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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普祥真人     锦衣笑傲行txt下载     锦衣笑傲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二章唇枪舌剑

    不想她心慌之下,身手不复往日水准,转身间一不留神,脚后跟正踢到门上,发出一声轻响。这一响,动静不大,在她听来却不亚如霹雳雷霆,直吓的魂不附体。万一被屋里的人看见,误会自己是来偷看的,那成什么话了?

    顾不上四肢发软,施展开必生所学,只见在内宅之中,一道窈窕身姿,如同穿花蝴蝶,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等回到屋中,岳不群正好从外面回来,见夫人面如桃花,心口起伏不定,手扶桌沿,大口大口喘气。问道:“师妹?你这是为何?难道这衙门之内,还有强敌?连公公武功了得,若真有什么强敌入侵,他也自能应付,你不要勉强。”

    宁中则只得胡乱敷衍了几句,心里仍是起伏不定,暗想道:他们怎么能……怎么能在白天……还用那样的姿势……。

    郑国宝二人正在酣处时,房门传来响动,郑国宝侧头看去,只见身影一晃,却看不清是谁。哱云素来豪放,压根没当回事:“怕什么,咱们耍咱们的,关别人什么事?若是哪个丫头来偷看,我就把她抓进来,一起来伺候你。”等到收了势,哱云道:“你对我好,我很欢喜。可是眼前这事,也得想办法解决啊。万一老百姓真反了,或是河套股成了废纸,那对你也不大好。”

    “这事,其实我也留了后手。一是郜光先那的五营秦军,可以开过去解围。有这支生力军在,也不怕套虏能反上天。再有。就是其实我早就向京师写了奏折,按说传旨的文官。也该在路上了。只要那道圣旨一到,我看这群狗贼到时候哭都找不到门。只是不知道老岳父那边。还能不能撑的住啊。”

    他心里对于哱拜的处境,实际是抱幸灾乐祸的态度。所谓打死套虏平外患,打死哱拜平内乱,正是他内心真实想法。但是当着哱云的面,有些表面功夫还是得做。

    哱云不晓得其中关窍,还当自己的男人确实有良心,因此反过来劝慰“放心吧,我爹那也是打老了仗的,没这么容易就认栽。再说河套各部人心不齐。真要是攻坚,他们也要计算死伤,看看合算不合算。即使我爹破不了围,短时间内,也不至于失守。只看郜军门的救兵几时能到,只要扫了套虏,这河套股也就值钱了。”

    到了次日清晨,连德禄慌张来报:“国舅,情形似乎不大妙。城里的那些富商士绅。包了一间茶楼,专门放消息,往下砸河套股的价。还在城里各要紧地方都贴了揭贴,说复套军大败。全军覆没,河套股即将一钱不值。老百姓人心不稳,奴婢怕是要出什么变化啊。可恨那陕西巡抚、布政、臬司以及本地知府衙门全都装聋做哑。这不是看奴婢的乐子,而是要看您的乐子啊。”

    郑国宝道:“老连。你这还看不出来么?他们几家,有往来啊。那哱协镇的粮草补给。怎么那么巧就断了?后续送的补给,又被蒙古人打了埋伏,这里面要说没点门道,你信?收拾收拾,咱们走着。既然本地的人,已经公开叫阵,咱也不好不接招不是?”

    哱云道:“你等我点起苍头军,咱们一起去。”

    郑国宝笑道:“干啥?咱是去文斗,不是取打群架。带着苍头军,还真想打架啊?都是场面上混的人,还是得要点面子的。不管输赢,如果弄到动刀子掀桌的地步,未免太难看了些。认赌服输,本地的士绅,也得懂这个规矩。你换身衣服跟我走就是,苍头军就算了。”

    珠玉楼内,西安府城的头面人物,富商士绅基本无一缺席。只是大家阵营分明,俨然如同两军对阵。炼青锋的少东罗剑魁已经换了两块手帕擦汗,而本方其他士绅大贾,也不比他好到哪去。这些人都是买河套股会涨的,联手做高河套股,占用了大笔的资金,如果当真河套股跌到一钱不值。在坐之人,怕是少说得有一半要去投河上吊。

    对面则是以惠民钱庄柳掌柜、王焕章王老员外为首。个个面带笑容,神态要多放松,就有多放松。连那丐帮的范无咎范大团头,也在其中。

    谁要是以为丐帮团头不能和士绅同坐,那就未免太过轻视天下丐帮男儿。整个西安府的头面人物,谁若是婚丧嫁娶不给范团头下个帖子,就别想痛快的办事。范无咎最近虽然被王璇打击的晕头转向,买卖店铺纷纷关张,但是他把田地都押了出去,把本钱都投在了河套股上,盼着一下子发个横财。

    见如今己方占了先手,他脸上笑的都开了花。朝着罗剑魁揶揄“罗少东,你们炼青锋铸剑是行家,做生意可不成啊。这回,怕是要吃大苦头喽,这样吧,若是你给我打口截虹剑,我就在王翁面前为你说个情,高高手,放你过去,你看如何?”

    王焕章也笑道:“今天难得人来的齐啊,回头老夫请大家中午吃八大碗,全都要给老夫这点面子啊。陕西这地面啊,与别处不同。总有的人搞不清楚深浅,就一头扎进来,想做个混江龙。结果呢?就是个淹死的命。还有那专门想抱大腿的,也不想想,大腿是那么好抱的?这回,怕是连身家性命都要搭上了。”

    罗剑魁不理范无咎,“王老员外,您也不必得意太早。现在说输赢,为时是不是还尚早了一些?如今胜负未分,您老人家也要当心,站的越高,摔的越狠。”

    “老夫诗礼传家,在这块地上活了多少辈的人了。根基扎的稳,打的牢,外人任他风强水大,也动不了我分毫。大家都爱钱,这个没啥,可是爱钱一定要取之有道。人的命,天注定。活该是炉边抡锤打铁的苦人,就别想着去学别人做员外,过好日子。这回好,以为跟个幸进小人,就能发财?做生意,不是那么容易的。咳咳……这里面的水深着呢。这回看看,有多少人要跟着那小辈,一起遭殃。”

    罗剑魁正待反唇相讥,忽听一阵马蹄声急,不多时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传来。先是几十名锦衣校尉衣甲鲜明,提了快枪上楼巡视,接着只见郑国宝头戴无翅乌纱,身穿明黄飞鱼服,与他并肩而行的,则是个明眸皓齿的姑娘,在郑国宝身后,是个身材高挑,周身铁甲,面覆头盔,腰挎单刀之人。那一身铠甲行走起来,发出响亮的金属摩擦声,铁靴踏在楼板上,声音重的吓人。

    再往后则是本地矿税监连德禄,岳不群一家,及一众亲信护卫。等到上了楼来,郑国宝打了个哈哈道:“今日果然热闹啊。怎么,这是要打擂台,还是要 比武夺帅印?怎么大家泾渭分明,好似要开打一般。我是该坐这边,还是该坐那边啊?”

    罗剑魁见总算来了己方首领,暗出一口气。急忙起身迎接,将一行人让到首席,那着甲之人,摘了覆面盔,露出那如花娇颜,这才有人认出,这不是那女兵痞哱云么?

    王焕章的眼睛,却已经落在曲非烟身上,有些舍不得挪开。他虽然年事已高,但向来自诩比得廉颇,胜过黄忠。要问老爷子身体如何,府里的丫鬟、侍妾、还有几个世侄女,干女儿乃至儿媳妇都清楚的很。可是曲非烟这种粉雕玉琢般的人儿,尤其又正在十三、四岁,正是老员外的最爱。一见之下,觉得自己府中那些,实在是不足与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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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危难真情

    他咳嗽一声道:“国舅,事到如今,就不必装糊涂了。如今河套股,已经降到了两折,不出意外,明天就该降到一折了。等再过几天,这东西就是彻底的废纸。你的复套军,这回彻底完了。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即使哱拜再这么英雄,也无力回天。老夫劝你,还是赶紧离开陕西,回转京师,安心做你的勋贵吧。你身边这个丫头,老夫很是喜欢,想要把她认做螟蛉义女,收养在身边。将来也让她继承一份王家家产,要是国舅肯点头,我愿以纹银千两,外加美妾两名与你交换,你看如何?”

    在一个小妾可以换马,可以送人,可以随便卖钱的客观大时代背景下,王焕章的条件不可谓不优厚。毕竟曲非烟不是国舅的直系亲属,更不是正妻,说卖也就卖了。郑国宝闻听冷笑一声“王老爷子,我拿五百两白金,去买令孙女,您可愿割爱?”

    王焕章听这话不是路,怒道:“国舅,我好心与你谈生意,你却如此相欺,当真不可理喻。既然如此,老夫倒要看看,皇贵妃娘娘,能为你担待多少。”

    曲非烟大方的在姐夫脸上亲了一口道:“还是姐夫最好,这个是奖励。”

    郑国宝用袖子擦了擦脸,朝众人微一拱手道:“列公,这几日复套军偶遇小挫,这事大家想必已经知道,心里没底,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我要在此说一句,我大明对套虏,必胜无疑!大胜之中有小败。本就是寻常之事。我今天来,就是告诉大家一声。不必在意。河套股,稳如泰山。决不会有什么闪失。我劝各位手里有现钱的,能收多少,就收多少。免得将来后悔,再想买可不容易了。”

    范无咎打了个哈哈“国舅。在坐的都不是三岁孩子,你这种话说来,又有什么用处?如今复套军被团团围困,内无粮,外无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打破了车营驼城,全军覆没。我大明虽然比套虏强,可是已经多年不出兵剿虏,如今二十几万边军里,出征塞外的才有几万人。连粮草都不充足,还谈什么必胜?你让大家用身家性命,买你的废纸,也未免太过分了。依我之见,这事。要想不闹大,只有一个办法。朝廷出面,承认河套股可以用来交税。只要它能当钱使,范某倒是愿意出资认购一部分。也算是给国舅你的面子。”

    郑国宝摇头道:“那不可能。朝廷赋税,收粮食,收银子。这是规矩,不能动。河套股的用处。不在于它的票面,而在于河套的价值。范团头认定复套必败。我却认为,复套必胜。郜军门五营秦军,粮丰饷足,又多有快枪火器。如今秦军已经出兵,旦夕间就能赶到前线救援。区区套虏,何堪一击?这秦军可是子弟兵,如何能杀善战,我想不必我多说了吧。尤其又是生力军,到时候那套虏还禁打么?”

    这话却如一石击起千层浪,那些做空河套股的人,纷纷变了脸色,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柳掌柜咳嗽一声“国舅爷,你这消息不知是真是假。郜军门是否出兵,一时间还查不到消息。可是眼下,说不定哱协镇的人马已经完蛋了,这一句鹿死谁手,咱们还很难说。与其这样斗下去,不如大家各退一步。今日茶楼之中,都是头面人物,彼此之间,不妨把话说痛快了。只要国舅你能答应以河套股抵税,我们就帮你把河套股推上去。”

    岳不群听了这话,心头大惊:柳掌柜怎么能这样?要是河套股推上去了,自己到时候,拿什么还他的股份?可是只听郑国宝道:“我的话已经说完了,河套股抵税,没门!这一战,我大明必胜!柳掌柜,你们惠民钱庄说来是晋商的产业,这陕西地面上的事,你也不怎么清楚。可不要胡乱搀和进来,到时候折了老本,可不好向东家交代。”

    那位柳掌柜似乎对国舅也不十分惧怕,冷笑道:“不劳国舅爷挂念。我们晋商开门做生意,就从来没亏过本钱。”

    两下里的事情谈崩,各自派人去贴揭贴,散消息。得了郜军门出兵的信,罗剑魁等人精神大振,又凑出一笔款子,在市面上抬价。再加上这消息的散布得力,百姓们心里有了盼头,河套股价居然破天荒的涨到了四折。

    接下来几天,这河套股的股价如同坐了过山车,忽高忽低,让人看不清楚。岳不群的心,也自是随着股价起起伏伏,心乱如麻。宁中则见他心绪不宁,想要劝解几句,却不知他担心什么,自然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连又过了七、八日,忽然这日街巷里的童子又多了起来,边跑边喊道:“特大消息,特大消息。秦军五营闹饷不前,郜军门指挥不灵,大军一出宁夏按兵不动。哱家军消息不明,恐已全军尽没啊。”

    同样内容的揭帖,在西安府的热闹所在也贴了个遍,还有专门的人在旁讲解。“各位乡党,这事是千真万确,巡抚衙门的人,都点了头的。不会搀假。秦军的儿郎们,一出宁夏便躁了,围着军门要饷。没饷就不肯发兵,郜军门哪有钱来发军饷?结果就是大军按兵不动,根本就没去解围。哱家人平日里名声恶,这回该吃苦头了,怕是等到部队去了,只剩下收尸了。”

    这消息一传开,那河套股的股价迅速下跌。任是拿多少钱进去,也托不住。王焕章在珠玉楼内,听着下面的人回报消息,手捻银髯哈哈大笑:“郑国舅啊郑国舅。你个年轻的后生,也想与老人家斗法?先看看自己毛长齐了没有吧。姜是老的辣,枣是红的甜。这回我叫你这净街锣,在陕西跌个大跟头,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再回陕西。来人啊,传我的话,手里有多少股,全都抛出去,必须把价砸下来。没有的话,就去赊。等到把河套股砸下来,咱们就能把那银矿拿到手,多少本钱都回来拉。”

    矿税监衙门内,连德禄等人面上都带着惊慌之色。郑国宝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自己在屋里不知道干什么。这时候没人敢去触霉头,唯有宁中则径直推门进去,来到郑国宝面前,将锦匣一推“这里面,也没多少钱。但也是我华山派一份心意,国宝兄弟拿着应急吧。我今晚上就给你包饺子,送你回京。你还记得我当初说的么?你年轻,这是你最大的本钱,输一次,输两次,都不算什么?跌倒了,再爬起来就好了。我爹当年教过我,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兄弟你这一战虽然败了,但回去检点人马,重整旗鼓,过段时间再杀回来,嫂子下面给你吃。如今再耗下去,只怕万一百姓真反了,你可就不好办了。”

    郑国宝见那锦匣内的东西,都是自己这段时间送的首饰,还有些散碎银子,怕是华山的积蓄。心头一暖“嫂子,你的好意,我领了。但是兄弟我,还没到跑的地步。嫂子这份情义,我记在心里。”

    此时这房间内并无旁人,宁中则不知怎的,就想起二人同练玉女剑法以及前些天看见郑国宝与哱云演练那隔山取火式的场景。心内乱跳,脸没来由的就红了,嗔道:“国宝兄弟,你说啥话呢?哪有这么拿嫂子开玩笑的?下次再这样,嫂子便要恼了。我们华山穷,多的钱也拿不出,你且把这个收下,嫂子给你包饺子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收割(一)

    等到宁中则走了,哱云一身铁甲走进房来“国宝,现在这情形,怕还是得走我说的那条路吧。我带上人马,这便去把珠玉楼那帮家伙一网打尽,杀他个干净。到时候你若舍不得我死,我就带人马去拉杆子,做响马。到时候你在朝廷做大官,我在绿林做女大王,也过瘾的很。”

    郑国宝把脸一板“过瘾你个鬼。你脑子不好用,也就别再出主意,这里的事,有我说了算,你就别搀和了。陪我去珠玉楼,我看看,那帮家伙,还能高兴多久。”

    一行人等上了珠玉楼,两下朝相。王焕章哼了一声,“国舅爷,前些时你的倚仗是秦军五营。如今秦军五营索饷不前,你还能指望谁当靠山?认栽吧。老夫说的事,一直有效,你身边这小姑娘,老夫还愿意出白金千两,美妾两名,与你相换。你如今自身难保,何必还死霸着美人不放呢?”

