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杀人名医
王家一门不拘男女,生的卖相倒都还不错。男子固然是威风凛凛,女子也是姿色出众,身段婀娜。尤其二女正在二八妙龄,又都会武,身上充满了青春活力。那两个女子偷眼观看郑国宝,见这国舅也是年少英俊,心里既感觉欣慰,又有些怅然。
等到进了府内,林震南夫妻二次上前谢过救命之恩。他们已经从儿子的书信处得知,能想下这一条计策,逼迫青城放人,全是国舅的运筹。林震南当初在福建,也与官府中人打老了交道,礼数上倒是不缺。“这一遭,林某自度无幸。多亏国舅爷爷出手,指点迷津,不仅我夫妻二人得活,连犬子也有了大好出身,这份恩德,林某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王夫人也道:“是啊。我那之儿得蒙云窝公收录门墙,日后考取功名,还望国舅提携。若是林家有幸,之儿能够金榜题名,他日定为国舅效力,不敢有丝毫违拗。”
郑国宝先请二人起来“这也算不了什么,左右不过是萍水相逢,举手之劳而已,两位不必往心里去。科举一道,其中艰难程度,远比习武大的多,林公子若能下的了辛苦,金榜日后的成就,定然不可限量。本官在此,还要先给二位道喜了。只是不知,青城派血洗福威镖局,这事二位又想如何了结此事?”
林震南叹了口气,“青城贼子毁我基业,杀我镖师,这仇不能不报。不过说来。折的倒也没有林、王两家宗族,都是外面聘请的镖头。青城派也愿意拿出抚恤烧埋。作为赔偿。再加上,元凶首恶余沧海已经畏罪潜逃。再与他那些弟子理论也无用处,林某只好来此求岳父老人家出面,访查余沧海下落,再与他见个高下。”
王元霸道:“贤婿放心,只要那余沧海敢进入中州地界,我定要叫他有来无回。老夫在中州还有几个好朋友,再说,还有少林的高僧,看那余沧海能不能敌的过这许多正道中人。”
郑国宝听了。暗中冷笑,那些镖师平日里与你林震南都呼朋唤友,称兄道弟,林震南也一向以讲义气够朋友为标榜。不想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青城派这笔金银看来给的不少,居然买的林震南心甘情愿的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几百条人命的事,看来也就是这么不了了之。
他心中对这夫妻的厌恶情绪一起。自然也就没什么心思与他们搭话,气氛有些冷淡。王元霸道:“国舅,今日我府中,来了一位好朋友。正好为您引见。这人轻易可是请不到,国舅一定要见上一见。”
郑国宝心知,这王元霸如今是河南的大土豪。能被他看的上眼的朋友,也不是很多。尤其他不算官场中人。引见的必然是江湖上的朋友,这样的人。又有谁值得自己去见?难道是少林寺十八门的院主,还是嵩山派的太保?
过不多时,一人被家人引着进了客厅,见了郑国宝,纳头便拜,“草民平一指,见过钦差大老爷。望国舅爷长命百岁,多福多寿。”
郑国宝仔细看去,见跪下之人是矮胖子,生的脑袋极大,脖子却细,一撇鼠须,形相十分滑稽。不过平一指这个名字,他倒是不陌生。此时李时珍虽然健在,但年事已高,轻易已不诊病。而他的儿子李建方,又去做了太医,弟子庞宪也是于朝廷任职务,在江湖上提起神医二字,如今便多要公推平一指为首。
想当初知己小报连续几个月,连篇累牍为他树碑立传,更有人写了本《华佗重生在国朝》的传记体小说,来歌颂破一指的医道。说他能生死人,肉白骨,医道通神,经他的手,死人能救活,瘫子能走路。至于为什么不进太医院,那是因为他淡泊名利,只想悬壶济世,不想为朝廷服务。
据说平一指医道高明,医人全凭一指诊脉,杀人也全凭一指点穴。是个医武双修的人物,文才又好,著作等身。在江湖知己小报上,也没少发表文章。比如药食同源,药膳养生,这个专栏基本都是平一指承包,每期都能写出内容填充版面,引得无数老翁老妇竞相观看。
此人性格古怪,江湖上又有杀人名医之说。据说是他每救一命,受惠方的亲属,就必须为他杀一个人。所谓杀一人,医一人,杀人医人一样多,赔本生意决不做。他行事亦正亦邪,慢说官场上的人,便是普通白道中人,也少与他来往,不想此人居然会到王元霸的府中,看来两人还是朋友。
等到把平一指让起来,平一指见国舅不曾亲自来搀扶,有心卖弄,笑道:“草民看国舅的气色,分明是肾水不足,腰膝酸软,四肢无力,夜尿频多,怕是窗第之间,佳人也多嗔怪吧?是不是还要服用些少林的罗汉送子丸,丈夫再造散;要不就是岭南出的金枪无敌丹?我告诉您国舅,那些都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要想治这个病,得用好药,没有长白野山人参,可是不成。再者,这还得药食同源,连治再补,否则也是难以奏效。我手上有个祖宗传下来的方子,最是灵验不过……”
他往日里这话一出,病人当时就要跪倒口称神医救命,无往不利。可是今天这屋里还有王元霸的一大家子人家,尤其那两个姑娘听了这话,都秀眉暗皱,心情似是十分复杂。
郑国宝大怒道:“平一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满口胡柴,污蔑本国舅,藐视王法。真当本国舅,办不了你个赤脚郎中?”
王元霸也吃了一惊,心说:平一指,你不是说好的要给国舅献宝么?怎么忽然就开始作死了?你说他不行,他不跟你急,跟谁急啊?当真是不堪大用,难有作为。要像你这么搞法,咱的事可就彻底泡汤了。
他急忙接过话来,“国舅息怒。平先生乃是个一心钻研医道的医痴,于人情事故一无所知,说话做事,也没什么规矩。国舅不要与这种人一般见识。再说,他最近研究医案,眼睛花了,看人都看不准,所做判断实在是做不得准的。国舅龙精虎猛,一夜可御十女,平郎中所能做的,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主要还是国舅自己本钱足。”
平一指也明白过来,自己方才的策略有误,这与平日推销药品有区别。急忙从席里取出一个小盒,“这乃是小人最近,采用关东正宗百年野山人参,又配合鹿茸、虎鞭等名贵药材,特意配制的玉女摇头。吃一丸,功可固本培元,增强记忆,使人耳聪目明,健步如飞,返老还童。保证让那些女子,见了国舅是又爱又怕。单这一丸,价值便足值得百金啊。”
郑国宝命人把锦匣收了,却不打开,而是冷声道:“朝廷三令五申,对女直一定要限制贸易,限制进口。前几年,那个百姓闹市杀女直马,打伤女直马主的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像这关外野山人参,那是限制进口的物资,便是三十年的,如今都不好找,这百年人参,是怎么来的?难道是偷漏榷税的水货?”
王元霸心知这是国舅找茬,连忙说道:“国舅误会了。我等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哪敢做那走私勾当?这人参,是平郎中前些时,冒着天大的风险,前往塞外采来的。今日献给国舅,也是他的一番好意。国舅现在自然用不着,等到六十岁的时候,吃上一丸,再纳个十六岁的小妾,那便是神仙过的日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大生意
郑国宝这才一缓颊,“还是王老英雄会说话,既是如此,我也就收下了。平先生,你名头在外,本官也曾听说过。只是不知,你怎么这么闲在,到了王老英雄的家中。难道是老英雄的哪位好朋友身子不适,请平郎中前来调治?”
平一指被国舅收拾了几回,也不敢再像开始时那般拿姿态,装高人。赔笑道:“那倒不是,王家子弟,人人习武,身子骨壮实的很。只是乱兵一起,荼毒四方,两军交战,又伤亡难免。如今河南地面上,缺医少药,百姓苦不堪言,往往病患只能等死而已。在下不才,也是这一方水土养大的,因此到洛阳,是想来找找门路。”
郑国宝一听,也来了精神,“怎么?平先生是想采办一批药材,用来赠医施药,周济万民?若是这种善举,本官倒也想要尽一尽绵薄之力,从官府那边,看看能不能为你提供些药材,价格上好商量。”
平一指一笑,“国舅,您误会了。是小的手上,有一批药材。在河南兵变之前,小的机缘巧合,备办了一批生药,一直就没用上。如今么想要报效朝廷,却无门路,还请国舅给指引指引。”
自来战争一起,药材与粮食、兵器一样,都是紧俏物资。此次河南兵变,地方上的药材,尤其是伤药,都是有价无市,异常难得。纵然有人手里有药,也是囤积惜售,不肯拿出来卖。朝廷方面为了解决河南药材危机,倒也下了旨意。从太仓拨了一笔款子,并准许河南征收提编。用以购买药材、粮食,招募兵勇。以应付剿匪作战。
平一指与王元霸二人,就把眼睛盯在了这块肥肉上。朝廷采购与民间买卖的一大重要区别就是,药材价格与市场价格无关,只与采购负责人有关。药材什么价,全看采购人一支笔,其他都可以无视。这两人一个是名医,一个是豪强,两大强人联手,这笔买卖必然是一本万利。可是朝廷既然委了郑国宝为剿匪钦差。总办河南戡乱。那么这么大的事,这么大的油水,他不先吃头一口,谁敢动筷子?
王元霸这等义民首领,乡绅里的良心,宗族先进性的代表。自然不能放着药材生意这块肥肉过门。更何况,这宗生意里,还牵扯到一些无法言明的人物和势力,日后若是能牵上线。更是等于抱上了一座金山,享用不尽。他昨天送金胆,今天摆家宴。固然是有结交钦差,防着别人告状的因素。这药材生意,却是最重要的主菜。
郑国宝道:“原来如此。看来是我误会了,只是平先生既为名医。如今洛阳城内病患伤者,都不在少数。平先生何不出手诊治,反倒做起生意来了?”
一进入专业领域。平一指似乎便有了底气。“我出手?那可万万不能。我的贡献,应该是在研究上,是在写著作上,不是看病上。我一天能看多少病人?而我一篇著作,就能救活多少病人?两者的数字相差仿佛,这便是一人敌与万人敌的差距。国舅没看在下新著吧,要长寿吃绿豆,要健康绿豆汤。这文章一出,我大明百姓凡是看了的,听了的,都能受惠。比我看病,不是强多了?再说,在开封在下开馆行医,挂一个号,也要六百文,开方子另说,药也只能在我这抓。在洛阳,我若是也按这个价格办,那些灾民又付不出钱,到时候卖儿鬻女以筹药资,我于心何忍?我也是个善良人,所以才不能去动手治病啊。”
王元霸接口道:“国舅放心,洛阳城里及周围的名医,老夫都已经把他们发动起来,为我大明官兵治疗伤病,国舅只管放心就是。如今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药材。若是手上没药,任是华佗再世,也是束手无策啊。”
郑国宝再一询问,才知平一指手上这批药材当真不得了,光是长白野山参,就得有几十斤。其他各种药材,也多是关外的奇珍,开的价也不含糊。王元霸更是建议,郑国宝发一封公文,以资助百姓名义,把官府手里掌握的药材,贱价卖给平一指,然后官府再以高价,把卖给平一指的药材回购。要是怕麻烦,药材不出仓库,只在文件公函上完成转移,也不是不行。
王元霸既然叫金刀孟尝,也不会做对不起朋友的事情。这事办成之后,毛利的三成都属于国舅,就算是批件的润笔费。
郑国宝听了,也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只是恩啊敷衍,不肯表态。王元霸一见,心知这是有意拿搪。好在自己也想到了,这么大的生意,不会谈的这么顺畅,早就有心理准备。吩咐一声,设摆酒席,王元霸、平一指、又请少林圆净大师,一起陪着郑国宝用酒。
少林寺下有十八堂门,圆净师傅乃是延寿庵的执事,地位非同一般。王元霸这金刀门能成立,也与少林的背后支持密不可分,从某种意义上说,金刀门得算做少林的羁縻门派。药材生意这么大的买卖,不通过少林那是不可能的,没有少林高僧的首肯,佛祖不肯庇佑,留心进省的药材,来多少丢多少。
不过少林高僧道德高深,四大皆空。若是出面谈钱,未免有损高僧形象,他们只要安心收钱便可。因此方才谈生意时不曾露面,到了吃饭的时候,圆净才出来与国舅见礼落座。
这席面整治的十分用心,菜色比起昨日知府的接风宴,还要丰盛几分。圆净大师边吃赞,“阿弥陀佛,这肘子味不错,国舅您尝尝。贫僧也算见多识广,方生师叔做的素斋也吃过许多次,可要说这扒肘子还就得吃咱洛阳的。”
王元霸亲自把盏,给郑国宝敬酒,平一指也道:“国舅尝尝,这酒可是在下用长白老山参泡的药酒,功能非比寻常,若是练武人喝了,能凭添几年功力的。我跟您说,这长白野山参是好东西啊,又叫回魂草,便是死人,只要身子没僵,切一片百年山参含在嘴里,也能吊住一口气。普通百姓么,要长寿吃绿豆,要健康,绿豆汤。富贵人家,这长白野山人参,可是须臾也不能离开。至于其他的参,吃不吃都没用。”
郑国宝也不与他辩驳功效,只是问道:“怎么,平先生,还有兴趣做这长白野山参的生意?你可要知道,朝廷对这个可是严格限制,不许随意买卖的。”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禁令好啊,平某举双手欢迎。若是没有这个禁令,野山参的价格怎么抬的起来,我等升斗小民,又靠什么维持生计啊。只是如今这生意,都被晋商垄断,好参难寻价格又高,若是小民能得一份敕书,也到关外交易一回,弄它个几百斤人参回来。那些晋商就不能靠着人参垄断,欺压我等医者,老百姓用药,也就便宜了。”
圆净双手合什:“平施主,你这话就错了。百姓用药是否便宜,那是亲民官该关心的事,国舅乃是天家贵胄,这种事怎么能让国舅劳神?按贫僧看来,这份敕书,能值得多少人参,这才是一等要紧。”
平一指一伸手,“五斤长白野山参,保证都是三十年以上的。另外,国舅家中若有人染了小恙,一份手札,我立刻从开封赶到京师,决不敢有丝毫怠惰。国舅意下如何?”
