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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普祥真人     锦衣笑傲行txt下载     锦衣笑傲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八章投诚(一)

    杨继龙高喝道:“郑国宝,你这狗官,赶紧放了我。否则的话,我堂兄饶不了你!我是播州杨家的人,我家世袭播州,至今八百载,传承二十九代。是大明朝西南藩屏,连当今天子也要对我杨家让上三分。你若是胆敢害我性命,我堂兄知道,定然要与天家理论。而西南、湖广各路土司,同气连枝,荣辱与共。逼反这许多藩屏的罪名,你担当的起么?”

    郑国宝冷哼一声,飞起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一派胡言!播州杨家,那是我大明一等的忠良,于朝廷忠心耿耿,从不敢有丝毫背反之举。你这匹夫,自称是魔教妖人,又怎么可能是杨家子弟?冒认官亲,罪加一等!我看也不必押回开封审问,就在这里开刀斩了算了。下面哪位豪杰,愿意上来做一做这刽子手?这活计可不白干,有花红可拿的。”

    黄伯流一心求个副盟主的身份,当先捧场“这几个小贼,敢来咱们的会盟大典上搅闹,分明是不把老夫等人看在眼里。慢说是有花红,就是没花红,也留他不得。这刽子手的活计,算老夫一个。”

    郑国宝道:“老爷子虽然自告奋勇,但是这里有九个人,咱们还是凑九位刽子手,一人伺候一个,这才便当。我不是本地人物,于河南的英雄好汉,也不怎么熟悉。老爷子既是本地人,想必知道的清楚,还请您老点将吧。点到哪位英雄,就请谁上来动刑!”

    一声炮响,九颗头落。九具死尸倒在地上。那些刽子手面上神色各异,心情不同。黄伯流点的那八人。都是平日与迟亮公走的比较近的头目,其中还有两个。则是迟亮公安排在自己这边的卧底。郑国宝这一手投名状的手法,也算是让河南绿林的大多数人,都绝了倒向黑木崖的念头,毕竟自己手上可沾了对方特使的血,即使他日倒戈,也未必有好下场。

    等到郑国宝受了群雄一拜,这河南绿林盟主的身份,也就算坐实了。有人送来令旗,令箭等物。从此时起,中州绿林上万人马,从名义上,就都得算郑国宝的部众。

    郑国宝笑道:“各位好汉,今日这会盟的事,主要还是为了救圣姑。圣姑一日不得救,我这心里就一日不安生。不过本国舅救人,未必用的上你们撕杀对垒,可若既然如今咱们已经选出首领。以后可就不能再搞什么各自为战的把戏。若是真要用到尔等撕杀的时候,须得把劲往一起使,心往一处想。否则的话,我也只好行一行军中之法。用一用军中大令了。”

    众人齐声应诺,正在此时,梦儿忽然神情一变。几个起落,来到高台上。挡在郑国宝身前。“我听到有脚步声,来的人很多。”

    此时只听阵阵纷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大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五霸冈上居然如此热闹。这种热闹事,光有河南的好朋友怎么行?我们山东的朋友,难道就不能来插一手?”

    只见有百十多条大汉径直向这会场闯来,黄伯流见为首之人,乃是山东本地绿林的几位首领,脸色一变,“几位。我们中州绿林道,借五霸冈之地,共商盛举,这是事先打过招呼的。咱们两边,也有盟约,彼此秋毫无犯,你们这是要闹哪一出?难道你们想要和我们开战不成?我告诉你们,如今我们已是朝廷的人了,跟我们打,那便是等于对抗官府,那就是造反!”

    正德朝时,山东爆发过刘六、刘七之乱。白衣军席卷数省,糜烂千里,祸害百姓无数。后来更是惊动了边军南下,才将这伙乱军消灭。在那一役中,山东响马大多加入白衣军,甘为前驱,死伤自然也重。白衣军事败,山东绿林元气大伤,后来官府更是对山东响马重点关注,几次发大兵围剿,更有几省联合会剿之举,导致山东绿林一蹶不振,到如今,也没能恢复当初的威风。

    以实力论,山东绿林如今的力量远不如河南绿林强大,否则河南的各路好汉,也不敢在五霸冈共选盟主。而且他们如今虽然没得正式授官,但是拜了国舅,自然就以官府之人自居。响马的最高境界,就是奉了招安,得了官身。既然已经修到了最高境界,如何还会把这些苟延残喘的同道,看在眼里?

    那几位山东绿林的首领,倒也不发作,只是解释“黄老爷子,您误会了。这是没有的事,我们山东的爷们,说到哪,就是哪。绝不会做出言而无信的勾当,今天来的主角可不是我们,而是这几位。”

    说话间,几位首领左右分散,但见有个人猛的蹿出来,堆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小人蔡公冲,见过钦差。国舅爷的威名,咱是早就听说了,今天特意带了各路兄弟,前来归顺/。”

    此时又有十几个人跪在蔡公冲身后,一起朝郑国宝磕头。黄伯流这时才认出跪倒之人的身份,怒喝道:“撞塌天蔡公冲!你这小人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五霸冈?正好老夫归顺朝廷,寸功未立,便拿你的首级,发个利市!”

    要知,河南兵变虽然是由甲字四营发起,可其主力却是镇嵩军,而镇嵩军里表现最为活跃的,就要数“赛存孝”胡云翼、“撞塌天”蔡公冲二人,朝廷几次下旨,都把二人列为重点匪首,以千金购其首级。

    叛军初起时,官军以大军相抗,难分高下。结果胡云翼秘练骑兵一支,号为伏龙军。于临阵交锋时,诈败诱敌,抛弃财物、妇女,并把一部分夫子、选锋都留下送死。

    官军见了女子财帛,就红了眼睛,自己的主官也约束不住,只能看着他们散了队型,冲过去争抢。那些夫子、选锋除了白发皓叟,就是黄口小儿,都是现成的人头,官军也要去抢着收割。甚至了夺一颗首级,争一个妇人,官军彼此之间殴击也是常事。这样一来队伍彻底混乱,主将吆喝不灵,便在此时,胡云翼带着他的伏龙军突然回杀,官军必然被杀个大败。

    他这招数多次使用,百发百中,胡云翼本人号称无敌。在叛军里也得了个胡大将军回马枪的美誉,自是让官军对其恨之入骨。

    可是这样一位文武双全、带兵有方、官军都奈何不得的英雄人物,,却不敌蔡公冲的本事,最终被蔡公冲挤兑的与自己的盟弟苗振邦黯然离军,下落不明。这蔡公冲的本事之强,自是不问可知。

    八营乱兵,彼此之间并不和睦,甚至还有仇怨。同为乱兵,彼此之间防地分明,如果有私自进入友军防地的行为,必被视如寇仇,征杀鏖战不死不休,那拼命的劲头,比对上官军还凶。能自由出入各路义军防地,往来各位首领大帐,不需要通禀,自由行动的,只有撞塌天蔡公冲一人。

    他先是拜了刘甲丁的兄弟刘甲庚为义父,又拜了宁字营的大当家宁荣邦为干爹,接着又给宝字营的当家谢老道谢宝财、中州大侠王天纵当干儿子。这几重义子的身份一套,各路义军的防地对他来说,都是自己的家,自然想去哪就去哪。乃至后来驱逐胡云翼,也有一众干爹给他撑腰,因此饶是胡云翼再是英雄了得,也落个英雄无用武之地。

    对于这种人,官府自然也不能让他长期活跃下去。另外还有一桩,就是前者钦差御史顾允诚之死,有传言便是蔡公冲在中间牵线搭桥,杀人时,他动的第一刀。杀戮朝廷钦差,御史清流,这种罪行注定他是不能被招安的,可是这人今天来五霸冈,明显不像是来打架的。因此他的举动,便让众人有些猜不透。(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投诚(二)

    郑国宝道:“好一个大胆的蔡公冲,你可知,你的人头,如今已经价值纹银三千两。你还敢自己来送死?”

    蔡公冲道:“额知道,额知道。额的小老婆就认识字,这事还是她跟额说滴。”那位前举人之女,玉手骈指“你这歹人,害我父亲、辱我清白,这回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朝廷来了钦差会剿,发来边军十万,以三千两购你的首级。你就等着死吧,你的贼兵已经多日不曾开饷,当兵的一天才管两顿稀饭,有这三千两银子,便是你的亲兵,也要摸了你的脑袋去换钱。我就睁眼看着,看你啥时候被人砍了。”

    蔡公冲当然不能描述这闺房之乐,只说自己的婆娘认识字,知道朝廷如今给他的赏格。“额不是琢磨着,这肥水不落外人田,赏金与其让别人得了去,还不如归额自己的腰包。干脆就自己上山,来找钦差讨赏。您那个檄文,额也知道,不是说了么,许尔军民绑来降,爵赏酬功上上。您可不能说了不算啊,额也不求上上,能给条活路就中。额情愿拜您为义父,孝敬恁老人家,干爹在上,受孩儿一拜。”

    郑国宝急忙喝住,“休得胡言。你比我还大呢,我能收你当干儿子么?我来问你,你杀害了朝廷钦差御史,又席卷州县,攻城掠地,凭什么认为,本官会许你招安?你这次来又带了多少人马,可是要与本官刀兵相见?”

    “小人不敢!这次带来的,都是额的兄弟伙,可不敢带着兵来见钦差。那御史可不是额杀的。这不活活冤杀个人了么。那顾御史到河南就忙着查空额、查军械、查亏空。到后来,更是办了刘老大。逼反了甲字四营。甲字营围攻南阳府,额当时是在。可额也是没办法啊。谁让额的干爹,是甲字营的大当家呢?再说,南阳府有唐王老王爷在,额不能看着乱兵去骚扰天家亲眷啊。进城谈判,是额去的,这不假,额也是为了保全南阳啊。顾御史坐镇南阳,不给当兵的发饷,也不发犒赏。只盯着不许杀良冒功,在首级上做文章,甚至自己去数数。有几个当兵的手滑,砍了秀才,也被他给剁咧。唐王自己拿钱出来犒赏三军,还被他说是有不臣之心,说老王爷要造反。额就算不进城,那些当兵的也要哗变了。”

    “少说废话!那顾御史到底是谁杀的?”

    “真不是额啊,额什么都没干。当兵的抓人时。顾御史身上就吃了好多拳脚,被打的只剩半条命。刘老大,就是额干爹,一见顾御史。眼珠子都红了,哪轮的到别个上手,他就动手去剐人了。这事。与额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完事之后,我们要了笔赎城费。就带兵离开,不曾干犯地方。也没骚扰王府,这都是额的功劳啊。”

    他又想起一事,急忙表功,“那胡大将军回马枪,名声恶滴很。也是额把他轰走的,他那伏龙军,如今都在额的手里。只要钦差饶我一命,那些伏龙军,就全都听您指挥,保证好使,那是胡云翼一手教练出来的亲兵,本事大着呢。”

    郑国宝对这蔡公冲也不由生出几份佩服之心,居然连胡云翼的亲兵队,都被他掌握了,这人倒也有些道道。他又问道:“你想招安,总得有点本钱吧。单凭一支伏龙军,好象还不太够。在我十万朝廷边军面前,小小伏龙军又算的什么?”

    蔡公冲磕头如捣蒜,“钦差说的是。您不愧是朝廷来的人,见识就是比额们这些人强的多。小的敢来,自然是有功劳。那些反贼的家眷,如今都在额手里。只要擒了他们的家眷,就不怕他们不投降,河南的乱贼,蹦达不了几天了。”

    那些河南的乱兵,南北转战,纵横河南八府,要是随身带着亲属家眷,部队的机动能力就无法保证,而且他们又没有一个靠谱的根据地,留在家里也不放心。后来还是蔡公冲建议,把老营安在山东抱犊岗一带,这样便可以放心大胆的在河南作战,不至于有后顾之忧。

    他的提议深得各路义军首领的赞扬,但是这活交给谁干,就是大问题了。毕竟八营义军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眼不顺。交给谁能放心?最后,还是蔡公冲靠着许多干爹的关系,得以负责这个光荣的工作,也使他的部队较为完整地撤出河南战场。各路义军首领、大将的及部分兵士的家眷乃至一些绑来的肉票,都交在蔡公冲手上,谁让他是义军的干儿子,不信他还能信谁?

    蔡公冲为人精细,先是把家眷按性别分为男女二营,并定下军规,未经许可,虽夫妻不得见面,违者必斩。接着又不放心女营中人的安全,亲自坐镇,日以继夜,足不出营。不论是干娘孤枕难眠,还是义姐、义妹不识男女滋味,这些问题都在他身体力行之下,得以解决。至于他自己累的眼圈乌青,腰酸背疼,那便顾不得了。

    至于某些女眷不明大体,对他又打又骂,哭哭啼啼,他也全不介意,绝不发作,依旧乖乖宝贝的哄个不停。某个未出阁的义妹,已经在他的照顾下,天授神胎,估计他日必生一位圣人出来。

    不过蔡公冲虽然功劳大,但也担心万一将来干爹们不明真相,拿起刀来跟他拼命,总归是坏了父子交情。还是干脆,把这些烫手山芋,交给国舅处理,不论是天授神胎,还是梦中失贞的问题,都交给国舅解决吧。

    郑国宝闻听暗喜,没想到,在五霸冈还有这意外收获。叛军家属被自己掌握住,那些人的覆灭,确实也就是个时间问题。他忽又问道:“如今叛军除了你部以外,流窜外省的还有多少?”