    郑国宝笑道:“王员外,事情未到最后一刻,都不要妄下结论。如今胜负还谈不到见分晓,你何必得意太早?”

    柳掌柜冷笑一声“死鸭子嘴硬。国舅爷,我得提醒你一句,若是河套股真成了废纸。老百姓闹起民变,刀枪无眼,可是谁都不敢保证您老的安全。依我之见,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国舅若是肯输城纳款,我们也不会赶尽杀绝。不管如何,我们也要给郑娘娘一个面子不是?”

    郑国宝大马金刀的在椅子上坐下,“有心了。来人,抬上来!”见有身强力壮的苍头军将几个箱笼抬上来。这几只箱笼分量沉重。放到楼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打开之后。只见里面尽是黄白之物。郑国宝用手一指“凭这笔资金,我最少还能维持三天的股价。三天之内,焉知就没有转机?到时候乾坤倒转,各位怕是悔之晚以。”

    范无咎恨他毁了自己华阴基业,又派了那群丐帮精英回来捣乱,冷哼一声“扬汤止沸,国舅爷,你这样又能维持多久?你便是有金山银山,也抬不起那些废纸!”

    岳不群也看出来,郑国宝这是手段用尽。强行不认输而已。心里暗出了一口气,这一回虽然对不起国舅,但对的起自己,盘算起来,也不为过错。一连又过两日,这箱笼里的金银迅速见底,可是股价依旧是降到了半折以下,离彻底崩盘,只差一线。

    哱云几次建议干脆动武。把这些富商抓起来架票,全都被郑国宝按下。宁中则的饺子包了好几次,可是国舅也丝毫没有走的意思。到后来更是从伙房听说,国舅一天没吃东西。心里更是有些不落忍。这个如同自己小弟一样的男人,终于还是撑不住了么?

    夜晚之间,郑国宝站在税监衙门的院子里。抬头望月,不知不觉。踱到了井边。却听一人低声叫道:“兄弟不可。”

    只见从暗处角落里,宁中则飞身而出。一把抓住郑国宝的腕子,将他向旁一拉。然后怒斥道:“国宝兄弟,我只当你是个有担当的好男儿,怎么效起那些没见识的妇人,要寻短见?你便是把本钱都折了,又怎么样?宫里郑娘娘依旧受宠,你在京师依旧有偌大家私。更别说,还有灵珊丫头,有刘小姐,有哱姑娘,这些好女子等着你给她们好日子,你这么一跳,她们怎么办?”

    郑国宝只觉得攥着自己腕子的手,如同一爿温玉,宁中则呼吸急促,胸脯起伏,更是让他暗中过足眼瘾。“怎么?嫂子一直偷偷盯着我,怕我寻死么?”

    宁中则脸一红,向后退了一步,却未放开手。显然是怕自己一撒手,郑国宝真跳到井里。“谁盯着你?我这是晚上的功课,结果正巧碰上。你这人啊,按说是个好汉子,心路够宽,怎么在这个事上,你就要走绝路?你若是实在输不起,就跑吧。趁着晚上,我给你备马,送你出陕西。等你到外面筹来了款子,再杀回来,也未必不能报仇。可是人要死了,那便彻底没了希望,什么仇都报不了。”

    郑国宝点头道:“嫂子,你说的真好。可是我没想死啊,我这就是晚上气闷,出来透透气。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嫂子。放心吧,我就算冲着嫂子,也不会去寻死。”

    宁中则这才放开手,人退入花树阴影之中,口中道:“国宝兄弟,你又胡说啥呢?总拿嫂子开心,也不像话。天色不早,你赶紧回去歇着吧。听说你一天没吃东西,我又给你做了点饺子,一会给你送过去。”

    次日里郑国宝面上的精神非但不见萎靡,比往日还要好了几分,半点不见惊慌之色。倒是连德禄神情沮丧,搓手道:“这可怎么是好?那传旨的人,怎么还没到?难道是宫里出了问题?这下可糟了,可该如何收场?”

    郑国宝道:“老连,你放心吧。事没到你想的那个地步,急什么?走,咱一块珠玉楼上坐坐。”

    连德禄暗想:你自然不急。便是把这事真办砸锅了,宫里有你妹子撑腰,不过是个召回京师,还能怎么样?可我的身家性命,前程等等,可就全毁了。为了替你背锅,到时候多半还要借我人头一用,早知道就把姬妾先遣散再说,这回不知道要便宜谁了。

    珠玉楼上,王焕章、柳掌柜、范无咎等见了郑国宝一行人,各自面露得色。王焕章道:“国舅,你那三只箱笼,好象要见底了吧。不知道今天来,又带了几只箱笼啊?要是带的少了,怕是托不起这河套股啊。”

    柳掌柜道:“王翁。您这话就差了,所谓金山填不满无底洞,真想把这河套股托起来,凭国舅的家私,怕是还远远不及吧。带多少箱笼来,也是白打水漂,您难道还要国舅爷沿途打秋风回京么?”

    二人哈哈一笑,范无咎则看向罗剑魁“罗少东。令尊当初做生意时,好歹还懂个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怎么到了你手上,就如此急功近利,一味贪快?这回也算是给你买个教训。看在我与贵号有几年交情份上,你回乡的程仪,范某赠送就是。今后你可要长个心眼,别以为随便什么人,都是能当靠山的。”

    郑国宝冷笑一声,来到箱笼之前,将箱子底那一层银子拿出来,随手一抛:“这些日子,辛苦各位天天到珠玉楼来坐。这点钱算是我一点心意,待会叫几桌酒席,招待列公。”

    王焕章哼了一声,“装腔作势。如今河套股一落千丈,国舅这点钱确实起不了什么作用。不过这点银子请客,又能吃什么象样的东西?难道国舅如今,当真连这点银子都拿不出来了?简直有失朝廷的体面尊严,干脆还是老夫出钱吧。这点钱,你还是留在身上,应付沿途开销。”

    郑国宝道:“王翁说的没错。这点钱确实吃不了什么上台面的酒席。但是过了今天,您这边还有多少人吃的上酒席,可就两说了。趁着现在,有的吃,自然还是先吃一点为好,免得将来后悔。”

    王焕章哼了一声,“可笑!如今河套股的股价,你知道多少么?面值一两的股本,折价三十文而已。而且这个势头谁也挡不住,怕是今明两天之内,就要降到五文左右。你这回算是彻底输到了家,还要咒我们没有酒席吃?这种口舌之快,有什么意思?咱们都是体面人,不是那乡间泥腿子。输了几文钱就要骂爹骂娘骂祖宗,那也太丢人了。你能不能拿出点派头,干脆利落的认赌服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收割(二)

    郑国宝拍掌赞道:“王翁不愧是陕西地面上号称坐头把交椅的人物,确实有些门道,说话掷地有声。不过么,河套股降不到五文,你们定的价是十五文,到了这个价,你们就要收,而且是有多少收多少,您说是不是?”

    这本是这些商人的核心机密,王焕章没想到郑国宝居然知道的如此清楚,心头一惊。暗想:难道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不应该啊,大家都是乡党,又都一门心思要挤兑走国舅和矿税监,谁会在这事上反水?还是锦衣卫如此了得,连我们的机密事,他们都能窥探的一清二楚。

    只听郑国宝又道:“其实老员外,你也是个成名多年的人物,可你这次百密一疏啊。你怎么也不想想,这段时间,你抛空河套股,用了多少股本?这些军票是从何而来?柳掌柜的惠民钱庄 有一部分,那是我们用未来几年的矿税收入,作为抵押,让他认购的。可是也不够你这么运做的啊。你从一个所谓矿税监书吏那,赊了大批的河套股,用来做空。签订的交割契约是五天后吧,可是你怎么不想想,到底是什么人,能有那么大的实力,一口气拿出那许多的河套股?一个小小书办,有这么大的能量,拿到这么多股本?还是你真相信了,老连会背后捅我一刀?实不相瞒,只有我们的人,才有那么多的股本!”

    王焕章问道:“什么?你是说,连德禄他?”

    郑国宝点头“不错。连公公跟我是内书房时候的交情,一直都是我的好朋友。连你在矿税监内埋伏的探子。我也知道是谁。你听说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寝。想必很高兴吧?可是你不知道,我天天有最好的夜宵填肚子。一两顿不吃,又算的了什么?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欲以擒之,必先纵之。不让你以为必胜无疑,我又怎么赚的到,你这头老狐狸入毂?王翁,你家几代富豪,地连阡陌,家私百万。却不肯纳一文钱的赋税与朝廷。反要盘剥三秦子弟,这些年你夺的土地怕是也不下百顷。于我而言,哪怕是不办套虏,也要办了你!”

    王焕章怒道:“一派胡言!老夫诗礼传家,父老乡亲谁不称我一声王善人?我的名声,可不是你随便几句胡说八道,就能污蔑的了的。老夫开粥场,建社学,造福桑梓。泽被三秦,谁不知道,我们王氏宗族,是此地的良心。”

    “你是建过社学。还办过藏书阁。目的,无非是想多培养些举人、进士出来,在朝廷里为你说话。让你家可以继续无法无天,横行乡里。你们王氏宗族。确实了不起啊。在朝里有人做官,在地方上有人为宦。靠着这份关系,国法王章你们不放在眼里,连朝廷的军队,你们也要插手!五营秦军里,有多少是你们宗族的人,这回总算是全都暴露出来,这样倒省的我去一个个排查了。他们既然吃着朝廷的饷,却只忠于宗族,而不忠于朝廷,那正好就都收拾了吧。”

    王焕章眼前一黑,那些秦军里面的沙子,是他费了偌大心力才搀杂进去。尤其郜光先带兵有方,维持那些人对宗族的忠诚,不知花费了多少代价。这次为着不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击破套虏,只能让这些自己安排的人,起来闹饷。可是军队里看来也有锦衣卫的耳目,已经将这些人全都查了出来,只等将来慢慢收拾。自己好不容易在秦军内建立的势力,这回算是被连根拔起。

    如果这一切是以斗赢国舅为结局,那么这种牺牲,还可以算做值得。但如果这一切都在对方计算之中,这么庞大的损失……。他恼羞成怒道:“国朝与士绅共天下,我们宗族维持地方,乃是千年不易之事。难道国舅,你还想与天下士绅宗族为敌么?”

    郑国宝微微摇头“我没那么想过。宗族也好,士绅也罢,若是能为朝廷所用,自然就是我郑某的好朋友。但是不能为朝廷所用,不肯交税,不肯服从朝廷安排,在地方上自成体系,甚至想与朝廷分庭抗礼的,那自然就如田间野草。哪怕是拔了一茬生一茬,我也要照拔不误。”

    柳掌柜此时开口道:“王翁,何必与国舅争论这些?他一个勋贵,又不是地方官,对你王家还能做什么?现在要紧的是河套股,即使他知道咱们的底线所在,难道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郑国宝凭窗而立,向外看了看,点头道:“看来时候差不多了,能否起死回生,就在这片刻之间。”

    果然,时间不长,只听外面阵阵人声鼎沸,喧哗之声大做。柳掌柜只当是苍头军前来动粗抢人,拍案而起“国舅。咱们都是斯文人,可不是绿林响马,你若是翻脸动手,想要抓人绑人,那可就不是朝廷命官之所为。”

    郑国宝道:“柳掌柜,你自己派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外面是什么人闹腾了。我可没那闲心,来架你们的票。”他踱回自己位子上,懒洋洋的朝椅子上一靠,对曲非烟道:“黄毛丫头过来,给姐夫捶捶肩。”

    哱云却抢先过来,摘了铁手套,用粉拳在他肩头敲打起来。边打边道:“我力气比非烟妹妹大多了,这活还是我来干。……你老实待着别动,你躲什么啊?”

