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所谓军委
稍微回忆一下,工会的成立,貌似是吕蒙正结婚时候的事儿,他们父子俩跟曹彬随意那么一聊,就把这玩意给聊出来了,记得当时曹彬还特意拿出了小本本做了记录。
不过之后的事儿他们父子就再也没管过了,对孙春明来说,他走的是文官的路线,跟这事压根不挨着,他又不是赵普,不可能两手抓两手硬,甚至于他一直都在尽量避免自己跟武事扯上关系。
而孙悦这边呢,也没管过,一方面是因为后来他就领兵打仗了,走的路子越来越莽,作为一个实际带兵的人去掺和枢密院的事儿有点不合适,另一方面随着他这些年地位和威望的提高,虽然也没盖得过曹彬,却也不太适合再去瞎掺和了,容易影响曹彬的威信。
当然,最主要还是因为他懒。
而曹彬呢,当时其实人家也是理解了孙悦的意思的,可是在实行的时候,他毕竟不知道真正的工会是什么样的,于是难免的就走样了,因为赵匡胤的立国思想是制衡,这些年来官场上的种种改良也都是为了这个,就算是矫枉过正吧,但人家为了避免五代悲剧,这么做其实也未尝就不是对的。
可这套玩意要是落在厂子里,那不就成了有病了么。曹彬在建立工会的时候不管是因为惯性使然也好,掌控力不够也罢,总之,工会成了一套几乎纯粹是为了制衡工厂里面的官吏和大匠的东西,所以,那些军方势力很大,纯粹的国资企业如水泥厂、官窑厂的工会,都在瞎几把忙,而那些专业程度稍微高了一些,股东势力很大的公私合营的工厂如玻璃厂、钢铁厂,工会就基本上成了摆设。
嗯,很像宋朝官场上的散官啊,要么就是没点屁用的,要么就是纯属捣乱的。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当时建设这玩意的初衷不就是作为一个出身,一种奖励,奖励给那些战场上英勇杀敌最后受伤的将士或烈士家属的么,从这个角度上说,人家至少没让这肥差被一些关系户给垄断喽。
对了,顺便说一句,这些工会主席还真是特么的皿煮选上的,这一点特么的贯彻的倒是很到位。
当然,曹彬作为自己的老上司,也算是对他有一点知遇之恩的,他不可能真的对曹彬有什么意见,而且这事儿仔细想想也确实不能怪他,毕竟人家作为一个古代人理解能力肯定还是有限,受制于眼光见识,能搞成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我算是基本明白你们的情况了,看来我的任务比我想象中还要重很多,从现在开始,你们忘记以前的工作方式吧,我来定几个新规矩。”
“首先,像是官窑啊,水泥厂啊之类的,你们几个,回去以后给我好好的传达我的会议精神,以后工厂里的具体运营,就不需要你们插手了,这是那些大匠和官员们的事,工厂赚不赚钱,有多少利润,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么?这跟军委又有什么关系呢?跟特娘的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严格来说,盈利是三司的事,尤其是盐铁司的事,额……好吧,跟我爹有关系,不过这个先放一边不管。”
“首先,你们要弄明白,军委的主要职责是什么,是照顾好将士家属和遗孀的生活,对吧,这样将士们在打仗的时候才会奋不顾身,这样将士们对朝廷才会更加的忠诚,我说直白一点就是建立一条在朝廷绕开了带兵将领和普通将士们之间恩义的通路,这样朝廷不用担心将士们造反,也就不用费劲牺牲了战斗力的方式来制衡各军将的关系,将士们也能得到实际的好处。”
“你们都是工会主席了,有些事其实你们是需要理解的,对你们没什么需要避讳的,我举个例子,现在除了新军之外其他的禁军都是实行更戍法的对不对,也就是带兵的将领和将士们都不熟悉,比如说张三和李四两个将领调换了军队,来了敌人张三对李四训练出来的兵说,你们给我摆一个一字长蛇阵迎敌,李四的将士们就会说,我们不会,没练过,我们会八门金锁阵。张三一拍脑子说,娘的,这特么我不会。”
众人闻言纷纷笑了起来。
“你看,你们笑了,这说明应该是有共鸣的,你们都是当过兵的,都是当兵当的不错甚至当过军官的,否则也轮不到你们来当工会主席,那你们就应该知道,我说的这个现象是存在的,而且越来越严重。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现在这都还算是好的,因为现在是建国之初,天下乱了一百多年有余了,不管是兵还是将,素质都还是比较高的,经验也都比较丰富,但用不了几年,这些老兵老将退下来,问题就会尖锐起来了。
比如一个军团里十个将军会的阵法都不一样,十万人的大军里找不出一个所有人都会摆的阵型,甚至连大家指挥的方式都不一样,到时候怎么办呢?
