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2 诊脉
(ps:浣浣求粉红哦,(*^__^*)祝各位读友快乐阅文,阅文快乐!)
她不是自私的人,既然郑晗要做这个,往后有了最好的雪膏,她也不用让宇文琰做了,从郑晗的铺子里买就好。
崔珊听素妍说过,郑晗是极会做生意的一个人,笑道:“要不我也出一份钱,不用给我太多,给我一成利就行。要不然,我就坐吃山空了。”
郑晗知道崔珊也是个有钱的,“一成利,得出二十万两银子。”
崔珊一脸诧色,“这么多?”
“要不你出十万两也行,我给你五分收益。”
崔珊连连摇头,“二十万两就二十万两,素妍都把秘方给你了,我也使过那东西,自不必担心不好使。到时候,若在皇城开铺子,让我来开如何?”
郑晗笑着点着崔珊,笑脸微微,“还说不会做生意,瞧瞧,皇城铺子可是最盈利的,罢了,罢了,到时候照着我们的规矩来。”
两个说着话,素妍在小书房就写好了制作配方与工序,制凝露的配方、工序并没有给郑晗,郑晗说她手里有制凝露的方子。
郑晗细瞧了一遍,“你这手好字,我练一辈子也赶不上你一半。”
“你做生意的精明,我也赶不上你一半,但我会借你这支东风。”素妍笑着,郑晗与白芷吩咐道:“去取笔墨来,虽是好友,一码归一码。还照我们的规矩来,立份契约给你。承认我名下‘花仙子坊’有三成属于左肩王妃。”
崔珊生怕落下她,大叫道:“还有我呢。”
郑晗道:“午后。到府上找我。我们俩另订契约,银讫两清。”
白芷取了笔墨,郑晗当场写了契约,一式两份,签了字、画了押,素妍一份,她一份。
素妍知道,郑晗分她三成利,不仅是因为她出了秘方。更主要的原因是她的身份。左肩王妃,皇亲国戚,这可是寻常人没有的,也让郑晗往后行事有个方便。地痞、恶霸,好歹会忌讳这个皇家王妃的身份。
郑晗搁下茶盏,道:“府里还有一些事要交代,约了皇城各处的掌柜、二东家们议事,我不久呆了。”
素妍起身,崔珊面露不舍。
眼帘低垂。素妍拉着郑晗的手,道:“一个人在外,保重身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派人送封信来。”
郑晗微微一笑,“我很好,你也保重。”
“李雪姬的事。别总记挂在心上,记得我的话。你有一双无形的双翼,只要你想飞多高。你便能飞得多高。”
“素妍,我走了,下次回来,我再来找你。”
素妍与崔珊起身将郑晗送出内仪门,素妍望着她的背影,“阿晗还念着宇文辕。”
“淮安候已娶了别人。”
这才是郑晗的心伤。
素妍曾经的记忆里,淮安候虽也有此一遭,却并没有娶了那女子,而是在成亲之前再离开了淮南,来到了郑晗的身边。
回到花厅,崔珊饮了几口茶,介绍道:“这是池锐、那是冷玉、这个叫穆林。”
墨玉原名池锐,冷玉还叫冷玉,蓝玉原来叫穆林,崔珊并没有问出冷玉的真实姓名,冷玉不肯说,崔珊也不再追问。
素妍似乎瞧出了崔珊的来意,扭头对白芷道:“取引枕来。”
白芷取了引枕来,崔珊笑道:“还是你了解我,你不用问,就猜出我的来意。”
池锐最先坐到素妍跟前,素妍戴了一只丝绸做的手套,两根指头搭放在池锐的脉搏,神色凝重,伸手拨开池锐的眼睛,耳朵与舌头,瞧罢之后,素妍握了笔,写了一张方子,“元气大伤,非药物一朝一夕能康复,最快也得半载才能有所好转。”
池锐似比素妍还急,低声问道:“最慢多久?”
素妍抬头,面露深思地道:“五年。”其实,连她自己也说不好,但她总得说严重一些,“这剂方子先吃上一月,一月后再来找我诊脉。在未康复前,最好清心寡欲,这是治你病的方子。”
她写完方子,看了一眼,思索着是否合理,又道:“若有温泉,要是多泡泡温泉对你的身子康复会更好。吃食上,尽量避开伤肾的食材。”
素妍叮嘱了一番,唤了句:“下一个。”
穆林与冷玉相互看了一眼,穆林上前坐下,素妍诊了脉:“近来夜难安寐,到了三更天,浑身发热,四更一过又浑身发冷……”
穆林连连道:“王妃说得正是。”
“春药余毒!”她吐出四字,“我给你开剂祛余毒的方子,先吃半个月,半月后再让珊瑚带你来找我诊脉,这余毒清起来需要一月时间。”
穆林厚着脸皮道:“要是康复之后,还能生孩子吗?”
“余毒清罢,再吃我的药调理两月,应无大碍。但你得听从医嘱。”
穆林连连点头,“只要能生孩子,让我做什么都成,我只想做个寻常的男人,娶妻生子过自己的日子。”
崔珊暖声道,“穆林与我府里的银铃好。我答应了他们,待穆林的病养好了,就让他们成亲。到时候,让他们夫妻去我铺子里做管事,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素妍面露赞赏地看着崔珊,含笑点头,只一个眼色,只一个赞赏的表情,便胜过更多的夸赞,“早前,我一直担心你会在经历大变之后沉陷其间,如今我放心了。”
最后,坐到素妍面前的是冷玉。
素妍诊过脉后,眸子里掠过惊异,片刻后转为不解。
冷玉神色凝重,冷声道:“王妃可瞧出我得的是什么病?”
“你没病!”
崔珊道:“素妍,他比他们俩病得还重。每天黄昏就大汗淋漓,痛苦不已……”
冷玉的脉相很奇怪。不是病,脉搏有力而匀称。可时不时却有些凌乱,以素妍诊脉的经验,这不是病,而是毒。
崔珊道:“怎么会没病呢,他明明痛苦万分。”
素妍伸出手来,动作之快,仿若闪电,然,冷玉已抬手挡住。
她冷声道:“我不检查旁处。又如何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
崔珊似听了什么最要紧的事,大叫:“冷玉中毒了?怎么会呢?是什么毒?”
素妍没有接话,剥开冷玉的眼睑,勾起他的下巴,看着他的鼻孔、唇色,纤指一移,快速回到了手腕,素妍凝重的神色里缓缓得以舒缓。
崔珊着急地近了跟前,“素妍。他到底中了什么毒?”
素妍抬手示意崔珊不要说话,眸光依旧锁落在冷玉的脸上,“他中的乃是罕见的西域毒,蚀骨蚀心散!”
听到这毒药名。冷玉的眼睛顿时燃烧了起来,直直的凝视着素妍。
她继续道:“蚀骨,能让人浑身乏力;蚀心则是每日到了生命里最难忘的时刻。就心痛如搅。冷玉记忆里最美丽的时刻是在黄昏。”她回头看着崔珊,“穆林与你的丫头私订终身。这一个……”她没有说完。
崔珊道:“最开始,我替他们赎身。只是想着多找两个人陪陪我。可后来,我又觉得,我和他们其实都是可怜人。”她垂下眼帘,神色里露出几许感伤,“我知道冷玉对我不是真心的,可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和他们如何,我只是一时迷茫,想找个方式重新开始。”
她移身到素妍的身侧,道:“素妍,如果你能替冷玉解毒,就帮帮他吧。”
素妍道:“蚀骨蚀心散的解药不易配,其间三味最重要的药材,都是极为昂贵的西歧药物。能下这种毒的人,根本就是要置冷玉于死地。
冷玉身中此毒再有三个月就有三年,也就是说,在这三个月里,是配不齐解药,他就得死!在最后三个月里,每至黄昏,他的痛苦会渐次加倍痛苦,最后会心痛而亡。”
崔珊拉着素妍的手臂,神色激动地道:“你说,需要什么药才能替他解毒,素妍,我既然知道是什么毒,一定替他解毒的。”
“崔珊,放他离开吧!那三味药材不易寻,就让他在生命的尽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崔珊看着一脸痛色的冷玉,素妍说出了毒药的名称,全都对,冷玉这三年来一直都期望有朝一日能解毒,“素妍,告诉我到底是什么药?你说!”
她看了一眼,另外的二人,道:“先出去吧!”
穆林与池锐应声,与银簪退出内仪门。
素妍冷声道:“火蛤、冰蝎子、滴血莲花。”
这三样,崔珊闻所未闻。
素妍微眯着眼睛,“火蛤,火一样红,生活在沙漠的蛤蟆,剧热,可解蚀心之痛;冰蝎子,像冰块一些透明,所到之处,会让草木冰冻的冰蝎子,极寒,可解蚀骨之毒;滴血莲花,可调养他的身子,滋养经络,让他尽快恢复武功。这三样东西,缺一不可。
其他的药物于他根本无用,要是在中毒最初半年,我可以用寻常药物解毒;如若最初一年,我可以用价值一千两银子的药物解之;要是最初一年半,便要用价值一万两银子的药物解之;而今还有三月将满三年,必须得用价值连城的三样药物解之。”
冷玉的身子摇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素妍。
崔珊道:“若寻齐三样药物多少钱?”
“三样皆是有市无价之物,给出高价亦难寻。”素妍指了指内仪门方向,“冷玉公子请便,有些话我想与珊瑚说。”
冷玉抱拳退出琴瑟堂。
素妍平静心绪,她第一次遇见如此厉害霸道的毒物,“与其花上百万两巨资救一人,不如花上百万两银子救无数人。你既想救身陷小倌楼的男子,拿出十万两银子,救多少都成。”
崔珊轻呼素妍的名字。(未完待续。。)
783 骂客人
ps:(*^__^*)谢谢随风飞逝的云、古楚逸韵、淇淇宝贝我爱投出的宝贵粉红票!
如若能救冷玉,崔珊愿意出一大笔银子,她不是善良,也不是旁的什么,她时常想到就在自己身陷尼姑庵,半疯半死之际,若非素妍,她早就死了。
素妍救了她一命,她只是想帮冷玉一把。
因为素妍于她有救命之恩,只要素妍说什么她都愿意信。
这是一种性命相交的情义,素妍也成为她此生最亲近的朋友。
素妍道:“为他诊脉时,发现他体内有股被压制的强大真气,可见冷玉有非同寻常的身份。珊瑚,让冷玉离开吧,给他一些钱,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
崔珊一脸哀痛,无论冷玉有怎样的过往,那人害冷玉失去武功,被困小倌楼近三载,还让他受尽伤害。
素妍了晓她救人心切。“你知道我的脾性,要是我能救他,又怎会袖手旁观?我把解毒的方子给你,但最关键的三味药能否寻到就看天意。”
握笔写下方子,看了一眼,如何解毒倒也写得清楚。
崔珊想到曹玉臻、胡香灵,“胡香灵我已经派人看押起来,原是想把曹玉臻母子变为我郡主府的奴婢,没想到他们竟突然消失了。”
“不见了?”素妍暗诧,在她的记忆里,曹玉臻没有失踪过,一直在她被曹玉臻下令勒死,曹玉臻与胡香灵都活得富贵荣华,光鲜无比。
素妍扬了扬头。“这也太奇怪了,你可知道他最近都在做什么?”
崔珊想了一阵。忆起常乐禀报过的事,道:“听我的护卫说。曹玉臻常去太和里行馆。”
曾经,曹玉臻与人联手陷害江家,被御林军搜出的“证据”是近几十年来与北齐多有磨擦的大辽秘函,“可是大辽行馆?”
崔珊先是一怔,紧接着就轻叹一声,“素妍,你太神了,怎么一猜就中。”
看来,曹玉臻做了上一世同样的事。不同的事,他此次害的是崔家,用的也是相同的法子。
素妍心下纠结,“珊瑚,你如果相信我的话,离开之后就去左相府,让你祖父寻个藉由,在府中挖地三尺、屋里屋外、每个角落都不放过地寻东西,一定会有意外地收获。”
崔珊面露迷茫。好好地在自家府里寻上一遍,这是什么道理?
过了片刻,崔珊问道:“你怀疑曹玉臻去太和里别有用意?”
素妍反问:“那你说,他好好的哪儿都不去。却独去大辽行馆,他想干什么?到那儿去避难?”朝廷命官岂会去别国驻扎在皇城的行馆避难之理,“曹玉臻与胡香灵都是忘恩负义、心狠手辣之人。”
如若能帮。她一定会帮,宇文琰原是崔珊命定的夫婿。她与崔珊的命运在不经意间发生的交换。
素妍一字一顿,严肃犀厉地道:“我担心曹玉臻会算计你和崔家。要是他借着与大辽人亲近的机会,编造出什么害人的证据来……”
话说得这般明显,崔珊立时明白,一张俏脸煞白,“按照我朝规矩,文武大臣没有皇上旨意,不得私下与各国行馆官员接触,曹玉臻这么做已经犯了大忌。”
素妍道:“是这样!你就算想抓他,除非有官兵将他和大辽官员当场抓住,否则很难定他的罪。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以防万一,小人易防,伪君子更得提起十二分的戒心防备。”
将写好的药方递给崔珊。
崔珊面露感激,想到这些日子,素妍对她的点滴担心,从丫头侍女的口里听到,就算是亲姐妹也不过如此。
宇文琰只着中衣,手提宝剑,身后跟着小安子,一脸怒容地自内仪门进来。立在院中,审视一番,立时看到了五箱金灿灿的金元宝,每层都摆放着或十两一锭、或五两一锭的金元宝,金光闪耀,跃人眼目。
崔珊见他进来,粲然一笑:“是王爷呀!”
宇文琰立时俏脸俱变,厉喝道:“你自暴自弃、任意胡为就罢了,可别带坏了我的王妃!”
素妍没想他一进来,与崔珊说的就是这样一句话,轻呼一声“阿琰……”想要阻止他说话。
宇文琰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崔珊,眸光全都是厌恶,“妍儿是好妻子、好母亲,本王不想看到你,你在自个儿的府里怎么玩,买多少郎倌都是你的事?但你,不该把那些脏玩意带到我的王府来,脏了我的地方……”
在他看来,郎倌这样的男子,是比青楼女子还脏的东西,因为郎倌服侍女客,也会接待龙阳之爱的男客,男女都要服侍,可不是脏的么。
宇文琰忆起就觉得恶心。
素妍惊呼一声“千一”。
他这是什么意思,崔珊来,好歹崔珊是客人。
崔珊并没有与买下的小倌怎样,相反,崔珊只是太寂寞,想找两个说话的人。她与小倌们之间也是清白,素妍能瞧出崔珊对小倌们的敬重。
以崔珊的身份,和自小被娇惯成性的脾气,能学会尊重旁人,已经是天大的转变。
崔珊原有的平静、喜色,此刻全都化成了悲愤。
宇文琰不满而责备地看着素妍,“告诉你多少回,不要与她交往!为什么就不肯听?”
素妍见他不肯听,就连面子也不肯给崔珊,厉声道:“你疯了!珊瑚是我的朋友,也是府里的客人……”
以前,宇文琰不喜欢崔珊,小小年纪就敢大声的喊“我喜欢琰世子”,在那一刻,宇文琰有片刻惊诧后,只有不悦。
“朋友?你拿她当朋友,她视你为朋友了么?如果她为你设想半分。就不该带那些东西入府?那是什么?是比青楼女子还不如的郎倌,是那些不知廉耻女人的玩物……”
宇文琰怎么了?
居然当着崔珊的面就责骂起来。
崔珊也是个爱面子的人。
素妍大喝一声“够了!”
崔珊一脸苍白。咬着双唇,欲哭不能。这是屈辱,这是误会,可她却不能解释半分。“素妍,今儿的事是我不好……是我思虑不周……”
“崔珊!”
崔珊欠了欠身,转身奔出花厅。
素妍大呼“崔珊”,她想要追出去,好歹与她赔个不是,然,宇文琰却伸手扯住了她的胳膊。
“宇文琰。你今日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当着崔珊的面那样说。那三位公子是玩物,崔珊成什么了?”
崔珊是什么?整个皇城都知道!
宇文琰怒不可遏,“你是做了母亲的人,就算不为耀东,也该想想我,想想这个家。”
崔珊是荡\妇,公然从小倌楼里买了三位小倌,头日买下,次日就闹得满城风雨。
崔珊想做什么?就是想养小倌。想她往后都不再嫁人。
这样的女人,不是荡\妇是什么?就是不知廉耻,就是不要脸!
然,宇文琰没有说出来!
他今日给足了素妍脸面。也给足了崔珊面子。
他只希望素妍不要再跟崔珊来往,救了崔珊一命,就足够了。
崔珊若是个知恩图报的。更不应该再与素妍来往频繁,平白误了素妍的好名声。
“你与崔珊那样的女人搅到一起。你让世人怎么看?要是他日有了女儿,整个皇城怎么看?”宇文琰言罢。吐出如箭刺心的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不想素妍被崔珊带坏了。
看多了做郎倌的男人,万一有朝一日素妍动了心……
不,他是害怕。
素妍这样的好,他害怕失去,害怕有朝一日突然就变了模样。
素妍没想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宇文琰,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崔珊她……与那几位公子是清白的,她只是同情他们的遭遇,想要帮他们一把,穆林已经与她的丫头订亲了,只待调养好日子就要与丫头成亲;还有……”
不等她说话,宇文琰大喝一声:“小安子!”
有人应声。
宇文琰厉声道:“吩咐外院的护卫与小厮,不许崔珊和那些玩意儿迈入琴瑟堂!吩咐看门的管事婆子,从即日起,不许崔珊再入王府!”
