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断义
北宋的朝堂,差不多可以说是历朝历代最自由的朝堂了,毕竟丰乐楼上都能俯瞰后宫了也没见哪个皇帝管过,所以一般来说,朝堂上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当天下午京城百姓就全都知道了。
而开封离洛阳总共也没有多远,所以,朝堂上发生的事儿,当天下午孙家父子就知道了。反应都是:卧槽?真的假的?
这一个月下来,慕容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至少行走坐卧都不受什么影响了,只要不跟别人动手,就跟常人也差不多了。
所以……孙悦其实已经有点后悔了。
那天他怒急之后,冲到王彦超家里直接把人拽出来当街一刀捅死,痛快固然是痛快,但确实是有点太暴烈了些,让人抓住了把柄,以至于现在被撸掉一身官职在家闭门反省。
这也就罢了,赵匡胤基本上已经拿他当一个武将在用,不打仗的时候有没有官职并不如何重要,他也确实是没怎么当回事,可是这战场稀里糊涂的转移到孙春明身上的时候,他可就真是有点慌了。
文官毕竟不同于武将,况且孙春明在洛阳投入了多少心血,布了多大的一个局,真要是被人踢出去,那乐子可就太大了。
好在赵匡胤对他们爷俩确实是好,硬挺着他们,就在爷俩松口气的时候,赵光义居然玩了这么一手?
这真是,太颠覆三观了,这操作简直是目眩神迷,这赵光义不是在作死么?换了任何一个帝王,也不可能留着他了吧,要知道赵匡胤权利不管丢出去多少,人家的基本盘是军队啊!三军将士可不管你是晋王还是开封府尹,他们可是只认赵匡胤的,说句不好听的,军队将领都快被赵匡胤给家奴化了。
你丫就不怕你哥突然派兵把你咔嚓了?什么狗屁官场震动,大不了都给你杀干净,后来者朱元璋在胡蓝之案中杀了四万五千人,也没见他那皇位不稳。
想到此,孙悦不由呵呵一笑,特娘的赵光义好像还真不怕,历史上赵光义都特么在德不在险了,不也没见赵匡胤杀他么,或许,赵光义已经把自己这位好大哥的脾气给摸透了。
“爹,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孙春明摇头道:“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他们差点杀了我儿媳妇,难道还不应该让他们偿命?若是这种事都要忍气吞声,咱们爷俩这么努力混这么高还有什么意义?况且这事赵光义明显是冲着我来的,没你这档子事,他就不会用别的手段了?只是我真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狠,玩的这么大”
孙悦不由气苦道:“赵光义这么干,虽然意料之外,却也勉强算是情理之中,毕竟他是个什么人,咱一直都知道,可问题是现如今赵普没走啊!甚至于他是稳压着赵光义一头的,我这个便宜师父什么意思?连个屁都不放,他就是这么对我的么?他不是赵光义的死敌么,这特么是联手了?”
越说越气之下,孙悦都快掉眼泪了。
孙春明也苦笑道:“我现在真有点同情咱们这位官家了,两个他最信任的人,呵呵,可真对得起他的信任。”
“你还有闲心替官家上火?爹,你自己都快下岗了!”
“啊,我已经写好辞呈了,这事咱确实有问题不说,作臣子的,不能让官家如此为难啊。”
“爹,洛阳是您多大的心血,不要了?”
“怎么可能不要,这不是还有三大王呢么,只希望,他能改改那个纨绔性子,也像赵光义那样认认真真的做他这个河-南府尹吧,只要他立得住,信得过我,洛阳的大局就不会变的,甚至我以前干啥,以后就还干啥,官家的意思都如此明了了,总不可能真的再派一个新的权知河-南府吧。”
孙悦脸上苦涩之味更浓,自嘲道:“光美么,他是什么德行咱还不清楚么,扶不起来的。”
“你们不是好兄弟么,对他有点信心好不好,当年咱初见赵光义的时候,他不也跟个二傻子似的么。再说,赵光义这么搞,也不见得就没有好处。”
“好处?”
“我是他支使出身,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所以,他能负我,我不能负他,否则我就是忘恩负义,就是人品有问题,因为这个,我特么真挺憋屈的,现在好了,他如此明目张胆的捅我刀子,还胁迫了官家,我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和他划清界限了,就算日后翻脸,我也没了道德压力。”
孙悦一听大喜:“值啊!只要能摆脱你跟赵光义之间的提携之恩,区区一个权知河-南府,这买卖太值了啊,我马上就帮你写一封绝交信给赵光义送去,你那文笔忒差。”
“说的好像你的文笔多好似的,你写那些玩意多少是真原创自己心里没点数么?让吕蒙正给我写,要特么那种能收录语文课本的水平的。”
孙悦闻言哈哈一笑,便跑去找吕蒙正去了。
可出了门,孙悦和孙春明其实都有点乐不出来了,赵光义既然敢拿这种事来胁迫天子,分明已经是铁了心了,赵光美真的可堪一用么?反正至少暂时来说,孙悦是真没看出来这货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能有今天全是特么靠的自己爷俩帮衬。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可用,还斗得过赵光义了么?既然已经撕破脸了,为阻止迁都,赵光义还有什么事儿是干不出来的?
不知不觉,爷俩正正好好被卷在了风口浪尖,稍稍一个不慎,不堪设想。
顺带说一句,赵普的不作为,真挺让他心凉的。
当天晚上,孙春明的辞呈便八百里加急的送到了赵匡胤面前,对此,赵匡胤也只能无奈地叹气了一声,夸赞了一句,懂事儿。
可,赵匡胤毕竟是个开国之君,这天下毕竟是他靠着一双蟠龙棍打出来的,让自己亲弟如此狠的一刀正捅腰眼,疼的龇牙咧嘴,抹一把血之后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赵匡胤什么时候这么怂过?
“王继恩,昨夜我做梦梦到我爹了,我爹说他想我了,你说……这是何意啊。”
“这……”
“我爹必是怪我太久没去看他了,唉,自从当了这官家,不孝啊,明天,我想去洛阳看看他。”
第三百九十八章 赵匡胤西幸洛阳
赵匡胤西幸洛阳,如石破惊天,一下子就将洛阳这摊水给炸开了。
各级官吏和豪绅全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好好表现了起来,大街上干净的就仿佛用舌头舔过的一样,不少的商户酒楼纷纷打折以望人气,大冷天的,洛水边上不知何时已聚起了一帮坐着下棋的人,而且动不动就有一两句还算不错的诗词从这些人嘴里长啸出来。
也是蛋疼。
赵匡胤想干什么,朝中文武都知道,绝大多数都是想提一提反对意见的,可人家用的理由实在是太过光明正大,谁能阻止得了?你想陷官家于不孝?
赵光美作为河-南府尹,自然要出城迎接的,赵匡胤下了马车之后也狠狠的夸奖了一番赵光美的表现,哈哈笑着,搂着赵光美就往安陵而去,祭拜亡父。
这是赵匡胤来洛阳的理由,本来这也就是来走个过场,可是赵匡胤陵前一跪,不由得就想到了赵光义和赵普,当年,他们一家人是多么的幸福啊,兄友弟恭,和和美美,老两口拿赵普也是在当儿子看待,赵匡胤军务繁忙,赵光义的课业大多还是赵普监督着做的,再想想现在……一时间悲从中来,居然真的就在陵前放声痛哭了起来。
赵光美就尴尬了,他人就住在洛阳,自然时不时的就过来祭拜一番,感情远不如赵匡胤这般强烈,可是赵匡胤都哭了,他不哭是不是不合适?可他又不是演员啊,哪能说哭就哭。
无奈之下,赵光美只得狠狠掐自己的大腿里子,只掐的龇牙咧嘴,放声干嚎,可惜干打雷不下雨。
赵匡胤也不搭理他,借机哭过一场宣泄一番之后,他也就重新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帝王,对赵光美道:“孙家父子呢?”
“孙家父子现在都是白身,所以……”
“什么白身不白身的,把他们叫来吧。”
“是。”
“算了,他们在家么?咱们过去吧。”
“好。”
赵匡胤转身欲走,却突然停下,吩咐了一句:“朕百年之后,当与父母同葬。”指着安陵边上一处空地道:“此处当为朕埋骨之所。”
得,宋朝皇陵就此定下了。
却说赵匡胤亲自到孙府做客,孙家父子自然远远的出门迎驾,俩人对此也算是有一些心理准备,府中诸多事物安排的倒也井井有条,不甚慌乱,赵匡胤闲庭信步一般的走来,父子二人微微躬身施礼,赵匡胤随意的一手一个挽过父子俩,好似老朋友一般,就朝着孙府的中门而去,看得身后接驾的众官员全都艳羡不已。
“孙家狭小,就不用都跟着了,有老三陪着就行,你们都回去吧。”
撂下一句话,孙春明一个眼神示意,孙家的家丁仆人便拥过去将门关上了,弄得随行百官互相之间好不尴尬,纷纷感叹不已,什么叫圣宠?之前还有人觉得孙家父子双双下马是药丸的前兆,现在看来,人家牛着呢。
羡慕是没用的,谁让人家是真有本事呢,可却也没有人敢真的各回各家,能有什么办法?干等着吧,好在孙春明办事周密,不一会功夫便有丫鬟端了火盆和姜汤出来,又搬来胡床让各位大人歇息。
却说赵匡胤进了府门,只见孙府的院子里雕梁画栋,鸟语花香,好不精致繁华,不由笑骂道:“你们父子俩,忒不地道,这院子比起御花园也差不了多少了。”
孙悦连忙道:“官家可不要乱说,我们父子俩的钱都是家中曹伯伯做生意赚的,而且从不偷税漏税,全是合法收入呢,可没干过贪污受贿之类的事情。”
赵匡胤哈哈大笑,倒也不再多说,毕竟孙家父子好多年前就是大宋首富,他又不是不知道,现如今随着洛阳的建设发展和玻璃厂的大规模投产,孙家的财富更是打着滚的往上翻,每年光孙家缴纳的税款都有一二百万贯,而且人家做生意是真的讲究个利国利民,比如炸药,就是人家几百万贯砸出来,还不以此牟利,真正做到了为富且仁。
说笑中,有慕容嫣亲自端着些瓜果茶点殷勤伺候,赵匡胤看到香瓜不由就是一愣,此时正值深秋,早已经过了瓜果成熟的季节,他平素酷爱此物,倒也不是吃不到,可这时节的香瓜要么就是用温泉水养的,小而酸涩,要不就是放到冰窖里存的,瘪而少汁,可眼前的这些香瓜,却是各个都大而饱满,好似新摘下来的一般。
咬上一口,果然是甜美多汁,赵匡胤不由得又感叹道:“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们父子俩这日子,过的比我这个官家还要好啊。”
父子俩哭笑不得,这话固然是玩笑,可若让有心人听了去未尝就不是一句诛心之言了,连忙解释道:“这是今年新实验的东西,叫做蔬果大棚,只要于暖室中以无色的玻璃为顶棚,保证光照充足,就可以使瓜果蔬菜在一年四季中都可生长,只是因为玻璃的价格如今还是居高不下,所以这东西还是只能在自己家里种着玩,今年才是第一年,之前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日后在大内之中,自然也是要设上一个的。”
孙悦也接话道:“其实此物关键之处就是玻璃,如今玻璃厂的规模越建越大,玻璃的价格也越来越便宜,相信早晚有一天,这种大棚会普及到每个城市,让每个士绅甚至普通平民都能吃上反季的瓜果蔬菜。”
赵匡胤大感兴趣,便让他们带自己去大棚里溜达了一圈,亲眼看见了大棚中一串串长势喜人的桃子、苹果、香瓜、寒瓜等物,不由眉开眼笑,吩咐道:“别的不管,宫里必须得要一个。”
孙春明自然连连应喏。
赵匡胤突然感慨道:“玻璃之利,竟至于斯,此物的价格若能降得下来,那才是真正的国之重宝,利国利民,玻璃厂的事我都听说了,你们做的不错,玻璃厂的扩建决绝对不能动摇,听说为此,慕容丫头还受伤了?伤势如何了?”