唯一的办法,就是研究出一个万能的阵图,不管是兵还是将,统一都练同一个阵,用同一种方式指挥,只要这个阵图能保证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面对任何敌人的时候都有用,问题就算是解决了。”
有那忍不住的工会主席就笑道:“哪有这样的神仙阵法啊,那岂不是是个人就能当将军了?再说你要是全军都用一个阵法,那敌人全军都研究怎么破你的阵法不就得了,那还打个屁的仗了。”
孙悦笑笑不说话,毕竟只有他知道原本历史中十年后就会出现一个叫做平戎万全阵的东西。
不是给赵光义洗白,而是这确实就是平戎万全阵的背景,赵光义自己不知道授图布阵蠢么,就算他不知道,北宋那么多的皇帝都不知道么?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他把军队制衡的稀烂呢,顺便说一句,平戎万全阵我还真研究过一点,单以阵法而言,真算不错的,中规中矩,适用性也挺强。
“是啊,天底下哪有适用于任何时间任何地形任何敌人的阵法呢,可是不这么干又不行啊,朝廷怕当兵的造反啊,你们都是老兵了,你们自己算算你们自己都换了多少个皇帝了,那怎么办呢?
于是乎,就有了军委。刚才说的那些问题,在新军中都是不存在的,这就是军委成立的目的,也几乎是军委的唯一任务,所以,你们说军委真正在乎的是什么?特么的你们所在的工厂赚多少钱有多少利润遇到了什么难处,跟本相有关系么?跟你们有关系么?老子只在乎,你们这些军属的日子过的好不好!这特么才是你们的任务,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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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二章 所谓工会
很显然,这帮工会主席平时是基本没怎么跟这么大的官聊过天的,相对的,他们的级别也都不算高,这还是头一次这么高层面的接受官僚思想的熏陶。
虽然按理说以他们现在的级别,也是时候去了解一些官场运作本质上的东西了,但有些东西没人讲,就是悟不透。当然,这些东西其实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对朝廷的不敬,也就孙悦这么个奇葩会展开了碾碎了的去讲。
“所以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是关心那些军属过的好不好,是关心工厂管理的官吏有没有贪赃枉法,把应该属于军属的钱,揣进自己的腰包里,是关心他们的生活,你们工厂里的工人军属和退休老兵应该占比一半一半对吧,那些退休老兵退休之后有没有找不着婆娘的?他们和原来那些还没退下来的弟兄们还有没有联系?那些立过功的,甚至混进了工会的战争英雄,比如说特么的你们,有没有闲着没事就回去臭显摆一圈?你特么组织活动啊!你特么倒是显摆啊!明白么?
那些军属大半都是弟弟对吧?他们和他们兄长的关系怎么样?他们的父亲生活的怎么样?他们一家人,有没有因为工厂,因为朝廷,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变化足以强大到他们的上官就算拿刀逼着他,也绝不敢做对朝廷不敬的事?这些才是你们应该干的事儿,至于工厂效益,你们只需要关心,他们有没有钱给将士们发工资就行了,如果没有了,或者这方面你们和管理层有了不同意见无法调和了,你再来跟我,跟军委,跟枢密院汇报工作,我再去给你们调解。”
“就说你,水泥厂这个,将士家属和英雄老兵半年多都没有口罩戴了,你特么一直都管不了?你跟他们吵啊,跟他们闹啊,水泥厂利润下滑了又怎么样,是不是还有吧,只要还有利润,所有的利润就必须为军属和老兵服务,必要的时候,可以区别对待,他们要是实在还不容易,哪怕是组织罢工,闹到我这来,那也好过你现在这么不作为!”
