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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97度     凤引九雏txt下载     凤引九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6章这份温暖,该拒绝吗?

    尤许仰起头望着头顶的仇慈,他那双清澈的双眸透着些许的眷恋。让尤许本该清秀的脸早已被泥石弄花了脸,发丝上也掺着杂草。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本就羸弱的身体更显的弱不可及。

    一路的劳顿,使得尤许有些疲累。如果此刻松手,仇慈应该会记得他吧。或许他本就不该奢求不属于他的感情,就像不该奢求这只不该属于他的手。

    那被难言的感情,就随着他的死亡而消散吧。

    尤许松开了手,推开了仇慈。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主动的推开那份温暖。

    也许他本就不该寄存希望的,永别了仇慈。尤许闭着双眼,静止的往下垂落。与此同时仇慈也拔出了匕首,紧抓着尤许的手,一个转身将尤许护在身前。

    而后,便顺着尤许一起直直往下落去。亏得二人幸运,山崖下恰是深不可测的泉水。才不至于让两人摔成肉泥,更不至于让他们丢了性命。

    仇慈眉头微蹙着,参天的大树不断阻拦两人。树枝刮的他疼痛不堪,冲击力让他有些不适。待到两人齐齐落到泉水中时,身上的衣衫都被刮破了不少。

    尤许的身体被温热的泉水包围,他下意识的寻着仇慈的身影。如果放下真的那么容易的话,他也不必百般纠结。如今仇慈这般舍命相待,尤许又怎能割舍的下。

    他从温泉中站起,四处寻找着仇慈的身影。总算是在离他不远处,找到了仇慈。

    仇慈扶着山石站起,他将手背上的破皮一揭而下。

    尤许看到时,仇慈脸上的假皮已被磨掉了一半。也是他第一次面对仇慈的真身,虽然依旧离仇慈几米之远,但他足以被这半张脸的尊容吸走了半颗心。

    仇慈的脸色有些发白,嘴唇仅带着一丝的鲜红。半湿不湿的墨色黑发随风微微晃荡,更显他妖冶不羁。一张脸,竟呈现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面孔。一半老辣阴狠,一半妖艳魅惑。两种别具风格的脸,竟让仇慈演绎的如此绘声绘色。

    光是从仇慈一半长相来看,尤许可以判定仇慈的年龄与他不相上下。

    仇慈低着头望着泉水里自己的倒影,别过身背对着尤许声音有些干哑道:“阿许可还好?”

    “都到了这个份上,你还不愿意对我坦诚以待吗?仇慈,我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会相信我。”尤许的双拳击打着泉水,溅起的水花映着他的无奈和激愤。

    他的眼圈通红,想必也是气急了。

    待到仇慈再转过身之后,他的脸已恢复成之前的中年男人的脸。皱纹遍布,双眼透着稳重而深邃。尤许的话,他充耳不闻从温泉中起身。

    仇慈用内力将衣衫烘干,走到岩石上轻唤尤许的名字道:“阿许在这等着,我去找些吃的来。”

    尤许躺在泉水之中,想着还不如就这么死了。与其这般苟活不如一了百了,起码九泉之下,仇慈也用不着提防于他。他闭着眼,任由泉水清洗着他的身体。这幅肮脏不堪的躯体,早就该被洗刷干净了。

    待到仇慈回来时,尤许还在泉水中泡着。仇慈急忙将手上的摘来的果子扔在地上,一把将尤许从泉水里拉出。激出来的水花,落在果子上无意间为它们洗了个澡。

    仇慈将尤许扶着坐在地上,坐于尤许的身后。用内力为尤许驱散着寒意,顺便将他的衣衫也一道烘干。刚收回手,尤许就倒在他的怀里。

    他望着尤许憔悴的脸,轻摇着头低声叹气道:“我非阿许的良人,阿许又何必执迷不悟。仇慈啊仇慈,你真是害人匪浅。当初让你的死太痛快,可怜我阿许还要忍受着你带来的折磨。”

    尤许迷迷糊糊的将他的话一道听了去,大道理他都懂。

    可,心若能自控就好了。

    仇慈的怀里很舒服,很温暖,很让人眷恋。

    仇慈望着怀里的人,若是当初他没被人救起。现在说不定也会如尤许一般,受尽侮辱和挫败。每每看到尤许担惊受怕,小心翼翼的模样,仇慈都会下意识的想到自己。

    他懂得那种无助而彷徨,终日害怕这噩梦永无休止,不肯停息。

    仇慈抱起尤许,出了山泉附近。找了个山洞,将他放进洞中的石头上。离开了山洞之前,找了些粗树枝挡住洞门离开了。

    尤许从山洞中坐起,他抱着自己的双腿。他究竟是在苦恼计较什么,这样不也不错吗?还在祈求什么,还在幻想什么,还在不满什么?

    人呐,不能太过贪婪。

    瞧啊,仇慈都愿与他同生共死,他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光是这份情意就足够深重,足够让他尤许无以回报。是他毕生所遇人之中,唯一真心以待,用命相护的人。

    他尤许何德何能,能让人如此相待。

    仇慈待他的心,那份全心全意,他能感觉的到。可他想要的,和仇慈给的却不是一个东西。

    尤许听到洞外有声响传来,他立马躺回石头上装作昏睡的模样。他的头被石头硌得生疼,可能是刚才用力过猛吧。

    仇慈进了山洞,手里拿了一堆的枯枝和几只死兔子。他生了火坐在火堆旁望着石头上的尤许,有些担心尤许的身体,起身摸着尤许的额头。

    却是望着石头上的血迹,手一点点的蹭过那血迹。

    仇慈扶着尤许到怀里,忍不住笑道:“阿许这是同我撒娇不成?还是不想见我,才假装昏睡不醒。害我担心的模样,阿许才高兴?”

    “……”尤许睁开眼,瞪着仇慈。见他眉眼里的笑意,尤许不由慌了神。

    这份温暖,该拒绝吗?

    仇慈将尤许的头按下望着尤许的头顶的伤口,轻吹了口气道:“疼么?”

    “还好。”尤许不敢乱动,搂着仇慈的腰道。他感受着仇慈拨弄自己的发丝,不知在看些什么。头顶何时有了伤,他自己都不知晓。温热的火,烤的他暖洋洋。

    仇慈将尤许的发髻解开随意挽了发,将玉簪重新别再他的发丝之中。他嘴角勾起,拍了拍手轻笑道:“我的阿许真是倾国又倾城。”

    “肚子饿。”尤许仰着头,望着仇慈转移话题道。

    仇慈呵呵一笑,从怀里掏出果子递到尤许的手里。重新坐回火堆,为尤许烤着兔肉。

    尤许咬了口甘甜的苹果,心中顿时酸涩无比。他望着火堆旁的仇慈,火苗冉冉升起。眼中的薄雾使得他看不清仇慈的脸,他又该如何克制胸口这颗不安分的心。

    忍耐多久,才能,才会死心。

    仇慈就他而言,是那么温暖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

    尤许将手里握着苹果,别过脸将脸上的泪水擦去。兔肉的香气,无声的飘进两人的鼻尖。

    仇慈将兔肉递给他的手里,靠在火堆的一旁闭眼假寐。

    尤许吃了两口便没了胃口,他起身坐到仇慈将未吃完的兔肉递给仇慈道:“你也吃点,保持体力。”

    “阿许吃饱了,就多睡会。明日天晴了,我们再走。”仇慈接过尤许的兔肉吃了两口,嘱咐道。

    但愿这雨,能早些停了。再继续下去,也不知会遇到什么。

    尤许靠在仇慈的肩膀上恩了一声便不再多言,他搂着仇慈的臂膀烤着火,整个人暖洋洋的。

    仇慈吃的差不多,将兔肉骨头扔在火堆里。他靠着石壁,闭着眼睡着了。

    石洞里根本分不清白昼黑夜,只是那火将木头滋啦滋啦的响着。这一夜尤许睡的极其安稳,他紧紧搂着仇慈的手臂,与仇慈十指相扣。山洞外的天,黑的透亮。

    淅淅沥沥的细雨,飘散着在山野上。温热的泉水将冰凉的雨水暖热,翠绿的嫩叶被雨水清洗了打掉了几片。隔日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为大地带来了光命,雨滴透过山石缝中落在地上。

    尤许隐约有了醒意,他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望着手心里的手。生怕仇慈醒来发觉自己的小心思,他收回自己的手揉着脖颈从仇慈的肩膀上起来。他缓缓起身,揉着发麻的腿站在山洞门口。

    外面的雨似是停了,他伸开手感受着太阳的光。

    仇慈站在他的身后道:“阿许,我们上山吧。”

    “百丈高的山,你我如何上的去。”尤许多有不解,眉头蹙的紧了些。

    且不说山有多陡多峭,光是他这个累赘就够仇慈吃一壶的了。他的担心不无道理,两人此刻身上都带着伤。虽然休息了一晚,但也养不了多少精神。

    仇慈将石洞前的粗枝移开,为两人腾了路。他揽着尤许的腰,低声道:“闭眼。”

    “恩。”尤许也不迟疑,紧紧环着他的腰间,闭上了双眼。仇慈低头望着尤许的神色,嘴角勾着笑意脚尖点地,踩着山石离开了这悬崖底部。也算不上有多高,仇慈不到一刻钟就到了山顶。

    马儿还在原地吃着杂草,时不时望向一旁,生怕有人同它抢食吃。

    仇慈将尤许放在马车旁,牵着马车往路上走道:“包袱里还有干净的衣衫,阿许先进去换。”

    尤许不言语跟在仇慈身后,两人身上的衣衫皆是破烂不堪,寒风钻在衣衫里冷嗖嗖的。

    仇慈将马车拉住,扶着尤许进了马车。他坐在车外等候着,四周路过的人也鲜少。杂草却长得格外茂盛,到处都是。

    尤许换了之后,从马车内将水壶递给仇慈道:“昨日到现在一口水未喝,渴了就喝些水。”

    “恩。”仇慈打开盖子,喝了两口。

    再过一段路,就到了徐州。现在若是回京都,也算上早。一路上难免有些耽误,到了也指不定是何月何日。

    尤许坐在马车外对着仇慈示意道:“你进去换吧,我在外面驾着车。”

    “辛苦阿许了。”仇慈也不推脱进了马车,从包袱里翻出自己的衣衫,匆匆换了去。他将车内的东西稍作整理,坐在马车外道:“昨夜阿许睡的不安稳,一直说梦话。我来赶车,阿许去多休息会。到了地方,我会喊阿许的。”

    “恩。”尤许也不推脱进了马车内,靠在车上听着外面的吱呀声。

第77章陪葬

    尤许靠着马车听着耳畔的马车行驶之声,昨日发生的一幕幕,还在脑海中。

    他一早便知仇慈待他好,却不知是以命抵命的好。不过现在,他也更加的确定如果没有相对的权势,所有的一切都会付之东流。

    仇慈若是想要权势,他助仇慈得到。若仇慈想要这天下,他亦全心帮仇慈谋得天下。也算是为自己找了个理由,留在仇慈的身边。这些的价值,仇慈会喜欢的吧。

    这天下不过是一场闹剧接着一场,既然仇慈喜欢闹腾,他也不介意这把火烧的更旺更烈一些。

    权当是为他那遥不可及的爱情陪葬吧。

    天下从未对他好生相待过,他尤许也没必要做一个圣人。

    仇慈驾的马车很稳,摇摇晃晃的催人睡。他似是感受到了车内人的不安,刻意的将马车驾的稳当了些。

    尤许靠在车上,那些深思熟虑的喜欢早就催使他昏昏欲睡。马车外的野花,炫彩夺目他也宁愿错过。驾着马车的仇慈,握着手心里的令牌。现在远不是行动的时候,他得等,等到最佳的时机。

    这场游戏才刚开始拉开帷幕,仇慈还不想要过早的结束。那样的结局,着实无趣。车晃晃悠悠的在小路上往前,天不知何时已泛起了黑。仇慈依稀能看到前方有人拦了去路,来时便听闻这里土匪众多,没想到这次竟是让他碰到了。

    仇慈驾着马车连停都未曾停过,他的掌风已为他开好了路。山匪们连忙躲避,却没想仇慈早驾着马车不见了踪影。如今鼠辈,仇慈压根不放在眼里。他现在只想找间客栈,好生休息后准备回宫。

    马车内的尤许已经被晃醒,他掀开马车窗帘望着外面。夜色遍布四野,暗黑色的天有些看不清路。马车却还在往前行驶,他将帘子放下坐在马车外。

    尤许望着一旁的仇慈还在驾着马车,望着前面的路道:“换我来吧。”

    “徐州聚集江湖人众多,阿许好生在车里坐着。待到了,我会唤阿许。”仇慈靠着马车驾着道。他怕尤许应付不来,再受些伤就得不偿失了。

    尤许也不好再说什么,回到了车内。温暖再次包围了尤许,他捏着手里的薄被闭上双眸。

    仇慈将车停到客栈门口,从怀里掏了些散碎银两给了小二。讨了间上房,扶着尤许下了马车往客栈内走去。

    尤许跟在仇慈的身后,上了楼梯。按照小二哥的话,进了房门。他坐在桌前,为两人倒了杯茶递给仇慈道:“我们要回皇宫?”

    “恩,阿许不喜欢?”仇慈坐在桌前喝了杯茶道。赶了一天的路,是有些乏了。可仇慈却不怎么介意,他低着头望着杯里的倒影。

    敲门而进的小二哥端着热菜进了房内,布好菜后道:“客官慢用。”

    小二哥说完退出房内,顺道也将关门了。

    仇慈拿起筷子吃了两口,想起两人今日都没吃多少给尤许加了些菜。难为他一路跟自己东北西跑,还落得个全身是伤。尤许不言语,见他动筷才跟着动筷。吃了两口,抬头望着仇慈。

    “阿许,昨日受累了。”仇慈有些愧疚,当初答应他安享富贵,如今却风餐露宿。

    尤许恩了一声,也不做回答。

    客栈外的夜黑的透亮,漆黑中模糊了视线。若不是几盏灯笼悬挂,便是什么也看不清。早已离开徐州的宁九儿一伙,正在一家小客栈下吃着饭。

    简亦繁喝了两口热粥发现不动劲,这客栈内几乎无人,除了他们三个便再无人影。

    宁九儿望着店小二时不时瞥向这桌,隐隐约约感觉不对劲。她连饭都未曾动过,心中也觉其中定有蹊跷。微微蹙起的眉间,手下意识的握着桌上的剑。若是有任何风吹草动,她也先做好准备。

    洛歌比两人入江湖都要早些,他看着这阵仗便知他们今日碰上了黑店。

    但这方圆百里,只有这一家客栈。风云客栈,怕是都被他们吃了不少好处。赶了几日的路,多少有些累。不想再奔波,想着还是走一步看一步。

    洛歌用着眼神对着两人示意,宁九儿表示收到。如此不干不净的饭菜还不知道放了什么药,还是不吃为好。包袱里还有水和干粮,一会上去多少吃点。熬过的今晚,再继续赶路。

    三人默契的起身,上楼进了房间。但三人都未曾睡的安稳,时不时听着门外的动静。任何声音,在这寂静的夜中都格外的明显。

    宁九儿背着包袱坐在窗边,靠着窗盖着薄被半梦半醒。门外隐隐传来的脚步声提醒着几人,这些人似乎要来了。一根木管穿过门上,木管里传来迷雾在房内盘旋着。宁九儿闻到一丝香味,站马捂着口鼻望着那烟雾飘进屋内。

    这种下三滥的招式,她都不好意思用。

    宁九儿翻个身,翻出了窗户站在房梁之上。她半蹲在房梁之上,掀开瓦片望着进自己房间的两人。她望着他们挥着刀,乱七八糟的砍着榻上的薄被。宁九儿不由的好笑,这风云客栈的人竟做的如此顺手,想来定是非常熟练吧。

    她打着哈欠坐在房梁之上,仰着头望着天空上躲在乌云身后的月牙。今夜,想睡个安稳觉,还真是不容易。

    洛歌听到有人逼近后耳贴着房门,握着手中的剑。看到一个竹管子从门上塞了进来,他立刻堵住呛晕了门外的人。随后一脚踹开了房门,望着拿刀的两人正准备去往简亦繁的房里。

    他拔出剑二话没说就开始劈去,霹雳啪啦的惊动了房里的简亦繁和屋顶的宁九儿。

    简亦繁推开房门,望着黑漆漆的走廊。他眉头微蹙着望着宁九儿的房门大开,一掌将拦路的小二打晕,他走进房内发现床上的被子早已被砍的七七八八。若是个人,想必也早已断的七七八八了。

    九儿她,无碍吧?

    宁九儿翻窗而入,趁着月光望着窗前的简亦繁笑道:“我在这儿呢,洛歌那边如何了?”

    “死不了。”简亦繁侧过身望着宁九儿,月光正好打在他的脸上。将他所有的面目表情,都暴露在月光之下。

    宁九儿从窗而进,从桌上拿起剑道:“此地不宜久留。”

    “过了今夜再说。”洛歌拍了拍手,进了宁九儿的房内望着两人道。他已将几个小二和掌柜全都绑了起来,现在他们大可睡个安稳觉。

    宁九儿站在简亦繁的身侧,打着哈欠道:“既你如数解决,大家也各自休息吧。困死了。”

    两人也不再多言,各自回了各自的房内。连天赶路已经很累了,热饭热菜都未曾吃上几口,粥也难喝的要命,更别提睡个安稳觉了。

    宁九儿紧关房门,坐在窗户口盖着薄被闭眼假寐着。

    这一夜再不安稳,它也该过去了。

    窗外的月牙也不知何时从乌云中走出,它的光打量在宁九儿的脸上。映她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晚风带着些许的凉意,落在身上有些冷。

    客栈内的一夜,在如此寂静的月光下度过。初生的太阳带着它特有的光晕,刺得宁九儿睁开了眼。她从窗户上跳下,将一旁的薄被扔在地上背着包袱出了房门。

    昨天夜里太黑,她都没注意到客栈门上有这么多的刀痕。看得出,是经常干这种勾当留下的痕迹。

    宁九儿望着地板上的痕迹,依次敲了两人的房门道:“我在楼下等你们,差不多也该赶路了。”

    简亦繁从在房内洗漱着,收拾的差不多出了房门。刚下楼就碰到洛歌在客栈里来回徘徊着,似是在找寻什么。他不由的好奇,站在洛歌的身后望去。

    洛歌一个回身望着简亦繁呵呵笑道:“简姑娘起的真早,九儿去牵马车。我看看这个客栈有什么是我们能用到的,绕了一圈一个也没找到。”

    “客栈内的人呢?”简亦繁往前走着,站在客栈门口问道。他望着宁九儿已将马车牵到客栈门前,嘴角也跟着带起了笑意。大家相安无事便好,其余的都不重要。

    洛歌一脚踹走了挡在自己面前的凳子,气馁道:“迷晕,扔地窖里了。”

    “洛公子真是好本事。”简亦繁说完便上了马车,洛歌紧跟其后回道:“那是自然。”

    不明所以的宁九儿,赶着马车往前走着。之前问的路,是朝着这边。怎么走了这么久,都没见到一村一镇。莫不是走错了方向,还是那个人在忽悠他们?

