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武林盟主
左冷禅之所以答应和方正共进退,也是看在任盈盈份上。即使任留在少林寺,那么在她听大师们讲佛法之余,也是可以进行审讯的,说不定这样的效果比单纯动刑更好。关键就是这个人,不能给锦衣卫,这个功劳不能由锦衣卫来立。没想到国舅竟然突然翻脸,硬是动用武力解决问题,这还讲不讲做官人的体统了?
左冷禅生怕下面就是朝自己开刀,暗运内功,准备见事不好,抬腿就跑。国舅却不理他,只问任盈盈:“任大小姐,你可曾认识这位崔理刑?”
任盈盈何等聪明?当下顺着话头道:“小女子虽是一介女流,但也知道什么叫义气二子,崔供奉放心,我是绝不会把你出卖给官府的。”
崔少白一口老血几乎要吐出来,这贼咬一口入骨三分的把戏,原本东厂也是练的极为纯熟。历来东厂中人买房子置地,为子孙后辈添置产业,也多靠这手法。没想到今天被人用到了自己头上,怒喝道:“你们这是血口喷人!你们这是无中生有!你们以为凭这种栽赃陷害,能动的了我崔某么?”
杜松冷哼一声,“崔少白进入大帐之内,欲行刺国舅,并派遣心腹党羽妄图劫走人犯。这事杜某看见了,官司便是打到御前,我也是人证。”
左冷禅没想到杜松居然把阵营摆的这么明显,之前他欺压少林,属于官府打压江湖的常态,尤其客兵历来骄纵不法。也没什么奇怪。可是东厂的人出现之后,按说杜松的表现。应该起码是两不相帮,严守中立才对啊。他难道不清楚。国舅固然能致他于死地,东厂要解决他一个小小守备,也是不废吹灰之力么?
他哪知道郑国宝在西北的名声是如何响亮,一个大坑,埋了陕西过半士绅,大片的土地改姓换主,多少军汉得了实惠。而且花马池盐的盐引,又几乎被郑国宝的盐行独占,日后边军的粮饷固然要依赖晋商。可是郑记盐行的协调也少不了。
与之相对,东厂再如何恐怖,在边镇上的影响都要打不止一个折扣。杜松本来就得了二百亩好地,八十张盐引,又想到自己一个武将,朝内没有根脚根本就混不出头,不抱国舅的腿抱谁的?这回剿匪之后,自己的胞兄能不能混个总兵,自己能不能做个参将。就全靠国舅那支笔,因此自然是国舅让干啥就干啥,让砍谁就砍谁。
方正大师修炼佛法多年,不嗔不喜的禅定功夫非同小可。但是眼睁睁看着这指鹿为马的勾当,被害的还是自己一方的靠山,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口念佛号。“钦差,崔掌刑进的帐内。对您未曾有丝毫冒犯。如此相欺,贫僧实在难以坐视。”
左冷禅也道:“不错。缇帅。郑娘娘在宫中呼风唤雨一手遮天,可天下也有几个硬骨头,是不怕权势二字的。左某不才,大不了便是粉身碎骨,也不能坐视你如此凌虐东厂堂官。”
“崔少白行刺钦差,罪不容赦。尔等莫非也想附逆么?”杜松这厮在边关撕杀,练就了一个叫驴嗓门,即使方正用上狮吼功,也未必喊的过他。他这一嗓子喊出去,那几十名亲兵家丁,起声附和“杀!杀!杀!”
这干人都是尸山血海里出来,打老了仗的军伍,齐声喊杀,声势惊人。尤其这些人来河南就是要发财的,开始时打宁字营,很是砍了些首级,正在高兴呢,就被国舅派到这里,来看少林光头。虽然国舅答应将来给一笔犒劳,但是钱不在手里,心里总不安生。因此这些人恨不得少林寺最好就此揭杆,他们就地开杀,几千颗脑袋,那得是多大一注横财。
左冷禅见此情形,断喝道:“缇帅,你今日莫非有意将少林、武当一网打尽不成?”
“左掌门,误会,误会了。”郑国宝面色平和,哈哈大笑,仿佛跪在地上的崔少白,已经是一个死人。“在下对你们江湖上的朋友,向来是能交就交,能维护就维护,决没有加害之意。你这样说,可实在是冤枉我了。我其实今天把几位叫到一处,是想谈谈条件,说说利益。可是大家非要讲打讲杀,实在让我伤心。既然崔少白意图行刺被拿,我想也就没谁再来破坏咱们说话,不如坐下来,把事说清楚。天下的事,其实说开了,都没什么大不了。方正大师,你要的是金山寺里的财物,这是你的根本。至于左掌门,你一心投奔张鲸,这我能明白。可是你想一想,要是你没有了嵩山派,你在张鲸眼前,还算个什么东西?”
左冷禅哼了一声不予理睬,方正却一言不发,低头念起佛来。郑国宝又道:“这崔少白与你们有什么交情?你们为他出头,又能有什么好处?实话告诉你们,如今魔教猖獗,胡作非为。为了打击魔教嚣张气焰,扬我名门正派声威,明年朝廷要办一个武林大会,在会上选一个武林盟主出来。由朝廷颁发武林令旗,这个盟主受朝廷的认可。最主要的是,武林盟主,直接授锦衣百户官衔,世袭罔替。日后立下战功,还可提升。将来江湖上,有个三品盟主,也未必不可能。哪个门派做上了武林盟主,这个门派还可以得朝廷赏赐田地、船引,并许免税。消灭魔教,扫荡妖邪时,有朝廷正军协助。不过这谁能当盟主,谁不能当盟主,那就得看他对朝廷忠不忠,会不会做人了。”
他把这话一说,方正、左冷禅不约而同,去看对方。四目相对,眼中几乎要射出箭来将。冲虚则二话不说,跳到崔少白身边,直接就是一拳。“大胆贼子,竟然敢行刺钦差,贫道容你不得。”
武林盟主这种东西,想当初江湖之中每过几年就会诞生一个。最早是有些有志之士,想要一统武林;再后来是有大魔头想要称霸江湖;再后来,就是有什么孤儿、苦主掉到悬崖下面,非但不死,反而找到什么古董,练就一身绝技,杀了仇人,睡了仇人的女儿,再接受江湖群雄的参拜。总之类似的故事古老相传,至于说真正盟主长什么样,已经很多年没人看过了。
当年元末之时,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洪武皇帝以淮右布衣之身,起家争夺天下,定鼎乾坤,手刃的武林盟主就不知有多少。当时各大门派,见大元衰微,都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可以走到台前,主宰江山。有的如同丐帮,扶植陈友谅上位,有的就干脆自己赤膊上阵。收拢寨丁,修建坞堡,除了自立大将军、大元帅之外,自加武林盟主衔的,也有的是。
当时红巾军粮匮饷乏,便要从这些大户豪强身上想办法筹粮筹饷,武林门派如何能免?这便少不了撕杀争斗,红巾军攻破了无数堡垒,扫平了不知多少门派。那些动辄自称传承若干代,神功绝学天下无敌的门派,在大军面前,皆成齑粉。
国朝建立之后,吸取前元教训,对各武林门派,开始动手打压。那些侥幸生存下来的大门派,也都要向官府低头,才能获得生存的权力。为了防止江湖人兴风作浪、勾结谋逆,朝廷对于武林盟主这种东西,更是严防死守,重点打击。因此各大派虽然有事没事能在一起开个会,但是选盟主这事可没人敢说。
如今的江湖上,除了郑国宝这个新出炉的河南绿林盟主之外,唯一一个盟主,是播州宣慰杨应龙,号称云、贵、川三省武林盟主。也是因为西南地处边陲,朝廷对这种土司实行羁縻控制,只要闹的不太过分,便不去管。当时西南武林因为想要办一场大型活动,缺乏经费,杨应龙慷慨解囊,全程赞助,这才给他加了这么个头衔。朝廷上睁一眼闭一眼,未加制裁,可是像中原地区的门派,可就没人敢这么作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倒戈
若是这盟主是由朝廷册封,那就是说,这个盟主是朝廷的人了?一个江湖人一生最高的追求,也无非是进入体制,成为受朝廷册封的官职,给子孙后代赚个官身前程。无论是个官员做护院,给王府做侍卫,乃至有大毅力者手起刀落,到宫里伺候天家,图的都一样。武林盟主的光荣先不说,单就锦衣百户,还许世袭,这就值得江湖草莽前仆后继去卖命了。
左冷禅给阉人当干儿子,可是如今身上只有个东厂管事身份。这身份不是官职,在朝廷层面,是不承认的。而且东厂的管事虽然有各种灰色收入,平日在地方上也能抖抖威风,可是不能世袭啊。自己的儿子将来,又该怎么安排?
武林盟主不用受什么罪,平日里还享受各派门派供奉,又有官身,这样的美差,谁不想当?
郑国宝又道:“这武林盟主,平日里也有差使。除了扫荡魔教之外,还要负责将各大门派的收入进行统计,收取税金,递解国库。要知道这些年来,各大派的产业越来越多,逃税的越来越多,这可怎么像话?”
方正大师一听到收税二字,本能的提高了警觉。“钦差,贫僧少林的产业可都是僧产,乃是天家下旨免税的。碑文如今,还在少林之内,随时可以验看。”
左冷禅也道:“我左家虽然略有薄产,但这一回剿匪杀贼,兴办团练,已是倾其所有。朝廷还应典恤才是。”这时候两位大佬已经没人顾的上崔少白是否冤枉,任盈盈的问题都可以向后压一压。收税,这个是第一要务。
少林的根基。在于那几十万亩田产,左家的根基乃至整个嵩山派的根基,又何尝不是左家的几万亩田地和左家的店铺?僧产不交税,这是和尚们通过棍棒和佛经费劲心力争取来的待遇,左家的产业是寄在了族中几位举人名下,尽力规避。只是左家文风不昌,几代就没供出一个进士,这也是左家的一大心病。如今有张鲸在上面维护,但若是朝廷铁了心的收税。那自己这门派几千口人,还怎么过日子?而且张鲸肯收左冷禅为干儿子,还不是看重他每年能上解东厂五千两银子,不管自己多困难,银子从来没断过档?要没有这层关系,左冷禅靠什么巴结张督公?
郑国宝笑道:“二位莫急。这事之所以要有武林盟主处置,便因为江湖各派情形各异,搞一刀切,对谁都不公平。要具体情况。具体处置,不能一概而论。哪个门派叫多少税,我们不管,朝廷只会给武林盟主下一个指标。他只要完成这个指标就可。再者,若是有谁勾结魔教,为害地方。武林盟主也有义务号召天下武林豪杰,前往剿灭。所需钱粮。则由各派公摊,不足部分。地方官府也会酌情予以补充。军械、铠甲,则也会给予方便。”
征税这种管理模式类似地方上的粮长,因此一说,大家就全都能听懂。不论是方正还是左冷禅,全都不是糊涂人,一下就听明白这里的花样。朝廷只管每年下一个指标,那么这个指标收谁的,收多少,可是全由武林盟主自己操作。这个差使办下来,不但能让自己大发其财,顺带哪个门派敢和自己别苗头,就收税也能收到他破产。
后一条讨伐魔教的职权,那便好比是钦差手中的王命旗牌,尚方宝剑。以往江湖上的兼并,最怕的不是敌对门派的反抗,而是官府的干预。通常,当一个门派决定对另一个门派动手时,自然是已经准备充分,十拿九稳,因此战斗上不大是问题。
可是沿途的巡检,门派所在的地方官府,哪里不需要打点?当年快刀门要去吞并斧头帮,准备的十分充足,早把斧头帮渗透了个千疮百孔,人马也多,这一战简直就是去白拣人头。可是没想到,负责人百密一疏,对沿途的巡检打点不利。结果船行水上,就被强行搜查,带的打手被扣了一多半,还发现了许多违禁武器。这下不等去吞并,就都被拉到巡检衙门说清楚。好不容易把关节疏通好,再行上路时,斧头帮那边早就做好了准备,清理了内鬼,修筑了堡垒,快刀门白白扔了几十条人命,什么都没搞成。
若是当了官府认定的武林盟主,那就可以让各派出动弟子,成立一支武林盟主直辖卫队,再让各派缴会费,养着盟主和他的私兵。谁敢跟自己瞪眼?谁敢质疑自己的权威?那就去关心一下他门下弟子的生活状况问题,就说他是勾结魔教,就说他门派里藏着铁甲、火药、佛郎机炮。再不行,就说他的存在,影响了整个武林的安危,干扰了大明的正常运转,打着吊民伐罪,弟子权益高于门派生存权的名声,将你一举荡平,掌门人直接吊死
至于事后的证据?这门派都灭了,还有什么事后不事后的,怎么都是那么回事了,错了又能怎么样?官府不但不管,还能提供便利,甚至有正军帮衬。这样痛快的砍人,江湖上谁享受过?
这么一个口衔天宪,一言决别派生死的位置一旦落入对头手中……一僧一俗再次彼此对望,从对方的眼神里,都能读出那浓浓的恶意。一山不容二虎,武林只能有一个盟主!方正双手合十,“出家人不打诳语,崔施主预刺国舅,罪大恶极,实在是罪过啊罪过。”
左冷禅则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崔掌刑,你说你受了义父大恩,怎么可以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若是让义父知道,他老人家又该何等伤心?咱们东厂,拜的是岳精忠,讲的是舍身报国,你……你这让左某如何为你开脱。”
崔少白见这几人一番密议,竟是要把自己行刺的事做实。而自己带来的心腹番子,此时已经全被瑞恩斯坦的那些洋人捅死。他外面还留着二十多人,听了枪响,本来应该过来,可是帐外负责警戒的是杜松带的边军,这些人根本就是一群混帐,哪管什么东厂不东厂。没有自己将主的命令,谁也别想过来。
他眼看盼不到救兵,怒骂道:“左冷禅,你这个王八蛋!当初是谁求我带他进东厂,是谁把自己的儿媳妇……”他话没说完,却见左冷禅身形闪动,已经来到他的身前,骈指点处,崔少白下面的话便说不出来。
方正见左冷禅几个动作一气呵成,身法快捷,出手如电,心中也暗自称赞这个对头果然武艺高强,不是个易与之辈。他念了声佛号,“钦差,似这等胆大妄为,勾结魔教的刺客,又该如何发落?”