郑国宝心知,这敕书若是真给了他,人参价格估计还得涨。也不应他,反倒赞起酒好菜好,厨子出色。要不就是谈些风花雪月,这个话头就是不接。王元霸咳嗽一声,“国舅,寡酒难饮。我那两个孙女,从小喜欢拳术,家传的武功也练了几年。虽然天资愚钝,始终练不成上乘的功夫,但聊以防身也够了。不如就让她们在席前,舞上一舞,国舅也好为她们指点一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洛阳双娇
郑国宝正好借机把药材和人参的事推开,便也应允,只是犹豫道:“令孙女不是有一个许给了吴太守的衙内为妻,在席前献艺,怕是吴太守那有些不大方便吧?”
王元霸哈哈大笑,“国舅放心,这事老朽已经问过吴太守了,他还怕他儿媳妇没这福气在钦差面前献艺,哪有什么不方便的?您这是抬举他,他高兴还来不及呢。不妨事,不妨事。”
时间不长,只见王芊芊、王巧巧二人,换好了衣服来到堂前。皆是绢帕包头,一个身着大红紧身靠袄,一个身着翠绿紧身靠袄。如今河南大乱,民不聊生,王元霸带头节俭,两个孙女的衣服对于布料都十分节省,乃至玉臂粉腿,皆可得见。那裁缝手艺似乎也不大好,把衣服做的小了些,不怎么合身,穿在身上紧紧扎扎,曲线勒的玲珑婀娜,紧要处呼之欲出,可怜了两个侠女,还要受这束缚之苦。
两个女子每人手中抱定一口单刀,朝国舅施过了礼,拉开门户,走动步眼,便自舞动开来。只见刀光霍霍,光彩夺目,加上刀光舞动之中,肉隐肉现,更增几分颜色。郑国宝初时只是为了把平一指那边推辞过去,可看了一会,也被吸引了眼神,不舍得错开眼睛。
教坊司内的歌舞他也看的多了,不过这种舞蹈实在看的不多。那两个女子在舞刀的动作中,重点展现自己那柔软的腰肢,有力的双腿,身形转动时。那高耸的胸脯甩动,更是让人难以错动眼球。
王元霸见郑国宝看的入神。一块石头落地,这一回的事。看来是能作成。现在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平一指拿来的这泰西马卡,到底有没有这么大的效力,能不能成了此事。他笑道:“国舅,请用酒。”
既有佳人献舞,这气氛就融洽起来。方才的种种不愉快,也一扫而空。圆净大师佛法高深,荤段子张嘴就来,也为活跃气氛做出了巨大贡献。郑国宝吃的口滑。也收不住手,这酒一直喝到天色傍晚,才散了席。王元霸道:“国舅今天吃酒吃的不少,先在我府上歇息一晚,明日再回馆驿不迟。”命几个下人,送郑国宝到客房安歇,随行人员也有人领着去安排住处。
郑国宝虽然酒意有了六、七分,但还没到酩酊大醉的地步,只是小腹之内。却似有一团火焰升腾,整个人血脉贲张。按说他这段日子,一直没机会开荤,又有梦儿这个惹火的尤物引逗着。也是难受。但是总不至于,有如此大的反应。那几个下人把他带进卧房,就告辞出去。连一个端茶的丫头都没留,让郑国宝更是怒恼。心道:这王元霸简直白长了那么大个子。连点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这敕书他是别想要了。
等他来到床前。却闻的一阵脂粉香味,不等他掌灯,就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叫了声“国舅。”一个软玉温香的身子就从帷幔里钻出,抱住了郑国宝。
郑国宝这才知道,原来是早有抱枕放在物里,怪不得那几个下人走的这么快。心中大喜,只是看不清来人模样,听声音又有些耳熟。
那女子却不让郑国宝掌灯,自顾为他宽衣解带,又有个人从窗里起来,一起帮忙,居然是安排了两个小娘子伺候。郑国宝此时哪顾得许多,自是将两个女子一拥,三人滚到窗上,跃马驰骋,往来冲突。
等到次日天明,郑国宝苏醒过来,只见左拥右抱,两个佳人怀中酣睡。他此时才有时间正式端详,见两个女子姿色出众,也算的上是美人。模样怎么看怎么熟悉,片刻之后,他突然坐起身来,大叫了一声,“怎么是你们?”
这两个女人他已经认了出来,分明就是王元霸的两个孙女,王芊芊,王巧巧。大户人家,用丫鬟或是家纪甚至侍妾招待贵客,也算的寻常事。尤其他身份尊贵,王元霸更是要巴结,安排个女人给他,是题中应有之义。安排两个女人,也不算什么稀罕。
但若安排的是王元霸的两个嫡生孙女,这就完全不一样了。尤其王伯奋如今头上也有个指挥使衔,两个女子说来,也得算是三品武官家的小姐,王芊芊更是知府吴忠孝的未来儿媳妇,睡了她们,这个事可就大了。
他正想着此时会不会门被突然撞开,王元霸带着一众家人前来搞仙人跳,两个女子哭哭啼啼的寻死觅活。王芊芊已经睁开惺忪睡眼,“国舅,天色还早,吵什么?我们姐妹昨天初承恩泽,整个人都快被你碾碎了,你还不让我们多睡一会?”
郑国宝见王芊芊将两方沾染了点点血渍的白帕递到面前,更觉头大如斗。“你们姐妹二人,昨天晚上,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巧巧此时也已经醒来,她似乎比姐姐面嫩,不敢正面去看郑国宝,只是将光洁的后背对着他。“这还怎么回事?不就是那么一回事么?国舅做都做了,何必还问那许多?”
郑国宝一把抓住王芊芊的腕子,“你给我说实话,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又是受了谁的指使,你们到底要的是什么?”
他可不信什么虎躯一震,妹子甘愿倒贴的鬼话。即使当年夜袭刘菁,好歹也是作足了准备,哪有刚一见面,晚上就来自荐枕席的。再说,即使自己真的有这么大魅力,这事也不可能瞒过王元霸啊。他能放任孙女去做这事,若说没有什么自己的企图,那就是拿自己当白痴看待了。
王芊芊笑道:“什么人指使啊?我们姐妹是奉了爷爷的命令,来侍奉国舅。爷爷说国舅为国操劳,身边乏人侍奉,洛阳太守要大索民女。这样的举措骚扰百姓,有违侠义之道,就让我们姐妹代替那些民女,来侍奉国舅喽。”
郑国宝道:“休得胡言。你与吴知府的衙内定亲,又来侍奉我。将来成亲的时候,你该怎么交代?还有你妹妹,也没许配人家,让你们侍奉,这事王老英雄能干的出?”
王芊芊闻听,脸上现过一抹黯然神色,但随即又挤个笑容出来,“国舅爷,这事可就不是我们小女子能操心的了。反正这事不是我们自己与人私通,是爷爷让我们来陪您的。到时候自有爷爷出面,想办法去和吴家人分说。说这些没意思的,还是让我们姐妹再伺候您一回,免得您若是尽不了兴,爷爷还要罚我们。”
郑国宝道:“不必了。你们姐妹若是受了谁的强迫,不得不如此,不如跟我把话说清楚。我看看,能不能为你们做点什么。”
等他换好衣服,来到前厅,王元霸迎上前去,问道:“国舅,那两个丫头伺候的可还满意?若是她们有什么做的不到之处,您只管说,老朽决不轻饶。”
郑国宝道:“老英雄客气了。只是本官不明白,如此相待,将来在吴太守那边,又如何交代?二位姑娘又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女,这也太委屈她们了。”
王元霸满面堆笑,“不委屈,不委屈。能够侍奉钦差国舅,那是她们几辈子的福分,有什么可委屈的?吴忠孝那,对这事也是乐见其成,巴不得呢。您也知道,这一回河南兵变,各地官军多有败阵,我洛阳大破叛军,难免就有人嫉妒。造谣中伤,污蔑我等,这都是少不了的。再说高适达战死这事,本是他失机冒进,却有人要把脏水泼到我们头上,国舅,可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听说您这次还要裁撤营兵,这是大好事,老夫双手赞成。不过我们忠字营一向是忠于朝廷的,若是裁了我们的营头,只怕寒了将士们的心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女生外向
郑国宝见他提的要求倒也不算过分,这时候绝不能再逼反一路豪强。根据情报,忠字营额兵三千,实兵不足一千,实力不强不弱,正好处在可以保留的范围之内,因此便点头应下。王元霸趁热打铁,又说起了那药材生意,郑国宝笑道:“实不相瞒,昨夜也两位女侠盘桓一番,本官还真是割舍不下,不知王老英雄能否割爱,让二位姑娘随我回馆驿,再盘桓一两日?至于药材生意的事,等我临走时再说,老英雄意下如何?”
王元霸见郑国宝难得的松了口风,长出一口气,也自答应下来。又道自己女儿女婿受了国舅救命之恩,必要报答,特意备了些河南土产,送与国舅。郑国宝也不推辞,带着护卫跨马回馆驿,王家两乘轿子,一挂大车,随后而行。
等回到馆驿,二女出了轿子,来到郑国宝卧室之中,彼此对望,心里全都忐忑不安。外人看来二女出生豪门,从小娇生惯养,平日里在洛阳飞鹰走马,闯下洛阳双娇的名号,也是有名的恶女。被她们打过的地痞流氓固然不在少数,可是被她们砍的佃户长工,也不是一个两个。平日里洛阳各大小店铺,哪家来了新的首饰样子,上好的衣料,也都要先给王家二位小姐去过过眼。
可是在这些胡作非为,吃喝享乐之外,她们身上也有自己的责任和无奈。作为豪门贵女,她们的婚姻,人生也早就被人安排妥当。容不得自己选择。不论是嫁给吴太守的衙内做正妻,还是嫁给叛军头目做小妾。都是整个家族作出的决定,容不得她们有丝毫反对。乃至侍奉国舅爷。也是爷爷一声令下,她们就得献出自己的清白。
而今被带到馆驿之内,等待自己的命运又是什么?难道要被国舅弄成他那个什么姐姐那样,痴痴呆呆?姐妹二人虽然都有武艺,但是在国舅的权势面前,却无半点作用,只是强做欢颜,心里早就敲开了鼓。
梦儿围着王家姐妹左转右转,从头到脚的端详。手中还揉着那对金胆。两个女子知她与钦差关系不一般,不敢招惹她。可是看她那模样,总觉得有莫名的恐惧,把身子向窗里面蜷缩。
“你那干什么呢?再吓着她们。”郑国宝一旁喊了一声,梦儿才皱着眉头,退到一边,“她们给我的感觉不好,就像有人从我盘子里夹了块肉一样,别扭。你说。我要是把她们砸死怎么样?你给我这金球是要当兵器的,我还没用它杀过人呢,就拿她们练炼,好不好嘛”一边说。一边用手拽着郑国宝的胳膊,左右摇晃。看那模样,语气。就如同一个孩子在要玩具。
王家姐妹吓的魂不附体,不住求饶。郑国宝把脸一板。“不许胡闹!你要是敢伤了她们,就扣你的肉吃。知道么?”一听扣肉,梦儿没了脾气,嘟囔着“明明是你让人家练金胆做兵器,还不让我杀人,简直不讲道理!”在郑国宝脸上亲了一口,又指了指自己的脸,说了句“亲亲”。
见二人这份情景,王家姐妹更坚信二人关系决不一般。等到梦儿出去,两个女子小心看着郑国宝,王芊芊道:“国舅爷,我们姐妹……从小没学过什么礼数,要是冒犯了国舅爷的虎威,还望国舅海量包含。”
郑国宝道:“我把你们要到我的钦差行辕,你们可知是为了什么?我知道,你们在王家,不敢说实话。现在这里,都是我的人,你们就不必怕了,有什么就说什么,有什么委屈,我都给你们做主。到底是谁让你们钻到我的窗上,又为的是什么?只管说明白,你们放心,有我在,能保你们平安无事。”
王芊芊把头一低,“我们没什么不敢说实话的,就是爷爷要我们侍奉,我们就侍奉。爷爷让我们伺候谁,我们就伺候谁。”
郑国宝将王家姐妹的手攥在手里,柔声道:“你们两个,过去是吃王家,穿王家,听爷爷的话,也是对的。可是你们如今已经我的人了,我也不会放你们去嫁别人。今后你们的倚靠是我,所以你们应该听我的话。我告诉你们,我的正妻是申阁老的千金,我的妾室既有衡山刘三爷的爱女,也有宁夏协镇的千金,你们今后要与她们做姐妹的。若是不与我一个心,我不帮你们,你们想想,还有好日子过没有?”