    蔡公冲一笑,“钦差,您只管放心。咱其实从一开始,就想的是招安,不是造反。只有胡云翼那个疯子,才一门心思的要拉额们去死,不必理他。只要您额们一条活路,保证个个都上赶着来归降。当初要不是顾御史……咱们也走不上这条路啊。”

    这些叛军自兵变之出,就有一个原则,不攻名城,不占要地。乃至明知道几个大城里面钱粮丰足,也不去强攻硬打,最多索要一笔赎金就走。与官兵作战时,也是尽量

    郑国宝微微一笑,“好!既然如此,你们就先起来说话。山东的绿林朋友,也不能白来一趟。大家一起喝碗酒,吃块肉,也算有一份交情。”

    蔡公冲的老营安在山东,与山东绿林之间少不了打交道。如今山东响马整体势微,也不敢与河南叛军直接抓破面皮。等后来朝廷发了边军剿乱,河南乱兵眼看一天不如一天,也有人把脑筋动到老营头上。

    可是蔡公冲一说自己要受招安,这些人就全都老实了。落草为寇,终归是求财,不是玩命。去和官军做对,那是疯子才做的事情。当年刘家兄弟把整个山东绿林坑惨了,从那以后,山东响马对沾官军的事,都是能避则避。虽然蔡公冲只是要招安,还没真招安,但也不是他们所能招惹的范围。

    这次肯带着蔡公冲上山,就是冲着可以认识国舅,说不定也能得个官身这个目的去的。而蔡公冲也怕自己前脚走,后脚老营就出问题,拉上山东绿林几个大佬一道,就是讨一道保险,谁敢在这个时候攻打老营,就是不给这几个大佬面子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顾允成(一)

    听国舅肯留几人一起喝酒吃肉,几位山东大佬面现喜容,各自拿出珍藏的宝物,便想过去送礼。这些人这次也是下了重注,拿的都是各自山寨里的镇山宝,就怕国舅看不上眼。不想刚走两步,就被黄伯流等一人一把拦住,“干什么?给脸不会用是吧?国舅说留你们喝酒吃肉,没说许你们靠前。送东西?拿过来,我替你们送去,你们在这老实待着,别乱说乱动啊。一会国舅要是看着满意,就过来找你们了。”

    眼看自家珍宝,被黄伯流等人拿着就走,山东绿林这几位当家,欲哭无泪,只能祈祷上天,黄伯流等人做官后,最好突然有了人性,不要把宝贝黑起来。要说以往,虽然山东绿林声势远不及河南绿林,但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自己镇山的宝物,怎么也得拼一上一拼。

    可是如今,谁敢啊?黄伯流等人眼看就要成为官府中人,与他们打,那就等着引来官兵洗地吧。因此只好看着他们把自己的宝贝揣到怀里,走向国舅。

    郑国宝则与其他几路小趟将一一见过,略一点头,那些趟将便乐的找不着北。蔡公冲更是以心腹自居,忙前跑后,大包大揽“国舅,恁放心,这些河南的乱兵,过去都跟额是一个锅里抡马勺的,还有几个是额干爹。他们的底细,额比谁都清楚。到时候有额在前头带路,就是逃进耗子窟窿,也把他们掏出来。啥?您说流窜外省,那些都是不成气候的。不用往心里去,闹不起啥个风浪来。咱趟将大队。都恋着家小,不肯去外省的。”

    郑国宝又仔细询问了一番。才知这河南兵变的始末。原本以他的安排,有杨一魁的抚标营坐镇弹压,再有宝、宁二营,对镇嵩军形成军事压力,之后使用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方针。对镇嵩军的处理上,以罚款代替军法,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厉害,火器方面不再给补充。也不至于出什么大乱子。

    可问题就在于,来的钦差是顾允诚,而不是一般的奸贼佞幸,问题自然就没郑国宝想的那么容易解决了。朝堂上以顾宪成为首的君子们,在朝堂上恶心首辅、攻击天家固然是把好手,可是在地方上,势力却嫌不足。河南这块地盘,这帮人眼红的很,早就想趁机占下来。河南担负治水的重责。年年河工银子不知要用多少。而且河工的好坏,还直接关系到凤阳祖陵的安危。若是能把这个地方的巡抚拿到手,将来遇到水患时,来一个保百姓不保祖陵。则可名标青史天下皆知。

    尤其顾允成到地方之后,又得知杨一魁曾经挪用河工银子接待国舅郑国宝,请其提字并赠金之事。在心里就把杨一魁打上了“郑妃挡人”的标签。因此在工作上。自然要处处与杨一魁为难,对于杨一魁的旧有方针。也全都推翻,另起炉灶。

    按说他的本职是清查镇嵩军。至于杨一魁的工作如何,有巡按负责,不归他管。但是以这干清流的为人,又怎么可能那么安分的干好本职工作,不去祸害地方?再说,不办倒几个能员,光是收拾一群丘八,又如何显示的出,顾钦差的手段?

    他急于想做出一番功绩,再揪出一堆错误,借以把杨一魁彻底放倒。第一件事,便是要清查河工款的支出问题,要从河工上找毛病。可是河工款这事的水深程度,远超顾允成的想象,从工食到材料,几乎人人都有份分润,更别说,这事里还牵扯了京师中一干大佬,不是他一个新丁所能清查的项目。他的职权又不在这,因此刚一伸手,就被打脸。派去拿帐本的吏员,站着出去,抬着回来。

    这件事不但没能把杨一魁动摇分毫,反而过早暴露了自己的立场。使杨一魁对这干人加强防范,并且特意来拜访顾允成。表示按圣旨内容,顾中丞既然是来清查镇嵩军的钦差,那就还是把精力多用在这上吧。顾中丞的人品,老夫自然信的过,可是您的随员难免良莠不齐,只怕有人打着钦差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这就不好了。比如前些天,就有无赖冒充钦差随员,要去看河工帐本,这简直就是不知所谓,老夫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们了。

    为了避免再有无赖打着钦差的旗号为非作歹,败坏了顾中丞的名声,您还是到嵩县那边,去实地考核为好。杨一魁头上,也顶着右副都御史的头衔,也是风宪官体系内。他的士林辈分远比顾允成高,公开赶人,顾允成再住下去,也就不方便了。尤其是自杨一魁拜访以后,各方面的待遇,都严重下降,甚至已经有人要围着钦差行辕挖沟,修整路面了。

    顾允成在连续碰了几次壁之后,也知道这里是住不下去了,又转了枪口,改查营兵。既然镇嵩军到湖广去架票,那就证明是军饷不足,军饷不足又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是镇嵩军自己军饷不足,还是所有的营兵,军饷都有问题?

    嵩县那里根据手下随员反映,穷山恶水,实在不是人住的地方,千万不能去啊。当然潜台词就是,嵩县那地方,有嵩山派,有少林寺,都不是好对付的主,去那上哪收常例啊?

    顾允成固然官清似水,怎敌的手下人吏滑如油?既然嵩县去不得,开封住不下去,那就得挑个合适的驻节之处了。他那堪称天才的大脑,高速运转下,忽然想到,在河南好象还有个人可以用来刷业绩啊。

    唐王朱硕熿,这不是现成的沙袋么?藩王为非作歹,欺压良民,侵夺民田、民产。这都是现成的靶子,自己暂时惹不起杨一魁,难道还惹不起区区一藩王?听说郑国宝那厮,来到河南时,这老狗也没少鞍前马后的招待,自己到了河南,对方却不闻不问。这分明是目中无人,看不起自己这个清流贵子!

    像这种宗室身上的毛病,一抓一大把,压根不费劲。顾允成既然打定主意拿他开刀,显示自己的威风,又加上开封住不了,干脆带队移驾南阳。摆开阵仗,开始对河南八营整体大盘查。与此同时,又有不少人主动向顾允成靠拢,希望能在河南得到一个职位,或是在河南军队里得到一个职位。

    有了地方上一部分人的协助,很多盖子便盖不住。他这一清查,镇嵩军还未被收拾,甲字营的刘甲丁先遭了殃。刘家算是河南地方上一大豪强,户大人多,子弟里又有许多好枪棒。刘甲丁自己头上,还有举人的功名,按说不管怎么查法,他也是稳如泰山,绝不至于被扫了台风尾。没想到,顾允成第一个开刀的,居然就是刘甲丁。

    他统帅河南甲字四营,八营兵里,有一半是他的部下。一万二千人的兵额,实兵则只有不到八千人,吃着三分之一的空饷。这说起来,不算什么大事。毕竟武将也是人,也得去想来钱的办法,总不能只许文官漂没,不许武将吃空额。

    可顾允成没带过兵,对于军伍上的事,不是十分清楚。还有一些看刘甲丁不顺眼的人,在一旁煽风点火,就让顾钦差拿这个问题当了大问题,发动自己手下的随员,要一查到底。争取以此为突破口,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举干掉杨一魁。一查之下,又查出刘甲丁侵占民田、强抢民女、盗卖军械以及前几年平乱时,杀良冒功的一些破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顾允成(二)

    这些事如果放在李成梁、麻贵等将门眼里,只会不屑一顾的表示,这也叫个事?若是郑国宝看见,也只会把刘甲丁叫来,罚一笔款,再警告几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在顾允成这人眼里,这些都是了不得的大事,犯下如此多罪行的刘甲丁,就是反面典型,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只要砍了刘甲丁,自己就能掌握河南民心,将来驱逐杨一魁,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因此顾允成设下鸿门宴,在酒席之前突然发难,将刘甲丁拿下,并很快就开刀问斩。派人将人头挂在城头号令,同时派人到甲字营传信,要刘氏宗族的人,来钦差行辕自叙其罪。

    刘甲丁的兄弟刘甲庚闻听此信之后,拔了佩剑杀了使者。接着便断发明志,起兵造反。河南兵变的第一枪,就是由占了河南营兵半数的甲字四营打响的。

    事情到这一步时,其实仍然大有可为。毕竟甲字四营虽然兵力占了八营的一半,但是斗志并不高。刘氏宗族也是赌气的成分更大,而没做好造反的准备。如果能及时整合其余四营的兵力,加上河南本身的卫军以及抚标,剿抚并用,未尝不能在第一时间,就粉碎刘家的兵势。

    可是顾允成此时却再次祭出钦差大臣的威风,上本京师,把兵变的责任全推到了杨一魁头上。在河南本地,他则要求其余四营主官前往钦差行辕,接受询问。

    杨一魁在朝里也有奥援,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知道顾允成这混蛋,居然敢背后捅自己的刀子。哪还跟他客气?他做了多年巡抚,又是现管官。能量远比顾允成这种空壳钦差为大。当下一番调度,发号施令之后,顾允成发现自己既吆喝不动营兵,又指挥不动地方上的军队。

    不但如此,他在南阳驻扎,而南阳又是甲字营的传统势力范围。因此兵变刚一发生,就有叛军开始封锁交通,使顾允成无路可逃。他只好拼命派信使传令,让另外四营的首领。前来觐见。想要把这四营抓到手中,再施展平生所学,来个力挽狂澜。

    那四营的首领,谁不是响马出身?这种把戏他们见的多了,又有刘甲丁的事迹在前,这时候谁去钦差行辕肯定是有死无活。眼看钦差不但不肯发饷,还要自己去送死,哪个白痴才肯动身。

    等到后来,又传出消息。顾允成要调查其他四营部队火器数目以及失踪火器的去向。到了这个地步,那四营人马就不得不反了。这一来八营皆反,声势浩大,杨一魁又不是圣母。自然不会发兵,去救顾允成。相反命令各地人马勒兵自保,以守城为妙。

    按照乱军的尿性。如果顾允成能够稍微灵活一点,也未必没有转机。他们不想和官兵把仇结的太死。不攻名城,不夺要地。南阳城高且厚。唐王广有家私,又肯拿出钱来犒劳。纵然无力退敌,但至少可以维持不输。可是他却还不改清流本色,斩杀良冒功的官兵,弹劾唐王犒赏三军,有意谋反。最终闹到天怒人怨,在河南成了孤家寡人。南阳军卫哗变,杀进行辕,斩杀了他的随员,将顾允成交到了外面叛兵手里,用他一命换了整个南阳平安。

    蔡公冲表功道:“国舅,钦差。您可听明白,胡云翼那个畜生,想要掘开黄河,水淹河南,以水带兵。制造的灾民,就是兵源;又想裹胁十万河工,这些阴谋诡计,都是被额看出来,被额挫败的啊。”

    “胡说!这明明是我家任圣姑的功劳,蔡公冲,你敢夺圣姑之功,你是活腻了么?”

    “几位,别急么。额是说,这事上,额也有功劳。没有额扯他后腿,煽阴风,点鬼火,光靠圣姑她老人家,也未必弄的成呢。”

    胡云翼的才干,放眼整个魔教,也得算是前十名的人物。眼光十分毒辣,计谋想的也十分符合魔教利益。此时天下太平,百姓思定,没谁真愿意去参见叛乱。即使是八营乱军,里面也有大批人盼着招安。

    按照胡云翼当初与总教的约定,是要从陕西矿税监弄一笔银子出来,充当军饷。再由陕西先举事,分散朝廷注意力,接着河南起兵,挖掘黄河,席卷河工。到时候,便有可能实现元末旧观。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先是陕西方面的饷银迟迟不到,使得胡云翼在义军里的地位始终得不到提升。接着就是顾允成这种奇葩,远超出胡云翼的算路,甲字四营已经起兵,自己总不能看着机会溜走。只能不顾准备不充分,仓促起事,而挖掘黄河等计划,则是犯了镇嵩军各路头脑的大忌,万难实现。

    这些人从一举旗,就想的是如何招安。他们起兵的目的,只在于闹饷,外加把以往的那些罪过抹平,而不是真想去和大明争夺江山。因此闹肯定是要闹,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但是闹的规模一定要控制住,绝对不能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样就是绝了招安的路,逼着朝廷与你决一死战。

    先不提各路大架杆的产业都在黄泛区的问题,不管是掘开黄河,还是裹胁河工,那动静都太大了。要是这么一闹,朝廷必然抽调边军下来剿匪,白衣军的下场,难道很好玩么?

