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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月圆全文阅读

作者:浣水月     家和月圆txt下载     家和月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812 升降妻妾

    老王爷问:“你不恨她?”

    “恨!当然恨,曾经好些年恨不得饮她的血,吃她的肉。”她坦然的,不想有半分的隐瞒,“可是后来,我对佛祖许愿,只要能让我活得像人,能与阿琰相认,我愿意放下仇恨。哪怕是叶老王妃,我也可以不计较。”

    但,真要做到却是这样的难。

    现下她放手,是因为她知道叶老王妃已彻底失宠,再不会伤害宇文琰一家半分。

    叶老王妃不是宇文琰的亲娘,又曾那些三番两次地伤害王妃与世子,再也没有理由住在皇城左肩王府。

    有过好长一段时间,凌薇是那样的恨,恨不得吃了叶飘飘的肉,饮尽她的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再有她下毒的成功,她不再恨了。取而代之的,是希望能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再后来宇文琰娶妻生子,她也远远看着的,只盼着他们一家能快乐顺遂。

    老王爷长吁一口气,“她的确是妒妇,郎中说姚妃中了奇毒,除了珠奉侍外,住在卫州王府的妻妾都中了这种毒。二位昭训、杏奉侍的毒解不了,姚妃稍后会来皇城王府,本王想设法给她解毒。姚妃的第二个孩子流产了!”

    最可惜的还是第一个,都五个月了,落下来时都能分辩出男女,是一个男胎,姚妃对此痛苦了好一阵子。

    凌薇问道:“怎会这样?”

    老王爷苦涩道:“是叶氏下的手。”

    凌薇如有所悟,昔日她为了保住宇文琰的命,想法设法给地叶老王妃下不孕药。叶老王妃竟也给老王爷其他的姬妾下了这样的药。

    明明是难得一次的这样说话。本很陌生,老王爷却有一种熟悉感。道:“姚妃待本王一片真心,不能让她没了做母亲的权力。生下儿子便是卫平候。得三县封地,本王想好好给她瞧病。”

    凌薇垂首,一个女人要是做不了母亲将是此生最大的惩罚。“老王爷宽心,义济医馆的名医最是厉害,定能替姚妃解毒,他日姚妃定能为王爷诞育一男半女。”

    老王爷含着笑,知她不会讨好自己,哪怕做作的笑都不愿意,“本王就想与你说说话。待姚妃到了,你好好与她相处,她是个能干贤惠的。”

    凌薇实在没有想过要对付哪个女人,“只要她不伤孩子,贱妇自不敢伤人,若是她有伤人意,贱妇也不是柔软的。”

    她的孩子是宇文琰,宇文琰的孩子是她的孙儿,还有她的儿媳素妍。只要不伤他们,她自不伤人。但若是有人伤害她的孩子,她还不知反击,她就真正是傻子了。即便二十多年前。为了保护宇文琰,她也会算计老王妃,给老王妃下药。令老王妃再难有孕。二十多年后,她会比当年更疯狂的保护自己的孩子。虎狼尚知护稚子,何况是她。

    老王爷早前还在心里感叹。说她是个善良女人,转眼就说出这番话来。

    “待她将卫州王府的事安顿好会过来。本王去容和院歇息。”

    老王爷做出要离去的样子,只要她说一句留下他的话,今晚,他就留在这里了。在他凝眸细瞧处,举止谦恭,没有半分挽留的意思,神态安泰,更没有不舍。

    于她,他只是一个意外。

    她所牵绊的是宇文琰、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

    宇文琰袭了亲王爵位,她是宇文琰的亲娘,再无所求,她所求的只是余生能与儿子安稳度日。

    老王爷出了兰若苑。

    容和院的傅承仪一直不肯去卫州王府,就等着老王爷有朝一日来皇城也便做了夫妻。她在皇城内,素妍又不会伤她,还让她帮忙打理绣房,她又可以打理自己的陪嫁店铺、庄子,日子倒也过得自在。

    是夜,老王爷与傅承仪圆了房。

    傅承仪次日起了大早,遣丫头领了食材,在自个院里的小厨房里准备了早膳。

    还不等她做好,老王爷就起来了。

    令随身服侍的太监去大厨房取了参汤来,吃了一碗就离去。赶着去宫里给太后、皇上请安,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一些事要办。

    就如凌薇所说,叶老王妃不能身在高位,更不能做王府里最尊贵的女人,否则她是会伤人的,她就如同一只看起来很温驯的老虎,但虎就是虎,随时都能伤人。

    老王爷见了太后,叙了一阵家常,他的年纪原与太后相差不多,早前的乾明太子是先帝最疼爱的儿子,老王爷则是先帝最看重的兄弟,因着这一层原因,太后也待老王爷有些不同。闲聊了一阵,老王爷就将话题提到宇文琰身上。

    太后接话道:“阿琰成亲之后,行事越发稳妥。”

    老王爷将宇文琰的身世一并说了。

    太后与芸芳二人听得诧然,以为听错了,再看老王爷,一脸肃色,眼里亦有些许痛楚,这等大事又不像是真的。

    老王爷又说了叶老王妃给他妻妾下毒的事,又提了姚妃都连滑两胎了,年节后得遇见一个医术高超的老郎中,才诊出姚妃与其他几人都中了毒。

    太后道:“你要休妻?”

    老王爷垂着头,不敢正眼瞧太后,这是大不敬的罪过,低声道:“她犯妒、无子,本是该休的。好歹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但这等大罪,又不能不罚,臣想求太后一个恩典,将她降为奉侍,立宇文琰生母凌氏为侧妃。”

    将正妃降为末等姬妾,这可是大事。

    太后问:“谦王爷可想好了?要是叶氏降为奉侍,她生的两个女儿又将如何,按照规矩这可是要降位的。”

    北齐规矩森严,就是亲王府内。同为亲王的女儿,嫡出之女。出身就贵为一等郡主;侧妃之女为二等郡主;其他姬妾所生之女,为三等郡主。虽是三等郡主同等同县主。

    对紫霞,老王爷少些感情,但到底是他的长女。

    青霞伤了宇文琰夫妇的心,昨日他又细问了府里的婆子,听说到耀东百日宴,世交、亲友都来了,紫霞送了一套孩子穿过的衣衫为礼,青霞是一毛不拔。

    老王爷听了颇是寒心!

    就如素妍所言,这对姐妹二人一早就知晓宇文琰的身世。没拿宇文琰当兄弟看待。当真是个蠢笨的,无论是世家还是平民百姓,有娘家的女人才能得婆家高看。她们这么行事,早早伤了宇文琰夫妇的心,往后这日子也不好过。

    “紫霞身为长女,按例,虽是姬妾所生,也当为二等郡主。至于青霞么,就降为三等郡主吧。这是皇家的规矩,不能坏。”

    这一年多,老王爷的所有心思都放在卫州修渠建路上,身边陪的是珠奉侍。想到连珠奉侍遭人毒手,早产生下三郡主红霞。

    他又道:“卫州府里的姬妾珠奉侍,去岁替本王生了一个小郡主。虽是早产,倒也健康可爱。这珠奉侍虽是丫头出身倒也贤惠本分。随本王在卫州渠上吃了不少苦头。本王想与太后求个恩典,晋封她的位分。让她做个承仪。”

    太后笑了起来,看着芸芳道,“好!你又添了个女儿,幸许今岁再得个儿子,可不是大好事么。先帝泉下有知,瞧你身边姬妾如花,府里添丁进口,定会欣慰的。”

    老王爷捧着茶盏,中规中矩地呷了一口。

    太后道:“可写好文书了?哀家让芸芳送到内务府和礼部去。”

    老王爷从怀里掏了两份请奏降位、晋位的折子,芸芳接过,太后看罢,道:“先送一份去内务府报备,再送一份去礼部,催着礼部盖印后送皇上过目。”

    老王爷一年多没来皇城,这次过来,定是为了此事,也算是百忙之中抽了时间来皇城。

    太后问:“此次在皇城呆多久?”

    老王爷搁下茶盏,答道:“此次上皇城,一则是为了筹措银两,二来是为了叶氏和凌氏的事。等皇上下了晋封凌氏的圣旨,臣也该赶回卫州了,如今河渠修通了四县还有三县正在修建中。河渠尚有八里就抵盐坪县了,盐坪县知县一早带了全县百姓开始修渠、铺路,只等合拢就能灌通,想尽快修通,也好让盐坪的百姓们早些灌溉良田。”

    太后早前听人说过,卫州要修通河渠,怕得三年时间,“如今瞧来,还有多长时间就能修通卫州河渠了?”

    老王爷几乎想都没想,比划了三根手头。

    太后惊道:“只需三个月?”

    老王爷道:“回太后,正是。盐坪、大垭等县去岁秋天就开始动工修渠铺路了,如今都完成了十之**,只等着主渠修通就能使用。臣到盐坪、大垭去瞧过,这二县的知县都是去年得中的二榜进士,倒也用心,河渠的质量修得不错的。”

    太后道:“哀家听说,河渠修通后,盐坪的盐碱地也能通过闷灌之后能变成良田,可有此事?”

    “回太后,正是。”

    太后看着一边的宫人,面露喜色,“这卫州一下子就变成富庶之地了。”很是意外地看着左右,要是北齐每地都是如此,这国库里还堆满了银子。

    老王爷抱拳道:“去年秋天,蓬东、莱县二地大丰收,稻子、麦子都很好,臣此次回皇城,带了两车粮食,献给太后和皇上。这亦是蓬东、莱县百姓的心意。要不是皇上隆恩,降旨令卫州修渠铺路,这二县也难有大丰收,百姓们更难吃上饱饭。”

    太后想着那遍地金灿灿的庄稼,心里直乐,没想宇文谦辞让王爵后,在卫州还能干出这番大事来。(未完待续。。)

813 再无周圜

    老王爷道:“原是年前就要送来的,可年前皇城下了禁行令,只好作罢。”

    太后与老王爷叙着话,问了些关于卫州的风土人情等等。

    芸芳先遣人将奏报文书送到了内务府报备,又亲自去了礼部,请礼部尚书看了一眼,礼部乃是曹尚书,一看上面写的,吃惊不小。

    芸芳笑道:“老王爷回皇城正要赶回卫州修渠呢,太后口谕,若是曹大人无异义还请尽快加盖礼部官印,我还要报送皇上儿批阅。”

    曹尚书连连应是,瞧了一眼,上面说得有根有据,这宇文琰不是叶老王妃所生么,怎的突然冒出个亲娘凌氏来,还说叶老王妃犯妒、无子,当贬为奉侍。加盖官印,双手递奉给芸芳。

    芸芳又拿了奏疏去养性殿,禀明来意后,将奏疏递给了大总管。

    新皇正在批阅奏折,大总管奉过一份来,道:“太后请皇上批阅,左肩王府的老王爷还等着回话呢。”

    他抬眸一瞪,先帝临终留下遗诏,不许太后涉政。

    不悦地接过奏折,一瞧里面的内容,新皇道:“阿琰生母是凌氏?”

    宇文琰长得酷似老王妃,怎会生母另有其人?

    新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二十多年后,方才说他的母亲另有旁人。

    大总管怔然,他也是刚听说的。

    新皇道:“今儿是阿琰当差,传来见朕。”

    大总管应着,令小太监去唤人。

    宇文琰入了大殿。

    新皇道:“你父亲递了奏疏。贬降叶氏为奉侍,晋封你生母奉侍凌氏为侧妃。你可知情?”

    这么大的事,他竟没听宇文琰说出一字半句。

    宇文琰抱拳道:“叶氏犯妒、无子。毒害府中子嗣,理当被降。”

    新皇想到素妍嫁给宇文琰前前后后的事,难怪这叶氏行事古怪,竟不是宇文琰的亲娘,真让人意外,早前都说宇文琰长得像叶氏,谁也不曾往这里想过。

    新皇又细看了一遍,握起朱批,写下“准奏。赐凌氏封号‘敬’,着礼部拟旨!”几字,递给大总管。

    大总管拿了奏疏,递给外面候着芸芳。

    芸芳再跑了一趟礼部,曹尚书不敢怠慢,亲自盯着礼部官员拟定圣旨,再派了专人去新皇那儿加盖金印,几个来回,总算办妥。

    叶宅。

    紫霞郡主正盯着三个儿女读书。无论是女儿还是儿子,一个个都不安心读书,尤其是两个儿子,整日的就想着如何贪玩。

    只听门外一声大喝:“紫霞郡主接旨!”

    她先是一惊。叶卿卿大叫着:“娘,会不会是爹爹升官了?”

    紫霞到现在还不见叶浩,这会子。说不准又跑哪儿去了,一寻上差使。又新结识了几个朋友,整日的聚在一处吃茶、游玩。

    紫霞瞪了一眼。“乖乖读书,为娘去接旨。”

    她跑在前院花厅,只听宫里的宣旨太监朗声道:“请郡主到左肩王府领旨!小的是奉传旨总管之令前来传话的。”

    紫霞想着,指定是什么好事,大方的让丫头取了五两银子打赏小太监。

    威远候府那边,也是如此。

    青霞想不出是什么好事,她倒是听说老王爷昨儿回皇城,难不成是老王妃说得老王爷回心转意。洋洋得意,自上回韩太太寿宴后,府里的人就议论了好一阵子,说她与娘家兄嫂的关系不好。

    这会儿,青霞精心打扮一番,特意跟韩大奶奶罗氏要了轿子回王府。

    静堂花厅上,早有一位打扮华丽的太监到了,一侧又有素妍坐陪说话,素妍的身边站着一位与叶氏王妃有六七分相似的妇人,衣着一袭墨绿色的衣袍,这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更显白净、沉稳。

    素妍笑着道:“上回给总管大叔的药茶可有常吃?”

    大总管是奉了新皇之令来府上的,新皇很是好奇,遣他来,许也是瞧瞧宇文琰这位生母是何方人物,见了面,倒没想是个年轻、貌美的妇人,举止得体,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大总管道:“王妃有心了,药茶倒也好使,嗓子疼的毛病轻浅了不少。”

    有下人立在花厅前,俯腰禀道:“王妃,青霞郡主到!”

    大总管道:“叶氏何在,快带出来领旨。”

    有下人扶了叶老王妃出来,一夜之间,她似又苍老了许多。

    青霞一入花厅,见着叶老王妃吓了一跳,轻唤:“母妃……”

    大总管冷声道:“青霞郡主注意称呼。”提高嗓门,大喝一声“领旨!”

    一屋子的人跪在地上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大总管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左肩王府宇文谦妻妾叶氏,犯妒、无子,迫害皇族子嗣、毒害姬妾,罪不容恕,念其育有两女,今贬为奉侍!所育两女,长女紫霞降为二等郡主;次女青霞,降为三等郡主!左肩王府宇文谦之姬妾凌氏,仪容端庄,温婉贤淑,育有长子琰,今晋封为宇文谦第一侧妃,赐封号‘敬’。有宇文谦之侍妾珠奉侍,性情温顺,敬嫡母重夫君,晋位为正四品承仪,所育之女红霞,封为三等郡主!钦此!谢恩——”

    一等郡主拿的是正二品俸禄,二等郡主乃是正五品俸禄,三等郡主领的是正七品俸禄,等级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俸禄便差了好几倍呢。

    “谢主隆恩!”

    叶氏软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含笑的大总管,他正将圣旨递给凌薇,“恭喜凌敬妃,贺喜凌敬妃,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凌薇接过圣旨,笑答:“有劳公公。”

    素妍挥手,有下人捧来一只盒子。笑着对大总管道:“总管大叔,这盒里是我前些日子新做的药糖丸。总管大叔且吃吃看,要是管用。与我说一声,回头我再多做些。”

    大总管乐呵呵地道:“王妃费心了。”

    素妍欠了一下身,“在我心里,总管大叔可是最值得敬重的长者呢。”

    “既是你专为咱家做的,咱家就收下了。”

    大总管不来,素妍下回也要送他的。

    他是先帝、皇帝跟前的人,送金银的人比比皆是,但她送的是治大总管喉疾的糖丸,对于大总管来说。亲自给他做,可不比什么都重要。

    大总管道:“皇上跟前还得咱家侍候,咱家就此告辞了。”

    “总管大叔走好!”

    素妍令二管家将人送出大门。

    青霞扶着软坐地上的叶氏,声声轻唤“母妃”。

    青嬷嬷冷着声儿,“青霞郡主,请注意言辞,如今叶氏只是区区末等姬妾,正九品的奉侍,如何担得‘母妃’二字。”

    青霞恶狠狠地盯着素妍。连个宫里的太监都要巴结讨好,手臂一抬,“你这个妖妇,是不是你捣的鬼?你非得将我们家都毁了才甘心。你……”

    凌薇将圣旨供奉在花厅上案上,回过头来,厉喝“大胆”。“你骂谁是妖妇?她可是你的长嫂,是尊贵的王妃。岂容你诬蔑。”

    青霞看着素妍,再看看这个新晋封的什么凌敬妃。二人一副自得洋洋的模样。

    侧妃便侧妃,还赐了个“敬”的封号,当真是前所未有的事。这是说她虽是侧妃,却如王妃一般的尊贵,哪家亲王府的侧妃有封号的,只她一个。

    紫霞低斥:“青霞,不可鲁莽,还不快赔礼道歉!”

    素妍未予理睬。

    凌薇神色俱厉,虽是貌美如花的女人,此刻发怒,倒也令人不寒而栗,她的眸子里掠过浓浓的杀意。

    青霞倔强地不肯道歉,“我要见父王,我要见父王,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已经辜负了母亲,怎么可以再降母亲的位份。”

    院门外,传来老王爷的声音:“是本王入宫求的太后和皇上下旨,怎么?你是嫌本王的处罚重了?犯妒、无子,这可是七出之罪,本王念着叶氏跟随二十多年的份上,不休弃,已是莫大的仁慈。”

    青霞见他进来,泪水夺眶而出,放开叶氏,起身迎上,拉着老王爷的手臂:“父王,你不是答应过母亲,今生今世只她一个女人吗,你不是说过要善待她一生……”

    “住口!你看她配么?”老王爷喝斥一声,指着叶氏。

    她不配,从一开始她算计、欺骗他时,她就不配。

    老王爷的字字如钉,扎在叶氏的心上,她疼得几近麻木。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即便一开始是为了荣华富贵,可后来她是真心付出,是义无反顾,如飞蛾扑火般地爱上他,但他再也不信她的话。

    “她犯有大过,不知悔改一错再错,姚妃的孩子是她下毒害没的,难道还要本王宽恕她!是她欺骗、算计本王在前,她做过那日起就该想到,欺骗本王的后果!本王不休弃她,是瞧着你们姐妹的情面,休要多言,否则连最后的情分也没了。扶叶奉侍下去歇着,叶奉侍明日随本王回卫州!”