“还有你,官窑瓷器上要不要帖玻璃,帖玻璃能不能赚的着钱,你特么问我干什么啊,提议的那个大匠,是咱们军委的人么?军属和老兵对此是什么想法,支持不支持?多贴一片玻璃给他们涨工资么?把注意力放到这。”
“至于你们两个,我特么都懒得说你们,玻璃厂和钢铁厂是合资的,工厂里的工人也并不完全都是军属和老兵,所以你们实际上就是军属们的代言人角色,那玻璃和钢铁的生产都需要技术,连我跟我爹都不敢过问细节,你们有个屁要学的?能学的过人家大匠?我问你们,军属的日俸是多少?其余工人的日俸又是多少?”
“额……玻璃厂这边,韩主事倒是一直都坚持要用军属,只是现如今洛阳城的外来人口实在太多了,都有一把好力气,要求还低,所以也不好给开的太高,一天只有一百二十多文,其他帮忙的外来难民,才给八十文。”
“钢铁厂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不过那边股份情况更复杂,韩主事也不太压得住,军属和老兵只用了不到三成。”
孙悦又皱眉了,这要不是因为他地位太高,肯定就拍桌子了。
“凭什么才给一百二十文?军属,老兵,是他们想用就用,想不用就不用的么?难民?难民也配跟军属相提并论么?他们的家人,他们的青春,都已经奉献给了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献给了大宋官家,难道国家就不应该给他们一些补偿么?同志们那,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啊!”
“那……那您说,应该给多少?”
“三百文,不能再少了,又不是不赚钱。哪个股东不同意,就把他踢出去,滚一边玩去,这两个项目,有的是人抬着银子等着投呢,谁有意见,你们尽管闹,便是出一二条人命也不要紧,别忘了,你们的职责,永远都是服务于军属和老兵的。”
说的口有点干,孙悦给自己倒了一杯甜酒喝。
几个工会主席也纷纷表示领回了领导指示,并且一块拍了一顿马屁,都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类的。
孙悦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闭嘴,毕竟这帮人大老粗出身,拍的马屁并不如何高明,而且多少也是要点脸的,并不如何的爽,要知道,上个月他跟慕容嫣低调祭拜慕容延钊的时候,当地知县可是直接跪在坟前放声痛哭的,哭得慕容嫣都懵逼了。
顺便说一句,他们家大门口扫大街的,经常碰上曹官这种级别的高级官员亲自事必躬亲,若不是他们爷俩不太喜欢这一套,估摸着他现在吐口痰都能有人过来接着。
“至于你们平日的工作么,两件事,一个是关心他们的生活,最关键的就是居住条件和配偶两样,就是分房子和找婆娘,你们完全可以搞一搞集资,找我方伯伯建几个水泥的小高楼,专门赏赐那些平日表现好的人,第二件事么,就是装哔了,这甚至是比关心他们生活更重要的事情,人么,有点里子之后都是为了面子。
时不时的就带人去一趟开封,找新军将士们多搞一些军民鱼水情,让那些老兵们一定保质保量的给我把洛阳的生活给吹足了牛哔,就是让他们各种羡慕嫉妒恨,最好给那些因战功受过伤的,落下残疾的,都找俩小妾,实在不行可以组织人去倭国或者高丽买么,那边的女人便宜,总之,一定要让他们吹完牛哔回来之后,那些开封的新军一个个都恨不得直接给自己来两刀,这样他们上了战场杀敌才会有动力。”
众人还能有什么可说的?只能是用心记录了呗,堂堂一个儒家子弟,说出过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人物,居然撺掇着一帮老兵痞去高丽和倭国买女奴,这聊天记录要是曝光,估摸着他得被口水喷死。