他鼓动唇舌,做起了思想工作。王家姐妹见识阅历十分有限,如何应付的了?凭心而论,她们对这个坏了自己身子的男人,没什么怨恨。自始至终,都是爷爷安排自己姐妹前去侍奉,而非对方仗势欺人。再说,那吴太守的衙内是个什么货色,王芊芊也不是没听说过,比起国舅来可差着远了。再听说什么首辅千金,协镇之女,两人更是觉得自己实在是麻绳穿豆腐,提不起来,若是不讨好这个男人,将来必然没有好日子过。
郑国宝又是一副诚恳语气,与二女也有夫妻之实,循循善诱之下,两个女子的心防逐渐松动。王巧巧道:“姐,不如咱们就和国舅说了吧,要不然,你将来嫁给那个吴衙内。你又失了身子,万一将来吴家借这个苛待你,你又该怎么办啊。”
王芊芊一横心,“国舅,我知道,你于我姐妹没什么情义,可是你看在我们伺候你的份上,能不能帮我一次,替我推掉我与吴衙内的婚事。我们也不求你给什么名分,只求将来找个不嫌弃我们的人嫁了,也就知足认命。”
郑国宝一点头,“这事好办,这门婚姻要想推掉也不是太为难,到时候我只说要收你当妾室,吴衙内便不敢和我抢。你们姐妹,将来跟我回京师,还怕没一口吃的么?只要跟我说说,你爷爷到底为什么要让你们伺候我,把这实话对我说了就行。”
王芊芊知道这里面的厉害,还在思忖着是说好,还是不说好,王巧巧已经接过话来,“姐还犹豫什么?你再顾着家里,可就没人能顾的了你了?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我想想吧,我都已经这样了,将来嫁谁能落好?国舅我跟你说吧,我爷爷他们,没安好心。这笔药材生意里,有鞑子的事。”
郑国宝这才知道,原来这起看上去单纯的药材合法走私生意里,居然又牵扯到了通鞑。此时奴尔哈赤在关外渐成气力,开始动手统一各部女直。不过女直部落的经济形式,与蒙古并不相同。他们算起来,得算是半农耕民族,而非像蒙古那样纯粹的畜牧民族。除了掠夺丁口从事农业生产以外,与大明的朝贡贸易,也是女直的重要创收手段。
按照规定,女直入贡人数不得超过一百五十人,但实际上,女真入贡使团人数高达一千五百人。又靠着大明厚往薄来的方针,大发其财,每年的朝贡,就是女直部落出口创汇的大好时机。
女直的出口产品,从东珠、貂皮到人参、鹿茸种类繁多,其中核心中的核心,就是长白野山人参。大明朝为了限制女直的发展,就要卡他的经济,在朝贡上现在是尽力不许他们朝贡。在进出口贸易上,也对野山人参的进口,进行了诸多限制,并征收较高的关税,甚至于一个商队里如果有野山参这种货物,那么全部的货品都得参照野山参的比例交税。(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讨价还价
在价格上既然处于劣势,女直人只好从别方向想办法。奴而哈赤的亲兄弟,达尔汉巴图鲁舒尔哈齐,亲自秘密来到明朝找人找关系,想趟出一条卖人参的路。结果就找到了杀人名医平一指的头上,通过他的门路,要为长白野山人参造势。
他又听说,大明如今有一干闲汉,干的是吹捧造势的勾当。不管是货品,还是人,若是想要出名,便雇上这么一群吹鼓手,为你摇旗呐喊,或是鼓噪生事,为的就是让这个人或物出名。
有他们幕后推手,一唱红脸一唱白脸,这物件想不出名也难。还有平一指这种大明有名的郎中,在知己小报上,为人参造势。称其为还魂草,又叫续命丹,便是死人含上一片,都能吊命,施救及时还能起死回生,那长生不老丹里,可以没有丹砂,但是绝不能没有人参。又说各种滋补丹药所用的人参效力不够,所以难以重塑男儿雄风,若是用上长白野山人参,便是太监也未必不能有子。
这套理论一发表,自然也就带动了人参的销量,平一指收的回扣都不在少数。这回河南兵变的消息,女真那也得到消息,本来想趁机干点什么,却发现大明辽东边军枕戈待旦,严阵以待。这大明军队也不好惹,一旦边军有备,他们难以拣什么便宜,只要调过头去,与河套地区的蒙古人作战拣便宜去了。
打仗这事,是最离不开钱的。女直这的农耕生产力低下,粮食很多时候还需要购买市籴。贝勒、固山额真需要绸缎衣服。农奴需要粮食,这些都得拿银子换。攻打蒙古的伤亡抚恤。胜利犒赏,也需要钱。这些。还是离不开人参。
平一指想讨一道敕书的目的,其实不是去边关买卖人参。而是他手里有一批舒尔哈齐寄存在他这销售的人参,没有合法手续,卖不出去。要想把这批人参从非法变成合法,区区一个洛阳知府,还没这么大的能力。少林和尚们,又不能让他们知道平一指有这种路子,否则他们参与进来,金刀门就没有利润了。
王家姐妹的清白之躯。最后要换的,其实就是一道敕书,外加就是药材买卖合同。目的就是把人参洗白,外加从大明朝廷手上上赚一笔。这还是两姐妹偷听爹与叔叔的谈话,探听来的消息。
另外关外作战,对于药材的需求也大,晋商虽然能保证供应,但是他们要价太高。女真希望从平一指这,得到一批低价的药材。给八旗勇士中的伤员进行治疗,这里面便有了以次充好,上下齐手舞弊的空间。平一指手上有许多劣质药材,等他买到了官府的存药之后。一个偷龙转凤,劣质药材按高价卖给了大明朝廷,大明朝廷的好药。就可以卖到关外,去救助女直巴特鲁。平一指王元霸等人。倒也没什么通敌叛国的胆略,所图的就是个钱。
郑国宝点点头。王芊芊道:“我知道,通鞑是大罪。若是这案子发了,不但全家抄斩,女子也要没入教坊。国舅可否看在我们姐妹的份上,高抬贵手,饶我父亲一次。其实我爹对这事,也是不怎么赞成的。都是爷爷他老人家,一意孤行,非要说什么几方都不能得罪,”
王元霸这种土豪,若说他一心投鞑,倒不至于。但是作为一个经过无数次凶险的老人,他对于危险总是比别人敏感的多。大明朝如今虽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但是关外女真也是蒸蒸日上,万一将来生了什么不测,他也要留好后路。
乃至把王芊芊先许盗魁一声雷,后许吴衙内,再送到郑国宝窗上,也是为了几方下注。王巧巧更惨一些,王元霸有意把她送到女直,与舒尔哈齐联姻。因此她这拼命撺掇姐姐反水,也是出于自身考虑。郑国宝相信,只要明强虏弱的总体力量格局不变,王元霸这倒不至于生出什么变故。只是那些人参……
他问道:“那些人参,你们知道在哪么?”
王芊芊道:“听说是存在平一指家的一个秘密仓库里面,具体地方也就没人知道了。等到敕书到手,他就要到开封取了人参和其他药材,运到洛阳来贩卖交割。到时候他们把从开封官府那弄来的药材,在洛阳一洗白,再卖回开封,他们就赚大了。”
郑国宝琢磨了一阵,心里有了主张,在王芊芊的胸脯上一拧,“好,你这次立下大功,本官要好好赏你。”说着就朝王家姐妹身上扑去,两个女子一阵惊呼之后,便是内衣与小衣齐飞,玉臂并粉腿一色了。
这里面战鼓隆隆,不料梦儿此时正藏在房上,听郑国宝与王家姐妹有说有笑,心里就说不出的别扭。小声嘀咕着“杀了!杀了!我要把你们两个全杀了!然后切碎了之后,走一路撒一路,让他找不到你们。他是我的只能和我亲亲,怎么能和你们亲亲?”
待听的下面有了古怪动静,她掀开屋瓦朝下观望,吐了吐舌头,“难看死了。妖精打架有什么意思,太难看了。我才不要和他这样,可是他好象很喜欢和女人这样,这可又该怎么办啊。”
王家姐妹一连在钦差行辕待了三天,第四天,郑国宝启程告辞。王元霸等人设宴送行,郑国宝在酒席之间,倒是大方,直接问道:“平先生,你要的敕书也好,文书也罢,于我而言,都是举手之劳。但是我想知道,我从中,到底能得到多少?”
平一指听这话,心里倒稳当了下来,一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只要国舅肯收钱,就一切全都好办,笑着说:“国舅,这事好商量。我们是靠着您,发点小财这里面的大数,永远是您的。”
“我不听废话,也没那么多时间与你说废话。实话告诉你,我对这生意,一点兴趣都没有,本小利薄,有失我的身份,知道么?我要做,都做大生意,干大买卖。你这点小事,也要让我动一回笔,用一回印,说出去丢人!但是这对解语花,我很喜欢,为了她们添点脂粉钱,买点花戴,我也就玩个票。今日几方都在,咱们索性就把事说明白了,要是我听着合适,这生意我便与你做,要是不合适,那就算了。”
王元霸没想到自己两个孙女如此得钦差宠爱,心里开始自是窃喜,但接着又有点担心了。国舅眼看要走,怎么没有把两个丫头放回来的意思?见两个孙女侍侯在国舅身后,脸上容光焕发,一看就是饱受浇灌,深得宠爱,这要是国舅不放人,吴太守那也不好办啊。偷摸着去侍寝是一回事,公开把人带到开封,甚至带回京师,导致完不了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咳嗽一声,“国舅,我那老妻十分想念孙女,最近一两天,总是念叨。不知可否,把两个丫头放回家,让她们也和奶奶见一面?您以为如何?”
郑国宝把脸一沉,“我以为如何?我自然以为,大大的不妥!你的想法我知道,可这事,我可不能点头。她们是我的人,难道还要去伺候别的男人么?我的脸往哪放?我决定了,这两个丫头我收下了,以后带回京师,留在我身边做个通房,将来抬举个姨娘。王老爷子若是不答应,这生意的事,咱们一拍两散。”
圆净不等王元霸表态,他先开口道:“阿弥陀佛,王施主。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啊。这贫僧看来,令孙女与国舅乃是前世的姻缘,与那吴衙内只是孽缘,你万不可逆天而行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名医入毂
他在药材生意里,也占了一份干股,保证药材平安运输到洛阳,并且贩卖过程中不出意外。这笔收入,虽然一部分要上交少林公帑,但是少林寺现在正在推进改制,改变旧有的分配方式,鼓励多劳多德激励大家的工作积极性。这生意要做成了,他个人能从其中分得较高的回扣,因此他可不能坐视这生意在最后时刻被破坏。
至于吴太守那里怎么办,这事与他有什么关系?可是王元霸要是不给他面子,那就是不给少林面子,不给少林面子,那就是有意投奔魔教。对于有意投奔魔教的势力,自然要像严冬一样冷酷无情。
王元霸知道厉害,见圆净开口,自己就不好驳斥。只是说道:“吴太守那边,老夫也要费心打点,这分成上,是不是能重新考虑一下……”
郑国宝一拍桌子“给他一笔补偿金,另外告诉他,我在这几天里,可没少收到状子,都是告他吴忠孝的。河南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有一批人要动,这里面既有人要升官,也有人要丢官,甚至是丢脑袋。吴太守是想发财,还是想挪窝,让他自己掂量着办。这事王老员外要是办不了,就让我自己找他谈,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王元霸等人见郑国宝发火,谁也不敢接话。毕竟眼看一笔大生意就要谈成,如果这个时候,因为两个女人而把生意搅黄,圆净那就不会和王元霸善罢甘休。平一指那边也是紧盯着王元霸,生怕他拎不清。把这笔大生意给搅了。那些人参是舒尔哈齐寄放在他这销售的,要是真砸在手里。可怎么跟那边交代?
王元霸思忖良久,顿足道:“也罢!老朽只好拼着做个毁诺失信之人。舍出老脸不要,在吴太守面前,去求个人情吧。吴太守若是个明白人,也该知道老朽的苦衷,儿大不由爷,丫头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强按着不是夫妻啊。”
圆净见他念头通达了,念了声佛号,然后打圆场道:“王施主既然点头。国舅何不也退一步?在补偿上面,多让王老施主一些,左右你们将来也是自己人,不算便宜外人。”
郑国宝点点头,“还是大师父懂得人情事故,说话我爱听。就按您说的办。”
圆净笑道:“贫僧这也是经验之谈,算不得什么。当年我那老岳父,可比王施主难说话,最后一样是谈成了。这笔买卖。少林寺的态度是,从头到尾都不介入,王老施主也必然明白这里面的干系,怎么分帐的事。贫僧只听,不说。”
少林所谓的不介入,也就是默许。只是要看你上的贡够不够多。如果分的份额不满意的话,那么有盗贼劫夺药材的事。也别指望少林介入。平一指道:“大师放心,这里面不能让少林吃亏。更不能让您吃亏。在下想来,国舅那边先不提,少林方面,我愿意出银两千两,以做礼佛之用。”
圆净双目微合,手中转起念珠来,一言不发。平一指又道:“除了少林的两千两之外,我另有两千两,是孝敬大师个人的。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走帐,不记数,出了这个门口,咱们大家谁也不记得这回事,大师以为如何?”
圆净听了这话,左手转念珠,右手伸出去,握住了平一指的手,长袖一垂,挡住二人的手,两人便在这里打起了哑语。郑国宝赞了一声,“大师父,不含糊啊。这手袖里乾坤的本事,一般人可是练不成。便是牲口市的老经济,也没您这利索劲。”
圆净一笑,“国舅见笑了。贫僧不才,平日里收租收佃之余,也到牲口市上,去给人帮忙,做个中介。寺里过年,买六畜放生,也是贫僧经手,这手法也就算将就吧。”
他与平一指一番哑谜打过去,价格已经基本谈妥,平一指需要支付三千银子的好处费给圆净本人,但是给少林的钱,只需要交八百两意思意思就好,这样算起来,还是平一指占了便宜。
他又对郑国宝道:“国舅,至于您那份,咱就按那天席面上说的办。五斤上好的关外野山人参,外加我随叫随到……”
郑国宝冷笑一声,“野山人参?那玩意我要是想要,当萝卜吃都行。别忘了,这东西不管再怎么限额,再怎么控制,皇宫大内就没缺过。百年人参在大内里也不算什么稀罕物,就是武林中传的神乎其神的千年人参,人参王,我也不是没见过,也不是没吃过。你这五斤破参就想把我打发了?”