    青霞含着泪,固执地道:“父王,你忘了,我们曾经是一家人……”

    老王爷厉声道:“那只是一场谎言!本王更喜欢现在的日子。”他蹲下身子,附在她的耳边,缓声道:“姚妃贤惠能干;珠承仪陪本王同甘共苦;还有二位昭训的温柔体贴;杏奉侍的春风解语,你远不及她们。”

    弃她一人,他发现了一大片的花。

    叶氏只觉他是故意的,他说这些话给她听,就是想让她伤心。

    “阿谦,我知道,你还在意我,你一定还在意我,你只是气我欺骗了你……”(未完待续。。)

814 末等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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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王妃将脸转向一边,“本王若是在意你,不会请旨将你贬为奉侍。本王不在乎!早不在乎了!”

    凌薇轻声道:“把叶奉侍扶回静心苑将养着。”她欠了一下身,“老王爷今日辛苦了,妾让傅承仪过来服侍。”

    老王爷伸手揽住凌薇的腰身,“爱妻从即日起就住在静堂,要是这里的布置不满意,你怎么换都成。”

    凌薇想将他推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她亲近,这算是怎么回事,明明与她说话,眼睛却看着叶氏。

    他还喜欢着叶氏!

    只是,男人的颜面远胜过他的这份喜欢。

    但叶氏必须降位,否则再由她做老王妃,无论是卫州王府还是皇城王府都不会平静。

    凌薇明了他的用意,粲然一笑,“既然王爷吩咐了,妾就照自己喜欢的样子安排。”

    老王爷道:“本王令钦天监瞧过,今儿是个好日子,本王替爱妻补办一回洞房花烛如何?”

    凌薇可没想过,她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才入洞房,这不是让人瞧笑话么。

    不待她拒绝,老王爷高声道:“二管家,下去令人安排,天黑之前,一定要把静堂布置成洞房花烛的样子。”

    叶氏的心在滴血,他是故意践踏她。

    她应想到她的尊贵都系在他的身上,他一句话可以踩入泥土,一句话可以让她尊如云彩。

    她曾深爱的宇文谦没有了!

    如今的宇文谦只有对她深深的恨意。

    恨她利用他、算计他;怨她。再一次的欺骗了他。

    凌薇,她是这样的年轻。看上去又如此的美丽。

    不,她不甘心!

    不甘心原属于自己的一切被人生生地夺走。

    紫霞、青霞姐妹扶着叶氏进了静心苑。

    紫霞斥退左右。拉着叶氏问:“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氏眼里蓄着泪,含着恨,“是我疏忽,我没想到自打我回皇城王府,我的一举一动都在贱种的监视下,他竟然派人偷听我说话,知晓他不是我生的,还派人寻到了凌薇!”

    青霞面露怒容。“你也太不小心了,这话在我们姐妹面前说说就行,怎么可以在王府里说。”

    叶氏紧握着拳头,“凌氏长得貌美。在外二十多年,不定做过什么。紫霞,你派人去查,查查她回王府前在哪儿,越细越好,要是她在外面有过男人。她就休想做左肩王府的侧妃,她……休想!”

    她却不知道,在这之前,那场大火毁了凌薇的半张脸。是人见着她就怕,哪还有男人敢要她,她是在庵堂里度过的。偶尔会从狗洞里爬进王府,偷听下人们说话。从他们的言语里知晓宇文琰过得是好是坏。

    青霞低喝:“姐姐,你就答应了母亲。难道就任由这样。你可是正二品的一等郡主,如今也被降了尊位,你就能甘心?”

    最不甘心的是叶氏和青霞,一个从正妻降为末等侍妾,一个从嫡出的一等郡主降为庶出的三等郡主。

    紫霞道:“母亲知道的,我家里有丈夫、孩子,还有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在皇城认识的人也不多,如何能查出来?”

    叶氏将目光移向青霞。

    青霞咬着双唇,一定要查出凌氏的不是,只有这样,打垮了凌氏,才能她们母子的尊贵。如果凌氏与叶氏一样,都曾欺骗过王爷,凌氏就不配为侧妃。“好,我派人查!我一定会派人查出蛛丝马迹。”

    叶氏紧紧地握住青霞的手,“江素妍!宇文琰!他们都不是好惹的,你可得小心了。尤其是江素妍……不过,我也不是好惹的,知道么海月在府里,下药成功了,她这辈子休想再生出孩子来……”

    紫霞没想她们到底是做了,心头一阵后怕,要是被宇文琰知道,一定会不放过叶氏的。“海月,海月去哪儿了?”

    叶氏想到昨晚的事,昨儿二更天,老王爷就让人把叶海月主仆送走了,给一个八十岁的老王爷当姬妾,老寿王走几步路都能咳嗽不止。

    老王爷的心还真是够狠的!

    叶海月好歹是他看着长大的,居然也狠得下心肠,将海月送给老寿王为姬妾。

    青霞见她不答,急道:“母亲,海月呢?”

    叶氏咬牙切齿地道:“海月被你们的好父王送给老寿王为侍妾了!”

    紫霞一声惊呼,“叶浩都想好了,要把海月接回叶宅,在他交好的同僚里,寻个年龄相当的男人嫁了,怎么……”

    青霞啐骂道:“真是个蠢货!来王府这么长时间,什么也没做成,活该如此!”

    紫霞仿佛不认识青霞,她的妹妹,曾是那样活泼、善良,什么时候也说出这等无情的话,“青霞,你看我们能不能把海月接回叶宅,另给她寻门亲事。”

    青霞冷声道:“老寿王是什么人?寿王更是难缠的,我可不敢招惹他们。”

    早前,因她是左肩王府宠爱的郡主,许还能有所忌惮,这些皇族中人,哪个不是攀高踩低的,谁人落难,他们就能踩上几脚。

    叶氏失去了正室王妃的身份,沦为末等侍妾,她离开卫州,除了想为叶海月谋划外,更是因为姚妃通过姚家亲友的关系寻到了一位号称妇科圣手的郎中,竟诊出除珠奉侍以外的其他妻妾所有人都中了一种奇毒。姚妃因流产过两次,毒气竟比另三位要轻,还能得解,而其他三人这一辈子都不能做母亲、有孩子。

    只怕现下,那几个女人正狠不得报复她。

    她若回卫州,还不得被她们踩在脚下。任意欺凌。

    午后,老王爷写了几份请帖。请几位交好的人前来吃喜酒。

    镇国公府、荣国公府、恪靖候府、江家等都收到了帖子,自然还请了皇祠街里的几位有身份的人同来。

    一到黄昏。众人陆陆续续地到了。

    素妍令大厨房备了三桌酒席,就摆在静堂花厅里。

    凌薇穿着一袭大红色的袍子,被打扮成新娘模样,只不过没了盖头,坐陪在侧。

    凌老爷父子也在其间,没有什么比凌薇有了名份更值得庆幸的了。

    酒席一直闹腾到夜里三更后,花厅上醉倒了大片,就连老王爷也醉成了烂泥。

    凌薇令人将他扶回内室,服侍他褪衣洗足。

    “飘飘。你对不起本王!你欺骗了本王二十多年!原以为你是个善良的女子,不曾想你如此狠毒……”

    他喜欢的,是善良的好女子,不要沾上命案,不要害人疯癫,不要连生儿子都要算计他人。

    她曾是那样的美丽,却在美丽皮囊藏着一颗虎狼之心。

    即便是醉了,他嘴里唤的还是叶氏。

    凌薇知道,在他的心里。真心喜欢过的还是叶氏。

    即便叶氏辜负了他,伤害了他,却也同时耗尽他的真心。

    “飘飘,你辜负了本王!”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本王?”

    “怎能一次又一次伤害本王?”

    他反反复复地念着叶氏的闺名。

    就在凌薇俯身给他洗足时。他又轻唤了一声“晴娘”,“你放心,本王一定治好你的病。让你能生儿子。”

    凌薇给他擦了脸、手,让人小心地将他移到牙床上。她自己则到小榻上歇下。

    脑海里,掠过二十多年前。他醉酒与她欢好的点滴。

    于她,那是一场恶梦。

    梦后她就怀上了宇文琰。

    直到现在,她还害怕那场梦。

    牙床上的老王爷,发出痛苦的呻吟,有时说一句“水,水……”

    凌薇起床给他递了水,看他喝下。

    到了五更,老王爷终于睡踏实了。

    内室里,一片难闻的气味,像潲水,像发馊的饭菜味。

    凌薇起了大早,推开门窗散味,又令丫头点了熏烟,即便是这样,这怪味还是四下飘散。

    素妍正在琴瑟堂里给耀东泡药浴,看着后背已经结闸的针眼,她心又是一紧。

    青嬷嬷道:“这下好了,叶氏贬为奉侍,世子的亲祖母做凌敬妃,这样一来,就再没人敢伤害世子。”

    素妍面无笑容,凌薇吃了那么多苦,真能正视这样的改变,从被人伤害,半人半鬼的日子,突然成了人上人,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

    她不知道!

    白燕进了偏厅,“王妃,傅承仪求见!听说老王爷要傅承仪随他回卫州,她是特意来告辞的,领了绣房的管事来,要与王妃交接绣房事务。”

    傅承仪不想回卫州,可老王爷要她回去帮衬姚妃打理府邸。

    在候门大院之内,大家闺秀的贤惠能干就体现出来了,除姚妃外的几个姬妾,都不能打理好府邸,姚妃要来皇城瞧病,王府又得有人打理着。

    老王爷来皇城前,姚妃就有这意思,要傅承仪回卫州。她着实不放心把内宅诸事交给昭训与奉侍,这三位都是只知道玩乐的,把她们掌管的打理好就不错,尤其是杏奉侍,原是管着大厨房的,结果却克扣食材,以次充好,才半年就被姚妃给查出来了,驳了她大厨房打理之权。

    另外两位昭训,本是艺伎出身,也管不好这些事,又相继出了些岔子。姚妃也借故收回了掌管权,如今整个卫州王府都由姚妃亲自打理着。虽有她的嬷嬷、丫头帮衬,还是处处显得有力不从心。

    更重要的是,姚妃想生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知晓了病因,就想回皇城瞧病,也好早日诞下一男半女。(未完待续。。)

815 母子相依

    傅承仪进了琴瑟堂花厅。

    素妍令青嬷嬷与奶娘服侍耀东泡药浴。

    傅承仪欠身行了礼,“老王爷令妾与他一道去卫州,妾前来与王妃交接绣房事务。”

    素妍点了一下头,立有绣房管事拿了账簿,与素妍交代起来,素妍翻看了一遍,傅承仪也算是个得体用心的,无甚差错,道:“这次你去卫州,不知何时再来皇城?”

    傅承仪低着头,她的陪嫁里,有些是在皇城,亦有的是在卫州,难以两头兼顾。但若是推说不回卫州,瞧那晚老王爷的样子,根本不容推辞。

    如今,她是老王爷的人,少得不为他设想一二。

    傅承仪令丫头、婆子打听一番,知晓卫州王府的妻妾中毒,姚妃还能治好,另三个怕这辈子都做不了母亲。这于她,也是个机会,只要去了卫州,与老王爷在一处的时间多,要是生下一男半女来,她下半生也算有个依靠。

    “老王爷说,待我去了卫州,姚妃便来皇城养病。待姚妃康复了,我自有机会再来。”

    原是打算留在皇城左肩王府的,但听说卫州王府的事,傅承仪觉着或许这姚妃也是个容易相处的,否则怎容得珠承仪生下三郡主红霞。听说珠承仪倒也放心,满月后将孩子交给姚妃就去渠上,与老王妃同吃同做,一同在渠上干活,竟是半个苦字也没说过。

    傅承仪想着自己是嫡出官家小姐,而今被珠承仪抢了先,想着往后。也想回卫州,好歹搏上一把。万一抢先生了儿子,她也算是功德圆满。早前觉着老王爷的年岁大些。如今瞧来,大亦有好处,不会有古怪性子,更不会阴晴不定,圆房那晚,老王爷待她是温柔体贴的。

    素妍看账目无误,笑道:“去了卫州,替姚妃打点好府邸。”

    “是。”傅承仪陪素妍闲聊了几句,瞧着时辰差不多。告辞离去。

    回到容和院,傅承仪领着婆子、丫头就忙碌开了,将自个儿的嫁妆等物收拾了六七辆马车,装得满满当当的,但凡是她自己的都收好,不是她的,她也不动分毫。收拾好东西,眼瞧着就近晌午了,竟没见老王爷起身。

    傅承仪遣了丫头去静堂打听。

    过了大半个时辰。丫头回禀道:“承仪,奴婢问过了,静堂的大丫头说,昨晚老王爷醉了才刚起床。凌敬妃正服侍老王爷用养胃汤。老王爷说今儿不动身了,明儿一早再走。”

    傅承仪昨儿就开始收拾了,竟不急着走了。她吐了口气,吩咐了丫头守着收好的马车。一并将东西搁在二门外的石板路上停着,又令了小厮去看着东西。既然决定了要走,瞧这样子,姚妃也是个容易相处的,去了卫州王府,往后皇城这边就当是亲戚一般的走动了,要在那边长住的。要回卫州,有了时间也得回右相府与傅家伯父、伯母打声招呼,住在皇城时,也得了他们照应。

    傅承仪又遣了丫头去向凌薇通禀:“禀敬妃,傅承仪想回傅府一趟,与傅右相夫妇道别,不知妥是不妥?”

    傅承仪记得自己待字闺中时,家里的姨娘每每出门,总要与她母亲先说上一声,主母同意了,自会遣人备下马车或轿子。

    老王爷刚醒来,头疼欲裂,见总有丫头来问,颇不耐烦地道:“让二管家备车轿就是,总来烦本王做甚?”

    丫头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字。

    凌薇对左右的丫头道,“与二管家说声,备好车轿送傅承仪去傅府。”

    她身边的一名丫头原是郊外田庄上挑选来的。凌薇入王府后,素妍又让大管家的女人与青嬷嬷新挑了三名机警的大丫头送来服侍。其中一人得了令,飞野似地去通禀。

    老王爷拍着头,一脸痛楚。

    凌薇道:“下回别再喝那么多了,身子要紧。我让厨房备了清淡的小粥,你先吃些。”

    老王爷坐起身,凌薇为他整好衣衫。

    他一时有种错觉,似又回到了从前。他一把抓住凌薇的手,“随本王回卫州吧?”

    凌薇迎视着他逼人的目光,那里面蓄着一团火,却不是为她跳动,而是因为另一个人。“王爷,妾曾说过,这下半辈子就与阿琰好好过。卫州有姚妃、傅承仪、珠承仪,还有昭训、奉侍们,王爷有人照顾。”

    她不动声色地推开老王爷的手,“妍儿不容易,年纪轻轻的要打点这么大的府邸,名下的田庄、铺子又多,全都靠她一个人打点。阿琰不希望她搁下自己喜欢的书法丹青,上回朱先生在街上遇见阿琰,又给训斥了一通,说阿琰误了妍儿。我总得帮衬上一二,阿琰小时我没能亲自哺养长大,好歹帮着他们带大耀东。我留在皇城,总能替他们分担一些。”

    她是一个没尽到母亲责任的人,如今有了机会,她自然得留在儿子、儿媳身边,对于宇文琰,她是他唯一的母亲、亲生母亲,谁也不能替代。

    但,对于老王爷,她只是叶氏的替身,看着她时,他当她是叶氏。

    凌薇不想做别人的替身。

    她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件事她想了二十多年,便是与自己的儿子在一起,好好地过日子,只要看着他笑,她就是快乐幸福的。

    在凌薇的心里,宇文琰胜过了一切。

    老王爷勾唇苦笑,她到底没能拿他当真正的夫君。“来人!把王妃请过来,本王有事与她商议。”

    素妍正在小书房里练大字,只要得了空闲,她总会有时间练上一会儿,偏厅里传来耀东的哭声,她心头一紧,提着裙摆穿过内室,正要进偏厅,就见青嬷嬷坐在小榻上,伸手按着乳娘的乳\房,一下又一下的挤按,满是疑色地问:“你怎么弄的?生了孩子还不到半年呢,怎的没奶水了。这一整天的,世子都没吃饱过,一看到你就撩衣裳。”

    白燕抱着耀东,看着耀东欲哭不哭的样子,道:“要不我再喂世子吃些糖水。”

    青嬷嬷道:“昨儿世子就哭了三回,往常哪听他夜里哭过,这是饿了!葛奶娘,可别怪我把丑话说前头,你这没了奶水还做什么奶娘?总不能饿了世子!”

    奶娘看着吊在胸前干瘪瘪的乳\房,连她自个瞧着都似比前几日小了一些,世子抱着吸了半天,也不像以前那样的喷射出来,吃的还是以前的那样,因她是奶娘,王府每日让她吃五顿,辰时二刻、申时二刻都要再吃的,为的就是让她有充足的奶水喂耀东。

    青嬷嬷直切的话说得奶娘想哭,用手按着胸部,“嬷嬷,我吃的还和以前一样,我也不知怎的,从昨儿开始竟少了许多,今晨起来,竟……竟吸不出来了。”

    白燕与白芷已经调了糖水,白芷拿着调羹喂世子,许是饿了,耀东竟顾不得许多,张嘴喝着糖水。

    素妍蹙着眉头,没了奶水,耀东就得饿肚子。“把手给我,让我给你诊诊脉。”

    奶娘伸出手来,素妍诊了片刻,面露憾色地道:“回奶了!”