    胡云翼魔教的身份,还不能公开说出来。否则的话,就先成了众矢之的。乃至日月神教老人家亲自前来洽谈收编之事,居然中了埋伏,几位长老捐躯,老人家下落不明。这事也让胡云翼心头暗惊,对于这些无知草莽多了些忌惮。

    见开掘黄河之计不售,他又设良谋,建议扶植大明一个藩王为傀儡,打出奉天靖难的旗号,这样就有了大义名分,可以招兵买马,成就大业。明朝地方上藩王那么多,想找一个傀儡,应该不算困难。这个建议,又被镇嵩高层视为昏招,靖难啊。那不就是造反?敢打这旗子,信不信明天边军就上门砍了!我们还没活够呢,这种事连提也不要提。

    他的所有建议,都被驳回,无人采纳。乃至于他提出的攻打重镇,劫掠军资的建议,也被几路首领否决。他们虽然贪钱,但更怕死。万一打下这些重镇,朝廷面子上下不来,将来不肯招安,只肯剿灭,那该怎么办?大英雄纵有翻天手段,也无奈本钱小,说话不占地方,只得练好伏龙军,在战术上尽可能多的取得胜利。

    蔡公冲眼见胡云翼表现出色,屡献奇谋。虽然不曾得到采纳,但是他的声望渐渐提高,尤其胡大将军回马枪的名声,在义军里逐渐传开,如此了得的英雄在一天,哪有他蔡公冲出头的份?毕竟他的地位是靠当义子得来,比不得胡云翼真刀真枪。

    既然自己的才干不可能强过胡云翼,那就干脆把他赶出义军体系,这样一样能保证自己地位。因此他四方走动,积极游说“干爹,额可在下头听说了,如今当兵的,提起胡云翼来,没有不树大拇指的。都说他带兵有方,能杀善战,说要是没他,就没有咱们的今天。”

    “干爹,胡云翼今天可又给他的人发军饷了。您说说,都像他这样,别人还怎么干啊?咱拉杆子为了啥?不就是为了给子孙后代赚点钱花么?都像他那么搞法,把钱都发下去了,还干个啥?可是他这一带头发,咱发不发?发了当兵的不念好,不发,就要骂娘。”

    “干爹,胡云翼今天可和您亲兵队的人一起喝酒……”(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出走

    在这种走动串联之下,任是胡云翼天大的能耐,最后也只得被义军首领集体礼送出境,身边只得苗振邦一人,便连他本身的亲兵队,都没带出来。蔡公冲一拍胸膛“国舅,不是额自己夸口,要没有额在里面煽风点火,这胡云翼哪走的那么便当?”

    郑国宝点头道:“这事做的不错。不过你也是没做完全,就不该让他活着离开河南,要是拿来他的脑袋,我就做主,给你个官身。说来老营那边,没问题吧?不要你这来五霸冈,那边老营出了篓子,到时候成了空欢喜一场,那可就没意思了。”

    “国舅放心,老营那额留的是凶鸟王周伯符。要是他不可靠,天下也就没有谁靠的住了。这人怕婆娘跑的厉害,绝对不敢动那些女眷一手指头。我那几个姐妹里,还有几个是大姑娘,我保证没动过一手指头,只留着孝敬国舅呢。那支伏龙军,一百多人,全是马队,具装齐全。都是给国舅留着的,将来拉出来,就是一支精锐之师,中州八府谁敢不怕?”

    郑国宝本来是想在这当上盟主,就立刻前往金山寺,如今有了老营的事。怎么也得先移了老营的人,才好到金山寺救人。那山东绿林的人既来投效,他也没道理拒之门外,因此也都许了他们出身。

    黄伯流、司马大、游迅、诸百药四人,被委了副盟主的位置,手上各自分了职司。日后他们在河南绿林的地位,就有了国舅做保障,其他人对他们便得高看几分。老头子、祖千秋、计无施三人也都委了重担。一个河南绿林盟的架子,算是搭了起来。

    黄伯流既然任了高位。也不能太过吝啬,吩咐设摆酒宴。招待各路朋友。觥筹交错宾主尽欢,五霸冈上,三三两两,聚在一处饮酒吃肉,气氛倒也融洽。

    郑国宝惦记着梦儿,携了条狗腿返回居处,果然见梦儿手托着腮帮子,对着窗户发呆。他凑过去,笑道:“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梦儿却不似往常那样,扑过来抢肉,只是转过身来,看着郑国宝,“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圣姑?要带着这许多讨厌的人,去救她?”

    郑国宝一笑,坐在她身边,将狗腿递了过去。“怎么?吃醋了?你又不让我碰,还不许我想别的女人么?再说了。这圣姑的事,你不懂。里面的讲究大着呢,她出身魔教,又是高层。对于魔教的事情,比别人知道的多。我要想荡平魔教,为朝廷除此大害。可是离不开她帮忙。”

    “魔教很坏么?魔教的人……是不是你们见了一个就要杀一个?绝对不能留情?”

    郑国宝犹豫了一下,“魔教的人。是好是坏,这个很难说。这事不同的人看。是不一样的。梦儿,就像你现在吃着狗腿,然后一个乞丐闯进来,说他三天没吃东西了,眼看就要饿死。要吃你的狗腿,你怎么办?”

    “那还怎么办?打死算了。除了你,谁也别想抢我的肉。”梦儿撒着狠,可是眼角里,隐隐闪动着波光。

    郑国宝习惯她是个没心没肺只认肉的主,对于她的神色并未注意“对啊,可是对那个乞丐来说,你有肉吃,他挨饿。他便会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所有人都亏欠他的。说不定,还会喊几句我命由我不由天什么的。这乞丐就是魔教,我便是吃狗腿的人。我们两人之间,说不上,谁对谁错,但是谁要抢我的狗腿,我自然要一棍子打死他再说了。而魔教中人,我向来反对赶尽杀绝,比如圣姑,她也是魔教中人,五霸冈上这些,也都得算魔教的。但是他们只要肯归顺朝廷,我就留他们不死,还会重用。但是一条道跑到黑的,那就只好一刀砍了,有什么话再说。”

    梦儿点点头,“那位圣姑呢?她不来抢你的狗腿,你是不是还要把她也向对那王家姐妹一样,和她一起做那些事情?”见郑国宝不答,她忽然将那狗腿一丢。一把按住郑国宝,将嘴唇凑了过去。“亲亲,我要你先跟我亲亲,再和她亲亲。”

    两人一路上亲了多次,只有这一次,是真正的唇舌交缠。郑国宝被挑的火发,便要提枪上马,把梦儿就地正法,却不料到了关键处,被梦儿一把扔到了墙角。“不行!我娘说了,这个是很疼的。我……我最怕疼了。”

    梦儿天生认死理,任是郑国宝磨破了嘴皮子说不疼,她也不肯听。再惹急了,她便举起拳头道,“再来我就揍你!”

    郑国宝无奈之下,只好忍着火气狼狈而出,刚一出门,一阵香风扑面,“国舅,来……我敬你”。只见一个二八妙龄,身材火爆的女子,一身武人打扮,举着酒碗过来劝酒。

    这女子他有点印象,似是某个河南小山寨的少当家。虽然模样不算出众,但正在青春年少,身上充满青春的活力。她也是喝的多了,脚步都有些踉跄,不顾身份凑过来敬酒。这等样貌,平日里自是不入国舅法眼,不过此时正是郑国宝满心的火没处灭,哪还管那许多?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拽到了自己房里。

    这房子搭的简陋,那位少当家的求饶声,撕裂衣服的声音,以及随后的靡靡之音,梦儿全都听的一清二楚。她面色微红,咬牙道:“大……大坏蛋。还要什么见了魔教就杀,哼,早晚教训你。真是不想走啊,可是不走还是不成了。圣姑,圣姑,任盈盈怎么就那么好?”

    次日清晨,郑国宝从那少当家身上起来,去找梦儿吃早饭,才发现梦儿竟然不见了踪迹。只在墙上歪歪扭扭的刻了一行字“我家里来人接我,我要回家了。你要想我,不许忘了我。要记得来找我,不然就揍你。那个女人叫的好恶心,不许再找她!”

    郑国宝一见大惊,急忙吩咐人去找,可梦儿已经不见了踪迹。这女子就如同个精灵一样,不知其所来,也不知其所终。河南的局势,以及任盈盈的处境,都不允许郑国宝在此长期留下找人。他也只得吩咐下去,河南绿林大小山头,都要把寻找梦儿姑娘当做第一要务,谁能找到人,国舅必有重赏。

    那位少当家的已经穿好了衣服,顾不上狼狈,就过来要说法。郑国宝一肚子火,只吩咐一声:“拿二百两银子给她。”那少当家这才心满意足,接了钱,羞答答道:“我昨天是头一回。今后国舅若想来找我,一次只需十两银子便好。”

    蔡公冲没心思看这些,只是催促“国舅,梦儿姑娘那你放心,听说她武功了得,肯定出不了事。咱还是先到老营,那些家眷们,可全都等着您呢。”

    叛军老营所在,离五霸冈距离不过两日路程,留守兵力不下六百人,内中还包括胡云翼一手操练的伏龙军这等精锐。为防不测,除了河南绿林大小军头随行,郑国宝又命人执金牌到山东地面调来两个把总,一千营兵来镇场子。

    等大队人马到了老营,预料中的反抗或是哗变,都没有出现。只见周伯符与他婆娘领着留守人马,出来拜见国舅。老营接收的工作,顺利异常,那些兵士乖乖扔了兵器,异常合作,只是问“啥时候发饷?”。

    这支人马已经多日欠饷,伙食上也恶劣的很,国舅不但有一千营兵保驾,还带来了军饷,还带来了粮食。这两**宝一打出来,伏龙军虽然是精锐,可也是**凡胎,也是要吃饭要花钱的。他们又不是魔教的那些铁杆狂信徒,在得到交枪不杀的承诺后,都没有再抵抗下去的念头。那些叛军家的女眷,见国舅生的相貌出挑,比蔡公冲这抠脚糙哥要顺眼的多,也收了悲声。还有几个,已经在悄悄打扮梳妆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告急

    黄伯流眼睛尖,悄悄对郑国宝道:“蔡公冲这个夯货,守个宝山不知道用。成天到晚睡在女营,也没睡出啥名堂。这些家眷身上,可带着好东西呢。”

    郑国宝一听,便把那晚扑倒的女寨主叫来。这小娘前者卖自己得了二百两,也算吃到了甜头。这条道上的女人,卖自己的很多,但是头水儿卖到这个价的,一个没有。这得是上行院的花魁,才敢叫的价啊。因此见了这出手阔绰的国舅,就羞答答的抬不起头,身子直打哆嗦,那模样也不知道是怕是恨还是有些别的情怀。郑国宝道:“行了。别哆嗦了,不知道的以为你打摆子呢。你带上其他寨里的几个女头领,去女营里给我搜。这些人身上有东西,搜出来的,你留半成。”

    那女寨主一听,原来不是说让她服侍的事,心里自然有些失望。但一听能留半成,觉得这个价也算合适。也不多废话,出门便去张罗。至于男子这边,黄伯流等四个副盟主,又带了桐柏双奇,黑白双熊这四个面目和善,举止文雅的人同行,催收工作进展的比女营那边还要顺利。

    那些军头起兵之时,多请地方士绅过营叙谈。再谈论了一番生命与金钱孰更重要的哲学问题后,由家属带着伙食费把人领走。靠这种方法,义军起兵之初,就募集了大笔资金。之后,又打破了一些县城,洗劫了些官仓,手头更是丰厚。那些大架杆招安之后,本身也有不菲的家私。腰包十分丰厚。

    可是等到转战一段时间后,各路义军都面临同一个问题。没钱发饷。这么丰厚的家私,怎么会发不出饷银?那么多银钱。最后都流到哪去了?这一谜题的答案,就要着落在这些家眷身上。

    招安也好,为匪也罢,图的不就是个吃喝玩乐,享受人生?固然造反是为了招安,但是最后能否全部招安,以及在交战过程中,自己能否保证生存,这都是问题。那些架杆们为了自己的家眷不至于自己一死就没了饭辙。便把多年为匪的积蓄,以及抄没来的钱财,全带在他们身上,带到老营。

    这些财产自然不能是大笔银锭,也不能是铜钱。多半都是折成了珠宝,黄金等物事带在身上。其中类似珍珠衫、百宝衣之类的物件,更是举不胜举。王天纵的少爷,刘镇华的夫人,全都有一件。而且是贴身穿好,须臾不离身。

    蔡公冲在女营里,只是看脸看脚下手,结果白白走了宝。这偌大的一笔财富就他眼前晃荡了那么长时间。他硬是没发觉。等到他郑国宝抄没之后,他看着箱子里那些珍珠、金叶子、各色宝石等物,当场抡起巴掌。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蹲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额对不起趟将身份。额对不起列祖列宗,额给各位同道丢人咧。这么一大笔钱财放在眼皮子下面。硬是没闻到味道,还有啥脸面见人么?”

    这支庞大的家眷队伍,关系到整个剿匪工作,郑国宝不敢怠慢,令二把总带兵护送这老营的家眷,前往开封。又行文开封府,抽调精锐部队,前来迎接。河南绿林中的军头们,又抽出一部分人马全程护卫。山东绿林那几位大佬也带着自己的儿郎,加入护卫队伍里,这么一路走下去,等到了河南,也就有了出身。那些宝贝,总算是没白送。

    黄伯流见老营安排妥当,心里惦记着圣姑,抽冷子来问,“国舅。圣姑手上的人马有限,少林秃驴又像疯了一样包围金山寺,咱们是不是抓点紧,万一金山寺失守,这事,就麻烦了。”

    郑国宝微笑道:“黄老,你就放心吧。本国舅自有主张,即使少林和尚不卖我面子,真要讲打,也没有他们的便宜。在金山寺,他们的人是不少,可是在怀庆府,我留了两千边军。真要是大家抓破面皮,我看少林贼秃,能不能顶的住两千边军一击!另者,我又调动了两个新建勇营,移防开封一带,只要方正不是个傻子,他就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如果圣姑有个什么闪失,我就把少林寺化为白地,让他们知道得罪我是个什么下场。”

    金山寺内,断刀残剑随处可见,伤兵们被移到大雄宝殿之内,因为缺少药材,只好用清水洗洗伤口,呻因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任盈盈举目望去,夜色之中,四外灯火点点,人声嘈杂,她观看多时,翻身从墙头上漂落,绿竹翁急忙迎上去,“圣姑,怎么样?”