江湖传说中,那些千年人参多是采参客采来之后,存在哪里当宝贝。然后江湖少侠吃了,就可凭添多少年功力,或是生死人,肉白骨等等。这些故事,在坐的人自然没人信。江湖上千年人参确实没谁见过,问题在于它少,而因为少,所以它就贵。因为它贵,也就没多少人肯掏钱,自然就不会有人愿意进货。可是皇宫大内里,千年人参就不难见了。毕竟年年女直的朝贡使团,是要从大明捞钱的,这贡物太寒碜了,可是不好骗银子。
平一指见此时换成王元霸和圆净对自己怒目而视了,心里也有点发虚。他这买卖能在河南做下去,少林寺的支持是第一因素,如果得罪了圆净,自己怕是一天都干不下去,就得乖乖滚蛋。因此急忙改口,“是草民糊涂,是草民无知,国舅不要见怪。草民出身寒微,没见过什么世面,国舅您说个数,草民也不还价。”
郑国宝饮了口酒,撇嘴道:“我说数?我说过了,这事,我没兴趣。我说数我还嫌掉价呢,芊芊、巧巧,你们两个说吧。想要多少,看看平先生拿的出,还是拿不出。”
王家姐妹依言上前施了个礼,“平前辈,我们姐妹今后就是国舅的人了。可是没有陪嫁,也怪不好意思的。现如今在京师想置办一份过的去眼的陪嫁,怎么也得两千多两吧,我们是两个人,就得双份的。再说,手里还得留点私房钱,将来有了孩子,还得要给他们留个零花,您说对不对?这样吧,您就给我们个六千银子,您看如何?”
平一指盘算一下,觉得这也不算多。毕竟少林还要两千呢,难道国舅的面子,还不如一群光头?再说这事能不能做的成,关键还是要看国舅肯不肯写条子。他当初给杨一魁写字,可是一字千金,自己算起来还得说拣了大便宜。点头道:“没问题,六千就六千。只是平某随身不曾携带这么多钱……”
王元霸接口道:“这没什么。老夫手里还有些浮财,凑一凑,怎么也能凑的出来。平先生与老朽是朋友,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的。”
平一指知道,这朋友二字,是指从王元霸这借钱是友情价,九出十三归,十日一计。外人借钱,是五日一计。王老英雄为人慷慨仗义,冲朋友面子,少收五天利息,也算是大明朝交友的楷模典范。自己有心不借这印子钱,郑国宝那摆明了不见兔子不撒鹰,他也只好咬牙先借了。好在这次药材生意获利极丰,还起来压力也不大。
等到王元霸那命人抬了银子,郑国宝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这事就算是做成了。我给你写封书信,你带到开封交给杨巡抚,这药材的事,你就可以放心了。不过这与官府签的合同,可马虎不得,到了日子,交不上货,那可是要挨罚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朱仙镇前
平一指心说,我自己存的那些劣质陈药,就足够完成合同,再加上从开封官府买的药材,怎么可能交不上货?对这话,只当没听见。又问敕书的事,郑国宝道:“这事也好办。杨巡抚就已救治伤患,急需人参的名义,向朝廷里写奏折。我这给你写份文书,就说你的人参,是朝廷特事特办,特别批给你的限额,你就负责筹措人参拿出来卖,不过数字上一定要保证,万一交不出货,或是用其他人参抵数,就别怪我不念交情了。”
平一指不住点头称谢,想这一桩生意成了,付出再多的代价,全能收回来,女真那边也就有了交代。日后只要把这条路子趟开,舒尔哈齐那就可以把大批的人参放早自己手里代卖,单是这个代理费,就足够自己吃喝不尽了。
这一顿酒吃完,又吃了吴忠孝摆的饯行酒,郑国宝大队人马登上备好的船只,前往开封而去。吴太守虽然折了儿媳妇,却能和钦差搭上关系,反倒觉得是大赚特赚,笑的开了花。梦儿在船舱内,打开林家夫妻送来的那些土产,边看边道:“怎么全是些金子、银子,一点好玩的东西都没有。这土产,怎么全是这些,一点吃的也没有。”
郑国宝躺在软榻上,王家姐妹为他捶着腿。他微闭双眼,懒洋洋道:“废话,有吃的也早坏了。你啊,就知道吃。林家夫妻送什么土产,分明就是王老员外借他们的手,来给我送礼。”
王芊芊道:“国舅说的是。爷爷说了。想要给钦差送礼,也要会送。既然平之表哥跟您有份交情。这就得用上。借着这个由头送礼,送的自然。收的也踏实。青城派虽然给姨夫他们赔了一笔钱,可是那钱一时间还没到手。之前青城派为了解决南少林的事,已经花费了大笔金银,再赔偿姨夫,就力不从心了。只好典当土地,卖掉祖宗留下来的器物,据说连经书都卖了。那钱还是没凑够数,他们正在想办法呢。估计这次就算姨夫不追究,青城派也只好沦落到卖艺为生了。”
郑国宝道:“他们会变脸。还会唱川剧,饿不死。”
梦儿却把脸一沉,“不许和她们多说话,她们两个现在是我的,知道么?再多说话,我晚上就收拾她们。”说着还拿起根金条乱丢。郑国宝这边与平一指写条子,那边已经安排苍头军事先到开封去做准备,梦儿一听是要去杀人放火抢东西,第一个跳起来要参与。结果被郑国宝拦下,心里大为不快。王家姐妹本是夜夜侍寝,结果被她硬讨了过去,留在自己身边。与郑国宝怄气。
郑国宝也只好在白天的时候,与两女眉目传情,偷摸几下。还要留神被梦儿看见。可是那些苍头军杀人放火,乃是一等一的行家。有他们出手万无一失,这梦儿离了自己的视线。谁知道会干什么?自然是不能派她去参与这种任务,也就只好由她折腾。
这一日船将到开封,郑国宝道:“开封附近,有铁枪庙、有朱仙镇,能玩的地方有不少呢,到时候带你们去转一转。我等到一忙起来,想要玩也没时间了。”梦儿却道:“不行,只许带我去,她们留下。”
她用手一指王家姐妹,那两人赶紧回道:“是啊,这朱仙镇什么的,我们早就玩熟了,也没什么意思。还是留在这看东西吧,如今咱船上东西越来越多,可要留心有坏人惦记上。”
郑国宝的船队,此时已经加了好几艘船,内中一艘船上更是装满了药材,这两天梦儿都快拿人参当萝卜吃了。那些苍头军果然是行家里手,一场漂亮的袭击,外加一把大火,己方只有几个伤号,就把平一指的秘密仓库一扫而光。他与官府签定了和约,到时候交不上药材,是要按价格十倍赔偿。本来这药价格定的就高,到时候即使把平先生磨碎了,也还不出来。更别说,那些被劫走的人参,大多属于舒尔哈齐寄放在他那代卖的,这回看他怎么与女真人交代。
他又欠了王元霸将近一万两银子的债,那也是要算利息的。平一指虽然号称杀人名医,诊金贵的像要杀人,可是也没积攒下这么大的家当。郑国宝就等到时候,看他平一指的笑话。
大船不等到开封府,就先在码头靠岸,郑国宝带着梦儿,本想要去看看朱仙镇,再去看看杨将军庙。杨一魁等人也得了钦差的命令,不在此时迎接,免杀风景。
可两人拉着手,刚上岸没走几步,对面有十几条汉子迎着他们便走过来。一旁护卫的孙大用断喝一声“呔!钦差在此,尔等少要前进,否则就要当反贼来办了!”说话之间,其他护卫锦衣已经各自抽出快枪,准备接敌。
梦儿倒是毫不在意,只挽着郑国宝的胳膊,又拿自己的胸脯去蹭。最近她不知怎的,又喜欢上了这种方法,闹的郑国宝血脉贲张,却又找不到人下手,苦恼万分。她小声嘀咕“没事,这些家伙没有杀心。不过你若是想看我杀人,我就杀他们给你看。”
只见那些汉子来到队伍前面,跪倒在地道:“小的们乃是龙门巡检司的人,我家黄巡检斗胆,请国舅五霸冈一会。乃有要事相商。”
郑国宝哼了一声,“这河南地面当真是没了章程了,什么时候,一个小小巡检,也敢请起朝廷钦差?你们那个黄巡检姓字名谁,他是不是不想干了?”
那十几个汉子对自家首领奉如神明,尤其河南兵变以来,自己这一支人强马壮,实力扩充了几倍,虽然不及少林、嵩山,但是也能算河南前几名的大帮会。怎么在国舅眼里,自己仿佛成了蝼蚁?
就在这时,只听又有人骂道:“无耻的黄伯流,明明说好了,咱们几家一起来请国舅,怎么天河帮的人,敢抢在前头,难道是要破坏咱们几家的盟约么?”
这回来的是五六个人,远远跪倒,“小的们,乃是百药门的门人。特来迎请国舅,前往五霸冈共商大计,事关重大,国舅千万要跟我们走啊。不要被这些天河帮的拐子骗了,黄伯流那老贼,前几天还自称奉天军水师提督,怎么现在又恢复巡检身份了?”
那天河帮的子弟门人也不甘示弱,回骂道:“百药门的小辈,你们也不要只说别人,不看自己。诸百药给贼酋谢宝财治伤的事,你当我们不知道呢?还有叛军的刀伤药,是不是你们卖给他们的?”
两下正在对骂,却又有几个人赶过来,破口骂道:“不是说好了,中州各路豪杰,同请国舅商议大事。你们怎么跑前头来的,还能不能要点脸?你们要是在这样,我们铁网帮,就退出选举。”
结果这回是那两拨人一起破口骂道:“有种你就试试看!这次公投选盟主,乃是咱们中州各路老大共同决定的事,谁敢退出,谁就是与各路老大为敌。我告诉你们,就算你们现在退出,那选举费、保证金,也是一个子儿都退不了。”
这帮人眼看吵成一团,郑国宝怒道:“来人啊,把这帮玩意都给我捆上,带回船上,仔细审问!”
梦儿在他胳膊上蹭了几下,“你不是说带我去朱仙镇的么,快走吧。审他们有什么好玩的,你要是嫌烦,我就一金胆一个,把他们都打死好了。你带我去朱仙镇,晚上我把那两个女人还给你,好不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绿林大会
郑国宝对这条件,倒是很感兴趣。可是那些人说什么中州各路老大选盟主的事,也不由他不上心。毕竟自从河南兵变以来,整个中州地区风起云涌,局面复杂。固然朝廷方面在初期作战不利之后,已经逐渐稳定局面,着手反击,变兵屡遭挫折,内部又分崩离析,火并不休,其被扑灭只是时间的问题。可是地方上的豪强,却趁这个时机做大,纷纷借着乱世捞取好处,扩充实力,大有有枪就是草头王的架势。
河南的正派武林中,少林、嵩山都忙着招降纳叛,扩充人马。便是连金刀门这种小角色,不也在趁着机会兴风作浪,成立营兵么?绿林草寇方面,就更为复杂。他们往往打出几面旗子,一会是奉天靖难军,一会是保境安民军,一会又是大明的义军民团。风骨可比墙头劲草,难以掌握。
按说六千大军进中州作战后,这些人只要是有脑子的,就不会再想着搞什么事情出来,否则就是等着被收割人头。可是朝廷剿灭乱贼,也正在关键时刻,万一这时候这帮绿林中人真的吃错了药,起兵闹事,那么破坏的就是剿匪的整体局面。再有,还得防着他们北窜南逃,糜烂邻省。兵变这种事,必须要控制在一个小范围之内,哪怕糜烂的再厉害,也好修补。若是真扩散数省,按收拾起来便不知要多花多少钱,多费多少劲。
因此饶是梦儿开的条件再如何诱人,他也只能先把这帮人带回去提审,至于梦儿那。回头再多预备些酒肉一哄,也就哄好了。
梦儿肯定没了希望。气鼓鼓的回了船舱,将王家姐妹拖进去。不多时里面传来裂帛之声,不知道在搞什么勾当。那些汉子被压到船上,不等动刑,都高喊冤枉。其中一个天河帮的子弟叫道:“国舅,冤枉啊。小的们与您是一头的,我们是请您去做我们的盟主,然后好救圣姑的。我们可听说了,圣姑与您那是多好的交情,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郑国宝没想到这事里还牵扯到了圣姑。不由又想起了那混身是毒,偏又充满诱惑的苗疆美人,急忙问道:“怎么?圣姑遇到麻烦了?那五仙教蓝教主,又如何了?”
那名帮众道:“不是麻烦,是生死危险。如今圣姑被困在金山寺,随时都有可能被那群秃驴抓住。您可要知道,那些秃驴没一个是好东西,他们最擅长的是什么?是送子,是放中术!要是圣姑落到他们手里。那简直……不堪设想啊。”
郑国宝一听这里又牵扯到了少林,就觉得更不好办了。魔教怎么吃多了撑的,偏在这时候和少林开片?要知道,少林在这次河南兵变事件中。获利颇丰,光是招收的溃军,怕就不下一两千人。
那些乱兵犯了杀头灭门的大罪。若是逃回乡里,早晚还是怕被抓出来。因此当和尚对他们而言。也是不错的选择。这帮人熬过大营,训练有素。战斗力非是普通江湖草莽能比,任盈盈的那点人马,能顶的住?