    他们已经连赶了几天的路,连个野鸡毛都没见到。除了刚才那个黑店之外,几乎没见到人影。宁九儿不由起了疑心,但依旧往前方赶着路。

    这路似乎没了尽头,四周的杂草倒长的旺盛。光秃秃的树枝上,早已被绿叶替代。再过不了多久都会变得枯黄无比。

    简亦繁听着吱吱呀呀的马车声,掀开车帘道:“九儿,这条路我们走了多久?”

    “四、五日了吧。”洛歌没细算说出了大概道。

    宁九儿也觉得差不多,这不知还要走多久才能见到人烟。她望着杂草丛生,路两边的大树。初夏的天,还未曾热的人心烦。

    它仍带着春天的暖意,温和的吹过宁九儿的额头。走了个把时辰,几人总算是见到了村落。按说下一站该是滕州县才是,怎么赶了这么久的路,还未见到?更何况现在是个饭点,应该家家冒炊烟才是。

    为何却不见有任何的动静,宁九儿将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洛歌也发现这村子寂静的可怕,他跳下马车却没往前再走一步。

    简亦繁也跟着从马车上跳下,也察觉到此村一点人味都不曾有。

    宁九儿将马车栓在一旁的树上,走到两人身后不解道:“莫非这是空村?”

    “进去看看便知,何苦猜测白费脑子。”洛歌顺着小路往前走着,两人跟着洛歌一道往前走着。洛歌还没走进,就闻到一股子腐臭的味道。他紧握着手中的剑,越发的警惕。

第78章勾栏院中风雅颂

    空中的太阳挂的正高,炎热的光落在地上。前方的村子,却是寂静的可怕。连个人影的踪迹都不曾有,唯一的活物只有树梢上爬过的蚁虫。

    宁九儿紧握着简亦繁的手腕,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她的双眸中透着些许的警惕,越是安静就越是扰的她心绪不宁。

    洛歌敲着一户人家的房门,半天无人回应。发觉不妙的他用脚直接踹开房门,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先是问道一股腥臭味。他抬起望着屋内堆得正高的尸体,别过脸不愿多看。

    宁九儿忍着恶心,后退了几步。她身后的简亦繁见状,眉头也蹙了紧些。

    简亦繁推开宁九儿的手,朝着对面的人家踹开门。况如出一辙,能做出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究竟是谁做的?这些村民究竟是如何招惹了他们?怎会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宁九儿的想法与简亦繁不约而同,也想不出谁能如此残忍?腐臭味让她难以忍受,忍不住又往后退了几步。

    洛歌看着这一旁的碎骨,在太阳照射下泛着白光。这些尸体应该有些时日了,附近也没什么山匪怎会成批死亡?这里位处于徐州于滕州县交接之处,来往的行人也只能在此村停脚歇息。

    莫不是的路有什么人把守,有去无回。才使得这断路如此的苍凉,甚至还带着些许的恐怖。

    洛歌望着盘旋在上空的乌鸦,对着两人示意道:“先回马车再说。”

    “恩。”宁九儿和简亦繁相视一眼,也是这个意思。

    三人重新折回小路,上了马车。洛歌驾着马车,将手里的剑放在一旁。他望着前方的路,为两人解释道:“此村估计已是玉面神教的养尸地,幸好我们方才未走的太深。”

    宁九儿对玉面神教还有些印象,当初那个吸血怪物好像就是从玉面神教里出来的。门派的名字搞得如此神圣,弄出来的都是这么恶俗污秽之物。真是勾栏院中风雅颂,怀清台下赋比兴。

    简亦繁坐在马车外,不解道:“既为神教,又岂会做出如此残忍之事来。还未请教,洛公子方才所言中,何为养尸?”

    “简姑娘真是太天真。寺庙里还有几个偷荤的小和尚,更别说这纷乱的江湖了。总有人披着在神圣的皮,干些为人所不齿之事。”洛歌赶着马车,侧过脸对着简亦繁笑道。

    像是真是喜欢极了简亦繁,奈何到了简亦繁的眼里,就成了色胆包天的淫贼模样。

    宁九儿坐在马车里,喝了口水将胃里的恶心压下。她听着两人的话对话,比较赞同洛歌所言。这天下多的是阴险狡诈之徒,那些仅剩的磊落之辈还不够他们塞牙缝。

    不过她忍不住想要一睹玉面神教的尊容,不知它究竟是怎样的门派?

    洛歌驾着马车,继续为简亦繁解释道:“玉面神教名虽为神教,但实则却是为了掩人耳目。传闻玉面神教的创始人,喜欢上江湖上一位擅长易容之江湖中人,却不料最后那男子背信弃义爱上别人,才为他命名的门派。光是从玉面两字来看,可想而知那男子长得得多美。”

    百里千面?!宁九儿脑子里闪现出第一个人就是她的师父。不过这老头不靠谱惯了,成天喝酒斗鸡也没什么别的看头。除去他那张揭不完的假皮,还真是无可取之处。

    谁也不知老头的真正容貌几许,说不定是个谪仙一般的人物。

    简亦繁倒没想那么多,他望着前方的小路闲聊道:“洛公子竟懂得如此之多,倒显得我孤陋寡闻了。”

    “出来久了,该懂得自然都懂了。”洛歌握着手中的皮鞭笑道。天机阁知天下事,这些岂能难倒洛歌。身为天机阁阁主的儿子,从小耳濡目染多少也懂了些。

    洛歌没想到玉面神教的人竟会在这偏远的地方,作为他们的养尸地。说不定前方还会有玉面神教的人,现在他们势单力薄也不好得罪。他眉头微蹙着,紧握着手中的剑。以防万一,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蹦出来。

    车外的两人也不再讨论,宁九儿在马车里坐的着实无趣。又懒得动弹,靠在车背上打着哈欠。也不知滕州县离这里还有多远,希望一觉醒来已到达目的地。

    马外的洛歌却牟足了精神,没有放松似乎的警惕。连扑面而来的风,他都感觉到异样。不怪他太过小心,而是这玉面神教过分阴森狡诈。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也没多少异样。

    前方的路似是没了尽头,一直不停的往前走着。洛歌半仰着天,望着日头判断这时辰。希望在天黑之前,能赶到滕州县。他不由得加快速度,脸上被风刮的生疼。

    简亦繁靠着马车,望着前方。大概行驶了两三个时辰,终于看到远处的城镇。

    洛歌的心也缓缓的放下,玉面神教鲜少白日出现,一般都是深夜出没。

    坐在车内的宁九儿听着车外喧闹的人声,从梦中醒来。她掀开车帘子,跳下了马车。憋了一整天,是该活动活动筋骨了。有美人在身侧,洛歌怎么舍得跳下马车。

    简亦繁的目光紧锁着人群中的宁九儿,生怕将宁九儿看丢了般。

    洛歌也深知强扭的瓜不甜,驾着马车跟在宁九儿的身后。直到宁九儿停下,马车也跟着停下。

    简亦繁从跳下马车,站在宁九儿的身后好奇道:“九儿要去何处?”

    “到处看看,肚子好饿,昨日也未曾吃多少。”宁九儿撇着嘴,摸着自己的肚皮委屈十足道。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还一大早看那么恶心的一幕。细想来,还真是越来越委屈。

    简亦繁望着就近的一家客栈,额着首示意道:“洛公子一会就过来,我们吃点东西,休息完明日再走吧。”

    宁九儿心里不断祈祷着,希望上天保佑她可以遇到回来的老爹。这样她也不用急着赶路,能好生睡几天懒觉。

    洛歌搂过宁九儿的肩膀,往前拖着笑骂道:“小不要脸的,也不说等上一二。准备拐着简姑娘去往何处?”

    “找个没你的地方,双宿双飞,生一对儿女羡煞死你。”宁九儿眉头微挑,将简亦繁挡在自己的身后笑着回击道。她轻描淡写的话音如鸟的羽翼轻轻飘落在简亦繁的心尖,使得简亦繁眉眼里盛满了情意。

    洛歌瞧着两人郎情妾意的模样,气乐连说三声好。好似已找不出别的形容词来形容他的心情,只能默不作声。他那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逗得宁九儿不亦乐乎。

    宁九儿得意的仰着头,握着简亦繁的手腕眉眼微弯道:“简姑娘可否愿意?”

    “恩。”简亦繁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纯黑的眸子泛着的柔情无数遍戳着洛歌的胸口。

    那个字在洛歌的脑海里无数遍盘旋着,像是在嘲笑着他的自作多情。气急之下的洛歌,搂着宁九儿的腰调笑道:“我拿下你,也算是拿下了简姑娘不是。”

    “简亦繁,有变态小哥,救我。”宁九儿躲在简亦繁的身后,偏不让他得手道。

    洛歌的目光望着简亦繁,及他身后的人。他整个人就像是被宁九儿吃的死死,软肋都在宁九儿的手里。

    简亦繁分开两人,望客栈里走着道:“谁方才说饿了?再闹腾的话,咱们继续赶路。”

    “怎么会,我们是好兄弟。”洛歌一把搂着宁九儿的肩膀,呵呵笑道。

    宁九儿也实在不想再动弹,跟着附和。

    两人跟在简亦繁的身后,进了客栈。客栈里的人几乎占满了桌子,一眼扫去见不到空位。看来这滕州还蛮热闹的嘛,小店都人满为患了。

    小二哥手握着抹布,擦着刚走一桌的人对着简亦繁一伙人道:“客官,这边坐。”

    简亦繁随后跟着一道坐下,他望着四周几乎都是行走江湖之人。好在这些人也未曾注意到他们,大家也都相安无事。

    小二哥速度很快,在桌子中间来回穿梭,很快将他们这一桌子的饭菜都上的齐全。

    洛歌为两人递了筷子,感叹道:“这几天都没吃过正经饭了,今晚吃饱喝足睡个好觉。”

    “小哥的话正对我胃口,这几天真是累的整个人都要废了。哎,今晚也别出差错,能睡个好梦就谢天谢地。”宁九儿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去,祈祷道。

    但愿九天之上的人能听到宁九儿的话,保佑宁九儿愿望成真。简亦繁为两人盛着热粥,也不言语。四周人的议论声,早已盖过两人的话。简亦繁低着头,听着身后一桌的对话。

    “听说,有人活着从徐州过来的。”

    “不是吧,我还从没见过活物呢。”

    “可不是。”

    简亦繁想着他们口中所言,应该是徐州于威州县相交的那个村子。看来其中的缘由,他们一定清楚吧。

    宁九儿为建议他夹了几筷子肉,望着简亦繁发呆的样子。她无聊的用筷子戳着他的脸颊,好笑道:“简亦繁,你脸真软。”

    “九儿,不得对简姑娘无礼。”洛歌用筷子敲着宁九儿的肩膀道,面目带着认真。

    简亦繁也才回了神,他转过头望着和洛歌争执的宁九儿。对着宁九儿满眼都是宠溺的神色,低着头将笑意隐藏。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汤,听着两人的戏言。

    争执再三,宁九儿不想理论。冷哼一声,等到明年年初,有你好受的。

    洛歌扒着碗里的饭,偷望着简亦繁的脸。如此看来,他也是没戏了。光是从简姑娘的眼神中便可看出,显然是已经没机会了。美人没了再找呗,君子不强人所好。

    宁九儿瞧着洛歌蔫不拉几,用脚踹着他的小腿笑道:“要不今晚,喝上一杯。”

    “好啊,不醉不归。”洛歌眼里一片清明道,正好想要解解乏。

    刚说出口的宁九儿,对着简亦繁嘿嘿一笑,表示一定会拉上他。她宁九儿咽着口水,细细算来,她好久都未曾沾酒了,酒瘾早就犯了。眼下洛歌还在为情所伤,出了酒能解忧之外,她想不到其他。

第79章像是一个窃贼

    一顿饭吃的洛歌有些心窄,他喜欢的姑娘,眼里未有过他的身影。洛歌不愿再看两人眉来眼去,起身道:“走吧,我们上楼喝上两杯。”

    “好,那我先送简姑娘上楼休息吧。”宁九儿期待的小眼神望着简亦繁,笑意都快勾到耳朵边了。

    她的心情倒是有些雀跃,大概是终于可以解馋。这一路来宁九儿对酒的滋味,还真是挂念的不得了。如今正好趁着洛歌心情不佳,喝上两口。

    简亦繁站起身来,跟在洛歌的身后上了楼。他侧过头望着身后的宁九儿,又重新迈开步子。丢过一次,难免怕有下一次。

    宁九儿仰着头,勾唇一笑,推着简亦繁往前走道:“简亦繁,我是跟不丢的。”

    “我只是怕九儿像上次一般,一转身,便没了踪影。”简亦繁头也不回,回道。

    提起上次弄丢简亦繁之事,宁九儿便默不作声了。她知道简亦繁定然还在怪罪于她,本来承载笑意的眸子里多了些愧疚之意。

    洛歌瞧着情况不大对,能让宁九儿息声的事,定然不是小事。他在心中不由的记下了,想着回头怎么着也得套出来。

    宁九儿嘴角的笑意落了一半,她将简亦繁送进房内。她站在门口嘱咐了两句又再三保证后,才帮着简亦繁关了房门。她一转身便望到洛歌手中的两壶酒,顿时眉开眼笑道:“别说不醉不休,就是一醉方休也可。”

    “来我房中吧,小二已将下酒菜布好。”洛歌也想喝两杯,说完便进了房门。

    闻言后,宁九儿自然乐呵呵的进了洛歌的房内,没曾想后脚简亦繁也跟着进来。宁九儿听着房门声想起,转过身望着简亦繁。心中不由的一咯噔,莫不是今日喝不了酒?

    她眉眼微弯,坐在桌前笑道:“简姑娘莫不是想和我们喝上一杯?男女有别,还望简姑娘回避的好。以免传出去,毁了简姑娘的名声。”

    “九儿也知男女有别?洛公子,你说呢。”简亦繁坐在洛歌的身侧,为他斟上一杯酒轻笑道。光是这一句你说呢,便足以把洛歌的魂勾走了三魄。洛歌哪里能拒绝得了,笑而不言。

    根本用不着洛歌说,宁九儿也知道答案。宁九儿也知简亦繁担心她的安危,但她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被人看管。无奈之下她只得坐下来,闷声的拿起酒壶喝了两口。眼望着简亦繁一直不停的灌着洛歌,她手撑着脑袋,转着酒壶。

    宁九儿有一搭没一搭的望着烂醉如泥的洛歌,听着洛歌将自己的身世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

    “我啊,天机阁的少主。天机阁你都不知道吗?就是网罗天下所有的消息的门派,江湖上,朝堂上都一清二楚。”洛歌握着简亦繁的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简亦繁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侧过脸望着宁九儿道:“九儿可听得清楚。”

    “洛歌知你不喜他,心伤罢了。我陪他喝上几杯又如何?你将他灌醉,难不成你陪我喝?”宁九儿撇着嘴,不满道。明明在楼下都答应了,上了楼又出尔反尔。

    简亦繁无视醉言乱语的洛歌,将宁九儿手里的酒壶拿到手里道:“陪你又有何妨。师父醉酒被你捉弄之事,九儿难道忘却了吗?若是我不在你身侧,你出了何事让我回去如何向宁叔叔交代。”

    宁九儿别过脸,瘪着嘴。手里抱着洛歌已喝干的酒壶,委屈十足。

    为何洛歌就可,她就不行?!

    简亦繁瞧着宁九儿来了脾气,为她倒了半杯酒,又将半杯一分为二。他一杯给了宁九儿,一杯攥着自己的手里碰了她手旁的酒杯道:“陪你还不成。”

    “简亦繁,你耍赖。”宁九儿望着酒杯里的酒,哭笑不得道。什么嘛,连一口都不到。酒还未到了嘴边,就已没了。

    哪有人这么喝酒的?!

    简亦繁揉着她的头顶的发丝,将酒壶里的酒放在桌底道:“好了,夜已深了,我送你回房。”

    “下次我要喝一壶酒,一大壶酒。”

    “好。”

    “好大的一壶酒。”

    “好。”

    “说话算数。”

    “好”

    简亦繁连声道几声好,才将宁九儿哄出了洛歌的房间。他刚要关上门,就被洛歌扑上来紧抱着。

    宁九儿也不帮忙,就站在门口望着两人。

    简亦繁有些汗颜,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紧抱是不成体统。他将洛歌推开,洛歌死命搂着他的腰间。宁九儿看着情况有些恶化,简亦繁面上的表情有些阴沉。决定还是帮简亦繁一把,她轻咳一声拖着洛歌往床榻上拉着。听着洛歌干嚎声,一阵接着一阵。

    “亦繁,别离开我。我比九儿更喜欢你,亦繁我会娶你的。”如此深情的告白,却使得简亦繁的小脸拉的有些长。被一个男人喜欢的感觉,竟是如此的晦涩。

    宁九儿瞥了眼简亦繁,瞧着脸色不对,呵呵一笑,将洛歌直接打昏扔在床上。她喝酒从来不发酒疯,也不会言乱语。最多是躺在床上,抱着枕头睡上一觉。宁九儿推着简亦繁往门外走着,宽慰道:“你在我才喝,你不在我滴酒不沾。”

    “九儿若是说话算数,我哪用得着如此操心。”简亦繁声线中带着笑意,似乎也觉得大不可能。他吹灭了房内的烛火,将洛歌的房门关好。

    宁九儿跟在他的身后,送他进了房门回道:“我骗谁,也不会骗你。”

    “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简亦繁目送她进了房内,才将房门关去。

    客栈外的月牙,白的透亮。这一夜终是在酒香中醉了过去,初生的太阳带着些醉意。醉眼熏熏的将温热的光,照着大地上。赶了一夜路的仇慈,被太阳的光晒的有些困意。

    尤许做到马车外,从仇慈手里接过皮鞭。他望着仇慈一脸的疲惫,心疼道:“困了就去车里歇息会,这里还有我。”

    “不碍事,等到了徐州在歇息也不成。阿许若是睡的不稳当,等到了徐州我在安排。”仇慈强打着精神望着前方,已看到前方的城门了。

    他驾车而入穿越街道,在一家不小的客栈门前停了下来,吩咐小厮准备热水、上房。仇慈将马车交给小二哥,付了钱便是上了二楼。

    尤许站在仇慈的身后,进到房内帮着仇慈倒着热水。他拧干了毛巾,帮着仇慈擦拭着脸上的灰尘道:“你先去榻上休息会,有事我自会喊你。”

    “阿许若是饿了,只管吩咐小二。”仇慈不放心的嘱咐道。一天一夜未眠,赶了差不多两天的路。早已疲惫不堪,坐在软榻之上只想要睡个好觉。

    尤许为他盖好了薄被,关好门窗。坐在床榻旁望着仇慈的睡颜,那日他见过仇慈的面容,虽然只有一半却记忆深刻。那是仇慈唯一在他面前的真,他又岂能忘记。

    他躺在仇慈的身侧,搂着仇慈的腰间陪着仇慈睡了过去。尤许没有丝毫的困意,却是喜欢这样的睡姿。只有在仇慈的睡梦中,他才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据为己有。

    像是一个窃贼一般,小心的藏着偷来的宝贝。

    怕被人发现,只得小心翼翼的躲藏。

    仇慈太累了,无暇顾及其它。闭着眼后,就沉沉的睡了过去。他似是感到腰间那只不安分的手,转过身搂着尤许的腰间呢喃道:“乖,别动。”

    尤许便没了动弹,他望着那只握着他的手。不知那层假皮到底如何制成,在白日竟看不出任何的破绽。他的手与仇慈十指相扣,头靠在仇慈的怀里闭上眼睛。

    无论会不会做梦,无论是梦到了什么,那已经不重要了。能和心爱的人心心相印,同床而眠是多么的幸福。尤许小心翼翼的在仇慈的下巴上蹭着,这里应该是有层薄薄的皮才对。

    他们从山顶掉下温泉时,他就看到了。

    会在何处呢?