    任盈盈的皮甲上,已经有多处破损痕迹,连日来多次交手,任盈盈也受了些内伤。身上带的药品,已经悉数用尽,她也只得靠着自身修为勉强支撑。父亲留给她的这支亲兵队,伤亡高达五成,基本已经丧失战斗能力。一起来开金山寺的仆从军,损失更是高的惊人。虽然寺内食、水充足,但是只怕少林再发动一次总攻,这金山寺就要彻底失守了。

    她咳嗽了一阵,勉强用力压住伤势,摇头道:“不成。一点破绽都没有,少林秃驴也是拼了,四面围困的铁桶一样,突围根本出不去。”

    金山寺初被围困时,他们就组织过突围,但是几次突围,全都以失败告终,最主要的伤亡,也是集中在突击战里。少林和尚也是下了血本,严防死守,就是不让他们退出战斗。十八门的僧人及俗家弟子纷纷聚集此处,内中更有许多是河南兵变里的溃兵。这些人是打老了仗的,战斗力不是那些普通僧兵可比,与任盈盈的亲兵队相比,也不逊色多少。

    这些溃兵加入少林之后,吃了饱饭,又得了军饷,战斗力大为上升。任盈盈这支亲兵队虽是按着军队操练出来的,但终归是缺乏实战经验,结果处处被动吃亏。

    要不是少林爱惜金山寺这个仓库,各种破坏性的手段没有使出来,便是火攻也用的少,金山寺早就失守了。如今这里就是一处绝地,任盈盈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去。

    之前河南绿林也组织过几次营救,想要突破少林的围困,但是一交上手,却完全不是对手。那些人虽然头上也顶了个某某军的名头,但是自身还是绿林作风,江湖习气。任盈盈待人虽好,却无将略,并不能把这支绿林武装按官军的法子操练。

    少林那些招募来的溃兵,却是受过正经官军操练的,两下一打,便看出了区别。一个江湖人能打赢一名官兵,但是一百个江湖人却打不过一个官兵百人队。那些绿林中人对上这些新剃头的和尚,就只剩下挨打的份。

    而即使是采用最笨的法子,强行攻寺,其实也不好应付。少林趁着河南兵变的机会,弄了不少军械充实实力。便是军用良弓也得了上百把,一排箭雨射上来,就让亲兵队损失惨重。好在后来有人检点寺藏,居然发现金山寺里也存着大批的军械,两下以军械斗军械,才勉强守到现在。

    绿竹翁修为精湛,武艺高强,是这支人马的中流砥柱。金山寺守到现在不失,任盈盈的威望、亲兵队的忠诚、绿竹翁那一身高强的武艺,都是重要因素。可是连续激战,任是铁人也坚持不住。绿竹翁武艺虽然不弱,但年老力衰,精神萎靡,再打下去,怕也坚持不了多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绝望

    “竹老,咱们的人怎么样?”

    绿竹翁摇摇头,“我看是不成了。连日苦战,师老兵疲,士气不足用。若是假以时日,今天活下来的,都可成为笑傲天下的强兵,但这个时日……我看是等不到了。不过大小姐放心,儿郎们对老教主赤胆忠心,对您也决无什么二话。若是秃驴攻寺,老朽带着他们断后,小姐你 自己……寻机突围吧。”

    任盈盈心知,绿竹翁对战局已经持彻底悲观的态度。她也顾不上地上肮脏,就这么坐下去,双手抱膝。“竹老,谢谢您。若是没有您帮衬,盈盈也走不到今日。不过要是让我放下您和这些忠勇儿郎,独自逃生,将来还有什么面目见我爹啊?再说,若是落到秃驴手里,是什么下场,您想必也知道。我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留在这,和儿郎们共进同退,死战到底。”

    绿竹翁长叹一声,“大小姐。我们这些人苟延残喘到今天,只为了看着老教主复出,扫除杨贼,诛杀东方。只要能实现这个心愿,便是粉身碎骨,也没什么要紧。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老主人的消息,您若是轻易放弃此身,那我们的牺牲就没有意义了。请答应老朽,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一定要努力的活下去,只有活着,就有希望。”

    “活着就是希望么?”任盈盈嘀咕着,仰望夜空,思绪却已经飞到了这金山寺外,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个锦衣玉带。鲜衣怒马的身影。若是这个人在,任是少林僧兵万千。又算的了什么,便是救爹脱险。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可是他,现在又在哪?若真是被那些和尚所擒,将来又有什么面目去见他?

    她自出道以来,第一次感觉这么疲乏无助,只想找个坚实的肩膀去靠一靠,什么都不想,把一切问题都丢给别人解决。那对鸳鸯宝剑,也是那么的沉重。伤势此时又发作起来,肺叶似火烧般的难受。眼皮越来越沉,真恨不得就此睡过去,再不醒来。

    此时忽听外面阵阵喧嚣,夜空中,朵朵旗花火箭绽放开来。绿竹翁见识丰富,一见这烟花形制,叫道:“这是外面的秃驴迎接少林掌门!方正那老贼,居然亲自到了!看这规格,似乎还有重要客人。”

    任盈盈勉强起身。凄然一笑“方正么?若是他来,这金山寺就守不住了。没想到,拼了半天,最终还是一场空。竹老。对不住,连累了您老人家和这么多的好儿郎,要陪着我。一起折在秃驴手里。”

    绿竹翁也知,能守到现在。除了自家奋战之外,少林方面战斗意志不强。也是个重要原因。少林寺除了本寺以外,下面还有十八门,像这次与他们合作,并最终导致他们陷入死地的通显,就是清凉庵的。其他如大悲庵、延寿庵等等,都是少林的组成部分。每一庵内都有无数弟子门徒,彼此之间按“法子法孙”的方式传承。

    换句话说,每一庵都仿佛是一个家庭,主持就是这个家的家长,其门下弟子以法子法孙形式,组成家庭。彼此之间虽未必有血缘关系,但却如同宗族一般,彼此照应,互相帮衬。

    若是任盈盈这次劫的是某一庵的仓库,其他庵多半只是象征性出兵救应,但是被劫的那一庵,必然上下舍命进攻,万难抵挡。可是这金山寺是少林本寺的仓库,里面的积蓄六成以上都是少林寺的,其余部分也是十八堂共有。这出兵一事上,便是十八堂共同出兵。少林本寺的僧兵,接了朝廷的命令,回山听令,只留在此地几个观察员,外加管事和尚负责指挥,连口粮都是十八门自备。

    这样安排下,少林本寺的利益得到了最大的保障,十八门的利益却是受到了巨大损失。在出兵的问题上,十八门也是尽量以避免伤亡为主,作战不是十分积极。尤其十八门谁死的人多,谁死的人少,谁弓箭消耗的多,这些都是问题。那几位少林管事和尚,每天的工作就是平衡十八家关系,安排好今天该谁主攻,谁助攻,损失的物资,少林本寺报销多少,死者的抚恤伤者的汤药,又该怎么分摊。

    若是方正到了,随之而来的必然是少林本寺的精锐僧兵,十八门在方正面前,也不敢虚应故事。再看看自己这边满营伤兵,能战者不满百,下一轮进攻,怕是万难抵挡。

    绿竹翁不禁想起少年时跟随任我行,与名门正派几番浴血撕杀,争抢码头,以及任我行是怎么在短刀板斧之下,把自己救出来的情景。单手一推胡须,“大小姐,您何出此言?老夫这把年纪,又有几年好活?能为大小姐而死,是老夫的荣幸。只可惜,不能看着老教主光复圣教,看不到我圣教中兴之日了。”

    他一声令下,将寺内所有能动的人全都集中起来,看着这百多人中轻伤号占了一半有余,他心头发酸。咬牙道:“儿郎们,老夫这把年纪了,纵死不算夭折。你们大多年轻,若是不想死的话,老夫也不为难你们。只是老夫自己受老教主大恩大德,自当舍生报效。愿意与老夫一同效死的,就向前一步,与秃驴们死战到底!若是想活的,老夫也不会见怪。”

    众亲兵一起想钱迈步,竟是无一迟疑。绿竹翁点头道:“好样的!不愧是老夫带出来的好兵。儿郎们,当初老夫教你们使刀杀人,带你们护卫圣教。今天最后,再带你们,与天下名门大战一场,总不能让贼秃们小看了咱圣教的本事。”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任盈盈那厢,已经唱起了圣教古老相传的战歌。据说每当圣教子弟面临必死之局时,便唱起这战歌,面对死亡,义无返顾。即使国朝定鼎乾坤,驱逐黄金家族时,两军阵前,也多唱此歌,毅然冲阵,便是蒙古健儿闻此战歌也要退避三舍。她嗓音甜润,虽然肺部有伤,但唱起这苍凉战歌时,仍多了几分婉转柔魅之意。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百十名兵士纷纷附和,看着这月光之下,如同女武神降世的大小姐,这干人皆生效死之心。任盈盈望着空中明月,只想着:郑国舅,你到底在哪?只要你能救我出此危局,我便什么风花雪月都不要,也随了你去。

    金山寺外,此次围攻魔教,收复金山行动现场负责人方本大师,原本日子过的很是悠闲,每天平衡平衡关系,发放抚恤金、汤药费,计算计算人头,打打报告,比起在寺里管帐要轻松许多。至于冲锋陷阵,披坚执锐这种粗活,自有那些新归附的贼坯去做,不用他上手。

    虽然十八堂的关系复杂,平衡起来要费些心力。但是只要记住,方正大师出身大悲庵、方生大师出身延寿庵、方慧大师出身……,把各位大师的地位、重要性、出身都记牢,并以为标准,平衡各庵利益,就保证万无一失。论武功、论智谋方本大师都得敬陪末坐,可是执掌香积厨的他,在人事平衡上的造诣,却是其他人所望尘莫及的,因此由他来担任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倒是最合适不过。

    眼见魔教妖人的援兵越来越少,看来他们的力量也差不多用尽了。方本大师决定,过两天就下一道动员令,谁第一个拿下金山寺,可以在初祖庵不交钱住三天,再和任妖女探讨一个时辰佛法。有此诱惑,拿下金山寺,不费吹灰之力,立下如此战功,伤亡还这么小,这回普陀山考察的名额,绝对不会把自己漏掉。(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援兵

    可没想他这还打着如意算盘,方正方丈居然连夜赶到,随行的还有武当派掌门冲虚道长,嵩山派掌门左冷禅。三位正派大佬同时抵达前指,这动静也未免太大了些吧?金山寺内虽然有魔教圣姑,但又不是任我行,至于那么大动静么?

    方本大师心里不免有些惴惴,寻思若是自己在抚恤金、汤药费上的手脚被发现了,也不可能带着外人来啊。寺内的审计还不到日子,也不可能出问题,老方丈这是要闹哪出?

    左冷禅与方正素来不对,二人居然能同路而来,而且彼此的亲随部队完好无损,也是着实让人费解。只见方正身边随行的,乃是少林寺圆字辈十八罗汉;而左冷禅身边护卫的则是嵩山九大太保,外加二十八将;冲虚道人身后则带着武当紫霄宫两大高手,清虚、成高。在这三位正派大佬身后,还有百十余名身穿红夷全身铁甲的大汉,个个身高体健,模样却非我天朝苗裔,一看便是红夷番鬼。

    少林虽然佛门广大,但是对于番鬼一向敬而远之,难道是嵩山派的援兵?据说左冷禅信了洋教,还取了个什么尼古拉?左的教名,这些夷人番鬼,多半便是左某的同道。看这架势,难道是要跟魔教总决战了?

    看这些人生的身高体阔,一看便是孔武有力之人。方本不敢大意,急忙调十八堂口精锐子弟前来,待会若是打起来的话,也好以多为胜。方正大师面沉似水。进门便询问战情。

    方本道:“回方丈师兄,师弟这几日里亲领大军。几次攻入金山寺内。奈何后援不继,只能孤军奋战。贼人人多势大。又负隅顽抗,小弟众寡悬殊,难以取胜。虽有心舍命殉身,又恐弟子损失过大,有伤出家人慈悲之意,无奈只得带兵撤出。方丈师兄你来了就好了,弟子们见了您,浑身上下就似有了用不完的气力,些许伤患也觉不出疼痛。不吃不喝也觉不出饥饿。您且在这休息,师弟这就带着一干亲信弟子,连夜攻寺,到明天早上,我就不信拿不住任盈盈。”

    左冷禅冷眼旁观,此时笑道:“方正大师果然了得,门下弟子忠心耿耿,舍身护法之心,左某全都看在眼里。再见贵寺僧众手中的兵器。似乎有不少还是军械,还有的高僧身上都有甲胄。有此坚甲利兵,整个河南,您还怕的谁来?恭喜大师。贺喜大师。”

    冲虚道长这个武当掌门,与王守真那个武当掌门,没有丝毫可比性。他头上连个真人封号都没有。只好跟着方正帮闲,混口饭吃。自然要维护自家靠山的体面。反唇相讥道:“左盟主,您这话就差了。要说威名。如今整个大明朝,也是你嵩山派名声最大。镇嵩军勾结魔教,糜烂地方,如今把边军都招来了。左家与镇嵩军的关系,也有趣的很那。”

    “道长此言差以。镇嵩贼是镇嵩贼,左家是左家,二者怎能混为一谈?自镇嵩贼倡乱以来,我左家宗族前仆后继,浴血杀贼。罹难者不下几百人,得贼首级六十七颗。贼酋柴云升,亦在其中。这些可是有朝廷认可的文书在,道长不可不察。如今我左家组建嵩山讨逆军,编练义、勇、仁三营。皆为朝廷效死,将来铨叙功劳,自有朝廷封赏。到时候怕是还要寄食于开封、洛阳二府,钱粮应支,还需方正大师多多帮衬才是。”

    方本见方丈不理自己,左冷禅又与冲虚斗口,便又问了一句,“方丈师兄,小弟是不是这就去点动人马,连夜进攻?师兄远来,鞍马劳乏,可要小弟为您准备斋饭?”

    方正将脸一沉,“师弟,你出家多年,然一个嗔字,却始终勘不破,实在让为兄失望。魔教妖女虽然歹毒,但她也是人,那些魔教教众更是大明子民,不过受了魔教妖人的蛊惑,走上歧途而已。能够救一些,便要救一些,怎么能随便讲打讲杀?贫僧平日对你们的教导,难道你都忘了么?出家人慈悲为本,所学武艺,不过强身健体,保家卫国之用,不是用来制造杀孽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师弟,你需要加强研读佛经,化解胸中的戾气,否则于己大有妨碍。”

    方本在心里将方正的祖宗几代挨个问候了一通,但表面上,仍旧必恭必敬双手合十“多谢方丈师兄教诲,小弟顿开茅塞,真如同当头棒喝一般,日后修行定然一日千里。”

    他不知师兄吃错了什么药,怎么一下子改了口径。金山寺里的库藏,可不是普通的物件。那里面有大批的粮草、军械、还有费了天大力气弄来的几门佛郎机。有了这些东西,便是遇到魔教妖人的大军,也足可一战。只是少林寺一时还没找到会用火器的人,加上官府自镇嵩军起事之后,于军械上查禁的十分严格,这火器更是作死,只好先寄存在金山寺里。这回都落到了魔教手上,好在魔教也不会用,否则这些天不知要多多少伤亡。

    这些暂且不提,单是里面的藏珍,有许多是不属于少林寺,而属于方正大师的。那能说不要,就不要么?方丈之前不是还说,下定决心,排除万难,一定要拿下金山寺,活捉任盈盈,让她到少林寺听经三年,化解胸中戾气么?怎么今天口风就全变了?

