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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97度     凤引九雏txt下载     凤引九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6章他们都如此坦荡的活着

    马车外的灯会美不胜收,不自觉地吸引着宁九儿。尽管人群喧闹,却也遮掩不住。

    宁九儿那双装满灯火的双眸承载着万千的快乐,笑起来弯如月牙一般。勾起的唇角带着些许的沉醉,如轻缓的羽毛般划过在简亦繁的心尖。

    马车似是停了下来,宁九儿迫不及待的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宁九儿站在原地望着头顶的齐齐而过的花灯,嘴里唤着简亦繁的名字,言语中有些兴奋道:“简亦繁,你快出来看,外面好美。”

    宁九儿仰着头望着身处于灯海的头顶,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此地似乎不是人间,而是九天之上。否则,一切怎会如此的美好,且美的那般的不真实。

    简亦繁刚掀开车帘便被宁九儿扶着下了马车,他望着宁九儿脸上的笑意,简直无以言表。可能如此美好的场景,感染了宁九儿的内心。

    宁九儿握着简亦繁的手腕,仰着头傻笑着。可能是她过于沉迷于这份美好,也是如此快乐的享受其中。无声的美好,竟是如此诱人。

    站在宁九儿身后的简亦繁则是在一旁,望着宁九儿的侧颜静静的发着呆。

    洛歌忙着将马车交给客栈的小二哥,何姗拉着他的衣袖也是兴奋不已。可惜她的个子太矮,根本看不到多少。待到洛歌交接完毕,低着头望着何姗一脸的期待。他直接将何姗背起,让何姗看的仔细。

    就在所有人都沉迷在这份快乐的同时,仇慈却显得格外的冷静。他挡在尤许的身前,为尤许挡开了人群。也许对有些人来说,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不敢触摸。

    可能心中对于美好,天生的没有安全感。太过短暂,太易丢失。

    尤许握着仇慈的手,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主动。大抵是因为他能清楚的感受到仇慈的不安,就像是他心中那份忐忑的惶恐一般。越是紧握,越是容易失去。

    可能他们都还不太懂,放手不一定代表着离开和失去。不如就享受这一刻吧,单纯而又美好的快乐。像是宁九儿一般,坦诚的喜欢和享受吧。

    那无数的灯火填补的夜空中,变得异常的美好。宁九儿忽然转过身,对着简亦繁笑的格外灿烂。这一刻,她忽而觉得先前所有的好坏都已经不在重要了。

    她在,简亦繁在,他们都如此坦荡的活着。

    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简亦繁被她眼中的幸福戳中,别过脸不敢再看一眼。手轻压着胸口,却不料胸口下的心脏却越发不安分的跳动着。他似是还不明白,眼前的姑娘早已心系于他。

    不过没有关系,漫长的时光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众人头顶的花灯形形*,大鱼、雄鹰、小马、仙人他们在彩色的绸缎中走过。几人将那些灯笼都看的仔细、清楚,头顶的灯笼已换了一拨。

    洛歌看了一会,便没了兴趣。但趴在他肩上的人,却还未尽兴。

    何姗搂着洛歌的脖子,她仰着头满心的好奇与期待,洛歌头上的冰蛊与何姗一样望着这漫天的街灯。他们都忘乎所以,沉浸在美好之中。一人一虫,共同望着这份美好。

    低着头的洛歌,望着简亦繁对着宁九儿的神色。可能他是真的没戏了,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的。简姑娘的喜欢,是那般的明显和炽热。所有的美好,都在映照着他的诸多不可能。暗恋是一场盛大的烟花,所有的美好心酸只有恰巧经过的黑夜能看到。

    一年一次的天灯大会,没有丝毫的兆头开始了,又没有丝毫兆头的结束了。

    宁九儿揉着酸楚的后脖,对着简亦繁笑道:“让你早些出来,后悔了没。”

    “后悔谈不上,倒是难得见九儿有如此欢喜之容,我不禁也跟着欢喜了一番。”简亦繁帮着宁九儿揉着后脖,缓解着宁九儿的疲惫回笑道。

    可能再多的灯火,也不及眼前人的笑颜。他见到过,已是这辈子最美好的风景了。至于别的,根本没资格相提并论。倒不是别的风景不够美,而是那份美太过渺小。

    宁九儿似是有很多的话想说,吧啦吧啦的说个不停。言语之词,皆是围绕着天灯。再多一些的,便是哪个孩童的灯如何丑之类的话。可能是过分的激动,直到现在还未能缓解半分,才会想要用言语来表明她的心意。

    简亦繁耐着性子,听着宁九儿一一说完。太多的情意,不经意间流出。九儿的手还牢牢的握着自己的手腕,他的心像是没了魂一般,跟着九儿到处走着。

    直到宁九儿不再开口,直到宁九儿回过神来觉得自己的话实在太多,直到宁九儿站在原地愣愣的发着呆。

    简亦繁的双眸中有种纯粹的漆黑,黑得好像夜空中无尽的深渊,多看一会儿便有一种快要被吸进去的错觉。他的鼻梁挺直,鼻尖又有些柔润,轻启着薄唇道:“九儿在想何事?”

    “简亦繁,你会不会嫌我太烦?”宁九儿坐在客栈内的桌前道。她方才说了那么一大堆的话,简亦繁都不为所动。或许,也没听进去几句。

    宁九儿抿着嘴,认真的望着简亦繁。如果他说是,今后一定管好自己的嘴。

    小二哥为几人上着饭菜,布好之后便离开后继续忙活。

    简亦繁低着头为她夹着菜,眸底带着的笑意道:“我岂会嫌弃九儿,九儿开心就好。赶了几天的路,多吃些。休息过后,明日还得接着赶路。”

    “嘿嘿,简亦繁谁若娶了你,当真是享了福。”宁九儿望着简亦繁的侧脸,一脸的痴汉相。

    洛歌低着头,吃着碗里的饭。耳边尽是两人的甜言蜜语,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对面的仇慈和尤许,也被两人甜到。

    有种喜欢,是压抑不住的。下意识的,潜在的,自然而然的。

    尤许咬了一口菜,听着小不点说道:“可不是,简姐姐最好了。对吧,大哥哥。”

    “恩,简姑娘的好,不是旁人能享的上。”洛歌话,带着一股子酸味。

    将宁九儿的好心情,酸变了味。她忽然想起来,这家伙还喜欢着简亦繁。失误,失误。肯定是洛歌误会了什么,她和简亦繁之间干净的不像话。

    宁九儿将嘴里的饭咽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似乎谁也打破不了。仇慈为尤许盛了碗汤,继续吃着碗里的饭。

    灯火结束了,挂在房上的天灯都被人撤走了。唯留三两颗繁星在天上观望着,似乎他们也没有看过方才的街灯。月牙也一点点的亮起了白月光,望着地上的人们入了眠。

    客栈内的人,三三两两的,也不见多少。大概是到了闹到半夜之后,也没了精神头。忙着回家歇息,隔日还得照常。吃完饭的几人,各回各房,一夜安稳。

    躺在榻上的宁九儿辗转反侧,她想起简亦繁那张脸,不禁红了脸。她将自己的头埋在枕头之上,闭着眼进入梦乡。

    那个缠着她许久的梦魇小人再次莫名降临,宁九儿有些纳闷,莫非还有第四层?她望着已经换了好几身衣衫的小人,似乎此刻它的脸有了些模样。

    这家伙该不会是个人吧!

    宁九儿躬着腰,轻咳一声绕到小人身前道:“哎,你怎么又来了?”

    “你不过才练到三层而已,不上不下,还真以为自己已经突破到顶层了?”出声的男音有些敦厚,似乎是个老者。但看这穿着也不像啊,莫非是像那老头一般会变声不成?

    宁九儿直着腰板,勾着笑意道:“你这老头,蒙我不成。两本内容我皆是倒背如流,有几层我还能不清楚。若是你实在闲来无事,我将秘籍转赠他人,你找他玩如何?”

    “你有这般的悟性,偏不懂珍惜。此功分六层,上下两本书。前三层,你是学会了。但着后三层,你还未曾摸到边。”小人连身都未曾转过,声音却有些高深莫测。

    说出来的话,却让宁九儿不由的想骂娘。什么玩意?不就是一本书吗?怎还复杂到这般的程度?宁九儿此刻特别想知道,究竟是谁写出这本秘籍?!

    她真想当面感谢这位前辈,真心的!

    一本书能好好写吗?!正一本,背一本,梦中还有一本。

    宁九儿已经懒得翻白眼吐槽了,她躺在地上不愿理会。人生已经如此复杂,她只想安稳的睡个好觉。忽然地面开始不稳,宁九儿吓得一愣。

    她连忙从地上坐起,望着老头的背影眉头微蹙道:“这本秘籍小爷不练了还不成,你放小爷出去。”

    “别再痴心妄想了,进入梦魇者非成则亡。”老头转过身,嘴角勾着笑意。

    这家伙俨然就是百里老头的翻版,不对,百里川不是不懂秘籍吗?他怎么还会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宁九儿心中多有疑问,她抿着嘴望着那张熟悉的脸。

    老头理了理衣衫,有些不满道:“你对这老头印象如此之深,我只能勉强用之。”

    “后三层,莫非都是由你教我?”宁九儿左眼轻跳着,一股不祥的预感猛烈传来。她咽着口水,似乎不太相信。

    她那个爱斗鸡喝酒的师父,竟然是教她最后三层之人。如此戏剧的转折,让宁九儿一时接受不过来。老头却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已经开始动手教她。

    梦外的天空,已经蒙蒙亮了。太阳还缓缓的从地平线上悄悄的升起,无声的点亮天空。

    客栈内的几人都还在睡梦之中,大概是最近赶的路长的过分。加上也没能休息好,才睡的格外的沉。不过也没有关系,这里不是风云客栈,也不是乌村,安全的很。

    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沿着街道的小贩也早早的摆好了摊位。

    尤许最先有了醒意,他的手还搭在仇慈的腰上。窗户上的光线透过仇慈,打在尤许的脸上。他环着仇慈的腰间,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意识还没有逐渐回笼。

    他看到的是仇慈那张年迈的脸,脸上的皱纹些许,除了唇角之外全都是假的。

    如果有天他们真的变老变丑,会不会还是这副摸样?

第107章就是喜欢

    早晨的光算不得强烈,甚至带着一股浅薄的温暖。微弱的风,总归带着些寒意。

    尤许还带着些许的睡意,他朦朦胧胧的望着身侧的人。手轻缓的从仇慈的腰间收回,怕仇慈醒来之后发现他内心中那份不干净的感情。

    说扭曲也好,说变态也好,说是畸形也好。他就是喜欢,就是喜欢仇慈。

    尤许认真的望着眼前这副面孔,要过多少次,他才能将这张脸后的人记得清楚。他感觉道仇慈有了醒意,快速闭上眼不敢轻举妄动。偷摸的模样,像个窃国大盗。

    仇慈顺手环着尤许的腰间,似是睡的却正香。不过仇慈的臂腕,有些纤细。

    尤许比这仇慈的手,比自己的还要小些。腰间也瘦弱的可以,但皮肤却滑嫩不已。他的每次的小心翼翼,换来的是短暂的守候。他喜欢的,也不过是能继续呆在仇慈身边。能这样,一直一直的呆下去。

    去哪里都好,做什么都好,只要能在一起。

    隔壁房内的人,不知何时也有了醒意。

    简亦繁靠在床榻之上,想着昨日九儿望向他时的模样,心还不由的被牵扯着。他的唇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了笑意,连眸中的欢喜都异常明显。他身穿着里衣,低着头陷入了回忆之中。

    美好的事,似是会传染一般。沉默了良久的简亦繁,终是起身开始洗漱。他们还要急着赶路,等再过永安县之后就是京都了。

    简亦繁的心中忽然有种舍不得,舍不得这段旅程就要如此结束。他穿戴好衣衫,洗漱完站在窗前。楼下的叫卖声,能的一清二楚。简亦繁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想着还在入睡的宁九儿。等过了京都之后,九儿会不会还想要闯荡江湖。

    一路走来,见过太多的恩恩怨怨,人心险恶。所谓的江湖,也不如九儿想象中的那般潇洒自在。相反的,还有诸多的意外危险。若是九儿想回凤阳县,他也亦会追随。毕竟,那里才是他们的家。

    简亦繁出了门,想着随便吃点东西。他站在宁九儿的门前,刚准备敲门。忽而想起昨夜睡的有些晚,怕打扰了宁九儿的美梦。难得的安稳,就让九儿多睡会。他穿过走廊,下了楼梯。随便点了些小菜,一人坐在留下填饱着肚子。

    洛歌带着小不点下来吃饭,碰到简亦繁心中一乐道:“简姑娘起的如此之早。”

    “洛公子也不晚。”简亦繁的眉间带着笑意道。一路走来的经历,让他们更加信任彼此。

    洛歌对着小二喊来,多加了两副碗筷。

    何姗坐在两人之间,还有些困意。她似乎还未睡醒,拿着筷子往嘴里塞着饭。

    洛歌为她盛了一碗汤,好笑道:“你这家伙,昨日里睡在榻上,还不安稳。”

    “大哥哥,桌上就那么好睡吗?小冰说它不喜欢睡在桌上,没有榻上舒服。”何姗用勺子搅着碗里的汤道。她的脑内还在睡眠状态,温热的汤开始填饱着她的肚子。

    楼上的宁九儿却依旧昏睡不醒,也许梦魇没那么容易解决。吃完饭的简亦繁站在宁九儿的门口,他敲了几声门听着房内的动静。简亦繁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陷入昏迷了,他有些担忧的紧攥着拳头。

    敲了半天的门,也未有人回应。他刚想踹开门,门却自己打开了。

    宁九儿揉着眼,望着门外的人。身上的衣衫穿的乱七八糟,估摸着还没洗漱。

    简亦繁进了房内,将门关好道:“九儿如此模样,成何体统。”

    “简亦繁,我是真的很困。今日我们要不要再休息一天,此刻我都已看不到清你在何处了。好困,好累,就歇一天好不好。”宁九儿原路折回,躺在床上睡眼蒙松道。她搂着枕头,继续补着觉。

    昨夜那个家伙,没完没了的边打边教,已经浪费了她一夜的睡眠时间。全身累到崩溃,真的是一点的力气都没有。

    简亦繁还未回过神来,宁九儿便已入梦。他坐在桌前,似是还想说些什么。他转过头望着榻上的人,发现那人已睡的正香。眸中泛着些许的心疼,心也止不住的担忧。

    也不在乎这么一日两日的,既然宁九儿想休息就多休息吧。简亦繁出门时将门也带上,顺便告诉几人明日启辰。

    何姗听到之后,心情大好拉着洛歌非要出去逛逛。晌午的天还有些毒辣,两人出客栈之时,明显被一股热气包围。

    此地的民俗与之前他们见过的都不大相同,街道上有好多的灯笼。

    何姗揪着洛歌的衣袖,仰着头望着他好奇道:“大哥哥是不是喜欢简姐姐?”

    “你的简姐姐最喜欢的是九儿哥哥,君子不强人所难。”洛歌眸中带着些许的失落道。他揉着何姗的头顶,像是带了个小妹妹出来一样。一件事还要解释几遍,待到她真的听懂之后便不会再问。

    不过放下,似乎有些难度。

    何姗眉眼一弯道:“那就好,姗儿最喜欢大哥哥了,谁都不能跟姗儿抢。”

    “大哥哥带着你去玩些有趣的东西,若是看重了什么直言就是。”洛歌真好也想放松一番,美食美景真好有助于缓解心情。

    小不点如此年轻,真的知晓喜欢是何物吗?不过被这么个小家伙安慰,他的心也有些好受。不久之后便会到了京都,倒是他们将分道扬镳。他可以放心将小不点交给玉面神教的总舵,也是时候该回家看看了。

    何姗嘴角的笑意未曾减落,她跟着洛歌到处转悠。手中拿着糖人,头上多了根簪子,坐在酒楼之上欣赏着楼下过客。

    洛歌捏着手里的糕点,如此精美之物,味道也是绝佳。他给小不点倒了杯好茶,轻笑道:“小不点以后想去何地?”

    “和大哥哥在一起,大哥哥去哪,姗儿就去哪。”她的话直接被洛歌扔到孩子心性一栏中,完全忽然了她的真实年龄。

    何姗袖中的冰蛊跟着洛歌也是吃香喝辣许久,不免对着这个男人产生了依赖感。一宠一主,仿佛都赖上了洛歌。

    可惜他们到了京都之后便要分道扬镳了,彼此还都不知晓。

    何姗闻着茶杯内的茶香味,享受的摇了摇头。如此上品,味香引人。她不急着喝,反而是先举起茶杯。待到茶杯变的温热之后,待到鼻尖已被茶香熏醉之后才喝了一口茶。

    桌上的糕点也皆是上等,制作精良,色香味俱全。摆在两人的桌前,两人却不急着享用。而是欣赏着过客,品尝着美食。

    冰蛊从何姗的衣袖爬出,爬到洛歌的手心之上没了动弹。洛歌先是一愣,又宛然笑道。这家伙跟小不点一样,没什么可怕的。

    何姗笑着为他翻译着冰蛊的话道:“小冰说它喜欢你。”

    “本少主看啊,你们两个是赖上我了。”洛歌倒是看的通透,一点也不迷失。

    他的目光被街道上对打的几人吸引。那人穿着粗布,布上还沾着血迹。手里拿了把砍刀,可能是做屠夫了吧。起争执的人,是个老大娘。

    她似乎也不惧怕屠夫刀,抬着头藐视的望着屠夫道:“有本事你砍我,满街的人为我作证,知府大人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这泼妇,每日给你少算几两就算了,如今还越发的过分。我也是做小本买卖,你也别太欺人太甚。”屠夫气急道。若不是这个她百般刁难,他也不会举起刀恐吓与她。

    楼上的何姗顺着洛歌的目光往去,街道上围了一堆的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闹得格外的凶。小冰从洛歌的手心趴开,钻进何姗的袖子之内。

    再多的不解,冰蛊都为何姗一一解释。她听完之后,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以后像大娘一般的年龄,会不会像大娘一样。处处抠搜,只为省点银两。

    如果大哥哥不在她的身边,无人请她吃糕点品茶,年迈时无依无靠的样子好生可怜。何姗别过脸,不愿再继续听小冰说下去。

    洛歌的目光也早早的收回,他望着何姗如此排斥好笑道:“怎么了?”

    “大哥哥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何姗低着头不敢看向洛歌,声音很轻也很低。似乎在等着洛歌的回答,却又不太敢听洛歌的答案。

    洛歌揉着何姗的脑袋上的发丝道:“大哥哥一定会照顾好你的,你这小脑袋就莫要想得太多。最起码,大哥哥不会让人对你刀剑相对。”

    就算是洛歌愿意,何姗衣袖中的冰蛊也不愿意。无论怎么说,她也是玉面神教的教主,怎会也不能被人欺辱到那份田地。没有冰蛊,也有蒋双双护着。

    何姗抬起头,笑颜逐开。拿着桌上的点心,屁颠屁颠的吃着。对于她而言,满足,竟是如此的简单。冰蛊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逗得何姗笑出来声。

    洛歌眉头一挑,好奇道:“为何发笑?”