    青嬷嬷大着嗓门:“没了?”看着奶娘,“你背着我吃什么了,好好的奶水怎就没了。”

    素妍平静如初,她曾在医书上看过一些相关的介绍,“回奶有几种情况,一种是胀得回了,还有一种是误吃了东西回了奶。”

    奶娘忙忙摆手,“奴婢吃的都是大厨房送来的吃食,这几个月,一直都是这些吃食,奴婢更不敢乱吃。”她急得挤压着胸部,想要再挤出一些奶水来,可那奶水,竟如凝露一般,只得一滴,哪像前些日子,一撩开衣袍,不用挤也能滴出来,常常是亵衣都要湿上几回。

    素妍道:“受了惊吓,也是要回奶的。”

    奶娘顿时忆起,前日叶氏与叶海月伤害世子,她当时就被吓得不轻,左肩王府的世子,这可是尊贵人,要是耀东出了事,便是陪上她全家的性命也不为过。

    没了奶水,她就不能留下来。

    江家可是给她家修了砖瓦房,那可是多少山野人家拼一辈子也挣不来的。

    奶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妃,你快想想法子吧!好歹让奴婢下奶喂世子。”

    已经回奶了,就算是催,效果也不明显。

    素妍吐了口气,她不能心软,瞧这样子,是乳不成耀东了,“我给你开两幅药,你拿回家吃吃看。许能下些奶,怕是不能和之前一样了。”

    耀东是男孩,又能吃,要是奶少了,指定吃不饱。

    素妍是母亲,她不能亏了自己的儿子。

    奶水不够吃,自得换个奶水充足的来。

    青嬷嬷道:“我与大管家的商量一下,看府里还能不能寻出好奶娘。”她看了眼外面,唤了紫鹊来,“你回江家一趟,奶娘受了惊吓,回奶了。世子都饿了一天了呢,总不能还喂糖水。让老太太、大太太留留心,再帮忙选个奶娘来。”

    奶娘一听这话,就知要送她回乡下了,先是一怔,立马就哭了起来,刚嚎出半声,白芷就愤愤地瞪了一眼。

    白燕道:“敢情是回奶了!你可不要怪青嬷嬷,谁让你自个不争气,那么好的奶水竟没了,难不成要我们天天儿的用糖水喂世子。”

    素妍进了小书房,拿笔写了方子,再递给奶娘道:“我给你十两银子,派人通知你男人,让他来接你。再让田壮实给你抓两副下奶的药,喂你女儿许是够的。”(未完待续。。)

816 回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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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氏派人接葛奶娘来皇城时,特意给她家送了一只刚下过崽儿的山羊,葛奶娘的女儿每日喝羊奶,听说也养得白白胖胖的。

    奶娘没奶了,觉得天都要塌了,她来王府前,婆母、丈夫都夸她,说她是家里的福星。她一到王府,江家给她家四间砖瓦房,这在庄子里可最最抢眼的。娘家父母都是江家的家仆,连她兄嫂也在江家当差。

    眼瞧着到手的好房子就要没了,怎不让她着急。

    奶娘疯了一般的挤压着胸部,“怎么就没奶了,怎么说没就没了……”一边挤,一边发狠似地发泄着,急得泪珠子就滴落下来。

    有丫头站在院子里,禀道:“王妃,老王爷请你去静堂,要与王妃议事。”

    素妍瞧了一眼,不是她冷漠,而是葛奶娘原就原是来做奶娘的。没了奶自然就做不成奶娘了。她一早说过,帮她把耀东带到三岁就放她离开。三岁后。她是准备自己带的。

    她曾听人说过,许多太太、奶奶把孩子交给奶娘后就不大过问了。结果孩子们大了,待奶娘比对亲娘好,她可不想犯同样的错。

    素妍见白燕喂的糖水也差不多,抱起耀东,耀东不满地“咔”了两声,往素妍怀里趁着,似在寻奶吃。素妍道:“白燕回头帮奶娘收拾一下,待她家里人到了,送她出门。记得给她十两银子。”

    就算没了江家许诺的砖瓦房。这十两银子对她家来说,也能做不少事了。

    大丫头一月才一两银子的月例,近四个月的奶娘,她给十两银子,算是恩厚了。

    江家有钱,那是江家的。

    江家给奶娘家的砖瓦房,原是说好,让她侍候耀东满三年就送的。如今还不四个月,素妍给了十两银子。也算是最大方的了。

    她抱了耀东,携了白芷、青嬷嬷往静堂去。

    时近晌午,静堂的丫头们摆上了一桌午膳。

    凌薇又唤了凌老爷父子过来一起吃用。

    一见到耀东,凌薇拍着巴掌。耀东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扁着嘴贴在素妍怀里。

    凌薇道:“这是怎了?”

    青嬷嬷见素妍不答,瞧了眼老王爷。

    耀东“咔”了两声。一副要哭的样子。

    青嬷嬷道:“本来身上有伤就不大舒服。没想奶娘因前儿的事儿受了惊吓,竟回奶了。如今一滴也没了。这大半日,世子也没吃上一口。丫头们喂了三回糖水,正饿着呢,见谁都蹭。”

    凌薇面露诧色,“受伤了?好好的……怎么连奶也没了?”

    老王爷坐在那儿,看着小小的耀东,这么大的孩子只管吃了睡,睡了吃,可现下居然面露不悦。

    凌薇道:“耀东,来,奶奶抱抱。”

    凌老爷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这孩子是凌薇的亲孙儿,算得与他是亲近的,“世子怎会受伤了?”

    老王爷一脸窘色。

    青嬷嬷简单干练地把叶氏和叶海月做的事给说了。

    凌大爷惊道:“也太狠了,这才多大的孩子,就往孩子身上扎绣花针,这……”

    许多事也是闻所未闻的,倒听说乡下有虐待孩子的后娘,却没听说还有这等事的,不过几月大的孩子,就往人后背扎绣花针。

    青嬷嬷道:“出这等事,老奴是琴瑟堂的管事嬷嬷,自要处罚白莺,没想奶娘被吓着了,昨儿奶水就见少,不曾想今儿干脆没了。世子身上有伤,原就没往日瞧着欢喜,如今越发黏人了。”

    凌薇见耀东不欢喜,也不强行抱他过来,“还得尽快找个奶娘才行,便是大人也经不住饿,何况是这么大点的孩子。”

    青嬷嬷欠了欠身,“遣了丫头与大管家的打招呼,老奴去问问,家生奴婢里可能寻出奶娘来。”

    素妍抱着孩子,怀里的耀东饿得不轻,这会子含住素妍的衣裳“叭叽”,小嘴不停地蠕动着。瞧得凌薇也跟着皱眉头,虽是小孩子,这奶头与衣裳还是分得开,这会儿连衣裳都给吃上了。

    素妍问:“父王叫我过来商量什么事?”

    老王爷也没了心情,可该说的还得说,“卫州那边修渠铺路的银子快没了,你再帮我凑些银两来。还有三个月,那边修渠的事儿就要结了。各县都欠了款项,我再让人梳理一下,还差多少钱再与你说。”

    素妍起身,将怀里的孩子递给凌薇,“婆母,我回去取银票,你抱会儿耀东。”

    凌薇抱着耀东,起身来回迈着步子,还没走几步,耀东扯开嗓子开始大哭起来,凌薇怎么哄都不管用,他依旧是哭。

    凌老爷道:“许是饿了,要不遣个人出去,先寻个有奶的女人乳上再说。”

    白芷道:“王妃已经遣了丫头回江家,江家大房两位奶奶的小少爷比我家世子稍大些,老太太最疼世子,许能先挪借一个来。”

    凌薇看着哇哇哭的耀东,“真是可怜!身上还有伤呢,如今连奶也没得吃。”仿佛她的心也跟着碎了,宇文琰小时候就受了叶氏不少冷眼。连件衣服都不给他做,而今耀东这么小。就被人使坏伤害。

    素妍取了银票,清点了一番。看也差不多,折回静堂花厅,递给了老王妃,又从凌薇手里接了孩子,耀东哭得沉了,素妍低声宽慰了几句,他哭得轻了些。

    老王爷接了银票,却见有块布幡,面露探究。

    素妍不紧不慢地道:“父王。这是一百万两银票,有些是郑晗捐的,一并兑换成银票。布幡上写的是‘皇城义商郑晗捐黄金五万两!’五万两黄金,是名妓李雪姬的赎身银子。”

    凌大爷道:“当真稀奇。”

    素妍瞧了眼老王爷,“父王可别多想,这些钱干净着呢。这天下开青楼、歌舞坊的人多了,有谁捐了银子给卫州修渠铺路的,郑晗原开了一家歌舞坊的,她还给坊里的姑娘们开月例银子。从五两到五十两银不等,这能是寻常青楼可比的么?她坊里的女子,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对于提出买身贪欢的客人。是能用棍棒赶走的……”

    凌薇听慧娘提过郑晗的事,说是个奇女子。

    此刻又听素妍说这些,凌家父子只觉稀奇非常。

    老王爷道:“卫州正缺银子呢。虽是女子,倒当真担得‘义商’二字。这钱我收了。妍儿回头再替我备些银两,等到五月末、六月初。还得花笔银子。还有卖官田的事,你也得替我拿个章程出来。”

    素妍轻轻摇摆着,尽量让怀里的耀东躺得舒服些,“这事儿我一直想着呢。只是琐事太多,也没时间静下心来细想。”

    她吞了口唾沫,“家里是再没银子了,《百花图》还能卖些钱,阿琰和我手里还有早前买下的私田,可以高价售卖出去,能变卖些银子。卖官田的事儿,我迟迟拿不出章程,事关重大,我又不能以一己之见就定夺下来,总得了解卫州百姓的民生,早前让大管家和白菲、童英留心着那边的事,好歹让我见着他们几个才能定下。”

    她不能闭门造车,卖官田的事可大可小,关连着卫州的安宁、百姓生计,正因如此,她虽有一些想法,却不能贸然做出决定。

    丫头们鱼贯进入花厅,不多会儿就在案上摆了一桌子丰盛菜肴。

    老王爷见凌老爷与自己的年岁相当,唤了声“凌舅兄”,“坐下一起用膳!”

    凌薇瞧着不当,对素妍道:“把孩子给我,你先吃些。”

    素妍垂头看着怀里昏昏欲睡,即便睡着还时不时抽泣一两下的耀东,“婆母先吃,我再抱他会儿。”

    白芷道:“王妃,把世子给奴婢抱会儿。”

    素妍小心地将孩子交给白芷,现在连她身边的大丫头都学会如何抱孩子了、哄孩子,侍候孩子泡澡、换尿布。连青嬷嬷也常打趣她们“待你们当了娘,也不用学了,如今王妃生了世子,你们正好都学学。”羞得大丫头们一个个脸泛红霞。

    素妍刚坐下,紫鹊带着江家三少爷的乳娘就到了。

    一进院子,紫鹊笑道:“老太太一听葛奶娘的奶回了就着急,立马与大奶奶打了招呼,让三少爷的奶娘过来乳几日世子。老太太说,这一时半会儿要挑个好奶娘怕是不易,让先用着牛奶娘。回头老太太、大太太挑了好的再让人送来。”

    紫鹊身后跟着个妇人,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打扮倒也光鲜、干净,一看就是利索人。

    白芷道:“奶娘快随我去偏厅,世子都饿坏了呢。”

    耀东终于有奶吃,被牛奶娘抱在怀里,咕噜噜地吞着奶汁,睁着大眼睛看牛奶娘,许是心里还好奇着,怎么这个人变了。

    素妍与凌薇都搁下碗筷,随了耀东到偏厅。

    看着吃得香的耀东,凌薇道:“这孩子当真是饿坏了,听听那声儿,吞得这么响。”她瞧了一眼,想到耀东竟因着宇文琰不是叶氏亲生子的缘故也跟着被虐待,心头就升起一股子怜惜,要是早日说破这事,耀东也不至被人伤害。

    素妍问紫鹊:“牛奶娘来我们这儿,三少爷怎么办?”(未完待续。。)

817 奶娘无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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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双双所生的三少爷比曹玉娥生的二少爷略小半个月,取名奇岩,这名是江书鸿给取的。牛奶娘是大太太在江家名下一处店铺里挑出来的,原是某店铺管事娘子,瞧着人也机警,人又干净,让她做了奇岩的奶娘。

    “大太太说了,先紧着三少爷与二少爷用一个奶娘,二少爷的奶娘是曹家送来的,奶水最足,二少爷都吃不完。回头寻了好的,再让牛奶娘回去也不迟。”

    凌薇道:“还得尽快寻上奶娘才好。老换奶娘,对耀东的身子也不好。换回奶娘,孩子就要换回肚。”

    有些孩子体质弱的,换回奶娘就拉回肚子,一拉就是两三天,这样一来,孩子非但长不壮,还会瘦下去。

    凌薇瞧着这个奶娘比上一个更显得得体,虽然不如葛奶娘长得圆润,一瞧就是个奶多的,光是那两团肉就知奶水充足。江家寻来的定也是精挑细选的,这大户人家挑奶娘,首先得挑干净的、会带孩子的,还得健康、模样周正,看着得顺眼,不能有不良习惯,光这几条就很不易。

    她也听说江家原是规矩重的,看这奶娘虽比葛奶娘瞧着年长几岁,但行事说话更得体,竟是越看越满意。

    凌薇有心留下牛奶娘,“牛奶娘就留在王府,待耀东满了三岁,就让你回家与丈夫、孩子团聚。”

    左肩王府与文忠候府相比。牛奶娘自然愿留在王府,再则。她也听江家的下人们说过,素妍是个宽厚的。对身边的丫头、婆子也多有打赏,否则青嬷嬷一介妇人也置不下六十亩良田和一座院子。

    牛奶娘笑道:“这事得大太太说了才算。”

    凌薇道:“回头我与江家大太太说。”

    耀东吃饱了奶,也有些乏了,在奶娘怀里睡得沉稳。

    奶娘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偏厅小榻上,凌薇取了被子给他盖上,这才转身回了花厅,又赐了奶娘一道用膳,奶娘不敢,凌薇挑了几样吃了奶多的吃食。让她去厢房小厅里吃用。

    凌薇似了结一桩大事一般,“这下好了,总算让耀东吃饱了,瞧那孩子,饿得不轻呢,吃了好一阵才吃饱,一吃饱就睡觉,倒也省心。”

    凌老爷道:“可能寻上奶娘?实在不行,我让修贤找皇城几处铺子的管事帮忙寻寻。”

    凌薇深知。这钟鼎之家选奶娘讲究极多,既然江家老太太愿意管这事,就让江家来挑更好,她在皇城认识的人不多。对王府名下田庄、店铺的婆子、管事们也不熟。“我瞧这牛奶娘就是极好的,回头与江家大太太说说,就留她在我们王府。待耀东会说话、走路、断了奶。我亲自带孩子。”

    素妍见耀东吃饱,她自个心里也舒服了一些。

    凌薇吃一顿饭。往偏厅跑了三趟,生怕耀东从小榻上跌下来。

    凌大爷笑道:“他现在还小。不会翻身不会爬,哪里会掉下来?”

    凌薇很是认真地道:“小孩子长得快呢。这孩子原比别的孩子要聪明,满百日就会笑了,万一啥时候会爬了,可不就摔坏了。”

    凌老爷一听这话就想笑,凌薇年纪轻轻当了祖母,竟跟她自个生了个宝贝儿子一样,比素妍还要紧张。

    用过午膳,凌老爷父子要去凌家在皇城的铺子里查看生意,还要清点这次从德州运来的货物卖了多少。

    凌薇对老王爷和素妍道:“我想与你们商量个事。”

    老王爷在心下暗自猜测着,到底是什么事?

    凌薇与叶氏长得相似的容貌,让他总有一种错觉,偏凌薇又有一种别样的风情,那是经历风霜后的妩媚,他心生好感,偏凌薇却对他心生敬意,并无儿女情长之心。

    素妍看了眼老王爷,笑道:“婆母这话说的,有甚事说出来便是。”

    凌薇道:“妍儿是知道的,辛氏是我结义姐姐,这二十多年,要不是她一直关照着我,我早是死过好几回的人了。她只收了慧娘一个养女,慧娘也是个命苦的,我想接她们来与我们同住,就让他们住在一处小院子就好,服侍的人挑个婆子、两个丫头就成。”

    好歹她与辛氏是同甘共苦,过了命的姐妹,如今她有好日子过了,亦不能忘了辛氏。辛氏如今的年纪不小,也该过些安稳日子,不枉她们相识一场,患难二十多年。

    素妍笑着。

    老王爷却是第一次听凌薇提辛氏这个人,连带着慧娘这个名字也很是陌生。

    素妍面露深思,“要是辛姨来王府,也能陪婆母说话解闷,慧娘也是个读书识字的,她还帮我打理着三处铺子呢,说起来也是亲戚。”

    她笑得坦然而灿烂,“回头我吩咐了大管家的,让他挑三个婆子、几个丫头来,娘帮着挑上。府里最清幽安静的当属新梦小筑,我瞧辛姨和慧娘都是喜欢清静的,就让她们住哪儿。”

    素妍唤了白芷,让她与青嬷嬷说声,带丫头、婆子拾掇新梦小筑。

    凌薇道:“婆子、丫头就让你辛姨和慧娘自个挑,是她们要用的人,得让她们挑称心的。”

    素妍应答一声,因琴瑟堂里还有其他事,起身告退。

    静堂就留下凌薇与老王爷,老王爷看着凌薇,越瞧越觉得喜欢,像凌薇这样的年纪,原是沉静的人,偏又长得显年轻,身上散发出独特的韵味。

    凌薇似感觉到什么,起身道:“要不妾令人请傅承仪过来服侍?”