    “废话,不躲一会我就让你凿趴下了。这捶肩得用柔劲,不是光力气大就行的。回头晚上我给你捶几下,你就知道该用什么劲了。”

    他与姬妾在那打情骂俏,仿佛一切已全在掌握之中。岳不群本来见股价跌到三十文,心中暗喜,想着一会抽冷子出去收几万股回来,用以偿还惠民钱庄。可看郑国宝这举止,心里却又没底,只怕他还有什么底牌。便想要抽冷子溜出去,先把股收了再说。

    就在此时,范无咎手下专门负责打探消息的花子,已经撒腿飞奔而回,边跑边道:“团头,不好了。复套大军大获全胜,套虏败了。现在外面的股价,像疯了一样往上涨呢。”

    王焕章不顾这不是自己的家丁,举起拐杖兜头便打。“混帐东西!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复套军不可能胜,不可能!定是国舅放的假消息,欺骗百姓的。”

    那乞丐抱着脑袋躲闪,边躲边说“老爷子,这可不是假消息。前线的露布已经来了,有边军在那正说这事呢。听说是宣大方面出兵,打了套虏的冷不防,与哱家老协镇里应外合,将套虏杀的大败。”

    柳掌柜闻听大惊:“这不可能!宣大,怎么可能?”

    郑国宝道:“没什么不可能的。柳掌柜,你在陕西,大概宣大那边的情形你不是太清楚。今年朝廷会多开几个边市,而且份额上有增加。几个边市的货物,都是你家东家一力承办。另者,你们少东家无心经商,醉心仕途,正好我在京师里有几个好朋友,可以介绍给他认识。”

    柳掌柜此时已经颓然的倒在了椅子上,他此时才明白,自己被东家给卖了。惠农钱庄,其实是几家晋商联合经营,柳家是其中一路大股东,但是最大的东家,则是如今的东家马千里。

    马家的公子无心经商,一心入仕,按着晋商的人脉,这也不算太为难。但是马公子自身才略有限,又好高务远,一个地方官满足不了他的要求。偏生张四维身故之后,内阁由江南人把持,又在有意的去山西系。马少东想要做京官,便不那么容易。

    但是如果郑娘娘肯出手,则马公子不但可以如愿以偿做京官,日后的前程,也自是一片坦途。且再有那独立承包边市的诱惑,足够让马千里马东家在自己这个盟友代言人的身上捅一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收割(三)

    至于说收税的事,晋商反对收税,主要是反对收自己的税。如果国舅能够答应高抬贵手,放过晋商里某一派系人的税不收,而去收其他派系的税。马东家对于这种收税政策,只会鼓掌叫好,双手表示欢迎。这幕后牵扯到的,必然是充满了肮脏甚至是血腥的交易,但是表面上又有收复河套这个光彩的外壳,任谁也难说闲话。

    无论是十五文的底线,还是宣大之兵恰到好处的出机时机,想必都是双方秘密联络的结果。经此一败,惠民钱庄内的权力格局,也将重新洗牌,晋商没输,但是他柳大掌柜输了。

    就在他颓然不语,万念俱灰之时,眼光无意中在郑国宝身后扫过,忽然定格到岳不群身上,心头狂喜:看来当初布的那个后招是对的,这回总算天不绝我。虽然输了一招,但是还留下了翻本的希望。

    那边王焕章却已是连站都站不稳了。他在河套股上,压了太多身家,若是当真涨起来,自己到时候拿什么去还那些股份?他富裕是不假,可是没有那么多现金啊。难道要卖掉那些土地?他强自镇定道:“纵然赢了一阵,又怎么样?宣大是客兵,不能久处外地,到时候还要回关驻防。再说万一鞑虏寇关,宣大有闪失,虏兵直逼京师,国舅,到时候便是郑娘娘,怕也是自身难保。”

    郑国宝道:“没想到王翁果然晓畅军事,精通兵法。只是你还是没算计明白,本来套虏居于各地。来去如风,胜易灭难。可是这回他们集中兵力围困哱老协镇。把自己的实力集于一处,我军正好一网打尽。省去很多手脚。经此一败之后,虏兵自保都有困难,老协镇的人马收拾他们也够用了。此时的宣大精兵,应该已经去帮着郜军门、梅公公他们去捉拿带头闹事的乱兵。接着,便由秦军五营,去对付套虏残部,这一次复套之事,已经成了八分。再者,其实这消息是三天前的。只是你们传递消息的人。都被我拿了,然后我让这军汉藏了三天,再来报捷,就是为了好让你们陷的更深一些。”

    王焕章这才知道是中了郑国宝的诡计。不论是调动宣大精兵,还是与山西晋商取得联系,都不是朝夕之功。分明是他在大军发行河套股之初,就已经想到了这后续几步。之前的种种行为,也无非是为了诓骗自己继续追加投资,而故意作态。手抚前胸道:“郑国舅。想不到你年纪不大,诡计却如此之多,心肠如此之狠。你可知,就为你这一计。西安府内,有多人倾家荡产,卖儿鬻女?就是压这三天消息。就让无数升斗小民,也把身家搭了进去。”

    郑国宝站起身来。凭窗远望,看着下面百姓奔走相告。或喜或悲,或兴高采烈,或哭天抢地。“那又如何?你说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一家哭好过一路哭,一城哭好过一国哭。我的道理,你不一定认同,但是我为什么要你认同我的道理?你只需要知道,如果你们一上来就肯乖乖交税,说不定现在我们就是朋友。正在联起手来,坑其他不肯跟我做朋友的人。可是既然你铁了心与我妹夫作对,那我挖坑埋你,又有什么不对?至于在这个坑里,还埋了谁,我不在乎。复套一战,不知要死伤多少兵将,杀戮多少百姓。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需要知道,最后河套是在大明的手里;同样,西安府多少人上吊投井,我也不在乎,我只需要知道,我的目的达到了。你们的财产,将装满我的这几个箱笼,你们的土地得该名换姓,大部分成为皇庄;矿税监衙门稳如泰山,该交的税,一个子也少不了。朝廷有钱发军饷,有钱付犒赏,有钱给战死者烧埋银子。衙门贴出去不许私自买卖河套股的布告,既然那些人不肯听,那么被坑死,也是活该。”

    王焕章只觉得一口浊痰上涌,堵在喉咙之内,吐不出又咽不下。憋的脸色泛红,右手虚指郑国宝,嘴唇颤动,却说不出什么。

    郑国宝道:“怎么?老员外想要骂我是祸国殃民,与民争利的奸贼佞幸?还有新鲜的词没有?这种陈词滥调,我在京师带着无敌大队抄摊子时,听的多了。如今局势分明,大局已定,逞这种口舌之快,有什么意思?咱们都是体面人,不是那乡间泥腿子。输了几文钱就要骂爹骂娘骂祖宗,那也太丢人了。你能不能拿出点派头,干脆利落的认赌服输?”

    王焕章万没想到,郑国舅居然还有姑苏慕容氏的习惯,又是一副光棍嘴脸。他这种乡绅,虽然吃人不吐骨头,但平日里,还总要维持个善人的假面具,与这种彻底不要面具,赤膊上阵的文混混比,就未免多了一层顾忌。

    范无咎不比这两人有心机够沉稳,已经坐在楼板上,手捶木板痛哭起来。“俺的身家性命都在里头,这回可咋办啊。”

    宁中则冷笑道:“范团头糊涂了。你本来就是丐帮的,这回还能怎么办,去乞讨啊?难道丐帮的人,现在连讨饭都不会了?”

    正在此时,只听下面传来阵阵铜锣开道之声。有家人趴到窗口去看,忽然大喜道:“老太爷,是巡抚、还有布政老爷,这回救星可算是来了。”

    王家在本地势力大,人望高,又与布政王金榜是亲戚。地方官固然要去王家门上递帖子,求一道护官符,而巡抚、布政、按察使等人,又何尝不是王老员外的坐上宾?

    国舅再狠,也不过是一个勋贵,大明的文官,几时怕过勋贵?更何况,这河套股的事,也不是什么魔教造反,布政、巡抚或许能以糜烂地方,扰乱民生的名目,把这场荒唐的交易叫停。到那个时候,王家的一切,就都还有救。

    过不多时,一阵楼梯响动之中,巡抚王璇、布政使王金榜、按察使朱巡三人鱼贯上楼。这三位大佬,可以算的上陕西地面上的土皇帝,出身清贵,又有根基,若是联手与国舅周旋,胜负还真难以预料。

    王焕章急忙上前,不顾体面,抢先施礼“老抚台,方伯,还有臬台老大人。你们三位来的正好,老夫要鸣冤告状。郑国舅蓄意滥发河套股,扰乱我陕西民生,还私自出兵,擅启边衅。将来他一走了之,套虏复仇,遭殃的是我三秦子弟。还望三位老大人主持公道,还我陕西一个湛湛青天。”

    其他几位士绅也附和道:“王老员外说的极是。国舅罪大恶极,倒行逆施。还请几位顺应民意,抵制无良勋贵,驱逐国舅,还我陕西一片宁静。”

    那三人脸上神色都有些尴尬,尤其王金榜,刻意站的离王焕章远些。不受他这一礼,抢先来与郑国宝见礼道:“国舅。下官无能,僚属之中,竟有人勾结奸商,还企图伪造河套股。多亏国舅指点,才不至于酿成大祸。当真是惭愧惭愧。”

    王璇道:“王方伯也不必自责,老夫这巡抚乃是独官,不一样被人做了手脚。国舅要支十万两银子救市,结果自始至终,这银子便是始终发不下去。可老夫到现在,都没查出来,这到底是卡在了哪个环节。”

    朱巡道:“下官也是一样,几次催促西安府,要办那些散布流言的小人。结果却是那小人越办越多,而且他们还用起了懵懂童子,让下官有心无力,今日特来请罪。”(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收割(四)

    郑国宝也明白,这些人的话不可尽信。不过是如今风向变了,特来与自己修补关系。不过自己的计划,后面也离不了他们帮衬,不宜赶尽杀绝。因此装糊涂道:“几位老大人牧守一方,多有辛苦,何罪之有?自来任你官清似水,难防吏滑如油。即使经历魔教之事,大幅度整顿之后,衙门内的滑吏,也是难以处置完全。这次的事件,既是坏事,也是好事。正好可以清理一下内部,打扫一下垃圾。要是人手不够,我的小星手里,还有一支人马。虽然顶不得大用,但干些粗活,还是没问题的。”

    哱云在旁接过话来“三位放心吧。六百苍头军,时刻待命。只要三位一句话,让他们打谁就打谁,让他们杀谁就杀谁,保证听话。”

    王璇咳嗽一声,心说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你们这些杀星上手。“国舅。京师里面,传旨的钦差已经到了,只是在矿税监衙门那,没找到您。我已经派人去请,咱们还是先安排香案,接了圣旨,有什么话再说。”

    王焕章等人见自己所代表的民意,居然被巡抚、布政等人彻底无视。一方面在心里暗骂大明朝廷暗无天日,居然无视自己这样的良民的呼声,另一方面,却也知道,这一遭怕是在劫难逃。只能期待那圣旨的内容于己有利,如果能把国舅调离陕西,那么凭借自己几家联手,或许能把这笔帐赖过去?

    那传旨的,乃是个三十多岁的文官。一身七品常服,是行人司的一名行人。口齿清晰。字正腔圆,倒是个传旨的好材料。旨意中。先是把郑国宝狠狠的批评了一顿,指责他不该破坏地方正常经济秩序,不该和民间财团对赌,与民争利,失去朝廷体统。且不在皇帝允许情况下,擅自发行河套股,也于法度不合。为了正法纪、儆效尤,对郑国宝一定要从严,从重。从快的进行处置。

    经内阁讨论,皇帝批准。郑国宝罚俸三个月,以观后效。今后如有再犯,决不轻饶。河套股问题,准以河套股兑盐引的方式进行赎买,持河套股者,可以折半为银,用以购买花马池盐盐引。然,今后九边各地。再有效法者,朝廷均不予认可,且要重惩牵头发行之人。

    最后则是命令郑国宝,待陕西之事处理完毕后。即刻赶往河南,督师平定河南营兵叛乱之事,由陕西地方及边军中抽调精兵六千。以为戡乱之用。另赐王命旗牌,准其便宜行事。

    王焕章跪在地上听完圣旨。眼前一黑,人直接就趴在了地上昏迷过去。郑国宝见了急忙吩咐“来人啊。快抢救王老员外,不能让他有什么闪失。他要有个好歹的,我找谁去收钱啊?”

    王焕章那面的各路士绅,此时已经连暴力赖帐的念头都有了。要知道这次河套股事件,很多人都压上了大半身家,要搏上一搏。官军对套虏,肯定会赢。尤其有这些西商在后面做推手,等到哱拜与套虏两败俱伤之后,五营秦军应该是趁机前去收割人头,轻松打扫战场的。

    那么到时候,自己手里拥有大量的河套股,不仅可以分配处置那些战利品,将来的银矿,也都是自己的。朝廷白白费力,落不到什么好处。可是如今情况变了,河套股可以买盐引。这是什么概念?

    之前花马池的盐,是专供与鞑子互市换马用的,连花马池这个名字,也是因此得名。如今朝廷看来是知道复套之事必成,以后用不着和鞑子交易,就把这盐拿出来做河套股的担保。

    别说折半,哪怕是只能折一,也有的是人愿意去买。盐引在大明,就是会下蛋的金母鸡。大家都只会操心几时能搞到盐引,不会有盐引不要。

    有了这种政策的刺激,那河套慢说有银矿,就算是一个不毛之地,河套股一样身价百倍。其涨到折六、折七甚至折八都不是问题。可是这帮人,又拿什么去还那些股本啊?

    股本加上利息,每个人的财产都将蒙受巨大损失,少不得就要典当地产,以换取现金。可是这些人家,从来都是以积攒田地为兴旺家业的象征,或者说整个明朝的士绅,也都是这么想。大家想的都是如何去兼并土地,谁愿意把土地拿出来卖了?

    可是要说打?单是六百苍头军,就要令这些士绅多考虑考虑。此外西安本地有抚标,外面还有边军。河南刚刚经历的营兵之变,朝廷对于民变兵变正在敏感时期,这时候谁稍有异动,就是个立斩不怠的局面。这干士绅凌虐是行家里手,但是造反对抗官兵,想想腿就软,还是算了吧。

    这些人此时才明白,为什么方才郑国宝说过了今天,怕是很多人已经吃不上酒席。是啊,在财产大出血之后,还有多少人能像过去那样,过那吟风弄月的日子?