慕容嫣没想到赵匡胤看个大棚居然会把话头转到自己这来,愣了一下之后连忙道:“谢官家关心,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需再将养一些时日,莫和别人动武,过些时日自会痊愈。”
赵匡胤点头道:“丫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个性我很清楚,孙悦这小子虽然才华横溢,却是个十足的惫懒无赖性子,正需要像你这样的夫人对他严加管束,慕容哥哥不在了,我就是你娘家人,若他日后对你不好,你尽管来找我便是,我来为你做主。”
“多谢官家叔叔厚爱,夫君他……待我是极好的。”
“哼,可不是好么,为了你都当街杀人了,还是特么王彦超的孙子。”
孙悦无话可说,只得尴尬地笑笑。
“夫妻恩爱是好事,可作为大妇,规劝夫君本也是你的责任,就上次那事儿,哪怕是光凭慕容兄长的面子,我还能饶过他不成?他年轻气盛,你比他大上几岁,就不能稳重一点么?”
得,这下慕容嫣也尴尬了。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第三百九十九章 封王
看完了蔬果大棚,赵匡胤明里暗里的点了孙悦他们两口子两句,两口子虚心接受的同时,慕容嫣难免也暗暗有些气苦。
特么的又不是我让他杀人的,他杀人的时候老娘根本不知道好不好,依着慕容嫣的性格,根本就不屑于孙悦帮他报仇,肯定是等伤好了之后自己亲自去杀人啊,到时候也好转圜得多,怎么可能像现在这么麻烦?
当然,孙悦能这么干,她心里还是很甜的,所以孙悦疑似养了外室的事,她也就翻篇揭过去了。
不过这个社会对女人来说本就是不公平的,对女人的要求也从来都是辅佐丈夫的,尤其是像她这种带着诰命的夫人,更是要一言一行,谨小慎微,像这种丈夫为自己闯祸这种事,估摸着日后是要当做反面典型写进女训的。
她自己倒是不在乎,却有点怕孙悦跟着丢人,不过经上次那事这么一闹,孙悦其实一点都无所谓了。
不提他们两口子的小心思,众人拥着赵匡胤参观了一圈孙府之后,请人家在正厅坐着,孙春明本来想要烹一点好茶待客的,赵光美却提议打麻将,赵匡胤想了想,居然还真就同意了。
国人么,有时候聊天不一定非得要喝茶,在麻将桌上沟通起来有时候往往更顺畅。
孙春明是此道老手,可以做到每次输钱都让人看不出破绽,赵光美没这本事,不过他水平一般,认真打都不是赵匡胤的对手,唯有孙悦比较尴尬,输的时候很假,牌好的时候又总是忍不住想赢,打得好不闹心。
这种官场牌,除了特娘的官最大的以外,其余三人全特么是在遭罪。
硬着头皮给赵匡胤凑了个大三元,赵匡胤哈哈大笑,却突然在洗牌的时候道:“老三,你说洛阳,可为国都否?”
赵光美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便反应过来兄长这是在考较他,想了想便答道:“开封城四面旷野一马平川,经济上固然四通八达,但实在是无险可守,只要敌人渡过黄河,我大宋要害就会直接暴露在刀枪之下,如战国时孙膑围魏救赵,之所以能成,固然是因为孙膑用兵如神,但其根本,还是在于开封的无险可守,攻之必下,若以此为都,只有冗兵以自保,不出百年,则国力殚已。
而洛阳,西有函谷关,东有虎牢关,皆为天下之险,现如今漕运既然已通,臣弟觉得,迁都洛阳,说是万世之基也不为过。”
赵匡胤笑了笑,不置可否,这是非常简单的道理,答得上来只能算是合格,虽然对赵光美一向的纨绔性子来说,合格已经殊为不易了。于是继续道:“那你说,迁都洛阳的话,有什么难处么和坏处么?”
“难处的话,其实只要迁都,都差不多,首先是官场震动,百官在开封生活已久,皆有家业,不舍搬离,此为一难;另外就是府库,国之根本,不可轻动,洛阳城荒废日久,纵使现在重建之后有此规划,但,库府兴建,毕竟不是一朝一夕能成,此为二难;另外官家既然迁都,除了朝廷官员和京中将士之外,恐怕平民百姓也会随之而走,洛阳城的人口势必激增,这么庞大的人口增长,会给洛阳城带来巨大的压力,一个不好,很容易出大乱子,目前洛阳虽然发展迅猛,但照比开封,终究还是不足,此为三难;而洛阳漕运虽通,运力比之开封却还是差之远矣,目前来说,只能满足洛阳自己的发展,若想以此地位都,漕运就有些不够看了,此为四难。”
赵光美说的头头是道,这回就连孙悦也不由对他刮目相看了起来,特意跟孙春明对视了一眼,见孙春明也是一脸惊奇的样子,这才相信这不是事先准备好的应试答卷,不由更觉惊诧。
原来不知不觉中,连赵光美也成长到了这个地步了。
“兄长,洛阳虽有四难,但臣弟以为,这四难其实都是可以克服的,与山河之险相比,所谓的难,也就不算什么了,请兄长相信我,再给我几年时间,只要有孙府君佐于我,我有信心在数年之内解决掉这一切难题。”
赵匡胤闻言笑的眉眼都开了,连连拍着赵光美的肩膀叫好,突然问道:“符彦卿还没死么?”
众人一时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只好说道:“符老将军闲居洛阳以来,越发康健了。”
赵匡胤摇头叹气道:“唉,可惜了,那就再等等吧。”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赵匡胤应该是动了封赵光美为魏王的心思了,只是如今人家符彦卿还活着,总不可能封俩魏王出来,所以不得已只能作罢。
毕竟,赵光义和赵普的情况,让赵匡胤其实是有点慌乱的,否则向来严格整顿后宫的他不可能突然把张千钧给变成了王继恩,情急之下连太监都放出来了,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赵光美呢,他现在太需要一股新势力崛起了。
此时的赵光美与原本历史上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本来封他为河-南府尹只是想让他能给自己稍稍做个帮手,谁成想洛阳这几年的发展简直吓死个人,现如今除了开封之外哪也没有洛阳繁华,而且这个繁华的速度还在以打着跟头的速度成长,再加上他在西北各族中的威望,隐隐已经足以跟二赵分庭抗礼了,一旦迁都事成,他必然势力更涨。
最关键的是,赵光美这孩子没有野心,连当王爷都只是单纯的为了多娶俩王妃而已,以赵匡胤对他的了解,赵光美几乎不存在尾大不掉的可能性,实在是钳制二赵的不二人选。
“倒也不急,符彦卿毕竟是快八十岁的人了,咱们等一等他就是了。”
很显然,赵匡胤还是想一步到位直接封魏王的,毕竟这对赵光美来说也确实合适,自古以来封王都以秦、魏、晋三者为贵,秦王自从李世民之后好像就再也没人干过了,剩下的也只有魏王适合跟赵光义这个晋王开怼,若是封别的,难免差上许多。
赵光美倒也没什么意见,可孙悦却有点慌了,因为他很清楚,符彦卿的命还长着呢,这老头历史上几乎跟赵匡胤本人是前后脚死的,十足十的老寿星,你还指着靠死他?
所以孙悦只好谏言道:“臣倒是以为,洛阳既然要迁为国都,魏王就还是不要轻封为好,臣觉得,燕王也是不错的。”
“嗯……燕王么?与你这个燕侯倒也是一对。”
第四百章 这真不是托
却说赵匡胤打了一下午麻将,低头一数赢了不少的金子,明知道这是孙家父子在拍马屁却也厚颜无耻的揣进了自己的兜里,赵光美还要洗好了牌再战,赵匡胤笑笑说老了,打不动了,便让人将麻将给收了起来。
“陪我去夹马营走走?那可是我出生的地方。”
三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却听赵匡胤说道:“老三就不用去了,你留下安顿一下我带来的那些百官和洛阳本地乡绅吧,晚上就在洛阳的丰乐楼设宴吧,谁去谁不去,你看着安顿就行。”
赵光美倒也不疑有他,夹马营那地方对他来说确实也没什么可看的,便特别干脆的去安排宴会名单去了。
要知道这可是在官家面前露脸的事,挤破头也不见得能混上一张入场券,自然马虎不得。
却说赵匡胤只带了七八护卫就跟着孙家父子出了门,一路上赵匡胤似乎心情很好,说说笑笑的好似一个老朋友一般,差不多走到了地方,便道:“这就是夹马营了,我出生的地方,据说我生出来的时候体有异香,所以家中大人都教我香孩。”
“官家乃真龙天子,自然不同于常人。”
“什么狗屁真龙天子,还有人说我生出来的时候星光如昼,有青龙隐于天上呢,这种屁话,也就忽悠忽悠无知村妇。”
孙家父子面对这种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只得继续尴尬的笑笑。
“这夹马营啊,我小时候总来,熟的很,我记得小时候爱玩一个木马,就是张师傅给我……这是夹马营?”
赵匡胤本想给孙家父子说一些童年趣事的,结果七拐八拐的过来一看,他特么居然完全不认识这到底是哪,只见此处酒楼林立,一排一排的商家最低也是三层小楼,放眼望去一排青色的幡棋,看上去好不繁华,可哪还有半点童年时的影子?
“我记得这里应该有一个木匠铺和铁匠铺的啊?怎么变成当铺了?”
孙春明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这个……夹马营在臣的规划中,属于第三环,商业区,所以……基本都拆的差不多了,实在是忘记了这里乃是当年的真龙诞生之所,臣有罪。”
赵匡胤扫视一圈,发现实在是已经彻底的面目全非,不由得兴致大减,便干笑了两声道:“这其实是好事,总不能因为我生在这里,这里就不发展了啊,这里如今能变得如此繁华,是一件好事,何罪之有。”
瞅着不远处的一家茶馆,赵匡胤笑道:“我记得以前那是隔壁张伯的家,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咱们去坐坐吧。”
说着,赵匡胤抬脚就走,孙家父子身后跟上,结果一进门,便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在招呼客人,赵匡胤不禁脱口而出道:“张伯伯?”
老头显然是已经认不出赵匡胤了,但看着气度排场也像是个贵人,不由道:“您是……”
“我是香孩啊。”
“哦,香孩啊,一晃眼都这么……”
老张同志可能是年纪大了反应稍微慢了一点,乍一听香孩二字还要亲切地打声招呼,好在终究不是老年痴呆,马上就反应过来了,香孩不就是当今天子么?
“草民……草民……我……您……”
可怜老头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官,当年他其实就是给赵弘殷府上送肉的,后来朝廷从洛阳搬到了开封,他也就再没见过什么权贵,冷不丁见着天底下最大的官,一时间居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是好。
赵匡胤哈哈大笑道:“今日只有香孩没有官家,我这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吧,张伯伯莫要拘束。”
“是……是,我……我不拘束。”
“令郎可好?”