    “小冰说我和它会把大哥哥吃穷,最后逼得大哥哥只能做个屠夫。”何姗的眉眼弯的越发的厉害,趴在桌上发笑道。

    洛歌随着她笑而笑着,他虽然不是天下首富,但好歹也家财万贯。管小不点吃喝玩乐到死都不成问题,又岂会做个屠夫。小不点也真是好笑,倒会替他担忧。

    有人的脑回路与常人的不大相同,但好两个人都被他们自己逗乐,也算是一种排解身心的方法吧。天边的日头已然偏西,客栈内的宁九儿还在睡梦之中。

    宁九儿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却似乎有很多觉要睡。害的隔壁房内的简亦繁坐站不安,生怕宁九儿就如此一觉不醒。

    简亦繁不禁暗想,九儿肚子没半点的饿意吗?

    之前在竹林中听师父和九儿说过,梦魇只能等九儿打败之后,九儿才能从睡梦中醒来。早晨时,九儿分明就是醒来了。如今为何又陷入昏迷,莫非一入睡,便会陷入与梦魇的纠缠之中?

    简亦繁低着头捏着掌心的茶杯,担心着宁九儿的安危。可惜他也不能为力,只能在此等到着宁九儿醒来。

第108章他们说好了,要一起回家的。

    “咚,咚,咚——”

    简亦繁听到敲门之声,将茶杯缓缓放下。他起身将门打开,眸中映着穿戴好衣衫的宁九儿。那份担忧在看到宁九儿之后,烟消云散了。

    他沉默良久,轻抱着宁九儿的肩,内心忐忑道:“你若是醒不来,我又该如何?”

    宁九儿先是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她知道简亦繁担心的是什么,起初她也这般担心。可三层之后,梦魇便再也控制不了她的梦。今时不同往日而语,无论是武功还是她。

    她轻拍着简亦繁的后背,抚慰他多余的担心。刚推开简亦繁,正准备解释,却见简亦繁的双眸中带着一层薄雾。心没由来的揪成一团,多有不忍。

    宁九儿踮着脚尖,捂着简亦繁的双眸不敢多看,打趣道:“我若当真是醒不来,还得劳烦你将我的尸首运回去。免得我爹娘还以为,我有多不孝。”

    “胡言乱语,一日未吃,肚子一定是饿坏了吧。”简亦繁将遮眼的手拿开,心疼道。

    他心中还是有多担忧,每日清晨宁九儿晚醒了些许,心就被高高吊起。生怕宁九儿再也醒不来,独留他一人在这世间。他们说好了,要一起回家的。

    宁九儿摸着肚子,咽着口水道:“可不是,饿死小爷了。”

    “我们下去吃点东西,明日还得赶路。用不了几日,我们便能到达京都。”简亦繁眉眼中带着笑意,向着她说明道。很快,他们就能和宁叔叔回合。

    他领着宁九儿下着楼梯,楼下来吃饭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倒也安静了几分。他随意挑了个位置,对着小二哥点着菜。

    宁九儿将手中的剑放于桌上,饿意有些汹涌,想来还真有些委屈:“饿的喘不过气。”

    “你倒也知饥饱,还以为你只管入睡。”简亦繁心中有气,为宁九儿倒了一杯热茶。早知这门功夫如此邪,就不让九儿碰。如今也算是中毒已深,他也寻不到解毒的法子。

    小二哥将饭菜端上,宁九儿刚拿过米饭,准备胡吃海塞一般。

    简亦繁却先宁九儿一步拿开了碗筷,将一碗热粥先放在宁九儿面前道:“先喝粥,喝完再吃。”

    宁九儿听话的拿起勺子喝着粥,她也没选择的挑剔。肚子饿了如此之久,能有的吃就已然不错。

    待到宁九儿喝完粥后,简亦繁才将米饭推到宁九儿手旁。他望着宁九儿的吃的差不多,自己才开始动筷。宁九儿忽然想起一事来,她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勾着嘴角道:“之前就想与你言明,你觉不觉得小不点的亲爹很有可能是百里老头?”

    “你说师父?不可能,年岁对不上。”简亦繁曾经也不止一次的怀疑过,但深思过会想来不大可能。按照玉面神教教主写的那本书上推算,应另有其人。师父认识也说不定,绝对不可能是师父本人。

    至于究竟是谁,简亦繁也不知晓。

    宁九儿兴趣乏乏,戳着碗里的饭惋惜道:“是便好了,这样老头也不能日日斗鸡喝酒。有人管着他,也是好的。”

    “何姑娘年岁还小,怎能管得了师父。再者有洛歌在,谁又能欺负的了何姑娘。命里之事,自有定数。九儿莫要多想了,专心吃饭。”简亦繁宽慰道。他也有些怀念百里川,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凤阳县过的如何?会不会觉得孤独?

    怀念梦,颜忆,九儿和他都离开了凤阳县,就剩下师父一个孤寡老人。虽然也不知师父的真容如何,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作为徒儿,总希望他老人家能过的舒心。

    简亦繁大概不饿,吃了两三口,便放下筷子。他望着宁九儿已将桌上的饭菜吃的差不多,轻笑道:“宁叔叔若是看到九儿如此模样,还以为我虐待于你,连饭都管不了饱。”

    “别给我老爹带高帽,他若真的在乎我,岂会丢下我自个去京都。”宁九儿说完喝着碗里的热汤道。有股子的幽怨劲,透着十足的委屈。

    哪个女儿不是被爹捧在手心,她偏偏被如此对待,心中多有不甘。不过她也一笑置之,谁让那是他爹呢。再不好,再不济,也是生她养她的人。宁九儿虽嘴上不满,却也只是过过嘴瘾。

    简亦繁见她吃的太多,提意道:“我们出去走走,顺便透透气。明日便要启辰了,还未曾好好看过这里。九儿意下如何?”

    “睡了一天了,出去转转也好。”宁九儿拿剑起身道,到了晚上偏又精神的紧。

    简亦繁付了钱,跟在宁九儿的身后出了客栈。街道上的人倒也不少,灯笼的光照亮了路。宁九儿握着简亦繁的手腕,刚走了几步就遇上玩够了回来休息的洛歌。

    小不点拉着洛歌的衣袖对着两人招手道:“简姐姐,九儿哥哥。”

    “洛歌,你小子行啊!小不点才多大,你舍得下手!”宁九儿一副好样的表情,勾起的嘴角中带着深意。

    洛歌懒得翻白眼,看到她身旁的简亦繁不由得吃醋,领着小不点进了客栈。

    宁九儿撇着嘴角,碰着简亦繁的肩道:“洛歌若真喜欢你,你该当如何?”

    “我自会将事实真相告知于他,他的良人并非与我。他不知,九儿还不知吗?”简亦繁站在卖花灯的面前,望着其中一盏道。他有意无意的望着宁九儿的神色,等待着宁九儿的回答。

    宁九儿觉得两人若是真心相待,在一起她也只是支持的。但心中不免有些好笑,两个人男人的爱情她似乎还未曾见到过。总归是有种恶作剧的心态,但祝福倒是真心。宁九儿的嘴角透着笑意道:“我自然知晓,但如果你喜欢他,我会支持的。毕竟,你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她的手还握着简亦繁的手腕,生怕再次弄丢之后便找不回来了。无论简亦繁是喜欢怀念梦,还是喜欢洛歌。平安,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宁九儿倒也心大,没有诸多占有欲。她将手中的剑递给简亦繁,自己挑着花灯。

    简亦繁抿着嘴也不再多问,陪着宁九儿到处走走。两人走到石桥上,望着桥下的小船。桥下的湖上飘着各色的花灯,在夜空与湖面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漂亮。

    让人有那么一瞬间,迷了眼。宁九儿趴在桥上,望着桥下飘过的河灯。忽而有一女子脚踩过花灯,站在湖边。一身黑衣,如夜空的游魂一般。

    光是远观就够夺人眼球,更何况那人飘逸的身法。快速隐于树林深处,便没了踪影。紧接着一青衣人飞快,速度之快也令人咋舌。恍惚间,全都不见了踪影。

    宁九儿手中的花灯也被人连带着夺了去,她脚尖点地跟着飞了去。简亦繁今后其后,朝着树林深处。黑夜之中,只听风响,却不见来人。幸的此处的人不多,才不至于引起恐慌。宁九儿想起简亦繁还在身后,脚步慢了下来。她站在高枝之上,望着下方的敌对。

    这执剑山庄与暗香楼已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了吗?!

    简亦繁站在她的身侧,将手中的剑还给宁九儿低声道:“不过一个花灯,回头另买于你,我们回去吧。”

    “等等,你未曾发现那女子有些眼熟吗?”宁九儿的目光落在黑衣女子的身上。

    那女子似乎不是暗香楼的人,而是玉面神教的门徒。先前在徐州之时,与洛歌对峙之人,就是她。简亦繁倒是没看出来,可能他也记不得那个女子是谁。铃铛声清脆的想起,不断提醒着简亦繁。

    小不点在乐至县,玉面神教也在此不足为怪。但为何玉面神教与执剑山庄纠缠不清?莫不知还有什么连小不点也不知道的事?

    宁九儿竖着耳朵,细听着下方人的对话。距离隔得有些远,但还是能听得出一二。

    黑衣女子,每走一步铃铛便跟着响一路,她转过身望着五六个青衣人低着头轻笑道:“你们执剑山庄的人,是不是个个傻的冒泡?竟敢跟在我的身后,难道你们不知道玉面神教的人都是能打不能跟的吗?”

    “什么,玉面神教?不是暗香楼的人吗?”

    “糟了,我们中计了。”

    “呵呵,原来就是你们挑拨我们与暗香楼的关系,好渔翁得利,真是好计谋。”

    知道真相的人,总是有很多话说。但黑衣女子似乎不太想听,她轻晃动着手腕上的铃铛。破土而出的蛊虫一拥而上,将站在原地的几人全部吞噬。

    不过片刻,地上便只剩一堆白骨。黑衣女子仰着头望着宁九儿所在的地方,嘴角一勾转身离去。宁九儿望着她离开后,拉着简亦繁原路返回。她重回石桥之上,湖里的花灯早已不知去向。空荡荡的湖面,显得有些可怜。

    简亦繁握着手里的剑,跟在宁九儿的身后笑道:“不急着寻花灯了?”

    “你就打趣我吧,他日我被蛊虫吃的干净。看你还有打趣的人吗?”宁九儿白眼一翻,却还是不松开简亦繁的手腕。

    她也不敢再乱转了,果断拉着简亦繁往回走。什么花灯、闹市都没了兴趣,只想带着简亦繁回客栈。擦肩而过的行人,她都视而不见。

    简亦繁牢牢的握着手中的剑,追随着宁九儿的脚步。宁九儿似乎没有注意到,身后简亦繁的忍俊不禁的神情。也许关于爱情,不言自明。直到到了客栈的楼上,宁九儿才松开了手。天大地大,小命最大。

    不过方才之事,小不点知晓吗?这玉面神教的内部,似是也不大太平。

    宁九儿送简亦繁到房门口,停下脚步。她的双眸中承载着笑意,眉头轻挑道:“明日还得启辰,早些睡。”

    “九儿也早些歇息。”简亦繁站在房内,双手挨着门回笑道。

    一旁房内的洛歌,将两人的话听了进去。他趴在桌上,自己跟自己生着闷气。他也知道宁九儿帮了他许多,怪他不没能力夺回简亦繁的那颗心。他埋在宣纸之上,闻着笔墨的香气。转过身,望着何姗早已躺在榻上睡着了。

第109章千言万语不过是一句自作多情

    洛歌发现没心没肺的小不点竟是睡着,可能单纯的人总是特别容易入睡。房内就剩安静的空气来回流浪,若有若无的轻抚过洛歌的眉眼。也不知是在感叹,还是在安慰什么。连浅薄的风,也不愿来凑热闹。

    床榻上的冰蛊从何姗的衣袖中爬出,张开薄翼飞到书桌之上。它的淡蓝色翅膀收回,趴在洛歌的眼前。来回转着圈,与洛歌对视着。似乎感受到洛歌的心情,无声的安慰洛歌。

    洛歌伸出手指,指尖戳着冰蛊的小翅膀。他眼中透着惆怅,千丝万缕的在这个房间内缠绕着。夜渐深,唯人独醒。烛光来回摇曳,将人的影子来回晃动。

    冰蛊的影子在烛光的照射下,也被拉的很长很长。也许它还不太了解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但懂得什么叫做陪伴。长夜漫漫,烛光有情。

    一人一虫趴在书桌上缓缓的睡去,窗外的夜黑的透彻。就连那璀璨的星光,都没有桌上的冰蛊耀眼。冷清的夜,冷清的风,无声的拍打着窗,依稀能听出呼呼作响的风声。

    树梢上的枝叶被吹得左右摇摆,像是老人一般走路颤颤巍巍的。趴在枝梢末节的蝉,吱吱呀呀的叫了没完。炎热的夏季,悠悠晃晃的就要过去了。太阳缓缓从地平线走出,它还未曾露出容颜,天却已经开始蒙蒙发亮了。

    宁九儿早早的从梦中醒来,可能昨日她睡了过了火,才导致今日没有多少梦可做。昨夜的梦魇小人,未曾有过多的为难,也是点到为止。她伸着懒腰从床榻上起身,洗漱的差不多后开始收拾包袱。

    前些日子买的东西,应该都会有用处吧。待到一切准备就绪后,她背着包袱推开了门。她手中握着剑,下了楼直朝着客栈后院走去。将包袱都扔在马车之上,牵着马车出了院子。

    仇慈与尤许正在客栈之下吃着早饭,看不到将马车牵到客栈门前的宁九儿。倒是简亦繁下楼时,无意间撇到站在门前的宁九儿。不由的上前几步,朝着宁九儿走去。

    简亦繁将包袱扔在马车内,望着起得格外早的宁九儿问着:“九儿可是吃了?”

    “未曾。”宁九儿摸着肚子有了些饿意。

    一旁的小二接过宁九儿的马车,将车拴在一旁的大树之上。

    宁九儿刚进客栈之内,就望到从下楼的洛歌和小不点两人。洛歌似乎还在生昨日的闷气,与他们也无多言一句。倒是小不点和两人打着招呼,无声的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四人倒是有默契的坐在仇慈一桌,入座之后也未曾多言。

    尤许放下筷子放着他们成双成对不由羡慕道:“才子配佳人,俊男配美人。”

    “尤公子说笑了,我们几个哪算的上才子佳人,俊男美人。”洛歌的话,带着酸不溜秋之味。

    盛着汤宁九儿,手不由的一顿。这家伙,没完没了了还。简亦繁拉着小二哥,又了添了四双碗筷。他理了理衣衫坐了下来,侧过脸望着宁九儿的脸上极差。还未曾反应出了何事?莫非洛歌又激九儿了?

    何姗握着筷子眉间带着笑道:“简姐姐,我们是不是快到京都了。”

    “到了京都之后,姗儿准备作何?”简亦繁为她夹着菜,好奇道。难不成准备要和洛歌双宿双飞,早日摆脱他们?

    宁九儿手端起饭,听着两人的话。抬起头望着这两日未曾见仇慈与尤许,不知他们都在作何?说来也怪,仇慈怎不去乐至县知县府衙,偏要和他们来到这么个小客栈之内。

    莫非早将这里的美人搜刮完毕?!

    何姗仰着头,有些羞意。她低着头,痴痴的笑着。用不着言语,四人便知一定是于洛歌有关。何姗侧过头,望了望洛歌低着头安静的吃着饭。

    尤许放下筷子,望着四人其乐融融心生羡慕。光是这份单纯的情感他已没了资格拥有,远远看着却有些心酸。没有缘由的,心中发着涩。

    仇慈为他夹着菜,看出了尤许的失落道:“阿许若是吃饱了,随我去后院牵马车。”

    “也好,我们在客栈外等着你们。”尤许起身冲着四人行礼道。待到仇慈二人出了客栈,一桌的气氛更加的尴尬。连饭菜也如嚼蜡一般,一点也吃不减去。

    简亦繁也不再多留,起身对着小不点道:“我们去马车上等他们,好不好?”

    “大哥哥,宁九儿哥哥你们莫要动气。万事,好商量。”何姗出了位子,没走一步回过头来对两人嘱咐道。宁九儿眉头微蹙,撇着嘴道:“放心好了,我不会欺负你的大哥哥。”

    “九儿哥哥,你别气,姗儿不是这个意思。”何姗拉着宁九儿的手道,希望两人都能平静下来。却被简亦繁带着离开了客栈,坐在马车上等着两人谈完判回来赶路。

    仇慈与尤许也早已坐在马车上,等着几人吃完饭赶路。

    宁九儿目送着两人离开后,用脚踹着洛歌的小腿道:“不是我说,一个大男人至于扭捏成这般。”

    “哼,你当然得意的很。简姑娘心系于你,你自然不会别扭。”洛歌头也不抬,扒着碗里的饭菜道。他自嘲十足,想起内心也多有委屈。

    宁九儿手中紧握着筷子,神色认真道:“感情之事难能强求,也不是你想如何便能如何。既然你心中多有不适,我们即可分道扬镳,用不着到京都。”

    客栈内的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洛歌不停的在耍孩子脾气。可能他对简亦繁动了真情,喜欢上了这么一个贴心温柔的人。撇开简亦繁男扮女装这一条,就感情而言。

    爱情是相互的,就像是吃饭用的筷子一样。光是一根,也是无用功。

    宁九儿不想再耽误下去,直言道:“感情不是放风筝,一个人牵扯着就够。简亦繁与你也是,不光是你喜欢就可以。”

    “道理谁人不懂,但效果显而易见。九儿,你说我该当如何?简姑娘的心,一直都在你身上,无论如何是我夺不来的。”洛歌抬起头正视着宁九儿,将藏在心里的话统统说出来。他放下筷子,心中矛盾不已。压抑太久的感情,发泄不出来。

    宁九儿拿起桌上的剑,扔在洛歌的手中道:“既然如此,一刀解决了我。如此你能放过自己,放过我与简亦繁。”

    “九儿,你知道的,我不能,也做不到。”洛歌将剑重新放在桌上,他太懂宁九儿的意思。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如此。他不傻,明辨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

    三个人一起经历了太多的生死磨难,早都已将彼此当做了生死之交。怎能轻易拔刀相见,不顾彼此的性命之忧。

    宁九儿为自己倒了杯茶,望着茶底的茶叶末理解道:“洛歌,你不觉得小不点待你,非比旁人?”

    “休要说笑,小不点年岁尚小,怎会懂得人情世故。这般的安慰,实在太过好笑。既然简姑娘喜欢的是你,我自当会祝福。”洛歌嘴角勾着苦意道。

    千言万语不过是那一句自作多情,兜兜转转也不会是那句死心吧。

    洛歌又不是初登情场的小白,这点他还是能看的清楚。他起身拿起桌上的剑,头也不回道:“启辰吧,天色也不早了。”

    站在原地的宁九儿似是刚反应过来,起身跟着洛歌的脚步一并出了客栈。

    仇慈望着人差不多全了,驾着马车开始往前。

    尤许坐在马车前,陪着他望着周遭的风景。他不知道四人究竟出了何事,只是觉得这一顿饭吃的太久。微风吹开两鬓的发丝,吹灭了他脸上的不解。

    仇慈将包袱的水壶放在尤许身侧,望着前方的路道:“再过一个县城,便到了京都。阿许,可还怀念京都?”