“这种人死有余辜,只是他既然勾结魔教,身上怕是还有不少秘密可挖。比如东厂之内,还有谁勾结魔教?在武林中,他还有多少党羽?这个只好带回京里,慢慢审讯,凭我锦衣手段,自可让他有什么招什么。”
左冷禅道:“似这等人,胆敢刺杀钦差,必是魔教中死心塌地的铁杆教众,押进京里,恐怕也问不出什么口供。依小人之见,不如就在此了结了他,免得中途被他逃了,贻害无穷。”
他说到此,猛的抽出配剑,一剑刺入崔少白的咽喉。这一剑出剑迅速,便是有人想拦,也不容易,眼看一剑封喉,再无幸理。他才纳剑还鞘,施了个礼“小人冒犯了。”
郑国宝点了点头,“左大掌门果然不含糊,手脚真利索。不过光杀人可不成,崔少白涉嫌行刺,这事物证是现成的,人证么……。你们好歹是不是也得给我写个口供啊?好在文房四宝是现成的,也不用再准备,我也看看,几位的书法如何。”(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折服(一)
等拿了方正等人写的口供,郑国宝不住赞叹,“好字,好字。方正大师这一手书法上的造诣,本官也是望尘莫及。怪不得听人说,少林方正是天下第一神僧,琴棋书画,金石古玩,无一不精,无一不通。河南的官员才子,都以与方正大师相交,为风雅之事,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
左冷禅联合郑国宝,诬陷崔少白,这种行为与背叛没什么区别。如果让崔少白活着进京,张鲸清理门户的手段, 他可不想尝试一下,因此口供写的最是详细,崔少白如何行刺,如何顽抗而被杀,写的活灵活现。郑国宝看了之后也是不住点头,佩服左掌门这无中生有的本事,简直炉火纯青。他似乎想起什么,又问道:“崔少白难道只带了这十几个人到河南么?其他的随员……”
“缇帅放心,那些人都与本门弟子待在一处,左某自回慢慢料理他们。这事缇帅就不必费心了,眼下,倒是那盟主的事……”
“哈哈,左掌门快人快语,我很喜欢。武林盟主这事么,到时候由谁主持,也不好说。我可能最多也就是个建议权,外加定定章程,跑跑腿,干点费力不讨好的活。谁让我年轻资历浅呢?这事按说也是该保密的,今天算是本官说走嘴了,你们不要外传,不要外传。”
冲虚道人问道:“这参选盟主,可要什么条件?”
“冲虚道长,参选盟主怎么也要是一派宗主,这事你便不必问了。”方正大师一脸严肃。宝相庄严。“能统率武林千万豪杰者,必然要武功、德行、威望缺一不可。冲虚道兄你虽然剑术过人。可是并非一派宗主,我看还是不要想着争夺盟主之位。不如想想,怎么当好一个副盟主,才是正理。”
郑国宝苦笑道:“这事啊,麻烦的很。这章程拟订,着实费力气。我又不是江湖中人,你说让我拟这个章程,不是为难人么?恐怕还有借重二位武林正道魁首,帮我拟这个章程,也好省我些气力。”
方正、左冷禅一听这话。喜出望外。制订章程那就可以尽量把有威胁的人从规则上排除出去,因此异口同声“放心,此事义不容辞。”
郑国宝看了一眼任盈盈,“那任大小姐的事,两位,现在是个什么意思?”
方正如今已经对捉拿任大小姐兴趣不大了,毕竟他年事已高,亲自参禅这力气活,甚少参加。再者说。红粉骷髅啊。要是为这个小娘子,得罪了国舅,那便大为不智。固然国舅不能帮助自己成为武林盟主,但却完全可以让自己当不成武林盟主。吃多了撑的才跟他较劲。因此他把眼微合,“一切全有钦差做主,贫僧定当听令而行。”
左冷禅却充满抵触情绪。“缇帅容禀,如今既然崔少白已经折在这。小人回去,也得在张督公面前有份交代。国舅爱这妖女容颜。自可将她拿住之后肆意享用,但是这人……”
郑国宝一摇头,“左大掌门,我只当你是个明白人,没想到,你还是个糊涂蛋啊。看来我把你看的太高了,你与那些普通江湖草莽,也没看出有什么区别啊。张鲸抬举你,看重的是什么?是你的办差使的能耐?你快别闹了。论办案,论抓人,论罗织罪名,京师里那些番子,谁不是祖传的手艺,你往哪摆?你还别不服,就你那两下子本事,在京师的爷们眼里,什么都不是。就拿方才杀崔少白来说,若是京师里的番子动手,保证身上不见伤,周围不见人,到了仵作那,也得说是个感染时疫染病而亡。这是几辈子传下来的吃饭手艺,你差的远。”
被国舅这当头一通训,左冷禅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又无从辩驳。郑国宝又道:“再说了,你还信个洋教,你不知道吧?你干爹最厌恶的,就是洋教!他是信佛的。生平最恨的,就是泰西洋教,那个泰西人利码窦想进京,就是他在里面横着,一时不得成功。但是你犯了他这么大的忌讳,他却还认你这个干儿子,给你当靠山,你说为着什么?”
左冷禅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干爹原来有这么个忌讳。他当年是贪图洋人的制甲、制铳手艺,才入的洋教。等到入教后才知,这枪他嵩山还真没条件制造,至于铠甲,红夷甲的造价是一方面,材料是一方面,时间又是一方面。那洋教士为他制了十三副简易红夷甲后,便带着一笔钱下落不明。左冷禅有心退教,可是这河南是佛门地盘,少林寺仗着自己是和尚横行八府。他信了洋教,正好靠这个身份分庭抗礼,争取信徒,因此便一直信了下去。
没想到,这竟然是干爹的忌讳,自己这妥妥的是严重的方向性错误啊。郑国宝道:“左大掌门,别害怕,没事。你的根基不在于此,也犯不上讨好张鲸,只要别把他得罪的太苦,他就不会动你。他之所以认你这个干儿子,看中的第一不是你的功夫,第二不是你什么本事。看中的是你嵩山派这过千的门生,看中的是你左家的财势。只要你这两样在手,老张就得用你,你们是好父子。若是你这两样都没了,那对不住,便是你再如何恭敬孝顺,也保证什么都不是。”
左冷禅听了脊背发凉,但却又不得不承认,国舅说的,很可能是自己不愿意去面对的事实。“你要是想在东厂混出个人样来,就别琢磨着什么立大功,抓魔教。连崔少白都死了,要是你把任大小姐逮到,那些东厂的番子,还用不用出来见人了?你这等于是要砸大家的饭碗,你看那些人对你能有一句好话才怪。左大掌门听我一句,这个事,你管不了,最好少搀和。你若是一心想要抓任大小姐,那咱也得问问方正大师答不答应吧?”
他把球踢到方正脚下,方正现在满脑子就是那个武林盟主的事,其他的事情全都不重要。对于任圣姑谁来处置,也就看的淡了,而且能够和国舅拉上关系的同时,打击左冷禅,这也是少林的既定方针,他如何分不清轻重?
左冷禅也不想得罪郑国宝,而让少林得利。毕竟比起魔教,少林才是嵩山最大的敌人。只得叹了口气,“如此一来,那就把任圣姑交给国舅处置,我等不再多口。”
“明白事就好。既然这事商量妥了,芊芊、巧巧你们陪着大小姐,到我的寝帐休息,把咱的随军郎中请来,为大小姐调治伤势,有什么好药就拿什么好药,不用问我。老瑞”
瑞恩斯坦晃荡着那高大的身躯凑过来,“尊敬的阁下,我必须提醒您,我是个伯爵。虽然在大明,我得不到我的待遇和封地,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听到你您称呼我为伯爵。”
“行行,我知道了。我说老瑞啊,你带着你的人,在我的寝帐外面布防,没我的话,谁敢往寝帐那凑合,就当刺客问,给我往死里打!打出事来,由本官替你兜着,明白了么?”
“您的意志就是我的命令!”瑞恩斯坦行了个西洋礼节,带着手下那些肌**子们,保护着任盈盈离开帐篷。任大小姐对于郑国宝的安排,也不做任何反应,乖乖跟着离开。郑国宝等人走了之后,哈哈一笑,“女人走了,这就剩咱们了。说话呢也就方便多了,这个事说完,下面咱就得谈谈金山寺的事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折服(二)
方正一愣“金山寺的事?钦差,贫僧不是很明白,金山寺乃是我少林的产业,如今被魔教……任大小姐率众盘踞。您若是想找她问话,贫僧也无话说,但是那些盘踞在寺中之人,也得撤出来啊。”
“大师说的没错,金山寺是贵寺产业,这一点本官认同的很。现在我要说的是,金山寺里的东西,咱们怎么个分法。”
方正一听,才知重点在这里。这些日子支应边军开销,如今还要为国舅的扈从部队提供饮食,花钱如同流水。没想到在金山寺的问题上,还要被人砍上一刀。但一想到那武林盟主的宝座,想打谁就打谁的特权,想关心谁的弟子问题,就关心谁家弟子问题的混横势力,也只好忍了。
只见高僧微微一笑,如同佛祖拈花“只要钦差能为鄙寺追回庙产,保全历代高僧所蓄佛藏,贫僧情愿奉上白银三千两,细粮五百石,以为酬劳。还望钦差早些动手,早日追回佛产,我寺中子弟,才能安心礼佛,这也是一件天大的功德。”
他之前许给左冷禅两成物资,现在已经做好赖帐的准备了。而几千两白银,几百石白米,比起两成物资,那就少的多了,这么算来,还是自己上算。郑国宝听了这条件,朝杜松道:“杜佥事,你听听。方正大师果然厚道,一张嘴就是三千白银,五百石细粮。这得养活多少叫花子啊。”
方正被国舅落了面子,知是嫌少。只好大出血“钦差原谅,看来是贫僧思考不周。要不这样。贫僧泼出命去,也要为您筹措白银一万两。也算小僧孝敬郑娘娘,您看如何?”
郑国宝哼了一声。“大师。咱们这样绕弯子也没意思,我跟你说实话吧。这次我带来三万边军,河南剿匪,斩首数万。这些有功将士要不要犒赏?不幸阵亡的儿郎,要不要抚恤?受伤的儿郎,要不要汤药?这一仗打下来,河南粮价腾贵,饿殍遍野,是不是得才筹措粮食赈济。免得再有人造反?再者,我来河南,是来镀金的,完事就要回朝缴旨完婚。迎娶的,是申元翁的爱女。你们知道,申阁可是苏州人,那地方出什么?出有钱的财主。南方富啊,咱这可比不了。这样的人家眼光高,要是财礼不够丰厚。到时候可是要被笑话的。你们说说,现在成个家,娶个媳妇,这钱能少花的了么?申的小姐又是个有脾气的。看我把王家双娇往回一领,那肯定得翻脸啊。我怎么办?不得拿钱去买她高兴么?大师,你说说。办这些事,我得花多少钱啊。”
方正见国舅狮子大开口。心里发慌,这难道是要将自己一棍子打死?难不成驱逐了魔教妖人。金山寺的佛藏,还要归了国舅么?只得说道“钦差容禀,小寺虽然有些佛产,可是寺中门人众多,他们也要养活。至于您所说之事,少林门下,乃是方外之人,于红尘中事,纵然有心,也是无力。抚恤犒赏,皆是朝廷之事,哪能有出家人越俎代庖。至于钦差手中不大宽余,贫僧倒可豁出产业,代为周全。”
左冷禅在旁道:“缇帅,河南兵变,左家散尽家私募勇剿寇,这些您也是知道的。如今再让我们左家想办法赈济饥荒,犒赏兵卒,怕是不大容易。这事么,还是得朝廷、大户一起来想办法。只是我中州之地,以僧产最多,左某看来,怎么绕也是绕不过方正大师这里。”
方正见左冷禅公开拆自己的台,寿眉一挑“左掌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缇帅远来河南,地理不熟,左家好歹在中州扎根数百年,对于地面上的事情,知道的比缇帅略多一些,理当代为介绍。少林土地大无边,北过黄河南越山,这民谣在河南有谁不知道么?别的不说,单说当年少林僧兵以紧那罗王棍阵杀伤红巾军,前元伪朝,就赏赐了多少田产?还有正德天子巡幸河南,亲为少林书写匾额,又赐金银、田地。这些就不是小数目,大师何必装穷?出家人慈悲为本,如今河南百姓如此困顿,您难道就不发发慈悲?”
他心知方正许他的两成好处十九要飞,再加上有武林盟主这个诱惑,那对不起,只好尽自己最大能力捅黑刀了。他说的又十分歹毒险恶,属于拿历史遗留问题做文章。帮着蒙元攻打红巾军,这得算是少林寺一大黑历史。国朝初定时,朱元璋对僧人诸多限制,对少林也采取打压态势,也未尝不与这起公案有关。这还多亏朝内武将里,有许多出身少林之人多方回护,否则怕是这千年古刹也得毁于兵火之中,成为历史的尘埃。
正德提字倒是本朝的光彩,但是如今天子万历的系谱,是要从嘉靖天子那开始算的。嘉靖以弟袭兄位之后,一直在着手去正德化。乃至正德天子各种不靠谱的黑历史,也是嘉靖登基后才开始广泛流传的,要说这里没有嘉靖天子的意思,也难以让人信服。因此这正德的手书提字,在万历朝提出来,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左冷禅又棺材敲钉“再说方正大师,号称海内第一妙僧,不独佛法精湛,琴棋书画,金石古玩无一不精,吟诗做对,愧煞才子。进宫为太后讲解佛法也不是一次两次,太后的赏赐,便足够给边军发犒赏了吧?”