    可是自从圆智、通显勾结魔教事发,被处以极刑之后。现在的少林寺还处于敏感期,任何忤逆方丈的言行,都可能被冠以同情魔教的危险分子名义,而受到少林寺内部僧人的监控,甚至不需要任何罪证就可以逮捕到戒律院受罚。因此方本在这种大环境下,哪还敢乱说乱动,只是点头而已。

    他这不等明白过来,只听外面又是一阵战马嘶鸣,接着就是甲叶摩擦之声,十几条汉子闯进大帐之内。正中一人,生的身材高大魁梧,盔甲鲜明,进门来,就咧开那血盆大口,哈哈笑道:“方正老和尚,你这话说的挺有意思啊。我老杜在外面就听见了。练武不为了杀人?那还练了做啥?练功夫,不就是杀人用的么?你说对不对么?”

    方正对这粗鲁武夫倒是十分恭敬,急忙起身迎接,“杜将军,你也到了。这便好了,有您在贫僧也就放心了。”

    “那是,你就放心吧,我老杜可不是自己来的。五千边军儿郎,我全都带来了。其中光马队就有两千,还有炮队。这位大和尚,说要去攻打什么金山寺?要不要交给我来办?几百门佛郎机架上去,一通炮轰,任是什么都剩不下,你看怎么样?”

    方正神色如常,只是双手合十不住念着罪过。他心中有数,这位杜松杜将军面粗心细,这话说的厉害啊。五千边军,百门佛郎机,皆不可信。他才不信朝廷会派这么多边军来到河南,郑国宝更不可能派这么大一支部队驻扎怀庆府。据他掌握的消息,怀庆方面驻扎的边军总数只有两千,能跟随杜松到这的,最多不会超过一千人。

    但即使是一千边军,也不是少林所能应对的。虽然少林号称僧俗十万众,僧兵万人。但这与五千边军一样,都是用来骗人的假数,里面是搀了大量水分的。

    攻打金山寺,保护少林佛产,对手是人神共愤的魔教。在这种大义名分下,自己这可以动员出四千多僧俗来包围金山寺,真正卖命的,却还是那千把溃兵。要是让他们去对抗朝廷官健,这些僧俗武装恐怕会先跑一半,再要是对抗边军,那剩的人能不能有五百都两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瑞恩斯坦

    而这些边军都是在九边要地与鞑子打老了仗的老军伍,那些河南乱军跟边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至于僧兵……还是洗洗睡吧。杜松这将军他也知道根脚,这次带队剿匪的边军参将杜桐是杜松的亲胞兄。杜松本人能杀善战,一口金背大刀,勇猛绝伦,带的家丁也如狼似虎。

    来到河南之后不久,杜松就阵斩了宁字营的大架杆宁荣邦,把宁字营打的七零八落,一战扬名河南。因此指望溃兵对付他们,也是指望不上。即使是一千边军,既然杜松说了是五千,他也得认五千。就得按五千人的标准,准备粮食、马干、犒劳、军饷。

    方正大师是河南僧纲司的掌印都纲,虽然官职只有从九品,但是一省僧尼都归他管理,事权极大。加上他为人长袖善舞,文武双全。不拘是金石古董,还是书法字画,乃至歌舞琴棋样样皆能,即使是河南巡抚衙门,他也是座上之宾。要在往常岁月,杜松这种宁夏左卫四品指挥佥事,总兵麾下果毅营守备,根本就不被他放在眼里,随便哪个文官上个折子,就能让他回家啃老米饭,哪容他一个丘八在自己眼前放肆?

    可是河南兵变以来,这丘八的地位便直线上升,尤其他们又是客兵,地方官府对这群瘟神都不敢随便招惹,自己又何必惹祸上身?这些人是边军部队,跟河南一文钱关系没有,真要是惹毛了,他们烧杀抢掠一通。把罪名推到叛军头上,自己上哪说理去?再说官军最重首级。万一他们嫌自己手上的人头不够,来割光头。少林寺怕是要遭遇空前浩劫,再加上有左冷禅这恶邻在侧,更要小心应付。

    因此他强忍心疼,一副好好先生模样,“杜将军带了五千虎贲之士前来,贫僧就放心了。有这五千朝廷官健在,钦差缇帅的安全便有了保障。将军放心,哪怕鄙寺倾家荡产,也要保证几千官军的饮食无忧。”

    杜松听了。却连声谢字都没说,只是大剌剌的一坐,“这饮食的事好说。我们边军都是苦惯了,吃口啥都成。但是我们这马可金贵,须得好草好料,你们也不会伺候,干脆折价吧。到时候把钱拿来,我们自己去买马干就好。另外我刚才一路看过来,你们少林寺手里的器械很不错么。有的军械。比我们边军的也不孬,你们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怀么,要这个干什么?要我说,还是交给我们边军吧。免得将来有人拿着军械造反,你们说不清楚啊。”

    左冷禅一旁拍掌道:“杜将军说的好!方正大师即是慈悲为怀,就得为河南百姓考虑。这凶器可是不要留在手上为好。所谓手持利器,杀心自起。要是闹出人命来,对少林的名声大大不利啊。”说到此。只见他又在自己胸前划了个十字,“愿上帝拯救这些迷途的羔羊吧,阿门。”

    此时那些洋人里,一个身高体健的大汉,瓮声瓮气的说道:“你们在这里争论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一切的问题,见了国舅再说。我们奉命前来,保护国舅的安全,任何人想要伤害国舅,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国舅已经传令,不许你们进攻金山寺,谁敢违抗国舅的命令么?”

    说到此,这人用那双阔目直盯着方本。饶是方本武艺高强,自问决不会怕一个泰西洋汉,但被这一看仍觉得后背发毛。心里也明白了,原来师兄不是转了性,更不是发了疯,而是国舅传了命令,自己师兄不敢违抗而已。这些泰西洋人,原是钦差郑国宝的保镖,真不知道他从哪找来这许多洋夷护卫。可是少林历次会议上,都强调国舅是个有头发的和尚,是我少林最好的朋友,怎么今天这朋友的表现,怎么看怎么像胳膊肘往外弯?

    方正大师怕自己师弟出丑,急忙接国画来,“瑞恩斯坦将军,误会,误会了。钦差有令,小僧怎敢不遵?我们这次来,乃是为了和平,充满了诚意。您放心,我们在钦差下命令前,绝对不会主动挑衅。”

    大明朝富有四海,官员任用上,也极为大度。鞑官、色目官都不叫事。不过这种金发碧眼,身高体健,如同个天神一般的西洋鬼子,一下来一百多个,怎么看怎么也是扎眼。再有就是这洋人,怎么说的一口流利的官话?方本大师越看越看不明白,方正见他如同雕塑般不动,催促道:“师弟,还不快去为几位将军准备饮食,夜晚之间,素斋准备不便,就有什么拿什么吧。”

    其实不单是方本,就连郑国宝自己也不知道,妹子生怕自己有什么闪失,又发了这一路泰西洋兵,前来护卫。那为首的洋人,名叫瑞恩斯坦?冯?沃德森尼亚,祖上原为沃德森尼亚伯爵,但某祖先一日打猎时不慎坠马,昏迷几天后醒来,却患了疯病,整天胡言乱语,说什么人人生而平等,要解放农奴,还要实行皿煮。

    这等人要在大明自然要被视为异端,可是泰西到底开明,亲戚们彼此一商议,要对这位先驱给予关怀,这城堡阴暗潮湿,怎么好住这位大贤?要选一个阳光明媚,四季如春的地方才行,干脆就把送进了疯人院。领地财产也被那些朴实的亲戚们瓜分一空,那位皿煮先驱的子孙们只能流离失所,就此以佣兵为业。

    瑞恩斯坦生就的身大力不亏,在佣兵队伍里练就一身好本事,因为能打又懂礼仪,不是那粗坯可比,所以被西班牙某位体面的公爵阁下招募为卫队长。

    西班牙国王菲律伯二世,以地球球主自居,听信了马尼拉备忘录的一派胡言,竟然构思出了二万五千人为部队,二十万比索为军饷的征服大明的计划。那位招募了瑞恩斯坦的公爵,被派去刺探军情,瑞恩斯坦自然要全程保驾。

    到了马尼拉后,瑞恩斯坦便自告奋勇前往澳门去做排头侦察兵。此时的澳门在大明的称为壕境,葡萄牙人每年付一笔租金给大明,获得壕境的居住权。从行政角度上,他们全归大明广东香山县的县令管辖,数百火枪队,也要归大明调拨。

    瑞恩斯坦上岛后,正遇到了正在澳门当兵的当年旧友,那位友人听了来意之后。大惊失色,连呼不可。按照那友人的说法,大明拥有部队超过百万,当年为抗倭,一次性就可以造出千门佛郎机,就你们拿两万多人来打大明,还不够送死的呢。实则,那友人心里清楚,西班牙与大明开战,明朝人分不清大小佛郎机区别,到最后还是要回到见夷人就打的旧规矩。自己在澳门吃粮当兵,到时候非受池鱼之殃不可,千万不能让这一仗打起来。

    瑞恩斯坦在泰西也是打老了仗的,一听到千门佛郎机,顿时就蒙了头。这要是战场上一方拥有千门大炮,一齐施放,那还打个毛球?急忙谢了老友,回去力劝公爵收兵罢战,千万以和为贵。看在上帝的份上,赶紧把那疯狂的计划,从大脑里排泄出去吧。

    可那位公爵非但不听,反把瑞恩斯坦臭骂一顿,差点一剑杀了。这位公爵大人平日里记性就不大好,总是忘了给部下发军饷。自己衣着体面,不顾身边的扈从全都欠了一屁股债。还对他们非打即骂,身边的护卫都已苦不堪言,人有怨气,瑞恩斯坦再一说千门佛郎机的事,这些人干脆连夜发动兵变,将公爵捆起来送交广东香山县处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谈判邀请

    活捉番酋这种事,地方官员不敢怠慢,逐节上报。两广总督也无权处理这么大的事情,连忙将众人送往京师,后经六部会勘,查证属实。那位可怜的公爵大人,被塞到了天牢里,说是等着问罪大佛郎机国王后再行处置。考虑到大明的航海知识,这位公爵大人自是终生无望摆脱囹圄。

    瑞恩斯坦受了重赏,赐了纹银千两,田地百亩,随行兵士各有赏银不提。他们一路目睹大明的繁华,再一想家乡的德行,便不复有回乡之念。他们身上带有东南亚地图,献交朝廷,以求为先锋攻打马尼拉。

    虽然朝廷没兴趣南征,去攻打土鳖藩属,但还是给瑞恩斯坦一个锦衣卫百户前程,其余手下一同编入锦衣卫。郑娘娘听说这百十号洋人身穿板甲颇为威武雄壮,加上之前郑国宝在河南遇刺,,便将他们打发去给郑国宝当保镖。

    这干人的语言能力极强,在大明生活的又久,因此一口汉话说的倒也流畅。方正大师虽然一心爱我大明,见了番鬼洋教,都欲除之而后快。但是他并不糊涂,见这干洋人身强力壮,甲胄、火枪俱全,心知这必是国舅亲兵,绝不能有丝毫慢待。

    等到好不容易用好酒好肉,把杜松和那些洋人打发走,方正总算长出一口气。见帐中只剩下自己,冲虚,左冷禅三人。开口道:“这些骄兵悍将,比那皇亲国戚还难伺候几分,善了个哉的,累死贫僧了。我说左掌门。你我两门的过节,是不是也该放一放了?”

    他肯在这里爆粗口。就是表示帐内没有外人,用不着掩饰。可左冷禅并没因一句粗话。就引为知己。依旧坐在角落里,也不看方正,只是自顾划着十字“我是个虔诚的教徒,是不会做任何背信弃义,卑鄙无耻之事的。只是,这人既然胆敢冒犯家父,就只能为了孝而抛弃道了,原主宽恕我的罪行。”

    方正知他嘴里说的父亲不是指亲爹,而是指他的干爹张鲸。“左掌门。你的干爹是张督公,贫僧么,过段时间也要进宫为太后讲佛法。咱们两家都在嵩山,过节是有的,但是郑国宝却是你我共同的敌人,若是咱们不能携手共进退的话,这一局,还是个有输无赢。”

    “大师,你着相了。”左冷禅划完十字。起身道:“这一局咱们的胜负无关紧要,要紧的是,郑国宝输了。他身为皇亲,又担着访查魔教妖人的差使。却和魔教的妖女纠缠不清,这便是他的死穴。所以这一局,胜负无关紧要。不论怎么样,他都输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拿住他的证据,把他牢牢钉死!”

    左冷禅这话。从道理上完全没问题,但是对少林寺来说,就大大有问题。这一局,如果少林输了,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一旦暴光,国舅固然要倒霉,少林难道能落的了好?因此不管大局如何,少林在这一局里,绝对不能输。方正此时也只得放下身段,向这夙敌示好。“左盟主,金山寺内,乃是我少林历代祖师所积攒的一点佛藏,其价值微薄,然于我少林僧人而言,关系重大。若是被魔教妖人夺去,恐贻害无穷。还望左掌门,看在正道一脉的面上,与贫僧联手,保住这批佛产。”

    “老贼秃,你也有低头的时候。”左冷禅心头暗骂,面上不动声色,只伸出了两根手指头。方正自执掌少林门户以来,已经有许多年不曾有人胆敢对他如此放肆。他强忍着使出一记千手如来掌的冲动,点头道:“两成就两成!”