那名弟子说道:“这事也不怪圣姑,少林寺实在是太肥了。我们谁不想过去咬一口?可是少林不好惹,大家都知道,因此这些年,也没人真敢动他的脑筋。这回是少林有人主动上门接触我们,说是要里应外合开金山寺,没想到事情最后变成这一步。”
少林寺不单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正派之中执牛耳的千年老字号,老牌封建主义名门。同时也是河南地面上,第一等的大地主,大豪强。按照河南的民谣“少林土地大无边,北过黄河南越山”,自知其财势之庞大。少林方面曾经发布《安护少林寺告示牌》,声明“不许军民人等践踏及夺占田土”,“不许肆行贷乱及侵占尺寸之土”而维系这土地统治,依靠的自然是当头棒喝,而非什么佛法道德。
少林寺是大明官养僧兵之地,按官方记载“屡经调遣,奋勇杀贼,多著死功”。便是当年红巾军起义时,少林僧兵也曾帮着元朝出兵剿红,不过后来见风向不对,又能及时反正,总算维持住这片产业,没被夺去。
乃至永乐靖难至今,少林一直靠着自己是声产佛田,不交粮赋,即使张居正行一条鞭法时,到了少林也要行优免政策。为了十二石六斗四升粮的粮税和五十丁的丁口税,和尚们直接把官司一路打上去,直到府里出告示免粮才罢休。
这么一个历史悠久的门派,其积蓄自然可观。自河南兵变以来,官兵、乱兵都要抢粮,地面上粮价腾贵,各路绿林豪杰的日子,也不大好过。听说少林有人主动提出甘当内应,开金山寺的事,大伙都动了心。
这金山寺并非是杭州那座镇压着白娘娘的雷峰塔,而是位于孟县的金山寺,其作用是少林寺的仓库。内中存放的是少林寺大半积蓄,若是得了这笔巨款,粮草军饷就算是都有了着落,这些草头军的军心也就安定了。
任盈盈在河南兵变一起,就出头统合各路绿林豪杰,起兵与少林为难。众人也不知圣姑老人家,跟秃驴有什么仇恨,可是既然是圣姑号召,便要服从。这些水旱豪杰,统合一处,声势倒也不小。检点人马,能凑出接近五千儿郎,也得算做个大势力。这支人马先后挂过各家的番号,与官军、乱兵都能相安无事,只是一门心思与僧兵较量。两下对阵多次,互有伤亡。很难说谁占了便宜,或是谁吃了亏。
攻打金山寺,既能让自己发财,又能重重打击和尚的气焰,任圣姑自然不会放过这好机会。郑国宝听到此,插话道:“你们说,是少林的人与你们联络,里应外合攻打金山寺,那圣姑怎么又被困住了?又是谁与你们联络?”
那几个帮众职级低下,于这事便说不明白了。只说国舅若到了五霸冈,见了各路头领,一问就能清楚。
郑国宝又问道:“你们河南的绿林豪杰共襄盛举,怎么请我个官府的人去做盟主,这事方便么?”
那名帮众磕了个头,“国舅,这盟主除非是您坐,旁人坐,那才叫不方便呢。您是不知道啊,自从圣姑被困金山寺,我们这各路首领就起了内讧,彼此谁也不服谁,谁也不肯听谁的话。要说我们的人马也不少,与秃驴斗一斗,也未必就斗不过,可问题是,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啊。大家各自都看不起别人,只看的起自己,谁当首领,其他人都不肯答应。以往有圣姑在,那倒好办,她老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圣姑指挥不了我们,这些当家的谁也不服谁,这盟主死活选不出来。听说是国舅到了河南,我们可听说了,您与圣姑交情不一般。您当这个盟主,那是最合适不过,我们天河帮一定支持。”
郑国宝见这帮众知道的不多,能问的也都问出来了。便吩咐人解了他的绑绳,又问道:“五霸冈上,群雄聚会,共选盟主的事,少林寺知不知道?你们就不怕他们突出奇兵,打你们个措手不及?”
那帮众也不在乎,“国舅,这么大的事,和尚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么?不过我们把场地费,平安钱全交了,和尚们绝不会来捣乱。再说不但是少林,就是地方上的驻军,也拿了我们的钱,答应保我们平安无事。那些秃驴要是敢来捣乱,当地的驻军便收拾了他们,也不用我们出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金山寺
那帮众也不在乎,“国舅,这么大的事,和尚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么?不过我们把场地费,平安钱全交了,和尚们绝不会来捣乱。再说不但是少林,就是地方上的驻军,也拿了我们的钱,答应保我们平安无事。那些秃驴要是敢来捣乱,当地的驻军便收拾了他们,也不用我们出手。”
郑国宝闻言无语,果然天下间威力最大的武器,还是银子。看来自己给梦儿那对金胆做兵器,也算是对路。他吩咐下去解了这些帮众的绑绳,又命人给他们准备饮食,自己这边点起人马,又把从王元霸、平一指处搞来的银子全都带上,准备前往五霸冈。
可不等他动身,香风浮动,梦儿已经钻出了自己的船舱,跳到郑国宝的马屁股后面,紧紧搂着他的腰。郑国宝道:“听话梦儿,这一去还不知道情形如何,万一有了风险,你可怎么办?”
梦儿也不说话,只把身子紧紧贴着他,“要不就不去,要去就带着我。就是扣肉,我也不听话。”
郑国宝没办法,只得带上梦儿大队人马不进开封,而是转路赶奔五霸冈,王家姐妹则在十几名锦衣保护下,进入开封,让杨一魁负责接待。按说这兵变的时节,任盈盈又是魔教,郑国宝这剿匪钦差的身份,去参加五霸冈聚会,还要搭救魔教妖女,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可是那几个帮众的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天下各寺院里,有许多少林分院。他们最擅长的一项工作,便是送子。若是任盈盈被拿住。修上几年佛法,生出一两个儿子来也不是新鲜事。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蓝凤凰为自己安排的姻缘,总不能看着她受此厄运,因此也只得冒一冒风险,想一想办法。而且那些绿林草寇们,虽然是一盘散沙,但是势力不小,若是这支人马被别有用心者争取过去,自己快速戡乱的计划也就全部落空。
因此他一方面前往五霸冈,另一方面派人拿了自己的手书。去少林寺见方正大师,让他招回各地僧兵,于少林寺待命,朝廷即将有重要行动,需要僧兵上阵。梦儿这一路上,却是神情越发苦闷,郑国宝怎么逗她,也不见她笑,只当是她闹脾气。也就没往心里去。
这一日方到五霸冈,远远望去,就见旌旗如林,号带飘扬。俨然是个大军镇的模样。行不数里,便有数骑马迎来,驰到马前。翻身下马,见过国舅。言语礼数,甚是恭敬。
将近五霸冈时。来迎的人愈多。为首者正是龙门巡检司巡检黄伯流,其余的人里,有盘龙岛岛主司马大、百药门掌门诸百药等各路地方豪强,还有那位滑不留手游迅,以及那位海砂帮的潘吼。众人陪着郑国宝来到一座高冈之前,只见冈上黑压压一片大松林,一条山路曲曲折折上去。
又有人抬了小轿过来,请梦儿姑娘上轿。梦儿看着郑国宝不想离开,郑国宝只得好言安抚道:“你且上去,我与几位说会话。等这事忙完了,我好好陪你玩几天。”
等把她哄的上了轿,郑国宝心中嘀咕:这梦儿怎么了?这几天是越来越粘人了,不知是唱的哪出。他又问黄伯流等人,“圣姑如今情形如何?蓝凤凰蓝教主,可曾也失陷在金山寺?”
黄伯流初时见梦儿随行,还怕郑国宝喜新厌旧,不肯出头。要知这些草莽之徒,蚁聚一处,也不是容易的事。黄伯流前后打出几种不同的旗帜,所图的就是趁着自己老迈以前,打出一番事业来,在河南地面上,为自己黄门子弟,挣出份大家业。王元霸能编练营兵,自己这凭什么不能?
现在所欠缺的,就是个名位。这些绿林豪强肯买任盈盈的帐,可他们彼此之间,却互相不肯买帐。否则的话,河南绿林会盟的事,何必挪到五霸冈这山东地面上进行?能够让这些人拧成一股绳的,只有郑国宝,能给这些人合法身份的,更是非郑国宝不可。
听郑国宝关心圣姑下落,他心头一宽,看来国舅与圣姑有私情这事,倒不是胡说八道。他急忙说道:“实不相瞒,这事实在是我们太冒失了,害的圣姑她老人家如今面临险地,皆是我等之罪啊。”
任盈盈召集河南各路绿林草寇组建人马时,声势十分浩大,号称聚兵十万,战将千员。当然,这些都是虚数,做不得准。但是靠着这股劲头,倒是狠狠打了少林和尚几次,少林寺很是受了些损失。
后来胡云翼想要撺掇河工造反,也是任盈盈与镇嵩军里一些人内外勾结,把这个计划给彻底破坏了,乃至挖开黄河,制造黄泛区,借以裹胁流民的计划,也是任盈盈派人散了出去。这几手打下来,河南变兵的名声算是臭到了家,兵势一天不如一天,一时不如一时,也就丝毫不奇怪了。
也曾有人问起任盈盈,为何如此行为,给朝廷帮忙。任盈盈只不肯答,后来还是从蓝凤凰处探听到消息,原来圣姑与国舅有情,这支人马不是造反用的,而是要跟反贼对着干的。打和尚是一回事,反贼要是真要颠覆大明,咱们一定得从中破坏,决不许它计划成功。
郑国宝这才知道,任盈盈虽然未与自己见过,却在河南兵变期间如此帮衬自己,心里大为受用。又听黄伯流说,这人马虽然声势浩大,但是开支也大。粮草军饷,都是庞大的消耗。任盈盈渐渐感觉运筹困难,除了派蓝凤凰回云南搞一批阿芙蓉来用,就想方设法的寻肥羊来杀。
正在这时,有少林清凉庵的通显和尚找上门来,要与这些草莽英雄联合,共同开了金山寺。按通显的说法是“我虽然是个和尚,但我也是个人啊。我能看着河南的父老乡亲挨饿受饥,那些和尚们吃香的喝辣的么?”
不过根据黄伯流等人的调查结果为通显欠了少林同门一笔赌债,债主又把借据卖给了圆字辈的师叔。少林寺等级森严,师叔要债,师侄可不敢赖帐不还,通显还不出债,就只得听师叔的指挥行事。
金山寺既是少林的仓库,金山寺的负责人,便是少林管仓。从来这管仓之人,总要从仓库里分些油水,因此这个职务也便经常轮换,不能一人久任,以免分利不均,破坏团结。
少林在这次扩军之后,经济上也有些压力,尤其一下多了几千张嘴要喂饱,也是个问题。因此据说要从金山寺内支取钱粮,先给那些归附的僧人发些赏钱、粮食,安抚人心。总不能让他们蓄了头发,又投到嵩山派那边,受了坑害。
通显如今的债主,既是清凉庵八大执事之一,也是金山寺上一拨的管事和尚。听说少林要从金山寺调拨物资,心里就不安生。出家人虽然四大皆空,但也要繁衍后代,也要改善伙食,也要纳几个姨太太。这些都是要花钱的,如果金山寺的钱财都与帐面完全符合,那他这管事和尚当的未免太失败了些。可若是这事被掌门抓住不放,戒律院的棍子也不是好受的。
当然,积极退赔是个出路,可是从来钱落袋容易出袋难,怎么可能把吃进去的钱,再吐回去?因此他便想到和任盈盈等人联手,开了金山寺。只要这支人马去那转上一转,什么亏空都做平了。不独是他,历任管事的心病,这次能一次性治好,也得算是公德无量。(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五霸冈上
通显欠了师叔的钱,就得干跑腿的活。任盈盈等人急需军饷,因此两下一拍即合,她便带人打下了金山寺。可没想到不等她转移,就被僧兵咬住了尾巴,而且四方僧兵会合,任盈盈突围失败,只得退守金山寺,两下打成了个僵持局面。至于通显等人,全都失了联络,也无消息。
黄伯流道:“我们人马虽然多,奈何大家人心不齐,彼此之间互不统属。大家各自为战,几次解围全都因此失败,白白折了人马。因此便琢磨着,必须要先选出一位盟主,统帅群雄,才能一战成功,救出圣姑。”
郑国宝道:“我说起来,也不是你们河南绿林的人。我便是做了盟主,怕也是不会有人服我。这河南绿林道的事,终归是要你们绿林中人来管,我一个外人,怎么好插手?”
诸百药苦笑一声,“国舅,咱们明白人就别说糊涂话了。这河南的绿林盟主,怎么可能由河南绿林的人来当?总归是要给个外人来做,我们才能放心。您是圣姑的心上人,您做,总好过别人做。要是落到别人手上,圣姑她老人家,可就别想得救了。我们这些天,内斗死的人,比解围死的人多了几倍,再这么下去,自己就要散了。至于管理上的事,您可以安排几个副盟主,到时候您在京里发号施令,具体的活,就是几个副盟主干了。”
在开封,几路人马争抢国舅,其实也都是在争抢副盟主的位置。这次的盟主。虽然是为了解救圣姑而临时设立的职位,不是常职。但是自来职位设立容易。撤消困难,将来想要罢免这个盟主。便是任盈盈,也未必能做的到。
若是河南绿林中有人当上这个盟主,那么其他人还用的着混么?谁不听他的,他就可以直接带着各山寨去灭了这人的门,分了他的东西。因此河南绿林的盟主,绝对不能是河南绿林的人。所谓勾心斗角的名门正派,坦率质朴的魔教邪门。那是魔教用来招生的广告,谁信谁傻。大家都是人,怎么可能魔教的比正教的就要善良?就要厚道?