方正见左冷禅公开捅刀,气的眼冒金星,拍案道“左掌门,你也不要太过分了!你私自编练团练,拥兵自重,购置军械的事,难道以为贫僧不知么?单是这次河南兵变,你们就趁机侵吞了多少田产,内中不少还是我们少林的僧产。这事我还没跟你算帐,你倒恶人先告状了?你以东厂的名义,私设关卡,收取厘金,年得利不下万两之数,我看这钦差的疑难,还是左掌门最能解决。”
二人越说越恼,几成剑拔弩张之势。冲虚道人化身和平使者,一会安慰这个,一会又去安抚那个,生怕在大帐内一僧一俗就要印证一下武功,切磋一下技巧。
郑国宝却在此时打了个哈欠,“不成了,一路上贪赶路程,腰酸腿疼,实在是熬不住了。我说大师,这金山寺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么。我且回去休息一会,到了午饭的时候,给我随便准备点什么都行,我不挑食。但是我手下那些儿郎们,可是得伺候好了,要不然他们脾气大,谁知道会闹出什么风波来。老杜,送我回营。”
等到郑国宝回了寝帐,见王家姐妹与任盈盈正在一处嘀咕着什么。任盈盈不愧为魔教妖女,平日发号施令,杀伐果断,须眉男儿也要怕她。今天却能和王家姐妹这种正派传人打成一片,短短时间内,就仿佛是姐妹一般,这份媚惑人心的功夫,确实了得。
见郑国宝回来,三女起身迎接,王家姐妹竟然自觉的就退了出去,全无半点留下来捣乱的意思。郑国宝暗道:这任圣姑莫非真有什么魔教邪术?看来我也得小心为上。
见到连杜松和他的亲兵队都退了出去,偌大寝帐之内,只剩任、郑二人。任盈盈微微一笑,“国舅如此相信小女子?身边居然连个护卫也不肯留下?要知,我可是魔教妖女,与朝廷势同水火,你就不怕我挟持你为人质,或是干脆害了你的性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折服(三)
她本来生的就眉目如画,姿色绝伦,较之申婉盈也只在伯仲之间,而且更多几分妩媚成熟的女人风韵。这一笑,更是平添几分诱惑。郑国宝一笑,直接就坐到了任盈盈身旁“任大小姐,咱们都是聪明人,何必问这种蠢问题?你如今身逢绝地,只要不想落到那些秃驴和东厂手里,就得选择和我合作。我相信你任大小姐的智慧与美貌一样出色,否则绝不能统领河南各路绿林强人,把少林闹的晕头转向,更不可能在金山寺坚守到现在。所以你是不可能干出那种蠢事的,我若是连这点见识都没有,又怎么与你合作,将来又怎么能让你放心?”
任盈盈听他话中的调笑之意,心头没来由的一阵乱颤。她曾在脑海里,构思过无数种与郑国宝的相识、相恋的方式。无不是风花雪月,缠绵悱恻,感人至深,催人泪下。可实际情况,却是在这么一种情形下,实现了相逢。自己完全成了弱势一方,与他连平等都做不到,还谈什么风花雪月?尤其自己听说,他是要娶申阁的千金为妻,难道自己堂堂圣姑,去给人做妾么?
她向旁挪了挪身子,“国舅爷果然好见识,小女子佩服。如今我这点家当,怕是都落到了你的手里,所剩的,就只有金山寺内,那些肯为我出生入死的好儿郎。盈盈虽死无憾,但只放心不下我那些部下。求国舅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她说到此,又露出那凄苦神色。让人心中大生爱怜之意。她这门魔门的功法,名为天魔急乐功。专门是女子用来诱惑男儿。配合自身佩带的香料,辅以面部表情。举止动作,足以令大多数男人如痴如狂。
江湖上许多侠少为了魔门妖女,不惜破门出教,师徒反目,就是受了这门功法的影响。比起蓝凤凰那种要露出一双美足给男人看的手段,着实高明出许多。很多男人连魔女的手都没摸到,就以为已经与魔女共效于飞,甘心去送死。
郑国宝的表现与那些江湖少侠区别不大,也是一副面红耳赤的模样。正在任盈盈以为得计时。却不防自己的玉手已经被郑国宝一把攥住,这可是从未遇到过的情形,按说这时候,对方应该是想着怜惜自己,保护自己,而不是来占便宜啊。
郑国宝抓紧玉手,身子又凑了凑,深吸了口气。“好香,好香。”任盈盈此时可以确认。对方根本就没受自己的影响,这……这怎么可能?郑国宝明明是不通武艺之人,怎么可能抗的住这魔门上乘绝学?难道他是真人不露相?
她哪知道,郑国宝虽然不曾练过什么高明武功。但是却经历了无数脂粉阵仗。而这所谓魔门秘籍,最早也是从清楼头牌那里学来的坑老倌的本事,佐以香料、衣饰及表演综合而成。但骨子里还是清楼里的东西。用来对付那些毛头小伙子,倒是百发百中。对付老江湖就往往弄巧成拙,更何况是对付这种脂粉班头、花从元帅。
可惜任盈盈不知其中根底。学艺时只知不能对老人施展,不能对名声太响,内功太好的人施展,以免施展不成反遭反噬。哪知这些都是给自己施术失败找的借口,这回作茧自缚,反倒落入郑国宝掌握内。
见任盈盈面色绯红,呼吸急促,郑国宝笑道:“任大小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时间紧张,也没那许多工夫陪你绕圈子。凤凰已经把你的事对我说了,我心中也对你仰慕的很,不如你就随了我吧。从此江湖上少了个任圣姑,我的府里多一位姨太太,这有什么不好?你只要肯答应我,你那些人的命,我全保了。你要想清楚啊,那可是一百多条人命,咱们也都不是孩子了,再玩那些虚假的玩意,有什么意思?”
任盈盈脑海里的浪漫,被现实打个粉碎。一场理想中的爱情长跑,变成了交易。她心里发堵,几乎想马上把这男人扔出去。可是一想到自己面临的现实处境,又让她的力气根本发不出来。那是一百多条人命啊,那是自己父亲留给自己的最后家当。如今眼看要做大事,正是需要他们的时候,难道真要因为自己的任性,而赔在这毫无意义的地方?
眼看郑国宝越凑越近,任盈盈心中大骇,难道他想在这种地方,大白天,就和自己……。她身上本就有伤,此时心神大乱之下,只觉得气血翻腾,张口便吐了一口黑血。
“盈盈,你怎么样?”郑国宝不料她伤的竟然如此严重,急忙喊外面的军医前来诊治。那几名军医倒是杏林国手,方才简单的治疗,本以为没什么大碍,没想到又生波折。急忙又是用针,又是喂药,任盈盈平复了一下心情,胸口也不那么难受。见一群医生忙前忙后伺候自己,郑国宝脸上的焦急神色也不是假的,心中倒多了几丝安慰。
“以往行走江湖,哪怕受了再重的伤,也只好自己找个僻静地方,躲起来养伤,还生怕被人拣了便宜。如今倒有这么多郎中前后伺候,如同侍奉娘娘一样侍奉自己,怪不得那么多江湖女侠的最终理想,是嫁入豪门,或是找个比自己大上起码二十岁的大豪依靠。对比起来,这个国舅倒是比那些半截入土的富翁或是一脸大胡子的豪强要强的多。”
任盈盈伤势平复,那些郎中自然也要告退。任盈盈道:“多谢国舅援手,但小女子并非那等迎来送往,生张熟魏的粉头。你且好好坐着,我有话说。你可知,那些贼秃为何如此在意金山寺?”
郑国宝道:“我想来,必是里面有些违禁之物。那些和尚才疯了一般的玩命。如今河南大乱,那些违禁物,不过是军械、盔甲、或许还有火器。另外,我想就是粮食。现在这粮价一天几涨,少林寺想必要囤积居奇,囤上一笔粮食,等着好好发个利市。”
任盈盈不承想,他没到金山寺,却已经猜个八酒不离十,也来了兴致。“你说的不错,我们被困这么久,不至于断水断粮,多亏了这批粮食。还有那军械,这帮贼秃所图不小,单是仓库里的军械,我看起码能装备数千兵马了。我们就靠着他们的铠甲、他们的刀枪弓箭,跟他们打。要不然,不等你到,我这已经全军覆没了。”
“放心吧,这倒不至于。其实黄伯流黄老送信之后,我已经给杜松留了书。让他带一千边军,来怀庆府就食。实际就是要监视少林的动作,如果你全军覆没,杜松会带着他的人马冲出来,一通砍杀,把你从和尚手里抢出来,保你不落在僧人手中。至于你的手下,我也就能保多少是多少。”
任盈盈道了声谢,然后说道:“你……你要我答应你,也不是不成。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那就是把我爹救出来。只要我爹出了牢笼,我……我就认你处置。不然,你就叫和尚们把我抓去,任他们发落吧。”
武林之中如今提起第一高手,有人会说是剑圣风清扬,有人会说是成名江湖数十年的东方不败,当然最近又有日月魔女曲非烟横空出世,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可是要论起十几年前,武林中第一凶人是谁,却非任我行莫属。
传说中,这位魔教教主武功盖世,心狠手辣,动辄灭人满门,杀人全家。一身绝技深不可测,天下难逢抗手。只是忽然一夜之间销声匿迹,魔教城头变换大王旗,文件上的印章从任我行变成了东方不败,口号也从任教主长生不老,变成了东方教主寿与天齐。(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大变活人
锦衣卫方面根据资料分析,认为任我行已经死于东方不败的火并。日月神教内部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动荡,并根据这一点,拟订了若干条应对方案。没想到今天从任盈盈嘴里得知,任我行居然没死?这里面便大有文章可做了,若是日月神教新老两代教主对上,那场面一定会有趣的很。
郑国宝点头道:“好!你说的这条件,我答应了。我定然为你把任老爷子救出来,只是救出来后怎么处置,我现在可没法保证,咱们只能到时候再看。不过看在凤凰的面上,我肯定会为你们父女,找一条出路,不至于再做这亡命的营生。”
“看在凤凰的面上么?”任盈盈从这句话里,明显感受出,在郑国宝心里,自己居然不如蓝凤凰来的重要。那个苗女!她对她的闺中密友,此时竟然生出了几分恨意。
一个成天就知道脱了鞋勾引男人的苗女,又有什么资格与我相提并论?竞争带来动力,即使是一堆碎瓷片,若是两人争斗起来,也可能把它当成古董,更何况郑国宝又不是碎瓷?任盈盈道:“金山寺内粗细粮加起来足有八千石,还有数万金银。佛郎机炮十五门,另有铁甲三十余副、强弩五十张、火绳枪四十杆、军用强弓二百余张。除了这些违禁品,还有历代搜罗的古玩字画,价值不菲,国舅若是不在少林贼秃身上,狠斩一刀,如何对的起佛祖?”
她边说边想:蓝凤凰她连一百以内的加减都算不清楚,哪次阿芙蓉的重量就没弄准过。就凭这样的笨蛋。还想跟我斗?在国舅府做女人,可不是只知道怎么伺候男人就行的。她原本心高气傲。不屑与人为侧室,可是一来形势比人强。做妾总好过落在和尚手里;二来有了蓝凤凰横插一刀,也让她大起争斗之心,哪怕自己不喜欢,也不能让这男人归了蓝凤凰,输给谁也不能输给闺蜜!