    柳掌柜此时恢复了精神,一拱手“国舅果然了不起。怕是哱拜大军未出宁夏,你这边,就已经在着手挖坑埋人。柳某这一回栽的不冤,我认了。该付的我肯定要付,别人欠我的,我肯定也要收,将来有机会,柳某还想和国舅玩上几局。”

    郑国宝笑道:“只要柳掌柜有此雅兴,郑某随时奉陪。”他又对各位员外道:“离交割期还有几天,我留出这个空挡,就是让你们有时间筹钱的。该典房子的典房子,该卖地的卖地。如果谁想要赖帐,我家的苍头军,也不是吃素的。”

    王巡抚也道:“本官不干涉民间交易,但是如果有人毁约赖帐,也绝不能坐视不理。”他在之前的斗争中,立场一直左右摇摆,直到最后胜负分明时,才出来站队,已经算是失了先手。他本来以为河套股纯粹是胡闹,只会把陕西搅的民心不安。只是碍于对方身后站的是郑娘娘,甚至可以说是天子,他才隐忍不发。想让他出手拨款救市,自然是妄想。到后来眼看局面要失控,他想要救市时,却又指挥不灵,这难免让他在国舅那里落下同情士绅的印象。

    河套股换盐引的事,也让他认识到,郑国宝的能量远比他想象中的大。这事能做成,单纯一个郑娘娘也力有不及,怕是少不了朝中大佬的背后推动。否则只要内阁与天子扯皮上一年半载,最后不了了之,也属正常。如今这事进行的如此顺利,怕是娘娘的手,已经伸进了内阁,这时候不来买好,什么时候来?

    罗剑魁等人,方才本已是心如死灰,自度不免。有人已经开始考虑,是绳子好还是匕首好,水是否太凉的问题。可是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情形彻底逆转过来。罗剑魁激动的面红耳赤,半晌才道:“多亏国舅提携,小号才能发上一笔大财,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那截虹剑,我一定抓紧时间赶工,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来。”

    郑国宝道:“罗少东,不必着急。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必急在这一时。为了坑掉那几个老狐狸,我这次事情做的保密了一些,便是身边的心腹,多半也不知道内情。罗少东怕是没少担惊受怕,郑某这里还要向您告罪。至于谢么,回头给我这小星打一口刀,咱们就算两清了。”

    连得禄也道:“说来,别说是罗少东。就是奴婢,这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我这回是把整个矿税监衙门押了进去,要是有个闪失,奴婢也只好一死报天家了。总算是老天开眼,让这群人也明白明白,今日之城中,是何人之世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圈套

    那位行人司的行人也来道喜,郑国宝对他则十分冷淡。他心知,按照常理,这圣旨应该是早就到了西安,然后留在自己手里做杀手锏用。可是这位行人,却故意拖延到现在才出现,分明是想看自己陷入困境,拿这圣旨救命,借此来买好。这种官场上的小心眼不能算错,但是分用到谁身上。对于堂堂国舅玩这种手段,未免就不智了。

    但是从这位行人的嘴里,郑国宝也了解到一些情况。一是辛爱汗,对于大明这次背信弃义,偷袭河套部落的行为,表现出了强烈的愤慨,表示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辛爱汗一定要向大明朝提出最强烈的抗议,哪怕把官司打到御前,也再所不惜,草原男儿,绝对不可轻侮!大明朝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必将走上毁灭之路。

    至于为什么辛爱汗采用了抗议,而不是动武的手段。按辛爱汗的说法,就是自从自己研读佛法之后,越发感觉杀戮是错误的,战争是不对的。当今天下,和平和发展才是主基调,我们一定要讲仁慈,讲和平,坚决反对大明这种霸权思想。自己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汗,虽然手下有控弦引弓之士二十万数,但也坚决要把反战进行到底。并呼吁大明和自己一起裁军,以体现大国的责任感。

    当然,客观事实绝不是辛爱读佛经读到脑子抽筋。他的智力很正常,只是他即使想要发动战争,也要有这个实力才行。自从俺答死后,草原部落便不复当日光辉。俺答汗的子孙四分五裂。各自称汗,互相攻伐不休。对他们而言。最大的敌人已经不是大明,而是自己的同胞手足。

    俺答汗的子孙最大的敌人就是俺答汗的子孙。这几乎成了草原各汗的共识。辛爱虽然号称手下有控弦引弓二十万,但是实际能指挥的动的,只有归化城眼皮底下那一个万人队。

    那位他名义上的母亲兼妻子三娘子还对他虎视眈眈,带兵于归化城内与他分而治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火并。在这种大背景下,他敢说个打字才怪?只好放弃了弓箭,而改用了威力最大的武器——笔。

    既然辛爱汗怂了,那套虏的覆灭,也就是早晚的事。毕竟河套地区很大。前套后套。大明现阶段只是想收复前套,那么后套各部落,也就没必要去卖命。对比明军,自己人才最可怕。

    二是河南那边的情况,据说十分危急,八营营兵皆反,钦差顾允成被杀,杨一魁困守开封,声称城内无饷。外无救兵。官军只能守住重要城池,无力反击,急需国舅虎驾亲临,扫荡那些妖魔小丑。

    眼看诸事妥当。郑国宝甩下一句“几位员外,这些天可要抓紧筹钱。到时候有钱的还钱。有股的还股。都没有的,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带领众人。趾高气扬返回了矿税监衙门内。

    等回了房中,哱云忙脱了甲胄。边脱边问“这一切都是你事先安排好的?”

    郑国宝心里一沉,暗想:难道她已经想明白了。我是存着坑她老子的心?可是不等他想好怎么回答,哱云已经双手叉腰大笑起来,接着又用拳头在郑国宝的肩头捶了两记。“哈哈!我就知道,本将军看上的男人,一定没那么容易认怂。今天总算是过瘾了,看着那些士绅们,好象死了亲爹一样的嘴脸,这几天担惊受怕的日子,也就都值了。等过几天,我就带着兵去,把他们的钱,变成咱的钱。把他们家的千金小姐,变成咱家的使唤丫头和通房。”

    郑国宝见她这没心没肺的模样,反倒有些不落忍“这事上,我也不能说一切都在掌握之内。毕竟战场上瞬息万变,胜负难料。内兄的阵亡……”

    哱云反倒安慰郑国宝:“那又怎么样?我们做武将的,早晚都是要死在战场上,大哥的事也没什么。经过这一战,我爹的苍头军死伤必重,招募新兵就没那么容易。他赔掉了本钱,也该安下心来,当一个普通的富家翁,不会再想那些,他不该去想的事了。这样也免得你将来为难。”

    郑国宝一时哑然。平日里这个看上去缺根弦的女兵痞,竟然看出了她爹的谋反之意,也看出了自己驱虎吞狼的用心。哱云道:“那么看着我做什么?本姑娘可是疆场上打老了仗的,聪明着呢。你的用心,我怎么会看不出来?我爹是利令智昏,才会被你骗的团团转,折了老本,去打一场注定没便宜的仗。可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我今后的依靠是你,而不是爹。再说,如果爹真的去做了一些他不该做的事,你恐怕也会为难吧。如今这样的结局,才是最好的。你看看,本小姐多聪明,连你都骗过了吧。”

    说到此,她又是一阵得意的大笑,不防却被郑国宝一下扑倒在地上,恶狠狠地道:“居然敢在为夫面前嚣张起来,不好好教训一番,看来是不行了。”

    而在另一边的院落里,岳不群进房之后,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宁中则见他忽站忽坐,忽又围着房子踱步,与往日练气有成,遇事沉着的师兄叛若两人,便问道:“师兄,今日国宝兄弟大获全胜,你怎么反倒不怎么高兴?”

    岳不群过了半天才道:“没……没什么。只是想些事情,一时失态,师妹见笑了。”

    宁中则道:“咱们多年的夫妻,还见笑什么。你若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还是说出来的好。咱们夫妻双剑联手,天下间,也没什么坎能难住咱们。夫妻一体,师兄有事,不必闷在心里,那样反倒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岳不群坐到宁中则身旁,并不接话。反倒回忆起往事来。“师妹,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家的几个仆人带着你到华阴县华山学堂学艺,我当时就在门口迎接新弟子。”

    宁中则听师兄回忆往事,不知其用意为何。但是这些年来,每当回忆过往,她心里也充满了无限甜蜜,要不是有这些美好回忆支持着,她也未必能撑过这许多年的苦日子。

    她也陷入回忆之中,“是啊。当时我是个小丫头,师兄站在那里。背后戳着旗子,上面写着,华山宗欢迎新同学。我这些年,一直在纳闷,咱们华山,几时有过华山宗这种东西?”

    岳不群道:“趁着今天,我干脆就告诉你吧。当时其实是岳父他老人家,已经派人跟剑宗的人打好了招呼,你来考试时,会把你刷下去。说你根骨不好,资质不行,或者说你视力不过关,总之有的是办法。可是当天,负责接待新生的剑宗师兄,全被我用下了泻药的白糖水放倒了。一个个全在厕所出不来,我就替他们接待新生。那旗子上写的本来是华山剑宗欢迎新生,我若更换成气宗,就没人肯来了。只好找块布挡在字外面,拿华山宗来含糊过去。”

    宁中则成亲多年,也是第一次听师兄说起这事,也来了兴趣。“是啊,爹爹对我习武,其实是不满意的。只是我脾气倔,他老人家拗不过我,才只好答应。没想到老人家想的是这种办法,来让我死心。不过这也算阴差阳错,天做姻缘。只是没想到师兄你这么个君子,居然还会做出白糖水下泻药的事。”

    “不只你没想到,他们也没想到。就因为我平日里是出了名的老实人,那几个剑宗的,才没防着我。我当时也没办法了,那一年你也知道,气宗上下算你在内,才三个学生,都是我用这种手段骗来的。他们都一心要去剑宗学徒,结果被我带到气宗的办事大厅,填表,交学费。等到想反悔,也来不及了。我当时跟着师父,深知招生艰难。我们的录取书一直发到了塞上草原,却没一个人肯来,我不这样,又有什么办法?”(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留书

    宁中则回想当日,自己确实是想拜剑圣风清扬门下学徒的。现在想想也得亏没拜,否则自己八成也被那无穷的题海公式放倒了。因此她温柔一笑“师兄不必多想,师妹到了气宗,感觉过的很好啊。要是当时去了剑宗,我连门都进不去,只好回家做大小姐。”

    岳不群道:“你的日子当然好了,师父有话,不管谁与你争斗,也不问对错是非,一律都算你对。与你吵架的拉下去四十棍子,有什么话再问。试问门中,谁还敢惹你?师父他老人家,把门派前途就压在你的身上,我们做弟子的,也拿你当了华山的救星。你可知,我知道你愿意同我练玉女剑法时,心里是多么高兴?只要娶了你做妻子,岳父他老人家,就得站在我们一边。我们才好动手对付剑宗。我为了让你练这玉女剑,花了多少心思,也多亏它果然有效啊。当时九师弟与你走的近,我是多怕,他抢在我前头……”

    宁中则只当自己与师兄的姻缘是天做之合,虽然对玉女剑法的事有些怀疑,也感觉对不起师兄的原配韩师姐,但觉得这事得算天作之合,加上自己年轻贪玩,才铸成大错。可今天听岳不群的说法,莫非竟然是师兄早有用心?“师兄,我和九师弟真的没什么。我们当年一起去追杀跳涧虎,可是什么都没做过。”

    “我知道,师妹。可是我毕竟年纪比你大这么多,我心里不放心啊,只好用些手段。你以为你随便就能接触到玉女剑法的剑谱么?那是我故意放在那。等着你看的。我知道你的脾气,看了这剑谱。就一定会练。而你要练,除了找我。就是找九师弟。所以我那段时间,天天在你面前晃荡,又故意把去泰山观日出的名额,让给了老九。这件事上,我承认是我用了计谋,耍了手段,你要怪我,我也没话说。”

    宁中则心里固然不满,可是夫妻多年。难道为这种小事翻脸?“师兄,咱们十几年的夫妻,还念叨这些做什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以后咱们不必提了。”

    岳不群道:“等后来,出了那档子事。咱们的日子越发艰难,我又不忍拂你心意,那些孤儿也只好扛下来。每个孩子都是一笔开支,对于咱们华山派来说。哪笔开支,都是个负担。但是为了你高兴,我也只好咬牙认下。后来我学人去做海贸,也是为了让你们母女。和咱们气宗好过一些。谁知道……却是雪上加霜。或许岳某天生就是个穷苦命,不该去想意外之财。”

    “师兄。你不必有这种想法,我这些年与你过苦日子。但是丝毫没有怨恨过你。相反,比起锦衣玉食。穿金戴银,我倒觉得这样的日子过的踏实。我心里也舒坦。那些孩子们是开销,可是他们太可怜了,我实在是舍不得他们任意一个。咱们两人苦一些,累一些,但是能把那么多孩子拉扯起来,也是一件好事啊。”

    沉默半晌,岳不群才道:“师妹,你跟我受这些年罪,实在是委屈了你。原本想着,这次结交上了国舅,又有灵珊丫头的关系,咱们总算能苦尽甘来。只是……算了,到时候你便明白了。今后你要注意一下你自己的脾气,遇事多些退让,少与人争斗。免得吃了苦头。”

    宁中则道:“师兄,你今天说的话怎么这般奇怪?难道你还要离开华山么?”