素妍只觉他的话太过无情,挥着无力的双臂,“宇文琰,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我是看你越来越不知轻重,你什么身份,她什么名声?本王不许她入府,不许任何人坏了王府的名声。”
“你……你……”素妍气得嘴唇发颤。
成亲以来,她与宇文琰有了生平第一次最激烈的争吵。
不是为什么事,只是因为崔珊。
素妍的解释,宇文琰一个字都不要听。在他心里,已经认定崔珊是自暴自弃,是荡妇,是不知廉耻的女人,他竟然视崔珊如山阴公主一类的女子。
就在素妍与宇文琰发生争执的时候,崔珊就站在琴瑟堂外面,那些话语清晰地传到耳边,素妍信她,可是宇文琰却不许他的妻子与崔珊来往。
崔珊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难过,泪珠儿扑簌簌地滑落下来。
呆在青嬷嬷房里的翠嬷嬷在争吵声中出来,青嬷嬷也从翠嬷嬷嘴里知晓了实情,一脸尴尬地笑着:“翠妹子……你别怪我家王爷……”
翠嬷嬷反有些不好意思,“郡主思虑不周,我该想到的……其实我家郡主……”
但世人不会问其间的内情,只会说崔珊不知廉耻,不讲妇德,公然买小倌,养面首……即便,崔珊最初是因为寂寞买来陪自己说话、作乐的,可后来她与他们之间清清白白,世人只会议论他们看到的、听到的表面。
如果不是崔珊今儿带着三位做过小倌的公子上门,宇文琰和素妍就不会吵起来。(未完待续。。)
784 争吵
琴瑟堂外,崔珊静默流泪,泪水如决堤的洪,泛滥成灾。被困庵堂,她也没有这样痛苦过。心一阵阵的揪痛,她的要求并不高,只求今生有一、两个真心与共的朋友。
而素妍是真心待她的。
她感觉得到素妍的真心实意,也能体会到素妍给予的那份姐妹情深。
翠嬷嬷走近,低唤“郡主”。
崔珊抽泣着道:“我是真心喜欢素妍的,拿她当最好的朋友和姐妹,可是……”
翠嬷嬷道:“以后,你想她了就约到六福楼或旁处见面。”
要她舍下素妍,从此不再来往,她做不到。
她用命交往,没有利益权衡,只是用心交往的朋友,就只素妍了。
当崔家荣宠时,素妍没有巴结她。
当崔家门庭冷落时,素妍更没有疏远她,始终如一,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崔珊用一次生死劫难,看清了人心。
耳旁,是宇文琰那高昂的怒吼声:“江素妍!无论崔珊有什么原因,不许你和她来往,不许她再来家里。”
“宇文琰,你不讲理!我为什么不可以有朋友?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夫妻二人,各有各的理,宇文琰成亲这么久,第一次不愿让步,非不许素妍再与崔珊往来,还要逼素妍做出承诺,以后再不与崔珊说话、来往。
素妍说什么也不肯同意。
两个人吵了一阵,耀东醒了,哭闹得厉害。素妍转身回了偏厅,抱着孩子。不再理睬宇文琰。
宇文琰也气得够呛,气哼哼地坐在偏厅案前喝茶吃点心。“那几箱子黄金怎么回事?”
素妍不理。这男人越发不讲道理了,一棍子就把人给打死了。
当年,老王妃就是皇城出名的贤妇。
可带人搜她内室时,哪像一个贤妇会做的。
这天下间,最不能信的就是声名。
素妍不在乎,可宇文琰在乎,他不允许自己的妻子因为交友不慎,累了家里的名声。
宇文琰又追问了一遍。
素妍还是不理,抱着耀东。嘴里轻声哄着:“耀东乖,不哭,不哭了,一会儿奶娘晒完尿片回来你就有奶吃了。”
白芷见素妍不答,宇文琰又好奇地在一边追问,笑答:“几箱黄金是郑小姐送来的,郑小姐明儿离开皇城。郑小姐捐给卫州修渠、建路的五万两黄金。”
宇文琰颇是意外,“真没瞧出来,郑晗原是一个情义之人。嘿嘿……”他恣意笑着,但见素妍根本不理他。
白芷道:“郑小姐说王妃上回给的雪膏好使,跟王妃讨秘方来着,王妃给了。还分了三成干利给王妃,说她在江南买田种玫瑰、蔷薇,还有一家专做胭脂、水粉、凝露、雪膏的作坊呢……”
宇文琰觉得郑晗这人不错。如果是男子,一定是很厉害的商人。可想到郑晗在江南开春秋馆的事。心里就堵得慌,“你该劝郑晗把春秋馆给转了。一个大家小姐做这种生意也不怕被人凿脊梁骨。”
他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素妍翻了个白眼,并不接话。
郑晗开春秋馆,只有她的计划和打算,素妍视对方是朋友,明了郑晗的不易,只会开解宽慰,哪有去左右别人行事的。
宇文琰讨了个没趣,继续道:“听说郑晗被休之后,就与娘家脱了父女关系,这才单立了女户。”见素妍依旧不接话,道:“她是无夫无子无家人的人,你能与她比么?”
素妍再也控抑不住,起身道:“是,你就想把我变成孤独之人。没有朋友,连个说真心话儿的都没有,你才高兴?整日里就守着你,守着你儿子过一辈子,你就更得意?好!只要你不再有朋友,不再有相好的兄弟,我便学你,也孤零零地过日子……”
宇文琰不想与她吵,笑了一下,这怎么可能。
他是男人,他自然得几个朋友。
“我的朋友,你也可以当成朋友。像杨云简、像程小勇、陆康,还有江传远兄弟……”
素妍一听,火冒三丈,“我拿他们当朋友,我与杨云简说,我生完孩子后,至今小日子都没来;我与杨云简说,怀耀东五月时,感觉到耀东在肚子动了……”
宇文琰愣了又愣,“你们女人也太无聊了,怎么聚在一处就说这些。”
要是素妍与一个男人讲这些,首先给人感觉,这也太奇怪了。
素妍冷哼一声,“你们男人在一处谈的话,在我们女人眼里也一样无聊!”
彼此的看法不同罢了,他觉得无聊,素妍还觉得男人说的话题无聊。
宇文琰见她还气着,不敢再说,生怕她又跟着大吵起来。
素妍垂首看着怀里低声抽泣的耀东,抱着轻颤,“耀东乖,娘带你去找奶娘!让你吃得饱饱的。”抱了孩子厅穿过花厅出门了,白芷与青嬷嬷跟了过来。
青嬷嬷见素妍板着冷,笑道:“你也不必再气了,哪有不吵架的夫妻呢。”
“他就是不讲理,巴不得我没一个说话的朋友才得意呢。要我把杨云简、程小勇当朋友,男女七岁不同席,他懂不懂?”素妍懒得理宇文琰。
在她看来,宇文琰纯粹就是无理取闹。
奶娘与白燕在无忧阁的三层无墙小阁顶上,晾晒耀东的尿布衣衫,生怕被风吹走了,素妍特意令人做了二百个小木夹子,每一件尿布、小衫都用夹子夹上,东、南两边晾的是耀东的,西、北又晾了文馨姐妹的。
奶娘接了耀东,坐在一边的小条凳上喂奶。
素妍拾了未晾晒完的,与青嬷嬷一起晾了起来。
青嬷嬷道:“江家派下人递了信儿过来。二月二十是沐休日,几位爷、少爷要过府玩耍呢。听说七爷、八爷、九爷和大少爷、绮小姐、眉小姐都来。许是听说近来我们府里孩子多,热闹着。也想来凑凑趣。”
素妍抖开尿布,搭放在绳索上,又取了夹子固定住,“你带上紫鹊,多准备几样孩子们爱吃的零嘴,每样不用太多,式样多些,弄得精致些。”
青嬷嬷连连应声,瞧了瞧一边忙碌的丫头。轻声问:“凌夫人的事,你与王爷说了没。”
素妍想到宇文琰,心头大不自在,“一直都没机会提。你去清心别苑那边,如何了?”
青嬷嬷道:“慧娘去铺子上帮忙,每日都去,一去就是大半日,有时候在三家铺子里呆一天,学会了用算盘。二东家的派头十足,倒做得像模像样的。辛夫人、凌夫人帮她照看着苦儿,倒也过得舒心。她的病也好了七八成,还有些轻微咳嗽。正吃着药,瞧这样子,再吃上三五日就痊愈了。”
素妍怎么就没与宇文琰提凌夫人的事。如今凌夫人听说老王妃住到王府,整日都揪着心。生怕老王妃都想着什么事儿来。
老王妃住到王府,连带着紫霞郡主的三个儿女也住过来了。
这还不算。隔三岔五的,紫霞郡主就来府里宿一晚才回去。
叶浩在户部做了个小官,每日倒是像模像样去当差,忙忙碌碌,似乎还结识了几个一样是做小官的几位朋友,时不时就去六福楼吃饭、喝茶,倒也过得自在。
青嬷嬷取了耀东盖的小锦衾,用手抖展开,“你倒与王爷说说,凌夫人写了信去德州,估计凌老爷很快就会来皇城,约了兄妹俩见面叙旧。”
素妍刚与宇文琰吵了架,就让她去与宇文琰说,她着实懒得理宇文琰的,想到他不讲理的性子,连事情都没弄清,便直接说不许她与崔珊来往。这得多伤人,崔珊怎么了?就算崔珊真养了面首又如何,只要崔珊待她是好的。
再则,崔珊是买了几个俊美小倌,可崔珊与他们之间是清白的,否则不会同意他们与她的丫头结为夫妻,还要把人留在她的田庄里过活。
越从这些事,素妍越发瞧出了崔珊的不易与本性善良。
素妍冷声道:“你瞧他那样子,我能与他说么?弄个不好,反成我的不是,刁蛮霸道不讲理的。”
青嬷嬷笑了,“今儿这事儿,王爷也没错。”
他没错,成她的错了?
素妍停止晾晒,冷眼看着青嬷嬷,准备随时都要反驳。
青嬷嬷道:“你也没错。”各自又取了衣裳晾晒,“你和王爷呀,各有各的理。珊瑚郡主心地善良,虽然性子泼辣、爱瞧热闹些,旁的也没甚。”
田荷风风火火地跑上楼来,欠了一下腰,“王妃,江家报喜的下人到了。”
素妍眨着眼睛,一脸茫色。
青嬷嬷道:“什么事?”
田荷道:“今晨三太太生了。”
青嬷嬷忙问:“可是男孩?”
田荷的脸立时就拉下来了,“说是又添了一个小姐。”
素妍估计,这会子何氏一定扒在内室里嚎啕大哭,上回生了一对双胎胎,哭得那个凄惨,好些日子都不看那对姐妹一眼,后来还是何家太太上门,将何氏恨恨地训骂了一顿,这才有了好转。
一边喂奶的奶娘听到,道:“怎么又生在二月了,在我老家江南可最是讲究了。”
青嬷嬷道:“我们三晋人可不大讲究这个。”
其实也有一些人讲究,二老爷江书鲲就是生在二月的,小时候也有人说要送出去养大,要不是江舜诚的母亲拦着,就真送走了,人没送走,却拜了个寺庙老和尚为师傅,这也江书鲲后来从武的缘故。(未完待续。。)
785 搜查
奶娘不再说话,她是听说过二房九公主生的长女也是在二月。
素妍吐了口气,“二月十六,玄玉满周岁,府里来了几个孩子,忙得走不开身,也没去瞧热闹。”
田荷笑道:“紫鹊姐姐做主,打赏了来报信儿的一两银子。我多问了几句,说玄玉小姐抓周那天,抓了个算盘。五爷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夸她长大了,指定能帮衬上他一把。”
九公主与江传达两口子,一天都想着怎么赚钱、做生意。而今,晋阳那边的拍卖行、杂货行都开起来了,听说生意也不错,他们二人整日坐在家里算银子就成。
青嬷嬷问:“晋阳那边来信,三奶奶可有喜讯了?”
田荷摇头。
李碧菱想要孩子,只怕都快要想疯了,同时进江家门的几个,一个个都生了儿子,九公主还比她远进门,如今有了女儿,又怀了第二胎。
田荷知素妍与宇文琰吵架的事儿,这会儿兴趣盎然地讲着何氏又添了个闺女的事儿,当作是笑话一般地讲着。
何氏听到孩子呱呱落地的哭,问稳婆“是儿子吗?”,稳婆答“恭喜太太,是位娇滴滴的千金。”听说是女儿,何氏有些不信,非要亲眼看看,一看是女儿,先是一愣,过了片刻,回过神来,大声哭道:“小姑子害我啊!原说是儿子的,怎么变成女儿了?”
何氏要生了,江家老太太知何氏是个泼辣性子,一早请了何太太来坐镇。在她娘家母亲在,何氏总会安静些。
何太太没想。她这是怎么,一入江家门生了儿子。这后头接二连三都是清一色的闺女,偏何氏只想要儿子,想给七爷再添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偏次次都不顺心。
何太太厉声道:“你小姑子说的是,三姑爷命里女儿比儿子多,听听,这话可不对了。六爷、七爷,可不都是他儿子,如今四女二男。你若再生一个,许就是儿子了。”
何氏呆怔一会儿,当时她算来算去,就是忘了江传堂这个儿子,他又不是她生的,她干嘛要时时记着。顿时又嚎啕大哭一场。
何太太都有些烦了,上回生了孪生女儿哭,如今生了一位五小姐,又再哭一场。
“我的娘啊!这可怎么叫我在江家立足。都是这几月生的,大房的两个儿媳妇,个个都生的儿子,轮到我这儿。怎么就生女儿?还是个二月出生的扫把星,呜呜……这孩子我不要,要是儿子。我好歹厚着脸皮留在家里,如今生个女儿。让我有什么脸面留下她。”
何太太没想她又说混账话,厉声训斥道:“女儿是你的。江家不讲究这些,你瞧二房五爷的长女,也是二月的,人家不也好好的。偏你倒嫌弃了,寻常把孩子生在二月,就怕别人说,江家上下没人说,个个都欢喜,你倒嫌弃起自个的骨血女儿了。”
何氏也是听说过的,九公主生了玄玉,当时就听府里有人说要送到庙里养,是老太太说二老爷也生在二月,只拜了道姑师父就把人留在府里了。
何氏想到心里就烦,“我可不管!要是我这一家子上上下下平安便罢,但凡有半分不顺,我就将她送到庙里去。”
就是湘眉、湘君,都稍大些了,何氏才看入了眼。
如今再添个女儿,一看就寒了她的心,再不愿多看一眼。
何太太气得无语,“没见过你这个当亲娘的,旁人不说,你倒先嫌上了。二月怎了,二月出生的多了,二月出生的能干儿子、贤惠女子也多的是……”
正要教训她几句,何氏连连摆手,“把她给我抱走,再别在我跟前,让奶娘抱回自个屋里养着吧。”
素妍听罢,有些不相信地道:“三太太真不理五姐儿了?”
田荷捂着嘴笑,“来报信的是三房的婆子,要不是何太太在,只怕当真送庙里去了。”
青嬷嬷也是微愣,真是孩子多,疼不过来,七爷何传鉴如今是何氏心头上的宝贝,因着眉姐儿许了荣国公府的世孙程长勇,而今对眉姐儿也高看几眼,对湘月、湘君姐妹俩,好几日不见也不会想着。
素妍当真没见过这样的亲娘,居然说不管就不管了,把新出生的孩子丢给奶娘就不理了。
她又忆起了前世的事儿,那时江书鹏娶的是夏氏女为续弦,夏氏女也同何氏一样,见大房有三个儿子、二房两个儿子,兄弟相助,羡慕得跟什么似的,夏氏赌咒发誓也要再生一个儿子,偏接二连三都生的是闺女,后来江家落难,她倒如愿生了个儿子,却是生在监狱里。
素妍想到了江书鹏几个闺女的结局,眉姐儿在菜市被卖时,只得三两银子,她只看到是一个衣着光鲜的大家婆子卖走了她,而这对孪生姐妹,好似被人牙子给卖走了,可怜的五姐儿,跟着父母在监牢里,加上夏氏生了儿子,无人照料,最后也……
想到深处,她浑身一颤,脸上逾显苍白。
青嬷嬷一把扶住素妍:“王妃。”
素妍坐到长凳上,阁楼上风大,奶娘抱了耀东下楼,几个丫头晾完尿布、衣裳也逐一离去。
“刚才都好好的,怎的脸色突然就变了?哪里不适么?”
素妍摇了摇头,拉青嬷嬷坐下,“这几日,我心里总有些不舒服,老觉得会出什么事。你亲自回趟江家,找老候爷说话。”
青嬷嬷静默地听着。
素妍道:“我担心有人会加害江家,让老候爷寻个机会把各处各房、屋里屋外挖地三尺搜上一遍。”
青嬷嬷逾发迷糊了。
素妍又不便解释得太细,微微一笑,道:“还记得那回,府里丢了东西,各处都挖出一些晦气东西,把我的话如实递给老候爷。不光江家,左肩王府我也得细细地搜上一搜……”
青嬷嬷若有所思,问:“王府要搜查一遍,那理由呢?”
“明日再搜也不迟,你就想个合适的理由,或失了贵重东西,或其他什么都成。”
素妍坐了一阵,见近晌午时分,回到琴瑟堂。
文馨姐妹每至中午就过来用饭,午后跟着素妍在小书房读书识字。
叶卿卿姐弟三人,自在静心苑那边用膳。
江舜诚得了素妍递来的话,赶在二月十九日,江舜诚以大书房丢了件素妍赠送的名贵宝砚为由,让各房都细细地寻找。
又有家奴禀报,说某夜瞧见婆子府里埋东西,自然就顺理在府里细搜了一遍。
江舜诚更加顺理成章地府里挖地三尺,大肆搜索。
待得天黑,各房儿孙过来,说没有寻到江舜诚丢的宝砚。
江舜诚打发几个孙儿离开,只留了江书鸿、江书鹏下来,脸上肃冷成冰,似要随时都要爆发起来。
江书鹏瞧着不对劲,道:“爹,到底怎么回事?”
江舜诚拿出一封秘函,“可恶!到底是谁竟要暗中加害江家!这大书房里居然出现这等东西,要是传扬出去,我们江家会惹来一场灭顶之灾!”