见这帮人都领悟了,孙悦也松了一口气,叹息一声进入他本来想进入的正题道:“朝廷要迁都的事儿,你们都知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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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妇联
虽然朝廷目前还并没有明确的迁都旨意,事实上这事儿能不能成谁的心里也没个定数,但是这却并不影响这个消息传遍了朝野,不仅是大人物,就连平头百姓每天谈论的也都是这个话题,尤其是洛阳百姓和开封百姓,这都是实际的利益方。
就连后世,帝都户口都得值个三五十万的,何况是这封建社会呢?洛阳本就有作为都城的传统,民众素质方面,甚至他们比开封人更看中这些政治方面的事。
所以,要说这些人对迁都没点什么看法,根本就不可能。
“今天找你们来,本来是要说另一件事的,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们孙家和军委会进一步深化合作,盐铁司也已经决定,将矿产部分适当向军委开放,加上洛阳这个即将要正式投产的钢铁厂,我们会有很大量的劳动力缺口,应该足以满足京中新军,甚至是雄州禁军的需求了。”
“你们也知道,国家的稳定就在于军队,而迁都洛阳,说实话所谓的文武百官反对与否,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却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关键还是要看军人的意思,如果京中的新军全都想迁,要迁,迫不及待的迁,恐怕就连官家本人想要反对也做不到。”
“老实说,洛阳如今论繁华,确实还比开封差着一筹,况且故土难离,任谁在一个地方生活久了,轻易恐怕也是不会乐意搬的,这都正常,这个时候就需要咱们军委来出力了,我问问,目前工会中,有没有女子,又有多少女子?”
几个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说道:“整个工厂里压根就没多少女子,工会里有怎么会有呢,每家也就那么三两个吧。”
孙悦想了想道:“这样,你们回去以后,让那几个工会里的女子组织一个隶属于工会的组织,就叫妇联吧,专门负责解决女子问题的,往小了说,谁家爷们打个婆娘什么的,就过去撑撑腰,往大了说,可以关怀关怀你们这帮老爷们。”
几人哄笑,可还是有点不解其意。
“等这个妇联成立了之后,让他们发动老娘们给我闹,就说工厂里歧视女性,没有专门的女子工作区域等,你们不许管,闹的工厂不能开工才好呢,以后你们工会选代表,也尽量引导大家选些女人,不,干脆留出专门的女子席位。”
“额……孙副使,这个……玻璃厂和钢铁厂,可都是您自己家的啊……”后边还有半句没说,你特么让我们把工厂闹的不能开工,真不怕回家被爹爹打屁股么?败家子也没这个败法吧,关键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你们懂什么,我这叫舍家为国,老子自己都被自己的精神感动。”
想了想,还是解释道:“这人啊,一旦上了年纪,尤其是成家之后,跟自己的哥哥弟弟啥的也就难免不那么亲了,甚至爹妈虽亲,一年半载见一面也不会觉得就是不孝了,可唯独婆娘,那可真是,三天见不着就想得慌,普通士兵有几个能娶小妾的?”
“把他们婆娘弄到厂子里上差,总有些活用不着出太大力气吧?二十郎当岁的小姑娘固然是不太方便,三十开外的,有几个还那么矫情的呢?保不齐谁家生活比较拮据呢,只要你们把氛围做得好一些,起码别让那些女子整天看你们光膀子乱晃,我就让各级政委走访一些家里生活不宽裕的人家,将这些女子用工名额当做福利奖赏下去,不愁他们不去。
等他们可以接受女子工作了,我会专门再建设一些全是女子的工坊,比如丝织、棉纺之类的,进一步吸收他们的家眷,另外盐铁司和军委还会合作一些专门针对中层将官妻子的高端项目,不过这些就跟你们没关系了,等到这些将士们的婆娘一个个都被咱们拐到洛阳来,不用多,有三成就够了,你猜他们会不会愿意迁都?谁特娘的还敢反对?”