    岳不群笑道:“没什么。只是想来,将来咱们华山的生意大了,你我难免要分开。到时候再嘱咐你,就来不及了。趁着现在,我要多提醒你几句。你为人很像岳父,太过端正,很容易吃亏。有些事上,不够机灵,这一点灵珊丫头都比你知道变通。将来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你要好自为之。不要被一些规矩束缚住,阻了你自己的出路。当年你我之事,其实本就搀杂了很多其他的考虑,你也不必为了些俗人的看法,耽误自己一生。将来只要你和灵珊过的好,我便安心。”

    宁中则越听越觉得心里不安生,可是岳不群只说没事。反倒是催促着宁中则快睡,自己则坐在桌前,挥毫写着什么。宁中则想看,却又被他挡住。只道:“等到明天你就可见分晓,今晚上你好生休息。”他拿出掌门人的威严,宁中则便不敢再违逆,心里纵有万千疑惑,也只得先睡下。

    次日清晨,郑国宝与哱云还没起来,门却已经被人踢开,岳灵珊一步闯了进来。哱云怒道:“你这小丫头活腻了是吧?我不说了么,在这我说了算。你要想国宝,就跟我说。我回头给你安排日子,你这踹门进来,是想跟我耍横是吧?我告诉你,这个月,你没戏了。”她也豪放,就只拿个被单一裹,赤脚跳到地上,指着岳灵珊开骂,十足一副痞子模样。

    岳灵珊哽咽道:“我没功夫跟你废话。国舅,你快去看看,我爹留书出走了,好象还给娘写了休书。”

    郑国宝身上也是来去无牵挂,岳灵珊就那么闯进来,还觉得有些尴尬。可一听这事,便也顾不得许多,胡乱套了衣服,就冲了过去。

    宁中则并未如郑国宝想象中那般哭天抹泪,做小儿女态。而是换好了衣服,收拾利落,将那流光剑挂在腰里。见郑国宝与岳灵珊来了,笑道:“这丫头怎么把国舅惊动了,也好,倒是省了我的手脚。”

    郑国宝忙问道:“嫂子,怎么了?我听说岳兄留书出走了?怎么还有什么……什么文书的事?是不是有什么江湖上的事,岳兄前去处理?还是您二位之间,有什么误会。”

    宁中则道:“那倒不不必,师兄今天早上便没了踪影。我只在桌上找到了他留的书信,说是什么对不起我们母女,让我们今后好自为之。又说什么,要还我自由之身,免得辜负了大好年华。顺带还留下一封休书,把我休了。”

    郑国宝也是第一次见到,有女子说自己被休,还能说的这么平淡。平淡到,让郑国宝反倒有些紧张的地步,真怕这华山的神女,一不留神,就升天而去“嫂子,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觉得岳兄不是这种人,也不是这个意思。估计是一时糊涂,昏了头,才写了那个东西。那休书在哪?我帮你烧了它?”

    宁中则道:“不必了。这休书我带在身上,见了师兄的面,还要问问他,宁氏到底哪里做的错了,竟要他休我?兄弟好意,妾身心领了。华山派上下,几次蒙国舅大恩,结草衔环,也当报答。只是还要再麻烦国舅照顾好我这笨丫头,我去找师兄。这段时间,华山那些小鬼,也要国舅照顾一二,等妾身找到师兄,就为你和珊儿把事办了。”

    岳灵珊似是万分娇羞,叫了声“娘。”却把手紧紧抓住了郑国宝的衣袖。郑国宝道“嫂子,要说找人,还是我锦衣卫最为擅长。大明两京十三省,都有我们的人在,比您大海捞针,要方便一些。您先别急着走,我让我的人去找一找,或许就能把岳兄找回来。”

    郑国宝正在劝解,外面有那蒙古侍女前来禀报,说是柳掌柜送来禀贴,在外面求见岳掌门。郑国宝道:“这柳掌柜此时来,捣的是什么乱?赶走赶走,不见。”

    宁中则道:“国宝兄弟,还是见一见再说吧。说不定他与师兄留书出走一事,还有什么牵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讨债

    等到柳掌柜进来,只见他面带红光,二目有神,全不似大败亏输的败犬模样,身后跟着帐房还是伙计。先给郑国宝施了礼,又与宁中则彼此见礼“国舅昨日大获全胜,实在可喜可贺。小号不才,也在四处筹集资金,偿还国舅的债务。只是小人今日前来,却与国舅无关,乃是找岳先生,清一笔债务。”

    “债务?”宁中则一愣“师兄从你钱庄支了多少钱?你要这么急着来要债?”

    柳掌柜道:“宁女侠,这笔债的数目,确实大了一点。我觉得,还是岳兄当面出来说清楚比较好。其实这个债离交割还有几天,但是临时筹措,我只怕来不及,今日也是来提醒岳兄一声。不要他贵人事忙,把这事忘了,到时候大家都不方便不是?”

    郑国宝接过话头“柳掌柜,咱们还是把话说明白一些好,绕弯子就没意思了。到底你们之间有什么债务,数目多少,还请说个明白。”

    柳掌柜点头道:“国舅说的是。岳大侠前些时,到小号之中,以华山派玉女峰的产业为抵押,借走河套股三万股。约定四十天交割,到时候还我股份加半成利息离交割期眼看就差五天了。小的我只是来提醒一下,免得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不是?说起来,这还是国舅的本事,把一文不值的河套股,硬是托了起来。如今的市面上,河套股像疯了一样涨,我琢磨着,到了交割的时候。怕是要涨到八折,甚至是原价。趁着现在。只涨到六折,还是宁女侠早做准备。也能少掏些本钱。我这可全是为了华山着想啊。”

    郑国宝此时也明白,岳不群为什么要跑了。他也当真敢干,一口气赊了三万股出来,以华山派的家底,这当真算的上是大手笔了。尤其是,华山派自有资产,根本就抵不得这么多的钱。即使加上思过崖的未来收益,岳不群依旧是个资不抵债的局面,换句话说。岳不群破产了。

    这个时代泰西的破产者,很流行拿起短铳对着自己的脑袋来一发。岳不群没喝过泰西墨水,没受过这种先进教育,也没那么高的觉悟,只想着一走了之。又留下一封休书,大概是想让宁中则能摆脱债务的纠缠。

    郑国宝心道:岳老兄,你未免也太小看柳掌柜了。柳大掌柜那是何许人?逮到蛤蟆都狠不得攥住脑白金的主,你以为你一封休书,宁姐就没事了?要是事情都那么简单。每年就不至于有那么多人跳河、投缳、喝砒霜,也没那么多大姑娘小媳妇,进柳家后宅不明不白过日子了。

    柳掌柜开的是钱庄,不是善堂。男人跑了。他自然就会拿岳不群的老婆闺女抵债。尤其这种抵押借贷,抵押物的价格估算,虽然是由官府进行。但是官府找的评估师,还是柳掌柜钱庄的人。到时候华山派上下男女弟子。恐怕都要被算到抵押物范畴里,柳掌柜还会说一句。亏了,亏了。

    宁中则却面色如常,微微一笑道:“柳掌柜,多谢你的好意指点,小女子感激不尽。外子身染小恙,不方便出来见客,就由我代他做主吧。五日之后,欠您的,我们如数归还。没有股本就用白银,总之,一定会全部还上,不差分毫就是。”

    柳掌柜道:“那就是最好了。其实啊,用白银,还是我亏了,不过谁让咱有交情呢?什么叫赔,什么又叫赚,我都认了。宁女侠快人快语,在下也佩服的很。他日咱们两家,还要多多走动,您这个朋友,我一定是要结交的。国舅事忙,我也就不坐了。再者,如今西安府内用钱的人多,小号的生意也是繁忙,五日之后,我带人来收债就是。对了,宁女侠还请跟岳兄说一下,西安府乃至陕西省,都有我的朋友,若是有那想躲债赖债的,我们自有办法让他知道做人要讲诚信。岳兄朋友多,也请替小号多多传名。惠农钱庄,放款迅速,手续简捷,诚信为本,童叟无欺。”

    柳掌柜出了门,岳灵珊已经花容失色“三万!爹爹他疯了?居然敢欠吃人不吐骨头柳魔头三万股?就算现在去收购,也要一万八千两银子,我从出生就没见过这么多钱,咱们拿什么去还啊?”

    宁中则将脸一沉,“住口。你爹不在,我们更不能垮。如果我们现在哭天抹泪,就是给你爹丢人,也让别人看笑话,知道么?三万股怕什么?欠下巨债怕什么?大不了,我一人一命,把这些抗起来,总不至于真被些钱,就把人逼死。”

    她平日里给人感觉是和风细雨,温柔随和。今日忽然板起面孔,自有一份威严,让岳灵珊当即闭口无语。郑国宝道:“嫂子,灵珊,你们都别急。这事有办法。”

    宁中则道:“我当然知道有办法,只是师兄宁可留书而走,也不去惊动国舅,便是因为国舅有办法。我们华山派欠国舅的太多了,多到我们本就已经还不起的地步。可我师兄,却与柳掌柜等人一起做空河套股。这不啻于在国舅爷背后捅上一刀,到了今天,也是我们咎由自取。若还要厚着脸皮求国舅出手,那我们华山派上下,还有什么脸面见人?我也觉得愧对国舅的恩情,只是师兄不该一走了之,应该留下来任国舅发落才是。”

    “嫂子,你这话说的远了。你以前可是叫我国宝兄弟的,国舅这个称呼我不喜欢。河套股那事,算不了什么。毕竟我当时为了骗过那些人,把消息按的太死。易地而处,我也不敢保证,不会做出与岳兄一样的选择,这算不了什么过错,更谈不到有脸没脸。还债这事,还是由我出头为好,嫂子一个妇道人家,也是不方便。柳掌柜今天来,怕也是要探一探我的态度而已。再者说,妾通买卖。灵珊今后来伺候我,我也要留一笔彩礼钱的。”

    宁中则摇头道:“这次的数目太大了。灵珊做妾,也值不了那么多。不过既然国宝兄弟不怪罪,实话实说,我也没有其他办法。那只好厚着脸皮向国宝借贷。就算我卖闺女吧,灵珊的彩礼做价三千两,余下的部分,就是我华山派,欠国宝兄弟的债。如何计算利息,如何偿还方法,咱们回华山再仔细推敲,不知国宝兄弟以为如何?”

    郑国宝道:“嫂子说的没错,咱们就依这个章程办。至于还钱抵押的事,我回头让人拟个字据,慢慢再商议。”

    岳灵珊见自己的终身,在这种方式下达成,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又一想到华山派背负的债务,却又觉得心里异常的轻松。终于有一天,可以不用那如山的债务包袱发愁了,终于可以不再受苦了。

    宁中则又道:“本来我是想将小辈们托付给国宝兄弟照看,我去寻找师兄的。如今看来,怕是不能动身了。师兄等到这事了了,大概自己就会回山。咱们眼下,先把姓柳的应付过去,然后请国宝兄弟,跟我回一趟华山,把字据立好。咱们交情是交情,债务要分明,否则我连睡觉都睡不安生。”

    等到把郑国宝和岳灵珊全都送出屋子,宁中则反手带上房门,又上了门闩。这才一头扑到床上,将头往枕头上一埋,痛哭起来。心道:师兄,你当真好狠的心肠,却把这巨大的包袱丢给了我,你让我该如何应付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摧枯拉朽(一)

    两日之后,柳掌柜被郑国宝请了过来。他带着几名伙计还有帐房先生,拿了算盘、帐簿还有立好的契约。郑国宝将其让进客厅,宁中则与岳灵珊均未出现,只把这事交了郑国宝处理。

    郑国宝道:“柳掌柜,如今市面上,河套股的价值是九折,我没说错吧?加上你的一成利息,是两万九千七百两,凑个整,给你三万。现银若是不够,就用地来补。你们钱庄这些天收的地也不少,估价的事,也就不用我搀和了,你们自己看着估,总不至于有人胆大包天,来欺到我头上吧?连公公,让人把银子抬来,柳掌柜的先过秤。”

    连德禄道了声遵命,摆手命人去抬银两。柳掌柜问道:“怎么?这岳大侠欠的债务,国舅爷替他还了?”

    “不错。本官与岳大侠乃是朋友,既然他欠了你的债,好友之间有通财之义,我替他归还,也是天经地义。柳掌柜当初若不是觉得我到最后肯出来善后,又怎么敢放心大胆的放贷?毕竟华山派那点地产,可是顶不上三万河套股的价值。”

    柳掌柜一笑道:“国舅,您这就是误会了。小的我可是一直以为河套股会跌的,哪知道,它说涨就涨了?我与岳大侠也是朋友,实在是真心实意的想帮他。再说,他既与国舅是朋友,怎么又去做空河套股?这事也是让在下看不明白啊。不过既然国舅出面了,我柳某也还想要结交国舅这个朋友,这笔帐。就算了吧。”

    只见他拿出那份字据,双手递到郑国宝面前。郑国宝却不接手“这笔债可是大数目。柳掌柜几时那么大方了?这可与我知道的晋商,大不相同啊。再说这一次。你们柳家要大大出血,三万银子可再不能说不当回事了吧?”

    柳掌柜一挥手,那几名伙计与帐房退了出去,他双膝跪在郑国宝面前,只将双手高举,将那份字据托到头顶。“马千里背信弃义,居然在背后捅我一刀,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柳家只求国舅两不相助。便感激不尽。这点微薄之礼,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望国舅不要推辞。”

    郑国宝问道:“怎么?你们柳家已经下定决心与马家决裂?”

    “非是我们下定决心,而是马家逼我们下定决心。家中已经来信,马千里开始在钱庄里面搞整顿,要借这次河套股的事,收拾我们柳家的人。所亏空的资金,全要我柳家承担,借机收买我柳家所占有的股本。看来他马千里是想要独掌钱庄大权。惠农钱庄这份家业。是当年几位前辈浴血拼杀出来的,他马家休想独吞。他不仁,我们不义,自然没什么好说。只是他马家倚仗着搭上国舅爷和郑娘娘。便要为所欲为。我柳家不敢求国舅帮忙,只求国舅两不相帮,便铭感五内。”

    郑国宝这才接过那份契约。随手放到怀里。“起来吧,跪着怪难受的。你们和马家的事。我一个外人,本就不该搀和。只要你们别闹的太过分。锦衣卫就全当没看见。钱,你该拿还是得拿,难道我堂堂国舅,还要占你点小便宜?”