郑国宝点头道:“盈盈果然了不起,危局之中,还有如此缜密心思,把敌人的财产计算的这么准确,佩服。佩服。不过大小姐肯对金山寺动手,除了没有军食以外,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不管怎么说,金山寺也是块硬骨头,开它的难度与收益,远不如去开一个大户,甚至打一座县城上算。”
任盈盈身子还不太舒服,说了这许多话,精神有些倦怠。郑国宝朝外吩咐一声。不多时,就有人端了杯参茶进来,郑国宝干脆自己动手,喂着任盈盈喝下去。“盈盈。我这次随身带的都是好药,关东的野山人参都算不得稀罕,你这点伤不叫事。你要是身子乏。就先歇着,等我去对付了方正再说。”
任盈盈急忙道:“不成。咳……咳。这话必须得现在说。免得一会就来不及了。我开金山寺除了筹措军粮以外,最重要的。是为了救我爹。”按她说,就在她起兵拉队伍,在河南大地闹的风生水起,有声有色之时。有日月神教向问天向右使的亲信,前来找她,说是老教主终于有了下落。
日月神教之中,自教主以下,原设双使四法王。后来为了避免法王专权,遂废法王改设十长老,至东方不败时,又为推恩,而大封长老,以至如今日月神教之中,长老遍地,甚至还有地方上香主外委长老。使长老含金量大为下降,左右光明使也变成了荣誉职衔,不掌实权。
原本向问天身为光明右使,执掌神教宿卫军。自从东方不败上位之后,他的职位提升为光明左使,可是实权半点也无。因此向问天便一心期待老教主复位,重建昔日光辉,也成为黑木崖内,任盈盈最为可靠的一个盟友。
按他的消息,任我行被关押的地点十分蹊跷,必须有琴棋书画,四样古玩,才能获得进入的资格。若是恃强硬闯,一来对方武力强大,未必有便宜可占,二来也怕对方情急撕票,杀害老教主。
按说这四样古玩,也不算太难找。尤其在河南这种盛产古董的所在,只要一天时间,便是周穆王会西王母所乘坐的龙车辇,一样能找的出来。可据说那守卫者乃是当世金石大家,用假货纯属自讨苦吃。而且所要的古董,也极为难得,好不容易才探听到消息,那四样东西全在少林方丈手中。
通显的联络,正好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因此她才兵行险招,带着精锐强打金山寺。可是金山寺既为少林仓库,也有防范手段,等到她把各种机关破解完毕,找了宝物时,外面已经被僧兵包围了。因此她说道:“不论如何,那四样东西,必须拿到手里。那是救我爹的关键。”
郑国宝道:“古董这东西,说实话,皇宫里有的是。你不许换四样么?总不过是琴棋书画,我回头在宫里给你找找,未必便找不到更好的。比如清明上河图,这是多好的东西,还是我们锦衣卫抄冯保家的时候抄出来的。咱要不拿这个换?反正等你爹救出来,那东西我也得拿走,咱也不受损失不是。”
任盈盈不住摇头,“不成不成。向叔叔在信里再三叮嘱,必须要这四件古董,绝不能有丝毫更改。若是有了变动,进不了梅庄,我爹就救不出来了。还请国舅,千万不要忘记。”她说的急,又不住咳嗽起来,郑国宝只得安慰道:“好好,一切都依你,不就四样古董么?小意思,我自有分寸,你就安心养伤就好。”
他唤了王家姐妹进来伺候着任盈盈,那些河南绿林的草莽豪杰,本就想来拜见圣姑,却被瑞恩斯坦和他手下那些洋兵挡住,不能觐见。郑国宝此时也吩咐下去,允许他们轮番探望,但圣姑身上有伤,不宜惊动,大家要注意时间。
这边安排妥当,过不多时,有少林圆字辈十八罗汉之一圆苦前来邀请国舅,说是方丈已经备好了素斋,请国舅入席。至于这边的饮食,也有香积厨的僧人着手准备,保证是上好的六畜,绝无虚假。
郑国宝带着杜松等人来到方才谈判的所在,果然见素斋已经置办整齐。素鸡、素鱼、素牛、素羊等等,摆满了一桌子,那素酒的香气弥漫在大帐中,杜松赞道:“好一个透瓶香。在陕西可是喝不到这么香醇的美酒。”
方正一笑道:“杜将军,你错了,这是素酒。我等出家人,怎好动荤腥?饮也只能饮素酒的。来人啊伺候几位到外面用饭。”
郑国宝一摆手,杜松带着亲兵与十八罗汉到帐外用饭,大帐内只剩下郑国宝、方正与两个伺候的小沙弥。那两个沙弥生的眉目清秀,带几分女态,看年纪也不过十五、六岁,甚是乖巧。
方正朝郑国宝一指“你们二人,到国舅身边去坐。”
二人应了声“是”。声音清脆悦耳,如同空谷百灵。可是从两个沙弥嘴里发出来……郑国宝觉得身上起了阵鸡皮疙瘩,急忙说道:“大师误会,本官可不好翰林之风。”
方正一笑,“是钦差误会了。你们两个,把帽子摘了。”
两个沙弥依言,将僧帽摘下,原来并不曾剃发。只是将长发紧紧盘好,再用僧帽扣严实,别人看不出来。二人摘了僧帽,将青丝散开,又朝郑国宝盈盈下拜“民女参见钦差大老爷。”
郑国宝见了这一手大变活人的戏法,对少林高僧的绝世神通,大为佩服。双挑大指道:“大师果然高明。本官佩服佩服。”(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讨价还价
方正道:“贫僧也不必说假话,出家人虽然跳出三界外,但是终究也是人,也要流传后代啊。而这后代,他也要流传后代啊。这两个丫头,都是贫僧的孙女,一直未许配人家,便在庙里充个沙弥,留在老僧身边尽孝。寡酒难饮,让两个丫头陪着钦差说说话,唱个曲也好。”
少林素斋天下闻名,这一顿又是精心置办,除了有一根鱼刺未曾剔净外,几乎找不到任何破绽。方正可以拍着胸口表示,这都是素的,绝对是素的。你吃着跟肉味一样,那是我们的手艺,跟食材无关。
大师的两位孙女也全是江湖儿女,不拘俗礼。轻启朱唇唱起小曲助兴,歌喉婉转,绕梁三日。郑国宝拍手赞道:“二位小姐果然是好天赋,可惜了这好嗓子啊。”
那大姐儿胆子大些,直接抓住郑国宝的胳膊“爷爷说,只要国舅喜欢我们,就能带我们进京师,让我们做女侠,做最红的女侠,是也不是?听说到时候,我们就能坐最好的马车,穿最好的衣服,戴最好的首饰,泰西的番物,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是也不是?”
那小妹不曾说话,却是将含了口酒,就朝郑国宝面前凑合。方正笑道:“这两个丫头,被老僧宠坏了,钦差千万不要见怪才是。”
郑国宝一边躲闪,一边问道:“二位小姐果然不同凡响,这花样,难道是无师自通?天赋异禀?”
方正闻言有些尴尬,只得实话实说“贫僧往来应酬,也都带着她们。客人不拿她们当外人,也就没有避讳什么。她们耳濡目染。也就学了些外面的花招。钦差放心,贫僧保证。两个丫头绝对都是冰清玉洁。只要你肯收用她们在身边,贫僧情愿倒贴一份嫁妆。”
郑国宝道:“这事先往后放。二位小姐也请坐好了。咱们先说正事,金山寺几千石粮食,数千甲兵,十五门佛郎机炮。这些东西我看咱们还是先说明白的好,要不然这亲戚,我可不敢高攀。”
方正这才喝住两个丫头,让她们规矩坐好。这两个女子倒果然不是等闲之辈,方才放浪形骸。与清楼花魁可一争高下,此时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又似有道的神尼,凛然不可侵犯。郑国宝若非亲历,绝不敢信,方才唱曲邀宠,又要皮杯儿敬酒的,是这两人。
方正道:“想必钦差方才已经从任大小姐口中。问出了实话,贫僧也就不必遮掩了。金山寺历来,是鄙派存放物资之用。河南兵变一起,贫僧就看出粮食大有可为。于是下令收粮。金山寺内囤积的八千余石粮食,皆是为了僧人渡荒之用。至于兵甲、火器,一是为了防范乱军。二是为了防止有人趁火打劫,三是准备待兵变平息后。少林也要组建营兵,为国出力。”
少林最近这些年。被嵩山派各处压制,连僧产佛田,都损失了不少。归根到底,还是武力不如人。此时的江湖早已经不是比武单条的年代,比的都是综合素质,全面实力。嵩山派有镇嵩军,有大批的庄客佃户,少林就没占过便宜。痛定思痛,少林经过几次会议总结,充分认识到,传统的僧兵模式,已经不适用于当前的激烈斗争环境,少林要想摆脱这种尴尬地位,必须要走出去,要创新!
创新的模式么,自然就是抄袭嵩山模式,也抱营兵大腿。镇嵩军兵变之后,左家要趁机组织团练,建立三营兵马,少林不甘示弱,也要在原有的官养僧兵基础上,再组建两个营头,与之分庭抗礼。
这样的谋划不止可以使左家的营兵不再作威作福,欺压僧人。更能保证,解决大批高僧俗家子弟的就业问题。要知僧兵团管理严格,你再怎么搀沙子,他也得是和尚才能进去。可营兵就方便多了,不拘僧俗,都能安排。而且岗位也多,从教习到伙房,有的是地方可以安置,实在不行还可以总顾问么。慢说俗家弟子,连方正大师的两个孙女,也未必没有位置安排。因此少林设立营兵,是功在当代利在子孙的大好事,在少林的例会上,也通过的异常顺利。
成立营兵就得有军械,传统的棍棒,在保卫少林根本利益的大规模斗殴中,暴露了攻击力弱以及耐久不足等缺点,远不如在震压佃户闹佃的战斗中那么好用。趁着河南兵变,八府大乱的机会,方正发挥自己的影响,从官兵以及乱军手里,都买了不少军械,就是连火器都搞了不少。
可是现在人心惶惶,尤其是那些新入寺的僧人,还不能完全信任。方正大师深知家贼难防的道理,万一这许多军械引人眼红,被抢了去就不好办。因此全都存在金山寺里,准备等将来人心稳定之后,再行编练分营,下发军械。不想被任盈盈一步抢了进去,将整个金山寺占领下来。
这事漏了底,方正知道想要把东西全要回来,恐怕不大可能。只要咬牙道:“只要钦差肯将物资发还,贫僧情愿将两成粮食送给钦差。现在的粮价,您只需要转卖给朝廷,就是一大笔款子到手。再加上这两个丫头,也都送给钦差,为奴为婢,贫僧也不过问。”
郑国宝听了之后,不置可否,而是自言自语道:“这河南兵变之后,朝廷对于军械,可就该严查喽。少林寺了不起啊,几十万亩的田地,僧俗弟子几万人,再有万千甲兵,火器无数。啧啧,便是河南的官军,怕也敌不住僧兵吧?这河南八府的巡抚,可怎么干啊?”
方正闻听,对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把自己攀附成反叛?这罪名谁戴的起啊?河南八府驻扎着号称三万的边军,虽然实数好象连一万都没到,可是打残少林寺没问题啊。更别说还有嵩山派在旁边看着,现在只要是朝廷一说对少林动刀,嵩山派的三营新军就肯定会自请前锋。
光棍不吃眼前亏,方正只得放低身段,“钦差,您是怎么想的?”
“大师,河南百姓苦啊。”郑国宝摇头叹息,一副悲天悯人的派头,“这河南的粮价,一天几涨,民以食为天,若是民不得食,再生了什么变故,到时候可就不好办了。大师,咱们出家人平日里受着百姓救济,难道如今遇到饥荒,好意思不救救河南的乡亲?我看这样吧,金山寺的粮食,咱们一家一半,五五分帐。至于那些军械、火器,我看你们拿着可不合适。到时候万一有什么匪徒,拿着这东西做了什么案子,你们少林可就说不清楚了。我可是都为了你好。”
话音未落,方正已经拍案而起,“钦差,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这条件,是逼我少林数万僧人活活饿死!若是钦差一意相逼,少林唯有鱼死网破而已!贫僧不才,过几天也要进宫为太后讲解佛法,你别以为你能一手遮天!”
郑国宝却不退让,也一拍桌案,“好个大胆的方正,居然敢和本钦差公开放对,难不成是要和我这三万边军拉开阵仗,绝一生死么?少林当真好大的胆子,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去告我啊,我倒要看看,你能上哪去告我。”
眼看两边几乎就要翻了桌子,两位僧中木兰一个去劝爷爷,一个去劝钦差。总算有这两位俏沙弥从中调和,两人总算有了下场势,都坐下身子。方正道“五成连门都没有!我少林几万张嘴要养活,一天要吃多少粮食,你把粮都拿走了,我的弟子门生吃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合作分成
“少要大话唬人,少林十八门,又不在你们少林寺就食。再说,这事里本来要送你方正天大的富贵,你却如此不识抬举。也罢,算我郑某有眼无珠,把冤家当做了朋友,咱们还是刀枪上见输赢的好。”
这时方大姐儿倒是发挥了作用,将身子像膏药似的贴在郑国宝身上,不住撒娇,“国舅爷。我爷爷脾气不好,你何必与他一般见识。这是什么富贵,您不说,我们怎么知道?我们都是乡下人,见识有限,还请国舅给指条明路啊。就算奴家求你了,好不好嘛。”
郑国宝似乎对这小姑娘没有办法,脸上神色由冷转暖,“哈哈,还是你这小姑娘会说话。行了,那边待着,你这离我太近,我身上都要起痱子了。老实待着,回头本官送你个好姻缘。”
他看了一眼方正,“老和尚,别瞪眼。要不是冲这两个丫头,我才懒得理你。你别以为你统帅一省僧尼,又能进宫为太后讲佛法,我就怕你。这河南的老百姓没有饭吃,眼看就要易子而食,这时候若有人振臂一呼,是个什么下场?你们少林囤积居奇,想要大发国难财,这事闹翻了,你当太后会保你?再说,这事给你闹到知己小报上,你还想当武林盟主?大家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了你。”
方正也压了压怒火,“钦差,不是贫僧不给你面子,实在是你这要的太多了。一半的粮食,你知道那得值多少钱么?你这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还谈什么富贵?”
“大师。你糊涂啊。”郑国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且问你,你如今多大年纪了?便是你武功盖世。内功惊人,又能活多少年?等你百年之后。少林的门户,谁来接掌?你儿子?你儿子以后呢?自来少林方丈,可有世袭罔替,传承几代者?除了北宋时期,欧阳钟惠传给他儿子保宋罗汉北侠欧阳春之外,我怎么就没听说过有几个父传子,子传孙的?当年降龙罗汉玄慈,那也是一代人杰,他的江山可曾传给他儿子虚竹?”
方正被问的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辩解。他是少林方丈,自然知道这方丈一职的交接,往往伴随着残酷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自己对于圆字辈的僧人,掌握的很好,自问出不了问题。可是通字辈便不好说了,自己的几个儿子才具平平,怕是难以顺利把基业交到孙子手里。
郑国宝又道:“既然这少林的家业早晚是要交出去的,你为什么不趁着你还是方丈时,替你的子孙后代。留点东西啊。方丈虽然不能世袭,但是家产能够传辈。金山寺里的东西再多,它也都属于少林寺,你犯的上为了保护寺产。跟我玩命么?若是你我合作,把少林的佛产,变成你方正的私产。给你的子孙后辈留点东西,给你的孙女留点陪嫁。不好么?你看看,两个姑娘长的多水灵。这样的姑娘出嫁,没有点风光的嫁妆怎么能行?”
方家姐妹听了,都点头道:“对啊,爷爷。国舅说的有道理,我们要嫁妆嘛。”
方正此时冷静下来,听了国舅的话,隐约觉得眼前似乎敞开了一扇大门。试探道“钦差,你是说?咱们两下联起手来……”
“不错。到时候,我拿五成,但是给你打条子就说我拿了七成,其中那两成粮食,自然就是你方正的产业。当然本国舅的条子不能白写,好歹也得给我来个一成红利吧。”
“不行,这样一来,我少林损失惨重,比被魔教灭门还倒霉呢。贫僧好歹是少林方丈,绝对不能做出有损本寺利益的事,最多二八,我八你二。”
“胡说八道,我堂堂国舅,难道跟你这老光头三七?传出去,我还用不用混了?四五,五五,爱干干,不爱干就拉倒。我套车装粮食,还就不信了!”