    “公公是说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的皇宫内吗?若公公是我,可曾会怀念?”尤许靠在马车上,望着出了城门的小路。如果非要怀念的话,除了关于仇慈的回忆外,没有半点可留恋的价值。

    就连那通天的皇位,尤许也没有一点兴趣。甚至于有些厌恶,被驾驭在权利最顶端的人最是被**所控。

    仇慈将马车驶的更加平稳了些,他头也没转道:“阿许等我些时日,用不了多久。阿许会喜欢上京都,若是到时还不喜欢,我们就回灵山脚下。别庄,清净的很,无人打扰。”

    “怕是到时公公记不得我尤许,光想着那通天的权势,留恋于美人群丛。”尤许将水壶打开,喝了两口合上塞子道。

    他侧过身望着仇慈,如果能多看一分,那就多看一分吧。心中那份感情,被祭奠的太久。尤许相信仇慈说到做到,但他不敢相信的是自己那颗摇摇欲坠的心。

    怕的是自己忍受不了,会先一步对仇慈做出什么不轨之事。他和仇慈待在一起是一种煎熬,若是分开便是一种抽离。无论哪种,都苦不堪言。

    但尤许别无他法,他喜欢的,爱的人就在眼前。能这么简单的陪伴,已是最幸福之事。他还在奢求什么,还在幻想和眷恋什么。那些无谓的梦,本就不该存在的。

    人呐,不该太贪心。

    缓缓悠悠的车早已离开了乐至县,在朝着永安县的路上。仇慈身后的马车是宁九儿与洛歌驾驶着,两人有说有笑。似是都忘了早上有多针锋相对,争吵生气不过是过眼云烟,像是家常便饭一般。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纠纠缠缠,不是他们的作风。

    宁九儿的腿来回晃荡着,她望着路边的葱郁的大树道:“小哥,与你说件事。昨夜,我见到玉面神教之人。”

    “不可能吧,小不点在此地,他们教中的人还敢跟踪你我?”洛歌压根就不相信,玉面神教也没有这么傻缺。时时准备暗杀自家教主身旁之人,即便是有那小不点也该是知道的。但现在这种情况,明显是教中人瞒着小不点。玉面神教内部,定然产生了分歧。

第110章该懂的人自会懂得

    洛歌心中不免想起滕州的玉面神教,当时倒也未见有多少人对小不点有逆反之心。他绝不敢想象,如若都是马车内的小不点安排。如此心机,让他防不胜防。但洛歌还是愿意相信,小不点是不知情的哪一方。

    宁九儿见洛歌坐在那深思不已,也不再多言。看来执剑山庄与暗香楼之间的恩怨,不只是因天山丸。各门各派皆想得到天山丸,从中挑拨逼迫暗香楼楼主。

    之前见过的康文,想必也逃不了干系。他们的大哥既死,必定也需天山丸救命。水越是浑浊,藏于暗处人才越好得利。

    江湖狠起来,真是连后宫中的妃嫔都要自愧不如。

    宁九儿靠在马车上打着哈欠,晌午的太阳挂的极高,晒得她都有了些困意。

    一旁的洛歌总算是理清了思绪,喝了口水自我安慰道:“希望是我们多想,大家不过路过而已。”

    “不说这些糟心的事,眼看着就要到京都了,你准备之后如何?”宁九儿望着前方的漫漫小路道。她倒是颇为好奇洛歌领着小不点到处逍遥自在的场景。加上这厮有的是钱,免不了游山玩水一番。

    啧啧啧,光是想来,就是羡慕不已。哪像她,只能回家,回凤阳。

    洛歌一愣,他还未曾想到。先前跟着两人是为了消遣时间,后来是为了简姑娘。而如今,他们的目的地到了。他还从未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他,又该何去何从?简姑娘的心中,他也无过多可能。

    本想着回天机阁见见老爹,可如今带着这么小不点,天机阁是回不去了。要去何处呢?还是将小不点送回玉面神教总舵?洛歌心中犯了难,他眉头微蹙道:“天下之大,总归是有属于我的地方。九儿呢?准备回家,娶妻生子?”

    “哈哈哈,娶妻生子。我没出息也不至于早早将人生大事办妥,小爷我自然还是行走江湖呗。”宁九儿被洛歌的话逗乐,像她这种秉性,也不招多少男子待见。

    还不如凑着年轻尚轻,多做些自己喜欢之事。免得到老了,没一件事可拿得出手。

    车内的简亦繁听着两人的对话,想着九儿果然还是眷恋江湖生涯。他低着头望着自己的手腕处,想起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江湖水之深,岂是别的河流小溪所能及。永安县到了之后,紧接着就是京都了。

    不知宁叔叔他们可否在等着?

    简亦繁掀开车窗帘,望着路侧的花花草草。转眼间,季节也都换了去。离开凤阳,不知不觉已这般久了。吱吱呀呀的马车在他的耳边响着,摇摇晃晃的催人睡。

    小不点靠在简亦繁的身上,闭着眼道:“简姐姐,大哥哥心悦与你。”

    “感情之事,你还不懂。等你再大一些,有了喜欢的人自然会了解。”简亦繁松开帘子,声音极低道。他轻拍着何姗的肩膀,哄着何姗入眠。

    爱情若是只用单方喜欢,那叫一厢情愿,根本不能在一起。说来也他也不由的好奇,九儿的心不知随着谁而去?那块玉佩究竟是何人所赠?

    何姗直起身来望着简亦繁的双眸,无比认真道:“姗儿有喜欢的人,姗儿喜欢大哥哥。大哥哥,姗儿喜欢你。”

    她的表白也真是大胆,弄的满车的人笑个不停。估计都觉得何姗年纪尚幼,完全不懂得感情这回事。

    倒是前车之上的尤许,敬佩着小丫头的胆量。不像他,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还要如此小心翼翼的藏匿着自己的情意,生怕被发现了。他坐在马车外靠着马车,就这么并坐在一起,心中便是有万千的欢喜。

    仇慈一路不曾多言一句,专心赶着马车。

    尤许有意无意的望着仇慈,看仇慈气定神闲的模样,心多有安稳。他跟着仇慈,不惧风雨,也不畏权势。只要同仇慈一起,他仿佛有了所有的铠甲。他手臂环着腿,侧过脸眯着眼望着仇慈,故作假寐。悄悄的望着眼前的人,心中不断的勾勒着仇慈的容颜。

    该要看多少遍,他才能看够。该要描摹多少次,他才能不再心动。仇慈用不着言语,他的心就已经朝着仇慈飞去。尤许看着看着,就真的睡着了。

    仇慈将马车驾驶的更稳了些,速度也跟着慢了几分。他只要侧过头,就是尤许的睡颜。他们之间有万般的可能,最不可能的也有万般。谁也不必明了,该懂的人自会懂得。

    身后的宁九儿也将马车驾驶的慢了些,生怕撞上。洛歌打着哈欠泛着困意,他靠着马车缓缓入了眠,车上只留宁九儿一人清醒的赶着马车。

    宁九儿的视线都被前方的马车拦住,她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到达永安县。但总归觉得藏于暗处的草丛之中有些声响,她似乎能听到剑出剑鞘的声音。刀剑之光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过宁九儿的双眼。她停了马车,拔出剑从车内跃起。先一步,将那些藏于暗处一人引出。

    洛歌被杀气惊醒,连忙拔剑相助。

    仇慈则是将尤许轻抱紧了马车内,盖好薄被出了马车。他望着那些身穿绿色厂服之人,心中已了然对方是谁了。几把剑朝着马车刺去,仇慈扼住一人咽喉,挥向几人。他的速度之快,天下无人能及。

    更别提眼前的这些人,他们根本连近身的资格都没有。仇慈怕他们吵醒尤许,随地捡起一把剑一甩,剑朝着几人的脖颈飞去。鲜血流了一地,甚是可怕。他还未曾用几分力,身前的人早已倒下。

    不知从哪冒出的蛊虫,将地上的啃食干净。除去衣衫以外,连个骨头也不剩。仇慈望着宁九儿的那辆马车,嘴角勾着饶有兴趣的笑意。里面的小不点,还有点意思。

    宁九儿与洛歌也停了手,望着这身衣衫。

    仇慈对着两人抱拳致歉道:“宫里的人,冲着仇某而来。连累了大家,还望多多见谅。”

    “公公树敌可真不少,今后赶路还需当心。”宁九儿跳上马车,也不在意道。

    洛歌望着地上的衣衫,想必是房一贤下的手吧。当今之势,在朝中敢对仇慈下手的人,少之又少。想置之于死地的,唯有仇慈的死对头。内阁首领,房一贤。他也坐上了马车,几人继续赶路。

    方才之事,不过是个小插曲。对于房一贤来说,想要除掉仇慈他也下了极大的功夫。奈何此刻的仇慈,与当日的仇慈实属今非昔比。光是派来这几个小喽啰,如何能阻挡的了仇慈进宫。

    天色慢慢变暗,灰蒙蒙的夜色不约而至。漆黑的夜,缓缓的包围天地间。闪烁的星光,嘲弄的望着世人。简亦繁与何姗在马车内睡的正香,三人解决的速度过快,车内的人毫无感应。也多亏了何姗袖中的冰蛊,让他们能速战速决不再耽误。

    仇慈挥着皮鞭,继续往前赶着路。他心里明白,房一贤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让他到达京都。当然,他也不在乎那些手段。这些小打小闹,都不够给他挠个痒痒。

    有些事,能过去则过去。有些事,便不是过去的事。

    这一路下来,倒也安稳。没有多少送死之人,来打扰几人的休息。

    洛歌被几人闹得也睡不着,他仰着头望着天色已黑,繁星闪烁。此番美景,竟让人有些心情阔然。他还未曾好生欣赏过头顶的这片天,一直都未曾。原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竟然还有这番美不神收的美好。

    宁九儿有了困意,与何姗换了位置进了马车内。她靠着马车,时不时靠在简亦繁的肩膀上。

    简亦繁好笑的换了个姿势,让宁九儿靠的舒服些。他低着头无意间又望着宁九儿腰间的玉佩,当初护的紧,想必对九儿十分的重要。可两人从小相识,却未曾想起九儿与何人如此交好。

    莫不是还有他不知晓的人,与九儿定情?

    简亦繁也不敢乱动,生怕惊醒了宁九儿。只能在内心好奇着,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两人打小就在一起,九儿所接触之人,他也相识。

    宁九儿也不知梦到何事,紧握着简亦繁的手。力道用的过分,都快将简亦繁的手捏碎。简亦繁的脸色却无多少变化,不定是梦魇又来缠着宁九儿。宁九儿的心情,已透过力气传到到简亦繁身上。宁九儿的手缓缓的松开,手心全是薄汗。也不知梦中的宁九儿,究竟梦到了什么?

    简亦繁恨自己无能,不能将宁九儿从梦魇中唤醒。他从怀里掏出手帕,擦拭着宁九儿的额头。他能做的,也只有这般了。

    晃晃悠悠的车,催促着人入眠。夜间的风,偶尔吹过车帘。偷偷望着两人,却忽视了车外的两人。

    小不点吃着点心问着洛歌:“大哥哥,我们到了京都后,还去何地?”

    “你想去何处?”洛歌不由觉得好笑,不由打趣道。

    没想到何姗却是认真的思索着,天下之大美景之多,先去那儿好呢?何姗思索的差不多道:“姗儿想去灵山。先前双双姐姐的分身曾见过灵山尊主,姗儿也想自己看看。”

    “灵山戒备森严,岂是你想见就能见。不过蒋双双能看到,也真是厉害了。”洛歌忍不住夸赞道,要知道当初他连门都未曾进过。

    前方驾着马车的仇慈听到灵山二字,手不由的一顿,之后便继续赶路。

    何姗撅着小嘴,眼神撇向另一边道:“才不是呢,双双姐姐是靠灵山尊主爱慕之人才混进去的。不过最后分身也毁尽,害的双双姐姐只好回到滕州休养。”

    “环中环啊,不过灵山尊主是何模样,大哥哥我啊也不知晓。听说,是位绝色美人。”洛歌不由的幻想着,她该是何模样。传闻中是一抹红衣,妩媚妖娆,凶狠不已。这样的女子,会是怎样的人呢?

    何姗望着洛歌,自己也在想象着。可能多数人都未曾见过,加上传闻,更觉得那女子定然美若天仙。事实为何,若非亲眼见之,谁也不会知晓。

第111章愧疚的要死

    洛歌挥着皮鞭驾着马车,却没想过要再去灵山。黑夜,隐藏了他的思绪。毕竟那里是他的为数不多的污点,若是被灵山之人认出免不了被嘲笑几分。

    他望着小不点揉着眼睛,将水壶递给何姗道:“喝点水,去里面睡会。熬夜太久,对身体不好。”

    “恩,那大哥哥也别太累了。”何姗也不再推辞,坐进马车内睡她的觉去了。

    洛歌倒也不困,只是觉得去了京都之后,还没有特别想去之地。先前他也到处游玩过,去的地方也不少。但故地重游,太过无趣。想多了脑袋疼,还是等到了京都之后再说吧。今后的事,今后再说。

    天灰蒙蒙亮的时候,马车已进了永安县。洛歌顺着仇慈引的路,将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车内的几人还都在睡梦之中,似乎还未发觉他们已逼近目的地。

    仇慈跟着店小二来到后院,他进了马车之后,轻手轻脚的将尤许抱起。

    而洛歌则是唤醒了三人,宁九儿揉着眼睛擦着口水随着两人下了车。她还有些睡眼朦胧,从简亦繁的肩上起来。手也从简亦繁的手背上拿开,她望着简亦繁的手通红一片,心中不免忐忑。她不会将简亦繁当做梦中的老头,天哪。

    宁九儿捧起简亦繁的手认真的望着简亦繁手背上的淤青,心中越发的愧疚。她抬起头对上简亦繁莫名其妙的双眸,揉着简亦繁手背上的淤青郁闷道:“下次我再犯浑,一巴掌扇醒我也不为过。让你白受了这些疼痛,我实在愧疚的要死。”

    “无碍的,九儿一路也未曾休息好,还是先上楼歇息着吧。”简亦繁的眉眼依旧戴着笑意,好似无声的安慰着。

    他也没有多在意手背上的淤青,只是觉得昨夜的九儿一定睡得不舒服。指不定连睡都未曾睡过,光顾着与梦魇斗争。好在梦魇,对宁九儿而言也不是太难以控制。

    洛歌虽然还是难以接受,但已经在克制了自己。何姗揪着着他的衣袖进了客栈之内,她睡眼蒙松的差点撞到门上,幸好有洛歌在旁挡住。

    大清早的客栈没有多少的人,反而异常的安静。可能大多数的人还未曾醒来,才显得有些空荡吧。洛歌站在柜台之上,付了银两,领着小不点上了楼。

    仇慈早他们一步,将尤许放在床榻之上。他站在床榻之前望着睡梦中的尤许,躬着的腰板早已直起。眉宇之间的阴狠,也收敛了不少。

    窗外的风,拍打着窗户。天还处于灰色于白色之间,太阳还未从平行线升起。仇慈却已然出了客栈,消失在永安县之内。也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已高挂空中。

    京都内的太傅府内,仲序依旧借酒消愁。他抱着酒壶,也不知自个在说些什么。

    风将门吹开了,吹灭了桌上燃了一夜的烛火。埋怨的阳光,从窗边溜过。仲序却一点也不在意,可能没了酒精的麻醉他睡不着觉。忽然出现在他眼前的顾子婴,瞧着他这幅模子有些心疼。

    顾子婴捏着仲序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仲序那满眼的伤感,铺天盖地的传来。该让顾子婴如何来抚慰,才能缓解呢?顾子婴拎起仲序的衣领,凤眸扫过一屋子东西乱七八糟有些许的忍受不了。却还是抱起仲序回了仲府内,将仲序扔给侍者脱去洗漱干净。

    她自个坐在房内等候,忘了是多久未来于此了。再见时,仲序也换了副模样。如此的房内依旧一尘不染,帘内的古琴依旧摆在那儿。她走到帘后,指尖轻拨琴弦。低着头望着琴弦上的古文,那被雕刻的诗句像是穿越了千年万年来到她的眼前。

    只是可惜了,不知那朝的皇帝雕刻。毁了古琴的美感,多了些许的凡尘之味。

    顾子婴坐在垫子之上,用心去勾动着琴弦。心中的幽怨,不自觉的灌入指尖。而指尖的内力所弹出的弦声,竟将书桌上的镇纸的玉器镇裂。

    侍者为仲序换了件衣衫,扶着仲序倒在床上。也不敢在房内多留,躬着身退了下去。

    帘后的顾子婴也停了手,怕她会控制不住伤害到仲序。她坐在帘后望着床榻上的人,一个假清欢就已让仲序伤心欲绝成这般,若是真的出现还指不定是何种模样。

    可孰真孰假,又有何重要。曾经,也不过是曾经。如今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仲序爱的是从前的回忆,还是现今那假扮之人,顾子婴也捉摸不透。她觉得有必要缓解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免的得不偿失。

    顾子婴从帘后走出,坐在床榻之上。指尖停在在仲序的唇间,那片柔软与顾子婴的心响应和着。有些感情谁也说不明白,明明是该放下的。却还是不顾一切的,想要出现在仲序的面前。保护仲序,陪伴仲序。

    仲序猛抓着顾子婴的手,嘴里轻声唤道:“清欢,清欢,你别离开我。我,我会保护你。”

    他的力道不大,却字字戳着顾子婴的胸口。顾子婴俯下身子,吻过仲序的唇边。却不想,**一旦被触发,便越发的不可收拾。她的吻带着蚀骨的寒意和侵略性,霸道的不给仲序一点反应的机会。

    顾子婴与仲序十指交扣着,她来势凶猛,让仲序措不及防。再深的酒意,也被弄醒。

    仲序一把推开顾子婴,喘着粗气道:“你,你,你……”

    “本尊还以为今日你我便能生米煮成熟饭,没想到公子倒是醒了。哎,着实可惜啊。”顾子婴将身上的衣衫穿好,坐在榻上望着仲序轻笑道。她拿起榻上的木盒,从木盒内拿出钥匙望去。

    仲序不断平复着心绪,方才他差一点,就,就**了。他的气息还有些紊乱,胸口的衣衫也被撕扯开来。他,何时来此?身上的衣衫,怎么也换了?

    难不成,顾子婴,顾子婴竟将——

    仲序眉头急促,从榻上站起穿着鞋袜道:“还望姑娘自重,小生早已心系她人。若是再纠缠不清,休怪小生不客气。”

    顾子婴一把将仲序推到在床上,她欺身而上对着仲序那双忐忑惶恐的双眼,勾着嘴角道:“如何个不客气法?”