    “谈判?这绝对不成。大小姐,这是秃驴的阴谋,这些秃驴素无信义,去谈判的话,只怕会被他们扣住。”

    任盈盈看着焦急的绿竹翁,感激的一笑,“竹老一片丹心,盈盈谢过了。可是要说秃驴的阴谋,他们犯的上么?咱们这点人马,根本禁不住和尚一次冲锋,即使放火烧寺,这许多和尚,也救的过来。再说,他们又送来这么的伤药,我看他们还是很有诚意的。这一趟危险再大,我也要走上一回。不管怎么说,也要为这许多好儿郎争一条活路,竹老您对圣教的功劳这么大,难道让您白赔在这?”

    绿竹翁道:“要不然,就让我去。老朽这偌大年纪,早就活够本了,便是死在秃驴手里,也没什么要紧。大小姐不可自入险地。”

    任盈盈一摇头,“那夷人说的清楚,是请我去谈判。若是竹老前去,就显的咱们,怕了那些贼秃。再说,若是那个人来了,竹老去,反不如我去好用。没什么关系,那些夷人总不会是和尚派来的,这些伤药也不是假的。我去梳洗梳洗,再去和尚那里看看,他们到底要谈些什么。”她自从见了那送药的洋人瑞恩斯坦,便隐约觉得,只有国舅才能派来这样的手下。若是国舅到了这里,那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要说怕,也是怕自己连日操劳,精神憔悴,万一变成丑八怪,就太丢人了。

    郑国宝大队来到孟县金山寺外时,方正、冲虚、左冷禅三人带了各自的门下亲信前来迎接。见国舅这队伍甚是威风,前后绵延几里,两翼里护卫兵马盔甲鲜明,多携火器,队伍里竟然还拉着几十门佛郎机大炮。身边一支马队,装具齐全,怎么看怎么像是之前在河南闯下好大名声的伏龙军。

    方正与河南高官多有往来,一眼认出,国舅的卫队带队的军官,是巡抚杨一魁的标营里的中军。可是再一看,却又认出来,这里面怎么还有河南绿林那些草莽鼠辈?难道杨一魁已经和这些人联成一线,做了他们的靠山?

    如今虽然叛军被官军打的丢盔弃甲,可是毕竟名义上,还是有上万人马。南阳府也有过被叛军围攻,被迫交钱赎城,献了钦差顾允成的先例。自那以后,河南各大城池,全都募兵自守,生怕被乱军偷袭。杨一魁的标营,更是一步不离开封,哪怕各地被叛军荼毒,标兵也是一动不动。没想到今天,居然肯借出大半标营护卫国舅,看来杨一魁倒向郑娘娘,这个传言不虚。

    方正要想在河南呼风唤雨,地方大员的支持,就绝对离不开。杨一魁是河南巡抚,如果他和国舅联手与自己作对,那少林就没好日子过了。要是河南绿林草寇再搀和进来,其危害比起嵩山派,还要恶劣的多。原本以为正道三大掌门在此,底气多少要足一些,可一看这阵仗,方正额头上已然隐隐沁出汗珠。

    瑞恩斯坦那些洋人,早就在头一天前往拜见国舅,递了书信,如今已是国舅身边的亲兵。练天风虽然看他们别扭,可是终归不能干涉国舅的行动,只好在队伍前面做引马,落个眼不见心不乱。

    这些日子郑国宝安排诸事,又去开封,拜见了巡抚杨一魁。这杨一魁本来任内出了兵变,就已经是大罪,又因与与顾允成不睦,南阳之变,有见死不救的嫌疑。这两条加起来,他如果再不找一根大腿抱,朝内的君子志士,不活剥了他的皮才怪。如果说以往他对郑国宝示好,是因为有河工这个大雷在,而不得不为之,那么如今,他已经彻底算是郑娘娘这条船上的人了。

    兵变初起时,河南局势糜烂,朝内便有人提议要派人来接替杨一魁职务,让他自己到京师待参。结果杨一魁上了本章,把局势说的恶劣了十倍,河南内无饷银,外无救兵。无兵无以解围,无饷何以养兵?唯今之计,只有与城同殉而已。(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武当掌教

    他这么一说,反倒没人敢再来提摘印的事了。戡乱平定之功,谁都想立。失守城池,糜烂地方的罪名,谁都不想担。眼看河南已经成了个烂泥潭,谁还上赶着来送死?有什么话,都只能等平定乱贼之后再说。杨一魁利用这个宝贵时间,罗织材料、筹措资金,等到郑国宝一来,便将自己的投名状献了上去。

    他自己这一脉里,也有不少关系不错的同门、同年、同乡,皆可为娘娘所用,与郑国宝算是各取所需。那些家眷进城后就交由杨一魁管理,乃至于如何招抚河南叛军的事,也要由他操持。郑国宝到河南是来镀金的,不是来干活的,具体的事务上,他也懒得费心思。

    杨一魁也明白怎么做人,国舅来了后,除了送上厚礼以外。更是积极请教,比如河南的官员,谁该升,谁该降,谁该拿,谁该杀。河南五十几个营头,哪些能保留,那些能扩编,哪些需要裁撤,也全都听国舅安排。自己只替国舅背锅,决不多说多动。

    见到杨一魁这么配合,郑国宝当然也欢喜。尤其杨一魁这些年积蓄颇丰,这回又是郑娘娘的脂粉钱,又是小皇子的营养费,国舅的辛苦费等等,也让郑国宝发了笔财。他既有心拉拢杨一魁,催逼的也不过分,二人在书房里鼓捣了几天,大致拿了个升官方案出来。

    凡是当初积极主动投靠顾允成,或与顾态度摸棱两可的。都在撤裁之列,有的还要下狱问罪。而坚决抵制顾允成。能够始终与杨抚台保持步调一致的,则可获得提升。营兵方面。郑国宝也拿了个方案,只是具体操作上还得杨一魁动手。目前乱军未定。还不到动营兵的时候,等到彻底平了八营兵变,整个河南也得要有一番大动作。

    安顿好了那些家眷,他又借了五百标营,又将河南锦衣卫中选拔了三百人随行,河南绿林方面,也是出动了数百好汉,随行保驾。那支新归附的伏龙军,急于立功。自也全程跟随。按说钦差身份,要让少林寺屈服,应该不是难事。

    只是任盈盈身份特殊,攻打的又是少林的仓库重地,一封公文怕是起不了作用。再者,这一次剿匪之后,犒赏、抚恤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方正作为河南地头蛇兼首富,不斩他几刀。怎么对的起如来佛祖?

    他这辆马车是杨一魁特别准备的,内藏暗箱,若是千把两黄白二色的河南土产藏在里面,绝不会被发觉。车内铺垫的也甚是舒适。王家姐妹二人如今也得了自由,自是须臾不离国舅左右。郑国宝在车厢内左拥右抱,手上时不时的摸捏一把。将二女羞的抬不起头来。

    王芊芊道:“老爷,这一番去会那秃驴。您可千万不能手软。我爷爷每年都要给他们上解一笔好大款子,否则便难以在河南立足。乃至河南各大小山寨。也要给少林交孝敬,否则就等着少林带官兵上门抄山。我们姐妹买几件首饰、衣裳,可就全指着少林大师了。”

    郑国宝在她身上捏了一把,“芊芊,你的见识也太短浅了些吧。钱,那算个什么?珠宝、首饰、绸缎、那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知道是什么么?是地。少林土地大无边,北过黄河南越山。你听听,这是多大的威风。这么多的地,却挂着佛产的名头,一文钱的税也收不上来。数万的壮丁,因为是法子法孙,成了和尚的佃户,就不交丁税。当年张叔大,也算的起一个狠人,搞一条鞭法搞的自己尸骨不存,满门遭难,结果到了少林这,还是推不下去。现在少林寺里,还存着天家的碑文,许他免赋免税。若是不狠斩他几刀,过不几年,整个河南怕是到处都是僧产,到时候朝廷找谁要钱去?”

    等到了地方,方正等人接了国舅下车。依次过来行礼拜见钦差,郑国宝面带笑容,一一回礼,口中谦虚道:“下官何德何能,劳烦几位大驾在此迎接,实在是惶恐惶恐。咱们有话进去说。”

    练天风见了冲虚,虽然也叫了声师叔,可是神态上半点也没有恭敬的意思。冲虚见了他,也似十分尴尬。等到了大帐之外,只见那位面目狰狞的杜松,带着数十名亲兵护卫,簇拥着一个女子进了大帐篷。只是惊鸿一瞥看不清五官,只见身材修长,体态婀娜,料想必然是任大小姐任盈盈。由于担心有什么闪失,她的安全一直由杜松亲自负责。

    王家姐妹在后面见了,彼此对视心里泛酸。老爷就是为了这个女人,从开封跑来孟县与和尚们谈判。为了这女人,又是边军,又是标营,还有河南绿林各山寨水寇,全都惊动了,自己姐妹往哪摆?想那任盈盈是江湖有名的剩姑,便是再漂亮,也敌不住岁月蹉跎,人老珠黄,自己又是一向姐妹联手,到时候看看谁赢谁输。

    进了大帐之后,见按国舅的要求,几张桌子拼成一字长蛇之形,任盈盈坐在一边,另一边的椅子全都空着,打横处一把大椅,显然是为郑国宝准备的。两边都放着文房四宝、茶水、瓜果、点心等物。此时才看清,任盈盈头戴帷笠,白纱把头面全都遮住,看不清五官,身穿一件银红绉纱白绢里对襟衫子,豆绿沿边金红心比甲儿,白杭绢画百褶长裙,倒是一副闺秀模样,丝毫看不出是个魔教妖女。

    杜松带着那几十名家丁并瑞恩斯坦的百多洋兵就在大帐两侧站下,充当护卫之责。练天风抱了宝剑站在国舅身后,王家姐妹挎了单刀,紧贴着郑国宝身后站定,半是护卫半是示威,朝着任盈盈挺了挺胸脯。方正与练天风四目相对,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当初差点被他一剑刺死旧相识,见了练天风的面,恨不得食肉寝皮。不过方正好歹活了一把年纪,也分的清轻重缓急,知道这时候千万发作不得,便只当做没看见。

    郑国宝落座之后,扫了一眼,朝冲虚问道:“冲虚道长是吧?你这武当掌门,是怎么算的?你是哪一宫的道士啊?”

    冲虚急忙施礼道:“贫道乃是紫霄宫的。”

    “紫霄宫的提点,乃是赵冲玄赵真人,我前年还见过的,什么时候换成冲虚道长了?练老兄,你出身武当,这事按说你最清楚啊,还请指点迷津。”

    练天风施了一礼,冷哼道:“万历八年,冲虚师叔与冲玄师叔争夺提点之位,官司一直打到许大参那,结果还是冲玄师叔赢了。从那以后,冲虚师叔便下山远行,走到哪,都打着武当掌门,紫霄宫观主的旗号。江湖上一提起武当派,怕是先要想到冲虚师叔了。”

    郑国宝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啊。冲虚道长,这武当掌门的名号可不好乱叫的。要是在朝廷看来,如今的武当掌门,是黄勋黄公公、许守谦许大参;便是在江湖上看么,则是王守真王真人的名号更响亮。今日这会,道长,您是不是就不要参加了?”

    大明朝自永乐大修武当山起,就在武当设立官员管理,其中文官为钦差提督大岳太和山整饬郧襄等处兵备及治南阳汉中分守下荆南道湖广布政使右参政兼按察佥事;中官为太和山提调太监;至于道官上则有道录司和武当八宫提点。以上这些人,都能勉强算做武当掌门,可是冲虚这种身份,确实不在几种之内,说他是武当掌门,在江湖上也勉强可以,官府否认起来,却也很容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处置

    方正知道,谈判的时候,多一张嘴帮衬,总比少一张嘴要强。 一个人即使再如何铁嘴钢牙,也斗不过一百张嘴,到最后永远是人多的一方取胜。连忙为冲虚解释,“冲虚道长乃我武林正道高人,今日他在这里,是代表武当派发言,钦差还请高抬贵手。”

    郑国宝摇头道:“大师,你这话就错了。要说代表武当派,他可不够资格。我身后这位练天风,练大侠。他师父是武当王守真老真人,那是朝廷敕封的大真人,他比起冲虚来,可更有资格代表武当派。来人啊,把冲虚给我拖出去,天风,你过去坐下,一会你可要为名门正派争好利益,寸土也不能放啊。”

    瑞恩斯坦听了命令,带着十几个西洋壮汉便来捉冲虚,冲虚一身武功精湛,并不惧怕这十几个洋人。但是他只要稍微有反抗动作,马上就得被当成对抗朝廷,反抗官军,说不定也要被落上个乱贼的标签。在这非常时期,外面又有几千儿郎,冲虚道长即使请来三丰老祖上身,也不敢担这个罪名啊。

    他只得一边拼命抓着桌子边缘,一边高喊道:“钦差,我有话说!我是武当掌门,你凭什么不让我参加武林之会。练天风的武功修为比我差远了,他代表不了武当。”

    “问题他有证,你没有,懂了么?掌门跟武功高不高没什么关系,许大参不会武功,他一样是武当掌门。别废话,快拖走。”

    “我曾经教授过申阁拳术。与元翁私交甚笃……”

    “瑞恩斯坦休得放肆,快把人请回来!”