    还是拒人千里,老王爷微眯着眼睛,他想与她好好呆着,可凌薇面露不安。

    老王爷道:“时辰还早,本王今儿要去拜访几位好友。”

    他站起身,唤了侍卫、小厮,换了身衣袍,骑马出了王府。

    白芷领了牛奶娘去琴瑟堂。

    牛奶娘进院门,葛奶娘离去。

    葛奶娘的男人得了消息了,与庄头家借了马车,说是马车,不过是木板车上带着四个轱辘,没有车棚,就一个木板子,三侧有一尺多高的护栏,近马那头是平的。

    葛奶娘,娘家姓田,听说祖上原是随江舜诚夫妇自晋阳来的,与虞氏身边的田嬷嬷还是亲戚。她婆家姓葛,因江家下人里姓田的多,大家唤她葛奶娘,便是为了区分那几位姓田的家仆。

    葛奶娘的男人在家排行老大,乳名大柱,得了消息让他进城接人时,正忙着在地里干农活,而今是三月,要育种油菜、还得插种玉米,忙得不可开交,正忙着呢,就有庄头家的长工来报信“葛大柱,你家女人要回来了,让你去左肩王府西门上接人呢。”

    葛大柱甩了把汗水,离开的时候,与江家一个姓田的婆子说好的,让葛奶娘去乳喂三年,给葛家四间瓦房为酬谢。想到葛奶娘胸前那两团胀鼓鼓的乳袋子,别说一个孩子,便是两个孩子也能乳的,听说这王府的贵人待人宽厚,许是有了打赏,让他去拿接济家里的银子呢。

    这般一想,葛大柱当即搁下锄头,与庄头家借了马车。

    在西边偏门上等了一阵,葛大柱就见葛奶娘娘穿着一身光鲜的紫色茧绸衣袍出来了,早前就知她长得清秀,如今有了好衣裳,越发显得她是个富贵人家的女人。葛大柱傻傻地笑了一笑,见她背着两个包袱就乐了,在王府才呆几个月,就给家里这么多东西。

    身后,跟着一个打扮干练、漂亮的年轻丫头,竟比葛大柱在乡下瞧见的小姐还要抢眼,他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皮。

    白燕近了跟前,笑道:“你就是葛奶娘的男人吧?”

    葛大柱笑着应了声“是”。

    白燕道:“葛奶娘回了奶,再也乳不成我家世子。王妃恩厚,赏了十两银子。年节时做的几身衣服也赏给她了。你今儿就把人领回家去,好好过日子。至于旁的,江家那边自有婆子来安排。”

    葛大柱笑着接过白燕递来的小袋子,沉甸甸地,打开袋子一瞧,竟是两枚五两一锭的银子,这对于山野人家来说,算是发了一笔横财。

    葛奶娘耷拉着脑袋,没了奶水,还做什么奶娘?

    葛大柱笑容满面。

    白燕道:“我可是把人都交给你了,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吧。还有那两副药,记得熬水喝了,回家还能乳你女儿呢。”

    葛大柱哈着腰,学着庄头家的管家模样,管家每回见着庄头一家就是这样子,见着庄上的佃户们则是另一副样子。“劳丫环姐姐操心了!姐姐好走!”

    白燕想笑,瞧着是个老实的,偏学着哈巴狗儿的样,调头回了琴瑟堂。

    葛大柱见白燕走远,敛住笑意,冷冷地瞪着葛奶娘:“好好儿的,怎就没奶了?不是说在王府过的可是神仙日子,一天五顿,顿顿都跟过年过节一样吃好的?”

    这些话,是葛奶娘到王府后不久,葛大柱来瞧她,她第一次穿上茧绸衣料,与他炫耀着说在王府过得如何气派,如何舒适。她嗫嚅着道:“我……我也不知道咋的,突然就没了……”

    “没了?你当自己是富贵命么?长着那两个东西就是喂孩子的,春妞才多大,你倒没奶了?田婆子可是说让要你做三年奶娘,给咱家四间砖瓦房,都住进好房子了,你却没奶,叫我怎么和田婆子说!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好好的盘算都被你毁了……”(未完待续。。)

818 挑下人

    葛奶娘听他训斥自己,当即在马车上跺了一脚,“葛大柱,你他妈的能耐了,敢训老娘!要不是老娘嫁给你,你他妈的还娶不上女人呢。

    我做几个月奶娘怎了,王妃可赏了十两银子,还有那三身茧绸衣裳,也得好几两银子,另又赏了我几根银簪、银钗的,还不得十两银子。四个月奶娘怎了,得了二十多两银子的赏赐。这可都是我自个挣来的,我离开几个月,你挣了多少家当,你他妈的敢骂老娘。

    老娘现在后悔了,那时候干嘛不听我娘的,不嫁管事儿子,偏嫁你这个土脚鳖、泥腿子,好歹嫁了管事儿子一年四季有绸缎衣裳穿,天天有肉吃……”

    葛奶娘被葛大柱骂了几句,此刻惹毛了,跳脚在马车上破口大骂。

    葛大柱再不敢说话。

    想她葛奶娘田山杏昔日在娘家时,父亲也是分茶铺子上的管事、掌柜,也算是风光的了。原是要将她许给同样做管事的人家为妇,但田山杏总觉得她祖父、父亲、哥哥都是给江家做下人的,死活不肯,宁愿找个山野佃户嫁了。

    说好歹是寻常百姓,不是谁家的家奴。

    因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自小也是娇纵的,没服侍过人,也没做过丫头,是在乡下庄子长大的。

    而今,她倒真有些后悔了。

    嫁了个佃户百姓为夫,除了种田还是种田,她被田婆子选来当奶娘,如今回了奶。她也不想这样的,反被葛大柱能骂上了。

    几个月不在家里。葛大柱能耐了,居然敢骂她。

    葛奶娘气得不轻。一路上骂骂咧咧。

    葛大柱大气不敢出,闷头赶着车。

    葛奶娘拿了王府给的十两银子,自个揣着,心里盘算着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好好儿的,怎的就没奶了,要是再呆得久些,许得的赏赐更多。

    这一下子得了二十多两的东西,按着皇城的行情。便是买四五个丫头也都够了。

    葛奶娘骂得累了,沉默了一阵,连肠子都悔青了,“王妃那屋里的好东西还真不少呢?便是头上戴的、身上穿的,那件不是宝贝。还有那世子,虽说小,就是比我们乡下孩子聪明。”

    葛大柱道:“砖瓦房怕是住不成了。还是想想再盖几间房子吧,二柱、三花瞧着就大了,总不能让二柱还和我们挤一屋。让三花与爹娘挤一屋。”

    葛奶娘翻了个白眼,将两只包袱抱得更紧了,“这几身绸缎衣裳是我的,可不许她们打我主意。”

    葛大柱道:“你出嫁那会儿。你娘家就陪嫁了几身好衣裳,你给我娘和三花一套又怎了?”

    凭什么?原就是她的。

    她可不想把自己的好东西给旁人,再说做的时候。也是照着她的身段做的。

    葛奶娘随着丈夫离开了。

    牛奶娘住进了葛奶娘曾经住过的屋子里。

    青嬷嬷唤了大丫头们来,问:“葛奶娘走了?”

    白燕应声“是”。

    青嬷嬷想着琴瑟堂屋里的贵重东西多。虽是江家选来的奶娘,可防着些也没错。“走的时候,你和紫鹊可都检查过了。”

    紫鹊接过话,“我和白燕瞧着她收拾的东西。”

    青嬷嬷面露赞赏,“你们是王妃身边服侍的,万事就得多个心眼,防人之心不可无,今儿晓得盯着她收拾,没让她随走府里的东西就很好。”

    白茱听着这话有些刺耳,“葛奶娘虽是穷些,也是个手脚干净的……”

    葛奶娘虽是乡下女人,可也不能怀疑自己手脚不干净,白燕和紫鹊两个还盯着人家收拾东西,这是什么意思嘛?

    白茱想到这儿,心里不舒服。

    不等她说完,青嬷嬷怒瞪了一眼,白茱再不敢说,垂下头去。

    青嬷嬷道:“帮着牛奶娘把屋子收拾妥贴。”

    白芷从偏厅出来,折进下人们的厢房小厅,笑道:“凌敬妃想让奶娘和世子去她院里住呢,说要亲自照顾世子。”

    青嬷嬷道:“世子的性子你还不知道,每日五更天就醒,一醒来就得让王妃抱上大半个时辰才精神,见不着王妃怕是不成。”

    耀东随奶娘回了琴瑟堂不过一个时辰,凌薇遣了婆子过来,接耀东到她那儿玩。

    素妍吩咐了青嬷嬷与白芷两个收拾新梦小筑,自己呆在小书房里练字。

    田壮实在站内仪门前,大声道:“娘!大管家的遣人来说,静堂、新梦小筑要挑的婆子、丫头送到静堂去了。”

    青嬷嬷应了一声,对几个大丫头道:“万事都机警些。”

    自打素妍接掌王府诸事,青嬷嬷也成了大忙人,每日里进进出出,大厨房得让她管,还得管着杂库房。这会儿,又得赶往静堂。

    白茱跟了出来,她是刚升的大丫头,想跟着青嬷嬷多学些东西。

    青嬷嬷也没斥她,任她跟着。

    静堂里,辛氏、慧娘和苦儿都已接来。

    凌薇怀里抱着耀东,脸上含着笑。

    花厅里站着四个打扮干练的婆子,又有十六个从十三四岁到十七八岁不等的丫头,四人一排,站得整整齐齐的,等着凌薇和辛氏挑选。

    凌薇用的是早前素妍从庄子上挑来的婆子和丫头,一个婆子、一个丫头,这婆子与王府里干了我年的婆子比,显得木讷些。

    辛氏也是个识趣的,笑道:“我瞧吴婆子倒也不错,就让她跟我吧。”

    吴婆子,正是服侍了辛氏和凌薇大半年的乡下婆子。

    她进了王府,也晓得自己与其他婆子的差别,就是素妍身边的青嬷嬷,她比不过,就怕再让她回乡下庄子上去。

    凌薇道:“你既喜欢她,我另挑一个。”

    四个站在队列中的婆子,你瞅我,我看你,个个都想到静堂来,而今凌氏是凌敬妃,是王爷的亲娘,这可是比王妃的辈份还高,就如同素妍身边的青嬷嬷一样,都是能说话做事的人儿。

    青嬷嬷走近凌薇,早在半年多前就相熟了,她又比其他几人好说话,想着让凌薇寻个与她合不来的,不如介绍个与她合得来的,这样两院嬷嬷说话行事也要方便得多,指着其间一个中等个,长得清瘦的,模样寻常的嬷嬷道:“这是乔嬷嬷,算是老人了,她儿子、女婿都是铺子上的管事,男人十二年前病故了,也是忠心耿耿的。”

    凌薇正不知怎么挑,在她看来,四个婆子都差不多的。

    大管家的女人却知道,这乔嬷嬷和青嬷嬷一样,都是江家陪嫁素妍的陪房。乔嬷嬷与她男人在庄子上做管家,素妍嫁入王府后,才调了她到王府来帮忙。

    凌薇觉得这个好,一家子都在府上做家仆,道:“好,就挑乔嬷嬷了。”

    其他三个婆子面露憾色,欠身退去。

    乔嬷嬷立在凌薇身侧,面露感激地看着青嬷嬷。

    凌薇道:“钏儿我是用惯的,王妃又给送了三个大丫头了。我屋里倒也齐全了。丫头就不用挑了。辛姐姐、慧娘,你们且挑两个可心的去服侍。”

    辛氏只想有个同龄人陪着说话,又有苦儿跟在身边,日子也不无聊,“我用吴婆子就成,慧娘挑。”

    慧娘瞧了一阵,看着其间一个十六七岁的丫头,只一眼就觉得有些面善,这让她想到在威远候府韩家时服侍过的丫头,长着一样的满圆脸,还有一样的杏仁眼,心下生出几分好感来。只是,那丫头因为她与韩绍生出私情,竟被韩太太寻了藉由给发卖了。

    慧娘指着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冬儿。”

    慧娘笑眼微微,“就她了。”

    青嬷嬷见辛氏只肯挑吴婆子,慧娘也只挑冬儿一个,笑道:“少了些。辛太太帮慧姑娘再挑两个,新梦小筑里好歹得有四个下人不是,不挑跑腿小厮,也得挑打杂的丫头。”

    辛氏看着慧娘,瞧了一阵,挑了个看起来干练灵活的丫头。

    青嬷嬷让再挑一个,辛氏不肯再挑了,直说:“有这几个服侍的,够了。我身边有吴婆子、慧娘,贴身服侍的有冬儿,至于苦儿么,我自带着他,还有一个打杂跑腿的,够了!”

    当天黄昏,辛氏、慧娘母子住到新梦小筑里。

    慧娘依旧每日出去查看三处店铺的生意,冬儿做了她的贴身丫头,每日跟着她跑进跑出。

    另一个丫头,慧娘取名叫冬景。

    夜里近三更时分,老王爷方被侍卫送了回来,人已半醉。

    凌薇令侍卫将人送到容和院傅承仪那儿安息,她自个则躲了个清静。

    翌日一早,老王爷带着傅承仪、叶氏回转卫州。

    素妍因耀东醒得早,要抱他一阵子,早早起来,备了早点和干粮,亲自送去。

    老王爷一行出了王府大门,素妍立在府门前,看着一大队人马消失在尽头,这才调转头来,笑着对凌薇道:“婆母,有你和辛姨帮衬着,我也能松把手。”她笑着看了眼青嬷嬷,“把我屋里那个紫红色的锦盒取来。”

    搀着凌薇的手,“总算有人帮衬一把!”

    凌薇笑了起来,“如今倒想偷懒了。”

    辛氏陪着笑脸。

    素妍道:“绣房、花木房、果蔬庄子、大厨房、杂库房都得让你管着些呢。”

    乔嬷嬷一听,这可都是极好的几处,心头乐了,与其说是凌薇管着,她是静堂的主事嬷嬷,连她也能插上管上一些。(未完待续。。)

819 凌妃掌家

    青嬷嬷捧了盒子来,里面放了几本账簿,有绣房的、花木房的,还有郊外果蔬庄子的。青嬷嬷笑微微的道:“这处果蔬庄子,原是王妃的陪嫁,王府也有果蔬庄子的,却远没有王妃的这座好,每年盛产水果多、菜蔬品种也最齐全。江家老太太原是个会打理的,七八年前就着人打理了这处果蔬庄子出来给王妃备着。”

    凌薇与辛氏交换着眼神,凌薇道:“这原是你的陪嫁庄子,我怎好接手打理,要被人说道的。”

    “我的,也是王府的,婆母就帮我掌管着,乔嬷嬷原是从果蔬庄子上来的,她对那边的事熟,有她帮衬婆母,婆母也会打理得妥妥当当的。”

    凌薇瞧了眼乔嬷嬷,现下才知道,连这乔嬷嬷也是素妍的陪房,难怪青嬷嬷夸呢。

    这样一来也好,她原就是个不懂的,对打理内宅的事可谓是一窃不通。

    青嬷嬷先递了果蔬庄子上的账簿。

    拿了绣房账簿来,“这是绣房的,王府名下有几家绸缎庄,有时候接了给人做嫁衣、衣裳的活,就送到绣房来。接活的工钱,绣房七成,绸缎庄三成。”

    青嬷嬷递了账簿给凌薇,“府里的主子们做衣服,挑好料子送去,让绣房做好就成。”

    她看了凌薇、辛氏,“上个月叶五小姐在府中时,统共做了五身衣服,其中有三身原是绸缎庄接的活,她却瞧中了料子,给人抢了去。”

    乔嬷嬷接过话。立时道:“这事奴婢也听说过,说这叶五小姐猖狂得很。绣房管事说了那是绸缎庄子上送来的活,偏是不听。居然逼着绣娘按着她的身段剪裁料子,害得绸缎庄上的掌柜没少与女贵客赔礼道歉,寻遍了皇城,才寻到一样花式、一样布料赔上另做……”

    辛氏挑着秀眉,“天底下就没见过这样的。纵容着娘家侄女在别人府里横行霸道。”

    凌薇也不说多话,只在心里暗道:瞧来素妍和宇文琰都是不易的,叶氏顶着是宇文琰母亲的身边,为非作歹,如今她是亲娘。自得替她们多想些。

    凌薇接过绣房账簿,这就是说,从今往后绣房也归她打理。

    青嬷嬷拿了花木房的账簿,道:“与这花木房一道的,还有处专种花木的庄子,皇城天桥附近的‘万花苗圃’便是王府的铺子。王妃嫁入王府后,特意让江家老太太寻了几个会种花弄草的,开了这家苗圃,生意也是极好的。花木房一年四季都有花出来。庄子上的花多是搁到铺子上买的,有时像一些官府,自家种不出好花来,也从铺子上买。

    其他官家府邸的花木房种花。是用来自家用的,。我们府里的花多是从花木庄子上来的。府中花木房主要是养育新品种,像十二学士的月季、八仙过海的蔷薇……因是养育新品种。少不得要花银子。花木庄子有多少收益,花木房有多少花销。这账簿上都写得清清楚楚的。”

    慧娘移眸看着素妍,同样是女子。人家便能打理这样好。

    凌薇面露难色,“我……怕是打理不好……”

    青嬷嬷笑道:“花木房的花匠师傅,是世代以养花为生的,他家一家几口效力王府,花木房里又配了八名精干的丫头帮衬着养花。乔嬷嬷对养花也懂些,有她帮着呢。”

    乔嬷嬷忙欠身道:“青嬷嬷真会抬举我。我对种菜植果树倒是懂的,这养花的精细活当真不懂。”

    素妍也不生气,始终笑脸微微的。

    辛氏用手轻攘着凌薇,她是做过妻室的,了解这些事,有些听着复杂些,一旦上了手,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在清心别苑时,你不是常说要帮衬孩子们一把。如今让你帮忙了,你怎说打理不好的话。”

    凌薇迟迟疑疑,此刻对素妍佩服之至,年纪不大,竟能打理好这么多东西,道:“既是辛姐姐说了,我就先打理着……要是打理不好,回头再交给你来管。”