江书鹏接过,看过之后,顿时一脸苍白。
江书鸿也伸手一探,“这……怎么会?”
江舜诚想到这次要不是素妍派人递话过来,江家真有一场大劫。
江舜诚起身,负手而立,冷声道:“把这东西烧毁了。既然有人神鬼不知地将这等东西藏在大书房,只怕还有后招,老夫倒要瞧瞧,究竟是谁敢打我江家的主意?就在原来的地方,还放一封家书去。”
他吐了一口气,“你们兄弟俩再帮我把这大书房细细地搜一遍,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书鸿把传嗣、传业也叫来帮忙,另外,各房寻到晦气东西,必须立马毁掉,几年前有过一回,几年后又有人埋小人、扎稻人,必须严查!否则,我江家好好的门风都被坏了。”
除了大书房莫名多出来的一封秘函,显在不是江家的东西,江舜诚敢保证,江家儿子也不敢背着他与敌国来往,更不敢把这样的东西夹在书里。
江氏子孙们忙乎了一大晚上,将偌大的大书房细细地清查了一遍,江传嗣虽知有事,又不敢细问,直至在一部书里再次寻出一封秘函,正拿着看,江书鸿冷声夺过:“幸好一早有人得了消息,要诬陷我们江家,否则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到底是谁,居然将这等东西藏到大书房来!”
江舜诚厉声道:“再搜,一定要搜,今儿一个不小心,明儿就可能被人陷害丢了性命。”
众人搜寻了一夜,从每本书,到每幅字画都细细地查看过,确定无误,江舜诚才吐了一口气,接过那封秘函,只余了中间的几项笔迹,前头、最后立时在蜡火中化成了灰烬。
江传业道:“祖父留下这几个做甚?”
江书鹏道:“查出是谁诬陷我江家。真是奇了,我们家从未与大辽人有过接触,哪来的大辽信函?”
江舜诚微眯了眯眼睛,当年素妍说过,江家太过富有,给了皇帝要抄家灭门的理由,而的江家,虽是公候之家,日子倒也过得去,并没有多少富贵,江家多行善事,求的就是有一个善终。
江舜诚道:“明儿府里的几个孩子要去左肩王府?”(未完待续。。)
786 巫术
江书鹏应答,“小七几个听说左肩王府这些日子倒也热闹,想过府凑凑趣,小八、小九也要过去玩耍。”
江舜诚看了看江书鹏,“你陪为父一起送孩子们过去。”回想这些年,每到危急时候,替江家解危的都是素妍,江舜诚倒吸了一口寒气,“是妍儿派青嬷嬷递的消息,她那儿许是听到了什么。”
江传嗣面露惊色:“我们府守卫森严,又有姑姑布的阵法、机关,什么人竟悄无声息地把这些东西搁到大书房了?”
这些年江舜诚转了性子,一心只想过太平日子,也没了党羽,虽有几个好友,那也是谈谈诗词歌赋、书法丹青,大书房这儿,几乎没再让外人进入过,除了他的子孙便是两名专门负责打扫大书房的丫头。
江书鸿道:“只有两种可能:一,栽赃江家的人是内贼,早就被人买通了;二,是一等一的高手,此人武功之高,令人难以想像。”
两者相比,前者更为可怕。
因为他在江家,稍有不慎,就能让江家满门抄斩。
江舜诚道:“此事就交给书鸿来查,定要查出是谁把这些东西藏在江家大书房里。书鹏回头写信给老二、老五、老六几个,让他们谨慎小心,尤其是老二那里,让他把自个家里也好好的搜查一番。”
全家人的性命系挂于此,稍有不慎就是满门被斩。
由不得他们掉以轻心。
江传业道:“那人为什么要害我们江家?”
要说钱财,江家如今都是本分度日,各房太太、奶奶虽有些嫁妆。与其他各府相比,算不得如何耀眼。便是九公主昔日嫁入江家,也只是五处田庄。不到二千亩良田,又有十几家铺子,统共加起来也只是二三品官员嫁嫡女的规模,也不算抢眼。
二房有些钱,那也是正正经经做生意赚来的。
江书鹏冥思苦想,“爹,我觉得如果那人想对付江家,难道是我们仇敌。”
江舜诚为官三十余年,难免在朝臣上得罪几个人。可他虽在背后算计人,却也没有害过人的性命,不过是让对方官路不顺,难以高升罢了。
江传嗣道:“祖父还记得,姑姑待字闺中时,常常念叨‘二龙夺帝’么?姑姑一直参悟不透。”
江舜诚沉吟着“二龙夺帝”四字,反反复复,“如果真是那人干的,他陷害江家。就是要剪除忠于皇上的臣子,只怕不止我们江家一家会有这些东西,还有其他重臣。”
“那人是谁?”江传业一片懞懂。
江传嗣低斥道,“还能有谁?自然是与皇帝争抢帝位之人。连祖父和父亲、三叔都猜不出这人是谁,我们又如何猜得出来?”
那人如此大手笔,陷害当场一干重臣。这心也太过狠毒!令人胆颤心惊,让人防不胜防。
江舜诚道:“无论是各房挖出的小人、血衣等物。还是旁的什么,此次必须一查到底。若有牵涉的下人,重者报官,轻者贱卖,不可纵容!”
这一次,触及了江舜诚的逆鳞,江舜诚不会再纵容姑息。
“大书房丢了东西,将两位大丫头与管家交给大太太严加盘查,一定要查出个眉目来。各处下人,没有差使,任何人不得四处乱走,若有发现者严惩不怠。”
江书鸿连连应是。
江传嗣兄弟也知道这事非同小可,光是书房里冒出那么一封“通敌判国”的秘函就让他们胆颤心惊了,要是被朝廷知道,江家上下再无活路。
江家男人们聚在大书房里搜查忙碌,素妍此刻领着丫头也在小书房翻寻。
今儿一早,宇文琰就听说素妍丢了件极心爱的凤珠钗子,领着青嬷嬷与众丫头翻箱倒柜地寻了一整天,连府里其他地方也寻了个遍,这一寻还真是热闹起来。
静堂里,挖出了扎满针的小稻人,上面有块带血的布条,居然写着“江素妍”几字,宇文琰惊得跳了起来,他没有姬妾,居然有人诅咒素妍。
更热闹的是,在曾经的惜月阁,如今的畅意阁里也挖出写有宇文琰名字的木头人,更让宇文琰胆颤心惊的是,那上面的字迹熟悉非常,细瞧之下,他竟猜出了埋下木头人的主人。
让众人啼笑皆非的是,在后花园里还挖出了两个绑在一处的小人儿,分别写着“杨文雅”与“叶相”两个名字。
虽有三样,已足够让人意外的了。
老王妃不许下人们搜查静心苑,可宇文琰还是多了份心,派护卫盯着老王妃,这会子,宇文琰疑上老王妃。
上午,宇文琰在练功房呆着,近晌午才结束,一进琴瑟堂就听说素妍丢了东西,大丫头和青嬷嬷屋里屋外寻了个遍,紧接着就有了诅咒素妍的稻草人,又有了咒他的木头人。
素妍还领着丫头们在小书房里翻寻,不厌其烦地,时不时传来声响。
宇文琰坐在偏厅上,昨晚素妍就不理他,还不他碰,素妍自个抱了被子睡在内室的小榻上。宇文琰想与她说话,素妍不理不接话,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支声,蒙头睡觉。
已经是夜里近四更天了,素妍还没有要睡的意思,琴瑟堂内院服侍的婆子、丫头个个都生气,因着有人诅咒王爷、王妃的事。
窦勇站在花厅与偏厅间相隔的珠帘间,抱拳禀道:“属下去静心苑瞧过了,不……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宇文琰不耐烦地吐了一个字,他今儿的心情很烦,着实不明白,青霞怎么就恨上他了,居然要诅咒他,恨不得他早死。
窦勇垂下眼帘,“属下在静心苑的屋顶上呆了许久,三更时,老王妃拿了一个小人出来,上面居然写着……写着……”
小安子记道:“你倒是说呀!”
窦勇小心而快速地道:“属下看到老王妃的小人写着辉世子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还有,叶家小姐也做了一个小人,穿着漂亮的海棠小衣,上面竟然是……”
海棠花纹的衣裳,除了素妍还会有谁!
宇文琰赤着双脚,几步一窜,抓住窦勇的衣襟:“你可瞧清楚了,老王妃的小人上写着世子的名字和八字?”
“是!属下瞧得真真的,上面还扎着三根绣花针。”窦勇停了一会儿,“老王妃许是知道府里在搜查东西,便将那小人给丢在乌盆里烧了。叶小姐也将那个用布扎的小人用剪刀给绞了……”
宇文琰跺着脚,“我看她真是疯了!疯了!世子是她的孙子,她竟连世子也给诅咒上了,在静堂挖出来的小人,指定也是她做的,天下……哪有她那样的母亲,有她那样的婆母,竟诅咒上自个的儿媳、孙子……”
哪里是他的母亲,母亲怎会做这种事。
此刻,无忧阁内的杨文馨还未睡,看着一侧睡得香甜的妹妹,与问两个乳母道:“义父、义母是好人!是谁要诅咒他们呢?”
杨文馨的乳母茅姑姑笑了一下,面露尴尬,“不光是郡主意外,瞧这王府上下都吓了一跳呢。”
杨文雅的乳母乔姑姑道:“大郡主,后花园将二郡主与叶家大公子绑在一块儿的小人,这……一看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杨文馨一脸稚容,冷声道:“我道紫霞郡主近来待我们姐妹如此殷勤是为了什么?原是打这主意,只怕用红绳绑到一处的小人是她放的呢。乔姑姑,你听好了,这几日你更得寸步不离地跟着文雅,要是有急事离开,也必须让大丫头跟着。”
茅姑姑也是一脸怒容,“叶家是什么门第,不过是个破落户,居然打上二郡主的主意,着实太可恶了。”
杨文馨用稚嫩的声音道:“我已经交代过文雅了,打明儿起,不许再跟叶家小孩一处玩。明天江家的少爷、小姐们要过府来玩,我与文雅自与他们一处热闹,再不理叶家那几个坏人。”
她虽年纪不大,却也明白这事可大可小,她总不能真让自家的妹妹许了叶家那个孩子。
那孩子玩蛐蛐,赌骰子倒是把好手,听说八岁了,居然连一百个字都识不全,更别说旁的。在杨文馨瞧来,就是一个废物。
她扭头看了眼睡得沉稳的妹妹,这几日当真是玩疯了,倒松了女红、课业,“待明儿江家的少爷们离开,我与文雅收收性子,安心跟着义母读书识字,义母说得对,女孩儿家也是要会读书识字,读书能明晓事理,分辩善恶……”
茅姑姑欢喜地笑了,“郡主能这么想就好了。”
来左肩王府已经好些日子了,杨文馨真有些想回家了,可是昨儿镇国公府才派了下人过来探望,送了她们姐妹的衣衫来。“大弟、二弟的病也不知道好了没有……”
乔姑姑轻叹一声,面容里露出几分焦急,“大郡主也别担心,听说大长公主请了义济医馆的瑶芳道长去,瑶芳道长最会给小孩儿瞧病了。”
杨文馨眨着眼睛,“请她去了?”难不成病得极严重了,“到底是什么病?”
茅姑姑与乔姑姑审视左右,在榻沿前坐下,“你可别说出去了,说大公子、二公子患的是天花。”
杨文馨顿时瞪大眼睛,这可是极严重的病了,要是弄得不好,就会丢了性命,她听说过,好像左肩王妃小时候就患过天花,险些没了命呢,轻唤一声“大弟!二弟……”她就呜呜哭了起来。(未完待续。。)
787 惊天密函
(ps:浣浣求粉红哦,(*^__^*) 一张推荐票、打赏一枚平安符、或是全订、或几字评帖,皆是对你浣浣的支持哦!祝各位读友快乐阅文,阅文快乐!)
乔姑姑责怪道:“你怎么与她说这个?好好地把她惹哭做什么?”
茅姑姑道:“大郡主、二郡主都想回家了。可家里还病着两个呢,这能回吗?大长公主与太太在府里一人守一个孩子,都好几宿没睡好了,谁能想到是天花呢,还两个一起都患上了,只怕现在,一时半会儿的,大郡主姐妹都不能回去了。好歹得等镇国公府的病气过了,一切好了才能回府。”
两位乳母轮番劝说,杨文馨哭了一阵,虽然想家,可想到现在还不能回去,她祖母、母亲都忙着照顾两个弟弟了,杨文韬的痘子发出来了,用茅姑姑的话说“出了痘就好,出了痘就能散了毒,再吃些药许就康复了!”
只是杨文略太小,还不满百日呢,居然就跟出痘子,那么小的孩子,可不好喂药,只得每加重药量让乳母喝,就连乳汁也带了一股子的药味。
镇国大长公主整日不分白天黑夜的抱着杨文略,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生怕有个闪失。两个儿子都染了天花,早前风寒刚好,又得了这病,幸好早早将杨文馨姐妹俩给送走了,否则这可如何是好。
几天下来,镇国大长公主消瘦了一大截,连眼睛也变得奇大。呆在院子里,足不出户。与奶娘一起守着文略。
杨文韬那儿,由镇国公夫人小傅氏照看着。小傅氏因是续弦,更不敢怠慢,也是整宿不睡,衣不解带地照应着。
镇国公也吓得不轻,请了瑶芳道长去府上住着,瑶芳呆不住,住一晚就走,临走留下话“若有事,着人吩咐一声”。
茅姑姑轻声宽慰着杨文馨。杨文馨依在她怀里哭了一阵,不知道是想家,还是担心两个弟弟,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素妍在小书房里翻腾了一遍,竟意外发现了一封信函,上面有蜡油,似有开启过的痕迹,没有看信,将信搁到小抽里。重新整理了小书房,令丫头们回房歇下,取了信函回了内室。
宇文琰哈欠连连,见她不睡。他也没了睡意。
他实在不明白,老王妃这是怎么回事?天底下再没有这样的母亲了。
“妍儿……”他赔了个笑脸,扱上鞋折入内室。素妍坐在床沿上,递了一封信过来:“你的东西。”
宇文琰接过信函。拆开一看,立时瞪大眼睛。嘴巴快能塞下一个鸡蛋,“这……”
素妍歪着头。
宇文琰道:“谁送来的?”
“今晚在小书房一本兵法书里发现的。”素妍扬了扬头,“我在山上时看过几本绝好的兵书,对于这样寻常的,我是从来不看的。我在小书房每日也只是习练大字、绘画丹青而已,还有,二哥、五哥、六哥给我的信,我都是锁在专门的小抽里……”
她才不会胡乱丢东西。
宇文琰支支吾吾,看到第二页,“妍儿,只怕有人要害我……”
素妍面无表情,看他的样子,似被吓得不轻,伸手一接,看了一眼,“真是奇了,怎么我们家也有这样的东西?”
“还有谁家有?”
素妍看了看笔迹,是用极寻常的,专门写奏章的楷体字,又称为官体字,这是北齐建朝以来,朝廷规定的专用字体,无论是科考,还是官文、奏折统一都用这种字体。大小匀称,笔力均匀,是很常见的字,这样的楷体,很难让人分辩出是什么人写的。
她不由得勾唇一笑,“有意思!”
她曾以为,只有江家或崔家才有人陷害,没想在左肩王府的小书房也发现了这东西。
宇文琰皱着眉头,“有人要害你男人!”
那又如何?
素妍看了一眼,“琴瑟堂是何地方?周围设有阵法机关,白天只能从院门、内仪门进来,晚上要进来必须得护卫领路。居然神鬼不知在小书房藏了一件这样的东西,你说是不是很厉害?”
宇文琰见她似早有主意,“你折腾这一天一宿的,不会就为了找这东西吧?”
素妍正色答“没错”,只两字,却掷地有声。
宇文琰来了兴致,“妍儿,你怎么知道有人在我们府藏了这样东西?”
为什么要告诉他?
她就是觉得有,也就派人找了。
只是,其他的东西却是她预料之外。
素妍站起身,“记得昨天和我吵架的事么?”
宇文琰没答,都过去的事,她还提。
素妍道:“崔珊告诉我,曹玉臻失踪了,而她派去的护卫曾跟踪过曹玉臻,发现曹玉臻去了大辽行馆,按照我朝规定,文武百官没有皇上旨意,上至亲王贵族,下至未入流的官员,任何人不得私下与各国行馆官员接触。
当时,我就在想,曹玉臻想干什么?
他偷偷跑到大辽行馆去,不是太奇怪了么?
你跟我吵架后,我依旧想了很久,后来我慢慢想到,曹玉臻也许要报复。
他要报复崔家,有可能还报复其他人。”
曹玉臻曾经害过江家,她只是心里不安,想要寻上一遍才肯放心。
她折腾一天一宿,也只是求自己安心罢。
宇文琰道:“我和他又没过节,我不喜欢他,可我也没得罪他,他为什么要害我。”
素妍摇头,“我凭着感觉才寻的,不能只寻小书房,万一旁处也有怎么办?所以,我就连带着把王府上下挖地三尺全寻了一个遍。”
这一寻,还真寻出了东西来。
想找的找到的。不想找的也跟着冒了出来。
素妍道:“曹玉臻害崔家有可能,可他为什么要害你?”她摇了摇头。“这一封秘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说事成之日。给你西南三省为封地,真是骇人听闻。它是什么时候在小书房里的,是被什么人藏进去……没人知道!”
宇文琰想到琴瑟堂内外的人,“你的人可靠?”