    郑国宝急忙唤住瑞恩斯坦等人。问道:“冲虚道长,你可不要冒认官亲。这可是罪上加罪。”

    “贫道不敢。那还是张叔大为首辅时,贫道曾进京访友,偶遇申翁,申翁喜好武当太极功,贫道曾在他府上盘桓数月,教授太极拳剑,彼此极有交情。如今偶尔也有书信往来的。”

    怪不得这厮敢和师兄争夺掌门,原来还有这么一层靠山。只是争掌门时,申时行还不是首辅。加上许守谦没给面子,他这才惜败于赵冲玄。可是许守谦可以不买申时行的帐,郑国宝不能不买自己未来岳父的帐,思忖片刻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冲虚道长就请安心列席,但是发言的事么,还是交给练天风负责吧。您老人家年纪大了,该多给年轻人一点机会,您只要在一边为他把把关就好了。”

    冲虚现在只求不要被赶出去。其他就什么都好。要知道,如今这营盘里,少林僧兵数千人,还有边军、标兵数千。以及黄河的绿林枭雄。冲虚道长被夷人丢出大帐这事让他们知道,用不了几天就得上了知己小报。到那时候,自己的身价一落千丈。再想顶着武当掌门的名义骗吃骗喝,参加各大门派召开的会议。就不方便了。

    因此他不在乎损失话语权,只在乎损失列席权。今天这事只要不传扬出去。以后自己行走江湖,仍是人人景仰的武当掌门,是参加了正邪两方会谈,并舌战魔头,面骂勋贵的大侠客,大宗师。至于真相为何,反正没人看见,到时候就随自己说了。

    方正见国舅在自己这边明目张胆的搀沙子,搀的还是自己的大仇人,心中不悦。强笑道:“钦差,今日之事,说到底还是江湖上的事情,练少侠年纪尚轻,似乎不该由他说话吧。”

    郑国宝道:“这话不对,年纪大小,跟是否有资格做代表是两回事。冲虚道长年纪大,功夫好,可那有什么用?他有朝廷认证么?他有朝廷颁发的印信么?都没有吧,什么都没有,谁承认他这武当掌门身份啊?既然本官参与此事,那么就一定要按照程序来,按照规则办。我们必须尊重组织程序,这样吧,我看咱们还是先就冲虚道长是否有资格发言,练天风是否有资格代表这事,开一个专题会议,等讨论明白了,统一了认识,再讨论其他的。”

    要论起开神仙会,郑国宝自问足以秒杀帐内所有人,只要方正敢答应,他就敢奉陪到底。还是左冷禅乖觉,咳嗽一声,“这事,就按国舅说的办。咱们不必多口了,国舅怎么吩咐,我们怎么听。”

    方正也明白过来,左冷禅这是避免把问题转移到争论发言权上,国舅这是在故意东戳一枪,西戳一枪搅混水,自己差点上当。当下不再争论这个问题,而是直接切入主题,“钦差,任大小姐兴兵作乱,糜烂地方,勾结河南八营乱兵,荼毒中州百姓。又兴兵占我寺院,杀我僧兵,夺我产业。这些事,都混赖不得。少林僧兵,自来忠于朝廷,不惜舍身护法,前仆后继,舍身伏魔。如今金山寺内,魔教妖人已成瓮中之鳖,网中之鱼。贫僧不忍多造杀孽,还望任大小姐率众出降,有钦差作保,我自不会伤损降兵性命。”

    任盈盈若是按以往的脾气,听了这条件肯定是拍桌子骂娘,再下面就是一脚踢翻桌子开打。可是今天眼见郑国宝在,她那脾气与傲气,就全都收敛起来。一切便交给这个男人好了,自己何必出头?

    看那两个小妮子,一副拈酸吃醋的模样,任盈盈就觉得好笑,自己博览群书,不知看了多少宅斗话本,收拾你们两个黄毛丫头,难道还费力气?等将来就让你们知道,有我这个大妇在,你们这样的妖精,连口汤都喝不上。

    郑国宝见任盈盈不说话,只将头一侧,隔着面纱望向自己这边。轻轻的叹了口气,仿佛是一位深闺少付,伤春悲秋,见那满园鲜花即将枯萎,发出的叹息。这声音是那般温柔、无助、软弱、可怜,仿佛在等待着某个强有力的人士,去拯救,去保护。

    王家姐妹虽然是女儿家,听了这声音,也是心里柔肠百结,均想道:果然魔教妖女就没一个好东西,都二十五六的人了,声音还是怎么柔媚,一听就是不要脸的狐狸精!

    “方正大师,果然不愧是我河南僧纲司的都纲。真乃是个慈悲为本的高僧,只是下官不明白,那些所谓魔教妖人,放下武器之后,大师又该怎么安排?”

    “这倒好办。那些人双手沾满血腥,心中充满贪、嗔、痴三毒,自当入我佛门,日夜听禅,以佛法化解胸中戾气。多则十年,少则八载,定能使他们得悟大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郑国宝点一点头,“但不知他们听禅期间,是否还要挖沙子、抬石头、种地锄草、打造器械,饲养牲畜,干些体力活动?又为了让他们能够忏悔己过,一日三餐,是否也该考虑减半供应?这样生病的,也是他们礼佛不诚,活该如此。至于因病而死的么,不是佛祖见怪,就是佛祖太喜欢,招他到身边侍奉了。大师你说,本官说的有没有道理?”

    方正也没想到郑国宝居然有这么多缺德主意,这其中有的确实是少林自家手段,有的则是少林和尚也未曾想到的范畴。他念了声阿弥陀佛,“钦差,玩笑了。少林怎可行如此之事?那些施主来了,也是听经听禅,不至于让他们充当苦役,您说的这些事,更不会有。要知我少林门下,皆情同一家,彼此之间关爱照顾,怎能如何虐待?便是任大小姐么……她虽然手上坏了我少林许多门人子弟性命,但看在我与其父当年曾几次交手的份上,也不好让她抵命。就让她在少林听经三年,自悟其罪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圣姑之争

    郑国宝心说:要真是任大小姐被扣住,那到底是不是“听经”三年,就大成问题了。你们这些和尚太过热心,说不定就有人排着队去解决她大龄未婚,孤枕难眠的困难。他也不理,只问左冷禅道:“左掌门,你对方正大师的这解决方法,可有什么意见?”

    左冷禅三位师弟坏在郑国宝手里,按说两下的仇恨,比起方正与练天风还要大些。可是左冷禅面色平和,全没当一回事。只一笑道:“钦差,左某虽然在东厂领一份差使,但是终归也只是一介武夫。见识浅薄,无法与钦差相提并论,这种场合,又怎敢胡言乱语?方正大师的提案如何,应由钦差来决定,在下只有听令而行的份。”

    练天风道:“这事,我看不大妥当吧。任大小姐是个女流,能住在少林寺里么?传出去,对任大小姐名声,似乎有些妨碍吧。”

    方正听了暗骂,这小辈早晚有一天要除了。什么叫对任大小姐的名声有妨碍,难道少林的名声,还不如一个魔教妖女的名声要紧?可是他知道,自己只要和练天风一斗口,国舅就能把话题引到莫名其妙的地方,这会不知道要开到什么时候,因此只好闭口不答。

    任盈盈则只轻轻掀起面纱一角,露出那欺霜胜雪的肌肤和那玫瑰色的嘴唇,轻声道:“国舅,小女子但凭国舅发落,决无怨言。”这声音百折千回,如泣如诉,铁石人儿也动心肠。饶是左冷禅这等信了泰西洋教。受了西洋斋戒的大好男儿,都琢磨着。若是真把任盈盈拿住,该出多少钱向老秃驴买她一晚。

    郑国宝道:“方正大师这主意。当真不错。尤其老人家,确实够厚道。要是我啊,就把抓来的俘虏,按我说的方法去办,到时候连饿带打,弄死一半,其余的一半,保证乖乖听话,不敢有丝毫违拗。大师这办法好的很。我赞成。”

    方正本以为,要费多大气力,才能说服郑国宝,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轻松的就让对方点头了?看来这纨绔公子哥肆意妄为,目中无人,也要分个对象。佛爷毕竟是河南第一等大豪强,之前又闹过八营兵变的事,他也得掂量掂量,佛爷我的分量。再有。任盈盈身份尴尬,魔教妖人这个身份在那,就算她是月宫嫦娥下界,郑国宝也得好好想想。他总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就丢了自己的前程,失了天家的信任吧。国朝内沾上魔教的边,那是非死即伤。决没有好下场啊。

    见国舅如此上路,方正倒觉得。自己也该表现一下善意。毕竟把国舅当成少林最好的朋友,这是自己在少林僧人大会上下达的方针。经过河南八营兵变后。整个河南的势力格局必然要重新洗牌,自己未来最大的敌人还是嵩山派,左冷禅这个假洋鬼子。不如就干脆让国舅把任盈盈先包上半个月,等他玩腻了之后,再由自己及其他高僧接力。将来对付左冷禅的话,还是得靠国舅帮忙撑腰。

    不等他说话,郑国宝又道:“方正大师的主意好是好,不过有一节,那便是要对付魔教妖人,才能叫好。要是对付一般百姓,这样搞就有些过分了,您说对也不对?任大小姐是魔教的,这没什么问题,可是说她带的人都是魔教的?这个未免证据不足吧。便是河南兵变这事,朝廷也没说乱兵都是魔教妖人,也要剿抚并用,对待任大小姐带的人,怎么能一棍子打死?”

    任盈盈此时摘下面纱,凤眼之内,眼波流转,眼泪几乎马上就要流淌出来,一副楚楚可怜的小女人模样,任谁看了也要大起怜惜之意。更莫说那出众的姿色,雪白的肌肤,岁月在这个女人身上,并没留下什么痕迹,并没给人年华逝去的感觉。二十五六的年纪在郑国宝看来,正是女人的黄金年龄,再配上这模样,他一时也错不开眼珠。饶是王家姐妹在后面连连干咳,他也只当没有听见。

    任盈盈道:“国舅,小女子冤枉啊。”一声冤枉出口,眼泪夺眶而出,哭的梨花带雨,削肩不住抽搐。“国舅,小女子只是为防身而练过武功,但可不曾加入魔教啊。那些人,也是贫苦百姓,怎么成了魔教妖人?河南闹乱兵,我们打起旗号,可是要讨逆护国,保卫朝廷的啊。小女子从未与官兵见过一仗,也不曾夺州破府,劫掠官仓,怎么就成了魔教?我们只是因为粮食无着,才到少林寺借粮。哪知撞破少林,勾结乱兵意图不轨的证据,才被他们困在寺内,若非您来了,小女子怕是难免一死。这些和尚,分明是要杀人灭口,国舅可要给人家做主啊。”她一边说一变撩起裙子下摆,跪倒在地,偏又昂头看着郑国宝,仿佛是宠物在请求主人爱抚。

    她明明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此时扮起可怜,就如同是个弱不禁风的闺阁少女,越是这副模样,越是让男人心里生起保护欲。郑国宝急忙伸手搀扶,“你先起来,有什么话起来再说。跪在地上,成什么样子。”连那王家姐妹都觉得,任小姐看来也怪可怜的,那些和尚当真可恶。

    方正见这么下去,自己就成了万恶源头,急忙高诵一声佛号,暗中用了狮子吼的功夫,总算把大家的注意力,又吸引到了谈判桌上。

    “任大小姐好一手魔门媚功,贫僧佩服的很。可是这旁门左道,终究不是正路。钦差,我少林寺历来忠于朝廷,为大明前仆后继,流血牺牲。昔日倭寇犯我大明海疆,也是我少林僧兵与之浴血撕杀,伤亡惨重,这清名可不容妖女污蔑。”

    任盈盈连看也不看方正,只把眼睛望着郑国宝:“国舅爷,小女子在金山寺内,光是军弓就发现了不下两百张,还有十几门佛郎机炮,难道这些东西,全是少林找叛军化缘化来的么?要说流血牺牲,我们这些义民团练,一样牺牲的不少,要说战功,我们也多的是。可是少林和尚对我们讲打讲杀,许多壮士立下杀贼大功,可一转头就坏在了和尚手里,我们好惨啊。”

    她又哭的凄凄惨惨,那媚劲比方才还要强几分。方正用目示意左冷禅,告诉他这二成回扣不是白拿的。左冷禅咳嗽一声,“钦差,您不能听这妖女一面之词来断是非。金山寺内,或许有些军械不假,想必是少林僧兵与叛军交手中夺来,一时未得上解。怎能因此,就说少林与乱军勾结。而这妖女说自己不是魔教中人,这话可骗不了我们。难道她爹不是任我行?任我行的女儿不是魔教中人,这话只好去骗鬼。”

    郑国宝一点头,“左掌门说的也有道理,我看这姓任的小娘子,确实可疑的很。她的话,不能做实。不如这样,本官带兵到金山寺去走上一走,看上一看,到时候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们意下如何?至于任小娘子,既然她有魔教嫌疑,那自然要移交给锦衣卫,进行调查才是,总不能私设公堂吧。”

    方正自然不会答应郑国宝截和的要求,要是被对方到金山寺去看一看,转一转,这些家当可就都姓郑了。阻拦道:“阿弥陀佛,钦差请听我一言。此事发生在河南,又是我们江湖上的事情,贫僧觉得,还是交给我们河南武林处理为好。再说金山寺也是我少林的僧产,若是国舅带大军走上一趟,难免佛产要受损失。”

    他没说完,那边负责警戒的杜松却把眼一瞪“奶奶的!秃驴!你这是说的什么鸟话?什么叫我们走一遭,佛产就要受损失?难道在你眼里,老子们就是强盗、土匪?真他娘的岂有此理,我看你们才是强盗、土匪。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你们非要扣在和尚庙里,安的是什么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崔少白

    这几天里,方正应付边军的吃喝,花钱如同流水,已经让他心如刀割。明明只有一千人的部队,硬是要按五千人的标准准备,一会要修补器械,一会又说少林和尚偷了官军的牲口宰杀吃肉,要求赔偿,让他大感头疼。可是又不敢得罪这些瘟神,只好全部照办。

    没想到如此小心伺候,到了现在这些边军还是在和自己唱对台戏,让方正暗自生恨。正想着该如何给这贼军汉一点厉害,郑国宝已经抢先开口“放肆!大胆!这乃是河南都纲,不许无礼。老实在那里站着,没我的话不许乱说话。”

    他这一开口,方正的话就都被堵了回去。郑国宝又道:“大师,这杜松是个只知道使刀杀人的粗坯,不必与他一般见识。只是本官想来,粗坯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任大小姐终归是个女流,让她住在少林……”

    方正道:“钦差有所不知,我少林寺内有一初祖庵,内中全是尼姑。”他说完这话,见郑国宝面色古怪,又急忙补充“不要误会。那里乃是我少林禁地,任何僧人不得前往,否则戒律院绝不容情。”

    他这话倒是不假,除非是少林方丈,其他少林弟子不拘僧俗,如果去初祖庵的话,是要逮到戒律院吃板子的。要是去了初祖庵还不带钱,那就等着废掉武功,革出门墙吧。从这个角度看,说那里是禁地,倒也不算是错。不过要是任盈盈真进了初祖庵,那少林寺的帐面确实会变的很好看。

    郑国宝道:“原来如此,倒是我们不知内情。误会了大师。不过大师说什么武林中事,这便是笑话了。大明朝的国土之内。还有什么事,是我们锦衣卫不能管的?实话实说。这个人,我是带定了。”

    “钦差,郑缇帅。这个人,我看你是不能带走。”一旁的左冷禅忽然开口,语气又如此强硬,倒是大出几人意料。“郑缇帅,这人你还真带不得。魔教妖人,祸乱朝廷,天家下旨严拿。似任妖女这种要人。更是以千金购其首级而不可得,若是这人交到国舅手里,在下只怕,泥牛入海,没了下文。小人虽然在东厂的职级远不如缇帅,也不是皇亲,但是这事关系到朝廷大计,请恕小人斗胆冒犯!”