    不就是养花、培育新品种,其实也不算难。

    素妍过手的,每月交给账房查清,花木庄子上收益多少,府中花木房又花了多少银子,花木房培育出新品种,就交给花木庄子上的庄头,养得好了,再从铺子上卖个好价钱。算来算去,花了二两银子,卖出时就可能是十两乃至十多两。

    青嬷嬷又道:“大厨房、杂库房那边的婆子也都是得力的,有什么事,敬妃只需与她们吩咐一声。杂库房那边有专门的院子,大的两间是放食材的,像木耳、人参、鹿茸、燕窝的搁了一间;又有一间是储放粮食的。

    新鲜的菜蔬都放在大厨房的库房里。

    有堆放绸缎的一间库房,里面有宫绸、贡缎,除了宫里太后、皇后赏给王妃的,又有各府节礼时送来的。

    有堆放摆件的两间库房,一间放着各式摆件,有瓷瓶、花瓶等;另一间是搁着盘、碟、锅、瓢等物。

    有一间装着各府往来礼物的库房,这算比较贵重的了。早前青霞郡主掌管王府,便挑了好的东西弄成她的嫁妆。各府往来,都有专门的簿子,到时候敬妃瞧着回礼、送礼。”

    静堂的大丫头奉上茶点,之后,几人就捧着托盘,静默地立在一侧听青嬷嬷说话。

    青嬷嬷又取了十枚做工精致的银质差牌,每枚有两指宽,五寸长,上面系着红色的流苏,背面刻着“左肩王府”四个大字,一侧又刻有“静堂”二字,周围饰有蛟龙图案,正面刻着“差牌”二字,亦是蛟龙祥云图案。

    “这是王妃早前令内务府监制的。要是领银子、领物件,就劳敬妃与管事、下人写个条子,再给了‘差牌’,待他们领了东西,要即时将‘差牌’送回来。”

    凌薇此刻听来,只觉一阵云里雾里,“这也太麻烦了……”

    辛氏忙道:“但凡是公候王府,都是这么办的。有了条子,账房才能记录做账。”

    青嬷嬷笑道:“辛太太说得是。”

    盒子里又有两枚通行令牌,“这王府上上下下好几百号人,守门的婆子、门丁有些是不认识的,有不认得是府里人的门丁,这也不打紧,通禀了何房何院的,让管事婆子领人。门丁们都是有眼见的,通常见过一回,就能记住是何处的人。

    辛太太和慧姑娘也要见见看门的管事婆子,让她和门丁们认个脸熟。各府来访,都会事先递上名帖,这几枚通行令牌是给常住府中的客人们准备的。

    客人们离开王府时,就得把通行令牌交还回来,不可久留。早前,听说寿王府就发生过客人遗落令牌,有恶人冒充贵客,引出一场失劫案的事儿。像凌老爷、凌大爷,在府里多住几日,门上的婆子和门丁认脸熟了,自不需再用通行令牌。”

    青嬷嬷说这许多,是想告诉凌薇,这事不是小事,一定要好生保管王府的通行领牌。

    正交托着事儿,田壮实站在花厅门口禀道:“禀凌敬妃、王妃,威远候府送来了一张请柬。”

    白燕接过,递给了凌薇。

    辛氏伸着脖子瞧了一眼,“威远候府世子的嫡次子三月初一满周岁,请我们去吃周岁宴。”

    凌薇看着青嬷嬷、乔嬷嬷。

    乔嬷嬷欠了下身,道:“威远候府韩家是青霞郡主的婆家。月初时,威远候夫人过寿宴,亦没给我们王府下帖子,后来王妃是瞧着青霞郡主面子上补送了一份厚礼。原想韩家是个知事的,我家世子满百日,韩家没来人,也不见礼物。”

    辛氏问:“与威远候夫人送的是什么礼物?”

    乔嬷嬷答:“是值好几千两银子的黑曜石佛珠。”

    辛氏转着眼睛,“真是稀罕,威远候府也算是百年公候之家,连个人见识都没有,得了别人的礼,却不晓得还礼的,而今竟厚着脸面又送来。”

    凌薇看了眼请柬,带着征询的意味望着素妍。

    素妍漫不经心地,“婆母如今打理着王府,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辛氏觉得这面子上的事,还得拿得过去,即便她厌透了叶氏生的两个女儿,好歹韩家送了请柬来,总得备份礼,“我瞧备一对小孩子戴的银铃铛手镯就成。”

    这算是极薄的礼了。送了礼,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凌薇看了眼辛氏,“以我的心,韩家不拿我们府当回事,我们收着请柬也当没收着,不送礼,反让人捎句话去,‘人敬我,我敬人。’哪有让我们回回送礼,却不晓回礼的。”

    凌薇一听说王府送了贵重的黑曜石佛珠为寿礼,就一阵心痛。凌薇年幼时,家里过得并不宽裕,此刻就越发的不喜韩家。

    尤其听说韩家是青霞郡主的婆家,想到青霞在耀东百日,硬是一份礼都没有,也颇感失望。虽不是同母生的,好歹都是老王爷的孩子。

    青霞做得出来,她也能做得出来。

    别人待她如何,她就待别人如何。

    素妍含着笑,觉得凌薇这性子倒有些对她的胃口。

    她为什么在威远候夫人寿宴时送厚礼,也就是试探。

    要是威远候夫人是知事的,收到厚礼时,就该对耀东百日宴再补份礼物,可过了这么些日子,就没收到过。(未完待续。。)

820 内宅不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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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原不是计较这些,只是觉得威远候府太不知事,连个人情事故都没有。

    慧娘因是在威远候长大的,此刻低垂着头,着实不好说威远候府韩家的人,只作没听见。

    苦儿坐在慧娘身边的地上,手里拿了一块面团,玩得正入迷。

    辛氏道:“你如今是王府的当家人,这面子上的功夫……”

    她本想劝凌薇两句,凌薇挑着眉头,“也不知韩家怎么想的,总得别人的东西,也不晓得回礼。王府是有钱,可没瞧老王爷和妍儿都为修渠的银子发愁么?一对银铃铛是不值钱,但我凭甚便宜了他们。又不是我们王府欠他的,就是赏了乞丐,得了好处,还道句谢,给个笑脸呢。”

    辛氏没想凌薇这会钻到牛角里了,抓着韩家不晓回礼的事认了真。

    凌薇幼时,德州凌家的日子也不宽裕,在她眼里,无论是亲友还是邻里,彼此都是礼尚往来,别人送了礼,只管收着,却不晓得回礼,这种事便是乡下百姓也会议论、指责的,何况是皇家这样勋贵之家。

    她越想越觉得威远候府行事不端,心里越发不高兴。

    素妍对凌薇欠了个身,“婆母忙着,我先回琴瑟堂,这会子怕是耀东睡醒了。”

    待素妍与青嬷嬷等人离开。

    辛氏想与韩家交好,慧娘至今还念着韩绍呢,就连苦儿也还是韩绍的儿子。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辛氏还想着让慧娘与韩绍破镜重圆,也算是给苦儿一个安稳日子。

    凌薇将手里的东西搁到盒子里。又翻看了一眼账簿。

    乔嬷嬷道:“老敬妃,王妃手里还有些田庄、铺子呢。”要都给凌薇打点。有铺子上的收益,手上的银子就会更多。

    凌薇道:“我能把王府打理好就不错了,还想那些。”就是这些东西,她一听都有些头大,以前可从未接触过的,好歹她虽是小家碧玉,小时候也读书识字,用心学学许就会了,这是她儿子、儿媳的东西。她就算不要,得给她孙子留着。

    凌薇想到耀东,扭头对一边的大丫头道:“去把世子接过来,我想他了。”

    辛氏轻叹一声,“你一下子接手这么多东西,我瞧你还是先看看账簿,你一把年纪,回头要是连你儿媳都不如,岂不让人瞧了笑话。莫要帮不了忙,反给王爷添了乱子。”

    凌薇愣了一下,觉得辛氏这话在理。

    辛氏认识凌薇二十多年,当年凌薇虽毁了容、生过孩子。可那性子就是十足的孩子,在庵堂生活着,哪里接触过这些内宅事务。

    有孩子的妇人到底比没孩子的强。好歹一朝相认,那也是后半生的依靠。辛氏看重慧娘。一则慧娘的亲娘去得早,二则辛氏没有儿女。她也需要一个儿女依傍,两个人都是苦命,偎依一处,彼此取暖。

    大丫头正要离去,又被她给唤住,“别接世子,我今儿得看账簿。”

    辛氏笑道:“妹妹,我出来大半日了,该领苦儿回新梦小筑了。”

    凌薇应了一声,“得空来陪我说话。”

    辛氏与慧娘出了静堂。

    春天的微风习习,带着暖意,太阳温暖地照射在人身上,如沐暖河。

    慧娘低垂着头,自打屋里提到韩家,她就面露尴尬,牵着苦儿的小手。

    辛氏道:“这韩家当真不会行事,左肩王府是皇亲国戚,王妃又与宫里的太后、皇后交好,与左肩王府打好关系,于他们大有益处,偏生弄成这样。”

    素妍似不喜韩家,凌薇也厌上韩家了。

    这面子,有时候是双方给的。

    韩家的人行事不妥,凌薇的性子又是那种你待我好,我待你好;你对不住我,我自然不会善待你的性子。

    慧娘没有接话,回想起上回她去铺子里,偶然隔着纱帷帽见到韩绍的情形,几年没见了,他还是老样子,可他们之间却如同相隔了千山万水一般,明明近在咫尺,她认得他,他许是早已将她抛于脑后了。

    素妍说,韩绍还念着她程慧娘。

    但慧娘却没瞧出他哪里念着自己了。

    青嬷嬷一路快奔,追上素妍的脚步,问:“王妃,你怎把大厨房、杂库房都一并交给敬妃了?”

    白芷抿嘴笑着,“钥匙还在王妃手里。”

    可那些账簿都交出去了。

    青嬷嬷顿时有些看不懂素妍。

    昨儿一天,凌薇让丫头来抱耀东六回。耀东刚回来呢,她又派丫头来叫人。明明是她生的孩子,凌薇却当成宝贝一样,还说什么让耀东和奶娘搬到静堂去。

    早前,叶氏不是个真心的。

    现下,凌薇倒是真心的,可这心也太过了些。

    素妍总觉得,凌薇这是在和她抢孩子。

    许是凌薇闲出来的,让她打理府邸,绣房、花木房、大厨房、杂库房,这几处都是打紧的,大厨房每日都要采办几回,她是把这些事交给青嬷嬷管了,但素妍在刚接手打理王府时,听青嬷嬷说过,今晨大厨房买了几只鸡、几只鸭,又买了多少猪肉,多少斤牛羊,光是这一块就够繁琐的。

    乔嬷嬷是从田庄上来的,对于王府的诸事不甚熟悉,凌薇少不得要自己操心。

    素妍道:“回头把杂库房、大厨房、绣房的钥匙都送去。”

    青嬷嬷整个都愣在那儿,“王妃……你真要把这块全交给老敬妃打理?”

    素妍笑眼微微,嘴角上扬,“自是真的。”

    “这……这……你就不怕万一……”

    “我怕甚?青霞、叶氏与我们是二心,这个可是王爷的亲娘,我还没听说过掏空自己亲儿子家业的。”

    早前这些都是青嬷嬷在管,一下子都给了凌薇,青嬷嬷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青嬷嬷一脸不悦,怎也不和她商量一下,说给就给了。

    素妍道:“名下田庄、铺子还多着呢,我的陪嫁铺子交给了郑晗帮忙打理。但王府名下的也有不少,晚上唤了大丫头们来,我分些铺子给你们管。”

    白芷原也闷闷的,一听这事,立时笑了起来,不管府里的琐事,却要管铺子上的,这样也好,白菲在卫州,不也帮着管卫州的田庄、铺子么。

    素妍明明有私心,不想凌薇跟她抢孩子,这会子却说得言辞振振,“我身边的人,内能打理王府,外还能打理田庄、铺子,可不是个个能干的么。”

    青嬷嬷的脸色转暖几分。

    素妍道:“大头还在田庄、铺子上呢。这府里进进出出的事也繁琐,既有可靠的人帮衬着,干吗自己还管,这不是找累么。我把铺子给你们管,要是今年的收益比去年的多,多出部分我抽出一成做赏红,可好?”

    白芷立时大叫起来:“王妃这话可是当真的?”

    青嬷嬷笑了起来,听起来倒是不错,她亦听说素妍交了三家铺子给程慧娘打理,许了一成五的酬金,而今她们也可以这么拿了。

    素妍道:“我是哄你们的么?”

    青嬷嬷想到素妍把铺子交给郑晗,去年的收益就比往年多了许多,笑了笑,“王妃原是有旁的主意,怎不早说。”

    素妍回到琴瑟堂,取了钥匙,令青嬷嬷亲自送过去。

    凌薇初接内宅事务,让青嬷嬷领她去各处转了一眼,先看了大厨房,又瞧了绣房、杂物库,还有花木房。

    瞧着花木房那边说的又进又出的事儿,凌薇就有些头疼,又听花木房的管事老丁说什么培育的新品种,漂亮的盆景,好看的花卉,她更是觉得一窃不通。反倒是大厨房、绣房的事,她原是会的,杂物库更好说,拿了她给的差牌,还有她写的领料条子,下人或管事才能拿到东西。

    凌薇想了又想,还是不要管花木房的事,那边还连着花木庄子上的生意,听着是一处,实际有三处:花木庄子、花木铺子、花木房。

    光是听青嬷嬷介绍,她就觉得太复杂了。

    青嬷嬷拿着花木房的钥匙:“老敬妃可想好了,当真不管花木房?”

    凌薇道:“且交给王妃吧。我管着这三处就行。”她突然忆起,王府还有账房,“账房那边是怎么说的。”

    青嬷嬷望着账房方向,“府里是有账房,亦有好几位账房先生,总账房是位姓张的先生,又有店铺生意上的大账房、府内大账房、田庄大账房,管的也各不相同。大厨房每日采办,是要去老敬妃那儿请示、禀报的,要买多少鸡鸭、肉食,然后得写了条子,给大厨房的管事,这原是有专门供应这些的商家,到了月底,他们会拿了条子去府内大账房先生那儿结账。

    月底,各院各房的管事、下人要发月例银子,每房派了管事去领。辛太太那儿,照的是府中主子的例,一月五两银子,管事婆子是一两银子,再二百钱;大丫头是一两银子,另一个虽是粗使丫头,王妃说她也是辛苦的,也算大丫头,给一两银子的例;因有个苦儿,又多给二两银子;慧姑娘打理着三家铺子,领的月银在店铺大账房那儿,不算在府内的账上。”

    辛氏在王府住着,管吃管住还管穿,每月还拿月例银子。

    慧娘打理着三家铺子,素妍给的月例也是丰厚的。(未完待续。。)

821 节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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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薇心里暗道:素妍当真是没吃过苦的,这样子给法,这王府那么多人,一个月得花销多少银子。抿了抿嘴,道:“苦儿一个小孩子,也不花钱,就不用另给了。辛太太那儿每月五两银子就够了。”

    她犹记得,自己小时候,家里也有丫头、仆人,就连她的丫头一个月也才二百钱,王府竟给大丫头一两银子,当真是够丰厚的,这些丫头还不得干是一年半载就能买丫头做主子子

    青嬷嬷笑道:“打理内宅,主持中馈的而今是老敬妃,府内的事你说了算。王妃说了,她抓府外的事,如田庄、店铺上的收益,给老王爷筹备修渠银子的事。这府里的事呀,往后都由老敬妃说了算。”

    很快,整个王府上下都知道,如今打理内宅的是老敬妃。

    王妃主管田庄、店铺上的事儿。

    那可是都是挣钱的地方。

    素妍又挑了静堂、新梦小筑两处下人的卖身契,令青嬷嬷亲自送到凌薇手里。

    凌薇想了一阵,还是把新梦小筑两个丫头的卖身契给了辛氏,却没给吴婆子,她是听说过。吴婆子儿子、女儿都是王府的奴婢。

    凌老爷父子是近黄昏时分才从凌家铺子里回来,先到了静堂花厅吃茶。

    一进花厅。就见大厨房、绣房、杂库房的管事在花厅里回事。

    大厨房的管事婆子道:“这个月,在金家铺子里买了鸡五十六只、鸭二十三只、又有鱼六百八十斤。猪肉一千二百斤,牛羊肉五百六十斤、油二千三百斤……”

    凌薇打了手势,让凌老爷父子坐下,静静地听大厨房管事婆子报数,听得一愣一愣的,“光是二月的?”

    大厨房管事婆子应道:“只二月一个月的。金家铺子算是老字号了,我们府里一下在他们铺子买这些东西,寸斤足、质量好,都是挑了好的给我们府送。二月初二。世子做了百日宴,所以就多买了些鸡鸭鱼什么的。蔬菜一直由果蔬庄子上供着,也没在外头买。”

    这么多东西,一个月就吃完了。

    看来这府里的人是不少,说主子就这么几个,屈指可数,偏下人就有一大堆,许多人占着位不干事儿。

    凌薇问:“可算过,这些东西得多少钱?”

    婆子答:“一千二百余两银子。金记铺子说,零头就算了,给一千二百两就成。”

    凌薇想着,光是一个月就吃了一千二百两银子。听起来就骇人听闻,听说这王府上下有七八百人,也就是说一个人一月就得吃一两五钱银子。

    “一千二百两。寻常五六口之家得吃多少年了。”她一面沉吟着,就听凌老爷在一边轻咳。

    凌薇心下懂晓。“金记来结账时,带人过来。让我瞧瞧,我自写了条子给他,让他去账房领银子就是。”调头,又问绣房道;“绣房这儿呢?”

    绣房管事道:“上个月,因着叶家五小姐夺了女贵客送来的衣料,虽做了几身衣裳,绣房是没有多少进项的,照着府里的规矩,还得给绣房发赏红,做一件衣料是五十钱,上月做了二十三件,共计一千一百五十纹钱。”

    乔嬷嬷也不懂,凌薇只得往细里问:“绣房的收益都交到府内账房那儿了?”