    仇慈一把抓着他的手,吓得尤许不敢再动弹一步。连呼吸都浅了几分,安静的望着仇慈。谁知仇慈只是谁的正香,被人蹭的难受而已。就是这下意识的举动,吓得尤许不清。

    隐隐约约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尤许也是睡去了,他躺在仇慈的怀里睡的格外的舒服。

    窗外偶尔飞过的家雀,时不时探出脑袋望着放内。窗户打开着,暖风偶尔也吹来过。此刻的天,已经开始带着热气。被仇慈抱得紧的尤许,有些喘不过气来。

    睡梦中的尤许,轻推着仇慈却被仇慈抱得更紧了些。最后热的从床榻上醒来,他揉着眼望着还在熟睡的仇慈。手将身上的薄被往上提了提,仰着头望着仇慈的睡颜。

    那日一半的容颜,已入了他的心中。长得不比他差到哪里去,如此倾国的人为何甘愿扮作一个老太监?看仇慈的所作所为像是早在仇慈的计划之中,也不知自己是不是也早就出现在仇慈的计划之内?

    或许,仇慈只是怕宫里的生活太烦闷,他又是真仇慈贴身的人。不管是怕暴露也好,还是为了他那不知名的计划也好。能被利用,就被多利用一会。尤许望着窗外的天,此刻的阳光柔和的许多。

    金色的余晖从窗户上折射过来,落在地上,窗户上。没想到一睡,竟睡了一天。

    仇慈却还未有醒意,他小心翼翼的从床上下来。尤许走到书桌前,点起了烛火坐下提笔。烛火摇曳,天色渐黑。映的烛火旁的人,多了几分暖意。一只信鸽,扑扇着来到窗前。

    他将信鸽上的信摘下,望着上面的文字。没想到现在的仇慈已和朝堂上的三皇子联合,不,应该是太子才对。更没想到送进宫里的女人,竟有如此大的魔力。竟可轻易更改皇子的命运,想来实在是既可笑又荒唐。

    也不知皇上究竟是如何思量,居然也同意了。尤许随意勾了两笔,算是回信了。他将鸽子重放回夜空之中,望那抹白色消失于天空之中。既仇慈已开始为他的大计布起了局,自己也不能太掉价。

第80章属于本能,属于自卑。

    既京都那边的情况,尤许都了然。他何不假扮仇慈之名,写封信给太子。再过些时日,重回京都后,他们再也不是从前的他们。各自身上的砝码,又多加了些重量。

    尤许提起笔,将朝堂上的局势一分为四。一份是皇上的,一分是三个皇子的。

    现在他该选择哪一侧呢?

    大皇子优柔寡断,贪生怕死。二皇子无欲无求,胸无大志。三皇子急功近利,迫切的想要得到皇位。论势力,论计谋来抉择的话,三皇子还真是个不错的抉择。

    可惜,被仇慈抢先了一步。但皇上还如日中天,即便是站了太子也不能说明什么。

    按照祖宗的规矩,向来是站长不站幼。如此来说,大皇子最有可能。再者他生性懦弱,最好控制。不似三皇子,满嘴獠牙。

    尤许提着笔,在大皇子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等他们回了皇宫之后,他得去趟陵王府。顺便试探几番,看陵王的意思。

    不过他忽而想起了更重要的人,房一贤。现在房公公已执掌了大半个朝堂,仇慈则是权盖后宫。两人对敌已久,常年较劲。身为内阁首辅的房一贤和司礼监的仇慈互相抵制,大夏才不至于过早的崩盘。

    尤许想介入起朝堂,重站第三种势力也难上加难。

    无论他有如何举措,都会被认为是司礼监这边的人。想要跳出这个圈,除非有皇帝的亲封。烛火摇曳下,映着野心勃勃的尤许。也许是他不再压抑着心中那份怨火,终于决定为自己建造一个安全的地带。也许仇慈的隐瞒对他造成了成吨的伤害,才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用权势的外皮披在身上。

    可这一切,又怎能逃得过仇慈的双眼。仇慈对他的放纵,是上天对他不幸的弥补。男人喜好权势,就如女人喜好衣衫一般。属于本能,属于自卑。

    尤许这一算计,转眼已至半夜。他将手中的纸放在烛光上,烧个干净。吹灭了烛光,躺在仇慈的身侧依偎而睡。他面对仇慈之时,眸底的那份算计,早已烟消云散。草木皆有情,又何苦是有血有肉的人呢。

    虎狼若能同床,才令人诧异。而他们,只是这个朝代最可怜的苦命之人。被命运追赶,世俗玩弄的可怜之人。

    一夜恍恍惚惚的,就这么过去了。隔天的太阳高高升起,照的房内通明。仇慈被太阳的光刺醒,模模糊糊的睁开眼。他将身上的手臂拿开,从榻上坐起揉着太阳穴来到书桌前。他望着桌上还带着点点灰烬,指尖蹭过斑斑的灰烬望着窗外。

    今日的天气真好,晴空万里。就连浅薄的风,都带着温热。

    仇慈伸着懒腰,出了房门。想着是该买几件干净的衣衫,之前的坏的坏,破的破。榻上的尤许则还在睡梦之中,可能是昨夜熬得太久。加上一路的奔波,躺在床上终于可以睡了安稳觉。

    太阳越升越高,将炎热的温度传给地上的人们。梦中的尤许摆脱了梦魇,终于有了醒意。他下意识的摸着床上的仇慈,空荡荡的位置让他猛然惊醒。

    尤许睁开双眼,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心脏忽然慢了几拍,仇慈他去了何处?

    莫不是又弃他而去?

    他穿好衣衫,下了床推开房门是拿着浴桶的小二。

    小二哥将浴桶抬进房间内道:“那位客官一会就来了,他交代小人说是让您先洗个澡,那位客官一会就回来。”

    “有劳了。”尤许对着小二哥低着头,侧过身为小二哥让路。

    他望着浴桶的热水不断被加满,小二离开后将门紧关。尤许从包袱里翻了件衣衫,褪了衣衫进了浴桶。温热的水,包围着他。让他不禁想起他和仇慈坠入山崖时的场景,仇慈待他如此,他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既仇慈不愿将名字容貌身世告知,那他随了仇慈的意吧。愿意如何,便如何吧。唯一的变量是仇慈,唯一的不变是他。地老天荒,千万算计,也随仇慈。

    如果他们已经离不开彼此,那就这么互相依靠吧。他不急,反正还有漫长的余生可以等,可以喜欢,可以陪伴。既便仇慈有了喜欢的人,即便他做不到祝福,他也可以躲在一旁小心的陪伴。

    “咚,咚,咚——”

    敲门声不断响起,惊扰了尤许的思绪。他没有言语,听着门外的动静。却听得啪的一声,门被撞开。

    仇慈提溜着包袱进了房门,站在门口望着空荡荡的床。他蹙着眉,对着一旁经过的小二道:“屋内之人呢?”

    “客官,在帘子后呢。您细着瞧,小人还赶着给别房送热水,您看。”小二哥颇为无奈,帘子后明显有个人,怎么能看不到。

    帘后的尤许听着两人的话,嘴角勾着笑意。到底是谁放心不下谁,谁又离不开谁。

    仇慈送了手,将门紧关望帘后的人有些尴尬道:“还以为阿许丢了,徐州如此之大,更寻不着阿许。刚才出去买了些衣衫,洗完就换上吧。”

    “劳烦你将衣衫送来。”尤许脸被热水弄红了脸道。根本用不着仇慈解释,他也明了。他靠在浴桶闭眼享受着。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尤许低着头望着水中仇慈的倒影,轻笑道:“离那么远作甚,我又不会吃了你。”

    “衣衫给阿许放在凳子上,我去看会书。”仇慈背过身,朝着书桌走去。

    可能那里空气清晰,脑袋会理智些。宣纸上还沾染着点点笔墨,不知昨夜尤许为谁写下的信。仇慈提起笔,也不知为谁而挥毫。

    尤许转了个身,正对着仇慈。望着书桌上的人影,眉眼中带着笑意,满足。如若能一直这么看下去,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对尤许而言,仇慈就是他唯一的避难所。毫不夸张的说,也是他的全部。

    在无人之时,仇慈的背挺直,将那有些老气的衣衫撑起。青丝被随意的别起,尤许下意识的想起那张动人心弦的半张容颜。想来,他还真是可笑。竟然对一个一无所知的人,早早动了心。

    仇慈低着头,将书信藏于怀中。他站起身来背对着已穿好衣衫的尤许,望着窗外道:“若是换好衣衫了,我们去楼下吃点东西。”

    “恩。”尤许理了理衣衫,掀开帘子走出道。

    仇慈这才转过身,望着满头湿发的尤许。他拿着毛巾走到他的身后,擦拭着他的发丝道:“阿许当心染了风寒。”

    尤许也不言语,站在原地任由仇慈帮他擦拭着湿发。他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跳动。仇慈擦拭的差不多,为尤许简单的挽了发。

    也顺便也帮尤许整了整衣衫,嘴角勾着满意的笑道:“饿了吧。”

    “还好,醒来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又弃我而去。”尤许推开房门,望着身后的仇慈道。

    他的语气有些幽怨,似乎是在不满着什么。却也跟着仇慈下了楼梯,楼下的人真是不少。昨日竟是忘了注意,一时被客栈内的装饰和客人夺去了视线。

    仇慈站在他的身后,找了桌稍微安静的位子,示意尤许坐下。

    小二哥望着仇慈有些惶恐,对着尤许呵呵笑道:“两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随便来几样小菜,弄点热汤便可。劳烦速度些,辛苦小二哥了。”尤许从怀里掏出银两塞进小二手里道。

    小二哥也很上道,连声说好跟着退了下去。仇慈望着前方的几桌,但凡是这种角角落落听到的消息是最多的了。尤许望着小二哥将饭菜布好,道了谢为仇慈盛了碗汤。

    这几日赶路,赶得有些急。之前的伤还未养好,有连日奔波身体多有不适。

    仇慈贴心的为尤许夹了几筷子菜道:“你我也算是患难与共,还不信我?”

    “不是不信,是不敢信。”尤许用勺子盛着汤,低头望着汤汁道。

    他的那些小心思,仇慈看的明白。可能仇慈心中多有偏袒,不愿将尤许的心思拆穿。

    “阿许不信也罢,我问心无愧便好。”仇慈握着筷子,抬起头对着他轻笑道。

    他的坦然,正好撞进了尤许的眼里。太多的情意,不愿言明。尤许也不知仇慈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一时摸不着仇慈的想法,一颗心为仇慈悬在半空。尤许低着头,装作未从看到。有些事就像是扑面而来的风一般,看不到并不代表不存在。

    四周的人喧闹不止,尤许这一桌却安静不已。

    客栈外的日头照的正好,连吹过的风都带着热气。许是炎热的夏季就要来到,连那吹过的风也有些不耐烦的劲。因滕州县的客栈内,本该已经启程的三人,因醉酒的洛歌而一再耽误。

    宁九儿睡完午觉起来,她伸着懒腰走到窗前。望着窗下的人群,抬头望了望日头。

    天气如此之好,也不知简亦繁睡的如何?不过照这样耽误下去,他们与爹之间的距离,更远了些。若是到了京都,免不了责问一番。哎,光是想想,胸口就是一堵。

    她低着头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忽然看到一抹极其熟悉的身影。小心脏下意识的一颤,康,康文怎么来了滕州?宁九儿立刻关了窗,唯恐被那家伙发现。不过想起他好像没见过自己的真容,弱弱的松了口气。

    不过简亦繁的脸,康文也是认得,还亲口喊过妹妹的。她咽着口水,觉得还是有必要通知两人。宁九儿匆忙出房内敲了敲简亦繁的房门,站在门口心中多有忐忑。

    但愿简亦繁未曾出门,还在房内歇息着。

    但愿康文那家伙只是随便溜达而已,绝不是来寻他们。

    简亦繁开了门望着门口的宁九儿,见她衣衫不整眉头微蹙道:“出了何事?”

    “去洛歌房里说。”宁九儿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上楼的声音。

    宁九儿下意识的一回头,望着康文那张俊朗的脸,暗道不妙。她挡在简亦繁的面前,将简亦繁推到房内。脸上的笑意对着来人,多了些许。

第81章山洞洞里唱戏

    走廊上的人很少,只有宁九儿与康文两人。彼此对视着彼此,越是细瞧越是觉得怪异。

    康文眉头一挑指尖微翘,外衫里还穿着戏服望着宁九儿片刻道:“这位公子,我们可是在何处见过?”

    “小爷我上哪见过你,别乱攀亲戚。小爷可没多少银两打发你,一边去。”宁九儿一副看着要饭的眼神,极其鄙视道。

    一番话下来,让康文一时红了脸。她言辞上的嘲讽意味,比怀念梦弱不到那里去。

    隔着门板的简亦繁听得是想笑,又不敢笑。

    两人话音惊醒了正睡的香的洛歌,他推门而出眉头微蹙骂道:“怎么了?吵什么呢?大中午的,还让不让休息。”

    洛歌一副凶神恶煞的神色,发泄完望着熟悉的面孔不由的呼吸一紧。

    这,这,这个家伙怎么来了?那些土匪不会也跟来了吧?

    宁九儿对着洛歌试着眼色道:“这家伙找小爷我攀亲带故,洛兄不必在乎。我们去你房里喝上几杯,去去味。”

    “也好。”洛歌侧过身,为宁九儿腾了位。

    康文倒是一头雾水,他好像也没说什么吧?为何这位公子反应如此之大?方才两人之中有一人的声音,极其熟悉,仿佛是在哪听过?康文还没来得及想起,两人早已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宁九儿给了洛歌胸口一拳,挑眉示意配合的不错。

    洛歌额着首无声的说道,小意思。他耳朵贴着门,听着外面的动静。等到确认康文走后,他才敢出声道:“那家伙来了,怎也不支会我一声。”

    “嘘,声音低些。我也是才看到的,不过小哥和我也真是默契十足。”宁九儿压低声音,给了洛歌一个好样的眼神。

    不过这三当家也真是,无事瞎转悠什么。不在他的山洞洞里唱戏,出来作何?难道在滕州县也有相好的了,特地来此相聚?!他们也真是点背到家了,想来也真是扫兴。

    洛歌打着哈欠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两口道:“好说,好说。不然你我怎能同时都看上一个人,你说是吧。”

    “简亦繁的事,你给我打住啊。你别给小爷装,昨夜我还见你出了客栈。”宁九儿一言戳穿道。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鄙夷的望着他。她也想跟着去偷酒就吃,可惜她是有贼心无贼胆。想到被简亦繁发现,免不了又是一顿的唠叨还是作罢。

    洛歌脚踩着凳子,赔笑道:“你怎知晓,算了不说了。前几天赶路累到半死,我要是不拖几天,你哪能睡的安稳。”

    “说的也是,不过你去京都作何?”宁九儿想起那晚洛歌醉酒之后所言之语。这小子身为天机阁的少主,没必要跟着他们瞎转。难不成,还隐瞒着别的什么事?

    洛歌将手里的茶杯放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道:“心悦与人,不得已为之。不过简姑娘心不在本少主身上,想来也多有惆怅。”

    “得,算我错了还不行。”宁九儿看他一副情圣的样子,立刻打住他接下来的话。

    “咚,咚,咚——”

    敲门声醒来,宁九儿与洛歌面面相觑,难不成康文发现了?洛歌起身走到门前,一脸的警惕开了门。他望着站在门口的人,站刻眉开眼笑道:“简姑娘来了,快请进。”

    “恩。”简亦繁低头示意,进了房内。

    宁九儿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简亦繁,为简亦繁斟上一杯茶放在简亦繁的身前。瞧着简亦繁脸上的带着些许的睡意,也不知这几日休息过了吗?

    洛歌将门一关,坐在简亦繁的身侧道:“方才的人,你可见了?”

    “他们怎会忽然来此?不过,看样子,我们得快些启程了。在此地已耽误了数日,不能再继续耽误下去。”简亦繁眉头微蹙,认真道。能寻到此地,想必山上的土匪们也是用了心思的。按说不会将他们几人放在眼里才对,不过是跑出山寨而已。

    宁九儿倒也同意,她握着手中的茶杯道:“眼下正是时候。”

    “哎,还准备多休息几日。这戏子专程来坏我好事,真是可恶至极。”洛歌一脸的幽怨,想起先前康文在洞中所言道。

    当初就该多踹几脚,不,应该杀人灭口才是。本少主也真是仁慈,哎,现在只能自尝善果了。三人达成一致,各自收拾包袱去了。

    康文并未走远,见完该见的人。便坐在客栈楼下,稍偏一点的地方喝着茶。守株待兔,一看究竟。他总觉得方才的两人有些眼熟,准备再次确认一番。

    他手握茶杯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总算是让他等到该等的人了。

    康文望着从他眼前路过的洛歌一行人,不过身后那位女子身形怎那般的眼熟。不过容貌,却是认不得。望着一行人,都齐齐坐上马车他才起身走到门口。他的目光紧盯着马车,直到消失在人群之中。

    这猛然想起他们是谁,就说一人的声音极其熟悉。他就是当初大哥房内的姑娘吗?不,是那伙杀大哥之人。如若宁九儿知道他们已披上了莫须有的杀人罪名,绝对会大呼冤枉嚎啕大哭声嘶力竭的指责他的无知。

    却不想此刻的康文,已掌握了三人的行踪。根据他们马车的去向,大概能判断出一二。康文转身离开,准备早日为大哥报了此仇。

    离开滕州县的宁九儿一伙人,正驾着马车往钱镇的路上。驾着马车的洛歌不由的吐槽道:“早知如此棘手,当初就该给他个痛快。”

    “洛公子严重了,我们一没偷二没抢三没杀人四没放火且还占着理。怎能图一时之快,无论他人如何,我们但求个心安理得。”简亦繁对着洛歌说教着。

    他的一席话对宁九儿无用,对洛歌自然也无用。道理说给鬼,鬼也不听。

    不过面上的洛歌依然笑脸相待,谁让他是自己喜欢的人。宁九儿听得好笑,却充耳不闻装作未曾听到一般。坐在马车里想起那日康文在山洞的所作所为,自顾自的乐着。

    尤其是康文竟冲简亦繁喊妹妹,也真是没谁了。那指尖微翘,一不留神还唱了起来。宁九儿忍不住笑出了声,惹得车外的两人莫名其妙。

    洛歌轻咳一声道:“九儿,笑什么呢?”