“额……挺好,这茶馆平时都是他在照看,这是晚上没人了,老小儿才替他接了把手,前些天还给我生了个大孙子。”
赵匡胤感叹道:“真好,我记得小时候他好像喜欢我姐姐,还偷看过她,被我用跟小木棒追了两条街,打得他鼻青脸肿的,可惜,我姐姐没有享福的命,好日子没过几天,就去了。”
老头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虽然赵匡胤只是在单纯的叙旧,或者说是忆童年,可说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特么吓人了。“小人有罪,有罪,教子不严,教子不严……求官家赎罪。”
赵匡胤苦笑,一时间也没了忆童年的兴致,实在是身份差距太大,已经没法好好聊天了,只得道:“这茶馆……”
“是孙府君仁德,前年的时候说要将这一片都拆掉,全都起上二层以上的高楼,卖了做商铺,本以为要老无所依了,结果却给了每家足足千余贯的拆迁款,还欢迎我们返迁,有政策,可以向官府低息借款,我儿子是个脑子灵光的,便又借了些钱,并着一辈子的积蓄和官府的借款,将这地方又盘了回来,还享受了折扣,便开了这么一家店。”
赵匡胤闻言不由轻轻瞄了孙春明一眼,很明显这老头是不认得孙春明的,便笑道:“听你这么说,孙春明在洛阳干的还不错?”
“那是自然,自从孙府君来了洛阳之后,这洛阳城一天一个样,生活也是一天比一天好,咱们这些本地人以前有几个吃得饱饭的?现在,家家户户都有老人能吃得上肉了,前些天我儿媳妇给我侄孙吃肉,他居然还嫌太肥,不爱吃,乖乖,天底下哪有嫌肉太肥的道理?让我给打了,这一切都是多亏了孙府君啊,这才是真正的青天大老爷啊。”
孙春明在一旁听的都脸红了,这大爷太给面子了!这新闻联播一般的口吻,他自己都觉得这像是自己找来的托。
赵匡胤笑道:“可惜啊,孙春明已经不是你们的府君了,因为之前的数百人械斗,死了许多人,再加上他纵子行凶,文武百官都劝我把他给革职查办呢。”
老头听后愣了一下,然后也顾不得尊卑有别了,特别激动地道:“官家,你可不能听他们的鬼话啊,孙府君的成绩只要是长眼睛的谁看不见?之所以有火并,那是因为洛阳发展的太快,太好了,做事哪有不出点差错的?官家,您也是咱们洛阳的孩子,好不容易给我们派来个青天大老爷,可不能听信谗言啊。”
赵匡胤闻言哈哈大笑,拍着孙春明的肩膀道:“来来来认识一下,这位就是你们的青天大老爷,孙春明。”
第四百零一章 突然一棒子
脸红着跟老头打过了招呼,孙春明一时之间还真是挺不好意思的,简单又聊了两句,赵匡胤就让老头烹茶去了。
喝了一会,气氛渐渐沉闷了下来,差不多也就到了说正事的时候,便听赵匡胤道:“我这次为什么而来,想来你们应该很清楚,之前在你们家打麻将的时候,老三说的那些话真不是你们教的?”
孙悦和孙春明连连摇头,这个真不是。
赵匡胤笑道:“老三的这番见识,倒也算是中规中矩了,能有此成长,我很欣慰。你们呢,你们父子俩的眼光见识一向是旁人都比不了的,说说,迁都洛阳这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父子俩对视了一眼,孙春明道:“你说吧。”
孙悦点点头,倒也侃侃而谈了起来道:“臣愚见,为百年安邦大业,迁都势在必行,开封的限制,太大了。险要之说不过老生常谈,臣就不说这个了,臣就只从经济民生的角度来说说这个问题。”
“经济角度?这倒是新鲜,你说说看。”
“其实自周秦以来,国都都是安置在最富庶的地区的,比如周朝时在洛阳,汉朝时在长安,这在当时,国都既是全国的经济中心,也是政治中心,可是到了唐朝时,经济中心跟政治中心就逐渐出现了分离,长安依旧是国都,可经济中心却移到了洛阳和扬州,还有扬一益二的说法,可见,自唐朝起,经济中心和政治中心就已经有了分离的趋势。”
赵匡胤显然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一时间大感兴趣,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其实造成这一切的很简单,隋唐以前,政治中心是没有能力脱离经济中心单独存在的,因为如果不在经济发达之地建都,粮食就不够吃,生活就没法保障,而隋唐之后因为有了大运河,并且江南之地得到了成熟的开发,国都只要挨着运河,就可以随时得到补给。试想一下,若唐朝时经济中心和政治中心都在长安,那么,安史之乱以后,郭子仪凭什么手提两京还天子?”
赵匡胤恍然大悟,几乎有醍醐灌顶之感,这孙家父子果然是与众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居然如此的……奇特,却又一针见血。
“长安作为唐王朝的政治中心,虽然几经沦陷,但益州、扬州、中州、还有整个江南大部分地区都可以随时给唐王朝以支援,这才是唐王朝在风雨飘摇中可以继续坚持一百多年的根本原因,若不是唐王朝内部宦官专权的问题始终没能得到解决,或许中兴大唐也不是不可能,这就是政治中心与经济中心分离的好处,臣说句不是太中听的话,若有朝一日,胡掳真的破了开封,宋王朝凭什么卷土重来?”
“经济中心与政治中心一体,其实是有很多坏处的,比如经济上要时不时的给政治让路,政治运行又不得不考量一定的经济因素,到头来二者之间根本就没有办法相互促进,反而只会相互制约,最关键的是,他耽误了其他经济中心发展的可能性。”
“说回唐朝,唐朝时经济中心并不是一处两处,而是多点开花,苏州杭州扬州益州以及洛阳,都是明珠璀璨,而大宋呢?开封城固然是天下之冠,可却也直接断了其他地区经济发展的可能性,就说现在的洛阳吧,洛阳发展很大程度上是依托于玻璃厂的,若不是您护着我们,您说,会不会有人干脆用行政手段把玻璃厂搬到开封去?政治与经济结合,其实塑造的往往都是怪胎,放眼全国,这么做其实是不利的。”
“五代以来,开封作为国都,为历代君主提供了夯实的经济基础,包括官家您,也是因此而受益,这自然无可厚非,可是,您跟前人不同,您是一位即将一统天下的真正千古一帝,当眼光从一地一域扩展到全国的时候,开封,也就不再是不可替代的了,中华文明发展了几千年,终于拥有了将经济中心和政治中心分离的资格,难道,您要开历史的倒车么?”
孙悦越说越激动,难免态度又有些过了,孙春明赶忙在一旁咳嗽。
孙悦沉思了一会,突然道:“百官反对迁都,无非是触碰了他们的利益,这一点,我们父子早有准备,玻璃厂投产的时候就曾经大量吸收他们的资产,只要洛阳再继续发展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们在洛阳的家资会比在开封时还多,到时候,自然也就不会去拼命反对了,再说将士,开封新军现如今越来越依靠洛阳在养了,除了玻璃厂之外,钢铁厂也就在这一两天就要试生产了,二者相辅相成之下,早晚有一天,洛阳可以养了整个开封的新军家属。
到时候迁都,他们怎么可能不同意?至于百姓,只要再继续开拓运河,保证漕运不出岔子,我们父子可以保证洛阳城安置得下,如此一来,百官、将士、百姓,都不会反对迁都了,又是利国利民利百世子孙的大好事,还会有什么问题?唯一的问题,也就是晋王不想迁了吧!”
孙春明连忙在一旁咳的肺都快咳出来了,这孩子怎么说气话来嘴上没把门呢,明明心理年龄都应该快四十了,办事居然还跟个孩子似的,人家哥俩的事儿也是你一个外人能胡说八道的?更何况这其中还包含了储君的问题。
赵匡胤却伸手示意无妨,反而自己说道:“二弟的心思,已经是再清楚不过了,迁都这种事从来都是带头反对的得民心,想要一意孤行,便是朕也会力有不逮,好在你们父子俩干的优秀,不知不觉中迁都的条件几乎都快差不多成熟了。说实在的,他和赵普两个人,这些年确实是太过分了些,借着迁都之事,本也有打压一下他们二人的意思,没什么好避讳的,你们俩一个是赵普的徒弟,一个是二弟的支使,可现如今却又成了迁都的头面人物,也真是世事无常啊,对于他们俩,你们有什么建议么?”
父子俩这下更面面相觑起来了,这特么即使是孙悦再怎么二愣子也不敢瞎说了,真要是给建议的话,肯定是快刀斩乱麻,直接把两个人砍了再说啊,可这话说得出口么?赵匡胤也不是这样的人啊,退一万步说,赵匡胤要真是这样的人,他们俩就更不敢给他打工了。
赵匡胤见此不由也苦苦的笑了一下,他也知道这种事儿问别人是没有意义的,便道:“那说说老三吧,我说实话,我有点想把赵普先拿下了,毕竟老二再怎么不懂事,也是亲弟弟,不过赵普一走,老二可就是一家独大了,你们俩说实话,你们觉得老三,能立起来跟老二唱对台么?”
父子俩都懵了。这话,怎么能跟我们父子俩说?
第四百零二章 一激动就乱说话
孙悦和孙春明对视了一眼,一时间父子二人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很明显,赵匡胤这是受刺激了,都已经有点口不择言了,不是说他的想法有什么问题,而是这话,是他们父子能听的么?他们父子什么时候成赵匡胤这么贴心的亲信了?
赵匡胤也知道父子二人在想些什么,有些萧瑟地说道:“我知道,你父子二人的眼光能力,当世无人能出其右,帮我谋划谋划吧,我这一生,推心置人,待谁都是一片赤诚,就连柴荣,我自问也没有对不起他,可是到头来,我身边除了一些武夫之外,一个能信得过的人都没有了。除了你们,我竟然找不到还能问询于谁了,我知道,你们父子俩都是直臣,否则,你们早就彻底倒向他们中的一方,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孙春明紧闭着自己的嘴,大口大口的喝茶,不言不语,见孙悦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手在桌子下面狠狠掐了一下他的大腿,示意他不要胡说八道。
而这一切,赵匡胤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不由自嘲一笑,分外落寞,自顾自的也倒了一杯茶也喝了起来。
见此,孙悦不知怎的,心里一痛。
他知道孙春明是对的,这种敏感问题,一个成熟的官僚必须学会沉默,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惹祸上身,何况赵光义乃是历史上真正的太宗皇帝,鬼知道历史会不会更改,别看他们现在跟赵光义斗的挺欢,但只要等他上了台,他们爷俩摇身一变依旧可以做他的肱骨,可这时候如果乱说话,那可就不一定了。
但是,孙悦有点不忍心。
赵匡胤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开国之主,不在能力,而在性格,可是,这不也是他愿意为赵匡胤效忠的原因么?在这样的老板手下做事,舒坦啊,永远不用去担心什么功高震主,最差最差的结果也就是杯酒释兵权而已,也正是因此,他们父子俩才能放开手脚,想干啥干啥。
死就死吧,士为知己者死,赵匡胤一直以来对他们父子俩这么好,难道还当不得一句知己么?
“臣以为,三大王这些年在洛阳极有长进,更有我们父子俩全心辅佐,可堪一用。”
“嗯?”
赵匡胤很是惊喜,而孙春明的脸唰的一下就有点紫了。
“不过,晋王殿下毕竟经营日久,又曾监国半年有余,而三大王根基尚浅,与之相抗,难免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朝中不能没有我师父的牵制,若真的将我师父彻底赶下台,晋王殿下一定会,权倾朝野。”
“那么,你有什么建议?”
“首先自然是我师父势力的接替,尽量不要落到晋王殿下的手里,而是由官家收回来,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职位,我建议给大殿下。”
赵匡胤点头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那,枢密使呢?”(历史上赵德昭真干过这活)
孙悦想了想道:“枢密副使曹彬,曾是臣的上官,其人忠勇,向来与我师父近而不密,或许……可为官家用。”
赵匡胤又点头,这孙悦又一次跟自己不谋而合了。
“最关键的是,我师父的位置。”
“嗯?此为何意?”