    她的气息扰乱了仲序的思绪,半刻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仲序想要推开却根本腾不开手,不敢闭上双眼,怕顾子婴明目张胆的拿下他。气急之下的仲序,别无他法。

    顾子婴却像是玩够了一般,起身整着衣衫背对着他道:“既然想了,本尊便带你去见见你的清欢。”

    仲序一听到景清欢的名字,心中便再难以自持。快速正好衣衫,站在顾子婴的身后,随时准备着跟顾子婴去见景清欢。多久了,都快记不得清欢的样子了。

    清欢,是不是也快要忘记自己了。

    仲序垂着眸,将内心的所有波涛汹涌都一并遮掩。他委屈求全至此,不过是为了见一面那个人。哪怕是远远的看着,就一眼。只要清欢能安好,他也就放下心来。

    他明事理的过分,大概也懂得顾子婴给了他机会,他得学会珍惜。否则,他仲序就算是走过天涯海角,也未必能找到景清欢,更别提能救活景清欢。

    顾子婴往前走了两步出了房内,她头也没回声音清冷道:“只是一眼,本尊可没有多少功夫和心情。”

    “好。”仲序站在顾子婴的身后,有些身形不稳。太过羸弱的身子,承受了太多本不该他承受的。

    眼前的顾子婴顾虑太多,思量太远。不能还给仲序一个干干净净,宛如当初的景清欢。仲序气也好,恼也罢。谁让他们遇到彼此,开始了纠纠缠缠的一生。

    不必太多冠冕堂皇的言辞修饰,遇上了便是遇上了,谁也不能逃避。

    走廊很长,长到仲序有些支撑不住。顾子婴望着地上的影子,停了脚下的路,她回过神望着失魂落魄的仲序。她生怕仲序经受不住风吹,一个公主抱抱起仲序语气有些哽咽道:“哪怕你不顾本尊的心意,也要让本尊为你做点什么。别动,本尊这就带你去看她。”

    “顾姑娘又是何必为难自己。”仲序听得顾子婴语气中带着些许委屈,但感情之事中谁又能强求谁。他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将心送于清欢了。

    无论这世间有多少的倾国倾城的美人才女,他都不会为之动容。说起执拗来,他丝毫不必顾子婴差到何处去。那那都是倔脾气,谁也不放过自己。

    顾子婴也不回答,穿过走廊后朝着地道深处走。漆黑的空气中唯有两旁的烛火亮着微弱的光。

    仲序环着顾子婴的脖子望着前方,如此阴暗之地,清欢岂能受得住。他有些担忧的寻找着景清欢的身影,好奇的对顾子婴的双眸。却不敢深看,快速回避。

    顾子婴停住了脚步,低着头望着怀里的人道:“闭眼。”

    仲序倒也听话,乖乖的闭上双眼。一道白光袭来,将仲序的眼前晃的有些晕。光线很快变得柔和起来,眼睛也不再难受。

    顾子婴这才将仲序放了下来,她冲着前方额着首声音清冷道:“她就在那里。”

    “多谢顾姑娘。”仲序顺着顾子婴的目光望去,那穿着白衫的女子,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人吗。

    那女子坐在凉亭之内,低着头喝着茶。一旁侍奉之人,也皆是白衣。四周被雕刻的极美,处处都精心打造。仲序站在原地不再往前,这里景色宜人,却也是无形的牢笼。顾子婴的脾气秉性他很清楚,若不是他一再求之,景清欢哪能好生活到今日。

    人呐,不该太贪的。尤其是对顾子婴,顾子婴的脾气和耐心都不大好。惹得顾子婴不舒心,谁知顾子婴会做出多么疯狂的举动。

    顾子婴站在他的身后,望着仲序看向景清欢时的眼神。那是未曾给过她的温柔和眷恋。也许,仲序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女子。

    可放手,比上她砍断自己手足还要难上加难。顾子婴给了仲序一眼的功夫,却等了仲序将近半个时辰。也许,她只是给自己死心的时间。她背对着仲序往回走着:“说好了的,就一眼。”

    仲序将目光收回,转过身跟在顾子婴的身后。他望着顾子婴眼前的石洞,也不知道何时打开的。仲序脚步还没迈开,忽然感觉脚下一空,他抿着嘴不再出声。

第112章众矢之的

    顾子婴刚出了石洞后,石门瞬间被合上,她不管不顾的抱着仲序离开了地牢。

    外面的太阳已偏西,夕阳的光晕带着些许的暖意。温和的抚过两人的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的格外的长。微弱的云,四处飘散,找寻着存在的意义。

    顾子婴低着头望着被柔光所温暖着的仲序,她低着头朝着仲序的额头轻啄着。仲序还未曾反应,顾子婴便已然得手。她是那样的心安理得,坦荡的让人有些敬畏。她抱着仲序穿过走廊进了房间之内,将仲序轻放在床榻之上。

    仲序连忙坐起,生怕顾子婴再行不轨。

    顾子婴却随意的点了仲序的穴道,将仲序发髻中的玉簪拔出。她将玉簪放入手中,起身从木盒中拿出一根木簪别再仲序的发丝之间。

    连送于仲序的礼物,都要这般的小心翼翼。甚至于,强送与仲序。

    仲序眉头紧蹙望着顾子婴的一举一动,目光跟随着顾子婴的动作,不曾离开。岂料顾子婴并不想对如何,只是帮着仲序将挽了发髻。拔起别在自己发髻中的木簪,为仲序重新固定了发丝。

    顾子婴的动作极其缓慢,甚至于轻柔。低着头与仲序额头贴着额头,两人的双眸中映着的也只有彼此。

    她捏着仲序的下巴,望着仲序气急的模样不禁好笑道:“这份滋味如何?斗不过也躲不开,是不是很不好受?你可知我的心,比这还要难受的紧。”

    顾子婴并未曾解开仲序的穴道,将仲序平放在自己的身侧。两人共睡着一张床,却单纯的互不侵犯。这天过的浑浑噩噩,让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要如何过去。

    仲序刚想要起身却动了动不了,他目光望着一旁的人,却发现那人正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他放大着瞳孔瞪着眼前的人,却不想被顾子婴的低头一吻,遮盖住了所有的怒火。

    顾子婴将薄被盖在两人身上,她搂着仲序的腰感受着他的僵硬好笑道:“本尊若是想得到你,自有千万种方法。仲序,算了,明日本尊会找人送你回去。”

    她说完之后,顺手解开仲序的穴。奈何仲序一点也没发觉到,躺在顾子婴的身侧浅浅的睡去了。

    此刻窗外的天已开始泛起了黑,繁星也逐渐点缀着。房内的烛光摇曳,照着同床共枕的两人。侍者见两人已有了睡意,吹灭了烛光。关了门后,躬着身离开。

    众人皆无视了天色,不在意它的来到和离去。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忘乎所以。

    离仲府稍远些的陵王府内,灯火通明。夏至将桌上的东西,摔了一地。吓得家丁奴仆们站着老远,不敢往前一步。夏至气急背对着墙,生着闷气。

    张苏被人连夜请来,他站在门外等着陵王的气消。不必细问,也知道夏至所为何事。

    定是太子夏箜又给他气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如今太子的势力如日中天,巴不得逮住机会死命打压于他。此刻无论如何也不能强行出头,再多的脾气在家里闹闹便好。

    小厮看着张苏站着许久,站在张苏的身前对着房内的陵王躬身请示道:“王爷,张先生来了。”

    夏至转过身将面上的火都收起,对着张苏展开笑颜道:“张先生,这边请。”

    “王爷请。”张苏躬身行礼着,他跟在夏至的身后进了御书房。

    小厮也不敢打扰,点起烛光后离开了房内。

    夏至坐在书桌上,拿起一本书又重重的摔了下去。他的眉中带着怒火,却又被生生的压了下去。想来他也知,现在谁都能发火唯独他不行。无权无势的他,还得依仗着皇上的尊宠过活。若是让父皇看出他一星半点,夏箜岂不是更过分。

    忍,忍,忍,除了忍他也无别的法子。

    张苏看着陵王的情绪平复的差不多,才开口劝谏道:“王爷莫要恼怒,如今可得沉住气。太子无论如何强逼,王爷也得忍下。”

    “本王自知,可老三实在过分的紧,全然不将本王这个大哥放在眼里。父皇平日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本王平白受这些气。罢了,罢了。劳烦先生深夜赶来,本王心中有一事实在是难以放下。”夏至眉头蹙的紧,丝毫未曾放开。

    此刻的夏至恨不得将夏箜千刀万剐方能解心头之恨,无奈却无人能治的了他。之前老二还能顶些用处,可如今老二陷在皇后之死上如此之久还不能平复。

    张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端起茶杯目光深远道:“王爷说的可是仇慈回京之事。”

    “还是先生聪慧,仇慈一旦入了京,老三的势力又多增几分。现在的他都已目中无人,若是仇慈回来还不蹬鼻子上脸。”夏至都不敢往深了的想,叹了口气无奈道。

    他也不由得为自己的处境担忧起来,这么一昧的隐忍也不是个法子。光是助长了老三的野心,别无好处。可除此之外,他也找不到应对的法子。

    陵王的话,张苏也在思量之事。自仇慈离开之后,加上皇后已死,后宫群龙无首。但有一人,偏偏不然。仇慈与他算的上势均力敌,若是能拿下那人,陵王也不必如此处处小心了。

    张苏放下茶杯,望着烛光之下的夏至意味深长道:“王爷不必担心,眼下有一人可解王爷之危。”

    “先生所说何人?”夏至从座椅前走出,站在张苏眼前双眼一亮道。他的内心中无比渴望有一人能替他出口恶心,更无比期盼有一人能解救他与两面夹击之中。

    张苏也跟着起身,对着夏至躬身道:“房一贤,房公公。”

    “他?他身为内阁之首,岂会听从本王号令。先生莫要说笑,安慰本王了。”夏至的心被提起,又哗的扔下。

    房一贤的野心并不比他们小多少,与虎谋皮的下场不是被虎吃掉就是杀了它。可眼下夏至也顾不得许多了,最重要的是能在京都活下去。

    张苏站在夏至的身后,躬着身继而发言道:“王爷所言极是,苏某早已为为王爷选好了说客。过不了多久,房一贤定会成为王爷的幕中之宾。眼下,只需等待消息即可。”

    “那就多谢先生了,改日本王必有重赏。如今天色已晚,还请先生早些歇息。”张苏的一番话下来,夏至的心已稳。

    他想着自己连夜叫张苏来此,心中有些不过意。张苏也不推辞,辞别之后躬身离去。已至半夜,夏至却没一点睡意。他长坐于书房之中,胸口的一团火长久不灭。

    听闻仇慈已到了永安县内,不过两天定能感到京都。他得想法子,让仇慈死在路上。夏至坐在书桌前的人,苦思冥想着。期盼着能有一勇者出现,解决自己的难题。

    不过江湖中好战的人不少,仇慈又是大夏的奸臣,他是不是可以想办法让两者之间发生点什么。烛光摇摇曳曳,不太明白他心中所想究竟为何。

    无奈天色已经开始泛白,新的一天正悄然而至。地平线上的太阳,还未完全升起。仅露出一丢丢,像是个出嫁的大姑娘一般。半羞半涩的小心翼翼,让人看的有些痴。

    京都的多方势力,都不愿让仇慈安全回京。皆是想在路上,除之后快。可惜,他们的将一切都想的太过容易,仇慈若还是当年的仇慈,定然免不了一死。

    可如今的仇慈武功之高,天下无人能敌。智谋,也算得上数一数二。他们耍的小把戏,还没有到仇慈眼前就被人识破。

    更别提仇慈的身旁还有精通巫蛊之术的小不点,加上洛歌等人。刚有些苗头,就已将那些势力消除。近身,刺杀,如此之事当真才显得有些可笑。

    永安县内,小摊们早都开始吵吵闹闹的一天。四处来往的过客,数不胜数。他们光顾收起银两,忘记看向来人。人总是下意识的注重自己注重的,谁也不例外。

    客栈内的尤许正在榻上睡的正香,而仇慈却早早的起来坐在书桌上。他心知越是到了京都范围就越是危险,毕竟他们已离开京都有一年之久。现在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变化之快他们也不大清楚。但还在有夏箜的通风报信,也让此行顺利许多。

    仇慈起身推开窗外,望着下方的人群。三三两两中,都隐藏着京都的高人。他趴在着窗台上,仔细的来回望着。可能闲来无事,才做出如此无聊之举。

    清晨的风带着些凉意,扑在仇慈的脸上,为他带来了些清醒。嘈杂的叫卖声不断在耳边响起,也不知他们的生意究竟如何。

    床榻上的人似乎有些许不适,翻过身接着睡去。仇慈重新关了窗户,坐下身来。

    隔壁的宁九儿早已从梦中醒来,不过赖在床上不愿坐起。窗户上透过的光线将房间内照得透亮,楼下的叫卖声不断催促着她。所有的一切,都在刺激着她的神经。

    辗转反侧的她,伸着懒腰不情不愿的从床上起来。想也不必想,简亦繁一定比她先一步,指不定早都在楼下吃东西。宁九儿用着凉水驱赶着困意,她随意挽了个发髻。出了房门,朝着楼下走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简亦繁已早早的坐在一旁吃着早饭。桌旁边坐着的洛歌和小不点,宁九儿不由的纳闷他们今日怎起的如此之早?她也不急着入座,而是站在一旁观察着。

    很快从楼上下来的仇慈站在宁九儿身侧,眉头一挑望着吃饭的几人。仇慈从桌上拿出一把筷子,朝着几人挥去。他的速度很快,筷子被夹杂的内力直奔着几人的要害。

    宁九儿在旁静静的望着几人,她发现这些人竟然都是蛊虫搞的鬼。刚才上去质问小不点究竟是何回事,却发现从楼上走来了蒋双双。

    他们帮主都在此,这家伙还敢造次?

    她心中有些忐忑,想着自己到底该不该动手?也弄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若是动手了不是让小不点为难,可若是不动手,她还不一定能活着到达京都。

第113章怪事年年有,今年也别多。

    蒋双双自然不认得仇慈是何许人也,但宁九儿她还是印象深刻。她一步一步的朝着宁九儿逼近,眸中带着些许的警示。上次坏她好事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曾想这个小家伙长得还不赖,领回玉面神教不知能练出个什么?

    宁九儿用着剑鞘抵着蒋双双,保持着距离道:“你怎来此?莫非是为了你们教主而来?”

    “公子说笑了,我们的教主怎会在此。她啊,早已离开永安县内。”蒋双双捂嘴轻笑着,一席话下来倒把两人弄的有些蒙圈。

    难不成一开始就是计,但事情究竟为何谁也不知晓?宁九儿想不通原因,也不想再想。眼下的她的只能确定,小不点不再永安县。

    仇慈眯着眼,望着眼前妩媚女子。那人的长相算的上有些姿色,摇摇摆摆的身姿也饶有趣味。不知这份躯体,引得多少人折腰。可惜,偏生入不了他的眼。他的指尖捏着袖中的暗器,杀玉面神教之人决不能接触。

    但眼前的女子,还不足以让他动用一成的武功。

    宁九儿向后一退,躲在仇慈的身后。免得被沾染上蛊毒,就懂的什么叫做后悔莫及了。她心中早都想看到这一幕,玉面神教和仇慈的武功,究竟谁更胜一寿。

    却是没想到仇慈的速度极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仇慈已站在蒋双双的身后。

    宁九儿拔剑,准备报仇雪恨,却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九儿,你在作何?”

    “简,简亦繁?!”宁九儿望着蒋双双那张变化莫测的面孔,莫非这也是蛊虫?

    仇慈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掌下去皆成灰烬。宁九儿只能跟在以后一脸的崇拜劲,越发羡慕仇慈的武功。她的内力若是如此深厚,定然是打片天下无敌手。她回过神来,望着餐桌上吃饭的四人也都一并跟着消失不见。怪事年年有,今年也别多。

    宁九儿越发的喜欢仇慈这号人物,虽然行为诡异十足,但架不住武功高强啊。虽然不知一路走来,大家都在传他的丑闻。但一路走来,她并未发现仇慈有何异常。

    她眉头微蹙,望着四周担忧道:“莫非我们进了狼窝不成?”

    “此局是为我而设,你不必担忧。这家客栈也因我而被连累,说来真是愧疚。”仇慈躬着身子,想着宁九儿说明道。

    客栈内安静的可怕,客栈外却是人声鼎沸。两者诧异甚大,宁九儿心中不免担忧简亦繁的安稳。她快速上了楼,站在简亦繁的房门口唤着他的名字。

    等了半刻,又实在放心不下。一脚踹开了房门,她望着正在洗漱的简亦繁弱弱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一切并不算是太糟。最起码简亦繁还好好的站在她的面前,至于其他的对宁九儿来说都不重要了。

    宁九儿长站与门口,波澜不惊的望着房内的人。她平复完后,才敢对上简亦繁那双探索的双眸。

    简亦繁望着与他相距算不上远的宁九儿,停了手中的动作。他走到宁九儿的身前,轻笑道:“发生了何事?”

    回答简亦繁的,只有宁九儿一个大大的拥抱,别无其他。这几日宁九儿忽然开始患得患失,几乎都在担忧到夜不能寐。生怕简亦繁再被那个贼人掳走,只剩她一个人找不到出路。

    简亦繁拍着宁九儿的后背,也不再多问。他的腰间被紧紧环绕,让他不禁泛红了脸。宁九儿的力气算不上大,倒是也不小。也不知九儿遇上了什么,才会如此惊慌失措。事情的缘由,他并不是很清楚。

    他只能好笑的安慰道:“九儿若是再搂下去,旁人还当你轻薄于我。”

    “你明知道不是,对了,小不点和洛歌。”宁九儿松开手,忽然想起另外两人。

    她敲了敲两人的门,皆是无人回应。再用力些,竟将门推开了。宁九儿测过脸,与简亦繁相视一眼。两人齐齐望向房内,竟空无一人,连洛歌的包袱也都消失不见。

    简亦繁也深觉其中有诈,他走进房内望着四周。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书桌上的宣纸中,看来两人还是留下了点线索。他拿起宣纸,望着纸上的文字。

    宁九儿还在到处查寻着,离开总归是要告知他们一声。这般的悄无声息,该不会被人掳走吧。但,她想不明白他们走时为何还要将包袱带上?