素妍肯定地道:“能进小书房的只得四名大丫头、青嬷嬷,她们都绝对可靠。”
宇文琰道:“小安子是与我一起长大,他也可靠。”
“如果不是内贼放进去的,只能是武功极高的人放进去。虽然外面布有阵法,但对于武功极高之人来说,却易如平地。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他们。”素妍咬了咬唇,“这人连你都要害,我猜被人诬陷的不止你一个。”
她,原是生气的。
可今儿真的乏了。
素妍褪了外袍,上了牙床。
宇文琰也跟着躺了一下来“妍儿”,她没应。
又想要她,她可没心思,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宇文琰低声道:“妍儿,对不起。”
“是为昨天的事么?如果事。我接受。”
他才不会为昨天的事道歉!
宇文琰道:“我说的是旁的事。我娘……为我娘诅咒耀东的事……”
素妍腾地坐了起来,本来困乏,此刻全没了睡意,“你说什么?”
宇文琰也跟着坐起。面露愧色,天下没有这样的祖母,哪有祖母诅咒自家孙儿的。“妍儿,今儿白日母妃不许下人进静心苑搜查。我觉得奇怪,旁处都搜了。为什么不许搜那里?
我派了护卫盯着,竟发现母妃做小人诅咒耀东……”
诅咒她无事,居然咒她儿子!
好恶毒的女人!
耀东才多大,还不到四个月。
素妍咬了咬唇,“哼!到底没拿你我当他儿媳,也没拿耀东当她孙子。哼!正好!反正她也不是你亲娘!”
她不会气糊涂了吧!
宇文琰不敢再说,生怕她到时候又闹腾起来。
素妍道:“千一。”这样的凝重,痴痴地看着他的脸,他竟没为她那句“她不是你亲娘”而诧异,道:“去年的时候,你不是说在天龙寺接我时,看到一个与你长得像的凌老爷么?”
宇文琰点了点头。
素妍频住呼吸,低声道:“他才是你的亲舅父!”
“你……你胡说什么?”
好吧,她将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他。
素妍定定心神,将去年中元鬼节,如何在鬼屋里发现凌薇,又请了黄桑道长给凌薇瞧伤治病的事儿细细地说了一遍。
宇文琰听完之后,整个人怔在那儿,直勾勾地盯着素妍。
素妍神色如初地平和,“一早就想告诉你,可早前凌姨求了我,叫我不要与你说,那时她容貌被毁,她不想吓着你。后来,因为这样、那样的事,一直都没有机会。
老王妃到时,我就想告诉你,可看你那么高兴,为她跑前跑后,我就更不愿说了。今晚你与我说她诅咒耀东的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清心别苑住着的凌姨才是你的亲娘。虽说凌姨一直不肯说出其间的内情,但这二十多年来,她一直过得很苦,过着半人半鬼的生活,一直与辛姨住在郊外的尼姑庵里。
你不是说,你小时候总有一个戴斗篷的女人跟着吗?她就是凌姨,她一直很想你,可因为毁了容貌,又怕吓着你,只能远远地跟着……
早前我不敢说出来,还有一个原因,我担心护不了凌姨周全,万一有人害她性命,我就不是帮她,反而是害了她,也会让你和她造成一生都难以弥补的遗憾。
千一,你现在知道了,如果你想去见她,就去我的陪嫁别苑——清心别苑见她吧!
我生耀东前,送来的那口大箱子和你的斗篷是凌姨做的。原不是我娘家送的,江家送给我和耀东的东西是百日宴那天才送来的……”
他的亲娘另有其人!
他还记得小时候,自己从宫里的太学回来,一路上与小安子及两名护卫玩耍着,小巷里就有一个戴斗篷的女人跟着。(未完待续。。)
788 母子相认
他很生气,带了护卫捉弄那女人,害得那女人被淋了一桶粪水,然后他冲过去要打她,却看到一张怖人的脸,吓得他大叫“有鬼”领了小安子一路跑回家。
那个女人居然是他的亲娘!
过往点滴涌上心头,宇文琰沉默之后,来不及着外袍,抓了件袍子,穿上鞋就冲了出去。
“千一!千一!”
他不应答。
小安子听到动静,从小榻上跳了起来,一路追了出去。
素妍不放心,抓了斗篷出来,当她到院门时,却见四名护卫也跟了出去。
有护卫们跟着,她也放心了一些。
一行人骑着快马,夜风吹拂着衣袍,二门外有人影掠过。
青嬷嬷披衣出来“王妃”。
素妍轻声道:“我把凌姨的事告诉他了,我还没说完呢,还没告诉她,凌姨的脸好了……”
青嬷嬷扶住素妍,“你今儿累了一天,早些歇下。”
素妍与青嬷嬷回到内室,素妍问:“上次,你说凌姨给德州凌家写信的事。”
德州到皇城,就如同卫州到皇城一般,三五日就能抵达。
青嬷嬷道:“凌老爷找了凌夫人那么久,要是知道她还活着,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素妍低垂着头,“王爷说,老王妃在静心苑里偷偷扎了个小人,是用来诅咒耀东的,这也是今天她死活不肯让下人进去搜查的原因。”
青嬷嬷原是带着笑意的脸,立时冻凝成冰,“真是个恶妇。辉世子才多大,她就这般容不得了。她是一心想让叶海月做侧妃,想让叶海月给王爷生儿子呢……”
可宇文琰答应了素妍。今生今世,独她一人。
老王妃定是知道的,所以才会这么恨她、恨她所生的耀东。
居然会背着他们做小人,拿针扎。
“王爷又不是无知小孩,嬷嬷能瞧出来,王爷也能知道。自打她来皇城,我从心里就没拿她当婆母看,也不想去跟她请安,她与人说我不孝。不孝就不孝吧,也懒得和她演戏。”
素妍什么都知道,只她不说。
现下想来,紫霞的咄咄逼人,青霞的小心谋划,处处都不像拿宇文琰当自家亲兄弟的样,只怕他们也是一早就知道宇文琰与她们并非同母所生。
只怕,得了老王妃的挑唆,甚至还认为这王府里但凡好东西。都该是她们的才对。
二月的夜,春暖乍寒,宇文琰纵马飞奔,一路到了素妍所说的清心别苑。
这么久。他才知道自己的亲娘另有其人。
他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从小到大老王妃没亲手给他做一件衣服、一双鞋,她也疼他。给他好吃、好穿的,可却从不如待紫霞、青霞那般。
对紫霞、青霞。她看着她们时是笑着的。而对着他,则有一种寒意。无论她笑得多灿烂明媚,却有些像在应付客人。
对,就是这种感觉。
宇文琰进了清心别苑,折入花园,行至翠竹林荫中,更显满目昏暗。荫影密密遮天,微风轻扫,枝叶婆娑起舞,于青石道上洒下森森黑影。
夜,是这般的静。
心,却是这样的澎湃难宁。
有婆子追了过来,一路唤着:“王爷!王爷!”
小安子尖着鸭公嗓子,“去歇你们的,王爷不用你们服侍。”
婆子应答一声,回了各自的屋里。
一阵敲门声,如雷敲打心上,如鼓响在耳畔。
凌薇已被吵醒。
住在偏厢房的慧娘披衣起来,身侧躺着小小的苦儿,到底是孩子,这么大的动静,居然依旧睡得香甜沉迷。
最早起来的,是同住在这小院客房里的凌老爷父子。
凌老爷也是清晨才赶到皇城的,兄妹二人在郊外清风庵里相见,自是痛苦一场。
这一天,对于他们来说都像是一场梦。
连着凌大爷听了自家姑母的遭遇,也潸然泪下。
院里服侍的婆子壮着胆子,“谁……谁?我……我可告诉,这处院子是……是左肩王妃的陪嫁别苑,你……可别乱来……”
宇文琰按捺不住激动的心。
小安子在一边道:“我家王爷求见,还请嬷嬷开门。”
凌薇只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蹦跳出来。
婆子开了门,凌薇只着中衣,披了件半新的斗篷,静默地立在花厅里,借着微弱的光芒,看着如烟如雾的月色中走来一人,如花容颜拢于朦胧月色中,她如一朵夜花暗放,光华清滟,行止如风,衣带飘飞。
宇文琰快走几步,看着花厅里的妇人,这一张面容,竟有六七分与老王妃相似,凌薇的母亲与老王妃的母亲,原就是一对孪生姐妹,据说二人长得一般模样。
凌老爷披衣出来,见宇文琰站在花厅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凌薇。
凌薇见是宇文琰,这一刻,她等了很多年,以前从不敢想。
宇文琰问:“妍儿说,你才是我亲娘!你是我亲娘吗?”
凌薇的泪,顿时如断线的珠子,不听使唤的涌出,她却没有抬手拭泪,就这样静静的凝视着宇文琰,一个字说不出,一个音都发不出。只有落泪,落泪,片刻间,两侧脸颊便有了两道泪溪。那泪珠儿,叭嗒!叭嗒地滑落,自下颌滴落而下,如一场久旱后的甘霖。
辛氏听到声音,也闻声出来,看着花厅里四目相对的母子,一个静默流泪,一个讷讷看着,眼里蓄着泪水,却拼命不让泪水涌出,嘴唇微微蠕动。
宇文琰又道:“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老王妃从来没拿我当儿子……她……她竟在府里使巫蛊之术诅咒耀东,诅咒妍儿……耀东连四个月都不到呢……”
他扬了扬头,一个控制不住。整个人软了下来,跪在凌薇的跟前。抱住她的双腿失声痛哭。
辛氏愤怒不已,“她也太恶毒。害了妹妹一辈子不说,如今又要害阿琰夫妇。耀东是多乖巧的孩子,她竟要诅咒,那恶妇也太狠毒了!王妃也是个贤惠、孝顺的,她整日想方设法的刁难……这种恶妇就该遭天打雷霹!”
凌大爷听到辛氏的大骂声,轻声道:“爹……”
凌老爷含着泪,摆了摆手,“就让你姑母与王爷自个呆会儿。这二十多年,你姑母与王爷。都过得苦哇!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没尽心,否则也不会害你姑母苦了这么多年……”
凌老爷回到客房,坐在榻上,扁着嘴无声哭泣起来,这一天,他和凌薇都哭得太久,仿佛要把这一辈子受的苦难都给哭完。
他未曾想到,自己的妹妹在卫州叶家受过那么多的委屈,有过那样不堪的过往。
当他们一家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而他唯一的妹妹却堕入人间地狱,过着半人半鬼的生活。
凌大爷道:“爹,这事怎么办?姑母受了这么多苦,难道我们就算了。王爷都娶妻生子了,难不成还不能给姑母一个名分?”
凌老爷道:“这么大的事,是你我能做主的?那边还有你姑母。还有左肩王,且听听他们怎么说。重要的是。这件事只怕连老王爷都不知道呢。”
“老王爷不知道,我们就设法让他知道。我们不能放过叶氏。是她害姑母受了二十多年的苦,是她害姑母与父亲分开了二十多年。这些年,姑母受苦,父亲也苦。为寻姑母,父亲这些年托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钱?”
凌老爷的心凌乱如麻,厉声道:“你容我好好想想。”
凌大爷道:“如果二弟在,一定能帮上忙。”
花厅里,凌薇扶起宇文琰,母子二人相扶进了偏厅。
宇文琰哭了一阵,看着凌薇,她显得这样的年轻而温顺,看着他时,眼里都是宠溺如水的笑,虽然哭着,可那双眼睛就让他觉得温暖,这样的温情,是老王妃看着紫霞、青霞时才有的。
“我记得你的脸……”
凌薇笑了一下,暖声道:“是妍儿请名医给我治好的。这大半年,一直是她在照顾我,你别怪她,是我要她先不要告诉你,我怕早前那副鬼样子吓坏了你。”
辛氏沏了茶水,又摆了两叠糕点,笑道:“妹妹快别哭了,母子相聚是喜事,你们慢慢聊,我回房歇下。”
今儿于她是个好日子,得见了相别二十多年的兄长,又与儿子相认。凌薇穿着墨绿色的衣袂,这让她虽然显得年轻,又多了一份沉静与温婉,身上流露出一个母亲才有的慈和。
宇文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你的儿子,怎么就成了老王妃的儿子?”
凌薇勾唇,笑容里带着几许苦楚。“这事儿,得从当年你舅舅送我去卫州时说起。”
那时候的她,还是不谙人世凶险的少女,尚未到及笄之龄,那年她才十四岁,却已经长得清丽过人,是红岗县出名的美人。
但是,凌老爷一直想给她寻个更好的婆家,而他虽是长兄却在德州当地认不得有身份的人,只得将凌薇送往卫州,投靠姨母叶老太太。
许是凌薇长得好,许是她的容貌里有几分与叶老太太相似,叶家几位公子待她倒也颇有好感。那时候,叶大老爷已经成亲,叶三老爷虽有订亲,似乎更喜欢这个从德州来的表妹。
她在叶家过了一阵轻松快乐的日子,直至她及笄的次月,她的恶梦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凌薇第一次受邀去卫州的左肩王府做客。
在上房花厅里,她如同大家闺秀那般拜见左肩王妃。
叶老王妃看着花厅里衣着杏黄色衣裳的少女,“你就是薇儿,把头抬起来,让我好好瞧瞧!”(未完待续。。)
789 身世秘辛
789
她缓缓抬眸,花厅正中坐着一袭粉色袍子的年轻妇人,而那眉眼之间竟与她有着七分相似。虽然凌薇知道自己长得酷似母亲,叶家下人也说,她与叶家的小姐们真像是姐妹。初初见到叶老王妃,凌薇还是暗暗吃了一惊。
叶老王妃的身侧站着一个嬷嬷,一边有个神婆模样的妇人,那神婆走了过来,“哟!瞧瞧,真是个仙女般的人物呢。”她从头到脚地打量着凌薇,突地莫名冒了句,“无论是面相还是身材,一见就是多子多福的,不错!不错,有旺夫、旺子命。”
叶老王妃原只是单纯欢喜的脸,渐渐的冷了下去,又很快恢复了喜色与晶亮,进而转头与身边的嬷嬷低声说话。
神婆拉着凌薇的手,看她的手掌,还捏她的耳垂,直弄得凌薇好不莫名,一番细瞧过,神婆欠身笑道:“恭喜王妃!贺喜王妃,这位便是王妃的贵人!”
凌薇觉得这神婆的话也太古怪的。
她听不一懂,一句也不听不懂。
叶老王妃抬了抬头,唤了两名大丫头来,又有奶娘抱了只得三四岁的紫霞郡主,“下去陪我家紫霞玩。”
凌薇喜欢小孩子,带着紫霞在后花园里玩得正开心,府里的婆子来了,对她的服侍丫头道:“小铃,我家王妃要留凌小姐多住几日,你回去收拾几件换洗衣衫来。”
丫头自是欢喜,在王府做客,那么大府邸。最是好玩了,便是府里的花也比旁处要多。笑着回叶家收拾东西。
后来,凌薇细细回想过往。才明白神婆是在给叶老王妃寻找替生儿子的女人,为防老王爷瞧着端倪,这才瞧中了凌薇,一则凌薇与她长得相似,若生了孩子,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二来,凌薇是从德州过来投亲的,要是失踪了,也好应对凌家人。
凌薇回过神来。看着听得痴迷的宇文琰,继续道:“就在我住到卫州王府的第三天黄昏,叶氏亲手送了一碗羹汤来,我不知有鬼,便欢喜地吃了。可是……待一觉醒来的时候,浑身又痛又酸,我才知道,被……被你父王给糟踏了。”
就那样,有了他!
宇文琰道:“我父王不知道床上的人不一样?”