一通讨价还价之后,双方终于是以三七分帐的比例谈成了协议。方正一想,这一出入,就是千来石粮食姓了方,心里自是得意。可是又想到寺里那些和尚的吃喝,若是他们吃不饱,也是要找自己这个方丈说话的。
郑国宝道:“你糊涂啊,我的大师。你少林下设十八门,是干什么用的?他们谁手上没有粮食,没有钱?到时候,你就说是捐资劳军,让十八门摊派,谁不交,我就带兵上门去搬。这中间,咱们还是按规矩办,克扣下来的部分,不就是你们少林的口粮?而方丈从自己家里搬粮食养活僧兵,这事,我可没听说有几个方丈干过。就冲这一个德政,我估计近几百年里,您就是少林第一名僧。”
方正不住点头,大为赞成。这又得实惠,又刷名望的事,傻子才不干呢。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急忙说道:“钦差,您光要粮食,那钱您就不抄了?赈济百姓也好,犒劳有功将士也好,怎么也是要发钱的啊。”
“我何尝不知道得发钱,可是你们金山寺才有多少钱?我问了大小姐,不过几万两金银,实在是,犯不上啊,犯不上。”
一听国舅这样说,方正脸上现出一丝得色。“哼!魔教妖女懂什么?金山寺的地下秘藏多着呢,有不少地窖,是老衲当年亲自监工修建的,隐秘以极。加上僧兵攻寺,他们一时来不及勘察,入宝山而空手而归,实在是可笑。金山寺窖藏白银应有十四万左右,即使算上亏空,十万也是有的。至于黄金,也该有两万左右。咱们按老规矩办,皆大欢喜。”
郑国宝点点头,“如此甚好。不过那些军械……”
“钦差,那军械是我少林武装僧兵的,这个可不能动啊。”
“火枪、大炮、铁甲、强弩,这些都是武装僧兵的?朝廷几时允许僧兵有那些家伙了?这些东西留着也是惹祸,肯定是不能留。不过么,我可以考虑折价,咱们按朝廷收购,价格上么……你懂得。”
方正听了收购回扣,心眼又有点活动,可是犹豫道“嵩山派编制营兵,采购军械。可是比我少林的摊子大的多啊。到时候万一他们仗着人强马壮,欺压少林僧人,钦差又回了京,这里谁给我们做主啊?”
“大师放心,待会我也要和左掌门谈。什么三营?谁批准的?最多也就让他立一营,至于军械,也得没收。你们现在的僧兵,手里拿着的就有不少军械,这我没说错吧?就靠这个,也能和左冷禅折腾折腾了。再说,炼青锋你听说过吧,他们可是已经能打造军械了。若是从他们手里买兵器,这个……朝廷就不怎么管了。”
郑国宝又道“大师,你也要想想,少林方丈虽然不能世袭,可是武林盟主这个锦衣官,可是世袭的。你的子孙将来做不上少林方丈,其实考虑做个锦衣,也未必就差了,怎么说也有份钱粮不是?”
方正点头道:“钦差说的极是。老衲一时糊涂,没想明白其中干系,惹钦差动怒,实在是罪过啊罪过。不过钦差,河南既然有这么多的灾民,还要有这么多犒赏。单一个金山寺,也是杯水车薪,贫僧倒是知道,河南还有几个仓库,很是有些钱粮、军械。”
郑国宝道:“这事好是好,只是这么一查抄,贵寺是不是损失有些大?我也不能让大师为难。”
“多谢钦差关照,不过您放心,贫僧说的那几个仓库,都是嵩山派左家的。您只管去抄,若是人手不足,少林僧兵,随时听候调遣。”(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并派筹谋
郑国宝哈哈一笑,与方正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二人倒是融洽了许多。郑国宝似是漫不经心,随口道:“说来,我在京师时,听我妹子说起,宫中的古玩珍藏虽多,但有几件东西她无缘得见。大师是金石大家,我正好请教一二。广陵散、溪山行旅图、呕血谱、率意帖。这四件古董,不知大师听说过没有。”
方正当年给上任少林掌门担任过主薄,博闻强记,那是看家的本事。一听国舅提起四样古董的名字,他略一思忖,“恭喜钦差,贺喜钦差。您说的这四样古董,其实都在金山寺内。这回您也就都拿去吧。”
“天下还有这样巧合之事?”郑国宝一脸惊喜模样,“我这就是随口一说,怎么……怎么那么巧?这弄的仿佛是我惦记着贵寺的古玩,有心索取一样。这样不好,不好。大师干脆开个价,我把它买下就是。”
“钦差说笑了。鄙寺这四样,其实也都是赝品,仿冒之作而已。若是收您的银子,不等于是街头的拐子行骗?好歹本寺,也是名门大派,能做这种事么?绝对不能要钱。”
双方一番推辞,郑国宝勉为其难的答应收下四样古董。喝了口酒,一指二个俏沙弥,“大师,今天借着酒兴,我倒想为两位姑娘做个冰人,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方正笑道:“我这两个孙女相貌丑陋,又在家野惯了,我只怕她们嫁不出去。若是钦差肯为她们保媒,贫僧哪有不从的道理?但不知。您说的是哪一家?”他只当郑国宝无非是为自己的亲兵家仆保媒,然后再在中间把人漂没掉。这种事。他年轻时也不是没做过,因此这问。只是走个过场。
哪知郑国宝说道:“大师可知,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乃是武林中难得的少年英才,后起之秀。武功、相貌,都是上上之选。他日执掌华山门庭,定能将门派发扬光大。若是把两位佳丽许他为妻,我觉得这是郎才女貌,天做之合。日后五岳联盟之中,也有了一位大师的亲人。两下里更添情分,于联手抗魔的大计,大有裨益啊。”
方正听了,初时不动声色,过了片刻,面露笑容。“按钦差说来,那令狐冲倒是个难得的英雄侠少了。这门亲事,倒是对的起我的两个孙女,只是听说华山派最近遭遇了一场劫难。岳掌门下落不明。这门亲事,贫僧又该找谁去说?”
“岳掌门赴海外仙山,去寻找海外剑仙,习学剑术。他日剑法一成,必能在武林之中大放异彩。如今华山派,乃是由无双剑宁女侠执掌。她完全能替令狐冲做主。大师只管放心。”
方正心道:看来江湖上那些传言,也不全是空穴来风。若是宁中则真如巾帼门、百花宫一样。靠上了国舅这棵大树,华山派日后倒是必然要崛起于武林。乃至吞并五岳,都不奇怪。
能在五岳联盟里打下一颗钉子,扶植一个傀儡,间接把五岳联盟搞的乌烟瘴气,这种机会方正从来不会放过。更何况,这里还能和国舅套交情?他点头道:“好说好说。既然令狐公子是当世奇才,武林中后起之秀,贫僧自然没有不从之理。等到过些时日,贫僧就去找宁女侠谈一谈,小辈们的婚事。此事若成,也是武林中一段佳话,也是钦差您的功德啊。”
两下说的入港,酒也就越喝越畅快。此时忽听外面有人来报,说是有嵩山派太保钟振前来求见。等到钟振进来后,面色似是十分惶急“钦差大老爷,大事不好。方才我等擒拿冒充东厂的魔教妖人时,从对方身上,似乎搜出了什么要紧的密函。那上面的内容十分紧要,片刻耽误不得。左师兄请您过去,商量商量这事该如何处置。”
郑国宝听了,也不怠慢。出门喊了杜松和他的卫队,直奔嵩山派的营帐。等到进了大帐,却见左冷禅满面春风,不像是有什么紧急军情的模样。“国舅,左某不用这种手段,怕是不能把您从老秃驴那请来,还望国舅宽恕。”
郑国宝挥手,也把杜松及他的边军打发出去。“左大掌门,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我一时半会又不走,咱们有的是时间说话。何必急在这一时?”
“国舅,是左某不敢耽搁啊。那些混入东厂的魔教妖人身上,虽然没什么紧急军情。不过却从他们口中问出,这些时日,崔少白四处网罗罪证,无中生有。写了很多诬陷您的材料,这东西我费了半天的力气,总算是搜了出来。您看看?”
说话间,他将几个纸袋向郑国宝面前一推。郑国宝看也不看,“这个就不必了。回头你拿给张鲸,让他慢慢看吧。我哪有这时间,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国舅,您误会了。左某如今与您也是一条船上的人,怎么可能把这东西交到东厂的手上?”
“左掌门,这个你确实应该交。你想啊,崔少白在你的地盘上死的不明不白,连带的扈从也死了个干净,你要不交点什么上去,老张那怎么看你?你干脆就说,崔少白是因为搜罗这些罪证,被我杀人灭口,我反正也不在乎。真正能致我于死地的罪名,天家不会相信。而天家相信的罪名,即使没这些东西,天家也知道我干的出来。只是他懒得管,懒得问。所以你这些东西只管交,我不在乎。左掌门有什么想法,想要些什么,不如干脆明说。你我两家,以前有过节,今后可能还有过节,但这都没关系。出来混是求财,不是求气,所以咱们只要有利可图,一样能合作。至于这些东西就没必要了,一谈感情就要伤钱,不好不好。”
左冷禅干笑两声。“国舅快人快语,真有豪侠之风,左某佩服,佩服。至于这事,其实也没什么。国舅说的那选武林盟主的事,左某十分赞成。只是这武林盟主自元末至今,已经少有人提及,其中仪式、规程今人多不熟悉。若是仓促而行,只怕生了什么纰漏,到时候,不是丢朝廷的脸么?依在下之见,不如先搞一个小试点,看一看还存在哪些不足,也好取长补短。再者,嵩山派,也想把武林盟主大会的承办权拿过来,国舅您看……”他说话间,已经拿了一个锦匣出来,递向郑国宝面前。
郑国宝一手接匣子,口中问道:“你想要承办权?这倒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个可不是小事,是要考察的。你说的试点,这主意倒不错,就是不知道拿什么试啊?”
“国舅容禀,小人一直以来,就觉得五岳联盟,虽有联盟之名,但私下里仍是各行其是。对于盟主之令,也是阳奉阴违,以至五岳之中乱象丛生,政令不通。若是能将五岳并成一门,彼此之间,既无门户之间,可以将绝学共享,又可令行禁止,统一规划。到时候便可力往一处使,心往一处想,即使是魔教妖人,也不敢再正视我五岳。正好又有武林盟主这件大好事,不若就把两事做成一事,先五岳合并,而后武林联盟,嵩山派修建的场馆,也可连续使用,国舅意下如何?”
“这个么?”用手指轻扣着锦匣的盖子。“这个,我倒是觉得,可以搞上一搞。五岳派,这个名字不错。将来五岳派掌门,要是参加武林盟主的参选,倒是比五岳联盟盟主什么的更有卖点。这个事,我个人的意见,是可以做。但是这仅仅代表我个人意见,不搀杂任何官方色彩,左掌门若是搞了基建之后,朝廷不批,这钱不是都白扔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约定
“没关系,没关系。”左冷禅多年的一个念想,眼看就能在官方的推动下实现,心花怒放,那张如同万年冰封的脸,也绽开了笑容。“在下明白,有得就有失,想要做大事,就得冒风险。为了五岳派,这些风险,在下愿意冒。”
“那既然如此,你们回头就拟个计划书出来,向朝廷递交一下。我看看,尽量为你们争取。不过,本官可不做任何保证,这事,难办的很,难办的很。”
左冷禅又道:“国舅,这事先放一边。我把您请来,另有一桩关系到河南局面的大事,要请您来商议。如今您要赈济百姓,要犒劳三军,必然要地方士绅输捐报效。可着河南地面,少林寺是第一家大财主、大士绅。他们若是肯出钱,别家自然也要跟着出。他们若是带头闹事,别的士绅有样学样,可就坏了您的大事了。嵩山派虽然一向与少林亲善,可是这是大节所在,不能徇私,左某也只好对不起江湖朋友了。我跟您说,少林十八门的仓库所在,我全都知道,我这就给您画出来……”
少林嵩山,一衣带水,睦邻友好。双方的友谊牢不可破,地久天长。在这伟大的友谊作用之下,任盈盈及其部众安全移交到了郑国宝手里,彼此的秘密仓库、违禁军械,也被郑国宝一一掌握。
左冷禅通过在镇嵩军里伏的暗桩,搞到了大批军械,也导致镇嵩军兵变时,因器械不足。吃了大亏。因此左冷禅说左家于平乱有大功,倒也不是空穴来风。本来按他的想法。是在原镇嵩军防地,编制三营营兵。从此虎踞开封。可是国舅咬死了底线,只允许左家编练一营,军械上,更是不允许拥有火器、弩、铁甲。这些物资必须全部上缴,然后朝廷按实际情况再往下拨发。
左冷禅固然据理力争,可是大明好邻居方正就在旁边,左冷禅的借口,托词,都会被大师无情的戳穿。作为报复。当郑国宝提出少林军械问题时,左冷禅也积极充当前锋,将少林的军械积蓄全都指点出来,无所遁形。
回程路上,除了原有的标兵及黄河绿林之外,杜松的边军,多了任盈盈的亲兵队。更多了许多车仗,上面满载着金山寺的钱粮,少林、嵩山两家的军械。那些火器、铁甲直接就被边军拿在了手里。杜松乐的找不到北。“奶奶的。跟着国舅就是好,这一下就发财了,这么多的火炮,要得要得。”
马车之内。任盈盈面上有了几分红润,气色比起谈判时大有改观。她虽然发了誓,不救出父亲。绝不肯依从。但是该付的利息,怎么也得付。比如郑国宝此时。将头枕在她那结实的长腿上,她固然羞的芳心乱跳。但也只得依他。
马车的暗厢,都已被两家送的金银塞的满满当当。任盈盈所要的那四件古董,就被她抱在怀里。俯视着郑国宝,她心里倒也没什么反感。这男人至少是有本事的,能把执武林正道牛耳的少林,和五岳之首的嵩山折腾成这副模样,除了他,还能有谁?