    “看到康文,不禁想起他在山洞里的所作所为。”宁九儿掀开车帘出了车内,坐在洛歌的身旁面上带笑道。

    洛歌与宁九儿相视一笑,瞬时了解宁九儿所说的梗道:“从未见过如此可笑之人,简姑娘定然还不知晓。那家伙,还把简姑娘当做是他的妹妹。我还好奇呢,问那家伙可是真的?你猜康文如何答?”

    “他不会说是,假的吧?”简亦繁不难理解道。大抵入戏太深,难免分不清虚实。

    洛歌和宁九儿顿时大笑,后面的情节两人也是能省则省。碍于简亦繁的面子,不敢全权说出。饶是如此,还是足够让两人笑开了怀。

    宁九儿觉得好笑的是后面康文退却衣衫,唱的那一段戏腔。三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滕州县。一路上的风,带着热意扑面而来竟也舒服。此刻他们距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但愿几人能赶上宁千指一行人。

    停留在马车旁的风,吹啊吹,吹到了京都之内。却不料,京都风云,带着几分的阴森。可太傅府内的人,却丝毫不受影响。自从上次一别,顾子婴再无叨扰于他,倒是景清欢来的勤了些。

    先前的事问多了,清欢又记不得。想是那场大火烧起了不少的记忆,仲序也不再提起。

    仲序坐在窗前,提着笔却片刻也落不下。一切都按照他所喜欢的方向发展,他竟没有感到半刻的快感。而是有隐隐的不安,不知是从何处而来。

    可能着这变换莫测的京都,扰乱了他的心思吧。也不知,如此的朝局顺了谁的心。

    太傅府的房梁上闪过人影,出现在仲序的眼前。那人的面容清丽秀雅,双目带着温暖的笑意。她颊边微现梨涡,弯着腰对着仲序笑道:“序哥哥在思何事,如此入神?”

    “清欢来了,我给你倒杯茶。”两人相隔甚近,仲序不禁红了脸。他连忙离开了书桌前,将房门打开。笨手笨脚的为景清欢倒上一杯茶,递到景清欢的手里道:“前些日子我去闲逛,为清欢买了几件衣衫。我去拿来,清欢看合不合身?若是不喜欢,他日再买。”

    仲序转身去柜子翻着,无意间撇到顾子婴先前送去的木盒,却也快速收回了神。他手握着送给景清欢的衣衫,关了柜门递给景清欢笑道:“清欢瞧瞧,可否合心?”

    “序哥哥送的,清欢自是喜欢。之前问序哥哥的事,序哥哥查的如何了?”景清欢手握着衣衫,坐在桌前道。

    仲序的脸一时冷了下来,先前是他要求与顾子婴恩断义绝。如今清欢却想要知道顾子婴的底,他上哪去查。可既是清欢的要求,他又岂能推辞。不过仲序好奇的是,清欢为何对顾子婴如此有兴趣。

    他忍不住问道:“清欢何故对顾姑娘如此上心?”

    “清欢觉得那女子,一定和十多年前景家灭门案脱不了干系。如若序哥哥觉得为难,那就作罢。清欢还有事,先告辞了。”景清欢说话间,起身作势要离开。步子却放的极其慢,似乎在等着仲序的挽留。正如她所想,仲序还是应了她。

    仲序叹了口气,眉间紧锁道:“我应了便是,清欢开了口,我岂能不照办。”

    他的话中带着无奈,却也无可奈何。

    景清欢听到之后,停下脚步在仲序的脸颊轻轻一啄便离开了。只留愣在原地的仲序,他的指尖蹭过脸颊上她吻过的地方。如若清欢还是如幼时一般的模子便好了,不过现在也无妨,只要清欢还在自己的身旁就好。

    毕竟能见到清欢就好了,他还再奢求什么。他那无谓的自尊,要不要又有何妨。只要是能顺了清欢心的,能随她便随了她。

第82章无情可赠

    站在房内的仲序叹了口气,顾子婴做到了言而有信,他却是做不到了。当初的他毅然决然的想要与顾子婴撇清关系,如今倒是要再次登门拜访。别说是顾子婴瞧不上此刻的他,就是连他自己,也瞧不上自己。

    可那人是清欢啊,他有岂能不顺与清欢。

    仲序从衣柜中翻出木盒,手轻轻抚过。心中多有惆怅,不知该往何处寻顾子婴。他重新关好门窗,出了太傅府。依照往日的记忆,望着顾子婴在京都的府邸去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错综杂乱。声音喧闹,惹得仲序有些不适。他快步往前走着,奈何身单力薄耽误了些片刻。总算是来到顾子婴的府前,仰着头望着那门匾上的二字心中多有感慨。

    仲府二字,写的是苍劲有力,他有怎能及得上这二字。顾子婴的说到做到,倒显得他仲序小人心思矫情过分了。

    站在门口的小厮,望着仲序走进连忙行礼道:“老爷来了,里面请。”

    “顾姑娘可在?小生想——见她。”仲序站在门前,不肯往前一步道。他心中多有别扭,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小厮一袭白衣,躬身解释道:“我们尊主很少来此,若不是为了老爷,几乎不踏京都半步。若是老爷找尊主有事,我定禀明尊主。”

    “有劳了,小生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仲序行了礼,便匆匆离去。

    他像是战场上的逃兵一般,贪生怕死。生怕见到顾子婴的容颜,以及顾子婴眸中的打量。拼了命的逃开有关顾子婴的事,却又无可奈何命运的安排。顾子婴待他情深,他也是知晓的。但他的心早在十年前送给了清欢,无情可赠了。

    仲序自知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对顾子婴有些过分。心中难免觉得亏欠与顾子婴,但他还是做不到一心二用。也不知造化弄人,还是天意戏弄。

    小厮的话,并没有传到顾子婴的耳里。迫使在家等待消息的仲序,一等就是几日。他心中又急又怕,想见又不敢见到。说来,竟有几分委屈。他竟被人逼到这种份上,逼他的人还是他心心念念的清欢。

    翌日,小厮送来了消息,说是晌午让他回一趟仲府。

    仲序从衣柜中翻出木盒,想着一并还了去。他出了太傅府,心中多有忐忑。一会见了顾子婴,该如何开口?是先问声好,寒暄几分然后在细问下去?他握着手心的木盒,左右思量。他怀着纠纠结结的心情,迈进了仲府的大门。

    一进门就是被各种小厮行着礼,仲序的心却越发的忐忑。他在小厮的指引下,进了房间。却是连头也不敢抬,生怕看到顾子婴暴露出内心的想法。

    顾子婴坐在书桌前,也不知书写什么。窗外的风,时不时吹起宣纸的边角。

    站在她身后的仲序,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尽管他也痛恨自己的懦弱,无奈于顾子婴的气场。

    “顾姑娘。”仲序薄唇轻启,打破这诡异的气氛。顾子婴将手中的笔放了下来,起身坐在榻上望着自己指尖道:“来了。”

    “小生特意来此,将盒子还与姑娘。”仲序上前几步,将木盒放在顾子婴的手旁道。听着顾子婴话音,不由愣了神。冷冷清清,不带一丝情感的那种。

    此刻的仲序只觉顾子婴如天子一般,甚至比一朝天子更有威严。顾子婴全身散发出的凌厉寒意,让人不寒而栗。谁能想到,曾几何时顾子婴还对自己好言相说。

    顾子婴将木盒子打开,望着盒里的地契钥匙皆都完好无损,又将盒子重新盖好。她等着仲序的下文,手漫不经心的抚着木盒上的花纹。却对仲序的目的,心知肚明。

    “认识顾姑娘也有些日子了,还未曾知晓姑娘家住何地?”仲序见她越是无意,心中就越是不安。清欢的要求,他实在难以达到。脸色有些尴尬,他咬着下唇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开口。

    顾子婴将木盒扔在一旁,望着从窗外照射过来的光线言道:“可是清欢让你来找本尊?你不必回避,本尊也是知。既她有话要问本尊,不如就让她亲自来见。来人,送客。”

    “请顾姑娘莫要为难于清欢。”仲序留了最后一句话,被小厮请出了房门。

    顾子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仲序一眼,却在仲序转身的一刻紧盯着仲序的后背。

    该是有多少的情意需要诉说,却最终也没能开了口,那无声的情丝,却千丝万缕的在房内遍布着。勒的顾子婴收回了目光,青天白日的房内却是普天的寒意。

    顾子婴离开房内忽而飞入房梁上,低着头望着仲序离开仲府内。随后那一抹红衣从空中飘过,转眼消失不见。

    仲序在街道上往回家的路上走着,他深知顾子婴的脾气秉性。定然不会给清欢好脸,更别说是对清欢好言相待。若是一切都可以选择的话,他宁可十多年前在景府的那场大火中与清欢共存亡。

    太傅府与仲府的路途算不上远,但仲序走的极其漫长。心中思量的太多,加重了脚步。他单薄的身子,在风中显得更加羸弱。

    顾子婴站在房梁之上,在房梁之上跟着他回了仲府。她的眼神从柔和变得冷淡,难得喜欢怎会轻易放弃。那一抹红衣,在房梁之上格外的耀眼,却不曾被人发觉。

    仲序回了房内,他在朝堂之上本就属闲职,也没有多少事务可以处理。皇上念着老太傅的面子,对仲序能偏袒就偏袒。他也不愿去沾染朝野的是是非非,在别人互相站队时他选择了中站。

    他的心早不在此,书桌上满满都是书,那一踏踏的都是他这十多年来对景清欢的思念。风偶尔偷看页脚,也被感动的一塌糊涂。房梁上站着的人,早已不见了踪迹。连那一抹红,也消失的干净。

    偷跟仲序一路的景清欢,待到无人发现之时出现在他的面前。

    仲序望着窗户前的人,眉眼带着些许的惆怅道:“清欢来了。”

    “恩,序哥哥打听的如何?”景清欢只奔主题道。她双眼里透着期待,似乎顾子婴真和十几年前灭门案有关系。许是她等这一刻等的太久,才会有些激动。

    仲序低着头收拾宣纸,沉默了良久不说话。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回避的紧。

    景清欢也觉自己有些心急,进了房内站在他的身后叹着气道:“若非当年我被人救起,早就死在那片火海之中。这些年,我苟延残喘只为查出灭门的真相。序哥哥若觉得我累赘大可告知,不必隐瞒。你我多年未见,变心也是情理之中。”

    “清欢怎会说出这种话,我只是担心你见了她受了委屈。无论清欢是何模样,秉性如何,我若有丝毫嫌弃之意天打雷劈。清欢对我而言,岂是可欺可骗之人。”仲序转过身一脸的正色,认真的表情道。

    他几乎都要将心,掏出来送给眼前的人了,又哪敢不珍惜。清欢是他盼日盼月,终于盼到的人。仲序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的好,所有的温暖都拱手相送。如何敢嫌弃,景清欢的一丝不满都是如尖刀一般划过他的心上。

    景清欢撇着嘴甚是委屈,别过脸流出泪水道:“想必序哥哥是看上那女子,才觉得我好生厌烦。”

    “清欢。”仲序听到她的哭腔,心都要碎了。他除了唤景清欢的名字,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再多的好言好语,仲序都觉空白无力。

    仲序走到景清欢的面前,蹲下身子用衣袖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满眼的心疼,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他嘴角勾着苦意,轻声哄着道:“清欢别哭,我今后再也不敢了。你也知我嘴笨,不懂得哄女孩子。别气我了好不好,若是实在气不过打我便是。”

    “哼,看序哥哥今后还敢不敢。”景清欢破涕为笑道。被人捧在心尖的感觉,她算是体会到了。如此良人,她怎不欢喜。

    仲序见她不再生气,心也放了下来。他蹲在地上,双眸泛着担忧道:“她说让你亲自去见,有话当着她的面说。”

    “序哥哥方才是在为我担心,序哥哥放心吧。清欢的本事,岂是别人可能比拟的。”景清欢拍着胸脯,一副侠肝义胆道。配上那张灵气十足的脸,竟然有几分好笑。

    顾子婴的本事,景清欢不知晓不代表仲序不知晓。他与顾子婴相识已有一年之久,无论是秉性还是本事都一清二楚。仲序实在不愿清欢前去送死,他的担忧尽写在脸上,就连笑也有些牵强。他握着景清欢的手,抬着头望着她。四目相对,万千情意。

    仲序的怕、担忧、恐惧、难过、无奈无一不写在脸上。

    景清欢的眼中却带着兴奋、悸动、羞怯、甚至带着些许的激动。

    都怪仲序的双眸太过深情,让她读出极其浅显的情意,读不出他的所思所想。对于这个年纪的姑娘来说,是该如此深情以待小心捧着。会错了意,也怨不得她。景清欢别过脸,脸颊微红。手握着裙衫,咬着下嘴唇。

    仲序摸着她的脑袋上的发丝好笑道:“你这丫头,想什么呢。我是担心,怎么到你那没一点也不当一回事。”

    “我在想序哥哥何时娶我?”景清欢眉目含情,颊边微现梨涡笑意渐深道。

    被逼问的仲序,倒是小脸一红。他起身坐在景清欢的身侧,敲着景清欢的脑门打趣道:“没大没小,该说也是由我开口才是。清欢真是好不知羞耻,竟出言于此。”

    两人情意浓浓,倒也不失恩爱。郎才女貌,真是登对的很。

    仲序忽然想起顾子婴不经常在京都,好不容易今日来此应把握时机才对。他为景清欢到了杯茶,塞于她的手中提议道:“清欢何不现在就去找她,下次指不定到什么时候。”

    “也对,那序哥哥可得帮我引路才是。”景清欢起身连茶都没来得及喝,便拉着仲序出了房门。可见她对顾子婴的事,有多上心。却不曾想,此行凶多吉少。

第83章情就一字,害人不浅。

    此刻的天,已至下午。夕阳的余晖已布满天际,微弱的霞光在地平线上散落着。好在它还存留着些许的理智,不肯放松丝毫戒备。就如此刻的仲序一般,战战兢兢。两人走到仲府门前,很快被几辆马车包围。

    仲序望着此情此景,心中疑问不已。但想着清欢的事,也不再多问。

    小厮见到仲序前来,对着他躬身行礼道:“老爷来了,尊主也刚回来。小人这就领老爷去见尊主,这边请。”

    “有劳了。”仲序挡在景清欢的面前,和小厮一同进了府邸。

    景清欢之前一直想要潜入进来,却没想这里的小厮也武功高强。她竟然一个也敌不过,白跑一趟。不过这次,她大可堂而皇之的入内。她穿过走廊后,一时之间被仲府内的景色,迷花了眼。

    仲序送景清欢到房门口,不方便再进去。他望着榻前站着的人,多有惆然。

    景清欢给了仲序一个放心的眼神,便进了房内。她还没上前几步,门窗皆闭。门外的仲序也被小厮请到了别处,房内就剩两人。

    顾子婴转过身,凤眸星目只轻轻一扫声音清冷道:“你就是他口中的清欢?”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江湖上神乎其神的灵山尊主,竟对太傅的儿子着了迷。呵呵,奈何他的心也不在你的身上。”景清欢嘴角勾着笑意,一副嘲讽的姿态。

    她授命调查天山丸,却不无意中参与了两人的感情。虽说仲序的情意让人心动,但也不够撼动她想要的东西。不过现在仲序喜欢的是她,是景清欢,而不是灵山尊主。等她拿到天山丸之后,将一切真相都告知与他。他们两人再双宿双飞,不再管尘世。

    景家灭门之事吗?呵呵,她倒是一点也不在乎。

    顾子婴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她坐在榻上摆弄着榻上的木盒道:“你不是她,演的再像也不是。仲序傻,信你。不代表本尊也信你,不就是为了天山丸而来的吗。普天之下,想得到我灵山密宝的人有多少。敢使如此下三滥手段,却只有你玉面神教一派。”

    “即便你知道了又如何,灵山的人再神能有我玉面神教厉害。不怕告诉你,这天山丸,我蒋双双非得不可。”蒋双双眸中透着坚定,一副势在必得之姿。

    蒋双双刚一语毕便朝着顾子婴挥去,她的袖中弹出一条细蛇。还没能近到顾子婴的身,就被化作了灰烬。

    顾子婴拿起手旁的木盒,双指夹着用木盒内的钥匙朝着蒋双双的眉间挥去。灌输内力的钥匙速度极其之快,从蒋双双的眉间穿过。蒋双双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倒在了地上。她的眉间伤口处突然爬出一只虫子,一只接着一只。

    瞬间,爬满了蒋双双的身体。围成一个小圈,朝着顾子婴爬去。顾子婴恐那些小玩意弄脏了她的房内,一掌下去将那些虫子拍成碎泥。

    听到声响的仲序,从大厅赶来。此情此景,谁也不必明说。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他不信。他指着顾子婴,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竟是晕了过去。

    白衣侍者将仲序扶着,离开了顾子婴的视线。门口的两位侍者,连忙打扫着房间内的污垢。江湖上觊觎灵山的人太多,看来左仪使的法子还是有些欠缺。顾子婴并不怪他,只怪这人心既贪婪又自私。她起身出了正房,朝着侧房走去。

    来往的侍者唯恐顾子婴发怒,走路的脚步声都放轻了许多。偏房只是位与侧,房内的大小摆设都与正房内一模一样。顾子婴进了内厅,站在床榻上望着仲序昏睡在榻上。柔和的目光,重新打在仲序的身上。

    真假仲序也不必知,景清欢是否还在世仲序也必不知。世间险恶与否,仲序也不必知。江湖凶险,天下不堪,仲序也不必知。只要仲序能好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顾子婴进了帘子后,手爱怜一般的抚过古琴。

    情就一字,害人不浅。

    若不是仲序太过思念那个已死之人,又岂会让旁人的了空,中了招。也许,她真的太过在乎仲序了。在乎到,竟被别人利用了去。顾子婴低眉轻拨着琴弦,弦声却只留房内。她用内力将弦声控制的恰到好处,抚慰的音色弥补着仲序的心伤。

    造化弄人,给了仲序万千的希望,又将希望毁于一地。

    该哭,该笑。放下,还是重新拾起。

    一曲终了,弦停音断。

    顾子婴依旧坐在古琴前,望着那细弱的琴弦惊叹于它的魅力。就如同惊叹于仲序羸弱的身子,竟等了景清欢十几年。岁月是石头,爱情是把刀。时日越长,将爱情的刀锋磨得越利。以至于每每想起,胸口就像插了拔刀。

    无论多疼,都不能喊出声来。躺在榻上的仲序应是最清楚,每至夜深他的思念就会被那把到剁成碎渣。无人解救,无法呐喊,好生可怜。

    顾子婴起身望着窗外的天,夜已黑的透亮。她走到床榻前,却不见仲序有任何的醒意。她不知这些年仲序是如何过来,却只觉仲序太过好骗。随意,就被人戏弄。

    仲序,莫不是仲序被方才的情形吓到了?

