转业当老鸨的时候。不过在郑国宝看来,这女人还是很有本钱的,现在的年纪正如一朵鲜花开的最艳的时候,最具诱惑力。

    那位刘勘之刘公子不愧是当年被张居正选为女婿的人,生的仪表非凡,又是名臣子弟,举止潇洒。只见他用指一点郑国宝:“咄!大胆的郑国宝!尔出身市井,刁滑无形。倚仗姻亲身份,佞幸惑主,才得今日的身份地位,有何面目与一干忠正纯良,满腹经纶的仁人君子共列朝堂?我刘某读浩然书,得浩然气。头可断,血可流,然志不可屈。不怕你这外戚鹰犬,奸佞小人。断不能容你用这指鹿为马的手段,攀诬无辜。”

    这位江南官场刘系大佬的公子,确实书没白读。居高临下,拉开功架,一对驾官朝郑国宝头上做剑指虚点,口沫横飞,真如同文天祥附体,又似海笔架重生。

    他话音刚落,只见从楼上雅座之中,走出一身穿员外巾服的老人,喝彩道:“好个刘公子,果然有气节、有文才。不愧是刘孟真的公子,真有乃父不谀权贵之风。老夫不才,愿助一臂之力。这南京城内,断不容权贵横行,欺压无辜。老夫在这飘香院往来不止一年,上下之人。都很清楚,这里几时有过魔教妖人?郑国宝,不要以为你妹子在宫中受宠,你就可以胡作非为。要是老夫知道有谁借外戚身份,糜烂地方,欺凌无辜,自当效孔夫子诛少正卯,鸣鼓而击之。”

    这老头年岁不小,可是说话中气十足,精神矍铄。看来与飘香院上下熟悉这话。倒是所言不虚。郑国宝不动声色问道:“老爷子,您是何人?”

    “好说了,老夫秦鸣雷!”

    “秦翁,若诛奸佞。怎能少的了我魏懋忠。”

    “不错。还要有我这打不死的邹元标。”

    “也要算我赵梦白一份。”

    随着话声。三人前后走出那雅间,皆是大袖飘飘,衣冠楚楚的文人墨客。秦鸣雷曾做过南京礼部尚书。如今已经贬谪为民。魏懋忠则是魏允贞的字,曾为朝廷监察御史,海瑞曾送了“直言第一”的条幅给他,自知其为人如何。而他的兄弟魏允中,则与刘廷兰、顾宪成组成了三元会这一有活力的朝廷组织。专门与张居正为难,是张居正的强力反对者,几乎到了张居正说吃屎是错的,他们也要说这是人的权力不可剥夺的地步。

    至于邹元标,此人当初在张居正在位时期,就上书弹劾张居正夺情,认为张与禽兽无异,并公开质疑张的为人。在奏折中曾言:陛下以居正有利社稷耶?居正才虽可为,学术则偏;志虽欲为,自用太甚。

    这奏折后来给他换来八十廷杖,外加外放贵州锻炼的机会。张居正死后,被万历召回朝中,他继续不改自己的本色,依旧一副反对派的做派,终究让万历对他忍无可忍,把他赶回家吃老米饭。他与**星、顾宪成在日后被人合称为东林三君,属于典型的骂将。尤其他挨过无数次廷杖,却依旧记吃不记打,因此被人称为打不死的邹元标,他也以此来自我标榜,洋洋自得。

    **星则在朝中上书言四大害,所谓:结党阴私、任人唯亲的干进之害;诬陷排挤忠良,小人得志的倾危之害;吏治日淤、民生日瘁的州县之害;乡官横行无忌、无人敢问的乡官之害。又滥用手上的职权,随意罢黜官吏,却不肯问这官吏所属派系,大佬为谁,终于惹来反弹,被削职为民。

    换句话说,这四个都是官场上曾经的成功者,如今不折不扣的失败人士。固然有着骄人的资本,却都暂时远离政治中心。因此他们向刘堪之视好,固然有拿郑国宝刷声望的打算,也有向刘系示好的因素。名声好固然重要,但是名声要兑换成官职,那才是真的好。

    郑国宝建议于天下各处设立税监,又严抓几大钞关,大肆收取商业税、附加税、消费税、奢侈品税等举措,弄的这干文臣损失惨重。因此人人恨不得把郑国宝生吞活剥,刘勘之出来与郑国宝作对,他们也得要帮拳。再说,南京城几百家行院,各有靠山。他们四人,谁没给几家清楼当着护身符?若是今日让飘香院被砸了,明天自己的买卖,能好到哪去?