    简亦繁将宣纸折叠好,放在怀中眉头紧蹙道:“洛公子与何姑娘是被‘请’回玉面神教了。”

    “难不成他们回了滕州?”宁九儿眉头微蹙,心中担忧道。

    小不点不是玉面神教的教主吗?怎会被自家门派强行带回。

    简亦繁摇了摇头,望着窗台上的印记道:“玉面神教的总舵在京都,他们不会大费周章的将何姑娘送回滕州。估计两人,已到了京都。”

    两人还未曾将玉面神教之事搞清楚,楼下便传来刀剑相撞之声。

    宁九儿与简亦繁连忙出了房间,站在楼上望去。

    仇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风淡云轻的品着茶。他的身前两派人手已打的难舍难分,不过目的都大近相同,那便是为了仇慈的项上人头。

    不过夏箜派来保护仇慈的人手,稍弱了些,从人数上就占着下风。

    待到仇慈将杯茶的茶喝去一半时,他们也死绝了。

    简亦繁正准备下楼帮仇慈,却被宁九儿制止了。仇慈的本事宁九儿再清楚不过,这些虾兵蟹将何处是仇慈的对手。还用不着简亦繁相帮,再者他们也正好看看仇慈的真正实力。

    仇慈拍着桌子,桌上的筷筒飞起,无数个筷子如一把把利剑一般朝着几人刺去。那些人连忙拿着剑避开,奈何为时已晚。楼上的简亦繁惊叹于仇慈的内力,想来仇慈还真是卧虎藏龙。

    宁九儿瞧着倒地的人中,有前些日子半道杀出之人。想来,要仇慈之命的人不在少数。除去宫中下手之外,另外几派倒像是江湖之人。就在两人以为事情要结束之后,忽然破门而出的几人出现。

    他们皆是一身黑衣,青天白日如此装扮略微好笑。却皆是拿着刀,对着仇慈挥去。楼上看戏的两人,就差坐在那儿嗑着瓜子谈论。宁九儿心中多有感叹,人活到什么份上,才被追杀至此。

    但仇慈并未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他缓缓的起身,几人跟着往后。他低着头,望着杯中的茶水嘴角勾起。几人咽着口水,想着杀了他之后便能扬名站万了。狠了狠心,举着刀朝着他的头劈去。

    宁九儿觉得有些不妙,拔起头上的簪子挥向离仇慈最近之人。她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而散落在肩,但楼下实在有意思的紧,她一点也不想分神。

    仇慈两指夹着刀片,稍稍用力刀片则成了两半。他的指尖一松,那刀片灌着仇慈的内力划过几人的脖间。毫无悬念的敌对,显得有些无趣。

    地上的血泊倒是不少,死尸也一个压一个。再进来的人,望着这番情景也被吓退了。

    宁九儿轻咳两声,冲着楼下的仇慈喊道:“公公倒是树敌不少,个个都是都想置公公于公公死地。”

    “你这小子声音小些,阿许还在入睡,惊了他有你好看。”仇慈将茶杯缓缓放在桌上,头也不抬的回道。

    他的话带着几分恐吓,让宁九儿听后不禁乐道。怪不得不肯出大招,原来是怕声响太大吵醒房内之人。可惜啊,他们都被刀剑引来了,尤许那边也好不到何处去。

    躲在柜台下的小厮,颤颤巍巍的望着四周。确认无人再杀今后,坐在凳子上拍着胸口。方才真是被吓得够呛,个个手执凶器进来就砍。还以为今日就要命丧于此,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望着地上的尸体遍布,血腥味飘散在四周有些恶心。

    竟然不争气了,晕了过去。

    没过多久一堆官兵便冲入客栈之内,他们望着满地的刀剑以及那堆高的尸首下意识的捂着口鼻。

    仇慈从怀中掏出令牌,躬着身指尖微挑厉声道:“老奴奉皇上之命,如今在回宫的路上遇到此事,你们永安县知府的脑袋莫非不想留了。”

    官兵望着令牌,面面相觑。停了片刻,统统跪倒在地高呼我皇万岁。

    宁九儿不免有些咋舌,他们也不怕是仇慈假造。只见一眼令牌,就这般惶恐。

    仇慈冷笑几声,将令牌收回背对着几人道:“还不将这里打扫干净,满地的血腥难道等着老奴亲自来吗?”

    “是。”

    仇慈懒得理会,上了楼准备回房。怕是回到京都之前,还要再经历几番。他望着披头散发的宁九儿,捂嘴轻笑将袖中的玉簪递给宁九儿道:“姑娘藏得真深,险些将老奴欺瞒过去。”

    接过簪子的宁九儿,不禁一愣。她转过身对着简亦繁撇着嘴,丫的竟被人发现了。宁九儿望着仇慈进了房内,简亦繁则是拿过宁九儿手中的簪子为宁九儿重新挽了个发髻。

    简亦繁手揉着宁九儿的脑袋,推着宁九儿的后背往前宽慰道:“那是仇公公慧眼识珠,旁人定发现不得。”

    “你是在说洛歌那个呆瓜?”宁九儿提起洛歌不禁好笑道。尤其是错爱了简亦繁,惹得他们生了不少是非。虽然不伤大雅,但也好笑的紧。

    若不是小不点缠着他,就凭洛歌的脑子,宁九儿觉得很有可能这辈子他都娶不上老婆。简亦繁跟着轻笑,洛歌实属例外。看来得早点赶往京都,免得死在路上得不偿失。

    两人各回房内,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隔壁房内的尤许被楼下声音吵醒,他躲在被子里逃避着。仇慈推开门后,看到的便是搂着被子的尤许。

    仇慈理了理衣衫,关好门道:“既然醒来,我们便继续赶路吧。”

    尤许听见声响从榻上坐起,穿着衣衫低眸道:“楼下发生何事,竟这般吵闹。”

    “几个江湖中人玩闹,不必在意。”仇慈收拾着包袱,漫不经心的回道。并不是他将生死置之度外,而是那些人根本没有资格让他开口说出。

第114章无知好,无知最好。

    客栈内尤许也洗漱的差不多,站在仇慈的身后跟着仇慈一道下了楼。地上的鲜血和死尸早已被人收拾的干净,就连那股子血腥味都消散的干净。

    尤许半点也未曾察觉到,客栈中经历过何种的生死搏斗。无知好,无知最好。

    后院内的宁九儿正在赶着马车,对着两人打招呼道:“小不点和洛歌被人绑了去,我们得快马加鞭的赶往京都营救。”

    “老奴正有此意。”仇慈扶着尤许上了马车,将包袱里的干粮和水递给尤许道。

    宁九儿抿着嘴,将马车驶出后院。她本不想与仇慈一路,这样只会将她的行程拉大,但无奈她又敌不过。他们这还未到京都,就已开始追杀连连。若是到了京都,宁九儿都不敢想象会是如何一般的场景。

    简亦繁将干粮放在她的身侧,夺过皮鞭赶着马车道:“吃点东西,等到了之后我们还得去和宁叔叔他们会合。”

    “恩,让爹他们一行人先走。我们救出洛歌后,再赶回凤阳。”宁九儿咬着一口干粮,吞了下去道。她的心中还是为两人担忧着,冰蛊应该能帮他们。

    简亦繁点了点头,望着前方的马车。不知仇慈这一路遭过多少次暗杀明杀,能活到今日实属不易,那身武功想必也是被这些人练出来。

    马车内的尤许咬着干粮,喝着水抵着饿意。他怕到了京都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怕是再难回到现在。想着尤许掀开车帘,坐在马车外望着仇慈无话找话道:“眼看着就要到京都了。”

    “阿许还是如此排斥,难道心中的怨恨还未解?”仇慈将车驾的缓了些,侧过脸望着有些憔悴的尤许。他也知道,再说多少也是无用功。

    只是未曾想到那个地方,竟让尤许如此难以接受。无论自己再多做什么,也不能缓解一二。看来只能尤许来看破,旁人做的再多也毫无用处。

    尤许别过脸,望着路旁。他何止有恨,将那些人千刀万剐也难解他的心头之恨。可现在,他见到仇慈之后,忽然想放下一切,重新开始。远离京都,回到灵山脚下与仇慈共度一生。

    奈何天公不作美,那人的心里眼里都不是他。

    仇慈将马车缓缓停下,他望着前方的小道,听着路两旁的风声。尤许心中不解,却被仇慈冷声命令道:“进马车。”

    尤许拿着干粮和水壶进了马车,心中也知危险正悄然降临。但有仇慈在他的身侧,他没有丝毫的担忧。若是能同赴黄泉,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前方忽然停下马车,宁九儿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一旁的简亦繁将剑塞于宁九儿手,警惕的望着四周。宛然那奔腾而来的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冲着仇慈而来。他们也只是听到马匹的声,看不清前方究竟是何状况。

    仇慈跳下马车,躬着身子捂着嘴角对着来人笑道:“太子亲自来接,真是折煞老奴了。”

    “公公此言差矣,本太子早已禀明父皇,特地来接你回宫。免得遭些许人之手,公公请。”夏箜出了马车,站在仇慈身前望着隐于暗处的人道。

    嗜血的夏箜,与阴毒狠辣仇慈强强联手。回到京都之后,怕是又会掀起风波了。

    马车内的尤许,也不敢掀开帘子观看。常年在宫中的他,早知三皇子夏箜的手腕过人。比起仇慈而言,差不了多少。百官之中,谁人不给夏箜三分薄面。若是惹得夏箜高兴,灭全族都是小事。当初仇慈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与夏箜交好。

    尤许对于这种杀人成魔之人,没有多少好印象。就是不见也罢,藏于车内倒也显得清净。

    宁九儿听着前方的声音传来,猜测着对方可能是京都之人。奈何她对京都的势分不大清,也不知发声者是何模样。对着简亦繁使着眼色,示意他进马车内。

    免得又多了个见色起意之徒,她可不敢保证前方那货是什么好东西。

    宁九儿抿着嘴,听着前方的动静。她仰着头望着天色,眼看就要到了晌午。再不走,怕是还得再赶两日。不说爹等她已久,就是洛歌与小不点也够让她担忧的了。

    仇慈也知后面几人等的有些急,他翘着兰花指指着前方示意。夏箜呵呵一笑,命人让开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京都出发,官兵将两侧包围护送着一行人。

    宁九儿也不敢多言,老老实实的驾着马车。希望早日到达京都后,分道扬镳。她可不想参与那些朝堂纷争之中,光是武林上之事就够她吃一壶的了。洛歌和小不点还等着他们去救,不能再为别的事而耽误下去。

    坐在马车内的简亦繁掀开车窗帘,望着一侧的官兵后松手放下帘子。想是宁叔叔在京都已等了许久,他们再如此耽误下去也不是个法子。简亦繁眉目紧蹙,为此行而忧虑着。

    仇慈进了马车内,靠在尤许的肩上轻笑道:“阿许竟是这般排斥?”

    “公公所言何事?”尤许抬起头,装傻充愣道。他的双眸中一片清明,仿佛真不明白仇慈所说何事。

    仇慈靠在尤许的肩上,玩弄着尤许的手宠溺味十足。车帘忽然被掀开,他紧握着尤许的手。仇慈怕尤许有些许不适,他静望着掀帘的夏箜眉头微挑。

    夏箜望着恩爱的两人,放下帘子对着车内笑道:“回京再叙,不扰两位恩爱。”

    待到感受到夏箜走远后,仇慈松开尤许的手,头也从尤许的肩膀上离开。仇慈的双眸深邃的让人看不到底,靠在马车上闭眼休息着。

    尤许的心差一点就要蹦出来,想到不过是逢场作戏,心中多少有些难过。他的作用,也不过如此。方才见夏箜的架势,似乎对仇慈有话要说。

    仇慈却兴致乏乏不想去听,反而用这种方式逼退。对仇慈而言,究竟何为重?

    尤许更为好奇的是,两人究竟所谋何事?莫非遇到了分歧?

    夏箜从车上跳下,回了自己马车内。到了京都之后再叙也不迟,他们来日方长。他靠在车背上休息着,丝毫未注意车外的动静。

    太阳已偏西,霞光染红了天际。路边的知了吱吱呀呀的唱个没完,也不知在互传着谁的风流韵事。两旁的杂草被风吹的来回晃动,时不时飞出小虫子为这天色伴着舞。入了夜后,一行人便停了下来。

    宁九儿坐进马车休息着,她揉着肩膀低声道:“后日一定能到达京都,再忍些时日。”

    “我不打紧,九儿多加小心便是。仇公公宿敌不少,免不了被人追杀。即便现在被人保护,也不乏冒死前来之人。”简亦繁拧开水壶,递到宁九儿的手心嘱咐道。

    他最担忧的是宁九儿的安危,如今也是左右为难。不能将仇慈和尤许扔在此地,也不能快马加鞭前往京都。但京都就在眼前,耽误也耽误了不少时日,不差这么一刻。

    宁九儿吃了两口干粮,将肚子填饱打着哈欠道:“恩,我们先休息片刻。等明日一早,便继续赶路。”

    “只能如此了。”简亦繁掏出手帕擦拭着她的嘴角,双眸中的忧虑不减道。

    夏箜命人打了些野味,点着篝火靠着肉。微弱的光,漫不经心的细嚼着黑夜。

    仇慈出了马车,坐在篝火的旁闻着肉香。他望着身侧的夏箜,拿着树枝搅着火势道:“太子此次出京,不怕被有心人利用吗?”

    “公公何需跟本太子客气,怎不陪公公的小宠,舍得出来了?”夏箜语气带着嘲弄,将随从给的野味递给仇慈道。

    肉香惹人馋,火势熏人醉。夜静风轻吹,人去空遗恨。

    仇慈拿着烤肉起身,望着那火势道:“太子慢用,老奴去马车上坐坐。”

    “不必解释,本太子懂公公。”夏箜一副我懂你的眼神,吃着新烤好的肉道。那个男子,长的算得上绝色。怨不得,仇慈被迷的魂不守舍。

    仇慈也不推辞,离开了篝火旁将兔肉一分为二,先是送给了宁九儿两人才折回自己的马车内。他掀开车帘,将肉送于尤许手中,拿着手帕擦拭着手道:“赶了一日的路,定然饿了吧。若是不够,我去再拿点。水壶里有水,渴了喝点。”

    “恩。”尤许低着头不再言语,望着车内留着的灯笼以及仇慈离开的背影。他咬着送来的兔肉,心中暖的发烫。初见时仇慈对他的承诺,都一一兑现。

    无论两人如何处境,都未曾让他受到一丝的委屈。相比下来,倒是他贪婪。除去仇慈赠与东西之外,他更想要的便是仇慈的那一颗真心。

    烛火将车内照的通亮,他也将送来的肉吃的差不多。乖乖的坐在马车内,等候着仇慈的归来。他能做的,也只有这般的。车外的豺狼虎豹太多,仇慈都会一一解决。

    想来这一夜也是漫长的一夜,多少在煎熬等待中度过。尤其是京都之内的陵王夏至,他心心念念的仇慈已在归京的途中。摇摇曳曳的烛光中映的那种脸,有些狰狞。没想到夏箜竟然亲自去迎,他派去的人手也皆是有去无回。

    呵呵,夏箜还真是看重。还真是狼狈为奸,臭味相投的很。看来张先生说得对,现在他最该找的人是房一贤房公公。夏至捏着手里的茶杯,心中多有惆然。仇慈一归,夏箜必定更加有恃无恐。

    老二还沉浸在丧母之痛中,也不知何时才能回过神来。如今的局势,对他大大的不利。

    夏至起身在屋内左右徘徊着,怕是房一贤也不是仇慈的对手。张苏说过,仇慈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司礼监,而房一贤却是内阁之首。两人之间完全没有可比性,加上内阁与朝廷挂钩,而司礼监不过是掌管后宫再不济也不过是替皇上代笔。

    他还是有反败为胜的可能,虽然几率少的可怜。但他有必要为自己今后的人生,放手拼搏一次。人总归是要死的,在死之前,也要挣扎反抗才行。

第115章再煎熬的日子,也会有过去的一天

    夏至重新坐在椅上,靠着椅背想着两日后的京都,怕是再难有安宁之日。他的死活,他的思量,无人在乎。每一日对他而言都是煎熬,只有登上那个位子,他才能放心。

    夏箜也好,父皇也好,他们的存在都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桌上的茶杯由热到凉,烛火也快燃尽。夏至却仍旧未有睡意,甚至于清醒的过了头。

    门外守夜的人,站在门前打着哈欠。谁让他们的王爷夜不能寐,只能苦了他们。

    离着陵王府不远处的仲府内,苦坐于书桌前也无心入睡。不过这一次,仲序却不敢借酒消愁。怕顾子婴腾空出现,将他弄得不知去向。喝酒误事,也容易做错事。

    想来,还是将酒戒了。

    父亲还在忙于朝中各事,无数次禀于皇上。无奈次次都是无功而返,现还在书房生着闷气。

    仲序提起笔写下当朝的局势,如今太子气焰最盛,其次是陵王最后才是恭王。皇上又是三不管,不管百姓,朝堂,后宫只管享乐。如今皇后已故,皇上虽然戒斋半月之久却还是旧病重犯。

    后宫中的佳丽远不止三千,却还是不断扩充。朝中各大臣心怀鬼胎,为利而站。难为夏堇面对如此复杂之局,还要隐忍皇后离世的悲痛。仲序想起十多年景家灭门之事,之前帮着清欢调查时他便发现其中端倪众多。

    想必,这其中定有隐情。清欢被顾子婴囚起,那未完成之事他自然会替之。

    这一夜,在仲序的思虑中缓缓消耗。窗外的天早已开始蒙蒙亮,暗灰色的天还依稀能看清前方的路。一夜未睡的仲序,趴在书桌上有了困意。

    思索再多,怕是能忘了清欢的思念。他实在是过于势单力薄,不能从顾子婴的手中夺过。途径的风也甚觉好笑,拂过他的额头偷偷溜去。

    小厮捧着恭王送来的信站在仲序的房门口,敲着门躬身道:“少爷,恭王有东西送来。”

    站在门前等了半响,也没见有人开门。想着他家少爷定还在睡梦之中,也不敢再打扰。只得在房门口静候着。谁知也一等,便是等到了晌午。

    仲序被饿意唤醒,他推开门望着焦急的小厮道:“何事?”

    “恭王有信,特意嘱咐要亲手交予少爷。”小厮躬着腰道,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盼到他家少爷醒来了。

    仲序将信塞进怀里,摆手示意小厮离去。他紧关门窗,将怀里信件打开。

    夏堇三言两句将天下分析的透彻,询问仲序他是该放弃权势追逐自己的生活,还是该圆了母亲一个盛世之愿。但大体的之意,都围绕着皇后之死。

    仲序点起烛光,将信件烧的干净。看来他有必要再去一趟恭王府,有些事三言两句也传不出格所以然来。想到此,仲序梳洗完毕后,换了件衣衫出了门。

    晌午的太阳很烈,烤的人有些难耐。但好在再煎熬的日子,也会有过去的一天。所有的等待,都会变成走的更高的阶石。他的步伐不急不慢,朝着恭王府走去。来来往往的行人与他擦肩而过,匆匆离开。

    赶到恭王府的仲序,被人领进房内。路过的婢女,纷纷行礼。

    夏堇的身体早已恢复,陷入悲痛中想来也不过是推脱之言。他瞧见仲序顶着黑眼圈进入房内,想起那一日仲序醉酒所言。清欢她,对仲序的影响还是很大。

    桌上的饭菜夏堇还未曾动过,他起手对着仲序示意坐下道:“大清早,怎会来此?”