    顾子婴用指尖戳着仲序的脸颊,听着他浅淡的呼吸声道:“承受力竟如此之弱。”

    缓过神来的仲序,忽然睁开双眼。他从榻上坐起,带着怒火瞪着顾子婴。他气的差点背过气去,指着顾子婴气喘道:“我,我,我要杀了你。”

    “你若想要你的清欢醒来,最好给本尊放乖一些。若是再惹的本尊不悦,别说是让她活命了,现在就扔她到山崖下。”顾子婴的话无意识的让仲序的心平稳了下来。

    清欢还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他又哭又笑,一来一往竟有些狰狞。仲序的手带着薄汗握着顾子婴,双眼盯着顾子婴紧张道:“清欢还活着,对不对?”

    “你的清欢无人可敌,放心好了。本尊不会骗你,睡吧。”他微颤着身子,不肯放手。也许是不敢放,怕是一觉醒来所有的一切又回到了最初。没有清欢,没有顾子婴。只有当年的大火,以及烧不尽的火焰中的一堆白骨。

    房内未曾点灯,微亮的灯光为两人打着光。

    顾子婴推开仲序的手,却被仲序抓的更紧了些。无奈之下,只得躺在仲序的身侧。她小心的拍着仲序的后背,哄着仲序入眠。但愿今后的夜晚,不再似这一夜一般的血腥无助。对仲序而言,他又经历了十几年前的那一幕。再次的尝到,天人之隔的滋味。

    他虽受了刺激,但脑子还是清楚的。顾子婴的心疼,呵护他也看在眼中。只不过都被他下意识的忽略,因为顾子婴不是他心中之人。找了这么久,久到他的前半生都快要过去了。就像是好不容易抓住了风筝线,被风一吹风筝越飞越远。那根细小的线,他便是再也寻不着,抓不到了。

    仲序恨顾子婴,又怕顾子婴。顾子婴对他而言,就像是上天故意找来羞辱与他,事事不让他的愿。但他偏生就只有顾子婴这么一个线索,第一个说清欢还在世的人,是顾子婴。清欢出来,想找的人,是顾子婴。

    夜虽黑仲序却睡不着,他睁着眼望着眼前的女子,美的惊心动魄却也狠得不择手段。都说美人如蛇蝎,此话当真不假。

    “清欢对你真的那般重要吗?”顾子婴眼也没睁,手从仲序的背后抽回道。夜色中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魅惑感,每个字从她的薄唇中吐出竟柔和的不像话。

    仲序没有言语,则是闭了双眼。无声的沉默,也算是一种回答吧。

    顾子婴也不再为难,黑暗中她嘴角泛着笑意。终有一人,为仲序挡风遮雨,护仲序于这杂乱中。那个人,为何不能是她。悦之无因,随心而为。顾子婴搂着他的腰间,闭眼睡去。许是她也觉得自己有些矛盾,可偏生松不开手。

    这一夜就不同的人而言,有着不同的意义。或委屈求全,或声嘶力竭,或忍思痛念。

    可能大多数的人都被潜意识里的自己绑架,永远不敢将最真的自己暴露,生怕被人发现。隐瞒所有的情绪,情意,只是不想输的太过狼狈。

    顾子婴爱的坦荡,喜欢的也坦荡。她无比清楚自己喜欢上了怎样的,也无比清楚这个人心中住着另一个人。但顾子婴早在心里,已判了景清欢死刑,或许说景清欢就不该来到这世上。

    十几年前的那场大火,可能早在将景清欢烧的连骨头也不剩。怀念的,都是放心不下的人。

    天初亮,顾子婴睁开眼望着眼前的人。她的手抚过仲序的脸颊,消瘦的他让人有几分的心疼。在她所见之中,仲序算不上最惊艳最有魅力的人。但却是最得她心的一个,就如那日仲序恰好撞进了她的怀里。

    自此两人就互为牵扯,谁也别想分道扬镳划清界限。

    顾子婴手抚过仲序的眉间,鼻梁,嘴唇,脖颈。一点点的勾画,像是要将仲序的模样刻画在心中一般。她看着仲序的睫毛微颤,脸颊上还泛着红晕。想必仲序不肯面对,装睡而已。

    她没有在戏谑握着仲序的手,低头在仲序的耳边轻声道:“共床共枕,我会对你负责,娶你为夫。”

    仲序的脸霎时红的发烫,显然再装下去也没有多大的可能。他背过身去,不敢直视于顾子婴。

    顾子婴搂着仲序的腰间,将仲序的身子掰正压在仲序的身上。她轻捏着仲序的下巴,迫使仲序望着自己道:“公子可愿?”

    “谢姑娘错爱,小生的心中只有清欢一人。无论多久,小生也会等她。”仲序眼中的恍惚中带着些许的坚定。

    顾子婴和景清欢完全不同,清欢的喜欢再明目张胆,也不过是娇羞低头。而顾子婴不同,顾子婴的敢爱敢恨,胆大妄为让仲序不知所措。他从未见过如此不知羞耻的女子,也从未见过如此直言追爱的女子。

    他不得不承认,他是欣赏的,是敬重的。

第84章执迷不悟的傻子

    仲序与顾子婴令人相隔甚近,稍不留神就能肌肤相碰。顾子婴眸中带着宠溺,唇角勾着笑意。低头唇间蹭过仲序的侧脸,落在仲序的耳边。仲序几乎可以听到她的呼吸声,也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他瞪大的双眼望着头顶的木板,全身僵硬不敢动弹。

    耳畔是顾子婴低声呢喃:“执迷不悟的傻子。”

    仲序咽着口水不敢多想,耳边浅薄的呼吸弄的他耳痒。试问,如此魅惑当今有人能受之?仲序自然不敢多言,他不过凡夫俗子一个。他重重的闭上双眸,整理着思绪。

    顾子婴也不挑弄仲序,起身理了理衣衫道:“你的清欢虽死,却也不是不可救。现在她在灵山之巅的冰醇之上,本尊想让她死轻而易举。”

    “人生短短数十载,能在她的身旁的时日又短的屈指可数。顾姑娘定会找到心悦之人,还请姑娘放我与清欢一条生路。”仲序也从榻上起身说的坦荡,却不敢再看顾子婴一眼。

    怕顾子婴眸中的威严魅惑,能片刻将他撕个粉碎。比起顾子婴的残忍,仲序又能差到何处去。两人用不同的言辞,不同的方式互相折磨着彼此。

    但顾子婴显然不大在乎他的冷言冷语,起身坐在梳妆台上对着榻上的人道:“可曾替人挽过发?”

    “不曾。”仲序望着榻上的绣花枕头回道。他没学过,也无人可挽。前半生都投身于书海和清欢的事情上,也没有时间去学。

    顾子婴望着铜镜中的他,唇勾着笑意道:“过来,为本尊挽一次。”

    仲序没有回答,起身站在她的身后。他望着铜镜中人,嘴角泛着苦意道:“顾子婴,你又何苦非要为难于我。”

    “你能等景清欢十几年,本尊却等不得。本尊没你那般高尚深情,喜欢便牢捏在手。性情所致,谁也由不得。”顾子婴望着铜镜中的仲序道。

    仲序的梳的极其温柔,语气也像是在哄着小猫小狗一般。可眼前的人,哪是它们那般温顺。顾子婴是狼,是虎。若是温顺几分,也不过是懒得竖起棱角。

    顾子婴有任何权利和能力,让不喜欢的人消失在这世间。

    仲序被顾子婴的话噎的一句也说不出,是他思虑过多。顾子婴的狠毒之处,岂如一般人。他挽发的速度很慢,却也很温柔。三千青丝,每一缕都经他之手。

    窗外日头挂的正高,初夏日的热总让人感到有些许的温暖。温柔的光,柔和的抚过窗户。像是舍不得打扰难得平和的两人,偷偷的溜走。赶了几天路的宁九儿一伙人,还在路上赶着马车。兴许他们是迷了路,兜兜转转的不知该往何处?

    宁九儿侧过头,望着驾车的洛歌不满道:“小哥,你不会迷路了吧。若是不认得路,早言语一声。如今倒好,给我们领了这么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傻眼了吧。”

    “简姑娘,九儿欺负我。你可得帮我做主,好好收拾他。”洛歌握着皮鞭对着马车里的简亦繁求助道。

    宁九儿抢过皮鞭,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道:“简亦繁估计是睡了,没空搭理你。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眼熟啊,我们是不是刚走过?”

    “你是说那个养尸村?”洛歌望着前方的村子,隔着老远也能闻着那股子尸臭味。他眉眼忽然沉重,莫不是真的出不去?

    宁九儿握着手中的剑,后背发毛。再往前就是滕州县,白赶了几天的路。

    在这周围连转了几日,真是白费功夫。马车内的简亦繁掀开车帘,听到两人所言。这四周的阵法倒是不少,不过这次他倒是一点法子也没有。山寨的土匪,应该懂得一些吧。

    宁九儿无奈之下,又拐着弯回了客栈。她都差点要骂娘了,这不耍他们吗。也不知谁修的路,竟如此的缺德。等马车驾到客栈之时,天色已渐黑了。洛歌付了银两,还是住着之前的客房。

    简亦繁眉头微蹙着,想着这也不是个办法。他们还要继续赶路,不能在滕州县这么呆下去。

    他拉着一旁的小二哥道:“方才我们途径一个村子,发现其中多有死尸。还请问小二哥可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嘘,客官您可小声点。别让玉面神教的人听了去,他们最近似乎在搞什么仪式。您再多住几日,几日之后自然可离去。”小二哥听完连忙望了望四周,幸好就近没有多少的人。

    若是方才的一番话被玉面神教的人听了去,他们客栈也做不长久。

    付完钱的洛歌背着包袱,对着一旁的宁九儿低声道:“不是我不认路,是我们着了道。”

    “楼上说。”宁九儿手握着剑,对着他示意道。这里人多眼杂,  若是再碰上康文岂不惨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小心为上。

    简亦繁打听完之后,随着洛歌一道上了楼。

    宁九儿握着简亦繁的手腕,进了洛歌的房内,她关了房门低声道:“这玉面神教与山寨里的土匪莫不是有关系,怎么都喜设阵法?”

    “九儿说的有几分道理,洛兄有何看法?”简亦繁坐在桌前,望着一侧的洛歌道。三人之中,就属洛歌的懂的最多。就连洛歌自己也说,天下江湖之事他们天机阁无所不知。

    洛歌坐在桌前为两人倒了杯茶,呵呵一笑道:“我又不是神仙,哪能懂得如此之多。不过这玉面神教诡异的紧,我们需得多加小心防范。”

    “这玉面神教是何来头?竟如此的厉害?”宁九儿颇为好奇道。不仅能弄出吸血的怪物,还懂这些稀奇古怪的阵法。滕州的百姓如此害怕,他们的知府就不理会吗?天子脚下,竟也有多方势力。

    简亦繁默不作声,听着两人的对话。先前他就好奇不已,这玉面神教莫不是会些邪魔妖法不成。竟有如此的神通,杀人养尸,养出怪物。还能设阵法,让人只进不出。

    洛歌声音压得极其的低,他一脸的正色道:“滕州县估计是得罪了玉面神教,才让我们殃及于此。听闻神教之人都十分的记仇,又喜捉弄旁人。若是得罪,不死也得掉层皮。”

    “难道那个养尸村只是作为惩罚,杀一儆百?”宁九儿听到此事,心中多有不满。

    如此将人命当儿戏,实在过分的紧。不过具体的事,三人都不知晓。方才的言论,也不过是猜测而已。眼下被困于此,也无可奈何。

    简亦繁为两人倒了杯茶,望着杯中的茶水道:“这世间不曾有无缘无故的恨。具体情况谁也不知,我们再多加猜测,也是枉然。”

    “简姑娘说的有理,我也是这么觉得。但如今谁都闭口不谈,我们又从何而知?”洛歌一时犯了难,这玉面神教精通巫蛊之术,不小心不行。

    在宁九儿的眼中,发生这类事首先殃及的是一县之长。想必他应该知晓才是,最起码的来弄去脉也该一清二楚。否则,他凭什么坐在知府的位置上。

    钱多好捞油水,这种也不是不可能。

    宁九儿眉头微蹙着,觉得他们还是有必要找人问个清楚。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三人面面相觑。宁九儿起身开了门,她望着门口的店小二弱松了口气。方才简亦繁问的小二哥的话,他们也不是不可以往深挖掘。送上来的买卖,不要白不要。

    宁九儿侧过身,请小二哥进去。将门反锁好,挡在门前嘿嘿一笑。

    洛歌看这阵仗,立刻会了意。连忙从怀里掏出银两,塞与小二哥怀里。他拍着小二哥的胸口,从桌上拿了一杯茶送到小二哥的手中笑道:“有个事儿,哥几个想问问小二哥。”

    “客官有话直说,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二哥躬身被逼着坐在凳子上道。银两他自然是喜欢,但就怕这些人想要的东西他给不起。

    三人的打扮虽简,气质却非凡。桌上放着两把剑,结合他们的行为定是江湖中人。

    宁九儿尽量让自己变得柔和友善一些,她坐在小二哥的对面压低声音道:“小二哥可知晓玉面神教?”

    “大哥大姐,小人错了。钱不要了,还请神教的哥哥姐姐放条生路。”小二哥一听到玉面神教的名字,吓得跪地求饶着。生怕几人是玉面神教乔装之人,只为了试探他。他的眸中带着些许的惶恐之意,就差喊爹喊娘了。

    简亦繁扶起小二哥,万分诚恳道:“我们不是玉面神教之人,只是闲来无事,好奇罢了。小二哥不必惊慌,还得请你为我们解惑才是。”

    “几位客官还是不知为好,以免惹祸上身。等上几日,玉面神教举行完了仪式几位便可以离开。在此之前,切莫引火烧身。”小二哥说的是情真意切,战战兢兢。他时不时的望着一旁,生怕被人听了去。明明门窗紧关,却还是小心谨慎。

    宁九儿心想有那么渗人吗?

    不过就是一个门派,还是个神教。怎么比一朝天子还有威慑力?如今的天下难不成已到达了四分五裂的地步,也不知坐在龙椅上的人在做什么?一点也不管百姓的死活,还有那个什么知县,如何等心安理得的让百姓们供养。

    宁九儿不禁开始质疑京都的繁荣,也许不过是披着繁华的皮,内里都是些许的肮脏不堪之物。

    洛歌从小二哥的怀里将银两掏出,推着小二哥出了房门,懒得再理会。他听着小二哥说了一大堆的废话,没半句能用得上的。

    简亦繁被他的动作弄得惊了,送出去的东西竟还有拿回来的道理。那人竟然还拿的那般理所应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宁九儿被洛歌逗乐,手搭着桌上笑道:“你银两不是很多吗,怎么,没了?”

    “不懂了吧,该花了百两千两也不含糊。不该花了,一分也没有。”洛歌说的是理所应当,竟有几分的道理。

    伶牙利嘴的宁九儿,却是被逗乐了。穷换种说法,竟然如此高大。她手里攥着茶杯,不想出言回击。明面上的事情,不言而喻。

第85章因果皆轮回

    房内的几人还在为玉面神教之事发愁,左思右想找不到法子。简亦繁为洛歌倒了杯茶,愁容满面道:“洛公子见多识广,比我们都有法子。玉面神教之事,就有劳于洛公子了。”

    “好说,好说。两位可还记得那日的吸血怪物吗?那便是出自玉面神教之手。不过现在那怪物对玉面神教来说意义深重,被我们杀死后免不了祭天祭地祭一把祖宗。说不定,我们走不了,就是因为这事。”洛歌所言,一脸正色。也可能是碍于简亦繁的面子,才故作分析。

    但这些在宁九儿眼里全是胡诌,她一脸的嫌弃道:“装得差不多就得了,别以为简亦繁在这,小爷就要忍受你言语中的酸臭味。”

    “呵呵,简姑娘千万别听他瞎说,我对姑娘是真心实意。但姑娘心不在此,我也只能放手祝福。”洛歌哀叹一声,低着头望着杯中的茶叹息道。他眉宇之间带着愁容,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那股子英气都散落下来,伤感的不得了。

    宁九儿白了洛歌一眼,一脸的无语道:“小哥还是以实际为主,好生想想这滕州县是否有你们天机阁的分舵。别到时候两头都落了空,可如何是好?”

    “我们还是想想如何离开滕州县,如此推迟下去,到了京都宁叔叔他们早都回了凤阳。到时如何是好?”简亦繁最担心的还是这一点,不禁白跑一趟,还让家里人担忧。

    作晚辈的,如此做法实在太过无礼。奈何简亦繁的担忧,却没有传到宁九儿的心上。来不及就来不及,宁九儿正好不想太早回去。谁让他们将自己和简亦繁抛弃,扔在客栈之中。想到这一点,宁九儿不由得来气。

    宁九儿冷哼一声道:“总觉得我爹和你爹抱错了孩子,他竟是一点也不担心我的安危。若是简伯伯,可能还会问上几句。你看我爹,这么多日连封信都不曾有过。”

    “九儿莫要多想,宁叔叔定是不知你我身在何处。况且这对你我来说,也算是种磨炼。”简亦繁不由得宽慰道。他声线极其柔和,搞得洛歌觉得自己的处境有些尴尬。

    两人如同一人一般,郎情妾意的,真是好不恩爱。但是,洛歌要骂也骂不出什么话来。想走却也走不了,因为这可是他的房间。

    洛歌终觉肚子有了饿意,轻咳一声出了房门道:“我去让小二准备点吃点,你们继续,继续。”

    待到洛歌离开后,宁九儿才忍不住的问道:“简亦繁,这家伙对你不会来真的吧?你呢?”