凌薇摇了摇头。“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夜,我被下了迷药,而你父王被叶氏灌醉了酒。事后。叶氏告诉我,我**的男人是你父王,她要我替她生儿子。”
她咬了咬唇。那是一段辛酸的过往,她一个刚刚及笄的少女被人糟踏。自然也不要声张,只得听从了叶氏的安排。小声地住在王府里。
“叶氏说,我一天生不下儿子,就休想离开王府。她因早前生紫霞郡主,伤及宫部,瞧过很多的郎中,都说她很难再生了。要是她没有儿子,按照皇家的规矩,王爷要娶侧妃、纳妾,她见我与她长得有几分相似,便想出了这个狠毒的法子,让我替她生儿子……”
第一个月,她并没有如期有孕。
叶氏气得大发雷霆,再次将老王爷灌了个半醉,然后将她打扮成叶氏的模样,送到内室,为了确保她能怀上,叶氏在那一月里有前后五晚都用了类似的法子。
待那一月后,凌薇的小日子未来,叶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凌薇道:“后来,我怀上了你。叶氏为防走漏风声,就对外宣扬说我与叶家的下人私奔了,待我的胎儿坐稳,她就遣了马车,将我送到皇城王府养胎,派了她的心腹丫头、婆子看护着。那时候,我试过逃走,可每次都不成功,每次失败,他们就抓了小铃毒打。为了保住小铃的命,我不得不放弃逃跑的念头。”
那时候的她,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单纯,从未想过有朝一天,那样的恶运就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凌薇望了望屋顶,“九月二十六午时,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我有皇城左肩王府的‘枣园’里生下了你,院子里的枣树结满枣子,硕果累累,红通通一树,美得像一团火焰。我抱着小小的你,心里想着‘这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宝贝’,便是我死,也不想与你分开了。
我让小铃去求了叶氏,我不要名分,只要留在你身边做个乳母也好。叶氏倒也应了,可我没想到,她根本就容不下我。十月初一,她开始装肚子疼,在叫嚷大半日后,就令人将你抱了过去,对人说,那是她生的儿子。”
自那以后,她就很少看到宇文琰。
叶老王妃甚至自己找了一个奶娘来喂养。
凌薇太想孩子了,就领小铃跑到上房去偷瞧,竟被叶老王妃认为她要偷走孩子,最终动了杀机。
“她与她的陪房嬷嬷商量着如何让我和小铃消失,却不小心被她身边一个叫盘儿的丫头听见了,这盘儿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她一直都很同情我的遭遇,就偷偷在夜里赶来告诉我们,说叶氏要害我和小铃的性命。
陪房嬷嬷原是要将我和小铃贱卖他乡,可叶氏说,只有死人的嘴才不会乱说话,要是留着,终归是祸害。
就在盘儿来告诉我们的时候,叶氏派了嬷嬷将我们困锁在屋子里。”
那是要绝了她与小铃的活路,要将她们生生烧死在枣园。
一把大火,熊熊燃烧起来,也是眼下的时节,火越来越大,她因为自小体弱,没多会儿就被呛昏了。不知昏了多久,她方醒来,是被左脸的一片灼痛疼醒的,她扒在院子里的枣树下,而正屋的火光冲天,她听到外面有很多的人在叫嚷着,她还听到屋子里传来小铃的声音:“小姐!活下去!好好儿活下去……”
里面更有盘儿的痛哭声:“小铃,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小铃抱着盘儿,“对不起!盘儿。我一次只能救一个人,小姐太可怜了。我得先救她,可我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火就烧得这么大……”
凌薇浑身打颤,她方才知道,自己是被小铃给救出来的,泪水奔涌而出,她听到有人在撞院门,只得快速躲到了厨房里。
当救火的小厮、婆子看到火光里的两个女子,便认定是凌薇主仆二人。
凌薇趁着人多杂乱,溜出院门。自狗洞里爬出,一路跌跌撞撞地出了城。
那一夜,说来话短,其实夜长、梦更长,痛更久。
宇文琰捧了茶水给她,在他的面前,他的生母太过柔弱,也太过无助,连个相助的人都没有。死里逃生。
凌薇不自觉地将手抚在左脸颊,“我之前的脸,就是被那场大火给毁容的。我逃出王府,曾想过一死了之。可到我跑到护城河畔时,又想到了小铃的话,她要我活下去。要是我死了。就辜负了小铃的托付……”
明明含着泪,却又带着笑。这样的笑里有泪,最是让人心痛。
少女时的凌薇。一定是个阳光、纯净的女子。就算是如今,经历了风霜,她的笑依然能感动人心。
“我没有去处,只得去郊外的尼姑庵,在庵里帮着师太们干些杂活。后来就遇见了你辛姨,她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妻妾之争,被小妾毒害得不能生养,二十二岁就被婆家以不出之罪休弃,娘家又不肯收留。只得到庵里待发修行,这二十多年,我得她照顾,倒也不算太差。
你一岁半时,我突然听说叶氏有孕了,天天盼着,她能一举得男,这样就能把你带走,吃糖咽菜,只要我们母子在一处,日子也是快活的。
不曾想,我从王府的狗洞里爬进去,溜至上房,却听见她与婆子商议,要是生了儿子,就要悄悄地把你给害了。当时,我吓了个半死。就想早早地带了你,远远逃走。
我想了好多法子,可根本近不了你的身。后来,我瞧见老王爷抱着你,欢喜鼓舞,站在后花园里,笑着大声吼叫‘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她见过老王爷几回,每次都是在夜里,每次都是在床上,夜里的烛光,昏暗得看不清彼此,只有这样,她才能冒充叶氏。
凌薇垂下眼帘,“我这一生,一直都很懦弱,为了你,我也狠狠地算计了她一把。那是她生下青霞半年以后,我听人说她的病治好了,她又能生儿子了。阿琰,她是个能说到做到的女人,她要是真生了儿子,就会杀了你!
所以,我又从那个谁也不知道的狗洞爬进王府,溜到大厨房里,我瞧见了一锅燕窝粥,于是,我就把一把绝孕药粉给倒了进去。”
凌薇不由得笑了起来,不知道是得意,还是因为得逞成功而欢喜,“哈哈……我是不是很坏,为了保住我儿子的命,我让她这一辈子都生不出儿子来。
我真的有试过把你带走,可王府的婆子、丫头太多了,我只能远远地看着。我甚至想过,在你从太学下学回王府的路上,把你抢走……可我的样子却吓坏了你……”
娘,面前这个女人才是他的亲娘。
柔弱的,却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也学会了算计老王妃。
宇文琰还记得自己五六岁时,府里时常有名医、太医来访,给老王妃瞧病,总是瞧不出她不能再孕的原因,就连老王爷也说,应该再生一个儿子。
原来是这样……
老王妃再不能孕,竟是因为凌薇溜到府里下了一包药粉。
他的亲娘才会这样为了保护他,狠下心肠去反击。
宇文琰低头,“叶氏从来想的只有她自己,想的都是叶家的利益,你……没有做错。”
何况,凌薇是为了保住他的命。(未完待续。。)
790 温馨
如果叶氏真有自己的儿子,以叶氏的性子定然容不下宇文琰。
凌薇问:“你真这么想的?”
宇文琰肯定地点头,“今晚我很生气,为叶氏诅咒我儿子。但我现在不气了,叶氏根本不配做我的母亲,也不配做耀东的祖母,她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他的娘是这样的年轻,更像是他的姐姐。
宇文琰却没有半分的陌生感,自然而然地与她亲近着,他半是撒娇地道:“娘,我累了。”
“到娘床上睡一会儿。”
宇文琰低应一声,“我睡娘怀里。”
他喊她娘,这一声娘,她等得太久了。
久得像是上辈子的梦。
母子二人到了内室,凌薇坐在床沿,宇文琰枕在她的腿上,抬眼看着凌薇。
凌薇瞧着宇文琰与自己兄长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勾唇一笑,听说宇文琰与凌家的二爷也长得极像。
这,许就是缘分!
连凌老爷也说,他第一次在天龙寺外面见着宇文琰,就觉得亲切。
这是谁也割舍不断的血脉至亲。
他沉睡的面容并不安详,眉心皱起的纹路深深,似不知含了几许苦楚的心事。他的面庞线条柔和中却透出三分刚毅,惯常的雍容淡笑让他显得高贵沉稳,机智内敛,但他此刻沉睡着,睫毛颤动得像不安稳的孩子,依稀又让凌薇忆起年幼时稚气而顽皮的他。
凌薇看着宇文琰,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我的儿子!他终于唤我娘了,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什么苦都能吃……
五更天时,凌薇小心地移近宇文琰。为他掖好被子,小心翼翼地出了内室。
没想。还有人比她起得更早,却是凌老爷。他正整衣迈出客房,瞧见凌薇,低声道:“妹妹怎不多睡会儿?”
“这么多年了,我还没给阿琰做过一顿饭呢。我想去厨房给他做顿饭!”
凌老爷见凌薇的眼睛还红肿着,“妹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总算要苦尽甘来了,你放心,这一回。做哥哥的拼尽一切也会护着你,再不让你受苦。”
凌薇赧然一笑,“我不苦,我现在高兴着呢。阿琰唤我娘了,我有个贤惠的儿媳妇,还有孙子……”
其他女人有的,她都有了。
凌薇挽起衣袖,出了院门。
凌老爷一路跟了过来,折到别苑的大厨房里。站在门口,看凌薇熟练的生火、加水、添米、洗菜。
虽然凌薇幼时在德州家里也会,凌老爷想到她吃的苦,心头一阵酸涩。被毁容貌,不能与亲人相见,不能与儿子相认。凌老爷越想越是怜惜。
凌薇的水烧开了,才有婆子、丫头到厨房。
一见她已经忙开了。婆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夫人今儿起得也太早了。”
凌薇笑了笑,“今儿府里来了客。我想亲手做些羹汤。”
就在凌薇忙碌的时候,宇文琰在牙床上睡得正香,早前的拧眉,也渐渐的舒缓开来。
院内的婆子、丫头渐次醒来,辛氏叮嘱道:“王爷还歇着,你们都小声些。”
苦儿一睁开眼,唤了声“姥姥”,不待慧娘给他穿好衣裳,就往外面跑,慧娘一把扯过孩子,“你急什么,这几日家里有客人,不许没个样子,把衣服穿好!”给他穿戴整齐,重新梳了头发,这才放苦儿出屋。
辛氏生怕苦儿吵闹,抱了苦儿出院门。
凌大爷也起来了,伸着懒腰。
慧娘梳洗完毕,折入花厅,开始整理花厅的桌案。
婆子则取了大扫把,正要清扫,慧娘打了个手式,婆子搁下扫把,用手捡了院子里的树叶、杂物,不多会儿,院子里也是干干净净。
丫头们或去井边提水的,或准备铜盆的,倒也是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凌薇备好的晨食,令丫头们捧入花厅,又摆放到桌案上,自己折入内室,宇文琰睡得香甜,扰得凌薇都不忍心唤下他了,正准备退出内室,宇文琰已启开双眼,隔着轻纱,看到床前的妇人,“娘”,一声出口,连他自己都如同是在做梦一般。
凌薇应了一声,“做了你爱吃的羹汤还烙了葱花饼,做了个凉拌三丝,听妍儿说,你最爱吃了。”
宇文琰傻笑着,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凌薇取了外袍,像侍候小孩子一般,服侍他穿好衣服。
宇文琰看着凌薇尤显年轻的脸,要不是她穿得得体的衣着、打扮,还真不敢相信,这会是他娘。
凌薇笑问:“瞧什么呢?”
“娘也太年轻了。哈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姐呢。”
凌薇愣了一下,眨着眼睛,“这皇城里,十五六岁生孩子的多了去,人家可不比我还年轻。”
宇文琰不再说话,走到铜盆前洗漱完毕。
凌薇拿了自己的梳子,给他重新梳了头。
宇文琰这才忆起,从小到大,老王妃没有给他梳过头,倒是老王爷给他梳过几回,更多的时候都是小安子和乳母嬷嬷,而今乳母嬷嬷回乡下养老,享清福去了。在他上山学艺时,老王妃就不大喜欢乳母嬷嬷的,许是觉得他与嬷嬷之间比老王妃还亲近吧。
花厅八仙案上,摆着两样粥,又有一钵羹汤,两盘子烙得如纸薄的的饼子,又有稍厚的一盘葱花饼,还有凉拌三丝、两样小腌菜。
苦儿爬上桌子,瞪大眼睛大叫:“凌姥姥……做……做……”
慧娘厉声道:“好好儿说话。”
“凌姥姥……做……好多!”
慧娘满意地笑了一下,她可不能再任苦儿这般下去,本不是结巴。到时候真成结巴了,这些日子已经略有好转。抱了苦儿道:“客人没上桌,你倒先爬上去了。当真没个规矩。”
宇文琰出来,便见花厅两侧的太师椅上坐着凌老爷父子俩。
凌薇道:“哥哥和修贤快坐下吃饭!”
修贤,是凌大爷的名讳。
宇文琰抱了抱拳,看着与自己长得有些相似的凌老爷,“舅舅!”倒也叫得干净利落。
凌老爷先是一愣,爽快地应了声“嘿”,起身走到案前,宇文琰坐在凌薇右侧,凌老爷坐了左侧。一边又坐了凌大爷。
凌薇瞧着宇文琰吃,取了薄饼给他卷三丝。
苦儿瞪着一双乌黑的眸子,瞧了良久,才道:“羞!羞!多大的……人了,还让……凌姥姥……给你卷……饼儿吃!”
宇文琰笑了一下,“你不也让我卷饼吃。”
苦儿道:“我是小孩子。”
宇文琰大口吃着,在他看来,这是最美味的一顿早膳,嘴里包着饼。喝着凌薇做的早饭,说不出的香甜、可口,“今儿,江家的几个孩子要到府上玩。昨日。妍儿也不知怎了,突然心血来潮要四下搜索,在上房院子里搜出个稻草人。写着妍儿的名讳,还扎着针……”
小安子此刻从前院厢房里过来。边走边抹着嘴,瞧这样子。似刚吃过了,行礼道:“奴才给王爷请安!”
宇文琰道:“这么早就过来了?”
小安子笑道:“王爷忘了,今儿江家几位少爷、小姐要去府上玩。还有王爷午后要回金吾卫当差……”
“你派窦勇去镇国公府一趟,捎句话去,让神武候帮我值几日,回头我还他。”
小安子道:“怕是不成。听说镇国公府的大公子、二公子都病了呢,神武候今晨还捎了话去王府,要让王爷帮着值几日呢,说是家里走不开。”
宇文琰蹙了蹙眉头。
他是真有事儿,想要与凌老爷父子商议凌薇的事呢,他都这么大了,娶妻生子了,好歹得让老王他给凌薇一个名分。
凌薇道:“我瞧就别换了,正事儿要紧,还是回宫里当差吧。”
辛氏问:“可知道镇国公府的公子得了什么病?”
小安子目光怪怪的,宇文琰给了个“你说”的眼色,小安子道:“听说大公子、二公子报喜了。”
是天花!
辛氏回过神来,对慧娘道:“我给你抓药的时候,也听医馆的人说,这几日染上天花的孩子不少。你可别带苦儿出门了,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慧娘应道:“我省得了。”
苦儿扁着嘴,直嚷:“姥姥坏!”
辛氏道:“这会我宁愿当坏人。”
宇文琰大喝了一口羹汤,凌薇递了卷饼呢,他摇头道:“都吃五张了,再吃不下了。娘,你吃!”
小安子一听他唤娘,怔得一愣一愣的,难怪瞧着这屋里坐的人,这位美貌夫人,与宇文琰长得还真像,还有一边坐的父子,那就更像了。
宇文琰道:“这事儿,我得寻了我岳父商议,他的主意最多。我岳父是个文人,就是性子傲了些,人倒是极好的。回头我引荐给舅舅见见!”
小安子没闹懂这是怎么回事,宇文琰居然叫那个和他长得像的叫舅舅。小安子伸手揉着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昨晚,宇文琰进来后,他就去了前院厢房睡,只留了两个在院外值夜的护卫,天一亮,就有旁的护卫来把守,只怕他们也不懂这院子里的事。
凌大爷道:“听说江家二房的九驸马是个极会做生意的,现在燕州、云州、登州、卫州、德州、冀州等十几个州地都开设了拍卖行。”
宇文琰颇是得意地道:“这拍卖行的生意还是我娘子想的呢,嘿嘿,厉害吧!除了皇城、冀州两处,旁的地方每处拍卖行都有她一成的份子钱呢。”
辛氏面露惊色,“那王妃的钱岂不是很多?”(未完待续。。)
791 三口乐
小安子笑道:“这算什么?我们家王妃还与天下第一聚财神女一道合做生意呢,那边也有份子。老王爷在卫州那边修渠建路的钱,大凡都是王妃赚来的。朝廷恩允蓬东、莱县的官田可由王府私卖,可至今也没卖,那是为什么?我们王妃能弄来银钱。不必断了靠租官田为生的百姓生路。不说旁的,就说我家王妃的一幅画,那又得卖不少钱呢……”
凌大爷一脸羡慕,“还是琰表弟有福气,娶了个这样的奇女子为妃。”
宇文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回,他们主仆把牛吹大了,“要说会赚钱,还是郑小姐厉害,她算是把生意做精了,各地都有她的生意,什么钱庄、当铺、茶楼、酒楼、客栈、布庄、织布坊、茶叶……现下,又要做胭脂、水粉了。”
小安子接过话,“这郑小姐也是个大方的,前儿还给卫州修渠建路捐了五万两黄金,我家王妃正要请镖局押往卫州呢。”
凌大爷面露惊色,“五……五万两黄金。”
小安子道:“这个算什么呀?整个天朝,最有钱的除了皇上,就是这位郑小姐了,虽是女子,却羞煞多少男儿。人家真真是做大生意的,光是她手下的二东家、掌柜就得有好几百人。”
慧娘听素妍提过这郑小姐,“我听王妃说过,赞她是真正的奇女子。听说早前也是个苦命的,原是许了官宦人家的公子,没想过门后。竟被亲妹妹夺了夫君,还将她给休了。婆家弃。娘家嫌,单立了女户。短短几年竟干出这番大事来。”
凌老爷道:“太平盛世,自有不少奇女子。”
几人在桌上闲聊了几句,宇文琰吃饱了,拍着胸脯,坐在一边的太师椅上。丫头捧来了漱口水,他含了一口在嘴,嘟了嘟,吐了出来,如此往复。
宇文琰道:“舅舅与表哥且在这里歇着。待我与岳父先通通气,约好了再派人过来接你们,到时候让小安子来接,他对这里也熟。”
凌老爷应声,脸上带着笑。
凌家早年在德州也算是书香门第,到了他父亲那辈便有些破败之势,他辛苦了二十多年,才重新将凌家打点成为德州红岗县的大户人家,家里又有三子两女。日子倒过得越发红火。
尤其是这次子,倒也是个争气的,上次竟高中二榜,做了知县。
幼子书也念得不错。去岁未中,正寒窗苦读,准备下一届科考应试。
宇文琰出了院子。凌薇起身相送,看着他带着小安子消失在几丛竹林那头。人才回到花厅。
素妍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是在耀东的哭闹声中才醒来的。
耀东每日醒来就寻她。非得她抱一阵,待得精神了方才肯让乳母或青嬷嬷等人抱哄着。
青嬷嬷与白燕、紫鹊今儿一起来就忙碌开了,要给今日到府里窜门的客人们准备零嘴,这回不比过往,来的都是孩子。
宇文琰大摇大摆,精神奇好,一进琴瑟堂就大喊一声:“本王回来了!”
素妍只着中衣,还没穿外袍呢,脸也没来得洗,头发披在身上,正抱着耀东说话儿,“你爹昨儿一宿没回,不知道在忙什么呢?”
宇文琰进了偏厅,笑了一下,“妍儿。”
素妍不理他,拿背对着他。
他跟着转到她的正面,“妍儿。”
素妍总觉得叫得这么甜,指定又打什么主意,冷冷地问道:“你这一去倒好,就不怕闹出什么风声,反倒害了人,行事怎的也不想得周全了,我将她们安顿在那儿,这大半年可都谨小慎微着呢。”
宇文琰心头一沉,老王妃当年还想过,如果她自己有了儿子,就要害了他的性命。万一,真的对凌薇做出什么来,他可不真害了人么?“她敢!”