再说要没有国舅带的这些药材,自己这支亲兵队,还不知道要伤亡多少人。如今在上好的药材,和素质过硬的医生救治下,伤兵的痊愈速度喜人,看来这只家当还是能保住。
“可惜了我那些藏书了。足足几柜子呢,结果起兵的时候,南北转战,带着不方便,只好烧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凑齐呢。”任盈盈轻轻叹了口气。王芊芊正给郑国宝掏着耳朵,听了这话,赶忙道:“大小姐,您别着急。那些东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回头让老爷在京师,给您补齐了。”
王巧巧也道“是啊。这回老爷发了大财,买上十柜子书也不成问题,对吧老爷?”
任盈盈博览群书,记性也好。往往把那言情话本上的故事,安到了自己身上。王家姐妹见识浅薄,已经完全被任大小姐洗脑,只觉得一个人身上,能发生那么多缠绵悱恻,催人泪下的故事,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对她的敌意,已经全都化做了可怜,又从可怜变成了崇敬。可怜她姐妹本也是名门娇女,先是被梦儿一通收拾,如今又被任大小姐控制,已经彻底认同了仆役身份。
看二女一脸崇拜的看着任盈盈,郑国宝叹气道“你们魔教确实有手段啊,两个丫头刚一见面,就已经别你给摆布服了。我真恨 。你放心吧,你那些破书,都是些风花雪月的话本,等进了京,要多少,有多少。”
任盈盈嫣然一笑,“要是那样可好。这么多书,可是不好凑。丢了,我这心里还怪舍不得的。不过国舅,你肚子里怎么装了那么的的话本?你这几天说的,泰西国故事,我一个都未曾听过。”
郑国宝暗笑:你个明朝练武的,还敢和我比阅读量么?他这些穿越前看的故事,原本没甚用武之地,明朝写手收入又低,连全勤低保都没有,便是想卖话本,也养不活自己。有那时间,还不如去摆个破靴阵,或者想办法碰瓷讹人呢。可是在对付任盈盈这个文学女青年上,这些故事的杀伤力,尤在金银珠宝,权势富贵之上。
这几天二人切磋故事,任盈盈听的如痴如醉,只觉得这男人就是一座宝山,挖掘不尽。二人的关系倒是越来越融洽。他听任盈盈赞许,也不回答,而是坏笑道:“盈盈,那黑木崖的所在,你什么时候肯告诉我啊?只要你肯说,我这一肚子故事都掏给你,也没关系。还有那话本,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反正如今黑木崖已经姓了东方,你老爹当年的旧部已经十不余一,你何必还为魔教守着这秘密?犯不上了啊。任老英雄救出来以后,咱也是得让他享受几天清福,哪还能让他去做这造反的事?”
任盈盈呸了一口,“我说了。不救出我爹,你什么也别想知道,也别想对我使坏。再说了,黑木崖我说过了,没人找的到啊。我说了跟没说一样,你们找不着的,就别白费气力了。便是我说了,你们也找不到的。再说了,我爹才不是反贼,也不会做造反的事。等你见了他,便全知道了。”
大队人马一路返回开封府城,杨一魁亲自出城迎接。见了那几千石粮食,和数万两金银,杨巡抚也大为欢喜。兵乱之后,米贵如珠,一个处置不当,怕是就要酿成大规模民变,那可比兵变还要可怕。
一方面郑国宝通过自己的关系,命令陕西方面调集粮食向河南输送,另一方面朝廷也要拨发钱粮来赈济。可是如今河南的最高负责人是郑国宝,以他和朝中文官的关系看,这钱粮怕是一时半会是到不了了。陕西的钱粮运输,也要等待时间,这些粮食和金银,总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郑国宝进了巡抚衙门,安慰杨一魁道:“老军门,不必急噪。这些钱粮,只是个开头,后面的钱粮,我自然有办法。咱们河南还是有潜力可挖的,不至于真闹出民变来。咱们现在的问题不是没粮,而是有粮的人不肯交粮,只要杀了这些肥猪,就不愁钱粮。”
杨一魁叹息道:“我现在担心的是兵变啊。当初我以河工银子将十万河工募为勇营,倒是避免了他们从贼。可是营兵是要拿钱养的,天长日久,哪有这许多钱粮来养?要是裁撤,又怕激发兵变。这些人身强力壮,又有纪律,一旦反起来,可是比镇嵩军之辈还难应付。”(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僧产佛田
“放心吧,老军门。那些河工素质不错,只要操练操练,也是个材料。咱们从里面选一部分,编为正式营兵,以后让他们坐镇中州,也好过用那些趟将不是?至于其他的人么,给钱遣散就是。如今乱兵都被打到信阳、光山一带,还怕他们来咱这裹胁河工么?”
“可是,这些人遣散到地方,也是要吃饭的啊。那些有功的兵将,还要犒赏。如今开封这府库,可是不怎么宽余,再征收提编,只怕又要有民变。”
“放新吧军门。犒赏的事,好办。没钱,咱们分地。这些本地的营兵,谁不想要地?只是如今的地,都在少林寺手里,几十万亩田地都成了僧产,咱们自然就没有地去犒赏了。可如果把僧产收上来,您还怕手头没地么?粮食也是一样,少林寺手里既然有积谷,那就让他们出血吧。只要他们带了头,还怕地方上,其他乡绅不肯露面么?”
看着国舅那一脸笑容,杨一魁心里却有点打鼓。他和方正私交不错,倒是不忍心看自己这个老朋友。再说,少林弟子门生号称几万,这要是少林反了……
郑国宝安慰道:“老军门放心,少林啊,他就反不了。什么几万弟子,雄霸中州,要真信了这话,这河南就成了佛国了。连一个嵩山派他们都压不住,还怕他们做什么?这事上您可不能退,您一退,这事就不好办了。一切交给我解决就是。人马上么,您借我一千标营,外加杜松一千边军。和河南两营新兵的人,就足够用了。”
十几日后。少林寺方丈室内。少林十八门的院主全部到齐,这在少林若干年的历史上都得算是少有的奇观。要知这些院主。总是这个去疗养,那个去礼佛。不是到南海,就是去五台。总之就是不在家,不开会。即使年底会餐,也不一定能凑的齐人。
这么多高僧聚在一处,上一回还是洪武朝时,严格剃发年龄,不得给年轻人落发,又严查佛产的时候。这一回。众高僧面色惶急,看那神态,情形也不比上一回来的乐观。
“方正师兄,这回你可一定要出头啊。你是出身大悲庵的,不能看着自己的宗门吃亏吧?”
“方正师叔,这事您可一定得管啊,您要是不管,我们可就活不下去了。”
“狗钦差这是往死里对付咱们,咱们可不能吃这个哑巴亏啊。咱……咱……咱告他去!”
本来这些少林和尚天天吃的饱睡的香。没事练练拳棒,逛逛清楼,打打佃户,也没什么愁事。即使是河南兵变时。僧兵们保护佛产,与那些乱兵战斗,损失也不大。毕竟少林是地方豪强。乱军都是以避免伤亡为主,一旦遭遇坚强抵抗。就采取转移态度。
后来他们添置军械,武装得到大幅度强化。又为了战争需要,白面馒头,炖肉敞开供应。这些和尚一个个吃的脑门放光,龙精虎猛,富春院,飘香楼等地的姑娘均表示,僧兵骁勇,抵挡不住。高僧们一个个笑的合不拢腿,真希望这日子就这么过下去。
这些日子,十八门的和尚,发现自己的好日子似乎是到头了。先是国舅爷查抄金山寺,少林多年积蓄被查抄了将近八成,十八门差点血本无归。各分院的仓库,也被抄没了不少,接着就是国舅又开始组织开封府的文员,动手丈量土地,检查田地。
僧产不纳税,也是有限制的。少林寺如今实际拥有的土地量,远高于朝廷所许给他们的土地量,换句话说,一旦认真丈量土地,那些僧产,可就要出大问题。
以往朝廷也不是没丈量过土地,当年张居正搞一条鞭法时,声势也是骇人的很。大批文员书吏,下来清丈土地,统计数目。可是人还没走几步,就被几百个好枪棒的少林弟子围了,那齐眉大棍一点“就是你想要征我们少林的地?给我打!”
一通大棒下来,打的六房书吏哭爹喊娘,狼狈而逃。再加上少林方丈亲到京师去哭秦庭,老太后发了话,这量地的事自然不了了之,少林的僧产也就越来越大。这回僧人们本也想用老办法,集结了几百个好枪棒的僧人,结果人刚到地头,就发现一群边军凶神恶煞一样陪着文员们量地呢,见僧人们明火执仗而来,那带队的军官把眼瞪的比包子都大“干什么?你们少林寺,莫非想要造反?和咱们边军练练手?好的很啊,我们在边界杀鞑子虏贼,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光头比鞑子怎么样?”
这些可不是卫所的农夫军户,而是尸山血海里出来的老军伍。那股子兵痞劲头一出,僧人们就没了火种。只得陪笑道:“军爷,老总,误会。这不是闹兵变么?我们怕大老爷们丈量土地不安全,是来当保镖,保镖。”
这还不算,外出的少林僧人也越来越不安全。比如有几位万寿庵的通字辈和尚,到凤来阁去体查民情,访拿乱军余孽,魔教妖人。刚一走出来,迎面遇到一群抚标营的标兵,二话不说就上了绑,说是要替少林正一正门规。
天知道,少林的门规几时归抚标营管?最后还是一人交了五十两银子的风化罚款,才获准回寺。钱不够没关系,打欠条,到时候自会有锦衣卫、边军、标营上门收数的。保证态度温和,行为文明,肯定给你留下一口气回去借钱。
还有延寿庵的和尚,好端端走在路上,看了巡逻的边军两眼,结果就以窥伺边军,意图行刺为名,捆了之后带回军营。与他同行那位,赶紧一低头要走,也被边军以行为鬼祟,必有阴谋为名,一发带了回去。
“方丈,这日子没法过了啊。短短几天时间,我们清凉庵被带走的僧人就有二十多个,其中还包括一个班首。我们手上哪还有那么多现金来交罚款啊?那些边军一口咬定要拿地或者店铺来抵。师兄明查,这分明是要夺咱的产业,这事可不能等闲视之,搞不好,就是第二次佛难啊。”
方正脸上表情严肃,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阿弥陀佛,几位师弟,此事确实关系重大,非同小可。只是这个国舅,不好对付啊。前者要不是老僧拼了身家性命,与他舍命周旋,金山寺的佛藏,就要被他席卷一空了。经过老僧据理力争,寸步不让,有理有力有节的斗争,共计保全佛产明细如下:粗粮二千三百三十五石又八十二斗、细粮一千……。”
大悲庵的方申院主,仗着与方正当年一起混过僧兵团,关系比别人亲近。不顾上下尊卑,抢过话头“方丈师兄!你现在还念这些有什么用啊?现在咱们谈的是十八门的损失,又不是年底总结。你是不是拿错发言稿了?”
方正瞪了他一眼,脸上还是那副庄严肃穆的神色。“肃静,严肃。方申师弟,我得批评你。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方丈,有没有少林,有没有戒律了?我念这个难道是为我自己表功么?我是让你们知道,少林寺在这次的事件里,已经做出了贡献,付出了努力和牺牲,你们十八门不要心里没数。这段日子,寺里的武僧,吃的粮食,都是我从家里拉来的啊。虽然饮食质量有所下降,但是我还是要强调,通过我调阅经卷,近二百年来,没有一个方丈这样做过。”(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同归于尽
方生也道:“不错。方丈师兄,对咱少林是有着巨大贡献的,单说这次为了保护佛产。宝玉、宝莲两位方丈的贴身沙弥,也做出了巨大牺牲啊。这笔帐大家心里都要有数,不能一有事就找到总部,没事时,就各行其是,搞山头主义,跟本寺离心离德。”
方正接过话来“我最近听说下面有些奇怪的言论。说什么,金山寺跌倒,老方丈吃饱。这种话是谁说的?是什么意思?背后有什么人在主使?安的又是什么心?这种思想很危险,你们知不知道?这件事必须要调查,要一查到底,绝不允许这种散漫的风气,在僧人中蔓延开来。若是你们自己不方便管,可以从总部派人下去,帮你们管一管。”
方申等人见居然是少林本院要去抢十八门的印把子,赶忙表示,自己回去之后,一定会第一时间严查造谣生事,污蔑方丈的贼徒。将魔教潜伏在少林之中的卧底,挖出来绳之以法。只是眼前这事,总这么拖着,明显不是办法啊。
清凉庵的院主哭诉道:“方丈师兄,你是没看见啊。那些边军里的骑兵,居然赶着战马,到了咱的田里,让战马去啃咱的庄稼。谁要是拦,那就是一通马鞭啊。他们还放出话来,这些田地一日不过到边军名下,就一日带牲口来放牧。您说这样要是拖延下去,可怎么活啊。”
少林寺平日里对待佃户十分和气,分地方面也很公道。明码标价“有好媳妇的种水浇地,没好媳妇的种孬地。没媳妇的没地种。”这一刺激婚姻的政策,对于佃户们积极解决单身问题。倒是大有裨益。不过僧人们也是人,也得指望地里的收成吃饭。真要是僧产全毁,他们的粮食也是问题。
那些城里的店铺也是一样,边军们每个店门口派了几个当兵的把门。这些军汉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人中龙凤,个个面目清秀,往门口一站,能吓哭对面的孩子,吓跑十几步外的妇人。若是张嘴一乐,露出那口里出外进的板牙,就是青年小伙子心里也虚。
有这么几个门神帮着维持治安。防范盗贼,哪个买卖还能开张?那些清楼、赌馆,更是每天被衙役捕快们查个三次五次,弄的门可罗雀。这些商人们交了香油钱,也是要少林提供保护的。如今少林连起码的生意秩序都保证不了,那些商人,交钱也就不那么痛快了。
方正听了之后,似也动了真火。“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简直是不把少林放在眼里。”
“方丈师兄说的对。善了个哉的!这狗官眼里。就没有咱们少林,没有咱们这正派好汉,贫僧建议,咱们十八门集合起来。带上本寺武僧,夜里前去行刺,把狗官砍成十八段。看以后还有没有人敢来收税!”