    “交了!府内的账房先生也开了凭契,老敬妃请看!”

    管事取了个条子,递到凌薇手里,大致扫了一眼,绣房八个绣娘,又有四个学徒,绣娘每月有一两银子的月例,学徒原是没有的,管事是一两银子又二百钱的月例,如此计算一番,绣房这儿不亏,却也没进,但这一月的吃用总还得花银子。

    凌薇看摆,对大厨房和绣房管事道:“多用心些,能省的就省着些,老王爷那边还为银子发愁着呢。”

    二人应了一声。

    她道:“你们都下去忙吧。”

    最后就剩下大库房的管事,这是所有各房里最肥的差使,听说这管事原也是素妍的陪房,是个年轻精干的女人。

    凌薇问:“田二家的,说说大库房上月的事儿。”

    田二家的手里拿着几页纸,道:“二月初二,世子百日宴,各府都有人来,送的礼也都入了库,这是归拢入库的单子。二月里,有江家二房九公主长女满周岁,青嬷嬷奉了王妃令,从库里挑了对碧玉镯子送去;又有与我们府交好的荣国公府世孙办订亲宴,又挑了对金麒麟为贺礼……”

    凌薇听了一阵,竟没听说威远候府家的事儿,“不是还给韩家送了寿礼的么?”

    田二家的道:“听青嬷嬷提过这事,是从王妃陪嫁小库房里挑的东西,没从大库房里出。”

    想到那串值钱的佛珠,凌薇就觉得心疼,“王妃原是个大方的,她待人家好,韩家可没当回事呢。”

    像高门大户内,家家都有个簿子,上面清楚地写着交好几家哪位老爷几月几日做寿辰,哪位太太生了儿子等等,另到节日也要互相赠送节礼。

    田二家的又道:“要进三月了,镇国公府的二公子要补办百日宴,到时候也要送礼!镇国公府的文馨郡主拜了王妃和王爷为义母、义父,两家又是亲戚、世交,这礼自要送得重些。

    平王府大公子要订亲,也要办酒宴的,少不得又要送份贺礼。

    还有江家大房两位奶奶生了小少爷。也要搁到三月办酒席,也得送礼。”

    凌薇连连应声。“到了跟前的时候,记得来提醒一声。各家送了什么礼。要先弄清楚,免得送了忌讳的闹了笑话。”

    田二家的应答一声,“食材库里,木耳剩得不多了,该采买补充。燕窝,原是每年年节前,宫里就有赏赐的,但去岁因赶上瘟疫,宫里也给忘了。听说南边的燕窝产量去年就极少,也是要补充的。莲子、红枣也剩得不到十斤了,也该采买……”

    凌薇听了这大半晌,脑子里昏乎乎,今儿接手第一天,她有些明白素妍不易,她一个人府里、府外一并打点,当真是个辛苦的。“你回头拟个采买的单子来,我与大管家的、二管家商量着补充上。”

    田二家的又道:“绸缎库里。有些历年的布料缎子,瞧着花样是过时的,但颜色和料子都极好,多是宫里赏赐的。我们府的主子少,虽早前给姚妃一些,还剩了不少。是继续留下。还是送些到卫州王府去,老敬妃也得拿过主意。”

    凌薇想了一阵。宫里赏赐的,又不能卖。只能转赠人,“把不是宫里赏赐的挑出来,送到绸缎庄子上卖了吧。”

    田二家的语调不紧不慢,“这些料子,原是各家送来的贺礼,知王妃年轻,都拣了好看的送来,任是花色还是质地,都和宫里赏的差不多。”

    又不能卖,这是人家送来给素妍的。

    素妍是江家的掌上明珠,打小什么好东西没有,怕她也是用不过来。

    凌薇道:“那就搁着吧。”

    田二家的道:“按照往年的规矩,到了五月,各家太太、奶奶们又要交换礼物,送来的料子也不少,绸缎库都放满了。”

    凌薇瞧过绸缎库,一屋子的布料,比绸缎庄里的还多,各式花样,各式颜色的都有,清一色都看放在架子上,看得她眼花缭乱。

    想着去年王府也办了好几场大事,傅承仪进门、青霞出阁,瞧库房里的东西依然不少。

    凌薇看着一边坐着的兄长与侄儿,笑道:“你挑些好的出来,给凌老爷带回德州,送给凌家太太、奶奶们穿。”

    田二家的应了声“是”,末了,又问:“挑多少匹合适。”

    “男子穿的、妇人、小姐穿的,各样四匹。”

    凌薇给娘家人挑了,也不好不给江家送。

    江家养大了闺女,人家风风光光嫁给她儿子,素妍又是个极能干,这在皇城可都出了名。笑道:“你再挑十二匹,着人给江家老太太送去。”说完了,又觉得这话不妥,道:“先别送到江家老太太那儿,等到端午节再送。”

    絮絮叨叨一阵,田二家的才算禀完了事,告退离去。

    凌老爷眸子闪着光亮,“王妃让你打理府邸了?”

    凌薇道:“她说了好多回,老王爷一走,就把府内的事务交给我了。说她只管府外田庄、铺子上的事,我管府内的事,千头万绪,繁琐得紧,从早上忙到现在,什么也没忙出来,就听各房的管事回话、禀事了。”

    凌大爷光听大厨房的管事说一个月吃了多少肉就能吓一跳。王府主子虽少,可下人、奴婢就有好几百,又有护院、侍卫的,可不在少数。

    凌老爷垂眸笑了一下,接过大丫头递来的茶水,“今儿与修贤商量了一下,如今凌家日子过得好了。你虽做了左肩王府的侧妃,当年没能给你陪嫁,做哥哥的想尽份心,给你添补嫁妆,田庄、铺子、首饰头面的都不会少。”

    她都有孙子了,娘家哥哥居然说给她添妆。

    凌薇突然想笑。

    她这辈子,竟连新娘子都没当过,就做了娘、做了奶奶。

    凌大爷道:“姑母,我与爹跑了一天,听说崔家获罪,名下的铺子、田庄三月初五便要陆续在拍卖行拍卖,我与爹去寻了九驸马,他帮着我们挑了些好的。说到了那日,他想想法子,让我们以合理的价格买下来了。正好都给姑母添妆做陪奁。”(未完待续。。)

822 添嫁妆

    凌薇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都多少年了,哥哥快别说了,现下再添妆,也不怕人笑话。”

    当年的凌家,过得节拘,只是小户人家。

    这二十多年,凌老爷兢兢业业地持家、打理生意,日子倒也好过起来。长子修贤跟着凌老爷一直学做生意,次子、幼子寒窗苦读,想如祖上一样光宗耀祖,也挣份荣耀。

    凌老爷一脸肃色,“哪家嫁妹子、闺女不给陪奁的,这原是该给的。”

    他们父子也是一早就说过这事的,早前也说要添妆,但地时候凌薇没有名分,而今昔有了名分,就更应该添妆了。

    左肩王府的老王爷有那么多的姬妾,要是不添,虽说凌薇跟着儿子、儿媳过活,好歹外人议论起来,凌家颜面上也无光。

    凌老爷想着这二十多年愧对凌薇,与长子一番商议,决定将一半的家财添妆给凌薇,让她在王府的日子过得更好,虽说左肩王府的家业大,可那是皇家的,他再添一份妆,这也是他们凌家的心意,算一码归一码。

    凌薇道:“哥哥还有三个儿子呢,只有修贤才成了家,修齐、修文也要议亲的。修洁、修婉也大了,修洁订了亲,也要出嫁,还得备嫁呢?”

    凌大爷想着,突然冒出个做左肩王府侧妃的姑母,又有了袭了亲王爵的表弟,这可不是天大的好事,凌家依着他们,往后的日子也能过好。单是这层关系,弟弟妹妹在议亲时。也能挑拣一番。

    再则,凌薇就只得凌老爷一个兄长。兄妹二人从小相依为命,自不会亏了凌家人。

    凌家的几个儿女。倒还算懂事、用心,虽不是栋梁之造,也算是可造人物。

    凌老爷笑道:“修齐刚做了知县,他不急,你嫂子和我也不急。修贤十七岁就成了亲,如今大儿媳孙儿、孙女都生了,孙儿也有两个。修齐这儿慢慢给他挑个好的。”

    凌修齐长得容貌出俗,与宇文琰最是酷似,一样高挑挺拔的身姿。相似的五官眉眼。便是那份长相,就能迷倒不少闺中女子。

    凌薇笑道:“告诉修齐,冀州离这儿不远,他若得了空,就来瞧瞧我。我记得离开德州老家时,修齐刚学会走路,只会唤爹爹、娘亲,一喊爹爹就成‘丁丁’……”

    想到过往,她有种恍然如梦之感。

    “修洁也要出阁了。我正想派了侍卫、婆子把她们姐妹接来皇城玩上一段日子。我还没见过她们呢。”

    凌大爷低头想着,“修洁像母亲多些。倒是修婉,与姑母小时候长得最像,也最得爹娘喜欢。性子跳脱些,又最是活泼。”

    凌老爷想到了在皇城书院念书的幼子修文,道:“今儿在街上。听百姓议论,皇上下了皇令。从三月开始,每逢日曜日就为沐休日。改成七天一个沐休日。书院那边也要沐休,到时候让修文过来给你请安。”

    凌薇笑了起来。

    这许是她难得的笑了。

    “哥哥往后来皇城,就来府里住,你们也瞧见了,这府里的院子多着呢。”凌薇想着没见过面的修洁、修婉姐妹,提高嗓门,对外面喊道:“来人,把二管家叫来。”

    她心里火急火燎地道,“得把修洁姐妹从德州接来,让她们陪我说说话也好。我怪想她的,修洁出了阁,就是别人家的人,再要出门就不容易了,让她来皇城住半年也好,这婚期不是定在八月么,那时候再让她回去。”

    凌老爷漾着笑,找到了自己的亲妹妹,而今多了门亲戚,可以常来皇城走动。凌太太也再不能笑话他,连门亲近的亲戚都没有了。

    文馨与文雅姐妹俩追逐着院门前跑过,已经跑过,文馨又倒了回来,站在院门前歪头看着花厅上的人。

    凌薇听说府里有镇国公府家的两位郡主,笑着招手道:“是文馨吧?”

    文馨提着裙子,文雅见她不走,也跟了过来,怯生生地看着里面的人。

    文馨犹豫片刻,牵着妹妹的手进了花厅,有模有样地欠身行礼,“文馨见过老敬妃!”

    文雅扬着头,一脸好奇地审视着凌薇,“听说你才是我义父的亲娘?”

    凌薇笑了。

    文雅一扭头,见着了凌大爷,“啊呀!姐姐你瞧他,跟义父长得还有些像呢。”

    “他们是亲表兄自是相似的。不也有人说我长得像姑母么?”文馨嘴上不好奇,可眼里比文雅还好奇。

    凌薇招手,示意她们姐妹近些,“跑得这么高兴,你们在做什么?”

    文雅道:“新梦小筑来了个叫苦儿的小弟弟,很是有趣,我们也和他玩。可今儿忘了义母布置的功课,刚练了大字给义母检查。”

    凌薇笑道:“可瞧见耀东了?”

    文馨道:“我们过去的时候已睡着了,他每日这个时候睡,得明儿早上五更才醒来呢。一醒来就让义母抱,谁抱都不成。”

    文雅道:“他睡着了,义母就给他上药,听说是被叶氏用针扎的?”

    文馨嘟着小嘴,“叶氏和她女儿一样坏,她女儿还扎小人害文雅呢。”

    凌薇觉得小孩子很是有趣,许是自己不能亲自带大宇文琰的缘故,她瞧着小孩子就喜欢,姐妹俩你一句,我一言的。“你不喜欢紫霞和青霞?”

    文雅飞快地摇头,“紫霞郡主想害我,我再不和她家的小孩玩。”

    文馨道:“义母说,我和文雅陪她一处用晚膳,我们出来采一枝最好看的花回去。”

    姐妹二人依是手拉着手,行了礼,“老敬妃,我们走了!”飞野似的跑远了。

    凌薇抬头望着已经不见的杨家姐妹。

    凌大爷道:“修洁和修婉小时候也这样要好,如今大了,呆在一处就拌嘴。”

    凌薇笑道:“吵吵好,这一吵闹,姐妹的感情就更好了。”

    凌氏父子陪凌薇在静堂用了晚膳,方才回他们居住的院落。

    杨家姐妹二人与素妍说了一阵子话,素妍与她们的奶娘一并服侍姐妹二人洗了澡,文雅一边洗,一边大叫:“义母,我要那个香香的雪膏,多给我抹些……”

    另一边浴桶里的文馨唾骂了一句“臭美”。

    文雅接过话,“你不臭美就别用,把你的那份也让义母给我抹上。”

    文馨又回了句“想得美”。

    洗了澡,奶娘给她们穿好衣衫,又遣了随身服侍的丫头洗好后晾在无忧阁。

    姐妹二人玩闹一阵,也有些乏了,跟着奶娘回无忧阁睡下。

    白燕不解地问:“王妃怎么每过三日就要亲自给她们洗澡?”

    白芷莞尔一笑,“王妃是怕她们染病,澡汤加了药水的。”

    白燕这才悟过味来。

    素妍望了眼内室小榻,牛奶娘抱着耀东已经睡沉了。

    她穿过内室,在小书房里继续练字。

    青嬷嬷今儿与白芷、白燕、白茱、紫鹊等四个丫头,各挑了店铺打理,青嬷嬷挑了三家,白芷、白燕、紫鹊各两家,白茱年纪最小最挑了一家,素妍又让田荷和白莺各挑了一家。

    厉声告诉她们道:“今年的收益要与明年的比对,要是多赚了银子,多赚部分拿出一成给你们做赏红。要是少赚了,这一年你们就算白干了,赏红没有,就拿你们的月例银子。

    你们几个都各自商议好,值日的留下,安心呆在琴瑟堂里服侍,不值日的可以去你们打理的铺子转转、看看,帮着出些主意。始终记住自己的本分,要是不能做好本分事,就收回你们打理铺子的权力。”

    几人上至青嬷嬷,下至二等丫头,个个都应了。

    青嬷嬷今儿有些迫不及待,用过晚膳,特意去了她帮着打理的三家铺子转。

    另几个不当值的丫头也是如此,没有马车,就走路过去。

    尤其是田荷,人小,嘴又甜,到了豆腐铺子里指手划脚一番,豆腐铺的掌柜原比她的年纪还大,还得尊她一声管事。

    青嬷嬷一回来,就往素妍的小书房里钻。

    “王妃,今儿在外面听说一件事,三月初五,崔家名下的田庄、铺子要拍卖。怕是有不少好产业,你也买进一些。”

    整个皇城,像这种大生意,只能交给九驸马着办。

    虞建章虽然也西市天街附近也开了家拍卖行,可都只接一些不过三百两银子的生意。那也是让九驸马入了份子钱的,借着江家一家人倒也得红红火火。

    素妍若有所思,“我倒是想买,嬷嬷也知道,昔日我从叶氏手里接过家业,统共三百八十万两银票。这一年多,卫州修渠,就拿了五百五十万两银票,多的我都贴补进去了。如今手头还剩下二十万两银票,最多只能拿出十八万两银子。”

    但凡买进就得挑好的。

    可家里剩的银子不多,好歹又得余上一些。

    素妍次日就请了江传达过来,交了十八万两银票给江传达,让他看着挑些好的买。

    崔家,家大业大,这大概是自闻家之后,又一个倒塌的大山,而这回比闻家更为富有,皇城但凡有些家底的,都瞪着眼看着崔家的这些产业,想着挑了好的买进。

    次日午后,宇文琰从宫里回来,正赶上家里用午膳,夫妻二人与凌家父子一同陪凌薇用膳。

    漱口之后,凌老爷问宇文琰:“王爷以为,崔家的田庄、铺子能买么?”(未完待续。。)

823 富庶

    他们父子今儿又到皇城街上转了一圈。

    凌大爷道:“大公主到底是先帝最宠爱的公主,百姓们都在议论,将大公主放出来是早晚的事。”

    宇文琰面露难色。

    凌薇道:“这是你亲舅、亲表兄,在他们面前你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宇文琰咬咬双唇,“圣心难测!崔家的还是暂不要买。”

    凌老爷面露诧色,他还想着置些田庄、铺子给凌薇添妆呢。

    凌大爷道:“不是连家都抄了么?这……”

    难不成,崔家还能复宠。

    崔家可是查出来“通敌叛国”的罪证,满朝文武都在弹劾崔丛善为相二十载,中饱私囊,欺压良善,光是罪行就有五十多条,条条都是杀头的大罪。

    宇文琰道:“第一批拍卖的产业,都是极好的,到时候竞逐的人也多。过几日还有第二批、第三批,总有好的。第一批的最好,价也最高,就留给那些权贵之人。”

    凌老爷道:“还有第二批、第三批,我怎没打听到?听说朝廷催得急,九驸马名下的几处拍卖行,分别接了这笔生意,各地都要拍卖呢。”

    素妍面露深色,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地道:“第一批是崔家,第二批又是谁?”她咬咬双唇,崔家的产业太大、太多,只怕皇帝也知道,这是有人在嫁祸崔家,但他却要拿崔家开刀。

    宇文琰一种得遇知己的感佩,凌老爷猜不透,素妍却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她笑了一下。“我还拿钱让传达留意着,想置些家业呢。家里已经没钱了。卫州那边河渠的工程就要竣工,少了银子可不成。即便父王是照着一早的规矩走。我大致算了一下,还差二百万两银子呢。我的《百花图》能买些银子,而今搁在张记字画铺,也算是赚足了名气,只盼能多卖点银子……”

    宇文琰朗声道:“赶明儿,我就把《百花图》要回来,那可是你花了一年多的时间绘的,你舍得,我可舍不得!”