换句话说。当名门正派指望不上的时候,魔教这种邪魔外道只会更烂,不会更好。绿林黑道,也是一个道理。各山头之间的吞并械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若是在河南绿林里选出一个盟主,那么与他敌对的山头,还要不要活了?因此,这个盟主选拔活动,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血腥与残酷。
只是在前几天的比武夺帅里。一连折了十几名出名的好手,大家才渐渐冷静下来,按这种死亡速度,怕是大家内斗就要死光。这时又听了钦差郑国宝自陕西入河南的消息。黄伯流等人便想着,干脆就捧这国舅上位。到时候他不可能长驻河南,这大权。还是要落到副盟主手里。
一路上山,郑国宝总算是把大致情形了解了一下。如今五霸冈上。也分为若干派系,有的人根本就不想救任盈盈。反倒是想要借刀杀人。据说黑木崖的代表,也即将抵达五霸冈,想要任盟主一职。
黄伯流这帮人,以前与任盈盈走的太近,若真是黑木崖的代表当上了盟主,他们被清洗就是早晚的事。这也决定了这干人的站边,他们必须无条件的支持郑国宝,否则就是个死。还有的则是比较理智的一方,他们支持胜利,谁是胜利者,他们就支持谁。等国舅人马来到冈上松林间的一片空地,但见东一簇,西一堆,人头涌涌,这些人形貌神情,都是三山五岳的草莽汉子。
河南绿林各路山头联军近五千数,再加上招收部分流民、溃兵,统计兵力过万,对外号称拥兵十万。今日在冈头的,都是各路军头,手上都掌握着一定实力。见国舅这支人马上山,便有不少人凑过来见礼讨好,另有一部分人则表现冷淡,还有些人则是原地没动,似乎不知道该去哪边比较好。
郑国宝与群雄一一见过,见其中滑不留手游迅也是个首领模样,没想到他也混成了一路小军头。游迅笑道:“运气,纯粹是运气。小的本来是被裹胁在刘贼甲庚的甲字四营里,给他的兄弟刘甲壬做个幕。我有心杀贼,可是人单势孤,有心无力啊。结果刘甲壬被蔡公冲火并,队伍没了主心骨。又被镇嵩军一冲,就乱了营。我恰好拣了个箱子,您猜怎么着?那箱子里,除了铜钱,就是银子。我当时身边又有一杆大旗,便把旗子立起来,又高声吆喝,告诉他们带兵器过来的给一贯钱,空手过来的给三百文,若是带了火器来的给二贯。当场发钱,绝不含糊。这一下您猜怎么着,居然让我聚了三百多儿郎,我把他们编成河南忠义救**,自认了个佥事衔游击。您听这名字,这可是向着朝廷的部队啊,可不是反贼。”
黄伯流道:“游迅游老兄,他手下这支人马,都是甲字四营的正军出身,都能打仗的老兵。在各路军头里,也得算能杀善战,如今的游老兄,可没人敢小看了。”
众人叙旧以毕,黄伯流来到空地中间高声道:“众位同道!今日老天开眼,把国舅爷送到了咱五霸冈头。我不说,大家也知道,这几天咱们为了这盟主之位,折了多少好兄弟,好手足?可是这样下去,又如何能选的出个大家都肯服的盟主?依我之见,这河南绿林的盟主,只能公推国舅爷来做。”
他咳嗽一声,又道:“众位请想,咱们拉队伍为的是什么?不还是为了招安当官,给子孙讨个好出身么?要是没有国舅,谁能给咱们弄个正经出身,谁能给咱们换来官身前程?”
吃绿林这碗饭的,大多想混个官身前程。招了安的强盗,是好强盗,能混上官身的强盗,就是最成功的强盗。绿林中人,日子过的太也辛苦,实在不是人过的日子。人若有一线之路,谁也不乐意当匪徒。黄伯流一甩出官身前程,各路军头彼此交头接耳,纷纷意动。
忽听一人高叫:“黄头领,你也不必说那么多废话,郑国舅是官家人,如何肯做咱这绿林草莽的盟主?你可不要拿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到时候连累整个河南八府的豪杰,都跟你丢人。”
黄伯流功力精湛,嗓门也亮,这人的声音能压过他,显然修为竟还在黄帮主之上。郑国宝来到黄伯流身边,清清嗓子,“本国舅此次奉皇命,来到河南,主持戡乱之事。这河南乱兵,是剿是抚,由我一言而决,这些,大家应该也都知道吧?你们这说是河南绿林选盟主也行,可若说是各路团练义勇,共议军情,也不是不行。至于你们想当什么,就自己决断吧。本官这次来到五霸冈,也不曾带着我的十万铁甲,也不曾带着千门佛郎机。带的,只有两件东西,那就是,一、委任状;二、军饷!”
他没有武功根基,声音也不大。但是最后这几句话,威力却胜过千门佛郎机,十万铁甲兵,更胜过少林狮子吼。在每个人耳边,此时回响的,都是这委任状和军饷。
这些军头们,如今手上大多紧张。这些部队若是没有军饷,可就别指望能有什么战斗力。因此一听这两个字,不少人眼睛开始放光,有人问道:“国舅,你带来多少饷银,又是怎么个分法?”
“那委任状,能给个什么官当?朝廷认可不认可?是空衔,还是实授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选帅
郑国宝一笑,“饷银说实话,不多。大数,都在开封府库里存着,我手里的,也就是个零头,左右不过几万两银子,拿不出手,拿不出手。至于官衔么,自然是实授。你们这些兵马,我要编两个营头,将来在河南,也要算一支拿的起来的势力。要说怎么发法,那自然是朝廷官军有军饷,义勇、团练有赏金,至于江湖上的朋友么……那对不起,国朝还没有给山大王发饷银的道理。”
游迅在旁捧场道:“国舅,我的人马出身是甲字四营,那些不肯依附叛军的儿郎,一直在为国家出力流血,您可不能寒了他们的心啊。我游迅的河南忠义救**,那是不搀假的朝廷正军啊。”
黄伯流也道:“国舅,我可是龙门巡检司的巡检,您无论如何,也得把饷发给我啊。我是朝廷的人,我身上可是有品级的。我手下的儿郎,那是不搀假的朝廷正军。”
这些江湖人消息灵通,也知朝廷大概是要在河南保持十几个营,两个营头这种大手笔,非钦差不能有啊。若是此事能成,在场诸君,谁不是日后河南军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再加上还有饷银,又可以喝兵血吃空额,支持黄伯流的人,便渐渐多了。
方才拆黄伯流台的人,此时又开口道:“不必说这没用的。国舅有饷,有委任状不假,但是也不能说就一定能统帅群雄。依我看不如这样,国舅先在这休息一晚,我们连夜在这筑起一座高台。明日咱们一人一票,票选盟主。谁当了盟主的。就登台受我们群雄一拜,从此以后。他指哪我们就打哪,绝不含糊。”
黄伯流这时认出来人身份,破口骂道:“苏花子!你这是要疯啊,国舅当盟主,你还有意见?你个丐帮的河南团头,怎么混到我们五霸冈来了?各位同道,可不能被这种小人,混到我们纯洁的绿林队伍里来啊。咱们联起手来,先剁了他再说!”
那苏花子名叫苏千顷。家里本是开解库的出身,又开粮行,现为丐帮河南团头兼丐意代表兼八袋长老兼常务副帮主,人送绰号铜狮子,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见黄伯流相逼,也不示弱“姓黄的,你少要拿话来吓唬人!老子是丐帮的常务副帮主,论江湖地位,比你还要高些。再说。如今老子的河南保境安民军,手上可有一千八百儿郎,那是一等一的大山头,你们有什么资格驱逐我?”
诸百药怒斥道:“好不要脸!你那是把连老带少的花子都算进去的兵数。实兵哪有这许多?难道连不成丁的孩子,还有瘫子、断胳膊的都算战兵?”
“诸头目,你这就不对了。当年那位恶贯满盈段王爷。难道不是瘫子?飞石屠龙杨大侠,难道不是断胳膊的?他们如何算不得战兵?还有我丐帮当年史帮主。瘫了以后,照样打的少林的秃头吐血。有什么不行?”
这些丐帮的团头,大多都有在总舵竞选帮主的经历。这种经历于实际事务上没什么帮助,但是都积累了丰富的煽风点火,打嘴炮骂架,乃至拆台搞破坏的经验。打嘴炮,两个诸百药也不是一个苏千顷的对手。
尤其苏千顷是在总舵受过先进教导的,说起海外之事口若悬河。“你们知道么,现在泰西那边,都搞一人票,票选大当家的知道么?你们说没听说过?没听说过就对了,你们又没去过泰西,你们上哪知道去。这还是我们丐帮当初的老帮主有眼光,代代派人到泰西国子监留学,才学来的先进经验。这叫顺者昌来逆者亡,凡是拒绝自有敏猪的,将来都要挂大树!”
泰西二字大有威力,毕竟认为泰西月亮圆,水甜,空气好的人大有人在。虽然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没去过泰西,但不妨碍他们把泰西当做灯塔,指引人生的方向。当时就有人附和,只见一个胸口凸出有如一鼓的汉子,声音最是洪亮“不错,既然泰西之地,有此风俗,我们也该以此选帅才对。否则的话,就是与万千豪杰作对,注定不能长久。”
此公相貌古怪,黄伯流见多识广,若是河南绿林里有这么个人物,他怎么也该记得。看此人如此面生,心中生疑,开口问道:“你是哪一路的人马?报上名来。”
那人嗓门大的出奇,“我乃宝丰熊耳自立军总兵,易国梓是也!手上也有三百儿郎,我的一票,得按两票算才行。”
黄伯流怒骂“娘的!你当我不知道是怎的,熊耳宝丰自立军不是少林的分支么?你既然名字里带个国字,定然是少林二代俗家弟子,你怎么混进来的?大家先剁了他再说。”
易国梓面无惧色,“你别管我是怎么进来的,你只需要知道,我手上有三百儿郎即可。他们可是少林寺训出来的精兵,擅长对付闹佃的泥腿子,当初曾经打散过千人的护地闹佃民团。这战斗力,你们谁敢小看?我凭什么不能算两票?不单是我,我师兄辛国梁,师侄通觉,他们都在。还有昆仑派谭迪人谭大侠也在,我们凭什么不能出席会议?你们不能关起门来搞独立王国,那样的结果是不具备公信力的知道么?”
黄伯流这干草莽的确缺乏做事的才干,整个五霸冈之会,连起码的安保都没做好。居然被许多名门正派的人,混上冈来。当然这也是河南兵变以来,地方大乱,有枪便是草头王。三五十人便敢自立一营,百十汉子就敢自封总兵。地方上大小将军多如牛毛一般,也实在给甄别工作带来了巨大困难,黄伯流也没办法。
这些人此时出来发难,加上原本就与黄伯流不是一条心的人,从中破坏,局面便有些失控。郑国宝在旁,见事不妙,开口道:“众位听我说一句。我这次奉旨来中州平贼戡乱,除了带来了饷银,带来了三万边军精锐之外,也要在中州进行变革。比如这军制上,就得有变化。在河南将设二总兵,两个副总兵,八府至少要设十六个参将,至于游击等职,更要多些。这些职位,有的是从官府的大将里面递补,有的是朝廷派人,但也有一些,要挑选立有战功,剿匪得力的团练中人,前来担任。这人事权么,不在我手上,我手上只有建议权。苏头领方才的建议很好,咱们明天就选举夺帅。今天大家全都好好休息,然后再想想,谁的战功大,谁比较有希望当参将,谁有希望当游击。”
他虽然认同了选帅方式,可是也留下了自己的后手。至于提议权没有决定权,这话谁信?朝廷哪知道地面上有哪些人可以当官,还不是国舅说谁就是谁,这建议权与任命权,能有什么区别?
这五霸冈上,各路军头都有自己的帐篷,还有人搭了芦棚或是简易房舍,作为休息之用。这里面最好的房子,自然是要郑国宝来住,梦儿面带愁容,似乎有什么心事。郑国宝在她俏脸上亲了一口,“梦儿,我与他们谈谈,你自己乖乖的待着。我回头让人把肉给你送过来,不许出去。现在这地方好人坏人都有,随便杀人,也不大好。”
梦儿哦了一声,格外听话。等到郑国宝出去,她叹了口气,“真不想回去呢。可不回去,怕是不成了。真讨厌啊,好想给他生个宝宝再走,可是又怕疼,这可怎么办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毛遂自荐
游迅起兵,最早靠的是一箱子钱财,那钱财来的快去的快。如今他的部队军饷困难,已经到了靠骰子、牌九来赚军饷的地步。因此对于国舅带的军饷格外上心,生怕郑国宝选帅失利,一走了之不肯发饷。因此发挥影响,积极串联,去各处游说拉票。
那些大小军头,听说国舅有饷,也急忙前来表忠心,套关系,要银子。要是按这些军头报的兵力,五霸冈上的军头们,足能动员出几十万大军。黄伯流命人支好了锅灶,一锅锅羊肉、狗肉端出来,那些军头们边吃肉边道:“国舅,你放心。只要你肯发军饷,我们就把命卖给你,绝不会反复无常。您指哪,我们打哪,小小少林不堪一击。”
那位当初在兰封渡遇到的祖千秋,与一个矮胖老人,也在冈上。听人介绍才知,那老人名叫老头子,与祖千秋合称黄河老祖,是做水上餐饮生意的,主要经营板刀面、馄饨两项食品,顺带为龙宫兵将提供饮食。
他们武艺不弱,但是实力不强,手上兵少人少,在军头里就提不起来。可是绿林军军师计无施与二人甚有交情,有他提携,那两人也有资格来见郑国宝。老头子一脸愁容,见面就跪倒在地,“国舅,求您千万想办法救救圣姑啊。没有圣姑给的脑神丹,我们还好说,我那可怜的丫头老不死,可是快活不下去了。她从小身体就不好,后来又吃了脑神丹,就更离不开药了。现在圣姑被困。断了来源,我那闺女脑袋里的尸虫镇不住。天天用脑袋撞墙。国舅,你就可怜可怜她。把圣姑救出来,救我丫头一命吧。”
正在这说着,却听外面有人喊道:“好香,好香!这狗肉味道不错,便是少林方生大师的手艺,也不过如此了吧。”
另一个声音洪亮,如同铜钟“不然,这味道比起方生师叔还是差了些。苏副帮主,这天下做素斋的人里。就没有一个能跟我方生师叔相提并论的。尤其是那肘子、狗腿、糖醋鱼、八宝烧鸡。这四道素菜是我师叔的看家手艺,天下一绝。”
只见苏千顷、易国梓、谭迪人三人鱼贯而入。见了郑国宝,先见了礼,又与黄伯流等人打了招呼。苏千顷是丐帮中净衣一派出身,服饰上更遵循传统,衣服上打着几处补丁,肩上还放着八只口袋,表示自己是八袋长老的身份。
他一见有军头蹲在一边吃狗肉,吞了口唾沫。“黄老英雄果然财大气粗。如今河南一省缺粮,咱带兵的人,要养活成千上百张嘴,伙食上就更讲究不起了。这狗肉、羊肉请客。我苏某可比不了。”
黄伯流哼了一声,“过门是客。要想吃,自管拿碗去盛。我黄某,这点肉还是管的起的。几位过来。难道就为了蹭一顿饭?”