方正把脸一沉“方荣师弟,你好歹也是个出家人。能不能戒嗔戒噪?我们又不是山贼土匪,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就忘不了你的本行呢。这事若是你们想要自己做,那么本寺就不管了。”
这十八门的院主谁都是叫的凶,没人真敢去硬干国舅。至于说行刺云云,那也纯粹是白日做梦,走不到门口就得被乱枪打死。他们要有这勇气,早就跟边军拼了。一个个只好再来求方正出面,请他务必保护佛产。实在不行,带上两位宝字辈的沙弥去,再让他们牺牲一次吧。大不了事后,寺里给补偿金就好了。
方正一脸正色道:“既然你们把这事交给我做,那么你们放心,贫僧就算豁出性命不要,也要帮少林保护住这宝贵的佛产。大不了,就和狗官同归于尽,舍身护门。列位在院中稳坐,贫僧去也。”老方丈一不带扈从,二不带沙弥,单身一人,一双肉掌,便要去会那恶贯满盈臭名昭著的锦衣缇帅,真个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大师一去不复还。此等悲壮场景,让不少和尚眼眶湿润,不住的念着阿弥陀佛。
方正大师言出如山,既然说要和钦差同归于尽,自然就不能含糊。行辕之内,只见老方丈抓着郑国宝的胳膊,目似喷火,“国舅……咱们把这杯……干了!老衲今天要和你,同归于尽,……不醉不归。”
他进了行辕,本也是要问问郑国宝到底要干什么,怎么动起田地的主意了?粮食没了可以再收,钱没了可以再赚,这田没了,可就真没了。那可是万代相传的摇钱树,少林历代大当家的,谁不是以增加僧田为重要工作业绩,要是在自己这代上,把产业赔出去,年终报告可怎么写?
郑国宝倒是一脸平和,“大师,这报告有什么难写的?你今年的业绩肯定是优秀啊。我收的是十八门的地,不是你少林寺本寺的地,跟你有什么相干?到时候咱们按老规矩办,两成的回扣给你,咱们一部分折价,地契部分么,你就说是自己掏钱买回来的。不过既然是你掏钱,自然是要划到少林和你方家名下,而不复归十八门所有。我们这些天一丈量才知道,十八门的土地,可不是一点半点,怕是已经凌驾于你们少林本寺之上了。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你们少林可很危险啊。”
方正一听,神色也紧张起来。“国舅,你给老衲交个底。我这些年一直注意平衡十八门关系,可是延寿庵的田地应该是最多的。”
“我知道,那是给你儿子留的。我对延寿庵也是尽量手下留情了,可是我要跟大师说一句,根据这段时间丈量的结果,我们可以确定,少林十八门,土地最多的绝不是延寿庵。而是万寿庵。”
等到郑国宝把初步丈量结果拿给方正看了,方正大师多年苦修的禅定功夫,居然全不起作用。破口大骂道:“这群忘恩负义的忘八蛋!他们忘了,这些年,是谁为少林遮风挡雨,是谁为少林打造形象,是谁为少林承揽工程!看来我不好好整顿一下是不成了,这帮叛徒,我非把他们砍成十八段不可!”
也不怪方正如此失态,少林方丈的传承,虽然表面上看,一向是由老方丈指定,比如方正就是上任方丈的主薄,后来就接了少林衣钵。但是作为局内人,方正十分清楚,当少林方丈,靠的不是佛法修为,当然也不是武功造诣,而是靠的手头的实力。谁的人多钱多粮食多,谁就有希望坐稳方丈宝座,反之就等着暴卒吧。
自己当年能顺利上位,固然是两个排在他前面的师兄“染病而亡”,也是因为当时大悲庵的田地最多,养的武僧也多,其他人根本不具备和自己别苗头的资格。
万寿庵敢背着自己在下面搞小动作,私自囤积田地,这分明是存着二心。自己活着的时候,他们倒是不至于做什么,可是自己身故之后,儿子能压的住有这么多田产的万寿庵?
这且不算,国舅又拿出一份详细的调查结果,上面是十八门的产业清单明细。这些分院都和总院耍着心眼,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各自都瞒了不少的财产,没往总院申报,当作自己的小金库用。下面的管事僧人,也都有小金库的小金库,如此层叠下来,隐瞒的财产数目就非常可观。方正当了多年方丈,对于一些人的小金库,心里是有数的,只是看破不说破。但是这次看到这么细致的表格,他才知道,自己居然出了大漏洞,有这么多的财产,是自己不掌握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铁匠铺
有钱就有势,有钱就有力。自己儿子手上掌握的实力,跟这些分院比起来,还是太单薄了。如果没有郑国宝拨开迷雾见青天,自己就被这帮混球给骗了!
他对郑国宝的那一点怨恨,此时已经全变成了感激,只差跪倒在地,纳头便拜。“国舅,这回的事,老僧可是要替少林寺,谢过国舅了。这帮目无总院,背地里搞山头搞小动作的贼子,绝对要受到惩罚。这事不能这么算了,这些土地,绝对不能落在他们手里!这些财产,既然不在帐内,那就不是僧产。一定要罚,一定得把他们的钱,变成咱的钱。”
方正也想明白了,国舅这么搞,肯定是存着收地的主意。可是这地被国舅收走,总好过落在十八门手上。少林可以吃亏,自己不能吃亏,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儿子将来可以顺利的接任掌门,其他都不怎么要紧。在自己一方确定不能取胜的前提下,那么就需要保证友军不会从中得利。
“国舅啊,你们这抓人抓的是有点多,而且吧,抓的也太乱了?像宝明、宝亮这样的无名僧,抓了有什么用?他们的师父也不会出多少钱来赎他们,你这个方法不成啊。我跟你说,你得抓……”
方正大师既是少林方丈,对于本寺的人事情况,了解的比郑国宝自然要多。他提供的名单里,都是各门院主、执事、班首的亲族、子弟甚至是儿子、孙子。这些人被捉后,那些分院下院,肯定是要掏钱赎人的。至于抓捕的方法。倒也不算困难。这些人大多年轻力壮,正在血气方刚的时候。在庙里又是一向自在惯了受不得拘束,外面多有相好。只要让他们相好的去叫。不管寺规多严,也管束不得他们。
方正又道:“那些分院既然敢私自积蓄田地,说不定还背着贫僧添置了军械,买了兵甲。这可决不能放过,分院的实力,永远不能大过总院。国舅也可去查上一查,抓几个典型收拾收拾,贫僧以后也好管束。再有,那些人您可不要收了钱就放。除非是贫僧来,否则绝不要放人。”
两人一番磋商,达成最终协定之后,方正觉得不能白来,拉着国舅便练起了拳术。从哥俩好到四季财,从三星照到八匹马,两人练的热火朝天,热汗直流,那酒如流水般灌下去。到最后,这僧俗二人几成忘年之交。
酒到酣处,方正道:“真是善了个哉的,他嵩山派开着铁匠炉。我少林也有铁匠铺。可是偏生我们就打不出和手的军械,嵩山派却能造出来军械,这事说起来就有火。他们才刚干几个月啊。还是镇嵩兵变之后才立起来的产业,怎么就越干越红火。我少林可是几百年的老字号啊,怎么倒还干不过个娃娃?”
郑国宝酒喝的不少。人可没糊涂。一把抓住方正“军械?这怎么回事?大师,这个话你可得给我说明白。朝廷的政策,民间的铁匠铺,可不能有造军械的能力。即使有,也不许造。左家敢犯这个忌讳,他们长几个脑袋?”
方正被这一问,脑子也清醒了不少,表情有些尴尬。“国舅,这个地方上的事,较不得真的。有时为了备盗……为了对付闹佃,手上怎么也得有些兵器。”
郑国宝没好气道:“就你们自己造那些破刀烂枪,本国舅没那许多时间去查。现在问你的是嵩山派的铁匠铺,他们的兵器看着不错,比起当初在衡山时,可强的多了。”
方正听说与自己无关,这才来了精神。“国舅我跟你说啊,左家这个铁匠铺,忒不是东西了……”
数日之后,郑国宝带了随行的锦衣几十名以及任大小姐的亲兵队,来到许州辖下,一处无名山村前。看这村落并不甚大,充其量也只百十户人家。布置的倒是十分整齐,刚刚遭逢兵变的河南满目疮痍,难得见这么个宁静安详的所在。看这样子,村子并未受战火侵袭,一派世外桃源的模样。
“左家的秘密铁匠铺就在这?你们的消息可靠么?”郑国宝看着充当向导的圆觉和尚,语气里充满了疑问。
“国舅放心,我们一个少林弃徒就在这里当小工。他与贫僧的一个弟子是一起喝酒吃狗肉的交情,想拉他也来入伙。于这里的情形,介绍的十分清楚。那左家剑坊就是个幌子,实际打出来的家伙根本不能用。真正要出兵器,就得看这。在那后山上,还有个仓库,听说存了不少铁料,还有些兵器存在里头,说不准还有铠甲呢。”
郑国宝一点头“如果消息属实,你们少林这回就算是替朝廷立大功了。”他又看了一眼任盈盈,任盈盈道“放心吧,我的人头天就埋伏进去,里应外合,准没错。”
郑国宝人马来到铁匠铺前时,也不由为这里的规模所折服。往来搬运铁料、成品的小工,足有五六十人,再加上打铁的工匠等等,这铁匠铺足有百多条汉子忙个不停。有个为首的把头,在那吆喝着“快点快点,一会就要出钢了。大家手脚全麻利些,别误了大事。”
村中几个负责放哨的,都被黄河绿林的人给摸掉了。他们都是开惯了大户的主,干这事是行家里手。铁匠们,全神贯注盯着炉,伙计们忙着干活,谁也没注意这些外来者。
郑国宝看了看放在一边的成品,虽然没用手摸,也能感觉到那森森冷气,确实是不错的快刀。这时一个铁匠学徒看见来了这批人,把眉头一皱“几位,闪闪,别挡道。我们这铁匠铺,是给军卫上干活的,不外卖。”
郑国宝冷哼一声,“好一个给军卫干活的,给我拿下了!”任盈盈的亲兵加上锦衣卫一起动手,抓捕行动异常顺利。那些铁匠和学徒都高喊着,说郑国宝他们是土匪,是强盗,不过还是乖乖受缚,整个抓捕行动没出现什么大的意外。
圆觉那面带了百十名僧兵,前去夺取后山的仓库,反倒遇到了麻烦。郑国宝这边把铁匠铺抄检一空,他那边还没传来得手的消息。此时村里的村民三三两两出来,有几个村老带队,拦住郑国宝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敢胡乱抓人?这铁匠铺,可是军卫的买卖,你们是哪里的趟将,莫非不要命了,敢架军卫的票?赶紧把人放了,我们给你凑点粮食,打发你们走路就是。”
郑国宝这边拿出了腰牌,这帮人又不认识字。露出自己飞鱼服,这些人也不认识。最后还是任盈盈有办法,吩咐一声,那些亲兵们抽出刀来骂道:“老子们是伏牛山的大王,来此请这些军匠回山造兵器。你们这些泥腿子是不是活腻了,敢坏本大王的事?要不要我们找你们借点粮食,再抓几个押寨夫人回去?”
这一手果然有效,见趟将们翻脸,百姓们四散奔走,再无一人敢拦。只有那村老顿足道:“作孽,作孽啊。这军匠一走,以后谁还替我们白打锄头啊。”
郑国宝带着人马和俘虏来到后山时,只见圆觉光头上热汗直流,正在那发急。“这仗是咋打的,这仗咋打成了这样啊。”
按着圆觉想,自己这一百来个僧兵,都是精壮,打个小仓库还有什么可费劲的?却没想到那仓库修的位置十分险要,还有工事依托,仓库的留守之人又十分警觉。见和尚们过来,二话不说就放了箭,里面居然还有两杆火绳枪,时不时的放一声,虽然打不到人,但是确实吓的和尚们不敢前进。(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端倪
郑国宝唤来孙大用道:“老孙,干这个我不成。你看看,怎么个打法?”
绿竹翁也凑过来,看了看地势,又与孙大用、辛烈治等人商议了一阵。最后得出结论“什么招都没有,还是得硬打。”
好在锦衣卫枪不离手,几十名锦衣人手一杆长枪,轮番射击,十几阵排子枪打过去,对面的箭就稀疏下来,只是间或响起一声沉闷的枪声。
等到队伍又前进了三十多步,却听仓库那面一声爆响。过不多时,从山上几十人挥舞着兵器,如猛虎下山一般从了下来。少林的僧兵自然当仁不让,举着兵器迎了上去。没想到山上那些人战斗意志居然十分顽强,武功也很不弱,采取的是以伤换伤,同归于尽的打法,少林僧兵连带着任盈盈的亲兵被砍倒了六七个。
这时锦衣卫也冲了上去参战,总算靠着人数优势,把局面稳定下来。郑国宝也佩服道“这些嵩山派的人,居然这么能打?与以前见的那些软脚虾似乎不太一样,难道是有什么太保在这坐镇,要是那样就好玩了。”
任盈盈却道:“看着不像,这里面有几个人的身手,怎么看着像是关外女真人的路数?”