“官家打算如何处置我师父?”
“老哥哥陪了我几十年,总要给个善终吧,我打算封他为河阳三城节度使,检校太傅,同平章事,安排在洛阳养老。”
“这都是虚衔,臣以为,不可。”
“可是赵普的本事你应该很清楚,以他的资历人望,不管是在哪个位置上,都不耽误他干宰相干的事啊,你有什么想法?”
“臣以为,应该再加上权知河-南府,比较合适。”
噗的一声,赵匡胤嘴里的茶都吐出来了,瞪大了眼珠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孙悦,而孙春明的脸色也十分精彩,他知道自己这儿子既然开口了肯定会有惊天之语,却没想到,会惊成这个样子。
他干权知河-南府,老子干啥去?
是,孙春明的权知河-南府已经被撸下去了,可只要赵光美立得住,赵匡胤力挺,这并不耽误他继续干权知河-南府的事,只要别派个新的权知河-南府就行。
好么,现在不但要派,还把赵普给弄过来?疯了?
“洛阳城被三大王和我爹经营日久,一直以来跟我师父都没什么关系,上面又有三大王压着,只要我们父子俩依旧留在洛阳,洛阳的发展就不会出什么岔子,到时候,迁都就成了我师父的根本利益所在了,如此一来,我师父就成了三大王势力中的一部分,或者说起码是暂时相互合作,如此,才能保证三大王与晋王可以势均力敌,让官家可以从容布置,只要等迁都一成,便可立大殿下为太子,到时候我师父、晋王、大殿下、三大王,四股势力可以维持均衡之势,再无政令三出之事,只待再过些年大殿下大些,便可江山稳固。”
孙春明黑着脸,狂踩孙悦的脚尖。
尼玛的你就不能少说两句?立太子这种话,就算全天下都猜得出来赵匡胤是怎么想的,也特么是你能胡说八道的?心理年龄都快四十的人了,怎么就不能稳重一点?
赵匡胤却觉得很好,孙悦的性子他早有把握,激动起来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他倒是挺欣赏,这爷俩一个稳重一个激进正好互补,尤其是这孩子嘴里说出来的东西虽然吓人,但细一琢磨却极有道理。
于是笑道:“若赵普做了权知河-南府,如何保证老三和你们压得住他?”
“那就要看您对我爹的安排了。”
“哈哈哈,那你想让我给你爹安排个什么官?”
“迁都么,总不能一蹴而就,不妨先将京中离得开的衙门一点点的往洛阳搬,温水煮青蛙,阻力总会小些。臣觉得,楚昭辅以国本命脉胁迫官家,实在是罪大恶极,然三司使职权太重,牵一发而动全身,可以暂且留着他,不过盐铁司,为什么不能拆分到洛阳来呢?”
“嗯……盐铁使么,你爹倒是合适,春哥儿,你以为如何?”
第四百零三章 大动作
虽说是激动之下信口开河,不过这一番话,孙悦其实早就是已经斟酌许久了的,这一招不管是对赵匡胤,还是赵光美和他们父子,确确实实是最好的办法了。
唯一的问题,可能也就是赵光美能否压服赵普了,说实话孙悦还真挺期待跟这位便宜师傅好好过两招,看看这位在哪都能玩一言堂的绝顶聪明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能不能翻出浪花来。
所谓三司使,又称记相或财相,毋庸置疑就是国家的钱袋子,是仅次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和枢密使的帝国第三宰相,但其权利,实则是来自于三司合一,如太宗年间赵二曾将三司拆开,分别直接对皇帝负责,则三司使也就啥也不是了。
三司,即为盐铁司、户部司、和度支司,顾名思义,分别对应资源、民政、和税赋。盐铁司就是管资源的,因为盐和铁这两样东西是封建王朝最主要的经济命脉,所以延伸一下的话,说是管货币也未尝不可。
总之,这职位若是有本事,玩出花来未尝不可,说句大实在话,玩行政玩军事他们父子俩未必会比古人强出多少,甚至稍有不如,可若是玩经济,谁来都特么得叫爸爸。
孙春明虽然不同意孙悦如此激烈的做法,但既然儿子提出来了,看样子官家也有要采纳的意思,他也就只好跟着儿子一条道走到黑了。
当天晚上,赵匡胤在酒宴上高度赞扬了赵光美在洛阳建设上的卓越成绩,并当众宣布,册封他为燕王,这小子的人生终极梦想就算是实现了。
后来赵匡胤醉酒,赵光美本打算要送他回行宫,可结果这货非得要住在孙春明家里,这不扯犊子呢么?他住进去了孙家父子住哪?再说安保问题也没法解决啊,于是破天荒的,孙悦当天晚上被叫道行宫里‘侍寝’了。
是真侍寝,跟赵匡胤就在一个枕头上睡的,孙悦都特么快要疯了,自打他穿越以来,他发现这帮大佬都可喜欢睡他了,动不动就让他陪睡,鬼知道这个礼贤下士的传统是谁发明的。
虽然这样做肯定是于礼不合,可谁让人家是皇帝呢?而且还喝多了,想干啥就干啥,总比真让他住在孙府好吧。
无从去猜测赵匡胤的用心,或许是在借着酒醉以这种方式在表达他对孙悦的看重,告诉那些魑魅魍魉们,孙悦就算真成了白身也绝不是你们可以轻易招惹的,不过孙悦倒是觉得,赵匡胤只是想单纯的把孙春明支走,跟自己好好唠唠。
不过孙悦觉得,之前在茶馆里说的已经够吓人的了,所以一晚上只是高弹轮廓的跟赵匡胤唠了一下历史走向和经济建设之类的问题,太过敏感的东西,并没有触及,赵匡胤可能也有点失望,加上确实是醉了酒,聊着聊着,也就睡了。
但孙悦却没睡着,因为这货打呼噜的声音太响了,又不可能用脚踹他,反正这一晚上别提睡得多遭罪了,怪不得他的皇后都短命呢,天天晚上睡不好能长寿就怪了。
第二天,赵匡胤在孙家父子和赵光美的陪同下参观了玻璃厂,又给予了高度赞扬,当场决定,将玻璃定义为国家战略资源,第三天又参观了高炉炼钢的试生产,给的赞扬就更高了,于是决定,将盐铁司搬迁至洛阳,由孙春明担任盐铁使,每周汇报一次工作就行,而且不是向三司使楚昭辅汇报工作,而是直接汇报给他本人。
因为钢铁厂和玻璃厂一样,也是军委参半股,再加上最大的水泥厂也是在这,所以赵匡胤干脆直接将军委也给搬过来了,却没让曹彬负责,而是由枢密直学士孙悦接管,以上搬迁事宜由新任燕王赵光美全权接管。
看了一天钢产量,赵匡胤更满意了,大笔一挥,军械监也过来吧,嗯,既然军委和军械监都过来了,那什么火药厂啊,官窑瓷器厂啊之类的官办工坊,就统统过来呗。
啧,这么一来漕运好像有点不太够用了哈,那就能者多劳,给燕王再加一活,全面负责东西两向的运河修建。
经过孙悦一晚上的开导,赵匡胤已经想明白了,洛阳以后就专门负责工业,开封则只需要负责商业就够了,二者相互依存,互不打扰,挺好。
这特么几乎已经是向天下人宣布,老子就是要迁都,你们爱咋咋地了。
当然,这些政策都还没加上门下省的章,并不是保证一定能施行,不过好歹赵匡胤也是开国之君,若是铁了心办这点事儿都办不成,那他这个皇帝干脆就别当了,直接禅让给赵光义得了,毕竟现在的赵光义还没到后来德险之争那个地步呢不是。
就这样赵匡胤在洛阳又待了七八天,将洛阳的各个地方都转了个遍,并详细的了解了洛阳未来三年的发展规划,本来赵光美想让他再多待两天的,但赵匡胤却已经有点坐不住了,毕竟后边的赵光义还监着国呢。
于是洛阳人民满怀不舍的送走了他们挚爱的天子,然后又风风火火地投入到了洛阳大建设当中。
抽了个时间,孙悦跟赵光美十分严肃认真地谈了一次,现在这局势,他是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了,不仅是他们父子把宝压在了他身上,就连赵匡胤也是对他寄予厚望,可以说,如果他撑不住的话,不但这帮人跟着玩完,就连整个大宋也好不了,他自己,其实也已经到了有进无退的地步了,退一步,赵光义可不见得会顾及什么兄弟之情。
虽然他自己心里应该也能有点哔数,但孙悦还是怕他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告诉他,拿出个样来给这些指着你带领的人一个奔头。
赵光美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欢天喜地的去筹备婚礼去了,要娶他那个小情人当侧妃。
孙悦也没有办法,毕竟人家为了这一天都奋斗了这么久了,至于人娶回家之后的赵光美会变成什么德行,呵呵,天知道。
第四百零四章 贼船
赵光美的婚事忙活了大概一个月左右,正好赵匡胤捋顺朝堂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因此孙家的两父子倒是也勉强清闲了一个多月,生意上的事孙春明也几乎没怎么过问,毕竟已经交给韩德让了,他插手的话韩德让会不好做的。
所以难得的,孙春明宅在了家里,拿出了宝贝的时光在陪伴家人,比如杨蓉,现如今肚子越发大了起来,眼看着就要生产了,虽然是个小妾,孙春明却也格外呵护。
而孙悦,则异常不爽的替孙春明做起了工作,孙春明打算在这段时间里把商钞盐引制给初步确立起来,现如今他眼看着就要成为盐铁使,正好对口。
谁让他没有个怀孕的老婆呢?虽然他跟慕容嫣耕耘的很勤,可孙悦毕竟年龄在这摆着呢,男人二十二青春期才算结束呢,此时发育不完全,没那么容易中的。
老子跟儿子请陪产假,也是醉了。
好在这活现在干起来比原本预想中要简单许多,毕竟孙春明这个盐铁使虽然还没正式上任,但赵匡胤的金口玉言既然已经说了,天下人理所当然的就当他已经是了,孙家说有盐引,那必然就是有盐引。
于是孙悦把韩德让叫来,吩咐道:“大理那边最近不太平,刘光义又叫苦了,主要是后勤供应不上,你也知道,朝廷最近缺粮,之前楚昭辅胁迫官家,固然是存了不良的心思,可捉襟见肘却也是现状,洛阳城的粮食勉强能自用,汉阳的粮食是征讨南唐用的,不但不能动,反而还得继续往里搭,川蜀倒是还有点底子,可蜀地百姓本就尚未归心,若再横征暴敛,一个不小心生出民变,刘将军就彻底折了,至于北面,那就不说了,雄州霸州云州晋阳,处处要粮,哪都比小小大理重要,所以,朝廷已经没有粮给他调了。”
韩德让微微皱眉道:“朝廷缺粮,我也知道,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爹眼看着就要上任盐铁使了,你说这事儿跟我爹有没有关系?既然跟我爹有关系,你说跟你是什么关系?”
韩德让诧异道:“我对大宋的政体架构不是特别熟悉,但基本还是懂一些的,筹集军粮,这不应该是度支司的差事么?跟盐铁司何干?”
孙悦笑道:“这你就是不了解我们父子了,以我爹的本事,他能把这盐铁使当三司使用,架空楚昭辅你信不信。”
“…………”
这话听起来真有点搞笑,可既然是孙悦说出来的,韩德让还特么的真有点信。
北宋初期的官职体系其实是很混乱的,因为这是一个纯人治的时代,官大官小有时候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意义,谁的实权大完全取决于谁的本事大,比如赵光义,他能凭开封府尹这个官混的跟赵匡胤叫板,又或者赵普,这货在哪都是一人之下,所以孙春明从权知河-南府变成了盐铁使,到底是升了还是降了,真的不太好说,反正现如今楚昭辅已经恶了赵匡胤,他这个三司使还能又几分实权,就很难说了。
“好吧,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朝廷没粮,那就只能从民间买粮了,我爹的意思是,用盐引还粮食,你组织组织,把中原地区左右的大粮商叫过来开个会,看谁有兴趣,把粮食运到大理去跟刘帅换条子,拿条子换盐引,这事儿交给你去办了。”
“我?”