    柳掌柜听了这话,总算是答应收钱。但是依旧说道:“这回大军复套,犒赏、慰劳乃至抚恤、烧埋都是不小的数目。小号愿意竭尽所能,为国舅分忧,为朝廷解愁。至于那些名门仕宦家的田地,您不方便去收的,小的情愿出头帮衬。”

    他也看出来,郑国宝的主要注意力,还是集中在富豪家的田地上。毕竟那些士绅名门,都是千方百计的扩充自己的土地,要让他们把地献出来不是易事。但是有他在里面帮忙,凭借他这柳阎王、活剥皮的手段,那些名门想不交地,也是做梦。

    更何况柳掌柜在此经营多年,也有他的人脉更有非凡的手段,若是两下彼此结盟,日后在陕西搞风搞雨也就方便的多。那些西商将来若是从各处回来,西安府还得有一番争斗,柳掌柜届时便是一支可用奇兵。

    郑国宝道:“好。你有这份心,就好说了。只要把收地这事做的成,我自然要在天家面前,为你美言几句。马家的子弟能做官,你柳家的子弟,一样可以入仕么。只要你们能够忠于朝廷,忠于天子,就能保证自己的荣华富贵。现在么,我要你保证一件事,就是不要让那些士绅筹到款子。到时候逼得他们只能去卖地,否则就还不出我的债。若是你让他们调到银子,保住了田地,那咱们之间,也就没什么好说。”

    柳掌柜笑道:“一切还全靠国舅您的栽培,小的无非鞍前马后,为您干点粗活,这便是您抬举小的,给条活路了。国舅放心,小人这还自顾不暇,怎么可能让他们调到银子?而本省的几个钱庄票号,要么就是那些老财的对手,要么就自己都赔的快当裤子了,怎么有余财去救那些缙绅?如今整个陕西,都是银根紧缩,您就放心大胆的收地吧。”

    他如今的目的只有一个,报复马千里,找马家讨回公道。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自然要尽力在国舅面前买好,因此办事上也就格外用心。

    等到点齐了银子,他又道:“这笔钱,不算是替岳大侠还债,只算是国舅在小号入股。以后每年,都会有您的分成。华山派的女侠若是有什么用度上的困难,也可来小号周转,保证一切从优。”

    郑国宝也不推辞,只道:“我的分红,你回头替我存在柜上。等我有用时,自然会来支应。劳军、征地,这两件差使,是当前一等要紧的事情,可不能给我耽误了。”

    随后几日,整个西安府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动荡之中。无数昔日的名门、大户都在一夜之间瓦解冰消。宅院易主,田地换东家。虽然西商这个时代成为一支较为活跃的商团,但是远水难解近渴,郑国宝一共才给他们留了五天的时间,又去哪筹措那么多现款?而即使加上他们窖藏的银子,也往往还不出所欠的高额债务。更别说郑国宝不肯缓限,也只能把视如生命的田地卖掉。

    这里面还有些中产之家,本来积蓄就不比王焕章那种大户,指望这次炒河套股发横财的。连田地都算上,也还不出国舅的债,便只好落到典当房产,甚至卖妾卖丫鬟卖女儿的地步。

    往日那些锦衣玉食,文采风流的公子们,换上了青衣小帽,躲藏着从后门出来,茫然不知去向。那些大家闺秀们,则在丫鬟的搀扶下,哭哭啼啼的走在街上,跟着自己的家人,盲目前行。

    另外还有些则更惨,被自己的家人以一个相对合适的价格出售出去,换取债务上的减免。即使是嫡出之女,只要姿色姣好,也逃脱不了这个命运。甚至还有一些姿色出众,家里又不肯卖的,就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失去了踪迹。包括王焕章的孙女,本来在闺阁之中,居然也莫名其妙的被人掳走。这些士绅告上官府,也只是递进去了呈状,再无下文。

    炼青锋的罗剑魁为首的那些赌赢的士绅们,则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疯狂的收债、放债,更改土地契约。连那衙门里的书办,都比平日的工作量增加了几倍。尤其如今这些人也知道,衙门要进行大整顿,很多老吏即将丢掉饭碗。即使与这次河套股无关的人,也得打点起精神,避免被殃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摧枯拉朽(二)

    随着河套的收复,朝廷要在河套筑城,委官,这里面自然也就涉及了利益上的分配。固然河套收复后,暂时只能是以军镇的方式进行军管,文官的空间不大。但是武将粗坯,带兵打仗是好手,管理行政,乃至仓库、钱粮等等,终究是不顺手。这时候,就要看这些吏员的本事了。

    越是新建的军镇,管理上的漏洞就越多。如今这些吏员们,已经把河套想成了一个大金库,不知道有多少粮食等着自己去漂没,多少军械等着自己去盗卖。更何况,听说河套有银矿,到时候要能谋个差使,干上几年,就可以安心退休了。为了这个岗位,这帮人自然也要玩命工作,更要知道,玩命为谁工作。

    国舅在这一局斗法之中,彻底取得了胜利。河套的人事安排上,他仿佛插不进嘴,但谁都知道,要是不走国舅的门路,那么这个岗位就肯定与自己无缘。因此既然是国舅想要这些人的田地,那么自己也就要让国舅心愿得偿。

    无数本来应该烦琐复杂的手续,被小吏们走了一条又一条的捷径,快速的审批完成,形成官方认可的文书。甚至连这些人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办公效率,原来是可以快到这种地步的。当然也有不少人在衙门外哭天抢地,表示那些土地,是自己的,自己没卖,是吏员们搞错了。

    对这个的回答,一律就是:搞错了?不可能吧?你要不到布政使那里反映一下,如果真是搞错了。那就一定是临时雇佣的书办干的……不是,我是说我们肯定不会错。这个问题。你让布政使跟你解释吧。不过我们布政使王老方伯,好象上了告病的折子。要去南方看病。至于新布政什么时候来上任,我们就说不好了。你也知道,河南那闹兵变,朝廷的注意力都在那,谁知道几时想起委派新官上任。要不,你去知府衙门看看?

    等人到了知府衙门,西安知府倒是主动热情的予以接待,然后表示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这太不像话了。怎么能把您的地。划到别人名下呢?这是严重的渎职,这是严重的工作错误。我一定给您个公道,您先回家安心等着吧。”

    只是这一等,就再也没了下文。乃至到巡抚都察院甚至是巡按衙门,也一样是这个结果,石沉大海没有下文。这干平日里干惯了类似勾当的员外、善人们,这回也能想明白,自己被别人如法炮制了。唯一不同,就是这次的官府。不站在自己一边。

    矿税监衙门之内,郑国宝悠闲的靠在太师椅上,那几个被哱云或买或抓来的千金小姐,为他捶腿揉肩。还有的则在剥着葡萄,朝他和哱云的嘴里送。

    这几位小姐虽然大多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可是自从被捉或买来之后。早就被女兵痞的鞭子加上那群如狼似虎的苍头军,吓的没了脾气。安心的当起丫头。只怕一个伺候不好,就被发落去当营纪。因此伺候的格外用心。又加上识文断字,知书答礼,倒是比一般的丫鬟还要好用。

    尤其一个个细皮嫩肉,皮肤白皙,还是哱云特意挑拣的美女,看着倒也养眼。郑国宝张嘴吞了个葡萄,侧头去看一旁那位女兵痞,见她一副如同抽了筋的样子,整个人塌在椅子上。两条长腿没风度的左右叉开,耷在地上,双手搭着扶手,脑袋枕在椅背上。张着嘴,等着丫头往嘴里塞葡萄,郑国宝吃一个的工夫,她已经吃了不下六个。

    郑国宝道:“怎么?困了?”

    哱云懒洋洋道:“还不是你。昨天晚上又折腾我半夜没睡,能不困么?”

    “那不也是你自己非要的么?”话没说完,额头上就被女兵痞丢的葡萄砸了一下,他又道:“老岳父那怎么样?”

    “没啥。”哱云打了个哈欠,“他又不是那普通的老汉,也明白做武将的,早晚都有这么一天,比你想象中硬朗多了。不过他老人家发誓了,河套各部落高过车轴的男子,全部都要死。让他们给我大哥偿命。”

    郑国宝点头道:“应该,应该。你放心吧,若是朝内有人因此做文章,自有我为老人家遮掩。顺带说一句,那车轴,你们可以考虑做短一点。”

    哱云听完,哈哈笑道:“就知道你坏心眼多,果然不出所料。放心吧,我爹的坏心眼也不少,这一回闹完了,河套再想复兴,就没那么容易了。只是咱们的本钱有限,只能取前套,那后套,怕是短时间那不下来了。也不知道那矿好开不好开,要是到时候什么都没有,我看西安府,还得乱。不过乱了也好,这回就替你抓了这么多小姑娘,到时候要是再乱一回,抓的更多。”

    郑国宝也得到报告,这一战,即使不算哱承忠阵亡,哱拜也是惨胜。苍头军伤亡尤大,已经是大伤元气。老哱拜年事已高,确实不像过去那么精明。又加上伤心爱子阵亡,竟然起了灭族的念头,这样是最好不过。

    原本还担心,他打下河套后,从各部落里招集青壮,再组部队。这回既然他主动提出屠灭各部,郑国宝自然会大力促成,就等着他和蒙古人两败俱伤,谁也落不了好。再成了血仇,彼此杀个没完,看他还有什么力量来起兵叛乱。

    听哱云说起矿的事,他打了个哈哈,“怕什么?我说有,肯定就有。再说了,老岳父是明白人,肯定也会说有。而且是只要复了前套,就一定会告诉大家,矿找到了,而且是大矿。西安府肯定乱不了,你就放心吧。现在老岳父要做的,就是得加快进军,免得被套虏的穷亲戚抢了先,万一他们先攻破了自己的那些兄弟同胞,咱就抢不着什么了。”

    哱云嗯了一声,“知道了,这你就放心吧。杀人放火抢东西,我们家的人都是个中能手,从来就没输给过别人。你看,这些小丫头,平日里都是藏在闺阁之内,讲什么三步不出闺房的。不一样被我抓来了?不过,你也是,怎么不见你宠幸她们,难道还怕她们不肯?”她边说边用一双妙目扫过那几个丫鬟,这几个前千金,谁没挨过女兵痞的鞭子?被她一看,就觉得身上仿佛又被那马鞭一顿乱抽,疼痛钻心,急忙跪倒道:“我们不敢。只要大小姐让我们怎么样,我们就怎么样。”

    哱云笑道:“怎么样?我就说么,她们都是被我的鞭子打服了的,谁敢不听话?我到时候先是一顿鞭子,再把她赏给儿郎们。到时候就有的她们受了。”

    “怎么别人都是拼命留着男人,你倒好,还主动给我找女人?难道是你开始看那些混帐话本,信了什么‘你只要肯雨露均沾,随便找多少姐妹都没关系’的混帐话?”

    哱云啐道:“那是给你们男人看的,我才不看呢。我看的几本,明明都是一个女人找了一堆男人当妻妾,阴阳颠倒。还有的,就是男人和男人配成夫妻,学那翰林风月,不过实在恶心的很。她们无非是下人,算的什么姐妹?只能算是你的肉枕头,肉屏风而已。我只是知道,你反正也待不长,过些天怕是又要走了。先用这些小娘把你榨干,免得你在华山乐不思蜀。不过你这次去河南,当真不带我和苍头军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似是故人来(一)

    郑国宝伸手在她头上一凿,“说什么呢?华山如今情形特殊,不能乱开玩笑。当心被有心人听去做文章。你和你的苍头军,还要留下替我看场子,怎么能动?要知道,这些缙绅之家,谁不是户大人多,根深叶茂。这回打了他们一个冷不防,从他们手上挖去大片土地,这帮人能服才怪。当然,这里朝廷兵多将广,他们不敢送死。但是也要防着有人铤而走险,做出亡命之举。你的苍头军在这,只要有人敢造反,敢抗税不交,抗租不纳,或者是去夺地。你就给我杀,给我砍。不要怕死人,不要怕流血。兵不够,我给你想办法,饷不足,就找老连。这一回不把陕西的缙绅杀服,其他地方也不好办。”

    哱云道:“那河南那边,又该怎么办?我看塘报上说那可是八营兵变,一个闹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朝廷的那个钦差,叫顾什么的,不就被剁了么?”

    郑国宝吞了个葡萄,“那个倒霉蛋叫顾允诚。那家伙是死有余辜,本来还想利用这事,把顾宪诚、钱一本那帮人狠狠收拾一顿的,结果他这一死,倒是不好追究了。白白便宜了这个孙子,让他免了身败名裂的下场。八营兵变,本就是他闹出来的,没他还不至于坏事呢。你放心,我妹子绝对不会坑我。她知道我是不会打仗的,既然敢让我去河南总办剿匪一事,那就说明,河南那整体局面非常好,仗打的差不多了。我去那。是摘桃子,抢功劳的。换句话说。我是去镀金的。再说六千精兵已经先期入豫,就算有什么残匪。也禁不住他们打。我到了那,就是写战报,收钱,立功,抢美女……算了,没这句,你别瞪眼。”

    哱云道:“我才懒得理你,反正一眼看不住,你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女人出来。不过我告诉你。到时候要是狐狸精想要骑在我头上,别怪我拿刀砍人。那个啥,你什么时候接我进京?”