这场战斗的残酷,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之外。仓库防守一方,居然全军覆没,一个俘虏都没抓到。郑国宝一方,也死伤了二十来人。在以往的战斗中,从来没出现过如此惨重的伤亡,虽然死伤多为僧兵。但也要让郑国宝暗自佩服这些人的战斗力。到最后时刻,还有人试图点燃仓库。将军械库烧毁,却被分兵上去的河南绿林中人把火扑灭。
在仓库里找到一个被炸的满面是血的伤号。多半是鸟枪突然炸膛,把人炸的昏了过去。剩下的鸟枪,也没人敢操作,便索性下去拼命。还有两个留守的见战局不利,就想放火玉石俱焚,这股子狠劲,着实让人佩服。
郑国宝道:“这帮人既然这么在意这个仓库,想必是有些要紧的物件,给我仔细搜。什么都别落下。还有这个伤号,也给我带回去,若是能救活了,这就是个重要的口供。”
那亲兵队的人下山去,挨家敲门,用拉走婆娘做压寨,搬走粮食充军粮的方式恐吓,把全村的父老都动员起来,从山上往下搬东西。又有人拿了郑国宝的金牌。去许州调拨夫子、车辆。
看着一车车的缴获,任盈盈道“这些军械什么的先不说,粮食、丝绸,一个好好的军械库。存这些做什么。”
郑国宝看着这些东西,冷笑道:“这左掌门,也是好大的志向。八成他是与关外的鞑子有些买卖要交割。这鸟铳,就是这班匠人造的。还是他们手艺不行。材料也不全,没形成规模。若是嵩山派手上。有上几十杆鸟铳,大师,你们少林派怕是第一个要不大方便。”
少林这次伤亡惨重,连死带伤十好几个,圆觉还想找国舅讨一笔抚恤。等看了这些军械,也都没了话。在河南地面上,居然有人能私造鸟铳?若是将来与嵩山火并起来,有人直接把鸟枪一端,那还打个球?
打掉这个铁匠铺,从长远角度看,最大的受益方,还是少林寺。因此那些要好处的话,圆觉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反倒觉得自己后知后觉,让这么个大祸害在少林势力范围内生存,实在无颜去见嵩山父老。
那些匠人们个个满肚子冤枉,非说自己是朝廷的人。还有人拿了份文书出来,说这是朝廷的人给他们写的东西,证明他们的军匠身份。自己打鸟枪,是有朝廷批准的,凭什么被捉?
郑国宝见那文书上盖的印章虽然是假的,但是仿冒的水平非常高端,非是老衙门口万难识别。再一细问,才知这些铁匠都是京师兵仗局的匠人,不过算不得出色,平日也多干些杂活。后来有小太监找他们,让他们支援河南军卫,只说是河南用兵,兵器损坏严重,急需人手前去修补。
到了地方上,又有人接头,一直把他们带到这村子。到时候有人来送饭,又替他们雇佣了小工打下手,这些原本的二流匠人,到了这就成了师父,也乐得在地方上干下去。
又有人来报,那些死尸检查了发饰,里面果然有女真蛮子。郑国宝冷笑一声“那些丝绸、铠甲、粮食多半就是女真蛮子要的货。这帮穷鬼,为了保护他们的东西,自然就咬着牙跟咱玩命了。这些人也确实不大好惹,看来对他们不能掉以轻心啊。”
他又转头朝任盈盈道:“这回便宜你了。你的亲兵队,这下子算是鸟枪换炮。这里有三十几副铁甲,还有四杆鸟铳,全都归你们好了。至于弓弩,你们自己看着挑,剩下的缴存入库。”
任盈盈也不道谢,只是吩咐自己的手下前去接收。只问道:“那这些工匠、学徒,你打算怎么处置?”
“这个好办的很。他们不是喜欢做师傅么?西北那地方,现在就缺工匠。哪怕是那些学徒到了那,都可能被当做师傅看待,这些造个鸟枪没事就炸膛的匠人,到了那也是人才。下拨送交不出赎金的人去河套时,把他们也拉上。工匠一个值五两,小工一个值二两,比卖和尚还能多点。”
这徐州铁匠铺被破获的消息,还是原镇嵩军军马统计处,也就是后来简称军统的情报机构送来的。镇嵩军叛乱之初,军统的全体成员就集体反水,重归嵩山建制,继续为左掌门服务,也算是嵩山的重要耳目。
按说他们在搜集河南地方情报上,确实有一定的能力,在与少林的几次明争暗斗里,也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不过郑国宝这次袭击许州,事先全无征兆,也没调动边军及地方上的营兵。只说是带着任盈盈去散心的,突然动手,打了嵩山派一个措手不及。等听到消息时,整个铁匠铺的产业,已经全军覆没。
等到左冷禅下令,请各路太保开会,那些太保们便炸了营。乐厚道:“掌门,现在还想什么?咱们与奴而哈赤做生意的事一旦暴露,也是个灭门的罪过。左右就是这么大的事,咱们不如先下手为强吧。奴而哈赤以十三副铠甲就能起兵,咱们嵩山,手上的铠甲何止十三副?还有这么一支马队在手,若是发动奇袭,未必就不能成功,犹豫下去,可就什么都晚了。”
汤英鄂却道:“这使不得。这里又不是关外,咱们又不是那些建奴。如今河南这驻着这许多边军,若是咱们敢造反,只要国舅爷一声令下,咱们全都得完蛋。前者河南八营何等了得,怎么样?一起兵马上就成了过街老鼠,咱们起兵,不是找死么?”
“可是那铁匠炉的事发了,咱们也活不了啊。再说女真人把马都付了,咱们给不了货,他们能饶的了咱么?”
“现在的问题,不是那些女直鞑子能否饶的了咱们。他们在关外,能把咱们如何?即使来河南找麻烦,人也不会多,倒没什么可怕,咱的人到关外做生意时,多加点小心就是。现在的问题是,国舅能不能饶的了咱们。铠甲、火枪,这可都是抄家灭门的罪过啊!”
左冷禅现在都有些后悔,为什么要一时贪心,去接这笔生意。这生意里,张鲸要分走四成以上的利润,可是真出了事,他又不会替自己背书。至于乐厚说的起兵,若是镇嵩军起兵时,嵩山派肯全力协助,则未尝不可在河南之地,与官兵周旋一年半载;若是崔少白发难时,左冷禅与他同一阵营,也未尝不能借东厂之势与国舅拼个不胜不败;乃至后来朝少林开刀时,若是嵩山派与少林保持同一阵线,也未必不能独霸嵩山,让国舅不敢等闲以视。可是这些机会已经一个一个,从手指缝里溜了出去,那么还谈什么起兵?现在嵩山起兵,跟找死有什么区别?(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收税
从目前的情报看,唯一的一点好消息就是,国舅只把铁匠铺的问题当做个案,而没想牵扯到嵩山派身上。甚至对于那些铁匠,也没有进行审讯,好象听说是要往河套送。这是最好不过,送的越早越好。
当然,这不是说嵩山派可以高枕无忧,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国舅这么做,是在给自己时间,看自己懂不懂得做人。若是不懂得做人的话,就会被国舅教做人了。要应对这局面,只能拿出威力最大的武器——钱!左冷禅敲了敲桌子“大家别吵吵了,这事,还是老规矩,我拍板吧。嵩山派明年的预算砍掉三成,弟子的学费加上一成,还有佃户们的租子,印子,都要催着些。凑一笔钱,给国舅送过去,买咱个平安吧。”
这一笔款子数目不小,派谁去,左冷禅都担心有人吃回扣。干脆自己亲自带着钱,前往钦差行辕疏通关节,临走时,又吩咐夫人道:“让咱媳妇打扮打扮,跟我一起去。”
当看到郑国宝满面春风来到书房时,左冷禅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儿媳妇真是左家的功臣啊。看了看左冷禅送来的数目,郑国宝道:“左掌门,你这是何必呢?听说外面还拉来不少的粮食,你让我怎么好意思?”
“应该的,应该的。左某理当孝敬钦差。外面那些粮食,是左某心甘情愿输捐报效,平抑粮价所用。另外左家的粮行米铺,已经全部按照官府制定的指导价格卖粮,绝不敢涨价。您可以派人去查。”
“不必了。我相信左掌门是个明白人,不会做那些鼠目寸光的事情。那些擅自涨价。囤积居奇,捂粮惜售的商家。我都派人去查他们的甲子认证了。估计过几天就有了结果。还有擅自关门停业的,我也派了官兵去进行劝导,实在不听的,多半就是魔教妖人,只好拉出来砍了示众。我相信咱们河南的粮价,涨不起来。”
左冷禅也知道,这些官兵劝人开业的态度十分友善,往往三五十人,拿着刀枪棍棒。进行一番耐心劝导,临走再抓些铜钱、碎银子为辛苦费。一天劝上两三回,任你是多黑心的粮商,也得开门营业。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心疼粮食损失的时候,他只关心军械那事“国舅,听说前些天,您在许州那边,扫了个铁匠铺?”
“是啊,那是个魔教的分舵。私造甲兵,意图谋反。还有人胆敢拒捕,如今已经全部被拿,过几天。就把他们送到河套去。让他们挖几年沙子,修上几年城池,就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了。左掌门。你关心这事做什么,难道有族中子弟被匪人所骗。误入其中?若是如此,只管把名字告诉我。我一准释放就是。”
左冷禅听这口风,大概是就此打住,不再追究。彻底放了心,赔笑道:“哪里的话?小人族中子弟,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哪敢搀和这个事啊。只是嵩山派既为五岳联盟之首,境内出了魔教妖人,卫道除魔,义不容辞。若是再有什么魔教余孽,还请国舅传一支令箭,小的即刻带起门中子弟,前往助战,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好说,好说。不过左掌门,我也提醒你一句,朝廷三令五申,禁止民间私制甲兵。你们江湖门派,打些刀剑,我也就睁一眼,闭一眼,装没看见就是。但是铠甲、火器这是死罪!谁碰谁死。尤其河南兵变之后,对这些器物的查禁,就更严了几分。左掌门回去之后,还是要和你们左家的铺子说一声,千万不要有人一时糊涂,错打了甲胄练手,或是学人去造火枪。若是万一事发了,怕是连张公公,都护不住你们嵩山啊。”
“小人明白,断不敢有丝毫违反。”
“不敢就好。我也只是说那么一句,我相信嵩山派和少林派,都是信的过的。将来么,两派还要互相监督,共同促进呢。对了,我听说左掌门新进得了一批好马?本官生平最爱好马,尤其身边的卫队,更是缺少良驹骑乘。不知左掌门这些马是在哪买的,走的谁的路子?如果方便,就请介绍给本官认识,我也要买上这么几百匹快马,好处费么,一文不会少的。”
左冷禅知道伏龙军的马,在河南得算一等。所谓缺马纯粹扯淡,只不过自己秘密组建骑兵的事,都被郑国宝掌握了,这是变法敲打。急忙答道:“国舅说笑了。那些马其实都是劣马,是我个关外的朋友,送我的小礼品。我过几天就挑三十匹堪可骑乘的,给国舅送来便是。”
等到送做了左冷禅和他儿媳妇,郑国宝兴冲冲前往任盈盈处,却不料吃了个冷脸。这些天,他天天来听任盈盈弹琴,自有一番情趣在里面。没想到今天任盈盈粉面含霜,一脸的怒容。他笑道:“怎么了,任大小姐?难道是亲兵队军饷紧张,还是器械不整?有什么愁事说来听听,我也可以为大小姐分忧啊。”
任盈盈却是依旧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国舅说的什么话?小女子哪敢和你摆架子?我算什么啊,一个魔教老女人而已,等到救了我爹出来,你对我想怎样就怎样便是。怎比的那左家的媳妇,只是陪了你一回,你便把杀头抄家的大案,一笔勾销,这才叫真情实意,我这无非是路边野花,任你撩拨罢了。”
郑国宝这才知道,原来是醋海生波,心里反倒有些受用。自己把椅子往前拉了拉,小声道:“我的任大小姐,你这么聪明个人,难道看不出我的用意?嵩山派,动不得啊。”
任盈盈脸上神情略微缓和了一下,“我自然知道,河南武林不能一家独大,但凭什么是他嵩山派?不能是河南绿林联盟?不能是河南绿林两营兵?再说,我们完全可以自己组一个门派,我再把手上的脑神丹全拿出来,控制一批高手不成问题。何必非养着这个嵩山。养虎可是要提防伤人的。”
“盈盈,嵩山派在此立派多年,根深蒂固,非是朝夕可平。朝廷平灭兵变,安抚百姓,花费不小,实在是犯不上,再和嵩山大打出手。即使能胜,也不知道要耽搁多长时间。至于扶植建立一个门派,其花费投入难道就少了么?还不如就维持现状,先让少林和嵩山彼此内耗,等过段时间,休养过来,借着武林大会的机会,我让这两家一起完蛋。左冷禅狼子野心我是知道的,可是他的格局终究是个江湖格局,威胁不了我的。养着他,没关系。至于那左家的儿媳妇,怎比得我的任大小姐貌美如花,沉鱼落雁?”
任盈盈也被他逗的噗嗤一笑,“说来倒是小女子的不是了。你且老实坐好,今天我多弹半个时辰的琴,就算赔罪,晚上再把巧巧打发过去陪你就是。免得你天天找不到女人,真被那左家的妖精勾走。”
少林方面,方正回寺之后,召集了十八门的院主,宣布了此次访问国舅的成果。“你们可知道,国舅开始可说了,不但要清查土地,还要收缴欠税。犯是超出部分,一律要从正德元年开始征起。”
十八门的院主们听了这话,再也顾不上身份,全都鼓噪起来。“这可不成。若是从那时就开始清缴,还不如让我们去死。那是历史遗留问题,这个责任,我们不能承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