“咱们家是大宋首富么,这种商业上的事儿,自然是你来负责,没事儿,我指导着你干,有个一次二次的你也就会了,我爹打算批四十万石的盐出来,换刘帅的四十万斛的条子,你觉得有没有问题?”
“…………”
韩德让又不是傻子,稍微一过脑子就知道,与其说这是商业,不如说已经是政事了,这制度往大了说,那是利国利民,往小了说,这特么相当于跟度支司抢活,三司里貌似也就剩一个户部司了,六部中还特么有一个户部尚书分权,嗯,他现在彻底相信为啥说孙春明能拿盐铁使当三司使用了。
谁会相信这只是为了给刘光义应急的权宜之计?到时候伐南唐,汉阳的粮食也不够用,要不要仿效?那,若是北伐燕云呢?自己到头来不还是在帮着他们父子打契丹人么。
“怎么?有什么难处么?”
“这事儿,为什么非要找我?”
“盐铁司衙门才多少人,还要从开封搬过来,自然要找一个总代理了,咱们家既是大宋首富,又向来值得信任,再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么,不交给你,交给别人我们能放心?万一囤积居奇呢?”
韩德让沉默了。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富商你看着请,就定在下个月二十号,你看来得及不,地点也崩费劲了,洛阳丰乐楼,交给你叔张罗就行。”
“额……”
“有什么问题你随时来找我,我看好你。”
然后,孙悦拍了拍韩德让的肩膀转身就走了。
韩德让几乎是一脸懵逼的看着孙悦离开,想了想,只好苦笑着回屋准备去了。
孙家父子的如意算盘他门清,可谁让他已经上了贼船了呢,这一段时间他在玻璃厂做事,帮忙打理孙家的生意,处理各个股东之间的关系,老实说……感觉不错。
有本事的人,谁不想独当一面,给自己家做事和做奴才相比,区别其实还是挺大的,反正这些粮食暂时是用来打大理而不是打契丹的,也不违背自己的原则,难得人家信得过,干呗,士为知己者死么。
孙悦突然回头道:“对了,官家把御史台迁了一部分过来,我有一个结拜四弟叫王旦,明天就过来了,我,大哥吕蒙正,二哥李沆,我们打算聚一聚,另外燕王不是要娶王妃了么,我们几个打算祸害祸害他,我成婚那天这混账居然说我时间短,我还惦记着报仇呢,你要不要一起?”
韩德让又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好啊”
第四百零五章 震荡
九月初九,重阳佳节。
开封城的大小官吏难得的放了三天假期,一起呼朋唤友,登高望远,或是各自聚会,挨家挨户的乱窜,却少有几个肯拿出这宝贵假期用来陪家人的。
实在是这段时间的政治变动,让人有点目不暇接,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首先是楚昭辅被冷落,这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包括他自己,不管是压宝下一代也好,被晋王抓到了把柄也罢,既然做了自然就要承担责任,事先其实已经都做好了准备工作,哪怕是撤职查办,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后手。
可是谁能想到,官家直接把三司使给拆了,直接扔了三分之一去洛阳,一下子就把他们给打的有点懵,虽然极力反对,但胳膊毕竟拗不过大腿,再加上赵普一系,尤其是之前当过三司使的李崇矩力挺,他们最终也还是只能认了命。
赵匡胤这一次格外的强硬,直接就封了赵光美为燕王,政治地位几乎与赵光义持平,标志着以赵光美和孙家父子为首的燕王党正式成型,搅和的文武百官,包括之前已经铁了心跟着赵光义走的官员一时间心里都有点画弧,因为他顺手还给赵德昭给推了出来。
赵匡胤之心,路人皆知,赵德昭毕竟都二十一了。
开封的府库包括官办作坊现在天天都在往洛阳搬,赵匡胤一旦强硬起来,还真没什么人敢去捋虎须,毕竟赵普和赵光义又不可能精诚合作,以至于现如今的朝廷可以说是官心浮躁无比,人人都有点忐忑,简而言之就是官心惶惶。
有人愿意搬,甚至主动请缨要去洛阳任职,也有人死活不愿意动,恨不得死也要死在开封,都在打听自己在不在搬迁名单里,又在第几批名单里,不管是愿意去的还是不愿意去的纷纷都在找门路,不过大体上,愿意去的还是小官和清水衙门居多。
要知道先一步去洛阳,等洛阳迁都以后在政治洗牌的时候无疑是会有很大优势的,不过同样,万一没搬成,搞不好这就成平级外放了,上哪说理去?
一个字,乱,估摸着南唐李煜肯定会很开心,大宋内部都乱成这个哔样了,哪还有闲工夫管他?可惜,这货并没有趁机发愤图强,积蓄实力,而是欢天喜地的把他小姨子给娶了,也是奇葩。
相比之下,耶律贤就好多了,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之余,理都没理,继续跟国内的叛军对垒,若不是有耶律休哥死挺着他,他特么也许都已经让人家给乱刀分尸了,哪还顾得上宋朝迁都不迁都?
本来就波谲云诡的朝堂,突然间冒出来了一个商钞盐引制,天下的震动可想而知。
说实在的这一招赵匡胤都没什么心理准备,何况是赵光义呢,直接就有点被一棒子打懵了的感觉。
这一招最直接的锋利之处自然就是架空楚昭辅了,赵光义理所当然的串联群臣反对,可结果他悲哀的发现,他的反对并没有什么用,甚至连赵匡胤都没办法反对。
因为军方支持。
一招,直接关联了政、商、军,三界,政界商界他倒是说得上话,可军队,向来都是他所薄弱的,军方大佬们都看得出这一招的好处,这是惠及每个将士的福利啊,谁敢不玩了命的支持?要知道孙悦在军方的威望是很高的,新军改制是他提的,并且现在军委就掐在他手里,军属大半也都在洛阳的工厂里上差,再加上这么多年南征北战,就算没跟过他的将士也必然听过他的威名,在这方面,赵光义差的远了去了。
赵光义突然升起了一股危机感,因为他这么多年来如鱼得水,靠的其实就是政商军的三者勾结,他就像一只蜘蛛,勤勤恳恳地织着一张大网,勾连着帝国的每一个角落,可现在他突然发现,有人比他勾连的还要厉害!
孙悦的军、孙春明的政、再加上孙家的商,如今赵光美又封了王,他突然发现这个新冒出头的燕王一系,几乎可以做到他所能做的一切,织出了一张比他还大的网,而且更加的全方位无死角耐冲击,而这一张网伴着这个商钞盐引制正在变得更加牢不可摧,赵光义突然发现,之前他所有的依仗,似乎更像是一个笑话。
而且赵光义还突然醒悟,他之前所打下的家业,其中倒有大半都是孙春明帮他办的,比如京城富商的信任,让他拥有巨大的财力,财力再与权力进行捆绑,这不都是孙春明当年帮他搞的么?就说最终让他成功封王的淮河大堤,也是孙春明牵头修的,嗯,貌似他在军方的那点关系,也是在孙悦破成都之后才渐渐打开的,而现在随着他跟孙春明几乎决裂式的分道扬镳,这些力量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回流到孙家的手里了。
他发现,他能有今天,几乎大半都是孙春明的功劳,而现在孙春明站在了他的对立面,自己似乎,又慢慢变成了一个看似华丽却内腹空空的花瓶。
他有点后悔了,不,是非常非常后悔,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跟孙春明不和来着?这不是自己用刀戳自己么!那是他的支使出身啊,这天底下难道还有比这更紧密的政治关联么?怎么就一步一步的给推到敌人那去了呢?
于是他给孙春明写了封信,是不是代笔不知道,反正写的是极其感人,大体的意思就是跟孙春明回忆这十余年来相互扶持携手的时光,感谢孙春明为他做的各种事情,同时还很隐晦的提到了他对孙家的种种恩义,最后又归结到两个人的哥们情感,看得孙春明还多多少少有点愧疚。
当然,这信并没有什么卵用,孙春明已经铁了心要跟儿子一条道走到黑了,甚至连一封回信也没有。
其实何止是赵光义,几乎所有人都是伴着商钞盐引制才认识到孙家父子的力量的,不知不觉中,天底下居然有了这么牛的一个庞然大物。
十年,仅仅十年,孙家父子居然从一介白身,混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着实是太难以置信了。
说实在的就连赵匡胤心里也有点拿不准了,这要是驱虎吞狼乐子可就大了,不过仔细想想,赵光美绝不是那种有野心的人,若是自己亲弟弟都眼瞎看不准,那他就认了,反正结果不会比现在差,至于孙家父子,琢磨了一下还是选择一如既往的信任。
倒不是多放心他们父子俩的野心,而是他们父子俩其实是属于那种必须依靠赵光美才能成事的那种人,很简单,因为他们俩都是文官,至少是文官出身,别看孙悦打仗打的好像挺爽,可他却并没有嫡系,虽说韩崇训跟他关系很好,田钦祚似乎跟他也不错,但韩崇训能跟着他造反么?
顶多顶多,也就是下一个赵普而已,换句话说,他支持燕王一系,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跟现在一样,那还有什么理由畏首畏尾呢?
第四百零六章 故人来投
说回洛阳城,孙家。
孙家如今乱成了一锅粥,因为冷不丁的正忙着呢,杨蓉突然就要生产了,平白给他们爷俩添了不少乱,不过好在这次生产很顺利,杨蓉今年三十多了,虽然勉强也算是高龄产妇,但毕竟身体也长开了,母女平安。
给孙悦生了个小妹妹,长得挺丑的,哭声还特别响亮,孙悦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孙春明却很喜欢,不过杨蓉似乎有点不太高兴,她似乎是想生个儿子。
喜气洋洋自不必说,爷俩加起来心理年龄一百几十岁的人了,盘着腿坐在火炕上一前一后的逗小孩玩,你捏一下鼻子,我挠一下脚,这要是让外面乱了套的文武百官知道,肯定又是蛋疼一片。
孙悦一个没玩好,把小娃娃给逗哭了,杨蓉白了他们爷俩一眼之后顾不得自己刚生产,就去把孩子抱起来不给他们俩玩了,爷俩正面面相觑的时候,便有下人禀报,说是王旦一家到了,而且还特别庄而重之的一家老小齐齐码在他们家门口等候。
要知道孙悦他们四兄弟里就这一个比自己小的,又只有他一个人不在洛阳,自然欢喜不已的就去迎接了,而人家既然是一家子一块来的,孙春明也不好继续躲在屋里哄孩子,也只好穿上鞋袜,整理了衣角出去接待。
王旦的父亲王祜,如今刚从潭州知府的位置上回来,按照官场规矩,按说只要不犯什么错,随便在哪个位置上干个三五年就可以当参知政事了,他前任薛居正就是他的榜样,可结果却主动请缨来洛阳建设西京御史台,很明显这是盯上卢多逊,来投靠赵光美来了,所以孙春明也不敢怠慢人家。
抱拳上前,孙春明十分客气地道:“王兄,别来无恙。”说着,还行了个半礼。
孙悦见状,便十分干脆的将王旦拉到一边,自顾自的跟王旦叙述起兄弟情谊起来。
虽然孙悦很清楚王旦的本事,现如今他的年龄差不多也可以出仕了,但很明显,人家这种正经的官宦之后,政治立场是必须得跟着他爹走的,在两个爹谈明白之前,他俩也只能聊点私人感情。
不是每个官宦人家都有资格像孙家父子那样两头下注,最后干脆另起炉灶的。
却说王祜受了孙春明半礼,自然也是连忙回礼,口中道:“一别经年,孙兄弟依然是神采奕奕,现如今已经成了我大宋举足轻重的人物,愚兄却颇为蹉跎,可怜鬓边白发早生,比不得孙兄弟啊。”
孙春明正要让人给王祜看茶,便听王祜打断道:“春哥儿,你我两家之间累世交好,不必如此,愚兄就直接说了,京中近日以来,有百官相互串联相约谏言迁都者,春哥儿可知晓?”