    “看到信便来了,王爷当真决定好了吗?”仲序坐了下来,他眉头未曾舒展过。若是此时夏堇退出,也是最佳时机。却也是十分的惋惜,若是就这么放手,将天下白送两人岂不可惜。

    夏堇为仲序盛了碗汤,拿起勺子轻笑道:“不急,先吃点东西。”

    “凡事自有天命,我等凡夫俗子岂能左右。但王爷若是真想放手,未曾不可。可惜了这浩浩天下,可怜了我大夏百姓。若是夏箜当政,百姓定然受尽苦难,揭竿起义。若是夏至当政,定当朝局动荡,糟乱不堪。”仲序低眸,哀叹着。

    他虽不是深入朝局,却也能看的清楚。两人若是其中一人得了天下,大夏离亡国之日就不远矣。只是可怜了百姓,可惜了机会。

    夏堇摇了摇头,为仲序夹着菜回之一笑道:“命中之事自有定数,先不说天下也不说朝政,把饭吃了先。”

    “……”

    仲序拿起碗筷,却食不下咽。他并不是单纯为了夏堇着想,想的更多的是黎明百姓。他们曾经读过的圣贤书,教诲他们的是感恩,责任,承担。如今天下百苦,他又岂能坐视不理。

    夏堇有机会可以改变现状,他不想让夏堇轻易放过。

    仲序当年最是敬佩景都督景子孺,为大夏斩奸佞,守边境换来大夏仅有的安宁。哀叹景家灭门一案,也哀叹清欢的遭遇。

    皇上无能,宦官当道,奸臣群起。现在的天下正需要一人,为他们主持公道引来安宁。在仲序所见人之中,唯有夏堇最合适不过。心不在此,再好的饭菜也形如嚼蜡。

    对面的夏堇自然也看的出,他也不急将自己的心意说出反而先填饱肚子。

    府内的汤做的算是顶好,色香味俱佳。

    夏堇将碗缓缓放下,低着头用勺子搅拌道:“百姓温饱都尚不能解决,又何谈其他。朝中的根基尚且不稳,又何言盛世。仲兄的心意,本王自知。但眼下却不是时候,我们得等,等一个机会。”

    “你若放在心上,我便放心。忽然肚子空落落的,怕是早上未吃胃里有些闹腾。”仲序拿起筷子,这才开吃。每个人的思量的不大相同,这就注定了有万千种人生。

    夏堇见状,不由一乐。他眼前这个人啊,心中压藏之事太多。若不及时拿出,怕是放久了会变馊。人生在世,能有几个知己实属不易。

    他也倍感珍惜,才将心中之言说出。没曾想他还未开口,仲序却一股脑的帮他说出口。

    夏堇瞧他吃的差不多,令人将饭菜撤去送上一壶热茶。他眉宇之间的哀愁淡淡散去,轻启薄唇道:“这几日,仲兄在忙何事?”

    “我能有何事,在家翻看几本闲书罢了。”仲序拿起茶杯,望着杯外的花纹道。

    听夏堇之意,是将他的话听了进去。景家之事他不愿说出,免得扰乱了夏堇的思虑。这世间的人皆是带着自己的使命而来,每个人的使命不同所活的人生也不同。

    两人谈论很久,久到夜色已至也未曾发觉。太过投入自身思索之事中,忘乎所以。

    仲序离开恭王府时天已大黑,路旁的小摊也都收起,随行的人护送着他出了恭王府。生怕仲序再被人掳了去,愣是小心翼翼的送仲序回了府内。

    这一夜仲序不再难以入眠,与夏堇谈了半日之后忽觉心中重担放下。接下来他只管调查景家灭门一案,顺便一窥当年之事,也算是他存留的一点点的私心。

    窗外的天黑的发亮,黑漆漆的遮住了所有的风景。高挂着的月光,不畏寂寞。发着浅薄的光,照着地上的行人。天空中闪烁着的繁星,也因为太阳的出现退却不少。

    休息了一夜的夏箜一行人,继续开始马不停蹄的赶路。宁九儿想着今日便能到达京都,心中弱弱的松了口气。但愿,不会再发生什么意外。

    也不知爹在京都的哪一处,偌大的京都,他们又该往何处追寻。哎,找到之后又要挨揍,想来还真是多有惆怅。当初想要质问的心,都被磨的差不了多少。

    一行人进了城门之后,仇慈便将尤许交托于宁九儿,他领着夏箜另选一路离开。

    宁九儿看得出仇慈并不放心夏箜这个人,她也不推辞扶着尤许进了马车后便继续往前。想着不如先找了客栈住下来,在寻找老爹的踪迹。她的马车还没开始走,就有人送来老爹给的信息。

    上天这一次,还是站在她这一边。过来接她的人,竟出现在她的眼前。宁九儿望着眼前的鲁叔,委屈道:“我爹如此狠心弃我而去,鲁叔也不说拦着他。”

    “我这不是在城门口等你们吗?这一等就是几个月,还以为你们直接打道回府了。”鲁克坐在马车上,为宁九儿指着路闲聊着。他还以为今日等不到,没想到他运气还不差。

    简亦繁听到熟悉的声音,想来是有人来接应。

    一旁的尤许默不作声,听着车外的动静。先前无论是去哪,仇慈都会带着自己。

    为何这次偏偏——

    他的心中,担忧着仇慈的安危。夏箜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仇慈没见过几次不知能否应付的来。

    简亦繁看出尤许的忧虑,开导着尤许道:“仇公公的去处,尤公子可清楚?过会到了地方,我们让仇公公来接公子如何?”

    “也好。”尤许说完后抿着嘴不再言语,心中却不断祈祷着。

    希望仇慈能平平安安的归来,大不了他们离开这里也好。怎样都好,只要平安即可。他不知道自己的要求,何时变得这般浅薄。也许他终是想通了,心中的怨恨难抵仇慈的安危。

    这世间唯一真心待他之人,失去了就真的失去了。多少的真金白银,也换不回来了。马车缓缓的将车一家府邸门口,宁九儿跳下车来,扶着车内的两人下了车。

    三人跟着鲁克进了府。还没走几步,就听见大厅内热闹非凡。简亦繁站在宁九儿的身后,望着厅内的走镖一行人,压在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主座上的宁千指望着三人前来,眉间的透着欣慰却也没有理会。

    鲁克将三人带回之后便不知去向。

    宁九儿轻咳一声,望着自家老爹道:“爹,我们来了。”

    “你爹还以为你被豹子叼走了。”

    “赶上了就好。”

    “时日虽长,但平安最为重要。”

    宁千指还未曾开口,几人便开始打趣三人。

第116章回归最初

    大厅的主座上坐着一位气定神闲的宁千指,听着周遭人的议论声也不为所动。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对着三人笑道:“赶了几日的路想必也是累了,带着你们的朋友去后院歇着。稍晚些,我自会找你们二人。”

    宁九儿哦了一声,撇了撇嘴角,在小厮的带领下离开。她望着府邸内,假山石子路,凉亭小湖。爹何时在京都买来的府邸,光是这装饰就花了不少的银两。她与两人分道扬镳,各回各房。

    房内的一切还算是干净,宁九儿脑子实在困的要命。想着赶了一日的路,务必要好生休养一番。躺在榻上刚一入梦,忽然惊醒。

    她匆匆从榻上起身,心道,老爹不会再次弃他们而去吧。这可保不准,上次就悄默的走,这次谁知道。想来她也不敢再睡,推开门穿过走廊冒着身子朝着大厅走去。

    还没走几步便被刚出来的宁千指撞个正着,宁九儿连忙直了腰板呵呵笑着。

    宁千指轻摇了摇头,走在宁九儿的前方意味深长道:“我派去的人护了你们一路,时常传来你们的消息。爹的女儿,长大了。”

    “爹,我们何时回凤阳?”宁九儿听完心中一紧,她还真以为她老爹不想要她。一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扔了她,才将两人扔在半道上。

    宁千指将宁九儿引到小亭中,坐了下来。现在的凤阳还回不去,不过简兄来信说是再此地让两人回归原样。简亦繁是该回归男儿装扮,九儿无所谓。

    男装比女装更安全,当然,他遵循九儿的意见。宁千指眼眸中悠长的光落在宁九儿的身上道:“明日你们换回本来的装扮,今日我命人为你们买些合适的衣衫。回凤阳县的还需再等几日,你也别太急。”

    “也好,爹先忙着,我还得回去睡个回笼觉。”宁九儿心也放了下来,起身辞行。她差点就忘了洛歌和小不点,现在也不知他们身在何处?想来,心中也多有惆怅。

    宁九儿离开亭子后,穿过走廊来到简亦繁的房门口。她望着房门大开,走了进去打趣道:“你也不怕哪个男人对你见色起意。”

    “九儿来了。”坐在书桌前的简亦繁放下笔,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倒是让人看的一恍惚。他望着宁九儿一脸的无趣,也不知为何时而苦恼。

    宁九儿耸了耸肩,坐在榻上伸着懒腰道:“我们虽到了京都,却不知玉面神教的总舵在何处。又该如何救小不点和洛歌?”

    “九儿莫急,先前洛歌找了资料中存有一点信息。方才的细想,觉得洛歌与小不点二人可能离城门最近的区域。”简亦繁将书桌上的宣纸拿起,对着窗外的阳光道。

    他们当时在滕州闯玉面神教之时,天太黑未看清它身处何处但出来却是荒山野岭。简亦繁猜测,这玉面神教怕是建在城门最近的一片。不然光是打通着地下就要费些时日,更别提那些诡异的机关。

    宁九儿坐在简亦繁的榻上抱着枕头,想起方才老爹说的事向简亦繁说明道:“老爹说明日你我便可褪去装扮,回归最初。如此,你就可重穿回男儿装。”

    “九儿呢?还准备女扮男装?”简亦繁将纸放在桌上,转过身望着宁九儿。

    上次见九儿女装,还是在滕州进玉面神教之时。若是再过些时日,他怕就要忘了宁九儿女装的模样。想来九儿大抵是不喜,毕竟女装穿起来较为复杂。

    宁九儿靠在榻上,觉得这都不大重要。女装男装都好,她不过还是她。变化的不过是着装,不过唯一的好处则是不会有人再觊觎简亦繁的容貌。若是找到洛歌,非得好生嘲笑一番不可。

    她嘿嘿一笑,从榻上坐起道:“洛歌定然大失所望,没曾想自己爱上了个假姑娘。平日里还偏爱与我作对,让他擦亮了眼看清你是男是女。”

    “九儿莫要瞎闹,洛公子此刻正危在旦夕,你我得想法子及时营救才是。但京都之大,你我要何处寻找才好。”简亦繁从位子上起身,走到门前望着窗外忧心道。

    虽然锁定了区域,但找起来着实费劲。光凭两人,也不知找到猴年马月之时。怕到那时,洛歌两人早已身葬别处。

    宁九儿抿着嘴,思索着。在她所认识的人脉中,能在京都之内说上话的怕是只有仇慈了。现在她帮仇慈照看着尤许,怎么着他也欠下两人的人情。

    也不知何时能接尤许回宫,现在他们还不知晓尤许身在何处吧!

    宁九儿与简亦繁并着肩摸着肚子,叹道:“我们去吃些东西,顺便去给仇公公送个信。”

    “信我已送去,九儿就不必忧心。既是饿了,就吃点东西。”简亦繁转过身帮着宁九儿理着衣衫,嘴角泛着笑意道。宁九儿嘴角一勾,笑道:“我们去京都走走,顺便找家酒楼吃点东西。”

    “随九儿。”简亦繁跟在宁九儿的身后,满眼的宠溺都溢出来。

    府邸内的奴仆鲜少,两人穿过后院出了府邸也未见过几个。宁九儿握着简亦繁的手腕,望着纷纷扰扰的人群一时没了注意。他们该去何处为好?她想着还是就近找家客栈,吃饱喝足后再闲逛也不成。

    简亦繁跟在宁九儿的身后,进了一家算不上小的客栈之内。里面的人也是不少,小二为他们引了位置,问清菜色便继续忙去。

    宁九儿眉头一挑望着四周人声,听着他们议论着朝中局势。

    “听闻太子特意去接仇慈进京。”

    “呦,这陵王的日子可要难过了。”

    “自古有道是立长不立幼,谁知咱们皇上偏要反其道而行。”

    “嘘,小声些。免得被人听到,告到皇上那里,吃不了兜着走。”

    宁九儿听他们的意思仇慈在京都的官还不小,能让王爷如此惊恐。如此说来,寻个人应该也不成问题吧。怎么说大家都相识一场,这点忙应该帮得上。

    小二哥将饭菜上好后,继续忙活。

    简亦繁拿着汤勺为两人盛着汤,也将几人的话听在耳里。宁九儿接过碗,动着筷子。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没点力气,如何能寻找人。她吃了两口饭,望着对面来的一人。将饭菜咽下去,心里不由一惊,这家伙居然能跟到现在。光是这耐力也是没谁了,她低着头装作看不到。

    心中却不由诽谤,要说多少次他大哥不是他们所杀,这家伙才愿意相信。

    简亦繁瞧着宁九儿的样子,转过身望着身后的康文回过神眉头微蹙道:“他怎会跟着来了。”

    “可能是怀疑我们杀了他大哥。”宁九儿压低声音道。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这家伙倒也算的是义气。可杀山寨的大当家,真不是他们。康文似乎没看到两人,直接上楼而去。也许,他此番前来并不是为了他们几人。

    宁九儿的小心肝,被吓的一恍惚。她倒不是怕,只是觉得有些难缠。外加上平白被扣上杀人的罪名,心里也有些窝火。可同土匪讲理,也有些可笑。

    简亦繁为宁九儿夹着菜,轻笑道:“一路奔波,你多吃些,补补身子。”

    “用不着,哎,你说爹是不打算让怀念梦回来了吗?都快两年之久了。”宁九儿算着时日,不由的感叹道。

    这小妮在边境过的如何?就算是没有颜忆罩着,估计也能一呼百应。指不定现在过得正自在,全然想不起她来。寄去的信,也不知看了没有。

    一年多了,也不见怀念梦来封信。这小妮子没良心起来,也是无人能及。

    宁九儿想着撇着嘴,吐槽道:“她该不是忘了你我,与颜忆双宿双飞了吧。”

    “九儿说笑了,他们二人即便双宿双飞,也不至于忘了你我。九儿别想太多,多吃点。”简亦繁被宁九儿逗乐,想起两人的关系也觉得好笑。一见面就掐,不见面还想。

    女子之间的情感,竟这般的奇怪。

    宁九儿呵呵一笑,也觉得自己想的太多。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扰的宁九儿无心吃饭。她喝着碗里的汤,想着楼上不是有故事就是出了事故。

    几个小二哥匆忙赶上去,却没见下来过。可能也是凶多吉少,也不知能否留条命。

    简亦繁望着从楼上下来的人,满头的白发,步伐轻盈的老头走下。

    客栈之内几乎无人敢言语,似乎都在忌惮此人。宁九儿半低着头望着那人,看样子也算是快入了土。精神头倒挺好,看身法想必是练武之人。不过楼上的响声是谁,她便不得而知。康文方才也上了楼,怎不见下楼?

    掌柜的对那人是点头哈腰,小心着送白发老头往客栈外走着。简直好言好语,全部都领出来只为好生送走白发老头。待到人走远之后,客栈内便像炸了锅一般。

    从他们的言语中,宁九儿才知此人是仇慈的死对头房一贤。居然,也是个死太监。这皇上也不知如何个想法,竟将权势都分割给了太监。真是,匪夷所思。

    简亦繁放下筷子,肚子也填饱。桌上的饭菜却好像没动多少,耳边的议论声未减。他望着宁九儿走神的模样,敲着宁九儿的额头笑道:“吃个饭也不专心。”

    “简亦繁,你觉不觉得这京都比江湖还要乱。权势相争,藏龙卧虎。我们还是早些回凤阳的好,此地不适合久留。”宁九儿低着头喝着汤,摇了摇头道。

    若是她是这些势力中的一员,怕是早已被人暗杀。可若是无权无势,无能无力她便只能听天由命坐以待毙。幸得,她还有一身武功可以护。只是可怜了那些什么都没有的人,只能被欺压着。

    简亦繁掏出银两付了钱,坐在位子上望着宁九儿发呆。眼下他们顾不得其他,所有的事也只能在救了洛歌与小不点之后再说。无论是这朝局,还是这江湖也拦不住他们。

    迎面走来的人,朝着两人的桌子走来。他一个粗布麻衣之人,就愣是坐在两人的对面。

第117章物是人非事事休

    宁九儿眉头微蹙望着眼前的人,这货是谁?忽而坐在他们的眼前,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与洛歌的模样还真是相差无异,他们人还没走就开始混吃混喝。

    简亦繁制止住想要发火的宁九儿,又为男子点了几盘小菜。

    男子吃了两口,将筷子放下面无神色道:“简姐姐和九哥哥,我是姗儿。你们不必担心我们,我们在玉面神教很好。这是我们所在的地方,你们且收好。等处理的差不多,我和大哥哥自会与你们相见。”

    宁九儿接过桌上的地址,望着上面的内容。一脸的狐疑,似是还未曾回过神来。眼前的男子说完话,便起身离开了。很快,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也不给他们继续问下去的机会,自顾自的消失不见。

    简亦繁拿着勺子,喝了口汤轻笑道:“九儿意下如何?”

    “虽多有不解,但真假难辨。若真是小不点的话,也不表明他们相安无事,可能不想连累我们。若不是小不点的话,我们的行踪从一进京都就被玉面神教的人掌控,想让我们自投罗网。”宁九儿望了望这四周,也没有发现有任何的异常。难不成,这里的人也都中了巫蛊?

    简亦繁望着门外的天气,似有下雨的征兆。想来还是早些吃完,回家歇息。无论那人所言是真是假,最起码玉面神教的地址他们有了。

    他望着宁九儿吃的大概,接过宁九儿手中的地址低声道:“九儿莫要忧心,我们得回府后先将尤公子送还与仇公公。再去此地一探究竟,如何?”

    “也好,我们这就回府。”宁九儿早已无心吃饭,起身拿起桌上的剑道。

    尤许的事,比较急。不知那老太监有没有来府,若是碰到爹爹他们不会出问题吧!她握着简亦繁的手腕,出了客栈朝着府邸赶去。但愿仇慈与老爹,没有机会遇上。

    来往的叫卖声,玲珑多样的小摊都不足以能吸引到她。爹若是知道自己与当朝的大奸臣相识,指不定怎么收拾自己。想想还是加快步伐,阻止悲剧的发生。

    宁九儿抿着嘴为了安危着想,决定还是早些将尤许这个烫手的山芋送还给仇慈。她回到府内,正瞧着尤许在院子里左右徘徊。宁九儿的心中不由的一咯噔,完了,这回不定是要死惨了。她松开简亦繁的手腕,脚步轻盈小心翼翼的朝着大厅过渡。

    仇慈一身太监的妆容坐在太师椅上,优哉游哉的和宁千指聊道:“老爷子真是好手段,将十几年前的景家府宅买去,还布置的一模一样。难道就不怕有心人将老爷子送往官府治罪吗?”