众人恍然大悟,又是一顿马屁,这事儿毕竟涉及迁都,想来他们都是能分得清轻重的,再说他们不管原籍是哪的,现在都已经算是铁打的洛阳人了,迁都洛阳这种事哪怕是为了切身利益,也不太可能敷衍了事。
至此,这顿饭终于才算是吃的差不多了,孙悦又比较客气的亲自敬了他们几杯酒,赞叹一下他们之前为国杀敌的功绩。
说来也是好笑,他发现这些工会主席清一色全是杀契丹杀出来的,细一问各厂的其他工会成员也都是大多如此,好像大家心中有一条默认的潜规则一样:打过契丹的才叫英雄,打南方诸侯的,那就是欺负人。
孙悦如今也算是南征北战了,虽然也知道这确实是事实,但还是觉得这样不好,很容易造成歧视,甚至演变成北方人瞧不起南方人的尴尬情况,可这种心中固有观念又不太好改变,况且南方群雄相比于契丹好像也确实太软了点,所以一时间他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得吩咐他们注意一下这方面情况。
最后,孙悦还亲热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道:“好好干吧,如今我手里其实特别缺人手,毕竟枢密院这样的衙门,即使拆分,愿意离开中枢的官员胥吏也几乎没有,使相刚刚上去,根基不稳,原来那些军委的老人手好多都得留下来帮着他,我也不好再去管他要人,所以日后军委的工作还真就得指望着你们了,本官向来赏罚分明,回去传达一下,工会中表现好的,我调他来军委做胥吏,这可是枢密院的胥吏,放出去不比一般的知县小,所以,尤其是你们几个,有时间好好读读书,将来是有机会光宗耀祖的。”
几个人闻言更是兴奋的都找不着北了,纷纷捧起了酒坛子直接就给干了,并表示终身以孙家马首是瞻了,一个个大有梁山好汉见了宋江哥哥的感觉。
孙悦也只得说勉励他们干好自己安排的任务,当众人终于散去出去之后,发现太阳已经西斜了,想起还有一点工作要做,便抻了个懒腰,直接回家了,今早上慕容嫣说她新学了一个新姿势,他都已经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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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孙春明要铸币
孙悦当天晚上亲自下厨,安排了一顿火锅,打算招待一下韩德让,安排安排他,毕竟这次工会改革,涉及到的很多地方都需要他配合。
结果他愣是和慕容嫣两口子尴尬的坐在桌子上等了将近一个时辰。
毕竟韩德让实在是太忙了,人家不比孙悦这个懒哔,牛哔哄哄的连枢密副使这样的官职都敢吊儿郎当的干,除了商钞盐引制之外,随着孙春明当上盐铁使,并且越干越顺手,许多孙家之前在商业上的布局全都大踏步的开始向前进,而这些事孙春明和孙悦都是没功夫亲自上的,老曹和老方明显能力不足,除了他之外还真没人能挑得起大梁。
嗯,他们家也算是把官商勾结给做到极致了。
这就很尴尬了,倒不是孙悦等不起半个时辰,而是他的火锅已经做好了,铜锅里滚着浓郁而又香甜的高汤,边上还放着已经切好的上好羔羊肉、鹿肉、牛肉、大雁肉,关键是他们俩还饿了。
这特么的,犯罪啊。
孙悦和慕容嫣饿的实在没办法了,又不好意思边吃边等,便只能无奈的开始啃起了对方,刚啃的兴奋一些,韩德让就来了,身边还跟着孙春明。
貌似更尴尬了。
好在孙悦的脸皮比较厚,慕容嫣也不是什么抹不开面子的人,很快他们俩就跟没事儿人似的,还张罗着韩德让罚酒了。
“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太忙了,事儿太多。”
孙悦问道:“话说你们到底在忙什么?一直都没腾出时间来好好聊聊,一家人忙成咱们家这样,也是少见。”
孙春明特装哔地叹了口气,然后道:“没办法啊,咱们肩上扛着的,是朝廷和官家对咱们的信任,身后是整个洛阳甚至整个大宋的千万万百姓,生怕工作中出现一丁点的差错,我是管经济的,事关千万万老百姓生活的福祉,再小的事,在我这都是大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唉,难啊,有时候真想辞官弃印,在乡下买几亩薄田,过点简单日子啊,你不也说过,先天下之忧而忧么。”
孙悦无语道:“好好说话,都是家里人你这是装哔给谁看呢。”
孙春明哈哈笑道:“最近这种话说得太多,习惯了。”
孙春明上辈子是混机关的,最擅长的就是唱高调,穿越过来几年本来都给改了,因为他那套为人民服务在北宋实在太蠢了,他又不会之乎者也,因此这些年下来已经基本改掉了,可现在他混成了副相,身边人对他愈发恭敬,除了赵匡胤之外貌似也没谁是他的领导,所以得意忘形的有点故态复萌了。
毕竟古代么,又没什么娱乐,女人玩了这么些年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有点力不从心了,除了装哔还有什么乐趣?