孙春明愣了一下,道:“实在惭愧,近些日子家中侧妻生产,此事,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在下有意牵这个头,不知春哥儿以为如何?”
“如此,想来自是求之不得,不知……”
孙春明实在是没想到,这王祜居然会如此直接,此时上书迁都,用膝盖想也知道是不可能成功的,但上书的目的本来也不是成功,而在于表明态度,让燕王党或者说迁都党有个公开发声的机会,说白了就是亮个相。
目前来说,赵光美加上孙家父子,高端力量上其实完全已经足够了,可中端照二赵相比就差的远了,就比如这种事儿,赵光美作为旗帜肯定是不能胡乱说话的,可孙家父子作为势力的核心难道就能轻易的撸胳膊挽袖子自己上么?
简单来说,他们缺少一个大将,人家赵普除了有李崇矩这个铁杆盟友之外还有足足十几个顶尖的小弟,赵光义也不遑多让,而赵光美,可以说是暂时一个这样的都没有。
王祜也是认准了这一点,这才自告奋勇的冲上来赌这一把的,要知道朝堂争斗有时候和战场厮杀是一样的,作为冲锋大将,很容易就会在敌人的反击中阵亡的。
以王祜现如今的身份,其实完全没必要这趟浑水,而且严格说起来,他其实应该算赵普一系的,这么急着冲锋陷阵,若说没有所求,反正孙春明是肯定不信的。
“犬子如今已经到了出仕的年纪,希望燕王能对犬子有所安排。”
孙春明连忙道:“这是自然,令郎与犬子乃是八拜之交,其实就算王兄不说,我们也是记着这事的,下个月天再冷些,燕王就要整饬河道了,李沆在他身边用惯了,打算把人一块带着做自己的副手,这河-南府掌书记一职,便是给令公子留的。”
这话当然是扯淡,本来给王旦留的就是一曹官而已,李沆能当上这个支使实属因缘际会,说白了就是走了狗屎运,如今的洛阳可是准都城,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可谁让人家有个好爹呢,权利交换,历来如此。
孙春明又问道:“联名上书者都有哪些?”
“名单在此,春哥儿请过目。”
孙春明打开一看,果然大多都是小官,只是有一人却让他吓了一跳,“薛惟吉?”
“薛将军已经自请掉到洛阳军委任职,若顺利的话,以后应该就是令郎的下属了。”
孙春明一时无语。
薛惟吉暂时只是个小官,官至千牛卫备身,通奉舍人,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特么是薛居正的养子!而薛居正如今已经是参知政事了,尤其是孙春明很清楚赵匡胤已经动了对赵普下手的念头,薛居正将来必定水涨船高。
薛居正这是惦记着学他们父子俩,一文一武分下两注?好吧,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这也说明了,宋朝的国祚并不算稳定,赵匡胤虽然威望无双,但对下面的控制力,真的一般。因为严格说起来,谁也没有把握说五代乱世已经结束了,几十年来,朝堂上这些人已经习惯做墙头草来回蹦了,更换政治势力,是如此的**,忠直之人,早就死光了。
毕竟,论威望当年的柴荣也没差到哪去,至于一统天下,赵匡胤也没干的比当年的李存勖更好。
“事关重大,王兄随我去见燕王。”
第四百零七章 赵光美的成长
王家的投效,甚至薛家的表态,着实让孙春明暗爽了好一会,他们父子俩之前貌似将事情给想的有点难了。
毕竟他们很清楚宋朝是个大王朝,哪怕光算北宋也是个大王朝,可问题是别人不知道啊,别人都在拿日子当五代十国过,眼见着赵光美甚至孙家都有要崛起的意思,根本不用做什么,就过来一堆的墙头草。
于是孙家父子带着王家父子去见赵光美,孙悦心里还琢磨着这货会不会不靠谱,到了门房没让通报就进去了,本打算在客厅等会的,结果到了客厅一看,赵光美正和曹婉坐在那不知在聊些什么,好像还挺高兴,逗得曹婉哈哈大笑,似乎是在说段子。
孙悦和孙春明直接就愣了,孙悦鬼使神差的就脱口而出道:“不是,你们这样……吕蒙正知道么?啊呸!我是说,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赵光美似乎有点尴尬,曹婉却端起了桌上的半盏残酒,直接朝他泼了过去,吓得孙悦慌忙躲避,却还是不免溅到了一点。
“不是,阿姊啊,虽然咱们是一家人,可是,吕蒙正也是我结拜大哥啊,他对你可是挺不错的,这么大的官,连个妾室都没有,咱可不能……”
赵光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连忙咳嗽了一下道:“悦哥儿误会了,是我找正哥儿说事来着,他人出恭去了,我夫人身体有些不适也就先回房中休息去了,我便跟吕夫人说起了一些少年时的趣事。”
“额……好吧。”孙悦姑且信了。
孙春明连忙介绍了王家父子跟赵光美引荐,赵光美也算是举止得体,无功无过的寒暄了一番,又过了一会吕蒙正果然回来了,见到王旦也挺高兴,赵光美就提议哥四个打麻将,孙春明和王祜便懂事儿的下棋去了。
孙悦略有些尴尬地问道:“你们俩刚才这是聊什么呢?”
吕蒙正特自然地道:“哦,我们在做运河规划图,你来了正好帮我们参谋参谋,洛阳直通的运河所过共有三十六州一百七十二县,这些州县官员,天然就是迁都派,哪怕是他们不愿,当地的士绅胥吏也得逼着他们表态,我们正琢磨着怎么拉拢他们,你看看?”
孙悦大感兴趣,他还以为赵光美沉迷于新婚燕尔呢,没成想人家已经开始琢磨着通过运河来拉班底了,其实同理可知,工部、河道衙门、户部、吏部、都可以通过这条运河拉到班底。
正要让吕蒙正拿过来看看,就听赵光美突然道:“有什么好看的,打牌打牌。先让我赢上几把再说。”
孙悦也没在意,就跟着先玩了起来,不过牌一码上就琢磨出不对味来了,赵光美这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啊!
其实想想很好理解,赵光美如今已经贵为燕王,大宋除了赵普和赵光义之外的第三大势力,可是谁都清楚,他能有今天几乎全是孙悦在推着他走,换句话说,他跟孙悦几乎就是一体的,离了孙悦,他……不能说啥也不是吧,但也确实差不多。
一个稍微合格一点的政客也知道,不能对某一个下属太过依赖,别说这么大一个王爷,开饭馆的也知道不能啥都让大厨干呀。所以,赵光美这一个多月可能压根就不是沉迷于新婚无法自拔,而是故意在躲他,甚至,摆脱他。
而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纨绔,年龄又小,说实在的他能信得过的人一共也没几个,正好吕蒙正跟他算是互相知根知底,这些年在洛阳又一直做他的推官,所以,这算是他给自己找的第二智囊?
好像要验证孙悦心中所想一样,赵光美打着打着牌,突然说道:“对了,洛阳城的通判空悬好些年了,现在孙伯伯离了府君的位置,我又不负责实际事物,一直都是正哥儿在操持着,我打算跟朝廷上表表他为河-南府通判,你觉得如何?”
孙悦能说什么?只得道:“自然是极好,大哥的能力当通判早就是绰绰有余,只是,大哥毕竟还年轻,当初做推官本就是过蒙拔擢,如今洛阳成了准都,又要提拔通判,朝廷能同意么?”
吕蒙正自己也道:“是啊,官场终究还是要讲一点规矩的,河-南通判无论如何也算是高官了,我的资历年龄,实在是有点担不住,底子薄,骤得高位,未必就是一件好事,而且徒惹朝中非议,到时候反而让殿下为难,我看还是算了吧。”
赵光美皱眉道:“你比我还大了两岁呢,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说你年龄小,小的过悦哥儿么?什么资历不资历的,现在兄长为了迁都挺我,我只要提,应该就能同意,过了这村以后可就没这个店了,就这么定了吧,洛阳的事儿我说了算。”
吕蒙正摇头苦笑,打了张幺鸡出去,其实心里应该也是挺美的,毕竟是给他升官,二十三岁的通判,全国也找不出几个,何况还是河-南府的通判。
至于孙悦,他也说不出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看着赵光美看上去挺有气魄的样子,一时间感觉有点欣慰,又有点酸,吃醋什么的倒是不至于,就是觉得吧……说不上来。
一直都希望赵光美能成熟一点,担起来一个政治势力首领的角色,现如今他果然长进了,却跟自己也不再那么亲了,以前他们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现在看来,以后应该是回不去了。
暗暗摇摇头,甩开这些荒谬的想法,人本来就是一种随着成长逐渐和朋友疏离的生物,就好像十四五岁的人通常都愿意为了哥们跟别人拼命,而三十多岁的人恐怕连借钱都要犹豫,这没什么可感慨的,这才是一个政治人物应该有的样子。
“对了,还没跟你说呢,我四弟王旦,也是时候出仕了,你不是想让我三哥跟你去修河么?让他当你掌书记,你看咋样。”
赵光美乐了,“那还有啥可说的,你推荐的还能错?你们结拜四兄弟,三个都是人杰,我估摸着这位小旦哥儿应该也不是什么池中之物,嗯,就是长得难看了点。”
众人闻言哄然大笑,王旦也略有尴尬地站起来给赵光美行了一礼,算是谢过赵光美的赏识。
第四百零八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凉风有信,阳光正好。
从赵光美的府上离开,抻了抻因为打麻将而有些劳累的懒腰,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
赵光美的成长,让他还是有些不太舒服的,虽然他从没有想过要把赵光美培养成自己的傀儡,但这就好像一个成天啥都跟你说的小情人突然有了自己秘密一样,总会有些心理上的变化。
不过孙悦相信,赵光美的本质还是好的,还是很善良的,他和赵光美的关系,肯定不可能恶化到像现在孙春明和赵光义这一步的。
嗯,这么一想,貌似如果不是自己自打穿越过来那天就铁了心要迁都,老爹也许压根就不会跟赵光义闹到现在这一步,啧,这么一想貌似还挺对不住老爹的,于是孙悦决定,回去好好犒劳一下孙春明。
结果一回家,发现家中居然又多了个故人,而且还是身份有点特殊的故人,以至于孙悦一时间都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应该打招呼,施礼道:“见过晋王妃”。
符氏温柔地笑笑道:“悦哥儿何必如此见外,昨天还听我爹说,他已将毕生用兵心得尽数都传给了你,你也算是他老人家的半个弟子了,如此说来,咱们也不是外人,不介意的话,就叫我六姨好了。”
孙悦无言以对,他特别想说老子介意,可人家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以符彦卿之女的身份自居而不是赵光义老婆,他能有什么办法?符彦卿的面子总还要给的么,符家在河-北还是贼有影响力的,就算不能拉拢,总还是不能得罪的,况且他也确实算符彦卿的半个弟子,人家说的也没错。
“王妃怎么来洛阳了?”