    “公公倒是好眼力,一眼就认出此地。”宁千指不卑不亢的回着。

    只不过在仇慈提起景家时,脸上闪过一丝温怒。也不知他是在责备宁千指的胆子,还是在责怪某人的无能。已过了十几年,他们怎依旧执迷不悟。用万千的愧疚织就了牢笼,不放过自己,也不放过他人。

    仇慈将茶杯放下双眸轻闭,捂着嘴角轻笑着:“老爷子不必忧心,令女对老奴有救命之恩,忘恩负义之事老奴断然不会做。得,不扰老爷子休息,老奴带着阿许就先行一步了。”

    “不送。”宁千指面上没有一丝的起伏,却让宁九儿感到了末日即将到临。

    宁九儿心中忐忑,不理会从她身旁经过的仇慈想着该如何化解。

    宁千指将茶杯缓缓放下,声音清冷道:“出来吧。”

    “嘿嘿,爹你听我解释。事实不是如此,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宁九儿乖乖的走出,站在宁千指的身前陪着笑脸道。走镖的叔叔们也不知去了何处?娘亲也不在,连个求情之人都没的。

    苍天啊!

    这个死太监是跟她有什么仇,什么怨,非要挑动老爹的肝火。

    宁千指起身,背对着宁九儿。双眸扫过大厅内的所有,曾几何时他们四人也在此处谈笑风生。如今也只能是睹物思人,奈何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

    宁九儿转过身,跟随着自家老爹的目光。想着他会用什么来削她,咬着下嘴唇内心忧虑。似是老天也觉得她可怜一般,竟哗啦啦的下起了雨。

    雨还越下越大,将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大坑,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宁千指收回目光,落在宁九儿身上哀叹道:“为父并未有责怪九儿之意,九儿无需胆战心惊。身处江湖之中,免不了要接触的各方势力。方才仇慈的话,你也听清了。”

    “也未曾听的太清,还请爹爹为九儿说明?”宁九儿早在仇慈说出口之前,她就开始好奇。之前听老头所言景子孺乃是天下四杰之首,其余三杰是谁她也无从而知。

    此处便是景家灭门之地吗?想想多少人死在此地,心中多有恐慌。

    简亦繁心中担忧宁九儿受罚,送走了仇慈两人连忙赶到大厅。他望着两人没有大动干戈,心也放了下来。

    宁千指重新端起茶杯,缓缓将十几年前景家灭门的故事说出。尘封已久,掀开时难免被上面的尘土迷了双眼,弄红了眼眶。淅淅沥沥的小雨,似乎也在偷听。

    可惜宁千指不打算将当年事情的全貌合盘说出,只是三三两两的匀过。

    宁千指简而严明继续道:“你景伯伯一家就是在此地被那贼人灭门,想着他们的幽魂无处可去,我与你简伯伯特地买些这片。怀念梦比九儿要稍长两岁,也是你景伯伯之女。当年被寄放在永安县,躲过一劫。当日我与简思远想着,先去偏远的地方躲上一躲。暗中调查,没曾想这一过就是十几年。”

    “听爹的意思,应该也查出什么?”宁九儿眉头微蹙道。能让爹不动手的原因是什么?

    十几年,足够将一件事调查的水落石出。爹依旧抱憾,证明至今未曾将那凶手杀了。若说能力问题,宁九儿可不信。光是自家老爹一人就够强悍,再加上不显山露水的简伯伯。

    这天下,还有他们杀不了的人?

    简亦繁也未曾想到,还有如此之事。他心中也颇为感叹当年凄惨的一家,想必在当年景家灭门也是轰动一时吧。可惜了事与愿违,天公偏不作美。

    宁千指望着茶杯内被泡开了的茶叶道:“此事我也不许你们继续深查,我明日便回凤阳,你们在此地等候颜忆与怀念梦。”

    “恩。”宁九儿站在原地,心中对当年之事颇为好奇。

    但无奈老爹压的太狠,等老爹走了之后,她便可随心所欲的暗查此事。

    好在怀念梦不知晓此事,想怀念梦身世凄惨悲凉她心中多有同情。还是先帮怀念梦探查一番,免得那人回京之后,知晓缘由后会做些激进之事。那家伙的脾气,简直不敢恭维。到时还不知会发展成何模样,想想都有些后怕。

    简亦繁弹着宁九儿的脑门,眸中泛着笑意道:“宁叔叔已走,九儿还呆愣到何时?”

    “我爹方才可是说怀念梦与颜忆可是要归?”宁九儿这才反应着自家老爹说的话,压抑着心中的雀跃。可惜的是,这小妮子到京之后,不定会发多大的怒火。她想到此,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却是不曾想到,这小妮子竟然比她还要大上两岁。

    哼,就是这般,老爹还要偏向与怀念梦!

    不过幸好,幸好方才老爹所言与她想象的相差甚远。她还以为老爹会意味深长的说:“九儿啊,其实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怀念梦才是。”

    简亦繁坐在太师椅上,靠着椅背望着窗外飘零的细雨。当年的天下四杰,他也早有耳闻。奈何宁叔叔只说四杰之首,其余三杰硬是不说。

    上天有好生之德,但愿当年死去的景家能让佑怀念梦一生安稳,也算是慰藉当年之事。

    宁九儿想到仇慈,心中不免窝火道:“这老太监也真是,坑害我不浅。差点就以为小命丢这儿了,还亏得小爷帮他照看尤许。”

    “好了,九儿不气。待到怀姑娘来了,让怀姑娘为你出气。”简亦繁嘴角勾着笑意,试图转移着话题。他的话,勾走了宁九儿兴趣。

    怀念梦从边关归来,不定是何模样。想来已有两年未见了,再见时不知能否认出。想着,应该变化不大才是。细雨飘飘,打在地上激起水花。天上乌云遍布,太阳早就溜走不见。

    恭王府内的夏堇,依旧执子自对自下棋。他闻着雨声,朝着窗外望去。雨似是未有停留之意,滴滴答答的落个不停。夏堇默叹着天下这盘棋,谁能寻得几个知己。

    仲序忙着景清欢之事,无心厮混朝野。他手中的棋子,还未到落子之时。

    听闻今日仇慈归来,三弟应是最为得意。身后的小厮为房内点上了烛光,天气过于阴暗也让房内看不清。夏堇将手中的黑子放在棋盒之内,起身出了房门。他伸开手,接着那点点雨滴。

    怜悯般的仰头望天,雨要下到何时才能洗刷天下间的污垢。可若是长此的清洗下去,免不了造出水灾。

    小厮急匆匆的来到夏堇身前,躬着身恭敬道:“禀王爷,陵王在厅内,您看。”

    “去看看也无妨。”夏堇收回手,感受完雨的冰冷转身去感受人心的温度。

    夏堇的手心被浸湿,走路时还洒了一地,害的走廊之上也被沾了些许。他走到厅内,望着夏至的背影对着一旁人使着眼色示意他们退去。

    夏至听到脚步声在后,转过身望着夏堇扶着他坐下道:“二弟可知,仇公公归京。”

    “大哥何意?堇儿不太明了。”夏堇端起手侧的茶杯,抬头望去。

    他也知夏至意欲何为,但偏生要装傻充愣故作不知。任凭夏至百般示意,他也装作看不懂。皇权争斗,他还未有心情去投进心血,更不想与他们较量一番。

    夏至默叹了口气,无奈道:“二弟也知,大哥无权无势也无人可攀。平日比被老三百般排挤,甚至与戏弄。如今,仇慈一归。老三必定是越发有恃无恐,大哥这日子难过啊。”

第118章太平盛世,实在难矣。

    “听闻房公公与大哥近日颇为走近,若说难过,此言差矣。”夏堇端起茶杯,一言戳穿道。他只是不争,不是傻到不明京都之事。此等装腔作势,他还是能看得出。

    被说中的夏至,满脸尴尬。可能他也未曾想到,夏堇竟然知晓。夏至坐在夏堇身侧,收起了半分狡黠道:“即便如此,大哥还是担忧。”

    “大哥也真是说笑,堇与大哥相差无几。大哥若是担忧,堇又当如何?京都之事,朝堂之事,小弟不愿过多干涉。别的帮不了大哥,他日若是大哥无路可去,小弟这恭王府自是欢迎。”夏堇一番话下来,将两人的关系说的明明白白。

    朝中之事,他不过多干涉。老大的小心思他看的通透,想要利用他,也得掂量着来。这天下不是全是无脑之辈,任由他夏至摆布。

    夏至一时被堵得哑口无言,他本来想要劝说夏堇与他一同对付夏箜。没曾想,他虽然不干预朝政几年,却对当今天下的格局一清二楚。无奈之下,夏至只得起身离去。

    留着大厅内的夏堇,独自品尝。这天下又岂止他们皇子之间的纷争,后宫之内,朝臣之间,房一贤与仇慈之间……

    母后想要的太平盛世,实在难矣。

    夏堇将手中的茶喝去一半,快见底时才起身。此刻的雨,依旧没有停歇之意。就如十多年前的那场大火,一烧就是一夜。灼灼的火焰,却无一人发觉。夏堇出了大厅,穿过走廊,一路望雨。

    无论天之主的位置谁坐都好,只要能保从此之后再无纷争,天下太平举国安详他都赞同。是谁,又有何重要。不是所有人都是如夏堇一般,放得下,看得透。

    至少东宫的太子夏箜想要的就不只是太子之位,除去那些朝堂纷争,他想要的,更多的是天下至尊的宝座。挡路者,除死之外别无其他。野心,随着他的权势日益渐长着。

    此刻的东宫之内歌舞升平,比起皇宫之内有过之无不及。

    主桌上的夏箜心情甚佳,举着酒杯笑道:“本太子摆酒设宴,特为仇公公接风洗尘,公公为国为民一路辛苦了。”

    “太子客气了,老奴不胜酒力,以茶代酒谢过太子之恩。”仇慈端起一旁的茶杯,起身回谢道。尤许还在身侧,他断不能喝酒误事。他自我克制,不至于太过失言。

    夏箜瞧着仇慈的神色,心中也了然。怕是尤许在此,左右了仇慈。奈何仇慈偏好尤许这口,他也不再为难。丝竹声起,舞娘舞动着妖娆的身姿魅惑着一桌子的人。

    尤许抬起头望着身侧之人,饶是酒池肉林,仇慈也能处之坦然。舞动人心的舞女,似乎有意魅惑于仇慈。三番四次的对着仇慈使着颜色,意图勾引。他见状,猛的握着仇慈的手背,怕仇慈见色起意。

    仇慈回过神来,搂着尤许的腰间对着夏箜笑道:“再看下去,恐我家阿许有气。回宫后,免不了责备。”

    “哈哈哈,公公倒是会宠人。”夏箜喝进去的酒,差点噎着。

    平日里也未看得出,这仇慈竟对尤许动了情。还以为仇慈只是未曾玩够,一再带着身旁。这般的招展,怕是为了尤许撑着腰。

    尤许不由一怔,他低着头望着腰间的那只手。如若一切都是真心以待便好,他也不至于担惊受怕至此。唯恐有朝一日仇慈觉得他再无用处,将他弃之如履。

    仇慈紧了紧怀里的人,无声的缓解着尤许的情绪。他举着拿起筷子翘着指尖,捂嘴笑道:“若是太子遇到心悦之人,怕是比老奴还要宠溺的过分。”

    “借公公吉言,不过本太子心不在此。”夏箜墨色的黑发被高高髻起,棱角分明的轮廓上是的英挺剑眉微挑。细长锐利的黑眸之中泛着笑意,削薄轻抿的唇似乎在笑仇慈的话。

    似是不懂,何为心悦之人?

    尤许不必抬头,他也能感到夏箜身上那股子傲视天地的强势。感情之事,怕是夏箜这辈子也体会不到。那般残忍的人,怎会有人欢喜,又怎会欢喜旁人。

    对面的夏箜捏着手中的酒杯,望着仇慈眼里对尤许的宠溺颇为不解。他没有觉得两人的感情有多奇怪,反正男女之事夏箜也没有多少兴趣。今日本就为了给仇慈设宴庆祝,两人自在乐呵了也算目的达到。

    仇慈放下筷子,对着尤许附耳低声道:“太子一定有话对我说,你先回房休息。”

    “小人忽感不适,先行告退。太子与公公慢用。”尤许从座椅前起身,躬身对太子行礼道。

    待到尤许离去之后,夏箜对着歌舞摆手。一刹那间丝竹声跟着停下,歌女也纷纷退下。整个殿内就剩下仇慈于夏箜两人,连伺候着的婢女奴才也跟着歌女一并退下了。

    仇慈这时才举起茶杯,悠悠笑道:“还未恭喜太子,坐在太子之位。”

    “这不得亏了公公,话说回来。公公此行时日颇长,再次归京怕是宫中势力与往日不大相同。公公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切莫大意了。”夏箜举着酒壶,为自己斟上一杯。

    他也算是适当的点着仇慈,对于夏箜来说,现在还不能失去仇慈。再者,老大那边的动静也不小。房一贤吗?呵呵,还不足以让夏箜放在眼里。

    仇慈也曾回过宫,对其中的变化也知一二。不过是有些人其利弊害,觉得他仇慈不如往日,倒戈相向而已。这点,他倒是能理解。人嘛,喜好权势,保命要紧。

    他倒也不在意,轻笑道:“不过是些小家伙觉得翅膀硬了而已,老奴折了就是。多大点事,还劳太子挂心。今日也尽了兴,明日老奴还得进宫面见皇上。不扰太子歇息了,告退。”

    仇慈说完直起身,退出房内。有些人不带他见见世面,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此话当真不假,仇慈的话正对夏箜的胃口。

    夏箜本想着若是仇慈舍不得下手,他也可以代替。人嘛,不就是那么一回事。放他几天自由,还真以为自己能耐了。都敢蹦跶到本太子的眼前,真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夏箜从酒桌上起身,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雨。

    这雨,还不知要继续多久?他自然知晓,仇慈回宫后,朝中的党羽大概都会收敛几分那所谓的傲骨。他低着头望着那花池中被雨滴打散了的花朵,心中暗自嘲笑着它的娇弱。连这点风吹雨打都经不住,竟还配有那么鲜美的外表。

    他关上门窗,进了内厅休息。被打坏的残花落叶不过片刻,便被人清扫干净。天上闪过几道雷电,又轰隆隆的响着。想来,这老头爷似乎大怒,要惩罚地上的人们。先以雷神警示,再派闪电敲击。

    坐轿回宫的仇慈,正在安居殿前观望着天色。如此电闪之景,让他看的入神。他身后的尤许手拿着外衫,披在仇慈的肩上道:“天色已晚,公公还是早些歇息。”

    “阿许去睡吧,皇宫安全的很。”仇慈头也没回,依旧矗站在窗前。

    尤许也不再多说,拿起灯笼便推门离开。刚一出门,就被那雨浸湿了衣摆。他站在走廊之上,抬头望去。这雨他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片刻后提着灯笼回了房。

    留正房内的仇慈独自望天,风云骤变,电闪雷鸣。简亦繁托付他之事,他早已派人去查了。眼下他得好好归整自己的身后,免得被自家人暗算了还不知晓。

    此刻虽是夜晚,天色却在黑白之间。想必是那夜色中的闪电,点缀了空中。光落在皇后寝宫上,却照不亮榻上的夏恒。他靠在榻上,依旧不能相信别怡然已离开他许久。

    夏恒闭着眼,想象着别怡然还在身侧。不断嘱咐着他,莫要忘了初心。当初他们一心想创出的太平盛世,如今早已毁的七七八八。 景老都督在,免不了会责问几声。

    可惜啊,能说他的人,都离他远去。母后,怡然,景子孺……

    夏恒也知自己这个位置,做不了多久了。他也无谓,天下至尊的位子哪是那般容易坐的。当年若不是怡然的父亲一再提携,怎能挽回了父皇的心意。

    自始至终,得到父皇喜欢的,不是他,是懂得父皇的别逸群。或许,他一开始就不该想要爬上来,更不该有那么些的豪云壮志。连当年的情势,都看不通透还自持甚高。

    夏恒思索着前尘往事,一幕幕的片段促使着他入了眠。

    萧蔷之外的怀府内,多数人都还在睡眠之中。隔天的雨,早已停歇。微弱的光线,悠悠晃晃的从窗外折射。像是偷玩的孩童,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房内。

    宁九儿在梦魇之中,与小人打的难舍难分。她的功力,提速的飞快。

    隔壁房内的简亦繁已换上男儿装扮,他一袭藏青色的锦袍加身,青色的薄沙在外,墨色的发丝被白玉带高高的束起。脸容上没有多少变化,五官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不过比起先前的女装显得更加的清新俊逸,将本该隐藏的男儿之气全都暴露出来。鼻梁挺直,鼻尖又有些柔润。眉目分明,双眸中带着些许的愁意。

    他似是已感知到天外隐藏着的的电闪雷鸣,心中记挂着洛歌与何姗之事。

    简亦繁推开窗户,仰着头望着天空。昨夜的雨也不知何时停下,迎面而来的微风还带着一丝的凉意。院内的地,还带着湿意。之前九儿的女装他是看过,不过也差不多快忘记。

    也不知九儿此时可曾醒来?

    简亦繁望着守在门前的小厮,想来他一定有话要说。他推开门请着小厮进来道:“可有事要禀明。”

    “简姑娘,不对,简公子老爷将我将此信交付与你。”小厮从怀里掏出信纸递与木盒交给简亦繁,躬身而道。

    简亦繁心中也能猜测一二,宁叔叔可能昨夜便已离去。他接过木盒,坐在桌前看完信纸。

第119章学好三年,学坏三天。

    守在简亦繁门外的小厮,见也无事后便躬身离开。

    简亦繁回到房内坐在桌前将木盒打开,望着两颗白色的药丸静躺在盒内。顺手拿起纸张望着上面的三两行字眼。宁叔叔昨夜就已离开了吗?他拿起木盒中一颗药丸吞了下去,轻咳一声感受着自己的音色。听到声音已然恢复,心也放了下来。

    另一颗是九儿的,也不知九儿能否接受宁叔叔再次不告而别的消息。若是知晓后,免不了大发雷霆,吐槽一番。想来九儿定然有多委屈,让简亦繁忍不住叹了口气。过会,该怎么安慰呢?

    简亦繁将木盒与信封塞于怀中出了房,他站在宁九儿的门前敲着房门,听着房内的动静。约莫过了一刻钟,房内才有声响。却不见房内之人有开门的想法,轻微响声传来。

    房内的宁九儿望着床榻上的女装,眉头微蹙着随便往身上套着。可怜的衣衫被弄的七扭八歪,不成样子。她望着梳妆镜内的各色簪子,随手拿起一根别再发髻之中。

    想着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了,推开门望着一身男装的简亦繁不由一怔。这家伙女装诱人,男装也清新俊逸,风度翩翩。她抿着嘴上下打量着简亦繁,如此儿郎多少女子不知要为他倾倒。

    宁九儿拍着简亦繁的肩,打趣道:“简姑娘如此装扮,打算要魅惑于谁?”

    “九儿还是先回房内,衣衫不整,发丝凌乱,旁人看了不定如何笑话。”简亦繁看着宁九儿的衣衫和发髻多有不堪,想着推宁九儿进了房内将门窗紧关。他从怀里掏出木盒,递到宁九儿的手上道:“给你。”

    宁九儿坐在梳妆台前,打开盒子望着盒内的白色药丸,想也没多想便吞了下去。她望着镜中为她挽发的人道:“这是何物?”