    素妍垂着眼帘。“我还想与你商量呢,我今早上请了传达来,与他说了,要他想办法把我手上的田庄给转卖了,尽量多卖点钱,也要筹足修渠的银子。

    官田这边,虽一早与皇上说好的,修成之后,我们有自主转卖为私田的权力。可这里面牵涉的事也多。顾忌就更多。

    卫州原是父王和你的封地,如今富庶了,也是你们父子治理有方。

    要是官田变私田,就有极大的隐患。所以。我们手里能动的,只有早前买下的私田。我估摸算了一下,我手里的私田要都变卖了。能得五十多万两银子。你把你手里积下的私田也变卖一些,我这几日再拢拢手头的田庄、店铺。对收益不好的,能出手卖掉就卖掉一些。”

    凌薇听说要买一部分家业。紧张道:“怎能就卖了呢!官田卖成私田,这于我们王府又无甚大碍。只要与买私田的人家说好,还将那些田租给原来的百姓就行了。”

    素妍道:“婆母,官田一直收取一成五或两成的租子,这私田收三成、四成都得东家说了算。百姓们的利益少了,东家占了利,百姓能没有怨言吗?除了得让百姓们吃饱饭,还得让她们有田种。否则,这修渠建路为的是什么?”

    她咬了咬下唇,“父王总催我拟个章程出来,可我一直呆在府里,很难下手。我想亲自去一趟卫州,到各处走走看,只有了晓民生,才能拟定章程。”

    宇文琰一脸不舍,“你一个弱质女子,跑去卫州做什么?不许去!”像是堵气,又像是发泄,“银子的事,我再想想办法,朝廷就拨了五十万两,后面就不管了。卫州那边,那么多大户,竟没有一个捐银子的,得让他们吐些银子出来。”

    “人家是没捐银子,可修渠时,按着亩数来,每亩都是征收修渠款,有钱的大户出了钱,没钱的百姓出了力。你这样莫名地让大户捐钱,还带着强势,换成是你,会乐意吗?”

    宇文琰不再说话了。

    过了良久,才气哼哼地道:“官田又不能卖,私田卖了也没凑不足二百万两,整个王府几十年的积蓄,几乎全都投在卫州修渠建路上。”

    “你有甚好生气的?这就是像做生意,买了铺子,置全了货物,往后就等着一点点卖出去收回成本、利益。再则,卫州是你们父子的,父王把把王爵都让给你了,他为谁?他嘴上说是为了卫州百姓,还不是为你么?河渠修建,大路又通,卫州眼瞧着就变成富庶之地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好似他不知道似的。

    宇文琰道:“我知道是好事。我想的是,还有几个县,原是由朝廷决定的。让我们处置的几县,念着卫地安危,不舍得转卖,可朝廷也会这么看,要是朝廷为了银子,一古脑卖了,我们又能如何?难不成朝廷卖,我们还要买回来。”

    素妍想到昔日的自己,一时冲动与新皇说了那番话,如今是自己给自己出了个难题。“卫州的官田,也并非一点都不能卖,总有些是能动的。让大管家和童英留心了,至今也没回话,可不急人么?只要了解那边的情况,才能想出更好的法子来。”

    她一脸凝重,为自己当初的冲动感层愧疚,到底没经历过,以为知晓一些前世的事,就极有把握,可现在遇到的困难,却是以前没有的。

    那时候,是朝廷要在卫州修河渠。

    新皇只拨了五十万两,就等着看卫州的成果。

    而她和老王爷却为银子的事犯愁。

    宇文琰看着素妍,她是真的担心了,这卫州不仅是他的封地,将来也是耀东的,她是一心希望卫州能好好的。“实在不行,我回江家,与几位舅兄说说,许能借出一些银子来。”

    “各房亦有难处,要借银子,也只有找传达和九公主,他们手头的银子许要多些。”素妍想了片刻,“再不成,我可以写信找郑晗借,她是个有钱的。”

    宇文琰笑了起来。

    素妍道:“但我会有法子的。”她悠悠捧起茶盏,“卫州那边,也并非所有官田都是租给百姓的,这中间还有大户的地头,他们从官府租过来是一成五、二成的租子,再转手租给百姓就变成了三成或三成五的租子,他们赚的就是这个差价。”

    凌大爷忍不住,道:“既是这样,王妃便可以把这些官田给卖了。”

    “整个卫州像这样的情况有多少,只有统计出精确的数字才知道能筹出多少银子。”

    宇文琰厉喝一声:“童英那小子真是个混账,等了好几个月了,也不能摸个清楚。”

    小安子在院外叫了一声:“王爷,卫州来信了。”

    老王爷是刚离开皇城回卫州的。

    素妍急呼:“谁来的?”

    小安子跑进花厅,将信递给素妍,只一眼,看着上面熟悉的字体,素妍道:“是白菲写来的。”

    她快速拆开书信,嘴角一扬,“总算有了精确的数目,这样一来,就好办多了,知道哪些官田可以卖,哪些暂不能动。从上面看,倒有四成的官田可以卖。”

    凌大爷想到卫州官田要卖,这些官田多是极好的,成片、成块,一片有上千亩的良田,道:“卫州的地价如何?”

    素妍道:“蓬东、莱县二地,稍大、稍平顺的,已经涨到二十两银子一亩,加上去岁大丰收,产量比卫州早前富庶五县的还要高,地价还得往上涨。光是这二县四成的官田,就能卖近三百万两银子……”

    宇文琰立时乐了起来,笑眼弯弯,“三百万两,这么多?”

    素妍点了点头,“卖的时候,只需要让买主答应,三年之内,还将这些田租给佃户就好。有了这三年的时间,佃户们一定能寻上其他的去处。我看也不需要草拟什么章程,可以直接拍卖了。”

    凌薇道:“可不能将四成的官田都卖了,好歹多留上一些。”

    宇文琰道:“卖三成。我们手头还有七成,剩下的官田都是王府的。”

    素妍看罢宇文琰,再看凌薇,母子俩一样的笑脸,相似的五官,可男可女,真真是妖孽。若是女子,清秀娇俏,如花妩媚;若是男子,俊美可人,似玉温润。

    宇文琰得意地道:“河渠一通,产量翻番,一亩当过去的两亩,收益也增了一倍。哈哈……卫州当真成了富庶之地。”

    素妍看他那样子,欲笑又止,岂由他得意去。“你还得与皇上说说,剩下几县,每县也照这比例卖三成官田,卖得多了,百姓没田种可要出乱子的。”

    宇文琰再也笑不出来,最近的新皇变幻莫测,在他面前,宇文琰再不敢多说话,更无法像幼时那样有说有笑。

    素妍道:“你胆儿不是大么?怎就怕他了?”

    “他……是皇帝……”

    素妍抿嘴笑了。

    凌老爷面含浅笑,整个卫州都是左肩王的封地,也是宇文琰的,当真是个富贵人,而凌薇是宇文琰的母亲,想到这儿他就觉得欢喜。

    凌大爷也跟着乐,见他们能筹到银子,也算是了结凌薇的一件心事。

    宇文琰笑得像个孩子,眼睛痴痴地看着素妍。她却佯装没瞧见,只捧着手里的茶盏,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未完待续。。)

824 省吃(求粉红+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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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雨腻云香,恩爱缠绵,氤氲调畅,二五有,妙合而凝,道不出的温馨蚀骨。

    耀东随了牛奶娘住在厢房屋子里,值夜的换作了小安子。

    素妍枕在他的臂弯,低声道:“晌午时,你说的第二批、第三批,是怎么回事?”

    宇文琰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素妍眯着眼睛,挥手推开他的大手,“在哪里学得这个动作?”

    宇文琰一愣,笑道:“二皇子如今会说话儿了,很是有趣,一见到我就唤‘琰琰’。”

    前世的杨云屏怀孕三月,暴毙身亡。但今生,她一定会活得久,又平安育下二皇子,在深宫有了依傍,一定会顺遂看二皇子长大成人。杨云屏虽是素妍的义姐,但素妍每每忆及西北那一场相识、相交,在情感上视她为亲姐姐一般。

    脑海里掠过刚摇摇学步,呀呀学语的二皇子形象,一半像新皇,一半像杨云屏,见着宇文琰唤“琰琰”的样子,竟是怎么想,怎么可爱。

    宇文琰道:“你可知道,皇上下令查抄崔家,得了多少金银?”

    “黄金、白银,折合起来纹银一千万两。”

    宇文琰低声道:“这是对外说的,算上珠宝、瓷器、字画等物,少说也有二千万两白银,还有那么多田庄、店铺,算起来又有几百万两。”

    崔家太有钱了。二千五百万两的家资,真真是北齐第一贪官。

    新皇又怎会不怒。但很快想到这么多的银子运送国库,他又乐了。他现在有钱,很有钱。

    他顿了一下,“以为我们府就是富贵的,与之一比,凤毛麟角。皇上对抄家上瘾了!这几日刑部顾力行、大理寺白大人常被召去议事。前晚夜里,我站在养性殿外,听见皇上与他们说户部何人、吏部谁人、工部又是哪位大臣的话来,没敢听得仔细,瞧这意思。皇上要大动了。”

    这三部,历朝历代都是有油水的部门。

    江书鸿还在户部任侍郎一职,但江家各房亦无太多的家财,富有些的就二房九公主夫妇。

    江传达会做生意,都是他自个赚来的钱。

    江舜诚早年是贪了些金银,但多年前那场豫地灾害,他已用自己的方式把这些金银上交给朝廷。先帝也是知晓此事的,江家现在有的,都是靠着明路上攒下来的田庄、铺子。各房都有。

    这几部的人,早年是崔丛善的人,而今是傅右相的人。

    素妍听到这儿,微蹙双眉。“皇上不会打上傅家的主意吧?”

    宇文琰一脸莫名,“圣心难测,崔家被抄后。整个朝堂上,文武百官。连带着镇国公父子都是小心翼翼的。”

    素妍静默听着,手指却没停下。在他赤露的胸膛画着圈圈,直挠着宇文琰心下荡漾,垂眸看着自己的娇妻。

    “千一,有人获罪,有人得宠。”

    皇帝要对付身居高位,可能贪有巨墨的官员,那么,自有新得宠的人。

    宇文琰道了句“那是”,“皇上下旨,着华嫔的父亲豫平伯雷嘏上任左相一职,估计过些日子就能抵京。”

    他近端妃的父亲顾力行,又擢升华嫔的父亲雷大人的官职,光这二人,便能牵制杨家一头做大。

    这一招,曾是她记忆里静王做过的。

    当朝三家权贵,互为制肘,要是华嫔再生个儿子,这后宫就更热闹了,端妃虽有女儿,如今又怀了龙种。

    “千一,你觉得皇上会宽宥大公主母女么?她们好歹是女子,而大公主是先帝最宠爱的公主。”

    宇文琰摇了摇头,着实难以猜测,“皇上的意思我猜不出来。但这次定是要大动。你要买崔家的田庄、铺子,我总觉得还是谨慎、小心些好。皇上许是要借着这机会,看清百官,有多少家当呢?”

    素妍觉得有理,“明日,我便让白芷去传达与父亲那儿传话,叫他们先莫动买崔家产业的主意。”

    宇文琰在她额上亲了一口。

    听人劝,得一半。

    何况这个给出建议的人是她的夫君。

    既然皇帝要大动,往后要买进还有的是机会。

    小安子睡得迷糊,依是伸着手指,时不时蜷起一根,五次,这晚,年轻的王爷竟与王妃缠绵了五次。

    第六次正忙乎时,耀东从厢房里传来了哭声。

    宇文琰看看外面的天色,“这么早他就醒了?”

    素妍道:“他每日如此,一到黄昏就睡,次日五更就起来,先泡个药浴汤,再让我抱上大半个时辰……”

    宇文琰兴头作罢,取了亵裤、中裤给素妍。

    夫妻二人各自整好衣衫,就听小安子备了耀东的浴桶,又有值夜的丫头提了热水来,取了瓷瓶,倒了几滴药水,耀东进了偏厅,看着熟悉的摆设,哭闹得稍缓了些。

    素妍披衣起来,与奶娘、丫头一起给他泡药浴,泡足两刻钟,将耀东抱离浴桶,取了大帕子裹子,拭干水,换上干净的衣衫,耀东歪着头看着素妍,瞧得分明了,这才懒懒地依在素妍怀里。

    宇文琰盯着耀东,耀东直勾勾地看着他。

    宇文琰低斥道:“你盯老子作甚?连爹都不认识?”

    耀东扭头看素妍,嘴角扬了扬,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就不能多睡会儿,老子好不容易回来,一大早还困着,你倒先醒了。”

    素妍皱了皱眉,“你与他说这个他听得懂么?”

    “岳父总夸说他聪明,还说他会答话了。”

    耀东才多大,不到四个月。哪里会答话,最多就是和应着咦呀几声。只要他发声了,江舜诚就说他在回话。耀东要是会答话,还不成妖怪了。

    宇文琰伸手,想捏他的下巴,耀东还以为又有人把苦指头给他,立时扭开头。“臭小子,还不让爹摸了,这么小就只知缠你娘,连爹都不要。”

    素妍低头看着,微微一笑。耀东见她笑。也露出笑脸。素妍“得”一打舌头,耀东就乐了“咦!咦!”地发出声音。

    “千一,听说三月开始,沐休日改成日曜日。”

    宇文琰接过话,答道:“每逢日曜日就是沐休日,六部留守官员坐班,坐班官员改在土曜日沐休。我与杨云简也改成六日一轮,沐休日由金吾卫武功高强的中郎将轮流值守,往后每个沐休日我都在府里。六日之后。下一个六日与百官一样参朝议政。”

    他当值时,杨云简参朝议政;杨云简当值时,他与其他官员一样,正常入朝。

    “皇上有了口谕。不许我和杨云简私下调换。要是确有家事,递奏疏至吏部请假,由金吾卫中郎将顶替。”

    金吾卫有指挥使一人。如今是杨云简代理指挥使之职;又有副指挥使二人,由杨云简和宇文琰担任;另有左右郎将各一名。换言之。左右中郎将等于六部的左右侍郎。

    这样一来,倒更严格了。

    听起来。似乎宇文琰在家相陪的日子也多了。

    素妍曾依稀记得,天兴帝便是听了鬼谷宫高人建议,于天兴二年改为七日一沐休,沐休日也定在日曜日。而现下,却比她记忆里提前了三年。

    凌薇一醒来,梳洗完毕就往大厨房去,查看今日的食材、吃用诸物,一见到大厨房里有十只鸡就皱了眉头,一天就吃这么多,不过节、不过年的,这也太浪费了。

    “乔嬷嬷,把青嬷嬷请来。”

    “是。”

    乔嬷嬷遣了丫头去请人。

    青嬷嬷也刚起来,睡眼惺忪,一路小奔到了静堂。

    凌薇道:“且与我说说江家是如何安排吃用的。”

    青嬷嬷应声,讲了从好几年前开始,江家的吃食上就酌减了:早上是三样稀粥、馒头、包子等物;午餐为六菜一汤;晚上是三菜一汤,偶尔也备些面食。

    凌薇又问:“都是些什么菜式?”

    青嬷嬷又细细地说了一遍。

    凌薇觉得江家就很好,一家子人,只怕也没王府的花销大。

    “刚才我去大厨房,竟有十只鸡,说是今儿要做的。天天如此,也难怪一个月就吃了六七百只,这哪里能行。”凌薇舒了口气,“往后就照江家的规矩来,你且与我多说些江家的事。”

    青嬷嬷笑道:“老敬妃,这怎么能行。王府是皇族中人,江家哪里比得。再则,这府里还有四十八名侍卫,有的还是六品、七品侍卫,也是拿俸禄的,可不好薄待了他们。”

    凌薇总觉得这王府的花销太大,府里的主子就这么几个,一天哪能吃掉十只鸡,一月省五十两银子,一年就是六百两,一处省这么多,旁处省下些,加起来可得不少。“从今儿开始,几位主子府里八菜一汤,照着份量来,装菜的盘子也分为大、中、小三种,院里人少的,就用小号盘,院里人多的就用大号盘盛菜,院里有五六个人的就用中号盘。

    护卫们每日准备五菜一汤。

    各房管事到了饭点在一处吃饭,为四菜一汤。

    丫头、下人们可在各房、各院吃用,为三菜一汤。菜量多些,菜式不能太多,要多用猪肉、果蔬庄子送来的菜蔬。

    老王爷在卫州还缺银子呢,该省的就得省。回头让大厨房的管事拟好这几日的菜谱,往后都照着菜谱来。要是府里来了客人,自会提前通晓,再酌情添加菜式。”(未完待续。。)

825 郊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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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厨房的管事婆子拟了菜谱,送到静堂花厅。

    凌薇瞧着,将一些花银子的菜给勾了,又圈点修改了一番,换成寻常的菜式。

    主子们照着下人的菜式多了五样;管事又比下人的菜式多一样;护卫又比管事的多一样,即便是主子,除了三样精致的,其他的也下护卫一样。

    大厨房管事道:“老敬妃……这……大锅菜可不好吃,您和王妃都是尊贵人,自得例外做的。”

    “每日中午有三样另做的,够了!”凌薇已经拿定了主意,道:“晚上主子们改为五菜一汤,管事和下人们为三菜一汤,侍卫们为四菜一汤,就这么定了!”