“晋王听说孙府喜添千金,便想派人来祝贺,我正好想我爹了,便抢了这个差,过来看看。”
你看,三句话不到,赵光义就出来了。
“王妃有心了,我看王妃的气色不太好,还是要多多保重身体啊。”
从历史上来看,这女人没几年就该死了。
“怎么会?我身体康健的很啊,不过还是要多谢你。”
孙悦皱皱眉没说什么,历来后宫都是阴谋诡计集中营,鬼知道这女人咋死的。
“对了,这是晋王托我给你带来的礼物。”
说着,符氏便拿出一个卷轴出来,孙悦刚要推辞,人家就已经给展开了,孙悦一看之下却也不舍得拒绝了,惊诧道:“这是……颜真卿的字?我靠,祭侄文稿?”
“不错,正是祭侄文稿,文忠公大成之作,文忠公的字,便如其人一般,向来都是刚正雄浑,尤其是这祭侄文稿,杀伐之气颇为浓重,晋王说,此字非沙场儒将不可藏,除了小悦哥儿之外,倒是再难有人能配得上这幅好字了呢,晋王殿下说,希望小悦哥儿能如文忠公一般,终生不堕风骨。”
“晋王殿下以如此厚礼相赠,不知是要我……”
符氏笑道:“小悦哥儿这么说,不觉得看轻了殿下么?晋王与你们父子相交于微末之际,他也一直说,春哥儿对他多有帮衬,这份情谊,难道不比一副字要来的贵重得多么,我知道今日因迁都之事你们父子与他多有不快,可殿下以为,这是政见不合,君子和而不同,对事,不对人。殿下以为,就算他与你们父子政事上为敌,亦不影响大家私下里为友,春哥儿你说呢?你跟殿下,可是十年情谊啊,当初说好,永不相负的。”
孙春明有点尴尬,可能是没想到赵光义会玩这么一手,有点接不上招了。
神特么的君子和而不同,这话也就是个政治正确,就好像爱情与财富无关一样,人人都在说,可有几个人真信的?退一万步说,他认为自己真没到君子这境界,至于赵光义,他就更不是了。
可不管什么时代,政治正确压倒一切啊,这年头讲究的就是这个,人家赵光义摆出这么个态度出来,真要拒绝了的话就该显得他孙春明人品有问题了,那是要挨骂,甚至将来写入史书的。
嗯,孙春明已经确定,自己的名字死后必入宋史了,还是得单独列传那种,就是这么自信。
于是孙春明只好道:“晋王殿下说的是,其实在我心中,也一直将殿下当自己的亲兄长一样看待,若无殿下,哪来今日的我,哪来今日的孙家?还请王妃帮我谢过殿下,悦儿,我知道你喜欢,收着吧。”
孙悦也只好道:“是,谢过王妃,也谢过晋王殿下。”
然后他欢天喜地的捧着祭侄文稿回屋了,留他爹一个人尴尬就得了呗,他还要欣赏颜真卿的风骨呢。
实话实说,他还真喜欢这宝贝,上辈子就喜欢颜真卿,可惜,上辈子只是普通人的他无论如何跟颜真卿真迹也是扯不上半点关系的。
说回孙春明这边,符氏见孙春明收了字,也是很开心,便又拿出了其他礼物说是送给孩子的,都是些难得的奇珍异宝,包括大食的蔷薇露,东海的大珍珠,男孩的珊瑚对马等,看得孙春明眼花缭乱的,直到最后,符氏拿出了一套……笔墨纸砚。
“这套文房四宝,是殿下亲自挑出来送给贵府千金的,这笔,笔杆用料是南汉的象牙,硬毫用的是江南的石上老兔,软毫用的是扬州的小湖羊毛,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呢,还有这砚台…………”
孙春明一时语塞,沉默了。
以如今孙春明的身份和财力,区区一支笔,一套文房四宝,就是秦始皇用过的他也不至于稀罕到哪去,可这东西……他和孙悦其实都是有一套的,一模一样的旧物,是当年他们父子俩弄倒王彦升之后,赵光义亲自送的,就连送笔时候的话,也几乎是一模一样。
当年,他还在卖拉面,还在为孙悦读书买笔墨而发愁,而那时候的赵光义,真的算是折节下交,礼贤下士了,回忆起来,十年前的赵光义,真的让他感动。
“春哥儿?”
符氏不知道为啥赵光义让她特意介绍一下笔墨纸砚,反正赵光义怎么教的,她就怎么学的,见孙春明不知为何在发愣,便叫了一下。
“嗯?哦,抱歉,走神了,谢过王妃,谢过晋王殿下,这礼物……我很喜欢。”
第四百零九章 倒霉的赵普
说回朝堂之上,依然是大动作不断。
王祜领衔上书迁都虽然只有四十来个官员支持,而且大多都是小官,却也依然代表着燕王系的正式形成,即使很快就被反对的声音给压了下去,却也至少代表着朝廷之上终于有了不同的声音,赵匡胤感觉很爽,赵光义就感觉很慌了。
尤其是三司使楚昭辅,更是惶惶不可终日,随时准备着革职查办,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一个叫郑伸的小人物,突然间状告李崇矩谋反,直接就将一直以来都聚焦的迁都之争给转移了。
这个叫郑伸的,真的只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人物,可他偏偏又是李崇矩养了十年的一个门客,这就很尴尬了,虽然谁都知道这是这个姓郑的忘恩负义,下流不齿,可这下李崇矩就说不清了。
虽然赵匡胤表示不信,但李崇矩还是上表请辞枢密使,哪怕是做个样子也得有这一步不是,结果,赵匡胤居然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就同意了,让他出京去当一个镇国节度使。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虽然谁都知道赵匡胤收拾他其实只是单纯的因为他将女儿嫁给了赵普的儿子,这俩老货走的实在是太特么的近了,可李崇矩总不能说,我不辞职了,我接着干吧。
除了埋怨自己养了条白眼狼之外,还能说什么呢?好歹出去当个节度使,也还算荣耀吧,再作下去,可就不好看了。
倒是也有几个人说这是赵匡胤在收拾赵普,但赵普却表示很淡定,该上差上差,该开会开会,原来啥样还啥样,反倒是赵光义兴致勃勃的想出点幺蛾子,尤其是卢多逊,又开始三天两头的弹劾赵普贪污了,他这边的势力跟赵普斗得已经太久了,久到已经形成了惯性,哪怕赵光义本人想停也停不下来了。
不过可惜的是,接棒枢密院的并不是他的人,而是曹彬,曹彬是个很忠直的人,向来跟两边的关系都还算凑合,却也并没跟哪边走的特别近,最关键的是这货作为一个墙头草居然还保持了不错的人缘和官声,也是厉害,所以他上去,大家都还算是能接受。
结果曹彬上了枢密使之后干的事儿却颇有点让人惊诧,他以军委司前负责人的身份,上书官家,说军委现在主要的事儿都在洛阳,干脆把军委给挪洛阳去吧,另外他既然之前干的是枢密副使不如,把这个名头给孙悦吧。
群臣都炸了,这忍不了啊,知道孙悦是你老下级,可不带这么明目张胆的硬捧吧,他那枢密直学士的衔才刚撸下来没两天好不好,合着他当街杀人,还得给他升个官呗?
于是众官员就揪着孙悦当街杀人的这一点不放,说啥也不同意,想借着此事阻挠枢密院的拆分和搬迁,要知道李崇矩虽然已经走了,但政治洗牌哪有那么快,枢密院暂时还是赵普的势力范围呢。
不过反对也没啥用,因为枢密院的事儿,武人的意见总比文人更重要些,赵匡胤对武人的控制力很高,孙悦在军中的威望又不低,于是党进这糙汉子直接在大殿上光了膀子,对着一帮文官破口大骂,还说了句,不服练练。
神经病吧这是!整个大宋谁敢跟你单挑?于是这事儿就算是定下了。
孙悦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还挺诧异,因为他跟党进其实没有什么交集,他还以为帮他说话的会是崔彦进呢,不过这人情他算是记下了。
枢密院拆分固然是一件大事,但却并不是朝廷唯一的大事,相比起来,另一件事似乎更牵动人们的神经。
起因也是很简单的一件小事,就是有一次赵普身体抱了点小恙,请了一点小假,人么,谁还能没点私事儿呢,就算真有什么比较重大的事,去趟他家禀报一下不就是了么,可结果也不知怎么就这么巧,赵匡胤正好就溜达到政事堂去了,就问薛居正,你们怎么不开会呢?
薛居正答,因为赵普不在。
赵匡胤又问,赵普不在你们就不能开会了么?
然后,薛居正就组织政事堂大伙开会了。
好像挺小的一个事,可这个层级的事,有小事么?
就像前面说的,赵光义一党和赵普一党的斗争啊,已经有了惯性了,他们俩自己想停都不可能停得下来,根本就不用挑唆,闻着一点腥味都会乌央乌央的杀过去。
突然一个叫雷德骧的小官,因为犯了点鸡毛蒜皮的小错,被贬了官了,这下可算是让赵光义逮着机会了,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就忽悠的这位雷先生的儿子进京告了御状了。
有什么关系么?还真有,因为这位雷大人几年前还是个京官的时候,曾干过一件特别牛的事,他竟然直接冲进了讲武殿,跟赵匡胤大声的嚷嚷赵普贪污,赵匡胤心里寻思赵普贪污还特么用你说?天下人谁不知道啊,于是随手就是一玉斧飞了出去,生生砸掉了他两颗大板牙。
于是赵二一党就纷纷上书给这个姓雷的求情,反正是一场恶斗,最终证明,姓雷的无罪,无故被贬肯定是赵普在徇私报复他。
神经病么这不是!姓雷的得罪赵普都已经是好多年以前的事儿了,赵普要是真想报复他他还活的到现在?伸跟手指都能碾死的小人物而已么。
可能赵光义自己也觉得这说法不是很靠谱,于是矛头一转,就转向了赵普的堂前官,说这事儿肯定是他们弄的,堂前官已经太久没换过了,难免有人生出了惰性,建议朝廷,应该让他们适当的轮换轮换。
赵匡胤从善如流,也同意了。
所以总结一下,现在的赵普,虽然大部分时候还是他在押班用印,但作为参知政事的薛居正偶尔也会开个会什么的,他已经再不是独一无二,而他的老班底枢密院,虽然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是要听他的意见,但自从李崇矩走了之后,曹彬好像并没有太听话的意思。
至于他用惯了的私人班底,倒是也没罚,只是一个个的都被调离到外地去了。
所有人都知道,赵普啊,貌似是要倒霉了,而且向来强横的他,这次光挨打了,压根就没有还手。
第四百一十章 工会现状
赵普倒霉这件事儿吧,孙悦真得感谢这是个没有媒体的时代,否则,就凭他亲徒弟这层身份,指不定得有多少人来询问他的感受呢,他能怎么说?能说自己很爽么?
赵普倒霉这事儿他早就知道,甚至估摸着赵普现在也反应过味来了,否则以他的势力和能力怎么会挨打不还手呢?现在的他几乎是任凭赵光义一点一点的剪掉他的枝芽羽翼,一副认了的模样。
说到底他自打跟李崇矩结了亲家,就已经深深被赵匡胤厌恶上了,本来也不是不能忍他,可是迁都这件事儿上,他特么居然什么都不说,坐看赵光义发难而没有怼他,却是彻底把赵匡胤给得罪了。
是,赵光义确实远比他嚣张百倍,可这是一回事儿么?人家是亲弟弟啊,本来也是打算传位的皇太弟,退一万步说这货就是真谋朝篡位了,至少也在赵匡胤的可接受范围之内的,赵普凭什么?
至于孙悦,凭什么不能爽啊,他都混成枢密副使了啊!