    郑国宝对于跟东林有关的人物都没有好看法,因此对邹元标等人的态度也没好到哪去。“原来今天是好日子,几位大名鼎鼎的干国忠良,居然聚在一处,好事好事。像你们这样的忠臣,若是能够安心找个地方喝花酒,不再关心朝政,我大明早就好了。下官奉旨捉拿魔教妖人,与你们几个有什么干系?与刘勘之一起蹿出来,莫非是魔教余孽,为了妖人打掩护?”

    **星怒斥道:“放肆!如今正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佞幸小人,混淆视听,阻塞言路。才让天子亲小人,远贤臣,尚奢华,废朝政。若是你这样的小人不除个干净,我大明几时才能有好日子?那些魔教妖人是癣疥,你才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口口声声说这飘香院内有魔教妖人,难道这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是魔教妖人伪装不成?”

    “无耻奸佞,不学无术,只知道搜刮地方,侵夺民脂民膏,自然在他们眼里,谁都可能是魔教妖人。”邹元标接过话来,“大不了,他们还可以把这些无辜女流抓进监牢,三木之下,不愁不招。到时候拿这所谓的口供,自可勒索催逼,为所欲为,若不屈从,就以这通贼罪名入狱,折腾个倾家荡产。虎狼胥吏,最惯用的是这等手段,没先到厂卫鹰犬也学去了。今日邹某倒要看看,在我等面前,这些魑魅魍魉的计策,还有什么用途?”

    就在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尽显忠良本色时。忽听飘香院后面一阵大乱,有人高喊道:“大家小心,好厉害的魔教妖人,居然敢拒捕,还敢伤人!”

    郑国宝嘴角微动,心道:向左使看来是带着人藏在了后面,配合我演了这出戏。到时候随便他们喊几句什么口号,都可以说是魔教妖人藏身飘香院的证据,不愁这蔡二姐不就范,也不愁刘家父子不低头。不过装装样子就算了,怎么还伤人了?

    正在想着,又听一阵怒吼声惨叫声,有人喊道:“小心,妖人奔前面去了。这些妖人有本事,不可小看。”

    这次行动由于要对付的是护院、龟公,又不想真闹出人命。大家带的都是棍棒这一类的钝器,想着到时候拿官威一吓,再一通棍棒乱打,任你是什么样的高手当护院也直接打翻了,何必带刀?

    可是没想到这一伙从后院杀来的人,十分骁勇,手中还都拿着刀剑等利刃,不防之下,竟然被他们杀到前厅。瑞恩斯坦带着他的洋哥们大队,此时也停止了追击护院、茶壶等人,而是列好步兵方阵,准备接战。只见十几条大汉混身是血,杀到大厅中来,为首之人身材矮胖,头大如斗,手中提了口单刀,一件油污围裙上满是血渍,身上也处处是血。杀到前厅后,朝郑国宝骂道:“狗官!老子已经隐姓瞒名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们?没错,老子就是圣教的长老,你们能把我怎么样?”(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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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白衣如雪,来去如风,快意恩仇,除强扶弱。以上这些,和主人公,一文钱关系都没有! 现代小市民,魂穿大明。附身到大名鼎鼎郑贵妃的堂兄身上。不等他发挥穿越优势就发现,自己所处的位面,与历史位面,居然存在着较大出入。燧发枪,望远镜,自己能想到的,现在怎么都有啊?你们就不许给我留点么? 好在自己有一个有本事的妹子,这个条件,谁也夺不去。且看锦衣缇帅,如何玩锦衣笑傲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衣笑傲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衣笑傲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