    左冷禅身上担着东厂的差使,又是张鲸的螟蛉义子。确有捉拿魔教的权力。不过话说回来,即使是张鲸亲自在此,与郑国宝说话,也要斟酌一下态度。似左冷禅这般亮明车马。语气咄咄逼人,倒是大出意料,不知底气来自于哪。

    练天风喝了声“大胆!”伸手就要拿剑。王家姐妹腰刀出鞘,只待一声令下。就要动武杀人。瑞恩斯坦不言不语,只把双手大剑由拄变成了提。

    郑国宝一摆手。“左掌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官还会勾结魔教,背叛朝廷不成?你这话说的,未免有些耸人听闻,若是没有证据,可是有攀诬朝廷命官的嫌疑。”

    左冷禅不卑不亢,一拱手“缇帅,在下人微言轻,不敢胡言。我只问你,那日月魔女曲非烟,为何称你姐夫?听说你二人调笑无忌,举止亲昵,恐怕关系不只是姐夫姨妹那么简单吧?还有那些河南绿林妖人,也都在缇帅的队伍里,俨然与官兵并行。他们与任妖女一个鼻孔出气,把人交给缇帅,又怎知会不会明拿暗放?”

    “日月魔女曲非烟?”郑国宝这一下也有点糊涂,曲非烟那个毛丫头的事漏底,倒是可以预见,不过日月魔女是什么情况?这臭丫头什么时候成了日月魔女了?

    左冷禅一本正经,面色凝重“国舅不必遮遮掩掩,日月魔教穷几代之力,搜罗天材地宝,十长老以藏边灌顶密术,将自身修为一代传一代,终于发现曲非烟是魔教中意之材。先以天材地宝改善其骨骼,又将历代长老积存的内力灌在她的身上,并传其魔教绝世武藏。如今曲非烟的修为,以达破碎虚空之境界,放眼国朝武林,单打独斗,恐无一人是其对手。前者华山思过崖,剑圣风清扬前辈为武林正道挺身而出邀斗魔女,大战三昼夜,风云变色,草木含悲。可惜终以半招之差败于魔女之手,但也以自身苦修先天剑气重创魔女,使其数十年内,难以为害武林。此时正该是我正道中人,群起而攻之,免得将来魔女逞凶,正道浩劫。国舅却将她保护起来,以重兵护卫,并与之纠缠不清,多有儿女私情。这魔教圣姑,我们怎知你不会将她明拿暗放?”

    正如郑国宝所料,如果风清扬当真是剑术通神,天下无敌。那么左冷禅肯定会用尽一切手段,否定他的真实性。可是既然风清扬能说不能打,那么这个剑圣就必须要认下,一定要将其打造成五岳联盟的瑰宝,这样才能提高整个五岳联盟在江湖中的地位。

    只是思过崖前,风清扬被曲非烟痛殴这事,自己这面压制,国舅那边也会说出来。与其到那时候被动,不如早做准备。风清扬的战斗力不能提升,那就干脆提升曲非烟的战斗力好了。这么一来,日月魔女新鲜出炉,一个魔教的大阴谋,一个危害武林的邪道高手,一段可歌可泣的正邪之战,足以把剑圣这老迈年高仍心系正教的的形象打造出来。至于说动手么,不是都告诉你了么,受伤了,没几十年好不了。魔女都那样,风老前辈自然也是如此,没几十年修养,动不了手。要比,还是文比,大家只动口不动手,看你们谁能在剑圣嘴下走过三招两式?

    郑国宝也不曾想到,嵩山派的想象力如此丰富,居然炮制了这么一个感动人心的故事,曲非烟的名号经这么一宣传,多半也能名动江湖。他也不恼,只是问左冷禅,“按左掌门的意思,这任姑娘,该当如何处置你才放心?”

    “左某斗胆,请国舅将妖女及魔教一干妖邪,全交给我东厂的人处置。”

    “东厂?这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这里离京师关山阻隔,东厂的人到哪里去找?难道是左掌门亲自与我做交接?”

    左冷禅摇头道:“左某地位卑微,如此重大的责任,自是承担不起。好在,有我东厂理刑百户崔少白崔掌刑在此,一干人犯,交他处置便可。”

    崔少白这个名字,郑国宝并不陌生,即使在京师里,崔少白也得算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字号。东厂除了督公及几个提调太监以外,就要属掌刑千户的职位最高,理刑百户又次之。锦衣百户狗,东厂百户侯。东厂官职值钱,一个百户便是了不起的职位,更何况崔少白与掌刑千户祝进忠是生死之交,又是张鲸干儿子,倒也不大好惹。

    崔少白地位高,武功了得,为人手段毒辣,乃是张鲸坐下得力干员。这厮到了河南地面,却不与河南巡抚及河南方面的锦衣卫联系,这用心就十分可疑。郑国宝心里暗骂本地锦衣千户无能,一不能事先对河南营兵做好渗透防范工作,二不能对东厂的番子进行防御,看来是该撤职了。

    他面上不惊反喜,“怎么?崔理刑到了?说起来崔理刑可是我锦衣卫的老人,后来调到东厂老张手下任职,也算的上是高升。今天他既然来了,就该请进来说话,让他在外面等着,那算怎么一回事?传我的话,有请崔理刑。”(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拿下

    过不多时,崔少白带着十几名东厂番子走进帐内,这些人皆是褐衫、尖帽、白靴,见了郑国宝齐刷刷跪倒施礼参拜。郑国宝说了声:算了吧,有话起来再说。崔少白带头起身,不冷不热地说道:“恭喜缇帅,贺喜缇帅。这一遭缇帅招安了河南绿林草寇成千上万,一统河南绿林,自为盟主。五霸冈前,偌大的威风,当真是替朝廷涨了脸面,扬了威风。等您回京缴旨,天家定有厚赐,高官厚禄,指日可期啊。”

    他这次到河南,乃是奉了张鲸之令,专为搜罗郑国宝罪证而来。当然,像什么收王家二女,强夺知府儿媳这种事,是没必要汇报的。汇报上去,也未必有什么用处,倒是五霸冈这事,让崔少白兴奋了好几天。

    身为外戚勾结江洋大盗,自封为盟主,招降纳叛,聚兵万余。这些事综合起来看,说他有意谋反,也不为过。更有杀害钦差顾允成的凶手撞塌天,也带队投效,这说明什么?说明郑国宝与蔡公冲早有勾结,否则他怎么早不归顺,晚不归顺,这边一来,他那边就投诚了?

    参考申时行女儿的问题,完全可以认定,是郑国宝指使江洋大盗蔡公冲起兵造反,围攻南阳,并残忍杀害了国朝进士、钦差顾允成。一想到这些材料交上去之后,文官君子必群起而攻,郑娘娘怕也未必护的住自己堂兄,崔少白心里就忍不住暗爽。王家双娇,西北女将,华山派一门七仙女。凭什么都归你啊?我老崔搬倒了你,回头就让张公公。把那华山派的女人赏几个给我。

    郑国宝见他那副模样,冷笑一声。“崔掌刑。别客气。你说起来,也是咱锦衣老人了,你调到东厂时,我还没进卫,算起来,你也是个前辈。今天要带走任大小姐这事,便是崔前辈,你的意思喽?”

    崔少白一拱手“不错。缇帅说的正是。任妖女乃是魔教前教主,任老魔的千金。从她身上,我们可以查问出任老魔的下落,最重要的,是黑木崖的所在,以及魔教几个首脑的姓名住处。这事关系重大,在下也不得不谨慎从事,还望国舅恕罪。”

    他转身吩咐身后的十几名番子“动手,拿人!”那些番子乃是东厂中精心挑选的技击好手,内中不乏名门大派子弟。听了命令,纷纷取出铁链绳索,爪钩等物,上前去拿任盈盈。崔少白又道:“金山寺内的魔教妖人。稍后也要拿了,一并解往京师,进行审讯。查出其同党所在。至于缇帅队伍里,那些河南绿林的贼寇。崔某对不住,也要将他们拿下。以免走了魔教的反贼。”

    郑国宝面色如常,“一切全看崔前辈的安排就好,本官不说什么。只是,能否拿的走人,这事,还需看你的造化。”他话音刚落,就听“砰”的一声枪响,崔少白心知,国舅不管能否放倒,以及治什么罪,自己都无权对他加一指之力。这一枪万一走火误伤,那自己就说不清楚了。怒骂道:“谁他娘开的枪,不想活了?”

    郑国宝笑道:“崔前辈别急,这枪未必是番子放的。”崔少白也想起来,自己这十几个技击好手不会用枪,身上也没带枪,那这是?他方才只顾与国舅说话,想来凭十几个身手高明的番子,难道还拿不住一个魔教任妖女?因此对战局并没在意,此时放眼过去,不由得目瞪口呆。

    十几个技击好手已经全都躺在了地上,任盈盈衣衫不乱,呼吸平和,只是将那帷笠又戴在了头上,不愿让人看见自己的脸。那十几名番子虽然功夫不弱,但是几十条西洋大汉突然冲上来,全无防范之下,被轻松放倒,也属正常。瑞恩斯坦哈哈大笑,吹去转簧枪枪口的白烟。“居然还试图伤害伟大的瑞恩斯坦伯爵,这就是给你的惩罚。”

    在他脚下,那名番子的脸上中弹,血肉模糊,多半是活不成了。崔少白一见,勃然变色,“郑国舅,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唆使手下夷人,杀戮东厂官校,莫非要勾结魔教造反么?”

    郑国宝本来一脸笑容,此时翻脸的却更快。“大胆的崔少白,竟然敢带人来行刺本国舅,来人呐,将这魔教的刺客,给我拿下了!”

    崔少白之所以敢硬干国舅,靠的就是他背后站的是东厂这尊大佛,以及郑国宝如今确实有许多把柄在自己手里。大家都是官场上的人,行事要讲个规则。从常理判断,他现在应该是小心翼翼,来讨自己欢喜,换取自己不检举揭发才对,哪想到对方居然敢动粗?厂卫互殴的事,倒是发生过几次,可是杀人,这可是从来没想过的事情。毕竟大家都是朝廷的人,不是黑道,杀完人难道不受追究的?

    没想到那些洋人说杀就杀,郑国宝更是把这种不知所谓的罪名硬扣在自己头上,还没等他辩驳,就有几十个西洋大汉朝他猛扑过来,方正、左冷禅几人不等起身,杜松已经喝了一声“几位最好老实坐好,刀枪无眼,小心误伤!”

    面对这曾刀劈宁荣邦的狠人,几位掌门也得考虑考虑后果。最重要的是,如今这金山寺外虽然聚集了近万人马,但最具战斗力的,还是他手下的一千边军。与这姓杜的混人闹翻了,对这些地头蛇来讲,确实也不明智。几位掌门若说战胜杜松,都还有信心,可要说战胜边军,就一点信心都没有了。

    崔少白眼看情形不妙,抽身欲走。可是转念之间,又想到自己这一走,完全可能把罪名做实,到时候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冤枉。若是挟持郑国宝做人质,王门双娇绝不是自己敌手,可那样便是张鲸也饶不了自己。不逃的话,难道他还敢杀自己一个理刑百户么?行刺云云,这说法太过小儿科,根本就骗不了人,自己就算束手就擒,郑国宝能把自己如何?敢把自己如何?最后,还是他成个笑话。

    犹豫之间,那些夷人大汉已经如狼似虎般扑了上来,瑞恩斯坦那红夷甲上配有铁护手,老拳抡开,乒乓几击,铁拳套上就见了血。可怜崔少白一身武功修为非同小可,若是凭真才实学,未必不能全身而退。但空有满身绝技不敢施展,被一群洋人打的满脸是血,用那铁链子给拴了。

    左冷禅引为靠山的崔少白,居然眨眼之间就被拿了。饶是尼古拉?左见过泰西洋人,受过泰西先进教育,见多识广,向以开眼看世界自诩,也不曾见过这等场面。张口结舌,不知所措。他嵩山十三太保,有三人折损后,目前暂未递补。其余十人里,留下汤英鹗守山,以崔少白顶数,表面看来是左冷禅亲率九太保二十八将下山,嵩山派倾巢出动,为的就是打一个冷不防。

    只要把任盈盈要到手中,除了可以品尝一下这魔门圣女的味道,最要紧的就是审出魔教秘辛。多年来朝廷对魔教,虽然屡战屡胜,但是属于疲于奔命,只能捉拿教众魔师,却始终抓不到总坛所在。魔教教众都知道自己的总坛是黑木崖,但是黑木崖在哪,却没人说的清楚。即使动用大刑,那些人也是山南海北胡说一通,莫衷一是,彼此口供都对不上。

    前两年曾拿住个魔教长老,当时整个东厂的精锐尽出,几十个刑讯专家伺候一个人,按说便是大罗金仙也消受不起。可是那长老到死,都没说出黑木崖的所在,弄的东厂灰头土脸。只要能查到黑木崖,带兵抄了魔教老家,这功劳足够晋个武职一品了,东厂能不拼命么?(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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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白衣如雪,来去如风,快意恩仇,除强扶弱。以上这些,和主人公,一文钱关系都没有! 现代小市民,魂穿大明。附身到大名鼎鼎郑贵妃的堂兄身上。不等他发挥穿越优势就发现,自己所处的位面,与历史位面,居然存在着较大出入。燧发枪,望远镜,自己能想到的,现在怎么都有啊?你们就不许给我留点么? 好在自己有一个有本事的妹子,这个条件,谁也夺不去。且看锦衣缇帅,如何玩锦衣笑傲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衣笑傲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衣笑傲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