任命下来之后,孙悦在洛阳丰乐楼狠狠地摆了几桌,说实话挺高兴的,毕竟他还不到二十,就混成了枢密副使,不造反的话人生目标也就只剩下一个枢密使了。
唉,无敌是多么的寂寞啊。
不过他也没得意多长时间,就马上投入到了巨量的工作当中,一转眼冬天到了,别人都在筹备着猫冬过年,他却活活忙成了狗,尤其是赵光美领着李沆和韩崇训去山-东趁着天旱修筑河道去了,连陪他玩的人都没几个了。
枢密院拆分,这是何等重大的事情,多少双眼睛都看着他呢,尤其是军改本就是他的主意,他也惦记着干点花花出来,貌似他打从出征荆湖开始,就越来越像是个纯粹的武将了,除了打仗之外乏善可陈,没什么新鲜花样出来。
这样不好,都有点不像是个穿越者了。
于是孙悦在丰乐楼又摆了一桌,专门宴请几大工厂的工会代表们,这工会最开始还是他们父子俩跟曹彬提议的呢,不过后来因为避嫌,他就再没怎么管过,现如今他接了曹彬的班,管起来也就名正言顺多了。
为了表示重视,孙悦还特意提前了半个多时辰过去,结果到的时候发现人都已经齐了,都在眼巴巴地等着他,看到他来,还都特恭敬地站了起来给他行礼。
好吧,以他现在的身份人家肯定比他重视。
孙悦特别和蔼地伸手示意大家不要紧张,努力摆出了一副亲切地样子,想要营造一种轻松聊天的氛围,不过很明显没卵用,人一旦到了一定地位之后,就连朋友都很难跟你愉快聊天了,何况是陌生人。
“最近都有什么困难么?有什么我能帮着解决的问题,说说,我也是刚接手这一摊事,肯定有业务不熟的地方,哪做的不好的尽管跟我说。”
结果众人支支吾吾了半天,说的都是假大空的废话,一半是在拍孙悦的马屁,另一半,是在拍他爹孙春明的马屁。
孙悦都无语了,知道玩亲民好像有点不符合时代背景,于是干脆拍了桌子怒道:“怎么可能什么问题都没有,什么问题都没有的话我干什么,说,必须得说,每人说一条,不说不许走。”
说着,便拥目光逼视着一个离他最近的,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的汉子,这是水泥厂的工会主席,他琢磨着,水泥厂是军委全资,年头也比较久了,由他打个样,好歹应该能说出点高质量的东西。
那汉子被孙悦的目光一逼,一时间也有点不知所措,好半天,他才支支吾吾地道:“确实有一个问题,咱们水泥厂干活不是都得带口罩么,否则的话确实是更容易害肺病。”
“嗯,然后呢?”
“然后吧,一开始的时候还行,每个月都给工人们换一次,可是这几年吧,水泥这东西利润也是有点走低,厂子里现在已经半年都没有发过新的了,弟兄们都是自己买,可是有些人吧,舍不得钱,干脆就不带了,不少人都害了病,您看,能不能让厂子里再发一次口罩?”
“…………”
孙悦微笑着,深深的呼吸着,他怕忍不住用面前的杯子摔在这位工会主席的脸上。
这特么是一个工会主席应该跟他堂堂一个副使相汇报的事?这种问题随便在你们下班的时候拎一个人随便问问就可以搞得很清楚的好吧!
强忍着一肚子的火,孙悦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
然后看向另一个,官窑瓷器厂的工会主席。
“额……俺们好像没啥问题,就是有些老匠人提出,要把玻璃和瓷器的烧造结合起来,一定会很漂亮,不过……官家向来节减,给我们的经费也不多,玻璃又贵,匠人们对这东西也还不熟,所以您看,能不能在这上面给一点支持?”
“哈?”
你一个工会主席跟我汇报业务来了?
孙悦已经有点绝望了,郁闷地道:“玻璃厂呢?什么情况。”
“俺……俺没啥问题,就是他们跟我说的东西我都不懂,他们也不让俺瞎管,不过俺最近学算账呢,已经可以看得懂账本了。”
孙悦笑道:“不用说,钢铁厂那边,还没正儿八经的开展工作喽?”
钢铁厂工会主席点头。
孙悦捂了一下脸,终于克制不住了,把桌子拍的乒乓响,大骂道:“老子堂堂枢密副使,日理万鸡,啊呸,是忙的要死,特意抽出宝贵时间跟你们聊天,你们就跟我聊这个?口罩不发?你特么怎么好意思问的出口的?瓷器上面贴玻璃?你们厂子里没有工部官员么?没有大匠么?这跟你跟我有关系么?还有你们俩,算了,我都懒得说你们。”
一众代表也有点委屈,不是你丫的非得让我们一人提一个意见出来的么,怎么还骂上了?这也太难伺候了吧。
嗯,孙悦发完脾气好像也觉得有点尴尬,略微反思了一下,决定换一个问题,微微有点不确定的问道:“你们平时的工作……主要都是干什么?”
然后众人又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堆,有的说主要是用来管理生产,有的说主要是用来进货,还有的说跟普通工人没什么不同,就是工资高点,最奇葩的是钢铁厂那货居然在说他最近正学习怎么铸造铠甲。
总之,似乎这些工会主席们,干什么的都有,就是没人干工会应该干的事儿。
然后,孙悦非常诚恳地向他们表示了抱歉,刚才不应该骂他们的。
这不是反话,因为他觉得,他特么的应该去骂曹彬才对,人家这公会建设的……什么玩意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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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所谓军委
稍微回忆一下,工会的成立,貌似是吕蒙正结婚时候的事儿,他们父子俩跟曹彬随意那么一聊,就把这玩意给聊出来了,记得当时曹彬还特意拿出了小本本做了记录。
不过之后的事儿他们父子就再也没管过了,对孙春明来说,他走的是文官的路线,跟这事压根不挨着,他又不是赵普,不可能两手抓两手硬,甚至于他一直都在尽量避免自己跟武事扯上关系。
而孙悦这边呢,也没管过,一方面是因为后来他就领兵打仗了,走的路子越来越莽,作为一个实际带兵的人去掺和枢密院的事儿有点不合适,另一方面随着他这些年地位和威望的提高,虽然也没盖得过曹彬,却也不太适合再去瞎掺和了,容易影响曹彬的威信。
当然,最主要还是因为他懒。
而曹彬呢,当时其实人家也是理解了孙悦的意思的,可是在实行的时候,他毕竟不知道真正的工会是什么样的,于是难免的就走样了,因为赵匡胤的立国思想是制衡,这些年来官场上的种种改良也都是为了这个,就算是矫枉过正吧,但人家为了避免五代悲剧,这么做其实也未尝就不是对的。
可这套玩意要是落在厂子里,那不就成了有病了么。曹彬在建立工会的时候不管是因为惯性使然也好,掌控力不够也罢,总之,工会成了一套几乎纯粹是为了制衡工厂里面的官吏和大匠的东西,所以,那些军方势力很大,纯粹的国资企业如水泥厂、官窑厂的工会,都在瞎几把忙,而那些专业程度稍微高了一些,股东势力很大的公私合营的工厂如玻璃厂、钢铁厂,工会就基本上成了摆设。
嗯,很像宋朝官场上的散官啊,要么就是没点屁用的,要么就是纯属捣乱的。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当时建设这玩意的初衷不就是作为一个出身,一种奖励,奖励给那些战场上英勇杀敌最后受伤的将士或烈士家属的么,从这个角度上说,人家至少没让这肥差被一些关系户给垄断喽。
对了,顺便说一句,这些工会主席还真是特么的皿煮选上的,这一点特么的贯彻的倒是很到位。
当然,曹彬作为自己的老上司,也算是对他有一点知遇之恩的,他不可能真的对曹彬有什么意见,而且这事儿仔细想想也确实不能怪他,毕竟人家作为一个古代人理解能力肯定还是有限,受制于眼光见识,能搞成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我算是基本明白你们的情况了,看来我的任务比我想象中还要重很多,从现在开始,你们忘记以前的工作方式吧,我来定几个新规矩。”
“首先,像是官窑啊,水泥厂啊之类的,你们几个,回去以后给我好好的传达我的会议精神,以后工厂里的具体运营,就不需要你们插手了,这是那些大匠和官员们的事,工厂赚不赚钱,有多少利润,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么?这跟军委又有什么关系呢?跟特娘的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严格来说,盈利是三司的事,尤其是盐铁司的事,额……好吧,跟我爹有关系,不过这个先放一边不管。”
“首先,你们要弄明白,军委的主要职责是什么,是照顾好将士家属和遗孀的生活,对吧,这样将士们在打仗的时候才会奋不顾身,这样将士们对朝廷才会更加的忠诚,我说直白一点就是建立一条在朝廷绕开了带兵将领和普通将士们之间恩义的通路,这样朝廷不用担心将士们造反,也就不用费劲牺牲了战斗力的方式来制衡各军将的关系,将士们也能得到实际的好处。”
“你们都是工会主席了,有些事其实你们是需要理解的,对你们没什么需要避讳的,我举个例子,现在除了新军之外其他的禁军都是实行更戍法的对不对,也就是带兵的将领和将士们都不熟悉,比如说张三和李四两个将领调换了军队,来了敌人张三对李四训练出来的兵说,你们给我摆一个一字长蛇阵迎敌,李四的将士们就会说,我们不会,没练过,我们会八门金锁阵。张三一拍脑子说,娘的,这特么我不会。”
众人闻言纷纷笑了起来。
“你看,你们笑了,这说明应该是有共鸣的,你们都是当过兵的,都是当兵当的不错甚至当过军官的,否则也轮不到你们来当工会主席,那你们就应该知道,我说的这个现象是存在的,而且越来越严重。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现在这都还算是好的,因为现在是建国之初,天下乱了一百多年有余了,不管是兵还是将,素质都还是比较高的,经验也都比较丰富,但用不了几年,这些老兵老将退下来,问题就会尖锐起来了。
比如一个军团里十个将军会的阵法都不一样,十万人的大军里找不出一个所有人都会摆的阵型,甚至连大家指挥的方式都不一样,到时候怎么办呢?
唯一的办法,就是研究出一个万能的阵图,不管是兵还是将,统一都练同一个阵,用同一种方式指挥,只要这个阵图能保证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面对任何敌人的时候都有用,问题就算是解决了。”
有那忍不住的工会主席就笑道:“哪有这样的神仙阵法啊,那岂不是是个人就能当将军了?再说你要是全军都用一个阵法,那敌人全军都研究怎么破你的阵法不就得了,那还打个屁的仗了。”
孙悦笑笑不说话,毕竟只有他知道原本历史中十年后就会出现一个叫做平戎万全阵的东西。
不是给赵光义洗白,而是这确实就是平戎万全阵的背景,赵光义自己不知道授图布阵蠢么,就算他不知道,北宋那么多的皇帝都不知道么?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他把军队制衡的稀烂呢,顺便说一句,平戎万全阵我还真研究过一点,单以阵法而言,真算不错的,中规中矩,适用性也挺强。
“是啊,天底下哪有适用于任何时间任何地形任何敌人的阵法呢,可是不这么干又不行啊,朝廷怕当兵的造反啊,你们都是老兵了,你们自己算算你们自己都换了多少个皇帝了,那怎么办呢?
于是乎,就有了军委。刚才说的那些问题,在新军中都是不存在的,这就是军委成立的目的,也几乎是军委的唯一任务,所以,你们说军委真正在乎的是什么?特么的你们所在的工厂赚多少钱有多少利润遇到了什么难处,跟本相有关系么?跟你们有关系么?老子只在乎,你们这些军属的日子过的好不好!这特么才是你们的任务,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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