    郑国宝犹豫片刻“快了,快了。我等把河南的事料理了,也就得进京了。等我和申家小姐拜完堂,就打发人来接你就是。不过你将来得让着点她,谁让她是首辅家出来的闺女,没什么见识。哪比的上咱哱大小姐,胸襟广阔。见多识广。尤其又是个弱不禁风的,你一扒拉,她就一个跟头。千万别跟她动手。”

    哱云一挥手,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烦也烦死了。我又不是那喜欢欺负人的。大不了不理她,惹急了我再说。那个你们几个小蹄子听着。”她一指那几个丫鬟道:“老爷在这住不了几天,就去外面赴任。这几天里。本姑娘大发慈悲,允许你们和老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谁要是在这几天里还没爬上老爷的床。那就证明是太丑了,老爷看不上。回头就自己洗干净了。滚去苍头军那里陪军汉。”

    眼见那几个丫头拼了命的讨好郑国宝,哱云心头暗道:既然本小姐出身军旅,斗不过华山的母女花,也斗不过你京师里的相府千金。就来个人多欺负人少,以多为胜,到时候咱们看看鹿死谁手。

    一连六七日,郑国宝就处在荒唐的生活里。这些名门闺秀,为了不落个沦为营纪的命运,争着撒娇邀宠,脂粉阵彻底把他淹没其中。而那些轮不上位置的女子,就负责拼命哄好曲非烟,免得她去撞破了所有人的好事。最后总算是国舅心地善良,让她们每个人都完成了任务目标,而不必去当营纪。不过积德行善的代价,就是郑国宝在西安又多待了两天休养生息。

    陕西大批的田地变成了万历天子的皇庄,其中一小部分部分田地和现银,成了这次复套军的犒赏。要知道,营兵并不是不想要土地,事实上,在很多地方,也出现过用土地代替军饷发放给营兵的情况。只是陕西的地,过去都在这些缙绅手里,不归朝廷控制,即使想赏,也无地可发。

    这回既然郑国宝把土豪们的地变成了自己的,那自然就方便了。而且这些地的地主,变成了凶悍的边军,只要有个上层可以给他们做靠山,也就不怕那些本土缙绅反攻倒算,把地往回收。

    河套股购买花马池盐这事,受惠最大的还是郑国宝。在他救市期间,手里积攒了大量的河套股。这回便又都换成了花马池盐的盐引,万历的圣旨,其实就是让自己的大舅子,可以合理合法的把河套股洗白,变成堂堂正正,可以传辈的盐引。

    国舅自然没有时间,自己负责卖盐的事。便请连德禄代为操持,另外就是由地方上出面,在西安府内,注册了个郑氏盐行。东家自然是郑国宝,掌柜帐房等,则先由炼青锋和矿税监衙门出人,以后再从华山派调拨弟子,担任护盐、护院、管仓等职务。

    等到这边的事基本处理妥当,郑国宝点起人马与宁中则一路返回华山。这一回在西安,也算是享尽人间艳福,更有一遭不能对人提起的,就是岳不群的离开和休书,让郑国宝心里起了别样心思。只是宁中则在衙门内,一向深居简出,加上哱云在,不大方便,这才没有动手。

    郑国宝偷眼观看,见宁中则面色如常,谈笑风生,丝毫看不出有甚悲痛表情。暗中佩服她性格坚毅,不愧为女中丈夫。宁中则等大队人马过了华阴,就打发岳灵珊上山报信,让弟子们前来迎接。可是岳灵珊这一去,却如石沉大海,再无回音。

    宁中则娥眉微蹙,看来十分担心。郑国宝劝慰道:“嫂子不必担惊,这里已经是华山派的势力范围所在,灵珊应该出不了问题。再说上次的事后,我留守在山上的人马也加强了警戒,即使是那六个怪人出现,应该也有一战之力。不会让他们轻易抓走灵珊。”

    宁中则道:“我怕的就是灵珊遇到六个怪物。那六人武功远在灵珊之上,又是几个不能以常理揣测的疯子。万一真狭路相逢,我怕灵珊遭了他们的毒手。国宝兄弟,你且稍待,我先走一步。”

    郑国宝道:“嫂子,你一个人难道就敌的了那六个妖魔?来人啊,传我命令,大队急速行军。”这些锦衣卫所骑乘的,都是特选的战马,如果放到江湖上,那就会被叫做宝马良驹。论速度,远比宁中则的马快。郑国宝吩咐下去,一部分人带着这次的战利品慢慢而行,他选了十名锦衣精干,与宁中则一并快马加速赶往华山。曲非烟虽然气的撅嘴,却也没有办法。

    这一支骑队堪堪来到华山脚下时,见华山众弟子全都列队在山下等候,宁中则心头略定。等勒住缰绳,却不见灵珊踪迹,再看弟子们脸上表情怪异,更多了二十几个陌生面孔,仔细看去,衣着都是嵩山打扮。心里又是一沉,急忙问道:“你们可曾看到了珊儿?”

    话音刚落,却听从那华山弟子队伍后面,传来一个尖利的嗓音道:“宁凝霜,你这个贱人!我女儿轮的到你来关心,假装好人么?”

    华山门徒左右分开,见一个鹤发鸡皮,发白如雪的妇人,一手拉着岳灵珊,一手持拐杖,跛足前行。

    见那老妇十指细长,如同鹰爪,抓着岳灵珊,仿佛猛禽捉小鸡一般。看她模样丑怪,表情狰狞,也不知是哪一路邪派妖人。锦衣卫忌惮着岳灵珊安危,倒也不好拔枪就打,只得抽了刀出来,护住国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似是故人来(二)

    宁中则见那白发跛妪,挟持着岳灵珊,也不知是何路数,飞身下马,手扶剑柄。待听她说是什么女儿云云,又叫出当年自己的闺名,便问道:“前辈,你是何人?既知我名,想必是个故人。纵有什么过节,咱们两家也可慢慢相谈,再不济手上分胜负也可。挟持我不懂事的女儿,又算什么英雄?”

    那跛妪听她口称自己前辈,又说岳灵珊是她女儿。怒气更大“宁凝霜,你这个贱人给我住口!灵珊明明是我的女儿,却不知被你灌了什么迷汤,居然不认亲娘。你当年厚颜无耻,勾搭我的丈夫。如今又姘上了一个什么国舅,当真不要脸!我来问你,岳不群那狗贼何在?今日我要你们两个,一起在我的杖下做鬼。”

    宁中则倒不在意她的中伤,只是仔细端详她,忽然问道:“前辈。你……你莫非是?”

    那跛妪怒道:“什么前辈!我分明是你师姐,当年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彩凤仙子韩中秀,岳不群那贼子的原配夫人。你是不是以为我死了?我若是死了,这老天爷又派谁来收你们这对无耻的狗男女?来来来,你先吃我一杖。”

    岳灵珊见了宁中则与郑国宝,就有了主心骨。大喊道:“国舅!娘!你们快救我啊。这老妖妇实在厉害,我打不过她。”

    韩钟秀闻言更是怒火中烧,手上加力,攥的岳灵珊几乎痛呼出来。“灵珊,你说谁是老妖妇?我是你的亲娘,你如今怎么反倒认贼做母?你看清楚。就是这个贱人,当年联合你爹。对我下了杀手。把你娘害成这个样子,你该和娘一道。把他们杀了才对。”

    宁中则当初与岳不群同练玉女剑,结果练来练去,控制不住,铸成大错。当时岳不群的妻子韩中秀,生完岳灵珊后身体一直不大好。可是再不好,她也是正妻。宁中则又不可能去做妾,这事始终是个麻烦。但是这麻烦没持续多久,韩中秀就一命呜呼。

    她死的恰倒好处,宁中则正好做了填房。也就没了那许多的问题。可是没想到,今日韩中秀这个死人,居然复活了。更没想到的是,当年明艳照人的韩仙子,怎么变成了今天这副可怕模样?按年纪说,韩中秀与岳不群相仿,也不过五十出头,可看她这模样,说七十也有人信啊。

    郑国宝在马上嘬着牙花子“啧啧。瞧这副尊容,岳老兄居然肯跟她生个女儿出来。我总算知道,岳大侠这镇定养气的功夫,是怎么练出来的了。别的不说。就这忍字功,旁人就比不了。”

    韩中秀虽然对郑国宝怒目而视,但也知道。眼下还是先收拾宁中则要紧。将拐杖重重一顿“我今天也让这些后生晚辈听着,你们奉如神明的师娘。到底是什么样的贱货!她当年初入我华山气宗,仗着有个做巡按的老子。便要人拿她当公主宠着。其实,骨子里就是个见男人就迈不动步的**。”

    令狐冲面色苍白,比前些天,似乎更憔悴了。此时忍不住道:“韩……韩前辈,你虽然是本派前辈中人,但也请嘴下留德,若是再这么口出不逊,令狐冲……”

    韩中秀冷笑道:“你能如何?苦头难道还没吃够么?闭上你的嘴,否则要你的命!她若不是个**,又怎么会勾引我的男人,与她做那无耻勾当?又撺掇着,岳不群那狠心贼杀妻。那狗贼,为她美色所迷,竟然真丧心病狂,对我下了杀手。当时我正在病中,他将我带到仙掌峰上,只说是旧地重游,让我散心。哪知却突然发掌,将我推下悬崖。”

    宁中则心里已经猜到十有**是这种情况,否则韩中秀哪来这么大怨气?再者,如今回忆起来,韩中秀当年死的未免也太顺天应人恰倒好处。如今死人复活算帐,也是当年种下的恶因。

    多年来,岳不群与她生活虽然艰难,尤其近几年生意失败,更是负债累累。但是岳不群那完美君子的形象,与她父亲的形象基本重合,这也是她为何多年来无怨无悔追随丈夫的重要原因。今天才知,原来自己那君子丈夫,居然干出了杀妻的勾当。所图者,多半也是自己爹的权势地位。毕竟,在与自己成亲不久,那场改变华山命运的大火并就开始了……

    她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强自咬牙才支撑着自己不摔倒在地上。只想着:我决不能倒下去,不能让弟子门人看了笑话。强自支撑道:“韩师姐,当年的事,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确实一无所知。乃至见你之后,我一时都没认出你来。直到现在,我才真相信,你是我的韩师姐。还记得当年,我第一次去师兄家的时候,你拿我当亲妹子看待……”

    韩中秀怒道:“住口!你还有脸提当年么?我当年拿你当亲妹子看,你却偷了我的男人。忘恩负义,莫过于此!你第一次来家时,我将自己最心爱的首饰送你,将上乘的剑法传你。你有什么心法上不明白的,也是我为你指点迷津。结果,我却被你害成这样子。若不是你在旁撺掇,岳不群怎么会对我下杀手?我这条腿,虽然经了不知多少名医调治,却再也治不好。而我这副模样,也是拜你所赐。我忍了多年,今天回来,就是要把属于我的一切都夺回来。丈夫,女儿,思过崖,华山。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你这贱人,就该去死!我听说你如今在江湖上名声恁大,我这跛子倒要会会你,看看咱们谁强谁弱?”

    宁中则也知,这位师姐当年就以膂力闻名。她又是气宗出身,内功精湛,如今虽然模样变成这副样子,但一身修为还在。尤其看她今天有备而来,想必是对武力有相当的自信。

    如今那段经历被踢爆,宁中则在道义上也不占优势,拔剑过招,气势上,已经先弱了几分。不过不管怎么说,也总没有让对方一拐杖打死的道理。抽出流光剑“韩师姐,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当年的事,确实与我无关。不过如今华山派正值多事之秋,这份基业,也不能这么双手献给师姐。要真要交割,也得等师兄回来,由他拿主意,小妹可不敢私相授受。再说,那些嵩山弟子,为什么也出现在我华山?”

    韩中秀冷笑道:“好个托词。我听灵珊说了,岳不群那贼子欠了好大的饥荒,留书出走。还留了封休书,还你自幼之身。只是这种诡计,也只好去骗灵珊这种傻姑娘。我看,分明是你和这个国舅姘上,把岳不群给谋了。再找人伪造了那么一封书信,却说是岳不群留下的。还把掌门之位让给你坐,你们倒打的好算盘。我今日来,就是不能让你们的诡计得逞。若想拿走华山,除非是赢了我的铁杖。那些嵩山弟子,是左盟主派来主持公道的。贱人,是不是害怕了?”

    她将岳灵珊朝外一推,将岳灵珊推了个趔趄。用铁杖点地,人向前跃,便待与宁中则交手。宁中则心道:若是就此死了,倒也一了百了。只是这些可怜的孩子,今后又指望谁照顾?见岳灵珊别推的跌在地上,又担心她是否摔疼了。见她杏眼含泪,朝自己这边看来,心中如被刀割。自己死了简单,这些孩子难道今后就落到韩师姐手里?看她此次大难不死,心性上已经有些偏激,这些孩子在她手上当真能落好?再说那些嵩山弟子是怎么回事?如果师姐投靠嵩山,自己能把祖宗基业,交到嵩山手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生擒

    想到此,她将心一横,只好对不起韩师姐,与她全力一搏。可不等两人过招,却听一声枪响。郑国宝断喝一声:“大胆韩氏,在本国舅面前,也敢放肆?再敢动手,我就把你打成筛子。”

    韩中秀倒不是那无知蠢材,也知这西洋快枪不是人力所能对抗的。一听枪响,当即收了身形,见郑国宝正将枪口的硝烟吹去,收枪入套。她冷笑道:“怎么,国舅心疼起这小贱人了?果然她有些本事,这么一把年纪,还能勾引的男人为她出头。国舅,这是我们华山派的事,你们官府上的人管不到。”

    郑国宝道:“混帐!大明朝天下,锦衣卫上管天下管地,没什么我门管不到的事?江湖是什么东西?又有什么资格,说我们管不到。就冲你方才说的话,我便该割了你的舌头,让你知道知道,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宁姐,只要你一句话,我这就乱枪攒了这老贱人。”

    宁中则倒没注意,郑国宝已经将称呼从嫂子换成了宁姐,只想如此行为,实在大违江湖道义,将来传扬出去,自己的面子往哪放?再说这两人的关系,怕是更要被传的不堪入耳了。“国宝兄弟,这事万万使不得。这事不论如何,是我们华山的家事,你不可乱来。”

    郑国宝在十名锦衣护卫下,举枪瞄着韩中秀,来到她身前。两名锦衣动手就去缴她的拐杖,韩中秀方待抵抗,郑国宝又一枪打在她脚下。“放老实点。敢拒捕,现在就把你打成蜂窝!”

    韩中秀本来就是个跛子。铁拐既是兵器,又是代步之物。如今铁拐一去。连站都有些费劲,郑国宝道:“大胆刁妇,你一介白身,见了本官,因何不跪?”