“我三嫂的亲娘是怎么被害疯的?父王便是英明的,不也被她骗了二十多年。难不成你比父王还厉害?小心行得万年船,万事多防备着些总是好的。莫要出了差错,你又来后悔。”
一席话,说得宇文琰心头发颤,立马调头出了屋子,当即唤了窦勇来,亲自挑了六名护卫去清心别苑保护着,对窦勇道:“从今儿起,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凌夫人,可不许她出了差错,否则本王拿你试问。”
宇文琰再回屋里,素妍把孩子递给他抱,“抱了好一阵了,还没精神呢,白芷要抱都不乐意。”
宇文琰抱着耀东,他“咔”了两声,一副要哭的样子,宇文琰见他望着自己瞧,立马将他的脸对着素妍,让他瞧素妍换衣洗脸,这一招还真惯用,耀东瞧素妍在屋子里来回忙碌走动,当真不哭了,一双眼睛就盯着素妍瞧。
“当真是你生的,连我抱都不成,便是让他瞧着你,他也是乐意的。”
素妍笑了一下,“难不成,你连自己儿子的醋都吃?”
宇文琰不再说话了,“我娘吃了很多苦,我就想问问你,你可有什么主意?总不能让她没名没分地活着,她是不想这些,我可不乐意。”
凌薇是他的亲娘,凌薇没名分,宇文琰就成了私生子,可他又是老王爷的独子。
“这事儿再怎么做,也不能越了父王去,最好的法子是请了父王来,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与他听。父王是个英明的,他自有主意。”
素妍搔了搔头,坐在铜镜前,拿了抿子沾桂花油,将头发梳得油黑发亮,白芷自外面进来,服侍素妍挽了个干练而清爽的发式。
宇文琰抱着孩子,许是抱的姿式不对,耀东又“咔”了一声表示着他的不满,宇文琰只得将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让父王来取郑小姐捐的黄金?不好!他一定要求和之前一样。让我们把银子兑到百通钱庄去。对于父王来说,天大的事。也没有他修渠建路重要,父王现在拿修渠当打仗一般。说几月几日要修到何处,就一定要修到那儿,修不到那儿,就扣工头们的钱,工头们一个个都跟拼命似的赶着工期呢……”
素妍一扭头,耀东就挥起双臂来,一脸欢喜,以为素妍要抱他。
素妍道:“实在不成,就有请皇上出面下一道圣旨。”
宇文琰愣了一下。“午后我要入宫,我去跟皇上说说,求道圣旨,宣父王回皇城。”
素妍道:“此事不易欠拖,久则生变。时间长了,难免会走漏风声,保护自己紧要的人,就得有一股子狠劲与执著。”
宇文琰见她说话的语调,似在教孩子一般。“瞧你近来教文馨姐妹是上瘾了。”
耀东见母亲回过头去,扁着嘴“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素妍道:“你就抱了这么一小会儿,似在掐他还是怎的?”
她催着白芷挽好发式,随手挑了两样首饰别在头上。转身去抱孩子,耀东一看到亲娘,越发欢喜。干嚎了两声,却不见掉眼泪。手臂一挥,就听宇文琰大叫:“尿了!尿了……”素妍手指着他。厉声道:“你动什么动?孩子尿的时候就是尿到你脸上你也不能动。”
宇文琰当真不动了,“为什么?”
“你这一动,闪了孩子尿经是要伤身,你得让他尿完了。”素妍霸道地说着,任由宇文琰的腿上尿液横流,待耀东尿完了,才接过孩子,将耀东横放在小榻上,像模像样地给耀东换尿布。
宇文琰一脸苦瓜像,当真有了儿子忘丈夫,把他搁一边不管了,只顾侍弄孩子去。
他这身袍子算是费了,居然被他尿了一泡尿,瞧这样子,这尿液怕是很难洗掉了。
宇文琰低骂:“这臭小子是不是故意的?这是多少回尿我身上了。”
素妍小时候,便见娘家几位太太带孩子,虞氏少不得絮叨着以前的事,说江舜诚是个好父亲,那时还住在晋阳老家的乡下,他要读书,每逢农忙时节,虞氏和婆母陈淑人领着长工到地里干活,长工们不见东家,就在地里偷懒,若见着东家在,一个个干得比谁都卖力。那时,江舜诚留在家里看着孩子,经常被几个孩子尿湿了衣袍,却没有工夫换,常是湿了穿干,还不先进穿干又被儿子们给尿湿了。他自己身上湿着,却给儿子们换上干净的。就这一点,虞氏就说江舜诚是个好父亲。
“他才多大呀,他哪晓得选时间,他想尿就尿了。早前是谁天天念着要当爹的,不过是尿了几泡尿,你就这个样子?”
宇文琰暗暗地想着:耀东一定是故意的,他回来这么多次,就没见耀东尿在素妍身上过,便是青嬷嬷和白芷身也没尿过一回,好像故意和他作对。
素妍给耀东换好了尿布,又抱了一回,乳母吃用早膳,方可能抱耀东,耀东也饿了,吸起乳汁来,一双眼睛直盯着乳母瞅,两条小腿不安份的乱跌蹬乱晃着。
白莺进了屋,问正在用膳的素妍,“王妃,今晨还给世子泡药浴么?”
“泡泡身体结实,听说二皇子也一直泡着呢。记着了,这个是每日要泡的。”
白莺应声,令人去准备。
宇文琰换了身袍子,两根指头提着换下一包脏衣服,大叫着“小安子”。
素妍道:“真是稀罕,自家儿子尿了一泡,还这等模样?我爹可不像你,尿湿又穿干是常有的事。”
宇文琰不说话,生怕一不小心又招惹到她。
院门外,传来文馨姐妹的声音“义母”,姐妹俩蹦蹦跳跳地进了院门。
素妍搁下碗筷,问:“吃过了没?”(未完待续。。)
792 落水
(ps:谢谢、猫窝儿、风风790830、投出的2枚粉红票!(*^__^*) 谢谢wo已84伱de、寻找古老爱情吴笨牛、燕青灵、梦蝶宝玉、投出的宝贵粉红票!谢谢fiona(istj)打赏平安符!)
文馨道:“还没呢,我和妹妹正要过来陪义母一起用早膳。”
素妍吩咐白芷添了碗筷,姐妹二人坐在一边。
文雅歪着头,“姐姐说,叫我以后都不要和姓叶的玩。”
文馨虽含着笑,神色里却有一股子愤然:“义母,埋下写有文雅名字的坏人是不是叶家人?”
素妍不知如何回答文馨,只讪讪地浅笑,她这一笑就算是默认了,就算不是紫霞,只怕也与叶家人脱不了干系。
文馨道:“他们也太坏了,文雅才多大,就打上她的主意。叶卿卿一早就来找我们玩,我再不理她了!我今儿开始带文雅跟义母读书识字。”
“乖!”素妍勾唇一笑,“今儿是沐休日,不用跟着我读书识字。江家的几位公子、小姐一会儿要过府来玩。”
对于文馨来说,江雨绮、江湘眉都太小了些,要是陪文雅玩倒是正好。
文馨道:“小七和峻哥儿最是没趣,每次他们搁到一块儿就打架,湘眉每回都要帮她哥。”
对于江家的几个孩子,文馨去江家次数多,倒也熟络了。
文馨道:“不过,小八和小九倒是极好的。听说小八书念得好,如今会作对子。还会写七言诗?”
虽是没有亲娘照应,小八似乎比同龄孩子懂事得早。
小九也是如此。对于小八的话奉若纶音,小八说往东,他绝不会往西,兄弟二人的感情比其他几房的更好。
用罢了早膳,丫头正收拾碗筷,白茱就进了花厅,笑道:“禀王妃,老候爷、嘉兴伯和大奶奶领着几个孩子过府来玩了。”
文馨拉着文雅,“走。我们去瞧小才子去。”
素妍笑了,对白芷道:“今儿是你值日?”
白芷应声。
素妍道:“你今儿就留在院子里,与奶娘照顾好世子。”
“是。”
素妍领了青嬷嬷、白莺往静堂方向奔去,待她到时,江舜诚与江书鹏已经坐在花厅上了,几个孩子也像模像样地坐在贵妃椅上。
江湘眉一脸不悦地审视着左右,看着比她还略小些的江雨绮,但更多的目光则是盯着与小八、小九说话的文馨姐妹。
文雅拿昨儿发生在王府的事当稀奇一般地与小八说,“小八哥哥。叶家有坏人,写我名字的小人用红绳拴了埋在花园的桃花树下。”
张双双一边喝着茶,听着有些新鲜,笑问:“怎么回事?”
文雅毕竟太小。许多事也说不清楚。
文馨便把昨儿府里挖出的东西都说了一遍,“大奶奶不知道,瞧那小人。是新埋下的呢。将写有文雅名字的和写叶相名字的小人用红绳拴到一起……”
这等做法,换作是谁都明了是怎么回事。意思是要这两个孩子成一对呢。
镇国大长公主也是疼孩子的,知晓了此事。还不得闹翻了天。这几日,镇国公府的两位公子病了,才将两个女儿送到左肩王府来住些日子。
一早,镇国大长公主想过要把两个女儿送到平王府,偏贤太妃也染了风寒,不好劳闻雅云照顾,就只得将她们姐妹送左肩王府来。
江书鹏一听这事儿,就知道素妍也在府里大肆搜查了一遍,否则埋在地下的东西也不会挖出来。
素妍进了花厅,与江舜诚行礼:“女儿给爹请安!见过三哥。”
张双双起身行了礼,几个孩子也行了请安礼,素妍笑道:“盼了你们许久,总算是来了,来了我这儿,就放心的玩。”她扭头看着一同进来了五六名丫头、婆子,“好好看着公子、小姐们,小心服侍。”
众人齐应“是”。
文馨道:“小八,义母在无忧阁给我和妹妹搭了秋千,可好玩了。”
江湘眉见文馨不搭理自己,心头闷闷的,冷声道:“秋千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家里也有。”
文雅只粘着自己姐姐,见文馨对小八、小九有好感,她自己也与他们兄弟说话。
几个孩子,一阵风似地就跑到了王府后花园,但见后花园里,荷塘内新荷初露,小九随口吟诵道:“小荷才露尖尖脚,早有蜻蜓歇上头。”
文雅只觉得很美,一脸欢喜地看着小九。
小八抬头指了路畔的海棠树,道:“可会几首海棠诗?”
小九应声,连连吟道:“《春晴怀故园海棠》杨万里。
故园今日海棠开,梦入江西锦绣堆。
万物皆春人独老,一年过社燕方回。
似青似白天浓淡,欲堕还飞絮往来。
无那风光餐不得,遣诗招入翠琼杯。”
小八低应一声,颇有少年老成的样子,眼里露出几分赞赏,“你现在还不用太懂诗中意韵,重要的是要多读,多吟诗,慢慢儿就懂得其奥妙。”他伸手轻拍着小九的肩膀,“今儿既来姑姑家玩,你只管玩耍便是,待回了家,再做功课不迟。虽读书,却不能读死书!”
小九仰着头,一脸欢喜地看着小八,“那哥哥也诵一首海棠诗可好,回头送给姑姑。”
昨晚,紫霞郡主也在府上,此刻正领着三个儿女至后花园来,一侧有奔逐的两个男孩,都是七八岁的年纪,另有两个四五岁的女娃儿,而另一侧,站着文馨姐妹与兄弟俩。
其间略大的孩子道:“就育一首《咏海棠》!”他迈着大人才走的官步,两步一停,那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小大人。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海棠---宋\苏轼)
紫霞郡主也读过几年书。一听这诗,便极有意韵。整个人怔在那儿,早就听说江家五房的两个孩子都是极争气的,小小年纪比同龄孩子还厉害。
叶相与文雅订亲,要是他女儿叶卿卿与这孩子订亲,可不是百里挑一的好么。
紫霞郡主一想,顿时整个人都要飘起来,拉着叶卿卿快走几步。
近了跟前,却见是两个长得眉清目秀的男孩子,她亦听说过。江家的孩子长得都不错,江舜诚年轻时候就是百里数一的俊朗,江家的三老爷也是个俊美、温润的男子,几位太太也都是精挑细选的端庄美貌。有那样清秀、端方的父母,生出的孩子自是差不了。
紫霞郡主盯着小八瞧了一阵,方笑道:“哟,这是谁家的孩子,都会写诗了呢?”
文馨见到紫霞,面露不悦。扯了一下小八,道:“不必理她,她也是府里的客人。”
叶卿卿嘟着嘴儿,好不容易有了两个玩伴。今儿文馨却不理她了,“文馨,我们不是朋友么?你怎不和我玩了?”
文馨呶着嘴。一脸不屑,她又不需要巴着叶卿卿。她这些日子也瞧出来了,连她义母都不喜欢他们呢。更可恶的是,居然算计她妹妹。
文雅先前两步,厉声道:“你们是坏人!把我的名字写在小人上,这是咒我呢,我再不和你玩了。”
叶卿卿看了眼紫霞郡主,昨儿紫霞一来就听府里人说了,也不是她做的,早前听老王妃说过要帮她,再没人会做这事,她也问过老王妃,老王妃没有否认,这是这是一种法术,叫“牵红绳”,还说原是很灵验的。
叶相从一边闪了过来,大声道:“没有!我娘和我姐都没做!我的名字也被人写在小人身上呢。”
文雅大叫着:“就是你们!就是你们!你们是坏人!”
叶帅闪了过来,挡在叶相身前,大声道:“不是!不是我们!你冤枉我们!”
“就是!就是!就是……”
两个小孩子,你一言,我一句的争吵起来。
紫霞低头对叶卿卿道:“你带着弟弟们陪客人玩,我去瞧瞧你舅母。”
她只当是两个孩子吵闹着,紫霞看了一眼,并未搁在心上,领了丫头往静堂去。
正要出月洞门,就听文馨扯着嗓子:“文雅!文雅!”
小九尖声大叫起来:“快来人呀!文雅被叶帅推到池子里了!快救人!”
小八看着水里扑腾的文雅,稍微拧眉,张开双臂,“扑腾”一声就跳了下去。
文馨几步冲了过去,拽住叶帅大骂:“你这个坏蛋!你敢把我妹妹推池子里去,我饶不了你!”
几个丫头、婆子闻声赶来,只见水里的小八竟是个通晓水性的,正拽住文雅往岸边送,婆子抓住文雅的手,一拉就上来了,丫头将小八给拽了上来。
奇峻与传鉴奔了过来,看着浑身湿透的小八,又看着文雅。
文馨扯着叶帅,一脸凶相:“你这个坏蛋!我们所有人都瞧见了,是你把我妹妹推下去的,你还敢否认?”
素妍与宇文琰作陪在侧,还没说几句,就听下人来报:“王妃,叶家二公子把文雅郡主给推荷花池了,小八爷跳水救人了……”
素妍立时如离弦的箭,提着裙子就往后花园去,只见两个孩子被婆子、丫头给拉了上来,虽是二月天,可一阵风过,冻得孩子嗖嗖发冷。
文馨又哭又骂:“坏蛋!你们是坏蛋!要是我妹妹冻病了,我和你们没完?呜呜,这里可是左肩王府,不是你们家,你们也太坏了!”
紫霞郡主面露窘色,还指望着孩子们能玩到一处呢,这下好了,让杨文馨厌恶上他家的小子了,文雅那泪汪汪的眼神,也恨得够呛。(未完待续。。)
793 赶人
素妍近了人群,厉声道:“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赶紧给文雅郡主、江八爷备热香汤,先洗个澡,再熬上一大碗姜汤,小心受了风寒!”她扭过头来,对一边的丫头道,“去问问江家大奶奶,可备了换洗的衣衫,要是没有,立马派小厮骑马回江家取。”
素妍弯腰抱起文雅。
宇文琰抱了小八,一个往无忧阁去,一个往琴瑟堂去,未说多话。
紫霞恶狠狠地盯着叶帅:“你说话就说话,你把人推池里做什么?”
还以为和卫州时一样么?
文雅是什么人?那可镇国大长公主的女儿。
要是被她厌上叶家,哪里还会与叶相订亲。
他们兄弟在皇城算什么?还当是卫州,就他们称王称霸,任是官家公子,还是富家少爷,个个都让他们三分。这里是皇城,便是江家的小子也比他们还要尊贵些。
叶帅将头一扭,硬着脖子道:“谁让她欺负我哥,要不是她先欺负人,我也不会……”
“你这个冤家,那是什么人?文雅可是皇上赐封的郡主,是你能比的吗?”
素妍抱着哭得一抽一颤的文雅,亲自给她脱了湿衣裳,将她泡在香汤里,从头到脚地给她洗了一遍,换了干净衣衫,服侍文雅喝了大半碗姜汤。
文馨还在一边气得牙痒:“义母,叶帅太坏了,他是故意把文雅推下去的。”
“义母知道你们委屈了。文雅会没事的,已经喝了姜汤,过一会儿。义母再开一剂祛寒的方子,文雅会健健康康的。”
文雅好些天没见母亲。这会儿见素妍待她好,忙前忙后。还抱着她,赖在素妍怀里就不肯离开了。
素妍轻柔地抚摸着刚刚绞干的头发,任由头发披散着,脸上含着笑,“你们得健健康康的,你们的娘如今要照顾你们弟弟,你们要懂事。”
素妍抱着文雅,文雅将小脸依在她怀里,文馨瞥了一眼。是她的义母好不好,如今倒变成文雅的了。
宇文琰让青嬷嬷给小八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小八自小懂事,乖乖儿地喝了一大碗姜汤,说已经没事了。“姑父,文雅没事吧?”