    她又定了早膳的规矩:每日做两样粥,再三样小菜,包子、馒头是得有的,另再备两样糕点。主子和侍卫们,每人配一只鸡蛋。侍卫们少两糕点。管事们有两样粥、两样小菜,再备馒头和一样糕点。丫头、下人们备一样粥、两样小菜、馒头。

    大厨房管事没想凌薇会这么干,支吾了一阵,道:“老敬妃,这可不成。琴瑟堂里,王爷在宫里当差,好几日夜里都要当差的,睡不好这再吃不好,身子会拖垮的。还有王妃刚生了世子,这身子还没复原呢。世子年小,奶娘吃不好就没奶水了。也不拖着的。”

    凌薇瞧她说得再理,道:“若王爷在府中。我每日中午在静堂小厨房做两样精致的送去。”

    叶氏从来没拿宇文琰当亲生儿子,凌薇倒是用心的。可也太节约了。

    江家人丁多、家业也没王府大,自得省些,可各房不愿在大厨房吃,还能在各房小厨房里另做。

    凌薇更忙了。

    青嬷嬷没再细说,瞧这样子凌薇是拿定主意了。她现下不管大厨房和府里的事,只一门心思盯着自己打理的三家铺子,想着素妍许诺的年底赏红银子。那里打理好了,可比管内宅各房要多挣银子。

    凌薇对自己厨艺有信心,十二三岁时。她就在家里帮兄嫂做饭,连凌太太都夸她厨艺好。上回宇文琰去清心别苑,也说她的饭菜好吃。她现下认定宇文琰爱吃她的菜,她亏欠了宇文琰太多,如今有了机会,自得好好珍惜。不就是做饭,不就是亲手缝几套衣衫,这些她都是会的。

    素妍在小书房里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江传达的。一封是给江舜诚,令白芷将信送到江家。

    宇文琰拿了本兵法,翻看几页就没了兴致。“你代我给父王写封信,与他说说卖官田的事。”

    素妍秀眉倒挑。“你在那儿坐了许久,便是三封信也写了,你自个儿来写。”

    文馨与文雅蹦蹦跳跳地进了内仪门。一进来,文雅就用稚嫩而清脆的声音喊道:“义父。上回你答应我和姐姐的,说是这回你沐休。便带我们去郊外玩耍。你瞧瞧,今儿天气正好着呢!不许耍赖!不许骗人!”

    宇文琰立时跳了起来,收起之前那一身慵懒。

    上回还真说过类似的话,他也只是随口一说,道:“我不在府里,你们俩可有乖乖的,没惹你义母生气,也没有胡闹?”

    文雅摇着头,像是拨浪鼓儿一般,“我这些日子都和姐姐种花呢,也不知道眉儿和绮儿的花长多高了,我们的花都长这么高了……”她伸出指头比划着,样子很是认真。杨家小姐妹的花不过种下不久,大的不过寸许,小的刚破土。仰头看着宇文琰,“我和姐姐在府里都快闷坏了,义父带我们出去玩吧?”

    素妍学着小孩子的腔调,“你既应了她们俩,若是不带出去玩,指定是骗人呢。”

    文馨最爱这话,立时很认真地道:“义父自己说的,不骗人哦!”

    宇文琰抱起文馨,朗声笑道:“真是两个缠人精!我是答应了,不过你们得帮我一个忙,把你们义母也给唤上。没有她,可不好玩呢。”

    文雅“啊”了一声,伸着脖子看着练字的素妍。

    文馨冲她使了个色。

    文雅跑到案前,笑嘻嘻地道:“义母,你和我们一起去玩吧!求你了,你不去,义父不带我们去。”

    素妍本想拒绝的,可想到这大半个月,这对姐妹俩一直在府里玩耍,也怪无聊的。“人多的地方不去,就去郊外,再去果蔬庄子上走走。”

    文馨道:“要不把慧姨和苦儿也唤上吧,苦儿连个玩的人都没有,整天和他姥姥在一块。”

    素妍遣了丫头去新梦小筑。

    不多会儿,慧娘回话来,愿意带着苦儿跟他们去郊外散心。

    辛氏是不去的,她得留下来陪凌薇。

    耀东又太小,素妍吩咐牛奶娘带耀东去静堂,又遣了紫鹊跟过去。简单地收拾了一阵,带了卸寒的斗篷,又令二管家备了两辆马车,一行人离了王府。

    文馨、文雅与慧娘母子、文雅的奶娘一辆马车,又有一辆马车坐着小安子、白燕和冬儿、文馨的丫头,又携了几名随身的侍卫。

    素妍戴了纱帷帽,陪宇文琰一起骑马,一身轻便的紧身长裙,看起来显得英姿飒爽。

    文馨一脸痴迷地看着素妍,“等回家,我要让爹教我骑马,像义母这样多好。”

    宇文琰骑在马背,心头情思如春水流淌,许久没与她这样尽兴了,是什么时候开始枯燥于茶米油盐的日子,好似素妍有孕开始,这一年多,他们都过得太沉闷了。

    就这样,并肩骑马;这就样,相约一起去郊外踏春;只要这样有她相伴,就是一种安稳与快乐。

    孩子们好奇地挤在车窗前,一双双乌黑的眸子打量着皇城的街道,叽叽喳喳地说过不停。

    苦儿指着一个商贩菜球上插着的糖葫芦,想不起它的名来,急得直道:“那个……酸甜的,我吃过!姥姥给我买过……”

    文雅指着糖葫芦道:“我也吃过咧。”扭头问文馨,“姐姐,你给我们买吧。前儿义母给你钱,好几串钱呢,你给我们买糖葫芦吃。”

    文馨知道要出来,也回去取了自己和文雅的斗篷,顺道取了一袋子铜钱来,来不及细数,大声道:“卖糖葫芦的,给我们六串糖葫芦!”

    马车停了下来,卖糖葫芦的奔了过来,取了六串,文馨正数钱,慧娘已经递了钱过来。

    卖糖葫芦的男子欠了下身,“奶奶算得正好,刚好九纹钱。”

    文馨笑了一下,将一串递给慧娘:“慧姨也吃一串?”

    慧娘摇了摇头。

    苦儿也要递给慧娘,慧娘欢喜地轻抚着他的头,“娘不吃,苦儿吃。”

    在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里,出了城门。

    郊外,春光正好,偶有三五成群的行人,又有三三两两的踏春者,男女皆有,多是正值妙龄,更有青壁油车,上面坐着二八佳人,看那装扮、模样,带着几分风尘气息。

    素妍骑在马背上,不紧不慢地走着,隔着轻纱,欣赏着春日的美景。用诱惑的语调道:“千一,去果蔬庄子吧?这个时节,杏花初谢,桃花正妍,还有梨花、苹果花……正是最美的时候。在果林里煮一壶茶,摆上几叠点心,最是有趣。”

    素妍一脸神往,前世时,她是去过果蔬庄子的,也是在春天,是江书鹏带着她去的,那一番美景,至今想来都让人着迷。

    宇文琰听她说着,倒也雅致,到了春日,每逢沐休日,去郊外踏春赏景的人比比皆是。

    从皇城至果蔬庄子有五六里的路,因众人乘车、骑马不过是大半个时辰,待到果蔬庄子时,庄头已经得了消息,带了庄上的佃户、百姓候在路口上。

    说是果蔬庄子,果林约有二十多亩,又有二十来亩的菜蔬,剩下都一律种着各式粮食。这亦是早前好几年,虞氏特意挑出来的一处庄子,统共只得三百多亩的良田,又新种了各式果树,选了擅长种果树的下人来看着这处庄子,当了庄头。

    二十亩果林,或橘树、或苹果、或梨树、或樱桃、或李树……一大片,开着各色的花,白的如雪,粉的如霞,红的如火,映入眼帘,竟如一块天地间织成的绣锦,鼻息尖全是迷人的馨香。

    素妍纵马飞奔,像快活的孩子一般大叫起来。

    这样的她,快乐得让宇文琰也跟着盛满了欢欣。

    文雅跳着脚,急得想要下来,也像他们那样穿梭在开满鲜花的林间。

    白燕先跳下马车,对庄头欠了欠身,“我是王妃身边的大丫头白燕。这果林里可有屋子、凉亭什么的?”

    庄头道:“有的,凉亭有三处,又有一座屋子,原是春天时看护果林用的。小的这就去安排,让人备些吃食、茶点!”

    白燕知素妍是个雅人,特意挑了处凉亭,让庄头将茶水、糕点都摆到亭子里。

    文馨与文雅姐妹便在凉亭周围追逐着,苦儿在树下抓虫子、看蚂蚁。

    慧娘坐在凉亭里,品着茶,时不时在林间寻觅素妍与宇文琰的影子。

    他们俩,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春日果园里百花盛开,花香阵阵;夏季树叶碧翠,叶傲风雨,生机盎然;秋天硕果累累,瓜果飘香;冬时梅花月色,疏影横斜。一年四季,有着不同的风景。(未完待续。。)

826 情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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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琰在她身后追着,等他追到时,却见马儿在林间吃草,并未瞧见她的身影,正疑惑,只听头顶传来一个声音,她竟长身立在枝头,立于花丛中间,一袭雪蚕丝冰影缎做成的衣裙,越发映衬得她飘逸若仙,“千一,像画一样美的果林!好美!好美……”

    宇文琰纵身一跃,上了果树,正要追她,她一个闪身,却迎风奔去,那轻盈的身姿,让他一时错神,忆起昔日在鬼谷宫后山与她的较量,他竟追她不上:“妍儿,这些日子,你一直有练功?”

    “自然。怀耀东那阵儿,确实没练,可满月后,你不在时,我总会练上一阵。”她笑意盈盈,轻盈踏于树巅,行于花海,轻盈如飞。

    真想化身为鸟,可以恣意地飞翔在蓝天白云之下。

    身边,有她深爱的夫君作陪,其实也可以这样自在而快乐地生活。

    文雅蹦跳望着头顶,“义母飞了!义母,我也要飞!带我飞!带我飞……”

    宇文琰纵身落了下来,抱住文雅窜上树,学着素妍的样,在树梢奔行,文雅欢喜的尖叫,一阵又一阵地刺耳声音。

    文馨羡慕地仰头:“我也要!义父,你抱我飞!”

    苦儿见他们都要,也跟着叫了起来,也喊着:“义父。我也要!我也要……”

    义父,这二字是什么意思。苦儿都没弄明白,只跟着文馨一起在树上跳着。叫着,欢呼着。

    素妍看了眼文馨,笑道:“让义父带你,我带苦儿。”一转身,抱了苦儿上树,苦儿张大嘴巴,很是欢喜地看着眼前掠过的花影,学着与文雅一样的大叫。

    宇文琰把文雅坐在一棵高树的树杈上,回头又去带文馨。

    文馨很是雀跃。站在高处看果林,真真是一大片的花海,如梦似幻,美不胜收。

    慧娘站在树下,仰头听着孩子们的笑声。

    义父……

    苦儿真的需要一个父亲。

    可是韩绍真的还记着她么?记得那个爱得无悔,傻傻爱着,始终以为只有他才是世间最好男子的慧娘么?

    快四年了,在韩绍被青霞郡主心仪后,当他们即将订亲时。她就从威远候府、从韩家消失了。

    孩子们坐在高高的树枝上,看着眼前美丽的春花,眼里是一片春光,鼻里闻嗅到是一片馥郁的花香。面对美景,人自醉。

    慧娘要了纸与竹片,用小刀削成薄片。做了两个纸鸢,哄了三个孩子下树。让她们到空旷地带上放纸鸢。

    无论是大人,亦或是孩子。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玩耍过。

    有慧娘帮着看孩子,素妍与宇文琰的身影淹没在花海的深处,她坐在树梢上,晃着双腿,手里拿着一枝桃花,那样悠然而快活地赏着美景。

    宇文琰爬上树,坐在她的身边,鼻尖除了花的香味,还有她身上散发出的阵阵醉人馨香,是雪莲花清冷的幽香,是海棠那淡淡的芬芳,交织在一起,让他辩不清到底哪一种香,哪一种亦都不是,是她的体香。

    盯着她的侧面,宇文琰轻轻地唤了声“妍儿”,深情而迷离地。

    她低应一声,目光依旧锁定在远方。

    他突地伸出手来,一把将她揽入怀里,他的唇瓣清凉冰凉,口腔内却是一团炽热,这样的冰火交融,全在他那一个突然的吻里。他近乎狂野地用最主动的姿势,向她索取、探求,带着无法抑制,也不能拒绝的热情,尽情地挖掘着他所未曾触及到的深远,甚至不容她有丝毫回应他的空间,那样野蛮地将她吻得无法呼吸。

    她用力别开头,想先让他停住,但他根本不肯放开,依旧在她唇内厮磨缠绕。她很想,狠狠地咬上一口,但总是没有咬,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只得由他施予。渐渐地,思绪一片空白,再也想不起要与他说什么,随了他的亲吻忽上忽下的跳跃飘浮,连窒息都汇成了一种迅猛的快乐。

    看素妍憋得满脸通红,宇文琰终于松开了他的唇。

    素妍呼出一口气,却有了种失落感,仿佛他的唇一直与她缠绵着,才是我和他最合适的存在方式。

    在这荼蘼的春日,在满目的嫣红如霞里,她真的醉了。

    不知是因他而醉,亦或是为春景而醉。

    “素妍,我们会这样一生一世,对吗?”

    他的身边是她,就如她的身边是他。

    男子的声音是如此低沉而柔软,他的神情是那么脆弱和易碎,而那双叫她着迷的黑眸,什么时候染上了惊惧和恐慌?

    看着这等表情的他,素妍心头一颤,“千一,你怎了?”

    宇文琰摇了摇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

    素妍总觉得他的笑很古怪,想要继续追问下去,却不知该问他什么。

    宇文琰紧紧地抱住她,将她的脑袋贴在自己的胸口,仿佛要把她整个揉入体内,就这样相依相偎再不分离。

    素妍却在脑海里无休止地问:他是怎了?这个举动也太奇怪了。

    宇文琰轻柔问道:“这些日子,你没觉哪里不舒服吧?”

    素妍蹙着眉头,看着他的脸,“你想说什么?”

    他心里有她,他爱她,她坚信这点。

    他的眼里,写满了如春水般温柔的痴情,燃烧着像烈焰般的炽情,这样的眼神,是一个人有沉陷情网,用了真心的人才会有的。

    素妍努力摒弃脑中纷至沓来的其他念头,轻轻吻他的眼,柔声道:“告诉我。你想说什么?”

    他一笑,眸中却水光浮漾:“原谅我。素妍……”

    宇文琰的头埋入她的颈脖间,一滴、两滴的温热。滴在她的肌肤上,如火一样将我的心燃烧起来。

    宇文琰,哭了?

    她努力地,想要搬开他的头,想确认他是不是在流泪。但宇文琰却死死地低垂着头,将他的头埋在她的脖颈间,不肯与她四目相对。

    揽着她的腰身,跳下花树,落在林下的草地上。狂热地与她痴缠,拥吻。

    他轻轻解了她的衣带,沿了她的脖子和松散的衣衫,一路吻下,渐触着她胸前的柔软,用唇舌温柔地啃啮着,用他纤长的手指轻缓有致地揉捏着,强烈的快感阵阵侵袭,她忍不住喘息着。呻吟着,在他的身体下扭曲摆动。

    春光明媚,鸟语花香,她却盼着此时能下一场雨。来纾解喉咙间的干渴,淋湿她烈烈如焚的光洁躯体。

    宇文琰眸中的愧疚和恐慌,渐渐被另一种温热和温柔所替代。他的衣带也已松开。胸前的肌肤白皙而诱人,散着她最喜爱的清新干净气息。她忍不住地去吻他的肌肤。那带了汗味的微微咸湿,属于她的千一。让她迷醉。

    胸前暴露的光洁肌肤轻轻地磨蹭,那解开衣裳紧紧相贴的感觉是如此美好,让她克制不住地想和他更亲近些,伸手将他的衣衫撩得更散开些,去感觉他微凉的体温,恨不得将自己溶化到他的身上。

    宇文琰的身体已克制不住的战栗,一如她在他抚摩下战栗饥渴的躯体。

    “你,愿意吗?”宇文琰忽而问她,手指由胸而下,渐至腰间游移。

    素妍几乎脱口说出愿意,却在一瞬间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孩子笑声,那是文馨与文雅追逐的声音,还有慧娘在教苦儿放纸鸢的笑声。终于勉强抓住了仅余的游丝般的理智,颤声回答:“不能让人瞧了笑话。”

    其实,现下他们衣衫不整,若有旁人瞧见,已经是笑话了。

    原来,她也可以这般疯狂。

    不,应是她第一次领略到这样不同的宇文琰,可以癫狂如此。

    宇文琰轻轻一笑,不再进一步地攻城掠地,只与她相拥相偎,感觉彼此的体温,温柔地亲吻着。

    他们的身下,是无数飘落的花瓣,那是杏花的、李花的,或粉、或白,织就了一张最迷离,也最无法让人忘怀的天然地毯,夹杂在初初发芽新绿的草地,是那样的迷人,如诗、似画。

    他们从未像现在这般,能如此张扬地散发出自出世以来,生命里最光辉夺目的炙热。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从东边升到了当空,山间吹过的风拂到暴露的肌肤上,薄薄的凉,却又这样的舒服,就似他拂过肌肤时的感觉,让她沉陷。

    宇文琰起身为她整理衣衫,扣好衣带,仔细地捋平每一处褶皱,又将她扶了坐在他怀中,就这样近的坐着,所有千言万语都显得多余,只要有他相伴,这一刻便胜过无数过已过或未过的流年岁月。

    他把她松散发际的发簪取了,为她将发际的花瓣一一拣去,一双纤长的双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就像小时候,虞氏为她梳头那样用心,重新为她挽好头发,一遍又一遍,大概重复了三四遍,方才挽好。

    素妍慵懒得像阳光里的小猫,伏在怀中任他拨弄,却有着意犹未尽的遗憾。

    今日如果她略一松口,他是不是就给她吃干抹净了?

    这样的相处,是让她沉陷的。

    她贪婪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又别样的二人时光。

    宇文琰轻啄了啄她的额,挽了她立起,取了她头上的银簪,在他们方才亲昵处的桃花树干上一笔一划地刻字。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随着他的落笔,她一字一字念着,然后看着他最后写上“千一”的落款,胸口如灌了蜜般甜。(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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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简介:她是奸相嫡女,亲眼目睹父兄被杀,更被夫君惨杀庵堂,重生回到九岁时,一切是否可以改变?这一次,她改变自己,只为守护家人平安……私家简介:重头再来,她努力更改全家宿命,当繁华成锦,唯前世的恨令她心意难平。重生之路是美好滴,男主一往情深,俊朗如仙;撕掉女配伪善面,露展狼性;男配的真小人嘴脸令人咬碎银牙。[浣浣因早前忘记密码,用“水红xl”笔名开新文《红妆名捕》,求关注!请亲们一如既往的支持哦。]家和月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家和月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家和月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