    韩中秀性格古怪,脾气暴躁,又加上她闭关多年,自问武功已成,便有些放肆。可是如今在快枪的面前。她也醒悟过来,自己方才,实在是太放肆了一些。而那些嵩山弟子,虽然也想纷纷抽出军械,可是他们的人数并不比华山本派弟子多多少,那些华山弟子已经纷纷抽出兵器,两下当场就要对杀。

    郑国宝断喝一声:“怎么?嵩山派的几位,难道真要造反?你们左掌门虽然是一代人杰,结交广阔。伺候张老公公。也是格外用心。可是,若是真出了造反的事,你以为你们朝里的靠山,还能指望的上?大明朝。会有人包庇一个反贼么?”

    那些嵩山弟子,都是二代门人,登字辈的内门弟子有几个作为首领。其他则都是外门弟子。原本就是嵩山布置在陕西境内的暗桩,此次发动。也是接了乐厚的命令。至于说这一行动带来的后果,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应。以他们的智力,却是想象不到。

    见自己一方的人要吃眼前亏,他们便要抽剑开杀,这是武人的自然反应。可是听郑国宝一说造反的事,他们就由没了脾气,这么大的事,他们哪做的了主啊?要知,左冷禅自从信奉泰西洋教,便在嵩山派内大刀阔斧,进行改造。如今的嵩山派,可是个全新的嵩山,代表着大明百姓发展方向的嵩山。任何事务都应由两院太保和掌门决定,自己这些人是没有权力发表意见的。

    嵩山派的掌门,原本是左家世袭。左冷禅入了洋教之后,改为全派选举。让每一个弟子,都能投票选掌门。这一措施一出,很是让一些人兴奋了一下,不过他们很快就明白,这其实是左冷禅拉广告的一个方法。

    每到选掌门的时候,整个河南的商人,就纷纷来嵩山扶植代言人,提供大量的选举经费。让这些侯选人们,可以在各种途径上刷小广告,封官许愿,拉票贿赂。但是每次能进入最后关卡的,只有左冷禅与七太保汤英鄂。而每次左冷禅,都会以极其微弱的优势取胜,让人觉得到下一次,也许他就要被斩落马下了。

    只是如此反复的情节一多,也有人明白过来,汤英鄂的身份除了嵩山七太保,嵩山神岳武馆的名誉首领之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左冷禅的妹夫。那些选举经费,经过几次洗白,已经成了众太保的福利和左盟主的积蓄。

    左冷禅是五岳盟主,若是真把他选下去,这五岳盟主怎么办?当然,据说左盟主也提出,五岳盟主也是可以投票的,只是流程和规则,需要仔细推敲,做到没有漏洞万无一失。如今想来,这自然是指,要保证左盟主一直盟主下去,不能有任何漏洞,万无一失。

    不过商人们倒也没因此就恼羞成怒,相反依旧热衷于前往嵩山,去拉关系,找代理人。选不出自己想选的掌门,不影响他们扶植出一个跟自己利益相关的太保,因此无论是游说团,还是中介牙行,都生意兴隆。

    原先违抗左冷禅的命令,叫做对抗掌门,是与左家作对。自从实行票选以来,左掌门就成了嵩山弟子意志的具向化身,谁再违反左掌门的命令,就是与三千嵩山门生的意志作对,就要被嵩山上下视为寇仇,就是站在了人类的对立面上。

    这帮嵩山的弟子们之所以从嵩山总坛混到陕西做暗桩,便是因为当初猪油蒙心,在某次大选时,投了孙步云孙长老的票。按照嵩山流程,说是不记名投票,事后不追究。

    这些人也是对左冷禅多有不满,就投了孙步云的票。哪知这事后不久,孙步云就遇到了魔教袭击,成了那副倒霉模样。这些投票者,也确实没被追究,只是被分配到了陕西,承担起了做暗桩这一大有前途的工作。没有劳务、没有奖金、没有南海剑派交流的机会、没有报销……。

    这还只是个小小的投票,就混到这么惨的地步。要是开战造反这种事,哪个弟子擅自做主,非千刀万剐不可啊!这事必须得两院投票,掌门拍板才行。他们现在已经很惨了,就别再牵连家人了。

    这帮嵩山弟子一停手罢斗,韩中秀一个人,可就闹腾不起来了。只得跪倒道:“小妇人罪该万死,还请国舅看在小妇人身体不便的份上,多多开恩。”

    郑国宝只说了句,“老实跪着。”又吩咐华山门下道:“把嵩山派的小子们的兵器都给我下了,有敢抵抗者,以谋反论。直接给我砍了,本国舅的三千精兵眼看就到。河南营兵做乱,如今谁敢有叛乱嫌疑,可以不要证据,就地格杀。我看谁敢在这个当口作死?”

    他这三千精兵一说,嵩山弟子就更不敢乱动了。毕竟嵩山在陕西的家底不算太厚,自己这一路人马也不过二十几人,便是三头六臂,也打不过几千官兵。因此一个个乖乖认怂,任华山门人缴械。

    郑国宝又道:“我说众位贤侄和侄女,你们怎么恁的老实?光缴兵器哪行?他们身上带的钱,难道不是战利品?别犹豫,赶紧翻啊。对对,不给就打。诶,你们都像梁发学,像他这样干就对了。看这嘴巴打的多脆生!行!梁发这小子有前途,将来倒是能来我无敌大队混个前程。”

    等到嵩山派的人都被打的落花流水,绳捆索绑。郑国宝大局已定,这才对宁中则道:“宁姐,你也忒也好骗了。这老乞婆当年跌落山涧,既然没死,怎么当时不回来?这么多年过去,又突然回来打官司要财产,这忒也凑巧了吧?这些年,她活在哪?谁养活?谁供她吃穿,她练武功,也得有人管饭啊。你看看那些嵩山的子弟,难道还不明白点什么么?”

    宁中则被这一点醒,也明白过来。道:“韩师姐,小妹原本以为,你是特意到嵩山找左盟主为你撑腰。可按国宝兄弟的话,难道你早已经与嵩山有勾结?”

    韩中秀刚想辩解什么,不想脑后一阵巨痛,却是辛烈治一刀鞘正砸在她的后脑。这一击用力极猛,饶是韩中秀内力不弱,也消受不起。当即人往前栽,扑通跌倒。(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欠债

    宁中则原本担心岳灵珊心疼亲娘,会来阻止。哪知岳灵珊却道:“国舅,这老妖妇很厉害的,一刀鞘未必制的服她,还是多打几下,再用粗绳子捆好,免得让她跑了。”

    郑国宝道:“她不是你娘么?你这个女儿,好象一点也不她着想啊。”

    “什么娘?我娘能是这种又老丑的女人?我认的娘只有一个。”岳灵珊将身子靠向宁中则,摇着宁中则的胳膊“这个丑婆娘,我才不认识。凭什么要我对她当娘看待?娘,你说对不对?”

    郑国宝心知,韩中秀的口供,涉及到太多华山黑历史,绝对不能在弟子面前公开审问。因此捆好之后,只吩咐带到华山,找隐蔽处审问。至于那些嵩山子弟,郑国宝吩咐一声“前套那边还不算彻底消停,缺少夫子输送粮草,修筑城防。王老抚台,又不许咱去强征民夫,弄的现在整个陕西,壮丁都成了稀罕物。几位嵩山的少侠身体强健,骨骼清奇,一看就是要做大事的。这样的人才,不去边塞锻炼锻炼怎么行呢?拿我的片子,送到前线,让我岳父哱老协镇,好好照顾照顾他们吧。保证让他们过的舒服,这段经历,也将成为他们人生中,最宝贵的经验。”

    等大队人马回了正气堂,宁中则吩咐一声,华山派的一众弟子全都集中到正气堂内。她也不问韩中秀的事,而是说道:“师娘把你们叫来,是有一件大事,要对你们说清楚。韩中秀的事。是上一代的恩怨,与你们无关。你们不必问,也不要管。谁也不许议论这个事。否则师娘绝不肯饶。你们的师父,因为欠下了一笔巨债,如今要出远门,为门派赚银子还债。这一去多则三年,少则一载,就能回来。不过你们师父虽然不在,你们也休想无法无天,想做什么做什么。有师娘在,你们就别想翻天。”

    华山六灵之首岳灵珠。闻听师门又欠了债,顿时发急:“娘,我们都听您的。您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不知,师父欠了多少债,我们大家凑一凑。”

    宁中则道:“傻闺女,这个钱,可是你凑不出的。你师父欠了大概三万银子,你凑的出么?我们华山派。凑的出么?这回多亏了国舅爷慷慨解囊,才度过危机。今天就是要当你们的面,也当着国舅爷的面,把这事说清楚。三万银子年利二分。五年之内,全部还清。若是到了五年归不上这笔款子,宁中则这条性命。就全凭国舅发落。任打任杀,绝无二话。”

    “师娘使不得。”令狐冲在韩中秀到来时。吃了她的亏。加上上次所受的伤,如今情形比起当日还要糟糕。陆大有、高根明二人左右搀扶。才不让他摔倒在地。只见他面色苍白,中气虚弱,仍是用尽平生力气说道:“师娘,若不是没了我们,这些年您也不必受这许多苦。若不是为了我们,华山派,也不至于走到今天的地步。要是还命,请让弟子代劳。”

    “不错。陆大有这条命也不怎么值钱,国舅只要肯做个价出来,六猴就把脑袋卖给您了。”

    “算上咱高根明”

    “舒奇”

    “施戴子”

    “国舅,这事不能怪娘,你要是追债,要去索命,也该去找师父。”说这话的,却是六灵之首岳灵珠。宁中则面色一寒,“灵珠,不许胡说八道。你怎么能说起你师父的不是了?这可不是做弟子的该说的话,再要没大没小,师娘要掌你嘴。”

    岳灵珠往日里十分听话,今日却一反常态,“娘,我凭什么不能说?当初我们几个,都是娘救回来的。若没有娘,我们早就落的和小石头的娘子一个下场,甚至还不如她。师父只是师父,而您是娘,是我们的亲人。何况他已经把您休了,我们就更不必认他。韩妖妇虽然为人可恶,但她说的话,我们可听到了,连手刃原配的事都做的出来,我们还为什么要尊敬他?”

    “放肆!”宁中则把美眸一瞪,那副玉女嗔态,别有几分韵味。“你若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娘也只好把你逐出门墙,赶下华山。从此以后,你我便再无关系。韩师姐受了些刺激,脑筋不大灵光,她的话不许信,不许传。谁敢再拿她说过的怪话当真话听,就自己给我滚下山去!”

    岳灵珠见宁中则生气,也就不敢再强。宁中则也把面色放平和,“你们也不必这副样子。我们如今除了思过崖这个宝库,还有花马盐池。国舅爷已经和炼青锋的罗少东,以及几位西安府有名的士绅联手,成立了郑记盐行。盐行需要伙计,需要护院,需要力夫。你们若是不怕辛苦,就同师娘一起,把命卖给国舅。用五年时间,流血流汗,一文一文把钱赚出来。吃五年的苦,还上这笔债。我华山派的弟子门徒,吃不吃得这份辛苦?”

    “我们不怕吃苦!”

    “弟子愿为师娘效死!”

    “娘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眼看这些弟子一个个积极踊跃,便连令狐冲,也不顾病体勇冲在前面。宁中则心头一暖,对郑国宝道:“国宝兄弟,从今日起,我华山气宗自我以下,这几十条人命,就算卖给你了。只要行为不违侠义之道,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我们不怕吃苦,也不怕拼命,只怕到时候还不清国宝兄弟的债。”

    郑国宝看着这些弟子们甘愿为宁中则赴汤蹈火的模样,也一点头:“宁姐果然带兵有方啊。华山这支子弟兵,若是教练得法,未必便真怕了嵩山派的什么三千门客。宁姐,你跟我之间不必那么客气,什么利息不利息的,还是算了吧。”

    宁中则却一摇头,“国宝兄弟你若肯要利息,我华山派流血拼命,这个债早晚也能还清。若是不要利息,这债便永远也还不清了。宁某决不愿意欠着一辈子也还不起的债而活,还望国宝兄弟体谅。”

    郑国宝也不再劝解,“既然宁姐心意已决,我也就不再说什么。华山派的豪侠,都是人中龙凤,也不会去做什么辱没你们身份的勾当。到时候无非是当当护院,收收租子,算算帐,帮我看着铺面,守着产业。至于报酬,一切好商量。思过崖这边你们也不能停下,我保证只要思过崖建设完成,你们就多了个聚宝盆,到时候钱就不是什么问题。”

    这事安排妥当,郑国宝、宁中则便带着锦衣卫前去审讯韩中秀。华山派一众弟子则聚在一处,说着日后的去留。劳德诺老成持重,尤其如今令狐冲重伤,华山派弟子中,便有不少人以他为尊。他也当仁不让,把这干男弟子聚到一边,小声嘀咕:“三万银子,三万啊!你们想想,这可怎么还?每年二分利息,那就是六千两,除了三师弟,你们谁见过这么多钱?”

    梁发也摇头道:“说实话,我也没见过。我家也没那么富裕,我也没见过那么多现钱。这回的事,麻烦了。五年,五年赚出六万银子,师娘这话也说的太大了。咱们都要长个心眼,既要对的起国舅和师娘,可也得对的起自己。别到时候,真把自己累死,那可就划不来了。”他边说边想:如今华山既然遇到这么大的危机,自己若是找师娘, 提出愿意用几百两银子,把华山六灵里的人买下两个,是不是师娘就肯答应?(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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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白衣如雪,来去如风,快意恩仇,除强扶弱。以上这些,和主人公,一文钱关系都没有! 现代小市民,魂穿大明。附身到大名鼎鼎郑贵妃的堂兄身上。不等他发挥穿越优势就发现,自己所处的位面,与历史位面,居然存在着较大出入。燧发枪,望远镜,自己能想到的,现在怎么都有啊?你们就不许给我留点么? 好在自己有一个有本事的妹子,这个条件,谁也夺不去。且看锦衣缇帅,如何玩锦衣笑傲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衣笑傲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衣笑傲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