    “九儿莫不是想让我与洛公子共结良缘?玩笑话也要有个度,他日传到别人耳里,岂不是荒唐的过分。”简亦繁的脸上有些挂不住道。他一个男儿身,岂会喜欢上另一个男子。

    无论那人相貌秉性与否,于情于理都是不合适的。

    宁九儿低着头笑出了声,光是想想也是够她乐一宿的。不过若是简亦繁真的喜欢上了洛歌,她也双手双脚赞同。无论简亦繁做如何的选择,喜欢怎样的人,她都站在简亦繁的身后。永远会支持他,永远为他摇旗呐喊。

    她可是答应过简亦繁,要护简亦繁一辈子的人。

    简亦繁不愿看宁九儿满眼的笑意,如此的玩闹的九儿从来也没个度。他听着门外的动静,直到小二端着菜推门而进。

    洛歌跟在小二哥的身后,一脸的不开心。他有些蔫的望着桌前的两人,郁郁不振。为什么他总讨不得简亦繁的欢心,而宁九儿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做到他做不到的事情。见他们聊得那么欢,总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宁九儿笑够了之后,抬起头望着一脸落寞的洛歌。连忙起身,为洛歌腾了位子。她送走了小二哥,关好客栈的房门重坐到位子上笑道:“这是被谁打了,蔫成这样。小爷我替你报仇去,好了,别不开心了。吃饭,吃饭。”

    “去,去,去。你才被人打了,本少主聪慧过人,武功高强无人能及。这世间能动了本少主,未有几个。”洛歌推着宁九儿的肩膀,好笑道。他的话,也引得宁九儿和简亦繁齐声笑着。如此脸皮厚的人,才是世间少有。

    窗外的天不知何时已漆黑无比,简亦繁起身将烛火点起。

    宁九儿为两人盛着汤,望着简亦繁身后摇曳的烛光道:“小哥,你是否与玉面神教关系匪浅,自从我和简亦繁遇上了你,之后便与玉面神教脱不了干系。无论到哪,玉面神教都紧紧跟随。”

    “莫要血口喷人啊。我还想就问你,你有何能让玉面神教紧跟于你。你是长得俊秀非凡,还是身怀绝世宝物?依本少主看啊,九儿恐怕一个也未有。”洛歌笑呵呵的接过宁九儿手里的碗,直言道。

    他堂堂一个天机阁的少主,为何要与那魔教挂上钩。再者,天机阁成站近乎千年之久,与灵山所差无几。他岂能看的上才出来十几年的门派,还是如此残忍不堪的门派。

    简亦繁回了座位,坐在宁九儿的身侧。他刚拿起筷子,就被楼下威震的口号的吵到。听着声音,似乎不少人。难不成这滕州县还有什么灯会?

    宁九儿心中也好奇的紧,她怜悯放下碗筷,站在窗户面前推开一点眯着眼往下望去。目光落在楼下,街道上除了一队黑衣人马走过之外,竟空洞的可怕。她顺着人群最前望去,差点吓坏了宁九儿的小心脏。

    一个尖耳鼠嘴的怪物,被人抬得高高。满嘴獠牙还沾着血迹,一双绿色的大眼转头盯着她。

    宁九儿几乎能听到那怪物发出呜呜的声音,它扑扇着黑色的翅膀欲要展示飞翔离开木板。似乎是要朝着她飞奔而来,吓得她愣在当场。

    “九儿可是看到什么稀奇玩意?九儿?”简亦繁站在她的身后,望着她紧握的双拳好奇道。

    简亦繁将宁九儿拉开,望着从窗户上拍打的怪物紧关窗门。洛歌也注意到宁九儿的反常,他拿起桌上的剑朝着窗前走去。一眼望到那高大的轮廓,他便知是何物了。

    此处怎还有幽稚的存在?难不成玉面神教不只有一头幽稚?

    洛歌将两人推在身后,眉头紧盯着窗户外的幽稚。

    “啪,啪,啪——”

    幽稚的的翅膀怕打着窗户,一次比一次要用力,似是有种破窗而出的错觉。宁九儿的脑子这才反应过来,她喘着气拍着胸口缓和着。脑内不由暗骂着死怪物,简直要吓死小爷了。她方才与那怪物对视,没曾想它竟飞速闪到窗户前,绿色的大眼贴着窗外望着她。

    简亦繁一脸的担忧,他扶着宁九儿坐在床榻之上。从桌前为她倒了杯茶,塞在宁九儿的手中。

    洛歌正准备拔剑刺去,却见那幽稚从窗前离开。紧接着一阵的尖叫声响起,刺穿耳膜的那种。

    可见那人是有多疼!

    简亦繁从桌上拿起剑推开了窗户,他望着地上的人被幽稚一口一口的咬掉。眉见蹙的更紧,拔起剑从跳窗而出。宁九儿捏碎着手里的茶杯,随着简亦繁跳窗而出。

    洛歌站在窗前,望着玉面神教的搏斗的两人。一旁的幽稚正吃得香,谁也不管不顾。他从窗内飞下,执剑朝着幽稚劈去。幽稚侧过头,朝着天哀嚎着。它侧过头望着连连进攻的洛歌,一跳数丈高。

    两只利爪重重的朝着洛歌抓去,洛歌的速度也不慢,向着玉面神教轿中的人一躲。幽稚双脚落地,将玉面神教的人踩得粉碎。流出来的却不是血迹,而是数百只虫子。

    此情此景,也不由得洛歌深思。他一脚踹到了轿子,轿内嘭的炸开了。

    一身黑衣的女子,从轿内走出。她面容清丽秀雅,容色极美。约莫二十二三的岁年纪。双目湛湛有神,秀美无伦。她不是旁人,正是仲序思念不已的蒋双双是也。

    只不过此刻蒋双双全然没有在仲序面前的娇羞模样,却是嗜血的厉害。

    宁九儿连砍四人,却发觉从伤口处跳出来的都是无数个虫子。好家伙,原来这些和她对打的,竟然都不是人。

    简亦繁收起剑,望着那些虫子的去向,竟都朝着黑衣人女子奔去。他不由的猜测这女子不定是这些虫子的母体?

    常言道,擒贼先擒王,他执着剑朝着黑衣女子劈去。

    洛歌一个翻身,制止住了简亦繁道:“这家伙不能杀,她若死了,这些蛊虫会四处散去。到时滕州县将变成蛊城。”

    “这些贼人,真是过分的很。”宁九儿咬着后牙槽道。此刻的她忽然醒悟,之前经过村子估计有人杀了蛊虫的母体。才会出现尸村,怨不得整个滕州的人竟如此害怕他们。

    神教?呵呵,比魔教还要厉害几分。

    简亦繁收了手,眯着眼望着黑衣女子冷声道:“狠毒也有界,因果皆轮回。”

    “姑娘说笑了,几位的功力我都在之上。但我若有个三长两短,滕州的百姓怕是也会随我一道而去。”蒋双双仰着头,她的眉眼讽刺味十足,唇角勾着笑意道。

    即便是被蒋双双嘲笑,三人再气不过,也无可奈何。

    宁九儿撇着嘴角冷笑着,这世间竟有如此无耻之人,她也真是开了眼界。有朝一日,她定然将这女子撕个粉碎。简亦繁执剑侧过身,为蒋双双让路。

    乌云散开,将月亮暴露出来。白光月照在地上,将此刻的气氛缓解了不少。幽稚跟在蒋双双的身后,侧过头望着几人。那绿色的眼珠,像是在嘲笑他们的懦弱。

    洛歌脸色凝重,为一行人腾出了位。待到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去之后,洛歌望向被幽稚咬碎的路人。这是他由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渺小,恨不得打不得。他岂敢为泄私愤,不顾城中百姓的安稳。就连简姑娘都能忍下,他一个男儿又有什么做不到的。

    宁九儿手紧握着剑,恨得牙根痒痒。好一个玉面神教,小爷我算是记住了。

    滕州的仇,她非报不可。

第86章沧海一粟

    玉面神教的马车愈走愈远,直到最后消失在大街上。来回的行人鲜少,大多数都躲在屋内不大敢出来。

    “夜已深了,我们早些上楼歇息吧。”简亦繁捡起地上的剑鞘,敲开了客栈的门。

    他执剑上了楼握起宁九儿的手腕,不愿多看宁九儿眸中的隐忍。再多的真性情,也抵不过现实所迫。天下多是由不得之事,他们碰到的不过是沧海一粟。

    洛歌眉间紧锁,紧跟其后进了客栈之内。不过宁九儿和洛歌的心情着实不佳,因为方才的事情,两人心中多有不爽。被人逼迫到这种地步,还要忍气吞声。

    宁九儿进了自己的房间,心中实在是气不过。自爹离开她之后,兜兜转转总也离不开这个门派。不对,应该说玉面神教从凤阳县开始便一路跟来。

    起初宁九儿还以为他们是宫里的人,现下看来其实不然。宫中之人不定也有,但也参杂了不少的江湖中人。武林上的恩怨,她似是从小到大就没有逃得开。她就不由的纳闷,这些人为何非要与他们过不去?

    宁九儿躺在床上,紧抱着枕头思索着。莫不是自己忽略了什么?

    凤阳县位属偏远之地,玉面神教有岂会介入。莫不是凤阳县,有什么他们在意的人。宁九儿思来想去,终是被她找到了些许的线索。之前洛歌说开创玉面神教的人,曾经有一个善于易容的情郎。凤阳县能人屈指可数,江湖上传闻的人又少之更少。除了百里老头,她想不到别人。

    莫非开创玉面神教的人,还在世?

    她心中放不下老头,才会派人去凤阳县。宁九儿躺在床上,缓缓的闭上眼。她的猜测,合情合理。但她也不知事实究竟如何?

    暗黑的夜中生出的风,似是天地之间走出的精灵。时不时拍打着别人的窗户,悄悄的从窗缝中遛了进来。偷窥着每个人的心事,却又聪明的谁也不打扰。

    简亦繁和洛歌也是难以入眠,他们眼前闪过的皆是方才与玉面神教打斗中的发生一幕幕。

    滕州县的百姓,被这等魔教控制已久。若非他们三人来此一遭,还不知道滕州县要继续忍受魔教控制多久。虽然今日三人逼走了魔教之人,但保不准他日他们会卷土重来。这一夜对于客栈中的三人来说,都是极其难熬的一夜。

    终于,第二天的太阳解救了他们。窗户外折射的光线,将房内照的透亮。

    宁九儿昨夜与梦魇畅聊一夜,也斗了一夜。她有太多的情绪要发泄,正好小人要看她武功的进展。一拍即合,也帮助了宁九儿过了第三层的基本功。

    说来,宁九儿应该感谢玉面神教才是。若不是他们的出现,哪能引发潜藏于心中的怒火。

    宁九儿从床上坐起,打着哈欠的大致洗漱一番。她走到窗前推开窗门,望着楼下的人们又开始摆着小摊呼喊声一波接着一波。人群中来来往往,叫卖声也随之而来。她的眸中透着些许的睡意,一夜睡的也不大安稳。梦魇加上心绪被扰,这时才发觉肚子有些许的饿意。

    想到此宁九儿出了房,敲着简亦繁的房门。她贴耳偷听着房内的动静道:“简亦繁?”

    “稍等。”简亦繁房内传来的回声,紧接着便是他的脚步声。

    宁九儿望着开了门的简亦繁,探着头往里面瞧着:“没什么不能见的人吧!莫非洛歌找你来幽会,还要躲我不成?”

    “喊我何事?”洛歌从楼下上来,他手中带着几样小玩意。

    宁九儿侧过身望着迎面走来的洛歌,洛歌走到简亦繁身侧挑眉笑着。不过宁九儿发现,这骚包换了件衣衫,身上也是清香的不得了。这家伙,莫不是又去喝花酒,顺便给他们打包了饭菜?

    简亦繁早准备就绪,关了门望着两人道:“去楼下吃点东西吧,你们可有意见?或者有别的去处?”

    “没有。”宁九儿望着洛歌道,心道这家伙喝了花酒,吃饱喝足定然不会跟他们下去,不过他精力也是真大。

    简亦繁望向洛歌,见他也无反对之意。便自顾自的下了楼,找了一桌稍微安静的位置坐下,宁九儿和洛歌紧随其后。

    洛歌将手中的小玩意,一一分给两人。是两个类似于小香囊的玩意,不用逼近就可闻道一股清香味。这玩意,能做什么用。

    简亦繁捏着洛歌给的小玩意,来回翻看道:“洛兄,这东西,有何用处?”

    “别看它小,用处可多了。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辰,对我们而言。”洛歌极其认真道,有些许意味深长之意,让人看得不明不白。只是洛歌的眼角微微上扬,示意着这小玩意的重要。

    宁九儿懒得回洛歌,既然有用那就好生留着呗。现在最最要的事情,就是吃饱喝足。她对着小二招手,报了几样的小菜和汤。

    简亦繁也将小香囊塞于怀中,既然是洛歌给的自然有洛歌的道理。

    小二上菜的速度有些慢,即便是上了却总是躲着三人。刻意的绕开三人,尽量避免身体接触。洛歌的双眸一亮,似乎有所发现。

    上完菜的小二哥端着菜盘匆匆离去,先前还来唠过几句嗑,如今却像是不认识他们一般。隔着老远,刻意远离。

    洛歌低着头,轻声对两人道:“方才的小二哥有问题,怕是早已中了蛊毒。”

    “洛公子如何得知?”简亦繁却没发现任何异样,一切都如往常一切。

    他们吃他们的饭,小二哥忙着他的生意。谁也不打扰谁,大家不过是萍水相逢闲聊过几句而已。

    宁九儿喝了两口汤,望着洛歌的双眸打趣道:“你们天机阁莫不是真在滕州县开了分舵,把这等好东西送给于你。”

    “还是九儿聪慧,一语击中要害。别小看方才我送给你们的香囊,里面藏着克蛊虫的药粉。只要中了蛊毒之人,不敢接近。方才的小二哥,上菜时明显的远离我们。”洛歌佩服宁九儿道,不过他还是将原委解释给简亦繁听。

    毕竟喜欢一个人不太容易,要放下就更加的不容易。他还是身不由己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宁九儿不再多言,低头认真的想着办法。上天既然让他们来此一遭,就不能白来过。说什么也得帮着滕州县的百姓,最起码也不能让玉面神教好过。对面的简亦繁难得的和她一个想法,不过现在来看玉面神教早已渗透了滕州的各个角落。可能魔教的也知人是最难以控制的,所以才用蛊虫代替。

    眼下谁知这滕州县的百姓有多少人已中了蛊毒,有多少没有?

    如果不能稳妥的处理此事,就如昨夜女子所言这滕州将会葬送在他们的手中。简亦繁眉头紧蹙,也无心再吃饭。心中的思绪被堵,食如嚼蜡般。

    洛歌为两人夹着菜笑道:“好了,好了。你们也别想得太多,事情得一步步来,饭得一口口的吃。再烦再急也弄出不个好歹。”

    “看洛公子胸有成竹的模样,定是心中有了对策。”简亦繁将手中的筷子放下道,他温润的眸子带着期望。想必天机阁的人,早已为洛歌出好了良策。他提着的心,也轻缓放下不少。

    宁九儿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道:“昨夜思索了一夜,都没能想到好的法子。还是小哥好,去自家的门派转一圈,该有的都有了。”

    “话中带刺,拐着弯损我。九儿若是想到了法子,我们大可商议一番。弃了他们给的法子,九儿你看如何?”洛歌也不为难,毕竟救人重要。

    宁九儿用筷子戳着自己的碗边,细想着。现如今最重要的事是找出那些中了蛊毒的人,并将他们除去。毕竟都是披着人皮的虫子,没什么好惋惜的。但现在她要怎么找出?就凭借小小的香囊?滕州的百姓如此之多,即便是找,又要如何开始。

    三人一顿饭吃了个把时辰。所以说吃饭的时候莫要想事情,免得最后饭也没吃成,事情也没想通。

    洛歌坐相正对着大门,他着刚进的人有些眼熟。心里一咯噔,康文怎么还在此?莫非他是在此地等着他们不成?

    宁九儿顺着洛歌的眼神望去,康文这家伙怎么来了?她与洛歌康文不认得,但简亦繁他肯定是有些印象。若是被发现了,难免打斗上一番。眼下这个时候,他们实在是没功夫应付。宁九儿在心里不断祈祷着,千万别过来,别过来。

    简亦繁一个转头正好与康文对视上,天雷勾地火。不,不对。应该说这人要是点背,白送你好运也会变成厄运。

    洛歌捏着桌上的剑,康文若是敢有半点动手之意,他立刻让这家伙去地府好好唱戏。走近了的康文一看到简亦繁,双眼不由的一亮。他快步走到宁九儿这一桌,将宁九儿推到一旁。

    康文的眸中只有简亦繁一人,深情款款轻声唤道:“妹妹怎会在此,可是让我好找。”

    洛歌这小暴脾气就受不了,逮谁喊谁妹。再那个什么破山洞里还喊不够,出来还要装腔作势一把宁九儿握着洛歌的手,对他示意着现在可不是动手的时机。宁九儿转过头望着简亦繁的眉头微蹙,大概简亦繁也不知,自己从何时起多了这么个哥哥。而且还喊他妹妹,想来也他心中也是各种滋味。

    “我并不识的公子,又何来妹妹之说。莫不是公子见到那个姑娘,都唤做妹妹。”简亦繁低着眸子,继续吃他的饭道。无形之中的一道屏障将康文隔开,迫使康文不能再逼近几分。

    宁九儿觉得简亦繁的话在理,那日在山洞中洛歌还问过。想来也真是有趣,一个山寨的当家的,竟然是个戏子还是个怪癖不浅的戏子。她也不再言语,静静望着两人。

    康文小脸一红,虽穿着外衫却还是能看到到他的里衣是件戏服。

    宁九儿觉得这家伙不定是简亦繁当做戏文中的别个人了,入戏太深已到走火入魔的境界。

第87章莫须有

    客栈内的人只有三三两两,少得可怜。康文坐在桌前抿着嘴,指尖微翘轻笑着。

    宁九儿呵呵一笑,将康文的指尖推回道:“这么多人呢,还是莫要唱出来。免得不明真相之人,还以为公子脑子不大正常。”

    “公子此言差矣,人自这世间走一遭,岂能因别人看法放弃自己的喜好。”康文说的是一脸的认真。

    无论这康文作何姿态,洛歌还是想要揍他。这家伙真是一点记性也不长,居然还敢在此,继而吃简姑娘的豆腐。想到这儿,洛歌真想把康文给撕巴烂了。

    简亦繁抬起头,望着身侧的人赞同道:“千万人中有千万种看法,却无一人感同身受。公子所言,在理。”

    “还是妹妹懂我心,别和这几个俗人瞎混。跟着哥哥走,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康文眉眼微弯,眼如星辰般浩瀚。第一次遇到懂他的人,不禁有些小激动。他的眼光果然没有看错,眼前的妹妹真是让人欢喜的紧。

    康文眸中的目光有些发烫,落在简亦繁的身上依稀能灼出一个窟窿来。

    宁九儿撇着嘴,实在不愿多看。最近看上简亦繁的人真是不少,先是洛歌后是康文,明儿个指不定是谁。

    简亦繁即便是不抬头,也能感受到一股灼热的光落在他的身上。他也不愿在此地多留,起身推辞道:“我还有事,公子慢用。”

    “不是我说,你这追姑娘的手段也太次了些。一见面,就喊妹妹,你谁啊你。”洛歌望着简亦繁走远后,才敢开口道。他已经忍了这家伙很久,不,是他想揍这家伙很久了。

    康文双眼一眯,望着洛歌一脸正色道:“当日在斗鸡山内,几位为何要攻击我?”