    刚一开口,她不由的一惊。方才的女声可是出自她口?她的声音,怎变了?老爹将药丸送给简亦繁了?方才入门时没注意,简亦繁的声音也变了回去。

    她还没准备好,怎么就——

    宁九儿还是挺喜欢之前的男声和男儿装扮的,撇着嘴望着镜中的自己道:“简亦繁,你学坏了。”

    “九儿不喜女装吗?可九儿本就该这幅模样,换回去也不过是时日问题。”简亦繁为宁九儿盘了简易的发髻,从桌上挑出根簪子别在宁九儿的发髻之中。他瞧着镜中的宁九儿,眉目微弯道:“九儿起身,让我瞧瞧。”

    “以后不能跟洛歌那小子厮混,学好三年,学坏三天。”宁九儿起身不满道。

    她身上的衣衫,被简亦繁重新系好。若是不开口,不动手,宛然一副大家之相。容貌灵气俏丽,双眸如星辰一般闪烁着光芒。白皙细腻的肌肤,宛如牙雕玉琢。虽说宁九儿算不得倾国倾城,瞧着也别有一番韵味。

    淡粉色的衣裙随着她的举动而起落着,她似乎还未曾习惯自己的这幅装扮。

    宁九儿伸着懒腰,想去大厅问老爹何时走?她到时也好送上一程,免得回去之后又跟娘亲告状。

    她推开门刚走几步,就被简亦繁唤住道:“九儿。”

    “我先去找爹,一会回来。”宁九儿回过头来,宛然一笑的离开了。淡粉色的衣裙随风飘着,下摆时起时落。墨黑的发丝,反射出阳光般明媚的色泽。

    简亦繁默叹一声,跟上的宁九儿的脚步往大厅走去。以免宁九儿气急,无人可诉。宁叔叔离开之时,也不知如何个想法。又不是生离死别,为何连面也不说见。他虽不懂长辈们的所作所为,却最是理解宁九儿的心思。

    他跟着宁九儿走到宁叔叔的房内,空荡荡的房内抬眼就剩他与宁九儿两人。简亦繁想着九儿的情绪定然波动,不由安稳道:“宁叔叔昨夜离开京都,今早送信告知。九儿莫要忧心,宁叔叔定然不想让你我二人难过罢了。”

    “无妨,总归都是要离开的。吃完饭,我去找洛歌他们。”宁九儿面上无多少波澜,想必她心中也能猜得到。她无奈的挑眉,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失落这种东西,多了就自然习惯。

    简亦繁走到宁九儿的身侧,转移话题道:“洛公子与何姑娘之事,我已向仇公公说明。用不了几天,便会有答复。我去让家丁准备些饭菜,九儿先在我房里等着。”

    他嘱咐完宁九儿之后,便转身便离开了。宁九儿的目光也随之消失,她迈着步子朝着简亦繁的房内走去。想着昨日老爹不会故意安慰她才讲那么一番话,什么景家灭门,什么四杰之首。

    罢了,她还是在此老老实实等着怀念梦和颜忆寻他们。

    也不知这老太监靠不靠谱,万一只是敷衍了事。那洛歌和小不点岂不是陷入危险之中,看来他们还是有必要去玉面神教看上一眼。

    如果两人平安无事,则皆大欢喜。如果两人有什么意外,他们也好及时救出。宁九儿肚子也不是很饿,不缓不慢的朝着前。可能是受了身上衣衫的影响,她的步伐迈的很小。

    穿过走廊之上,朝着小院走去。站在门前的宁九儿,勾着笑意望着房内之人。

    简亦繁刚把汤盛完,他抬起头望着宁九儿,脸上挂着笑意道:“饿了吧。”

    “简亦繁,有你真好。”宁九儿收起心中的无奈,坐在简亦繁的对面回之一笑。她那双灵动而又从容的双眸,微微弯起宛如月牙一般耀眼。可惜承载着些许的伤感,却被她一笑而过。

    简亦繁看得出宁九儿在介怀宁叔叔离开之事,无论天涯海角他都会陪着。没了宁叔叔,还有他。就如幼时,九儿陪着他那般。两人的心意宛如约定俗成,谁也无需向谁说明。

    他往着宁九儿的碗中夹着菜,揉着宁九儿的脑门不敢再深看道:“别瞎想,吃好了我们去何姑娘给的地址瞧上一瞧。确定洛公子两人的安危,再等怀姑娘两人归来。”

    “听你的。”宁九儿低着头趴着饭,也不再多言。想来老爹最疼爱的莫过于娘亲。她,算了。有朝一日,双亲也会离去。幸得简亦繁在身旁,不然一个人多凄凉可悲。

    她想,简亦繁也终会娶妻生子,与她不再亲密无间。

    宁九儿扬起头望着正低头吃饭的简亦繁,忽然有万千的舍不得。自我安慰着一个人过活也好,潇洒自在无后顾之忧。生怕简亦繁发觉自己的小心思,又快速低头继续扒着饭。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找到小不点和洛歌。然后带着简亦繁和怀念梦回凤阳,她则自由自在过她的小日子。她想到此,脸上才重现出笑容。

    两人没吃多久,便商量着出了府邸。朝着那日男子给的地址去了,果然不出简亦繁所料,就在离城墙附近的名为玉府的府邸之中。府门两侧的站着四个官兵,也不知他们聊些什么?

    宁九儿抿着嘴望去,该如何进去呢?她侧过脸望着身旁的简亦繁。

    简亦繁想着把守之人应该是仇慈派来之人,不过府邸内的情况如何他们就不得而知了。把守的官兵也不认得他与宁九儿,定然不会放他们进去。

    仇慈与尤许此刻都在宫中,想要见他们一面又是难上加难。眼下是左右是进不去,也不知玉面神教的人如何回教?简亦繁直着身子,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直到一女子穿着黑纱走到玉府门前,四人纷纷让路避开。脸上忽然收起了笑意,不带任何的神色。

    这阵仗让简亦繁想起之前在滕州县看过关于玉面神教的书,守门之人早已被那女子的蛊毒所控制住。且还是最低等的蛊毒,比起小不点随身的冰蛊相差甚远。

    简亦繁望着四人还未曾从蛊毒中醒来,他握着宁九儿的手腕紧跟其后进了府邸。府内也没见几个官兵,反倒是有那么几个虫子爬来爬去。

    吃过亏的宁九儿哪敢碰,她拔剑相向着警惕的望着四周。

    简亦繁脑内不记得有任何关于玉面神教总舵的记载,这里的建筑与滕州县的相差太多。先不说两道长长的走廊,就是连门口的假山都换成了石壁。他望着石壁上的花纹,前面是各类的虫子花纹,背面则是百张面孔的俊美男子。

    宁九儿也发现了这一点,这些似乎在哪见过?

    滕州的玉面神教中的她似乎见过这男子,只不过是顺序不一罢了。

    简亦繁拿过宁九儿手中的剑鞘,对着石壁上的男子唰唰挥去。很快,他们脚下的地板飞速上升。

    宁九儿下意识的握着简亦繁的手腕,若是再次弄丢了简亦繁,她肯定自己不能活着出了此地。她眉头微蹙着,将剑尖指着脚下。她紧握着的手,不由的用力了几分。

    生怕出了莫名的虫子,就像是杀害执剑山庄那些人一般,将她与简亦繁活活吞并。最后只留一堆白骨,岂不太过可怜。她的内力从掌心灌输道剑中,四周无意识的化作一道屏障。

    那些蛊虫还没来得及靠近,便被灼成一缕灰。直到脚下的地不再动弹,她的心才缓缓的放了下来。方才,还以为地又要陷下去。上次滕州一行宁九儿还历历在目,她低头望着地下。不见白雾升起,也不见薄水。空荡荡的四周,让宁九儿有些忐忑。

    尤其是这份死寂,更让人惶恐不安。

    简亦繁望着四周,莫非还有机关不成?他想起玉面神教教主写过的那本自传,抬起头猛的拉着宁九儿往后退了几步。

    宁九儿抬起头顺着简亦繁的目光望去,头顶满是金光的小蛊虫。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金雕玉琢过的图案。那些蛊虫,轻微的移动着。活像一副天海图,宇宙星辰全再此。虽说也美不胜收,但也着实慎得慌。

    若是掉落一二,足以让人丢了性命。

    “敢闯我玉面神教,两位是活腻了不成。”不知从哪冒出的女子站在两人身前。站在那女子对面的宁九儿,能感受不到女子身上有半点的人气。

    莫非,这家伙与蒋双双的分身一般?

第120章可想过你的简姑娘?

    宁九儿猜想眼前之人大概是受制于人的蛊虫拼凑而成,握着剑的手跟着紧了几分。她紧护在简亦繁身前,仿佛那女子敢上前一步,必然会将女子劈成两三瓣。

    简亦繁微欠着身,从宁九儿身后走出,对着前方的女子抱拳道:“姑娘勿恼,我们本意并非擅闯。还让姑娘通报一声,我们是来寻得何姗何姑娘与洛歌洛公子。”

    “找我们教主?你二人若敢耍花招,胆敢欺骗我。哼,休想活着离开此地。”那女子说完,便转身离开。走时脚腕上的铃铛叮铃作响,声也一点点的消失。

    简亦繁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以及方才的举动。听着那女子对何姗的称谓,洛兄与何姑娘待遇应是不差。但具体的情况,只有了见他们本人才能明了。

    宁九儿倒是警惕十足,生怕头顶的小虫子掉落下来,洒落一身。这玉面神教也真是,至于建的如此阴森不堪。光是看着就够让人毛骨悚然的,更别提其他。

    简亦繁等了片刻,也不见来人。他心中多有担忧,捏着手中的剑鞘随时准备冲进。一声清灵的笑声传来,伴随着铃铛的清脆声离两人越来越近。宁九儿下意识的挡在简亦繁身前,蹙着眉望着迎面而来的两人。在看清来人之后,心缓缓的放了下来。满身的警惕,也跟着少了些许。

    何姗的身后跟着方才的女子,她望着两人先是一愣又是一呆道:“简姐姐、九儿哥哥?你们,为何调换了着装?”

    “此事说来话长,洛公子身在何处?”简亦繁未看到两人安全无恙,心中仍不放心。他倒是未曾估计何姗的接受能力,以及还未回过神来的恍惚。

    宁九儿在看到何姗之后,整颗心也放了下来。有小不点在,她也不至于被头顶的虫子啃个干净。怎么着也得保证让她与简亦繁的安全,更是他们平安出了玉面神教的保证。她望着小不点一脸的纳闷,迟疑的表情好笑道:“不过是装扮掩人耳目而已,小不点快带我们去见见你的大哥哥。确定你们安然之后,我们也好放心离去。”

    “原来是这样,那姗儿该喊九儿哥哥为九儿姐姐,简姐姐该喊简哥哥喽。大哥哥等候你们许久,姗儿这就带你们过去。”何姗听完宁九儿的解释,心中还是难以平复。

    不过才几日未见,两人的变化就如此之大。若是大哥哥也是女扮男装又当如何?不妥,不妥,回头得亲自核实一番才好。

    宁九儿接过剑鞘合上剑,跟在何姗的身后。想到过会洛歌见到简亦繁后的神色,心中不由觉得好笑。她的眉眼承载着笑意,兴致颇深的跟着身前几人越走越深。

    两侧的墙越贴越近,再往前的话,怕是无路可走。简亦繁握着宁九儿的手腕,望着何姗启动机关。两侧的墙开始移动起来,几人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候着。

    所有的变数及操作,都被简亦繁记在脑中。

    何姗袖中的冰蛊趴在何姗的肩上,细细的端详着两人。待到两侧的墙停下后,一阶一阶楼梯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她领着两人下着楼梯,望着前方的光亮。

    宁九儿抬起头望了眼简亦繁,这种机关算数她是最不通的了。可简亦繁,却不然。

    前方的光亮实在过强,迫使宁九儿捂着双眼。她从指缝之中望着眼前的状况,感受着手腕上被人用力的紧握,眼睛慢慢适应后她才缓缓将眼上的手放下。

    哗哗的流水声想起,一股子青草味传到鼻尖。她一眼就瞧见了坐在亭内饮茶的洛歌,嘴角轻抽。这孙子让他们日夜担心,自个倒是逍遥,品茶赏景好不自在。

    何姗停下脚步,对着身侧的女子示意着她退下。自己则上前一步,站在亭中对着洛歌低声说些什么。她的声音很轻,轻到远处的两人根本听不大清。

    宁九儿只瞧洛歌的脸色变得铁青不堪,侧过头将目光默默的落在简亦繁的身上。她脚尖点地飞向亭内,站在洛歌身后打趣道:“几日不见,可想过你的简姑娘?”

    “九儿?你的声音什么了?你与简姑娘瞎闹什么,穿着对方衣衫也不觉得臊得慌。”洛歌将茶杯放下,显然依旧不能接受。他一直喜欢的人,竟然是个男人!

    哦!老天,这一定不是真的。

    他脸色却未曾缓和多少,大概是还未回过神来。一想到他先前对简亦繁说过的那些言语,真想一刀解决了自己。洛歌将口中的茶水咽下,听着已变声的宁九儿,也有多少难受。称兄道弟之人,也,也变作女子。

    苍天啊,我洛歌究竟何错之有,你偏要如此折磨于我。

    宁九儿坐在洛歌的对面,欣赏着洛歌面上的神色。内心狂笑不已,让你先前无事就爱挤兑小爷。呵呵,如今遭报应了吧。天道好轮回,谁也不能避免。她忽然想到事件的女主人公,转过身望着缓缓走进的简亦繁。

    那副幸灾乐祸的笑意,早已暴露了她的想法。

    宁九儿连忙起身,嘿嘿笑道:“别理会他,渴了吧。来,喝杯茶压压惊。”

    “该压惊的人应该是我吧!”洛歌夺过宁九儿手中的茶杯,哭笑不得道。

    简亦繁并未打算出声,喜欢一个人并算不得丢人之事。他昨日之前皆是女装,男儿喜欢女子本就情理之中。这有何为难的?

    何姗跟着宁九儿一道笑着,拿起茶杯为简亦繁斟上一杯道:“简哥哥隐藏的真深,姗儿都未曾发觉到,还有九儿姐姐。大哥哥还说你们定是回滕州寻我们去了,姗儿还以为我们要等好长时间。”

    “本该如此,但简亦繁说了京都有你们的总舵,我们就赶来了。”宁九儿帮着简亦繁解释着,也算是为方才的恶作剧买单。再者,从小到大她都对简亦繁的话深信不疑。

    洛歌终于从两人之事上平复下来,心中虽万般滋味、万涛汹涌,但也认清事实。他望着此刻的天际之中的夕阳已缓缓落下,霞光乱飞道:“两位到了京都后,可是寻着了人?”

    “呵,别提了。我老爹再次弃我而去,让小爷啊老老实实在京都带着。”宁九儿撇着嘴,语句中还带着酸味。她趴在桌上,百无聊赖的玩弄着手中的茶杯。

    简亦繁捏着手中的茶杯,望着宁九儿与洛歌两人责问道:“你们是何情况?先一步离开,连个招呼也不打一声。我与九儿,还以为你们被康文一伙人绑了去。”

    “惭愧,惭愧。当晚玉面神教的人忽然闯入,非要当带小不点离开永安县,小不点不肯一人离开。左右为难之际,我只好与她共同前往。虽特留信纸一封,但让两位担心实属罪过。”洛歌讲着那日的情况一一说明道,他也知当日做法实在是不妥。

    他心下愧疚不已,但当时又无何奈何。左右思量之下,才做此决定。

    何姗咬着下嘴唇,望着两人之间的气氛骤变。简哥哥换回男装,气场好生强大。不过九儿姐姐,还是依旧的不着调,她抿着嘴望着几人的脸色。

    她唯恐他的大哥哥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帮着解释道:“双双姐姐的分身赶来客栈说是永安县这几个月乱的很,怕姗儿留在永安县遭到不测。才连夜派人带我们离去,若是姗儿不听话今后都不让姗儿离开神教。”

    “好了,好了,你简哥哥没有责怪之意。”宁九儿受不住何姗那副委屈的模样,忍不住安慰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宁九儿与简亦繁也听得一清二楚。

    幸得虚惊一场,人平安无事最好。

    洛歌始终不敢抬头望向简亦繁,他怕他忍不住会扇自己两巴掌。喜欢错了人,这种事情还真有些难为情。但他们也早早派人守在城门口,看到两人进京之后站刻通知。

    简亦繁低着头望着茶色,灯笼也早早点起,想着如此夜色也该回府了。他起身对着两人辞行道:“既你二人平安,我们也该离开。今后多多保重,有缘再回。九儿,我们走。”

    “恩。”宁九儿从位子上坐起,揉着下巴道。她伸着懒腰,打着哈欠。

    洛歌自然不愿在玉面神教长呆,连忙拉着宁九儿的衣袖起身道:“你们要去何处,带我一个呗。”

    “大哥哥去,姗儿也要去。”何姗起身,跟着洛歌的身后道。

    简亦繁与宁九儿对视一眼,若是他们不愿也出不了玉面神教。加上几人的交情,也不做推辞。四个人从后门出了玉府,夜间的京都依旧热闹非凡。

    宁九儿握着简亦繁的手腕,望着有些散落的人群。洛歌与小不点跟在其后,无事可做,随处闲看。

    各色的街灯照着前方的路,叫卖声不断的吵着四人之耳。迎面而来的夏箜,陪着身侧的左仪使四处闲看着。正巧碰上猜灯谜的,夏箜无多少兴趣。此次出府,单是为了父皇口中的体察民情。

    左仪使似乎来了兴趣,夏箜挥着折扇站在人群之后。

    目光落在悬挂着的灯下悬挂的红纸黑字:像只小船尾巴翘,船头见水船尾高,不在河里海里走,世上滋味全尝到。

    左仪使转过身对着夏箜轻笑道:“公子可知谜底为何?”

    “本公子猜不出,先生若是知晓,告知便是。”夏箜眉眼中透着不耐,文字游戏他最是没兴趣。他连抬头都不愿看,更何况是猜。

    英挺剑眉挑起,细长而又明亮的双眸中泛着无趣之意。修长高大却不粗犷之身站在左仪使身侧,白袍加身更显的耀眼。宛如黑夜中的雄鹰一般,一身的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站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除去夏箜本性的残暴之外,倒还有几分看头。

    宁九儿正巧与夏箜撞个正着,洛歌也挤在人群之中回了那个灯谜的答案,她握着手中的剑望着挡路之人。巧的是,夏箜也正在打量与宁九儿。

    两人互相对视,微微欠身以示礼节。嘈杂的人声,很快淹没两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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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引九雏介绍:
她出生于武林世家,从小立志为一代女侠。 从小耳濡目染江湖上的刀光剑影、腥风血雨。 为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一准备就是十八年。 奈何命运偏偏将她的设定为:坑蒙拐骗专业户。 随之而来的人生格言也从行侠仗义、劫富济贫, 改成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溜的流氓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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