苏千顷有了肉吃,脾气也就好了。对于黄伯流的嘲讽。满不在乎,“瞧您说的,哪能呢?……易大爷,那羊腿别跟我抢,锅里还有,你自己捞去。我们过来,是谈正事。明天不是要选盟主么?国舅爷,虽然今天软硬兼施,但是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不是么?”
郑国宝看着苏千顷,觉得此人比赵存仁倒有趣一些,而且看他这模样,似乎话里有话,便问道:“苏团头,有话明说,打哑迷没意思,我也没工夫。你就只管说明白,你有什么能耐捧我当上盟主,又想要什么?”
苏千顷放下手上的骨头,“国舅真是个敞亮人,跟你这样的人说话,痛快。那我也干脆说实话,外面那些军头里,有不少是我的人,还有一些是少林的人,还有一些是昆仑的人。”
昆仑派地处偏僻,又是魔教的龙兴之地,当初被明教挤兑的只剩半口气,大半弟子内逃中原。如今光明顶上圣火早熄,可是昆仑派的日子一样不好过。整个昆仑山脉,都是吐鲁番王的势力范围,昆仑派能否算做中原门派都有些难说。
昆仑派当初逃入中原的弟子,自行再立这个门派,重开山门,可惜又没选好时候。国朝建立,也与那昆仑光明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后来大明严查**,于光明顶旧事,多被禁毁。昆仑派这种旧日魔教邻居,也就顺手一起禁毁了。乃至昆仑弟子在当初,与魔教教众基本都是一个待遇,逮着就宰。后来渐渐朝廷放宽了限度,昆仑派才算苟且偷生下来。只是已经没了产业,没房子没地,整个门派一副带死不活的样子。
幸亏昆仑鼻祖何足道,号称三绝,确实有先见之明。昆仑弟子靠着祖宗余荫庇佑,先是卖古董,不至于挨饿。然后靠着师门绝学,或弹琴,或卖画,或填词,颇出了几个柳三变般的人物,生活过的反倒比在昆仑山滋润。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上哪找这貌美如花的名纪倒贴?如今这昆仑子弟,于大明朝两京十三省哪都有,至于总坛在哪,那就只有天知道了。而其最大的敌人是衡山,两下里明争暗斗,多次互殴。
郑国宝也没想到,在教坊司之外的地方,还能看见昆仑派的人。并且昆仑派,居然把手伸到了军队里?谭迪人一笑道:“见笑,见笑。那几路军头的如夫人,有几个与谭某有些旧交情,而那些如夫人又在自己男人面前,能说上话。因此谭某现在,也在几路军里,做个记室之类的活计,于这些将军面前,也能说的上话。”
苏千顷道:“黄老英雄为人慷慨,又是江湖中的前辈,苏某也是佩服的。只是你为人虽然好,可是脑子却不够灵活,被人骗了也再所难免。你真当你这边的人,明天都会支持国舅?我告诉你,如今王屋山迟亮公在你这就没少安插眼线,你这里少说有他三十张铁票。”
王屋山号称道教十大洞天之首,原本是道门势力范围之内。后来有江湖人在山边开山立柜,号为王屋派,但做的勾当,实在是不怎么见得了人。迟亮公与黄伯流素有旧怨,平日也无往来。这回河南选盟主,迟亮公积极参与,就是想压过黄伯流去。再者,王屋山从整体上看,也与东方系走的更近一些,迟亮公夺这个盟主,自然是不安好心。
黄伯流觉得面上一热,没想到在国舅面前出了这么大丑,自己这边,居然有迟亮公的卧底。恼羞成怒“你既然知道这些,怎么不早说?还要搞什么票选盟主,这不是存心拆台么?”苏千顷依旧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黄老,急什么?难道只有他有铁票,我就没有铁票?要讲玩黑幕,操纵大选,天下能比我丐帮强的,怕是没有多少。”
丐帮实行自有丐主多年,在这方面确实积累了相当丰富的经验。比如为了恶心与自己不对眼的帮主,丐帮的丐意代表们,曾经集体跑到丐帮总舵附近的县城里,去花天酒地,而就是不去投票。害的丐帮帮主只得传下青竹令,全城丐帮弟子总动员,大索清楼,将一个个丐意代表抓回去投票。
还有丐意代表为了不让自己反对的提案通过,在自己这方明显不利时,就采取拖延战术。从自己坐的地方,走到丢铜板的碗前,左右不过十几步的距离,生生走了一个时辰,硬是走不到。他不到,别人就没法投票,这事就出不来个结果。搞的当时的丐帮帮主头大无比,只好宣布投票暂停,把几位大佬留下来讲数。这一战术后来广泛传播,被称为牛步神功。
可以说丐帮近百年的历史,就是一部内斗史,一部丐帮帮主派,与反帮主派之间生命不息,内讧不止的光荣历史。每一个丐帮长老,都有着丰富的内斗经验,在这事上,确实有资格担任国舅的军师。(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特使到来
苏千顷道:“郑国舅,咱们也把话说明白吧。一万两现银,或是五千两银子,一个游击的身份,我有个朋友,他那个营头也希望能留住,你当盟主这事,我们几个就替你操持了。还有圣姑那事,虽然易兄如今已经被逐出少林,可是关系不会因为这个而发生变化。围困金山寺的僧兵里,有不少是易兄当年一起钻狗洞,吃狗肉,喝花酒的旧相识。他只要过去说一句话,救圣姑的活,保证干的漂亮,不出纰漏。哪怕圣姑真的被拿了,只要您给钱,我们也保证替您把人捞出来。您好好想想,这钱花的值不值。”
郑国宝点点头,先吩咐几句。不多时有人将郑国宝带的箱笼抬了进来,随手掀开,金银所散发出的光芒,顿时就吸引了苏千顷等人的眼球。自古来,钱之一物,可令烈女失节,可令豪杰屈膝。这些人拉队伍,起杆子,手上缺的最多的就是钱。见了这许多金银,个个的眼睛全都错不开。
郑国宝道:“钱,我有的是。这里的不算,开封府库里,还有大笔的银子。我随便上个扎子,就能要来大笔库银。所以你们不要跟我说钱,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个态度。苏团头先是闹什么票选盟主,后又来找我谈条件,分明是把我当作了你捞钱的工具,这事,咱们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苏千顷赶紧解释,“国舅,可不是这么回事啊。我这是跟您谈买卖,做生意。谈不到谁把谁当什么啊。我当时要是不说票选盟主的事,迟亮公肯定会说话。怕是到时候他就要带人火并了。不管胜负如何。这些军头杀个七零八落,到时候哪还有余力。去救圣姑?”
郑国宝一拍桌子,“大胆!放肆!本官面前,哪有你在这辩驳的份?你这个价开的有一点诚意么?两千两银子,这个盟主我做定了。做不上,你要倒赔我八千,想要做游击,一个钱没有,你要再给我三千。”
苏千顷也急道:“国舅,话不能这么说。您开的这个价,我不如还回去要饭。我一点利润都没有了,这生意还怎么做?”
一位国舅,一位丐帮的团头,在这席棚里就开始了讨价还价。郑国宝尽显净街锣的本色,翻脸骂人,大喊大叫,声势一点不逊色这位丐帮长老。把个苏千顷闹的晕头转向,差点就要怀疑。眼前这国舅是哪里的混混冒充的。真的皇亲国戚,按说不这样啊。
可是郑国宝本身的底牌,远比苏千顷的好,所以底气就足。“我告诉你。老子这回来,一手官,一手钱。官帽子加白银。我就不信有我砸不躺下的。迟亮公靠的是什么?无非几手功夫,外加魔教撑腰。可魔教撑腰有用么?东方不败远在黑木崖。他能管的了这边的事?慢说他不在,他就算要在。我照样不怕他。就凭我手上的人马快枪,他也是个乱枪攒了的命。”
这房子隔音效果不好,梦儿听的十分清楚,狠狠地咬着手里的羊排骨,把金胆在手里揉的作响,心里不住的骂道:臭东西!坏东西!亏我还想给你生宝宝,这回才不要。
苏千顷的语调逐渐低了下去,尤其谭迪人那最先动摇,“老苏,差不多得了。真要是这买卖黄了,咱三个都没法交代啊。那游击头衔,我可是已经许了人家了,要是到时候办不到,那人非拿刀剁了我不可。”
苏千顷暗骂一声蠢货。要不是你被人在窗上按住,何至于如此?现在又这么快把底交了出去,咱还斗个屁?但是不独谭迪人,现在连易国梓都开始怂了。他要重回少林门墙,必须得交六百两的赎罪银,可是现在河南乱世,要想搞六百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熊耳宝丰救**,现在就是个空壳子,当初冒失的下山去开大户,结果撞上宝字营溃兵,差点全军覆没。若不是有个开茶馆的寡妇把他救了,他自己都完蛋了。如今他手上一共才有七个人,钱则是一个没有。如果这次再弄不成,他就真走投无路了。
苏千顷原本想要大发一笔,没想到,最后却被猪队友连累,现在连价都抬不起来了。只好道:“国舅果然了得,不但年少英雄,连杀价的本事,也不输我们这些江湖匪类。那您说个数吧。”
在另一端的席棚里,迟亮公看着眼前黑衣人,心情激荡,“杨长老,您来了就好了。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您盼来了!您看看,如今河南的局势,被黄伯流那干人,都搞成什么样了?乌烟瘴气,乱七八糟。朝廷的狗官居然,要当我们河南绿林的盟主,您说这要是成了,我圣教以后还如何掌握河南绿林?”
对面黑衣人共有九名,为首者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面皮白净,模样英俊。两目之中精光四射,听了迟亮公的话,冷哼一声,“土鸡瓦犬,难当一击!既然他们敢与圣教离心,那就是自取灭亡,怪不得别人。迟亮公,这事你做的不错。我这次奉了杨总管,也就是我堂叔的命令,还有杨盟主,也就是我堂兄的命令来的。到这就是要干三件事,一接权,二整顿,三除奸。我在这说一句,你不要外传。任盈盈的好日子,眼看就要到头了。我这回已经跟少林高僧打过了招呼,我圣教,不需要这么一个圣姑,你明白了么?”
迟亮公大喜,“杨长老,您说的好,您说的对。不愧是从黑木崖来的,说的就那么有道理,比我们这些粗人就是强。离开黑木崖的长老们,我们的事就是做不成啊。您放心,迟某就算粉身碎骨,也要襄助圣教,共商大举!只是明天就要票选盟主,这事……”
那黑衣人一撇嘴,“票选盟主?他们也配!大明朝民智未开,根本就不懂这票选之妙。当今天下,能真正票选首领的,唯有播州杨氏!至于其他人么,他们太过愚蠢了,实在是不能理解这票选真谛,在民智开启之前,他们的想法,就由我们说了算。我们就是他们的明灯、是他们的救星,我们说了算,就叫皿煮,否则就不叫。如果不能我们主,别人民,那这票选还有什么意思?明天票选的事,绝对不能让他们搞。到时候我自有办法,你不必多管。到时候不但我们要接管河南绿林这支人马,这国舅,也休想全身而退。朝廷里,也有我们的人,要动手搞他了,看这狗贼能嚣张几时?”
迟亮公频频点头,在心中已经把总舵来的特使,当成神仙一样看待。悔恨自己读书少,知识底子薄,不能为特使分忧。只得问道:“特使来此,可曾用过饭?是否安排几个女子,为您侍奉枕席?”
那特使闻听,脸色陡然一变,“放肆!如今是什么?时候?我圣教大业未成,正是全教上下,众志成城,推翻伪明,另立乾坤的大好时机。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流血流汗,拼命牺牲。你怎么能有这种享乐思想?老迟,我跟你讲,现在大明朝眼看就要崩溃了你知道么?塞外蒙古,泰西诸国,都是搞一人一票,票选大当家的,只有大明还是朱家人坐江山。这能长么?我们要做的,就是打好基础带好路,带着王师进京师。现在你这样的安排,对我们的带路工作有什么帮助?按圣教的教规,可是要作出处理的。念你初犯,下不为例。我们在黑木崖,也是吃苦受罪,我堂叔都要去跟教民一起耕田的,你知不知道?算了,你先安排他们八个休息,然后回来,我要好好批评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比武夺魁
他说的起劲,正待最后请郑国宝上台受群雄朝拜。迟亮公也将双鞭紧抱,准备实在不行,就舍身一击。就在此时,只听一人说道:“你……你等一下,我有话说。”这声音中气匮乏,声音有气无力,似是个病夫。
众人顺声音看过去,见一个黑衣人,年约三十上下,在两个人搀扶下走向这高台,边走边用手揉着眼睛。迟亮公大喜道:“杨长老,您可算来了。这回您来了就好办了,他们嚣张不了几时!”说话间飞起一脚,将眼前装铜钱的碗踢到一边“选举失败的结果,我们一概不承认!咱现在改规矩,比武夺帅!郑国舅既然方才得的铜钱最多,想必武功盖世,就请他来接我们圣教杨长老几招。若是接的住,我们奉他为主,接不住,只好请他让位。”
日月神教的人,对于结果的尊重程度一向如此,倒不奇怪。当选举有利时就讲选举,不利的时候就讲实力,再不行就讲你不卫生。总之一个人想对另一个人下毒手,总是能找到理由的。
郑国宝的底细,他们了解的不是十分清楚,但也知道他不是弓刀健儿,没有过任何习武的记录,这武职也是靠他妹子的关系才弄到手,自身想必没什么艺业。而杨长老可是从黑木崖下来的。江湖上谁不知道,每一个能走出魔教的魔门少邪,必然是身负绝世武功,不苟言笑,重情重义,一诺千金。腰缠万贯,夜御十女……。总之以武力论。一个杨长老从理论上,可以打翻十个郑国舅而毫无压力。
虽然现在杨长老的模样。看上去有点怪。他的精神似乎不如昨天好,走路的时候,总要自己两个亲信扶着,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迟亮公迟老英雄,是听过人讲故事的。现在最流行的就是这个扮猪吃虎,打脸装13。
杨长老一定是故意示敌已弱,等着国舅打够了脸,然后恢复本来能力。在对方惊慌失措中,出手击杀。这才叫大逆转,这才叫精彩!不知道杨长老会不会再去装一下废柴?是不是需要来个女人表演退婚?