    “斗鸡山?”洛歌被这名字逗笑了,他停顿再三,忍不住笑道。

    宁九儿却将手中的筷子握紧了些,看来康文一早便认出了他们。难为他们三番四次躲避开他,没想到这家伙早就算计好了的。呵呵,藏得可真是深啊。

    康文一甩衣袖,从怀中将一把匕首掏出扔在桌上眉眼带火道:“几位为何要杀我大哥,他与你们近日无仇往日无怨,竟狠心下此毒手。”

    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倒是让两人懵了圈。他们几时杀了山寨里的大当家,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就依康文现下这模样,就算是要秋后算账了也不大够格。他的实力对于两人而言,赢得几率为零。

    宁九儿也不想闹出笑话,更不想被人误会,尤其是关于人命这种事。她蹙眉,直言道:“公子也真是说笑,我们要是杀人还为何不连你也一道除了去。两个看守我们都没杀,岂会杀一个根本就没见过面的人。再者说了,你们山寨强抢民女,恶事做尽。我们即便杀了,也是为民除害。这等好事,我们又怎会不认?”

    “好一张利嘴。”康文一时之间竟无话反驳。细细想来,也不是毫无道理。但他们能从山寨中走出,也不是什么凡品。

    洛歌就差在旁拍手叫好,不过他们寨中无人吗?竟派一个文武不佳的人出来,还不如那个三当家的有本事和魄力。

    康文给自己倒了杯茶,低着头冷声道:“那几位是如何出我山寨?”

    “你那破阵法,能拦得到我们?别说笑了,不过是江湖中的障眼法罢了。”宁九儿早知他们会怀疑此事,虚张声势道。若没有简亦繁,他们此刻怕是出不了山寨。指不定三人还正在寨中转悠,找不到北呢。

    洛歌望着康文也是一脸的蔑视,顿时让康文感觉他们皆是身怀绝技之人。话说回来,既然大哥不是他们杀的又会是谁?

    康文起身向两人辞行道:“两位说的在理,我还有要事,告辞。”

    “不送。”宁九儿目送着康文离开,端着汤喝了两口。

    洛歌望了望四周,今日来客栈吃饭的人怎么少了许多?莫不是因为昨夜之事,他们怕受到牵连。想到此,洛歌轻叹了声:“人性薄凉。”

    “小哥为何而发愁,莫不是怕康文那个戏子夺去了简姑娘?”宁九儿不由的打趣道。

    方才康文对简亦繁说的,洛歌又不是听不到。不过这种弱鸡,洛歌才不放在眼里。他有些好奇,究竟是谁要嫁祸于他们。跟踪他们至此的,也就只有玉面神教了。

    洛歌一拍脑门,懊恼道:“我也真是笨,竟着了道。”

    “此话怎讲?”宁九儿听的莫名其妙。什么着了道,一路走来也没见他有任何的异常啊!莫非是他知道玉面神教的底细?

    洛歌望了望四周,对着宁九儿额首示意着上楼。他表情极其认真,使得宁九儿深信不疑。宁九儿跟在洛歌的身后上了楼,进了洛歌房内将门窗都紧关。洛歌将剑放在桌上,为两人各倒了杯茶。

    他的声音压低道:“我们自威州开始就被人盯上了,你还记得我说玉面神教的人报复心极强吗。想必从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进了他们的名单。”

    “那山寨的事,又作何解释。难不成,也是玉面神教所为?”宁九儿想着方才康文的话,他们压根都不知道他们大当家的是谁,怎么会杀了人。

    这种顶包的事,宁九儿才不做。冤有头,债有主。谁杀的人,找谁去。别把什么帽子都扣在他们头上!

    “咚,咚,咚——”

    敲门声再度响起,宁九儿对洛歌做了个闭音的手势。想必是简亦繁吧,她开了门果然不假。

    洛歌又多倒了一杯茶,放在一旁笑道:“简姑娘不必理会那家伙,他见了谁都会喊妹妹。时不时,还会唱上一段。”

    “恩,我知。”简亦繁坐在一旁,端起手中的茶杯道。

    宁九儿对着简亦繁嘿嘿一笑,他们谈论此事竟忘叫上简亦繁。真是失误,失误!幸好他不怪罪,免得又会骂自己见色忘友。

    洛歌轻咳两声,继续说着方才的事情:“九儿想啊,我们从威州离开后到了徐州再到滕州。从幽稚到山寨再到养尸村最后到了这里,这一切左右都绕不开玉面神教。”

    “玉面神教跟我们进了山寨,想要栽赃嫁祸,杀了山寨的大当家。”宁九儿坐在桌前,深思道。不过谁也没有证据说明,凶手就不是他们。

    但三人在山寨中都未有作案时间,也未有机会。但这不代表隐于暗处的人没有机会,这玉面神教果然是瑕疵必报。可怜了山寨里的土匪,白丢了一条命。不过他们害人匪浅,最后落得如此下场也是活该。

    简亦繁起身顺着洛歌的分析道:“我怕玉面神教想要的,不只是我们的性命。”

    “简姑娘有何发现?”洛歌闻言眸中带着一片温润,抬头好奇道。

    这简亦繁除了温柔体贴之外,也是心灵剔透。如此良人,真是便宜了宁九儿。收到一副幽怨神情的宁九儿,白了洛歌一眼。哪门子的醋,都要吃。

    简亦繁转过身,背对着窗户望着两人道:“我们都不知谁是山寨的大当家,这玉面神教又岂会知晓。如果他们去刺杀山寨的大当家,又怎么会跟着我们出了山寨。我猜啊,这玉面神教与山寨上的土匪关系匪浅。”

    “难道我们漏掉了什么?”宁九儿眉头微蹙,思索着前前后后的发生的事情道。

    洛歌和宁九儿陷入深思,丫的就没见过这么小心眼的门派。合着跟了他们一路,就是为了报他们杀幽稚之仇。也怪他们点背,误打误撞的还进了玉面神教的控制的范围。

    天高皇帝远的,谁管这里的百姓死活。宁九儿想着他们要是去了别的城镇,这些家伙肯定也会跟随。若是因为他们再死伤些人,宁九儿这心中多少不是滋味。常言道,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怎么能忍心牵连那些百姓的性命,可坐等着也不是个法子啊。

    洛歌也深觉这气氛有些压抑,站起身来站在窗前道:“我们现在也不可轻举妄动,遇事需三思而后行。莽撞行事,只会让局面越来越复杂。”

    “洛公子从天机阁那边回来,有什么能用的消息。说出一二来,大家也好商量对策。”简亦繁站在洛歌的身后,神情认真道。他半推着窗户望着楼下,街道上的行人倒是不少,与昨夜的相差甚大。

    坐在桌前的宁九儿没有抬头,听着洛歌的下文。

    洛歌坐在宁九儿的身侧,叹了口气捏着茶杯道:“玉面神教掌控这一片已有几年之久,百姓们也都习以为常。那边给我的意思是,让咱们过几天离去便可。这烫手的山芋,不可接。”

    “小哥也是如此想法?”宁九儿挑眉盯着茶杯里的水道,天机阁那边说的也对。

    玉面神教别的不行,巫蛊方面却强太多。养尸村就是最好的证明。这山芋,的确烫手的很。但就此放弃了,那岂不是为虎作伥。若是人人觉得烫手,人人都可丢弃。

    宁九儿没有他们那般的默契,只做自己问心无愧之事。

    洛歌眯着眼,轻笑道:“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简单。我们不妨去一趟玉面神教的教内,一探究竟。顺便也能打探消息,你们可有意见?”

    “去玉面神教的老窝?小哥你不是在说笑吧!我们连人家的底细都不知道,一进去还不露了馅。即便是我们易容的再像,也定然装不了多久。”宁九儿不赞同道。

    她觉得此法不大可行,不是胆量的问题。而是实在太冒失,太不妥。她的话音刚落,洛歌从怀里掏出一厚厚的纸放在桌上。那一沓纸张,都快勾成一本书了。宁九儿随意拿起几页,低着头细细翻看着。

    呵呵,这家伙有道而来啊。居然弄到了玉面神教的所有资料,不赖啊。她越看越是觉得这玉面神教的人可恨可怖的紧,将一半的资料塞与简亦繁的手中。

    简亦繁过目不过的本事,此刻算是用得上了。她最多也就能记个七七八八,记全了几乎不可能。

第88章入虎穴

    桌上静躺着的书卷可是洛歌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到手。他再三保证过不会参与玉面神教之事,他们才愿意把玉面神教有关的书卷给他。

    洛歌起身将窗门尽管,得意道:“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待到夜幕我们直接乔装进去便可。不过还有劳九儿和简姑娘了,我实在是记不住这些七扭八歪的字,到时候还得你们多担待担待。”

    “能记多少是多少。”宁九儿顺手将桌上的一本递给洛歌道。关键时刻,能帮自己的只有自己,谁也没有必要指望谁。

    她坐在简亦繁的身侧,细细翻阅着书卷。她低着头一目十行,将玉面神教的底细了解的一清二楚。不过没想到玉面神教之人都是女子出身,这点——

    他们两个,该不会?天,宁九儿简直不敢想象。

    简亦繁女装的模样她已经看惯了。但洛歌就,呵呵。她不怀好意的撇了洛歌一眼,心中忍不住的憋笑。等入了夜,她就看看两个穿着女装的男人怎么**。哈哈哈,宁九儿的唇角的笑颇为不怀好意。她咬着嘴唇,忍笑忍的很是辛苦。

    天边的日头开始偏西,三人忙到顾不上吃饭。只望能早些将这些文字,记在脑中。

    对站在窗前的简亦繁相对来说,要轻松一些。他仰着头望着窗外的天,暗黄色的光线打进来。欣赏着日落的美景,旁边的两人却默背不停歇。终于,连天际的最后一抹光线也被收了去。

    简亦繁将房内的烛火点起,站在两人的身后望着那摇曳的的烛火。

    宁九儿揉着眼睛,伸着懒腰道:“眼都酸了,你说这玉面神教在江湖上才建站十几年,怎么如此厉害。这个创教之人,是如何做到的?”

    “怎么,九儿也想建站个门派?我们还是准备一下,趁着夜色去玉面神教的老窝瞧瞧。”洛歌从柜子里翻出几件黑色的衣衫递给简亦繁和宁九儿道。

    这还是他托天机阁的兄弟帮忙买的,绝对能以假逼真。

    简亦繁接过衣衫,别有深意的望了眼宁九儿便离开房内。不得不说,这是宁九儿十多年来第一次穿女装,想想还有些小惆怅。女子的衣衫着实麻烦,她先前看了一眼就没了兴趣。她兴致乏乏,拿过衣衫出了房门。

    洛歌低着头望着手中的黑色裙衫,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自己选的衣衫,哭着也要穿上。反正还有宁九儿陪着他,他有什么可觉得丢人的。洛歌想到此,将身上的衣衫褪去,换上黑色的衣衫。这身上的襟带该如何系好,他一时犯了难。总不能这幅模样出门吧,只能乱七八糟的系着。

    与此同时隔壁房的宁九儿也陷入两难,她随意的系着,勉勉强强能看的过去就行。她推开房门,来带洛歌的房内。

    宁九儿望着一身裙衫的洛歌,捂着嘴忍不住笑道。此刻的洛歌,和康文那个弱鸡相差甚大。人家康文怎么说也是一身的娇柔,而洛歌简直是女版的黑店老板娘。

    洛歌的身段太过修长,头发仍被高高绾着。姣好的轮廓,却也违和感十足。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下的双眸,微微下垂,一副难为情的模样。如此,配上黑色的裙衫也别有一番趣味。不过洛歌的体型过于伟岸,比起足足宁九儿要高半个头。脸虽然勉强可以看的过去,但这撑坏衣衫的骨架可怎么隐藏。

    宁九儿戳着洛歌的肩膀,打趣道:“大娘,你家猪肉怎么卖?”

    “九儿女装的样子,倒是不赖啊。比我好生百倍,不过这衣衫怎么看着如此别扭?”洛歌不满道,上天怎么如此不公平。

    他不免有些嫉妒,一会简姑娘出来,定会多看上这家伙几眼。洛歌低着头望着身上的凌乱的衣衫,听着开门声响起朝着门望去。

    刚进门的简亦繁望向两人,轻摇着头乐道:“九儿来,我帮你重系。”

    “哦。”宁九儿乖乖走到简亦繁的身前,她撇着嘴,任由简亦繁摆弄着她的衣衫。

    一想到今年过后她就要改换这种衣衫,心情一下不美丽起来。起床穿衣都如此费劲,她还要不要活了。其实晚点回家也成,不过左右都是一顿骂,忍忍也就过去了。

    宁九儿忽视了简亦繁脸颊上的红晕,自顾自的为自己的回家的命运开始担忧。一堆的烦心事,让她没有机会注意到简亦繁的小情绪。

    简亦繁不一会便整理好了,他望着洛歌期待的小眼神。上前几步,帮着洛歌解开衣带,重新系上。

    他的动作极其的轻柔,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他偶尔抬起如同一缕清风拂过,脸上带着浅薄的笑容。纯黑的眸子如同一潭汪洋,神情柔和的不像话。

    洛歌看的发愣,情不自禁的吻上了简亦繁的额头。月光柔和着摇曳的暗黄的烛火打在两人的身上,都美好的不像话。若是这一切,能一直美好下去便好了。

    “啪!”

    干净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将宁九儿从这一事件中拉出。她憋笑真的憋的很辛苦,但愿以后回忆起这件事洛歌不会有心里阴影。如今洛歌有多深情,往后就会有多后悔。

    简亦繁眉间微蹙,转过身背对着洛歌厉声道:“还请洛公子自重。”

    “情不自禁为之,洛公子莫要生气。大不了以后,我娶你。”洛歌脸上的巴掌印,有些明显。疼痛感让洛歌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脸上带着愧疚和欣喜。脸上虽然疼了些,心上还是暖的。

    宁九儿瞧着简亦繁的小脸已经拉下,气氛也变得有些诡异。她连忙走到简亦繁的跟前,从手擦着简亦繁的额头哄道:“无事,无事。我们家亦繁大人不记小人过,一定会原谅你的。”

    “九儿,你——”简亦繁低着头望她,神色凝重。他虽然心中不舒服,但此刻不容得他闹情绪。再者这等小事还不足以让他恼凶成怒,一切都该大局为重。

    他倒是没来得及细看穿女装的九儿,此刻的九儿一身黑纱,英气十足。黑色的内衫束着九儿的腰,透明的黑薄衫显得九儿更加的瘦小,与九儿白皙的皮肤成对比。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耀眼黑眸,此刻对着他笑靥如花。

    洛歌对着宁九儿投出感恩的眼神,他的手小心的蹭个有些发烫的侧脸。上前几步走到简亦繁的身后,对着他嘿嘿一笑。

    宁九儿握着简亦繁的手腕道:“我们这就走,免得夜长梦多。”

    “也好。”洛歌也不想再这么耽误下去。

    现在三人的气氛多有尴尬,都怪他管不住自己。

    宁九儿的反应倒是让洛歌有些意外,按道理来说他们应该是情投意合才是。为什么自己轻薄了他喜欢的人,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还一副帮着他说好话的样子,真是太够兄弟了。

    这以后啊,还是离简姑娘远些,免得管不住自己。

    三人趁着夜色出了客栈,洛歌在前领着两人。他根据天机阁提供的信息,朝着目的地走去。

    宁九儿手左手拿剑,右手握着简亦繁的手腕跟在洛歌的身后。她虽然不信任天机阁,但对洛歌还是放心的,毕竟没有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月光浅薄,乌云分散。街道上的路人很少,几乎也见不到几个。

    简亦繁警惕的跟着两人,认真的观察着周围的动向。

    他们三人的头发,皆是挽起。一切都据洛歌提供的信息走着,他们走了约莫一刻钟后。洛歌的脚步停了下来,两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洛歌望着前方的府邸眉头蹙着,他抬起头望着门匾上的四个龙凤飞舞的金色大字。

    玉面神府,想来这就应该是他们说的地方吧。

    洛歌转过身,一脸认真的对着两人示意。待到两人点头之后,洛歌便进了府邸内。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图,在月光下对着路形。

    一进来府内,没走几步宁九儿便觉全身发毛,阴森森的。她不由的紧握着简亦繁的手腕,这玉面神教内怎这般阴森恐怖。简亦繁一脸的冷静,他眼望着四周。发觉这府邸内,还真是别有洞天。

    一进门便是两道长长的走廊,一左一右。两边皆望不到尽头,中央放着奇形怪状的山石。细看这下,那山石竟有鼻有嘴,像是个什么动物。形状奇怪的不已,是简亦繁未曾见过的。他本以为幽稚已是玉面神教的神物之一,没曾想还有比它奇怪的动物。

    洛歌在山石旁绕了三圈,终是找寻到了什么,站在原地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它。他蹲下身子,对着是两人低声招呼道:“九儿,简姑娘快过来看。”

    宁九儿走到洛歌的身后,望着山石脚下的一块石头一惊。远看看不出个所以然,近看则会发现整个山石上都覆满了小如米粒的虫子。微弱的月光下,它们眨巴着小小的眼监视着四周。

    若是谁不小心碰了山石,那些虫子可能会进入人体内从而控制于他。

    洛歌从怀里掏出香囊,扔在那石块最凸起的一块上。虫子迅速褪去,暗白色的光亮起。

    宁九儿为了保险起见,拉着简亦繁往后几步。她紧握着剑,随时准备出鞘。她的目光随着洛歌而动着,但愿不会出什么意外。

    洛歌吹了吹那块发光的石头,有从怀里掏出一块奇怪的玉佩放了上去。

    “吱~呀~”

    极轻的声音响起,微小的听不大清。紧接着大门啪的紧关,山石怪物也忽然往前移了一丈多远。地下通道出现在三人眼前,洛歌半蹲在地上,将地上的玉佩和香囊拿起吹了吹,以免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待到一切准备差不多时,才起身拍了拍衣衫。他的脚踢着一块石子,将石子踢进了地道之内将玉佩和香囊又齐齐塞进怀里。地下通道的光很暗,与漆黑的夜融为一体。

    惨白的月光,照不进地道内。隐隐约约的也看不到头,总觉得地道中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将三人撕咬开来般。

第89章吉人自有天相

    周遭过于安静的夜,使得三人莫名的紧张。

    洛歌站在地道最前,细听着石子落地的声。这才放出胆子,躬着身进了地道之内。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珠子,为他照亮了前方的路。

    宁九儿和简亦繁跟随其后,他们没走几步,那山石又回了原处。

    亮起的白光又迅速被无数个细小的虫子覆盖,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样。地道内的一切,黑,黑的看不到边。楼梯属盘旋式,一圈圈绕着下。幸得有洛歌手中的白色夜明珠,为三人照着路。否则,他们怕是连路也看不清。

    宁九儿连深吸一口气都不大敢,紧张的手心出着薄汗。握着简亦繁的手腕,不由紧了几分。

    静,除却呼吸声几乎听不到其他。隐约的,还有些许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们的脚步却未曾停歇,好在楼梯走算是走到尽头。眼前忽而一片光亮,恍的人眼晕。