宇文琰浅淡一笑,“没事!你姑姑在那边照顾呢。”
小九也吓了一跳,见小八会凫水。突地忆起,在江南时,好像他哥哥是学过的。
小八看看衣衫,倒也得体。拉了小九的手,道:“姑父,我和小九去瞧瞧文雅。只怕她被吓坏了。”
青嬷嬷唤了田荷来,“你跟着八爷、九爷去无忧阁。仔细服侍着。”
孩子们第一次来府上玩,就出了这种事。青嬷嬷也提着心。
田荷应了,领了小八兄弟俩去无忧阁。
丫头禀报了,兄弟俩上了阁楼,文雅见有人来,这才离了素妍的怀中,抱着个锦缎绣花靠枕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
文馨欠了欠身,郑重其事地道:“江八爷,谢谢你救我妹妹一命,要不是你跳下去救她,指不定怎样呢。”
小八笑了笑,“我小时候在江南呆过,原是学过凫水的。此等小事,郡主不必记在心上。”
文馨学大人,小八更像是大人。
小八才几岁,居然说他小时候,仿佛他已经长大了。
素妍瞧着就想笑,终是没有笑出来,道:“在这儿好好玩着,我让人把吃的给你们送来。文雅和小八刚落了水,不能受凉。”
宇文琰很是生气,无论是文雅或是江家的小八,在自家府里出了事,便是他这做主人的招呼不周。
紫霞生怕开罪了镇国公府,结亲不成,反给叶浩在任上添堵不顺。将三个孩子安顿在静心苑,又陪老王妃说了一阵话。
老王妃想到昨儿的事就来气,“江氏当真与我犯冲的,‘姻缘术’得一月才能管用,埋下才几日,竟被她给掘了出来,我瞧她还真是个煞星。”
紫霞现下只求别再出事,要不是江家小八跳下去救人,万一有三长两短来,镇国公府就不好交代。“母妃还是先别提这事,帮我盯着这三个冤家,莫再出事。”
她起身出去,又叮嘱叶卿卿瞧好两个弟弟。
叶卿卿连连应声。
叶海月唤声“姑母”,老王妃一脸寒霜,似要吃人般,“往后,可如何是好?瞧王爷的样子,好似不喜欢我呢。”
老王妃冷声道:“你急什么?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叶海月应答一声。
紫霞刚近琴瑟堂,正遇见宇文琰从里面出来。
宇文琰见着她,气不打一处上来,又知紫霞与他本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弟,明了青霞那样的处心积虑是因何之故,早前的委屈、不满,此刻尽数发作起来。
老王妃母女都没有拿他当儿子、兄弟看待,他也不会待她们好。
宇文琰厉斥:“你怎么教孩子的?怎能把人推到池里去,要不是小八跳下去救人,出了事,要我们如何与镇国公府交代?杨家把孩子托付给我们,那是信任,你怎让孩子干出这等事来?小小年纪就敢下狠手把人推到池里,长大了还了得?”
紫霞原是来赔不是的,冷不妨被他一顿指责。老王妃那儿,又一味埋怨着素妍,她是两头不是人,现下被宇文琰指责,原是有三分愧疚,此刻全都没了,只有一肚子的火。
“是我教帅儿做的么?不过是小孩子的事,我哪里晓得人会掉到池子里?”
宇文琰字字句句,好像是怪她把人推下去了。
“你可在花园里,真是出了事,以为自己能推个干净?姐姐还是把三个孩子领回叶宅好好管教。莫要再出事,少花心思在乱七八糟的事上。一门心思教管好孩子才是正事。要是管教不好,你下半辈子可怎么好?”
“就算他们学不好。我是嫁出门的闺女,也不指望你养老!你还是管好自个儿,少操我的事。”
“别不识好人心,我是一心为你好。瞧着这些日子,几个孩子都玩疯了,还是带回家里,让他们好好跟先生读书识字,多学些规矩、体统……”
同样是孩子,江家的孩子瞧着就比紫霞的几个要懂事、得体。
宇文琰现下越发地瞧叶卿卿姐弟几个不顺眼。就叶卿卿到底是稍好些,尤其是叶相、叶帅兄弟俩,那么大了,不好好念书,整日就只晓得玩。只怕大了,也是个没用的。
紫霞冷声道:“母妃没赶我走,你倒先赶上了。”
宇文琰只想她们早走才好,免得让府里惹出事来,也免得惹素妍心烦。他又不是日日在家。老王妃与叶海月在,整个琴瑟堂都如履薄冰一般,时时如防贼似的,生怕老王妃就算计到素妍母子身上。
尤其是宇文琰得晓老王妃诅咒耀东的事。叮嘱了青嬷嬷和奶娘,平日不要把孩子抱到老王妃跟前去,见了老王妃。远远避开。万一老王妃下个狠手什么的,他和素妍都得痛苦一辈子。
“我也是为你好。让你把孩子的功课抓得紧些,多与江家学着。便说小九,虽然年纪不大,比你家叶相都还强些。”
紫霞一脸不悦,面有愠怒,却在抑制。就算江家的孩子教得好,也不用她七八岁的长子与四五岁的小娃娃比,还说叶相连江家小九都不如。一股怒火在胸腔乱窜着。又忆起上回她求素妍帮忙,想送两个孩子去江家家学的事,越发生气。
宇文琰也是瞧在老王爷面子才说她几句,虽是不同母姐弟,可到底是一个父亲的儿女,“别不乐意听,你自然觉得自家孩子好。我也是为你,总不能让相儿、帅儿将来与叶家那几个不成器的一样,总得让他们有出息些,不好好读书又能做什么?”
紫霞可不想听他教训,说起来,他比她还要小好几岁呢。她一扭头,冷声道:“少管我家的事,我没管你的,也别来管我。”
宇文琰道:“不管就不管,谁爱管你的事。我的事也多着呢!”
姐弟二人各说了几句气话,互不搭理,紫霞原想说几句软话,索性不说了。
午膳时,素妍让孩子们在静堂花厅里用饭,文雅与小八也来了,两个孩子喝了姜汤,又各喝了半碗祛寒的汤药,无甚大碍。
素妍将午膳准备得很丰盛,满满两大桌的菜,大人坐一桌,孩子们坐一桌。又令青嬷嬷去静心苑请老王妃与紫霞过来一道用午膳。
现下知道老王妃不是宇文琰的亲娘,但事还没有敞开,素妍面子上的工夫还得做,大致也得拿得开。
青嬷嬷传了话,藉口还有差使没办妥,先离了静心苑。
紫霞原是想去的,但传话的嬷嬷只说请老王妃,如果老王妃不去,她也不好到静堂花厅用膳。“母妃,去么?”
“为什么不去?”老王妃令人换了身光鲜的衣袍,领了叶海月及叶家的三个孩子,一并往静堂去。
近了静堂,老王妃将一只小瓷瓶塞到叶海月手里,笑着对叶卿卿道:“你们小孩子跑得快,快进去吧!”
几个孩子听说有好吃的,一溜烟就往静堂内仪门里跑。
紫霞放慢脚步,却见叶海月手里拿着小瓶儿,“母妃……”
老王妃道:“平日也没机会,今儿自然得好好利用。”她扬了扬头,用宇文琰配的药对付江素妍,这真是一件极有趣的事,低声道:“你记住了,只需藏在指甲盖里那么一点就能管用。江氏爱吃卤食,你只需要下在卤食里。”(未完待续。。)
794 赔不是
(ps求粉红票了(*^__^*)读友大人,如果你手里还有粉红票,请投给该文吧,祝各位读友快乐阅文,阅文快乐!)
江舜诚在府上,还有江素妍的三哥江书鹏,当着他娘家人的面下毒,却不会被他们发现,这真是一件极为讽刺的事。
老王妃信心满满,伸手捏了下叶海月的手腕,“机警些。我说过,只承认你是我儿媳,也只有你生的孩子才是我的孙儿……”
叶海月心下微颤,为了她的荣华富贵,她豁出去了。
要是她自个不努力,老王妃如何帮衬也得成空。
既有老王妃帮着,她还怕甚?
江素妍!竟管束着宇文琰不许娶侧妃、纳姬妾,她要做宇文琰的女人。
紫霞低斥道:“娘要算计江氏,可别害了我的孩子。”
只要不碍她的事儿,她便睁只眼、闭只眼,但不能伤了她的三个儿女。
老王妃道:“江氏是个聪明的,自然大人一桌,孩子一桌。”
大人能喝酒,江家家规森严,孩子们只给些果子酒,王府可没有果子酒,只得给孩子们熬上山楂开胃汤当酒吃。
待几人进了花厅,还真被老王妃猜中了。
江舜诚是辅国大丞相,特一品的大员,比老王妃还要贵重,然老王妃是皇家妇,算是天子之家,君臣有别,他起身抱拳问安。
所有人都起身问了安。
老王妃唤了声“亲家公,可别客气啊。”抬手示意众人坐下,她握筷子。笑指着精致的菜式,“到了府上。大家就是贵客,别客气。多吃些。”
脸上笑着,一双眼睛又别有用意地看向叶海月:丫头,这可是你的机会。
孩子们自围坐了一桌。
文馨瞧见叶家孩子,远远地瞥了一眼,并不搭理。
江家的孩子也不屑理睬她们,几个孩子自在一处说话。
叶卿卿对文馨道:“你还生我的气?”
文馨不理,翻了个白眼,一脸厌恶地睃了一眼。
叶卿卿道:“把文雅推到池里,是帅儿不对。我代他向你赔不是。”
文馨道:“我把他推下去,然后再与你赔不是可成?”挑了挑眉儿,“你两个弟弟也太不懂事了,错了便错了,总是不肯认。你倒是个好的,你真的好好儿管管你弟弟,我娘说过,只有自己兄弟出息了,才是我们女儿家的福份。将来他们大了。我们受了气,兄弟才能帮衬着我们,替我们支撑腰杆。”
要不,世人说。娘家是否有人,要看娘家的兄弟是否出息,娘家人丁是否兴旺。只有娘家体面,嫁出阁的女子在婆家才能体面。
尤其做公候世家的媳妇。有娘家也是极体面的事。
丫头们斟了酒,几个男人闲聊起来。
紫霞心下纠结。一双眼睛就盯着叶海月,就想瞧瞧叶海月将药下在何处,也好避开去。
素妍则时不时看着孩子们那桌,偶尔过去给孩子蓄开胃汤,今儿是江家几个孩子第一次来府里玩,虽然江家的太太、奶奶、父兄们来过几回,但于孩子们来说到底不同。
张双双盯着奇峻、雨绮兄妹俩,因不坐在同一张桌上,生怕他们惹出什么事来。
宇文琰自招呼着江舜诚与江书鹏用膳、喝酒,时不时让服侍的丫头斟酒。
大人们这一桌,倒也吃得欢喜,孩子们却各有心思。
奇峻不大理睬传鉴,出门前,何氏叮嘱了传鉴,不许他在左肩王府再与奇峻打架;奇峻那儿,江传嗣也将他唤去训斥了几句,多是叫他注意仪态、举止,其实也就是叫他别打架。平时如何在江府打都成,出门是客人,在外面打就不成,平白闹了笑话。
奇峻与传鉴,彼此都忍着对方,你看我不顺眼,我也瞧你不顺眼,只不说话,各吃各的。
湘眉粘着文馨玩,与文雅倒是玩得熟络了,两个都是差不多的年纪,说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儿。
文馨宁可与小八说话,湘眉说的事儿也太幼稚了一些,年纪不大,就说上她订亲的程长勇了,说程长勇的武功有多好,字写得多好,仿佛那就是天底下最好的。
这刚坐下来不久,湘眉又在那儿夸程长勇了,一口一个“程哥哥”的唤着。
文雅时不时地问:“比小八哥哥还厉害么?”
文馨皱了皱眉,这都大半日了,文雅竟学了湘眉的样,一上午的提“小八哥哥”,她说了好几回“别再给我提什么哥哥”,可她们记上片刻,又继续说上了。
这会子文馨虽然烦得紧,却也懒得纠正文雅。
湘眉讪讪的,知道读书比不过小八,就说:“八哥哥可不会武功。”
文雅想了片刻,“过些日子我回到家里,求了我爹,让我爹给他找个武功好的侍卫当师父。”
文馨听得都快起茧子,只这几句话,她们俩你一句,我一语,竟能重复上七八遍。
叶卿卿往文馨身边挪了挪,一脸讨好地道:“文馨,你就别生气了!回头我好好教他们两个,再不会欺负你妹妹了,好不好?”
文馨挑着眉,面露厌烦地道:“还下回呢?再有下回,我就告诉我爹、我娘!”
叶卿卿忙道:“我保证,再不许他们两个欺负你妹妹。”她面露难色,“我娘说,用过午膳就带我和两个弟弟回家,得让他们好好念书。”
宇文琰虽与紫霞争执了几句,紫霞吵着不让管,静下来时又觉宇文琰虽然难听,倒有些道理,是真心为了几个孩子好。紫霞决定领他们回去,原想着给三个儿女订门好亲,江家小八是极好的。但江家的儿郎了,除了三房的小六订得早些。其他都是成人之后才订亲、成亲。
文馨不好再拉着脸,往后总还要见面的。她是素妍的义女,叶卿卿还是素妍婆家的外甥女呢,一脸无奈地“那好吧”。
叶卿卿立时笑了起来,灿烂如花。
然,文馨却又加了句,“再有下次,我可真不理你了。”
两人和好了,一起欢喜地吃饭,低声说话。
江雨绮似懂非懂地看着叽叽喳喳的文雅与湘眉。指着自己要吃的菜,婆子拿着公筷忙着布菜,一会给这个布,一会儿又给那们布,围着桌子好不忙碌。
叶老王妃见紫霞、素妍和张双双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倒没怎么留意旁处,轻咳一声,叶海月埋头吃饭,立时明白过来。望了过去,目光交汇,叶海月定定心神。
宇文琰目光流转,看着二人。“母妃有什么话要说么?”他半是询问,半是打趣地笑道:“莫不是海月和母妃有什么秘密不成?”
叶海月做贼心虚,立时摆手。惊慌失措地道:“琰表哥,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紫霞垂首。面上平静如常:还没下手呢,被人家一句话就吓成这个样子。要是真做了,还不得吓得更厉害。
叶老王妃笑道:“海月来王府住了这么些日子,好歹你和王妃才是府里的主人,我是要她给你和王妃敬杯酒。”
叶海月站起身,将手小心地探入袖口,下毒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可让她如何下毒?
叶老王妃神定气闲,令丫头取了酒壶和酒杯,“与你自个儿的表哥、表嫂敬敬酒有什么,你那么紧张做甚?”
宇文琰微眯着双眼,一移不移地看着有些手足无措,一脸紧张的叶海月,这样子让他想到叶老王妃,没出事时,飞扬跋扈,惹了祸事就吓得躲到衣厨里,再不敢出来,甚至吓得连解手都不敢。
叶海月小心地将手探入广袖,拔了瓶塞,让指头和指甲沾了药粉。动作缓慢,一切完毕,亲自给宇文琰倒了酒,宇文琰接过酒杯,笑道:“你这是怎的,吓得浑身发抖,本王是猛虎还是豺狼?”
“没……没……”
叶老王妃面露厉色,还真是扶不上墙烂泥,“老候爷别见笑,这孩子天生胆小,让她给表哥、表嫂敬杯酒就吓成这样。”
叶海月走近素妍,倒了酒,因为颤栗,手指头都没到酒杯里了。
白莺立在一边,轻声道:“表小姐还是另倒一杯吧,酒都脏了呢。”
叶老王妃骂道:“就是让你倒杯酒,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好了,好了,也太不小心,弄脏酒了素妍是不会介意的,哦?”
宇文琰道:“既是敬酒,自得敬好的,哪有把弄脏的酒敬人。另取杯子,重新再倒。”
下人们重新取了杯子来,原来的酒杯被白莺接过,当即泼到了地上,白莺的眼睛瞅着那杯子,在那边细细地瞧,好好的指头上,哪来的粉末,居然还沉淀到杯底了。
叶海月一颗心吓得七上八下,只见白莺咬了咬唇,并没有说话,她平缓心情,重新倒一杯水,再不敢下药,恭恭敬敬地道:“海月敬表哥、表嫂!”
素妍淡然一笑,“多谢了!”接了酒杯,仰脖而尽,重回原处,张罗着众人吃菜喝酒。
宇文琰如今一直防着叶老王妃姑侄二人,见白莺瞧原来的杯子,心里犯了疑惑。
叶海月总觉得似被宇文琰发现了什么,他时不时扫她一眼,目光冰凉犀厉,似要将她的衣衫一层层地剥离开来,人虽长得俊美,可满目肃色,就让她不寒而栗。
吃了大半个时辰,孩子们早就吃饱了饭,相约告退出了花厅,有的在院子里追逐,女孩儿们去了偏厅说话,说着她们自个儿的话题。
叶老王妃也吃好了,笑道:“亲家公,你们吃着,我也回屋歇会儿。海月,扶我回静心苑!”
紫霞见老王妃走了,道:“文忠候,我也该告辞了!孩子们得回家做功课了,明儿还得念书呢。”(未完待续。。)
795 秘函
紫霞从偏厅里唤出叶卿卿,带了叶相、叶帅兄弟俩,一并离去。
婆子、丫头们收拾了碗筷,大人们也移到了偏厅说话,孩子们自去了旁处玩耍。
张双双生怕孩子们再出事,也随了孩子们去。
江氏父子捧着茶杯,素妍与宇文琰坐陪在侧。
就近服侍茶水的,换成了青嬷嬷与白莺两个,又有白燕在花厅上侍立着。
江舜诚浅呷了两口,“前日你让青嬷嬷回来传话,是得了什么风声么?”
宇文琰一听这话,面容转肃,如临大敌一般,“难不成……江家和我们一样,也搜出了一些……”
江书鹏脸也大变,问:“王府也搜出了伪造陷害的信函?”
宇文琰满是佩服地看着素妍,“妍儿是怎么猜出来的?”
江舜诚静默等候,江书鹏已经有些坐不住,问道:“怎么回事?”