杨长老听了迟亮公的比武夺帅,明显沉吟了一下,之后思索着说道:“这事,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要不,就让各自带的手下代替本人比武,这在泰西,也是可行的。”
迟亮公笑道:“杨长老。您就不必谦虚了。谁不知道,我圣教中人,武功盖世,官府鹰犬。难堪一击。这事,还是夺盟主,不是往日交锋。杀那些鹰犬走狗,没什么用处。咱们还是先干正事。把这鸟国舅宰了再说。”
要说五霸冈上的人,绝大多数都与日月神教有无法割裂的关系。基本都吃三尸脑神丹。离不开神丹救命。可是既然要拿朝廷军饷,想要体制国朝身份,就不能把神教痕迹挂在嘴上,正是看破不说破,每个人的嘴头上,都不会承认自己与魔教有什么往来。
像迟亮公这种张嘴圣教,闭嘴圣教的,明显就是日月教的铁杆嫡系,与普通豪杰大为不同。辛烈治道:“国舅,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像这种角色,请交给属下应付吧。”
迟亮公一声冷笑,双鞭舞了个鞭花,“大胆鹰犬,竟敢辱我圣教使者么?就凭你这种鹰犬,又有什么身份,与我家长老交手。老夫便可要你的性命。”
黄伯流急忙抽出亮银双短戟,“迟亮公,不要卖狂,你的对头是我。我倒要看看多年不见,你手头的能耐涨了没有。”
两下各自的亲信都来保护自己主将,眼看就要演变成群殴的局面。却听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国宝,你就放心的与他打吧。”
只见梦儿从队伍最后挤了过来,此时双方列好阵势,便要撕杀。可是她一走过来,那些人便不由自主的左右分散,把通道闪了出来。许多人心里,都觉得走过来的,不是个美丽的女人,而是一头来自森林里的凶兽。
见梦儿今日装束与以往不同,头戴立乌,身穿一件大红长袍,脚上一双凤头鞋。在手中揉着那对金胆,整个人透着一股诡异气质。郑国宝见她穿成这副模样,也一皱眉,“梦儿,你怎么穿成这样?这衣服哪来的,谁给你的?你什么时候换上的?”
梦儿穿上这衣袍之后,整个人都变的有些不同,并不像往日那样撒娇卖萌,只微微一笑,“昨天晚上,你在前面和人说话,我出去转转,遇到了叔叔的下人。他们给我带的衣服,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只管放心打就是,你输不了。”
杨长老见了梦儿,却似见了鬼一样,骈指道:“你……你……你你是?”
梦儿斥道:“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不是要比武么,那我就给你个比武的机会,我的国宝弟弟,肯定会打的你满地找牙,落花流水!”
迟亮公不知这女人是什么路数,见她模样虽美,但是神色气质,却不可以等闲女子视之。也不敢大意,行了个礼道:“姑娘,今日之事,乃是河南绿林比武夺魁,无关人等,还请不要参与,以免误伤。”
梦儿道:“我知道啊。我叔叔的人,也想让我夺一夺这盟主的。可是我对这什么河南绿林盟主,又没兴趣。你们自己去争就是,只是国宝弟弟喜欢,我就喜欢让他坐。你们不是想要比武么,那还等什么?赶快开始吧,越快越好。老头,你和那个什么长老一样,都不是好人,我很讨厌你们。”
迟亮公被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丫头说讨厌,只觉得哭笑不得。总不能和她去争论什么,只得不理。而对其他人道:“你们可听见了,这是郑国宝这边同意比武的,待会可不要说什么不算之类的话。那便是食言而肥的小人,要被天下英雄唾骂的。”
郑国宝哼了一声,“哪来这么多废话!不就是打架么,说打就打喽。”只见他随便拉一个架式,朝着杨长老就扑了过去。
迟公亮武艺了得,一看之下,就彻底放了心。来的这位杨长老名叫杨继龙,论着乃是播州宣慰杨应龙的本族兄弟。只是后来就派到日月神教中,挂职锻炼,在杨莲亭手下任职。
杨应龙是如今云、贵、川三省武林盟主,一支盟主令,无人敢不从。一身武功虎踞西南,号称无敌。而杨继龙家学渊源,身手自然不会差。他又在黑木崖二次深造,一身本事自是百尺竿头,便是普通江湖侠少,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国舅向前猛扑的气势虽然猛烈,但是明显看的出来,没学过什么正经武功,充其量是无赖对殴的功夫。五霸冈上,任意一路军头,怕是都能轻松胜之,何况杨继龙?
他只想着一会杨继龙将国舅揍翻在地之后,如何再踏上一只脚,教教这国舅怎么做人。至于是杀是放,还是扣为人质,那都是杨长老负责,非是自己所能干预之事。他如今只想看看,杨长老要施展什么上乘武功,来制服这国舅?
是江湖中盛传的圣教护门绝技大九天手?还是古老相传非教主不能学全的乾坤大挪移?波斯流传过来的圣火令神功?山中老人秘传阿萨辛绝学?又或者是播州传承八百年的,霹雳雷霆手?
等等,这杨长老用的什么招数,自己怎么看不明白?迟亮公发现,杨长老应敌的手法,自己竟然从没见过。这怎么看,怎么像是……忘八拳?不可能啊,杨长老怎么会用这种街边泼皮打架的招数来与人格斗?难道是遇到高手便用高明的拳技,遇到这种不会武功的人,为表示不欺负人,就用这种劣质的武功?(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意外
这没道理啊,我们是魔教,不是名门正派,从来不讲这种该死的规矩啊。怎么搞的,杨长老怎么这么迂腐起来了?这人一迂腐,怎么战斗力还下降了,与国舅成了久战不下,而且两人竟然已经演化到了摔跤的程度。
江湖中的练家子,虽然多练摔跤,可是在格斗中,这动作实在是有点不好看。所以比武之中,都尽量避免摔跤,以免影响观众心情。要知道,现在人看的是什么?不是看谁输谁赢,那直接问结果就行,还看个什么劲?看的是镜头,看的是画面美感。
华山论剑为什么高大上?还不是几位高人坐在那里口头论剑,施展的都是天下间一等一高明的武功,你一记弹指神通,我一记三花聚顶掌,听着就那么潇洒飘逸。要是你一记忘八拳,我还一记五虎断门刀,再加上断子绝孙腿,谁还会掏钱全买票?几位江湖高手,不是等着饿死?
因此堂堂魔教长老,身负重大使命的特派员,居然和朝廷鹰犬比赛摔跤,这实在是让迟公亮感觉有些大脑不够用。让他更感觉不够用的,是杨继龙怎么明显处于下风?连摔跤都摔不过对方?
其实这也不奇怪,杨继龙自从离开播州到黑木崖后,基本就过上了苦行僧的生活。他要注意影响,他要注意风评,他要注意维持自己和叔叔以及族人的形象。所以吃喝穿戴要低调,私生活要不出纰漏,不能被人逮到一点把柄。他在播州有妻子。不过是个土著头人的女儿,生的腰比水桶还要粗。手指头像棒槌一样。
在黑木崖,他见过不只一个美女。其中有不少人向他暗送秋波,可是在堂叔的严令下,他都不敢有丝毫越轨。这回奉命到河南寻找要人以及除掉圣姑,总算是虎下高山,鸟出樊笼。尤其这些年,话本小说把魔门少邪的声望推向一个又一个高峰,他都根本不必要隐瞒身份,没人来卫道除魔,倒有不少侠少主动与他结交。要的就是这个叛逆劲。
至于自动贴上来的女侠,也不在少数,当然这里面有一些人完事后,是要付渡夜资的,这比较杀风景。但总之,比起在总舵的日子可好多了,那些女侠也会为他考虑,帮他弄点印戳来,总之能报帐。
因此他这一路耽搁。来到五霸冈就晚了,每日里温柔乡内,已是耗去许多气力。等到昨天晚上,单身会十雌。虽然拼尽全力,又借助圣药,未曾堕了圣教威名。但是浑身上下就像散了架一样。连窗都起不来,腰部酸痛难受。看来不养几天,是难以复原如初了。
因此他才想尽办法避免比武夺帅这个事。可是没想到被迟亮公这老儿赶鸭子上架,不比还不行了。原本以他的修为,虽然四肢无力,腰膝酸软,一身功夫,十成剩不下一成。可是凭借精妙的拳术,也未尝不能应付郑国宝这种没练过什么功夫的人。
可是见了梦儿之后,他的魂魄几乎都要吓的散光了。身上只剩下哆嗦的份,又听梦儿说自己不是好人,就仿佛看到,那泰西的死神,已经扛着镰刀背着口袋朝自己过来。心神皆裂,提不起格斗的气力,结果生生打成了摔跤。
郑国宝在宁夏时,天天跟着哱云练无遮拦摔跤之余,也曾学过几手真正的摔法。更为重要的是,他的长力,比起杨继龙,还要足上几分,结果两人越纠缠,反而是郑国宝越占上风。杨继龙急的混身是汗,却扭转不了局面。正待想要使个什么绝技,反败为胜时,耳边又传来一个女人“哼”的一声。这声音不轻不重,可是在他听来,却如同丧钟敲向,手忙脚乱,任什么绝招也都忘了。
郑国宝奋起神威,先是一个背口袋,接着又是一个大背挎,接着跳到身上,就是一通打,边打边道:“服不服?服不服?是你赢了,还是你家国舅爷赢了?比武,比武。说的仿佛一比武,你就能赢我似的。”
迟亮公见事不好,一举双鞭,怒斥道:“不得伤了我家长老。”可是人刚向前迈了一步,梦儿哼了一声,“你不是好人!不是说好了他们两个打么,怎么又有你的事!该杀!”
杀字出口,两枚金胆脱手掷出,迟亮公听的风声,举鞭回格。却觉得那金胆上的力道之强,生平未见,一格之下,如同格的是一对大锤。虎口发烫,双鞭都拿不住,脱手落地。梦儿人已经腾身而起,跳到迟亮公身前,玉手在他胸前一按,迟令公一声惨叫,倒退几步,鲜血狂喷数尺高,眼看活不成了。
梦儿却摇头道:“没想到,这金胆却没打死他,还得自己动手,真是麻烦。”她又见那八个黑衣人想要冲过去救人,一声轻斥,已经越过去拦住,辛烈治等人也抽出刀来高喝:“想要军饷,想要官身的,就跟着我们,去把这几个人剁了。拿他们的脑袋换!”
这口号,比任何动员令都好用。五霸冈上大小军头,无一庸手,个个都有些手段,此时干脆一拥齐上,顷刻之间,高手的海洋就把那八个黑衣卫士给淹没了。
等到杨继龙与八个护卫,被揍的鼻青脸肿,不成人形,被捆的像粽子一样,放到高台上时,尘埃落定。即使那些曾经追随迟亮公的军头,也看出来,如今的局面,再跟着老迟跑下去,就只好陪他下地府了。
那国舅的爱姬一身武功深不可测,中州绿林大半人马都肯支持他。这还不算,他身后站的可是大明朝廷的万千正军。真若是发了狠,用那边军来剿自己的山寨,那可是死路一条。
郑国宝先到梦儿面前问道:“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有?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有什么话跟我说么?要是有事瞒我,当心扣肉!”
梦儿笑了笑,“没……没有拉。我只是遇到了我叔叔的下人,他们要让我回家,我舍不得你……的肉。”
郑国宝抬手在她头上凿了一拳,“不许胡思乱想。想吃肉,可以来找我啊。或者我去找你叔叔也行,这都不叫事。你家人也真是的,把你打扮成这副鬼样子,活活像个倭国的夷女,一点也不好看。”
梦儿俏皮的在他他脸上亲了一口,“要你管。算了,不说我了,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置?”她用手一指杨继龙等人,“我替你把他们都杀了吧。反正吃了你这么多东西,还穿好衣服,也该报答你的。”
郑国宝摇了摇头,朝下面中州群雄拱手道:“各位好汉。今日是咱们中州绿林会盟选盟主的日子,可是这几个人却出来捣乱,简直不把咱们中州豪杰放在眼里。这样的人,如何能留?今日正好,用他们的血来祭咱们的大旗,然后出兵救圣姑,保证万无一失,旗开得胜!”
那些草莽英雄,也觉得杨继龙其实是块烫手的山芋,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你说杀了吧,他毕竟是圣教的人。将来要是是圣姑那的解药不足,还得从总坛购买解药,杀了他们的人,这不就是断了往来?
可是要留着,那便是明着告诉国舅,自己是墙头草,随时可能反水。这样的话,又怎么从国舅手里要军饷,要官身?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国舅动手,宰掉这几个人,到时候自己这边,好歹就多了转圜余地,大可跟总舵那边混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