    洛歌见状将手中的夜明珠塞进怀里,脚下却继续往前。他望着两边贴墙站满了奇形怪状的木雕,唯有左右相似,其余各不相同。所有木雕口中皆是含着珠子,静静的望着几人。

    木雕后的石壁上也都刻着各类花纹,隐隐的发着光。每走一步,几人头顶上的图案跟着为之一变。速度之快,让人难以察觉。

    他们的脚步都很轻,全身戒备的望着前方。前方的路算不得太长,走了约一盏茶的功夫便是到了尽头。

    宁九儿警惕十足,跟在洛歌的身后继续朝着先发走去。再往前,便没了出路。简亦繁拿起宁九儿手中的剑,戳着墙上某一块石砖。他的内力从灌输到剑上,直至砖头下陷为止。

    与此同时洛歌还在四处观望着,这里该是有个机关什么的吧。他们的身后忽然涌现出万千个蛊虫,吓得宁九儿将简亦繁拉在身后。宁九儿盯着那些蛊虫,拔出简亦繁手中的剑。下意识的想要劈开,却被简亦繁制止。

    洛歌也显然吓了一跳,他眉间微蹙,暗道本少主不会死在这种破地方吧。

    简亦繁将剑鞘与宁九儿手中的合二为一,似是一点也不担心。目光连看,也未曾看过一眼。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涌现的蛊虫整齐的排列着,它们像极了挥动的图案。都纷纷张开绿褐色的眼睛,在墙上爬行着。

    看的宁九儿直泛恶心,这些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宁九儿有些惊恐的望着那些虫子,居然合拼成了一把钥匙。竟进了方才简亦繁推陷的石缝中,随后嘎嘣嘎嘣声音响起,那些虫子好像是在吃着什么。

    三人来未来得及反应,一道门忽然打开。

    他们站在地上的石头忽然开始往上升起。洛歌紧抓着手中的剑,抬头望去。白雾皑皑,什么也看不清。除了脚下的石板在不断往上升,周围的一切皆是纯白一片。

    宁九儿紧紧握着简亦繁的手腕,唯恐弄丢了简亦繁。地板终是不再向上,但三人依旧不敢乱动。毕竟现在他们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唯有耳朵能听的四周的声响。

    洛歌轻咳一声,用剑鞘乱戳着。心中没由来的忐忑,之前看的书中未曾有过这番记载。那些个老家伙,不会是搞错了吧?!他捏着的剑的手,泛着一层薄薄的汗。脚下的地方,也不知有没有奇怪的虫子。

    宁九儿听到洛歌的声音,一把抓住剑鞘低声道:“别动,我们在你身后。”

    简亦繁闭起双眸,感受着四周的气息。脚底的地是实,眼前的雾是虚。他一动,宁九儿就跟着他而走着。奈何他走的忽然,让宁九儿松了抓住洛歌剑鞘的手。

    宁九儿面色肃然,她不知简亦繁会带她去什么地方。默背的文字,她不记得有这番景色的描述。直到她的视线越来越清晰,才看清了四周本来的面貌。

    他们刚才都站过的地方,下方有一层薄薄的水。这些雾,想必就是这些水升上去的。现在离开薄水,一切都拨开云雾见的清楚。

    这玉面神教的本事还不小,老窝的机关如此复杂。天机阁也不赖,竟然将这些机关命脉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也不知天机阁遇上玉面神教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想到天机阁,宁九儿也意识到洛歌被她弄丢了。天,他一个人还在白雾之中!

    不会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吧?

    这家伙武功也不弱,懂的又多,应该都能应付。她在心中默默加上两个字,但愿。

    简亦繁低着头望着石板上的花纹,又望着走廊上一尊尊俊俏男子的图案。轻笑时的,下棋时的,舞剑时的,低头时的……

    各式各样姿势的都有,唯一的差别是这样男子都不是一个人。

    简亦繁忆起洛歌对他说过玉面神教的故事,想必石壁上刻画的都该是一个人吧。也许这些时玉面神教教主喜欢的男子,每一张容貌都是那男子易容而来。

    宁九儿在见识过洛歌进地道的举动后,便不敢随意走动触碰任何。她跟着简亦繁的身后,简亦繁往东她就往东,简亦繁往西她就往西。两人还未成亲,就已夫唱妇随了。

    话说回来这玉面神教可真有钱,置办这些东西一定不是一笔小的数目。这假山,这走廊,这壁画,还有那精致的灯笼一看就不是什么便宜玩意。

    简亦繁眉间带着风轻云淡,眼望着前方带着壁画道:“前面该是出路,我们走这一条。”

    “恩。”宁九儿跟在他的身后,像个小跟班一样。她也是极其信任与简亦繁,十二万分的信任。无论简亦繁说些什么,她都深信不疑。

    前方的路很长,却也不是看不到尽头。只是两侧的壁画,让人觉得放松了警惕。

    被二人遗忘了的洛歌还在白雾中迷失着,他对着那堆白雾说了半天的话,也无人回应。洛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下意识的挥了挥剑鞘感到有人在抓着。他的心才缓缓的放下,剑鞘的另一旁开始往前移动着。

    无奈洛歌也只能跟着前方的东西走着,也不知是也去往何方。走的路有些长,兜兜转转的也不知道前方的人要带他去哪。

    洛歌却惊喜的发现,眼前的白雾越来越浅。惊喜过大,容易乐极生悲。他望着前方的黑衣女子,身形不像宁九儿,也不像是简亦繁。

    眼前之人是谁?!

    他内心带着小忐忑,又不敢多言一句。走廊的石壁上刻着各种蛊虫,看的他触目惊心。眼前的女子也不吭一声,弄的洛歌有些蒙圈,他也不知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宁九儿和简亦繁呢?他们人都去哪了?不会还在白雾之中吧?

    洛歌心中再多的疑问也无人可解,他无奈之下之好跟着眼前的姐姐往前走着。殊不知,他与简亦繁走的是完全相反的道路。眼前的女子脚步慢了下来,他也跟着慢下。

    女子忽然转身,吓得洛歌连连后退忍不住大叫道:“吓死本少主了,回头前能不能提前知会一声。”

    “男人!”脆铃般的女声响起,女子好奇的对着洛歌转着圈。她的瞪大好奇的双眼,嘟着小嘴。上下打量着洛歌,一副看奇怪生物的眼神。

    她的个头比宁九儿还要低些,身形瘦小。脸上还未褪稚气,带着些许的婴儿肥。说不上何等的绝色,倒是可爱的不像话。

    洛歌他微仰着头,轻启着极为性感的双唇道:“你这姑娘没见过男人,用得着如此惊讶吗?”

    “见过倒是见过,活着的倒还是第一次。好玩,好玩!大哥哥叫什么名字啊,为什么要穿我们这里的衣衫?”何姗瞪着大眼,好奇的眨巴眼道。

    她的手撩起洛歌的衣袖,笑呵呵的在洛歌的身旁绕着圈。像是小孩见到糖一样,开心的不得了。可能是第一次见到,才会觉得新奇不已。

    洛歌脸上的神色冷了下来,什么叫没见过活的。这小丫头片子是谁啊!说话没招没调,也没有人管教吗?他低着头戳着何姗的小脸道:“小不点,你在这玉面神教身居何职啊?”

    “身居何职?教中之人我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娘说我这叫教主。”何姗撅着脸得意道。

    运气这玩意,到时拦都拦不住。洛歌心中先是一惊,后是一乐。他摇了摇头,表示不信道:“本少主还是老王老子呢。”

    “别闹,我带大哥哥去玩。不,是大姐姐。若是被人发现大哥哥是男儿身,怕是会被丢给小虫做养料。”何姗挽着洛歌的手腕,一蹦一跳的往前走着。

    她的眼中带着笑意,越往前走的越慢。何姗一个转身,揪着洛歌的衣袖一笑嫣然甜甜的唤道:“大哥哥。”

    “你这丫头也不怕我骗你,没心没肺也不懂防备。”洛歌被何姗弄得哭笑不得。

    她的个子,刚好与他的肩膀持平。两人一路说笑着,互相打趣着彼此。可能是眼前的人毫无防备,让洛歌的戒备之心也松懈了不少。

    何姗穿过走廊,走进院子。时不时经过的人,纷纷朝着何姗行礼离去。

    洛歌眉头一挑,还真是捡到宝了。看来这小丫头在玉面神教的地位果真不低,只不过她说的教主之类的话洛歌可不敢轻信。

    何姗拉着洛歌的衣袖进了房内,她顺手将房门关紧。她坐在桌前为他倒了杯茶,手撑着脑袋傻笑道:“大哥哥长得真俊。”

    “小家伙瞎说什么大实话,本少主的美天下皆知。”洛歌倒也不怕被人耻笑,双眉微微一挑道。姣好的轮廓,虽也违和感十足。但配上兴致斐然的明眸,也勉强可以看的过去。

    何姗被他的回答,吓得手不由的一滑。

    大哥哥的脸皮真是不薄!

    她嘟着嘴,眼撇向一边委屈十足道:“大哥哥也不告知我你姓甚名谁,小气死了。我都告诉你我是何姗了,也告诉你我是玉面神教的教主了。大哥哥什么也不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如果你帮哥哥一个忙的话,哥哥就告诉你。”洛歌举起茶杯哄道。

    一想这里还是玉面神教,又将茶杯放下。生怕杯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喝了之后暴毙身亡。

第90章到底是有多缺爱

    何姗长的过于可爱,心性也单纯的过分,总让洛歌情不自禁的放下防备。但他常年在江湖上闲逛,这点定力还是有的。玩笑话中总习惯夹杂着陷阱,三两句套着何姗的话。

    也许,他也只是在为自己找些退路。

    何姗沉思了片刻,同意道:“那大哥哥可要答应姗儿,以后要娶姗儿为妻。”

    “你看上去年岁如此之小,就想着要嫁人?等再过些时日,长大一些后去江湖多看看。到时再有喜欢的人,追寻也不迟。”洛歌好心的开解她道。

    他还没有要成亲的打算,他喜欢的简姑娘心也不在他的身上,想来竟觉得有些苦涩。

    何姗从位置上站起摸着洛歌的额头,学着他的口气道:“大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不开心之事?莫要难过了,一切都会过去的。还有姗儿陪着你,不要不开心了。”

    小家伙的一席话下来,洛歌的双眸里竟带了一层薄雾。他也不由的鄙视自己,这都能被感动他到底是有多缺爱。不过他也没忘了正事,洛歌拽开头顶的那只爪子道:“你可知你们玉面神教对滕州百姓种了多少巫蛊?”

    “滕州是哪?哪里漂不漂亮?”何姗坐回位置好奇道,要知道她从小到大都在这里。

    别说滕州,外面的天地她一个脚步也踏出过。呆在这里十几年,也无人陪她。她若是想要出去,还要依靠眼前这位大哥哥。

    洛歌给她斟了杯茶,塞进她的手中惊叹道:“难道你从未离开过这里吗?”

    “娘说这里最安全,有蛊虫保护我们。外面坏人太多,不许我出去。大哥哥,你出去能不能带着我。我就看上一眼,一眼就回来。”何姗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拽着洛歌的手可怜巴巴道。

    小冰和双双姐姐说,她只有成了亲就可出玉面神教。可玉面神教全是女子,连个蛊虫都全是母的。终是盼来一个男子进来,她便只能紧抓眼前这位大哥哥了。

    她好想去看看滕州,更想去找从未出现的爹。寻着之后,质问他为何不要娘和她。她抿着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洛歌。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敲门声来袭。

    何姗也毫不避讳将门打开,让来人看到她和洛歌两人共处一室。

    蒋双双一进门就看到熟悉的面孔,这家伙不是滕州想杀她的人吗。她挡在何姗的身前,警惕的望着洛歌道:“天机阁真是好本事,也闯我神教府邸。不过你们终究漏算了一点,之所以能你们进来,是因我不愿在外面杀人灭口。而现在你的同伙已被我们抓住了,还不束手就擒等着我亲自动手吗?”

    “双双姐姐,大哥哥不是坏人,我不许你如此待他。”何姗从蒋双双身后走出,站在洛歌的身侧无比认真道。这种无意识的保护,让洛歌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未想到,如此恶毒的教主,居然是连门都未曾出过的小不点。

    甚至于,心性单纯的让人心生愧疚。

    人算不如天算,蒋双双岂能料到洛歌能勾搭上小教主。她眉头微蹙着,摊开手心一个冰蛹躺在她的手心之中。在蒋双双伸开手的一刹那,她掌心的小虫映入两人的眼前。

    小虫无声的啃食着冰蛹,它长得极其的漂亮。通身浅白色,如同被冰雪冻住。形类似与蝉,却又无蝉大。背上依稀能看到一双小巧的冰翼,它轻微忽闪着翅膀。

    何姗看到蒋双双手中的冰蛹之后,眉眼微弯欢喜的望着那冰蛊飞到她的肩膀上。

    洛歌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这家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

    何姗将冰蛊放在手心之中用手戳着冰蛊,她低头缓缓开口道:“双双姐姐,把大哥哥的朋友放了吧。双双姐姐不必担忧姗儿,姗儿还要和大哥哥说会话。”

    “哼,算你们好运。”蒋双双瞪了眼洛歌,脸色极差出了房间。但她口中洛歌的同伙,却不是宁九儿两人,不过是天机阁藏于玉面神教的之人而已。

    此刻的宁九儿和简亦繁遵循着天机阁给的信息,来到玉面神教的核心之地。起初的两人穿过长长的走廊后,来到的一片山泉下。找到泉眼之后,来到水底的宫殿。天然的桥洞,泛着波光粼粼的光。

    宁九儿一路也没敢声张,跟在简亦繁的身后。

    简亦繁眉头稍稍有些舒缓,到了这里之后再也没有信息记录。他在波光的映射下望着四周,地上干净整洁的很。一路走来也没见着奇形怪状的虫,反而被这些机关围绕。石床上铺着床被,一旁还在着几本书。像是之前有人居住过一般,谁有会住在如此诗情画意之地。

    宁九儿松开简亦繁的手腕,打着哈欠道:“没想到玉面神教内还有如此美丽之地。”

    “九儿若是困了,就在石床上休息会。这里是玉面神教教主情人住的地方,安全的很。”简亦繁也有了些困意,也不知现在的外面的天是黑是白。

    想起洛歌之前所言,玉面神教教主心爱之人善于易容。简亦繁心中不免猜测,此人极有可能是他的师父百里川。不过酒鬼加赌徒,这玉面神教的教主口味好生之重。

    宁九儿困极了,听到这里安全她便躺在石床上闭眼休息。

    简亦繁也有了些困意,他拿起石床上的书籍坐在石桌上翻看着。这本似乎是玉面神教教主所写的书,书中讲述的是他们的爱情故事。有道是痴情总让绝情负,错把假意当真情。

    凄美的故事,总是先有个美好的开始,紧接着便是悲惨的结局。这玉面神教的教主早就死了,现在在掌权玉面神教的,是他们的女儿。若是这教主的情人真是师父百里川,师父知道后会不会后悔。

    他翻开到最后一页,被上面的深情告白所吸引。

    即便我于你有救命之恩,也及不上你爱江湖之心。我知我不足以抵挡住你心中的向往,也知我不会是你所能让你欢喜之人。我想,我能所能做的,也就是放你离开。

    天涯海角我也不追随你了,当日为救你而你服下定*。你活我活,你死我死。生不能相陪,死能跟随也了却我的心愿。

    可怜白发生,良人终不见。深情已然负,至今羡鸳鸯。

    短短的几行诗,却是让人顿感心酸。如此之苦,简亦繁定然不会让九儿所触碰到。

    简亦繁轻叹了口气,将书卷合上。他走到灯烛下,摸索着按钮。石壁上缓缓出现了一道门,他看到太阳光照的极其耀眼。

    那男子想必便是从此处逃离,可怜玉面神教的教主等到死都没等来他。

    简亦繁将门关好后,趴在石桌上休息着。累了许久,也有些支撑不住。好在,此地隶属玉面神教的禁地。无人打扰,安全的很。

    房内极其安静,安静到依稀能听到浅浅的歌声响起。大概是玉面神教的人怕她的情人无聊,特意找的小虫终日为他解闷。也不知过了多久,简亦繁有了醒意。他拿着手中的剑,起身将机关启动。

    简亦繁不想再耽误,背起宁九儿出了这里。还在睡梦中的宁九儿,再次梦到那个梦魇。这次和往日不同,可能是受了那石床的影响她的功力远高于小人。

    现在的她已突破了小人的束缚,隐隐听着耳边的鸟鸣她缓缓睁看眼望着四周。

    四周皆是山石,前方似乎还有着一道瀑布。

    宁九儿搂着简亦繁的脖子,蹭了两下简亦繁的后脖呢喃道:“现在是几更天了?”

    她的口气还带着撒娇的意味,让简亦繁的脚步不由一停。而后又继续背着她往前,下了山之后总算是见到了路。这里他们也熟悉的很,后方不远处是养尸村,再往前就是滕州了。

    用不了几个时辰便能赶到,没想到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原地,想来还真可笑不已。他忽然想起还有一人,洛歌,洛歌不会被玉面神教的人发现了吧?也不知现在洛歌是生是死,但愿洛歌能活着吧。简亦繁往前走着,心里默默祈祷道。

    宁九儿脑内的梦魇退去已然全醒,从简亦繁的背上跳下。她抬起头望着天,日头已然偏西。暗黄色的地平线上宛如一红彩带飘过,让人不由得一恍然,也开始让人不知所以。

    无论今夕是何夕,无论地动山摇,太阳依旧会东升西落。它似乎作为观众一般,看着身为戏子的他们。

    简亦繁站在她的身后,手拿着剑望着她的背影。已赶了半日的路,希望在天黑之前能回到客栈吧。两人皆以为洛歌怕是凶多吉少,能留个全尸就谢天谢地了。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是看到了滕州县的城门。此刻的天已经黑的透亮,两人回了之前的客栈。街上的行人少的也可怜,大概是最近玉面神教经常出没,才不敢在外面多待。

    宁九儿跟在简亦繁的身后上了楼,没走几步就听到洛歌房内传来轻声笑语。她停下脚步,望着简亦繁低声道:“这家伙不会是回来了吧?”

    “恩?”简亦繁转过身,听着洛歌房内的话。

    才反应出方才宁九儿说的是何意,听着熟悉的声音,应该假不了。他上前两步,敲着洛歌的房门。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变得静悄悄。

    门缓缓打开,洛歌脸色的笑意还未退却对着屋内笑语嫣然。

    宁九儿不由得好奇,踮起脚尖往房内瞧着。这家伙从哪拐来的小姑娘,长得倒是可爱至极。她给了洛歌一拳,打趣道:“跑哪了,担心死我们了。还以为你被那些小虫子分尸了,没想到去拐姑娘去了。啧啧啧,小哥你行啊,一点也看不出来你是这样的人。”

    “小不点说你二人早已出了神教,我想着你二人若是出来应会回客栈。我和她便在客栈等着,都几天也未曾瞧见你们影子。还怕你二人弃我而去,没成想你们倒是回来了。”洛歌搭在宁九儿的肩上笑道。还算这小子有良心,不至于忘了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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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引九雏介绍:
她出生于武林世家,从小立志为一代女侠。 从小耳濡目染江湖上的刀光剑影、腥风血雨。 为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一准备就是十八年。 奈何命运偏偏将她的设定为:坑蒙拐骗专业户。 随之而来的人生格言也从行侠仗义、劫富济贫, 改成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溜的流氓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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