宇文琰便将崔珊发现曹玉臻去太和里大辽行馆的事儿说了。
江舜诚神色凝重,曹玉臻与大辽人联手诬陷北齐重臣,怎么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宇文琰道:“进入琴瑟堂的,都是我和妍儿的心腹下人,岳父和三舅兄说说,那信函是如何藏到了小书房里去,还藏在我常看的兵书里。”
江书鹏眼帘低垂,“此事极为重要,看来得尽快禀报皇上。”
江家的大书房里藏了三封,就连左肩王府的小书房里也有,短短的时间内。就能买通府中的下人、小厮?
江家大书房除了江氏男子,便是大书房的两个大丫头。这两个大丫头都是家生侍婢,难道是武艺高强之人藏到书房的?
江舜诚道:“这事儿还不能禀报皇上。要是其他重臣家中并无这些东西,只得江家和左肩王府,皇上又如何肯信。”
素妍频住呼吸,过了片刻,方道:“爹不妨私下告诉忠于皇上的几位大臣,让他们在府里先搜上一搜,若真有,约了他们一并禀报皇上。”
几人一起去禀报,皇帝定会知晓此事重大。
江舜诚道:“这法子倒有稳妥。”他又问。“搜出的东西,可还留着?”
素妍道:“与阿琰瞧过后就已烧了。”
这些东西,本是假的,要是留着,万一落到有心人手里,就当真成了证据。
江舜诚问:“听说郑小姐给卫州捐了五万两黄金?”
“是。”素妍答得轻浅。
江舜诚道:“家里搁这么多黄金,不大妥当,还是兑换成银票送往卫州。”看了眼一边服侍的青嬷嬷,“把耀东抱来让我瞧瞧。”
青嬷嬷笑道:“辉世子近来又长沉了些。能吃能睡的。”
提到孩子,青嬷嬷就忍不住想笑。
素妍出生后,是青嬷嬷奶大的,而今素妍又有了孩子。她也帮衬着拉扯。
白莺转了一个身,将一只酒杯递了过来,“王爷瞧瞧。这是早前表小姐给王妃斟酒用的杯子。奴婢瞧表小姐把手指头没在酒里,倒了酒后。杯底就有这些粉末。”
宇文琰拿着杯子,闻了又闻。
江舜诚一脸肃色。捧着茶杯的手青筋暴露,似要随时把杯子捏碎。
江书鹏赞赏地看着白芷,“你们做丫头的,就得多长个心眼。”
“砰”一声,宇文琰将杯子砸在地上,他闻得这药粉,是他给老王妃配的,如今却拿来对付素妍,“我看她还真是疯了!竟敢在我面前玩花样!”
江舜诚厉声道:“身为男人,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儿女,还算什么男人。”
只得一句,他已倏然起身。
宇文琰急呼:“岳父请留步!”
江舜诚冷应一声,不满地扭头看着宇文琰,“今儿下药害我女儿的事,只怕你母亲也是知道的,无论她们想干什么,你都得给我江家一个交代,否则……”
素妍原想装哑巴,可这会儿见江舜诚气得不轻,要是虞氏知道了,还不得又闹上一场,“爹,这事阿琰也为难着呢。”
江书鹏怒容流露,“都说老王妃是贤惠的,居然纵容娘家侄女下毒害人,这种贤惠女人当真少见……”
宇文琰抱拳道:“岳父今儿不来,我也准备过府相商的。不瞒岳父,叶老王妃并非我的亲娘,这事妍儿也是知道的。我亲娘另有其人,正想找岳父帮忙拿主意呢。”
也难怪,老王妃做出的事,一桩一件,都不是一个母亲会做的。
江书鹏见事重大,起身走到花厅门口,斥了白莺与白燕到院中侍立。
宇文琰简要地讲了凌薇的事,“老王妃当年生紫霞伤了宫部,被郎中诊出再难生养,可她又不乐意父王另娶,在见到我亲娘凌氏时,见凌氏与她长得有七分相似,就有了找人生子的主意……”
江舜诚正气老王妃下毒的事,而今又听说老王妃不是宇文琰的亲娘,年纪大了,性子沉稳,虽心头怒然,却没有发作,而是平心静气地听宇文琰讲过来龙去脉。
素妍一贯的冷静淡然,这性子竟越发像了一边坐着的江舜诚,眉眼里更与江舜诚有几分像,但凡有此眼见的,一瞧就知道他们是父女。
江舜诚道:“我想办法给你父王送封信去,既然不能久拖,就用传达的信鸽传递消息。”
宇文琰抱拳道:“此事有劳岳父了。没想叶老王妃步步紧逼,我又要在宫里当差,不能日日在府上,万一护不了妍儿母子……”
如今,得晓老王妃并非宇文琰的亲娘,江舜诚倒没有这诸多顾忌。
青嬷嬷带了奶娘,抱着耀东过来,一脸笑呵呵的。
见白莺与白燕站在外头。正待问,白莺道:“嬷嬷。王爷与老候爷在偏厅议事呢。”
江书鹏道:“不碍事,进来吧。”
青嬷嬷进了偏厅。白莺、白燕也回到原处服侍。
江书鹏道:“叶家表小姐为何住在王府?”
青嬷嬷愣了一下,将孩子递给江舜诚,一见耀东,江舜诚就乐了,笑着接过,逗哄道:“耀东,一见姥爷就乐,哈哈!笑一个!给姥爷笑一个……”
耀东看着江舜诚,脸上笑微微的。几句话一逗就笑了起来。
青嬷嬷道:“三老爷,叶家表小姐打着要做王爷侧妃的主意。入府才几日,都做了四套春裳了,绣房里七八个绣娘,都围着她转呢。王妃要给镇国府的两位郡主做新衣,都好些天了,才各做一身出来……”
叶海月一听说宇文琰回府,必去练功房,每日就在练功房外面的必经路口等着。或着粉衣,或穿黄裳,变换着不同的款式,不同的花式穿戴。任她如何打扮,宇文琰连正眼都没瞧过。
宇文琰面含愠怒,青嬷嬷居然在江舜诚父子面前直说。好似他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连江书鹏都目带责怪的看着他。“我又没打什么主意?我应了江家也应了妍儿的。就和她好好过日子。”
江舜诚轻声道:“把几个孩子叫回来,我们也该回府了。”
素妍应答一声。携上白莺去后花园找张双双等人。
江书鹏搁下茶杯,“妍儿待你是一片真心,可不许你负了他。如今,她又给你生了儿子,你还有甚不知足的。为了你,她可没少受委屈,她又是那种受了委屈不支声的,你更得护着她些。我们做父兄的,把她托付给你,原是信你。”
他做得很好,天下第一的好,可在江家人眼里一切都似应该的。
江舜诚道:“孩子是自己的好,妻子也得是原配的好。外面如何暂不说,但家里就得有个样子,你是男人,就得撑起家来,更得保护好自己的妻儿!”
这白莺还真是,就不能等江家父子走了再说下药的事,这会儿江舜诚有意见了,父子两个轮番上阵地教导说辞。
素妍回来时,笑着从江舜诚手里接过耀东,寒喧了几句,又叮嘱小八、小九好好学习,每个孩子都送了一份礼物,用布包好,男孩子们的是笔墨纸砚。女孩子的是漂亮的绒花、丝绦,漂亮的小妆刀、剪刀和一包装了五六种花的花种子。
湘眉问:“姑姑,这花真能种出好看的花来?”
“有凤仙花、对叶莲、喇叭花、长春花、天竺葵、五色菊、千日红,回家后好好儿种,等到夏、秋时就能开出漂亮的花儿。”
文馨她们幻想着开出各式花朵的样子,红的、紫的、清雅的、芬芳的、馥郁的……惹人喜爱。
文馨拉着素妍的衣袖,半是撒娇地道:“义母,我也要花种子。”
“好!回头就让人给你们几只花盆,再给你们一些种子,你们自个慢慢种,等开花的时候,请我去赏花。”
女孩子们高兴,男孩们玩了一趟,又各有礼物,个个都欢喜地上了马车。
一时间,偌大的左肩王府又冷清了下来。
素妍拉着文雅的小手,生怕她染了风寒,见她体温、脉像倒也正常,轻叹一声。
文馨念着花种子的事,催了两回。
素妍让白燕备了花种,又有六只花盆送给姐妹俩。
茅嬷嬷带着她们去后花园装土,又告诉她们姐妹如何种花等等。
江家人一走,宇文琰也赶回宫里当差,临走前与大管家的女人、二管家叮嘱了几句。
虽只是大半日,一上午忙前忙后,素妍倍感疲惫,回了琴瑟堂小歇,一握着笔,千百心烦,万般倦乏都轻浅大半,再看着一逗就笑的耀东,所有的困乏一扫而空。
只要耀东好,宇文琰好,她便心满意足。(未完待续。。)
796 下毒
(ps:浣浣求粉红票!亲爱的读友大人,一张推荐票、打赏一枚平安符、或是全订、或几字评帖,皆是对你浣浣的支持哦!祝各位读友阅文快乐!)
耀东玩了一阵,吃了奶,在素妍怀里就睡着了,她小心地将耀东搁到小摇床上,折回小书房继续练字。
青嬷嬷跟了过来,面带忧色地道:“王妃,叶家表小姐要害你,可不能这样下去。今儿这事算是避过了,谁晓得还会不会有下次。”
素妍的视线定格在木板上,依是惯用的沾水练字,一笔一划都写得极是认真,“眼下得忍!王爷的身世旁人不知道,嬷嬷却是知道的。且再忍忍吧,小心行事。她们做得越多,错得越多,日后也只会越发让王爷厌烦。王爷已开始厌烦她们了,嬷嬷不需要再做任何事。”
宇文琰可不是那种别人打他一巴掌就默默承承的人。拿宇文琰对付傅宜慧的事来说,手段毒辣干脆,干净俐落。
叶海月下毒不成,反被人发现,就该轮到叶海月的自讨苦吃。
早前许还看叶老王妃的面子,在宇文琰知晓叶老王妃当年如何算计凌薇后,最后的情分也没了。叶老王妃背后诅咒耀东和她,宇文琰怎会不气,越是没有发作,才越是可怕。
静心苑。
叶海月站立在偏厅中央。
老王妃一脸肃色,怒骂道:“蠢货!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成,你如何与江氏斗。把药给了你。或下酒里,或下菜中。法子多的是,偏就能吓成那样。”
但凡叶海月手脚麻利些。行事干练,怎么可能被人瞧出那酒脏了,还是被素妍的陪嫁丫头给瞧出来了,那些丫头个个都是忠心的,一旦发现了半分不妥,当时就说出来了。
那是下毒啊,要是抓住了,江舜诚可是当朝辅国大丞相,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弄不好就要下大狱。
叶海月此刻想来,身子还在微微颤栗。“姑母,那么多人……我要下药……总觉得王爷和江家的三老爷在瞧着我。”
老王妃想来就觉得可笑,“自住到王府来,你多少回送到他面前,王爷可正眼瞧过你一回。分明是你胆小如鼠,难成大器,心里有鬼。”
她把药都塞到手里了,偏叶海月都做不成。
不是说是个胆大的么?怎的一见生人就吓成那样了。
叶海月拿着小瓷瓶。轻呼一声:“姑母,往后该怎么办?”
老王妃想起叶海月今儿的表现就来气,厉喝道:“什么时候办成了,什么时候才来回我。没用的东西!荣华富贵可不会白白跑到你那儿来。得靠你自个去争、去抢、去挣,我再怎么用心为你,你自个不用心。我又能如何。”
叶海月将瓷瓶收好,垂首看着地上。偶尔偷望一眼老王妃。
老王妃半倚在暖榻上,也在想着今儿发生的事。“紫霞还想让相儿与杨文雅订亲呢,如今瞧来是不成了。”
江家的小八的确是个沉稳有才华的,小小年纪,就颇有些风范,江家还真是奇了,江舜诚身居高位,竟将儿孙们个个培养成才。
如若叶家能赶上江家的一半也好啊。
想到叶家,老王妃睁眼望着叶海月,悠悠轻叹一声,“多用些心,下次王爷回来,我替你想法子。”
无论如何,得保住叶家的富贵日子,老王爷是下不了手,姚妃又盯得紧,只能从宇文琰这里下手了。要是叶海月做了宇文琰的人,得她扶持,定能保住叶家的富贵,要是叶海月他日再生上一男半女,到时候算计了耀东的性命,江氏生不出儿子,这王爵自然就会落到叶海月所生的孩子身上。
老王妃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计划,越想越是欢喜,无论怎么做,只有让叶家的女子才配做她的儿媳,叶家女子所生的孩子才是她承认的孙儿。她是看到耀东就觉得厌恶,眉眼之间没有半分叶家人的模样。
二月二十日,江舜诚早朝后,寻了周大学士说话,让他回家细细地搜查一翻,还小声叮嘱“尤其是书房,每本书都翻看瞧瞧”。
周大学士要细问,江舜诚道:“你且认真搜搜再说。”
他又与曹尚书等几家交好的人,小声叮嘱了类似的话。
周大学士当天回去,就令人在府里各处掘地三尺地搜索了一遍,主子、下人的屋里都细细地寻了一遍,各家有些差不多,或多或少都发现了一些写有人名的木头人、布偶等物。
待得晚上,周大学士竟在自个书房里搜出两封秘函,好不惊骇。这秘函分明不是他的,怎么就在自家屋子里被搜出来呢。
曹玉娥娘家也是如此,一看到那些东西,曹尚书吓得胆颤心惊,要不是江舜诚小声提醒,这可真是灭家灭门的大罪,“通敌叛国”历来都是最大的罪,会灭满门、诛九族。
江舜诚相相告的几人都在家里寻了出类似的东西。
二月二十一日,上朝时,被相告的几人个个心不在蔫。
刚一散上朝,不约而同地去寻江舜诚。
江舜诚在宫中当差,有单独的差房,屋子很大,放着两个大书架,又有一张宽大的书案,一侧的书案前坐着两个年轻官员,他们是辅助江舜诚办差的给事中、郎中。
江舜诚遣了二位年轻官员离开,周大学士一脸肃色:“大丞相,你怎知道我家里有……”
话没说完,就听门外传来曹尚书的声音,“大丞相可在?”
刚出去的郎中道:“在,我去通禀。”
江舜诚指了指书案下面。
让周大学士蹲在案下,想他堂堂大学士,也是正人君子。何时干过这种事,现在却不得不藏起身来。他不乐意。站着未动。
江舜诚道:“你且蹲下,一会儿再与你说。”
周大学士咬了咬唇。仿佛是天大的耻辱一般,蹲下身子。
曹尚书进了屋内,抱拳道:“大丞相,你可得再帮帮下官。”
江舜诚问:“怎了?”
曹尚书一脸难色。
江舜诚随手拿了一份折子,粗粗地看了一遍,“曹大人有话快说。”
这让他如何开口,早前因与静王党的案子扯上关系,托了江家帮忙转圜,他也在皇帝面前坦承己过。这会儿竟在家里发现那样的东西,曹尚书抱拳:“昨儿听了丞相的话,回去一搜,竟然在书房和内室发现了两封……两封……”
周大学士再也按捺不住,当即就窜出头来。
曹尚书吓了一跳,没有书案下面还藏了一个人。
周大学士道:“可是陷害你的‘通敌判国’秘函?”
曹尚书一脸惊色:“你……你怎么……”
江舜诚微眯着双眼,“不光是曹府,我江家、周大学士家都有发现了。”话未落,便有两名清流官员问院中低声说话的给事中大人、郎中大人:“大丞相在里面吗?”
周大学士最初还怕。此刻惧意全无,有的却是深思,“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府上也发现了。”
江舜诚若有所思。捻着胡须,“这是大事,需得尽快禀报皇上。”
几人出了差房。迎上新来的两位大人,小声地议论了一阵。往养心殿去。
新皇正在养心殿批阅奏折,看了不到五份。就听大总管禀道:“启禀皇上,大丞相、周大学士、礼部曹尚书等人求见。”
难得五位臣子同时求见。
新皇朗声道:“宣!”
江舜诚等人进入养心殿,齐声海呼:“微臣拜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周大学士与江舜诚交好,另两个也是清流一派的重臣:一位是都察院右都使,一位是户部左侍郎,都与周、江二人交好。礼部曹尚书则是江舜诚早年同年高中的进士,二人算是多年世交好友。
江舜诚目光闪烁,面露难色,其他几人皆是如此。
新皇抬手,只留了大总管一人,其余宫人尽数退去,朗声道:“说吧,甚事?”
众人齐齐抱拳,江舜诚道:“皇上,要出大事了。”
新皇正色,能出什么大事。
江舜诚道:“启禀皇上,近日左肩王府、微臣府中、曹大人、周大学士……”他将搜出那些证据的府邸都细数了一遍,“都发现了如出一辙,不知何时藏在家中的‘通敌判国’秘函!”
新皇瞪大眼睛,“几位爱卿家中皆有?”
周大学士道:“正是。昨儿大丞相让微臣将府中搜查一番,当时还讷闷,晚上就在书房里寻出三封秘函。请皇上过目!”
江舜诚抱拳垂首,一脸恭敬,“当日小女突然托忠仆递话来,让我搜寻府中,微臣不明原因,想着小女行事自来定有原由,便照着做了。居然在府里搜出了三封秘函,当时因为害怕,就把其中两封当场烧毁,还有一封也留了最后一页……”
周大学士取出秘函,大管家接过,呈给了新皇。
江家是先帝留给新皇的肱股之臣;周大学士是当朝最有才学之士;还有都察院右都院使蔡天祥也是先帝留给新皇的正直臣子,要是一个家里发现这些倒情有可愿,没想一时间竟有好几位府出现这些东西。
江舜诚道:“还请皇上明查,此事非同小可。为臣府中早年闹过几回贼,小女待字闺中时,又喜布阵,府里布有阵法机关,把卫森严,可这些东西竟神鬼不知地藏在进去,皇上,此事不可不重视啊?”
周大学士道:“微臣书房,向来是微臣的妻子与一名心腹丫头在打扫,旁人难入书房,这东西是如何藏进去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