至于辞官归隐什么的,就跟马爸爸悔创阿里,刘大哥不知妻美是一个意思。
韩德让则很无奈的挤出来一个笑容,虽然他也已经习惯了,但是看见孙家父子俩这么逗比的日常,从小接受儒家思想熏陶的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我要开钱庄了,多亏了韩哥儿,否则我脑子非得烦的爆炸了不可。”
孙悦愣了一下,“这么快?我之前以为少说还得筹备一两年呢,你确定这玩意的经济基础到了?凭咱家这点财力就吃得下了?”
“为什么要凭咱自己家的财力做这事儿,我用咱自己的钱去建设国家信用体系?我钱多烧的?舍家为国也没这么个舍法啊,一点点来呗,我打算先铸钱。”
“…………这不是还不如开钱庄呢么,爹,货币改革,很容易作死啊,稍微一个整不好,就是天下大乱,到时候谁也保不住咱家的,你确定官家同意了?”
“没那么严重,我打算铸银币,而且是自愿使用,又不是把铜钱给废了,之前几个月,盐铁司没干别的,几乎把全国的白银都给收了,这东西本来在市面上流通的也不算多,只要确定跟铜钱的兑换比例,并保证钱庄中可以兑换就行了呗,韩哥儿已经联合了目前洛阳和开封的所有豪商,在钱庄这件事上都会插一手,联合使用,钱庄也尽量在每个州都开一个。”
得,孙悦听明白了,这是用银币来暂时代替飞票的意思,只要基础价值在,信用体系在,说这玩意溢价个七八成,问题不会太大。
要知道宋初这个时候,白银在市面上并不是主流货币,甚至压根就不是货币,绝大多数都是放在国库中压箱底的,因为国内几乎不产白银,在此之前的白银几乎都是少数民族给唐朝进贡的,宋朝中期市面上出现的大量白银来自于对日贸易,这时候自然还没有,市面上的大额交易还是喜欢用黄金,白银真正当成货币用,已经是明朝时候的事儿了。
所以至少此时此刻,在宋初,白银乃是稀罕物,而且九成九都在朝廷控制之下,也就是盐铁司的控制之下,也就是孙春明的控制之下,这也是他这么干的底气。
说句题外话,其实不管铜钱还是金银,货币的价值从来也都不是按照实物价值来确定的,否则历朝历代的昏君也不会通过铸造大小钱的办法来搜刮于民了,白银整坨整坨的成为货币,本来也是一个历史发展中的意外。
多解释一下吧,整个明朝的经济政策尤其是货币政策,根本就不是一个烂字能概述的,应该说,明朝特么的几乎就没什么货币政策,纸币基本上干到了比纸还便宜的地步,而铜钱基本上也只能当铜在用,别的朝代都是偶尔出一个昏君铸大小钱,明朝是每个皇帝都瞎激八铸。
为了生存,老百姓只能另辟蹊径去其他东西用,于是这玩意就成货币了,而且是整坨整坨的用,只有这样,朝廷才没办法剥削他们。
事实上中晚明市面上用的最多的货币是西班牙鹰烊,也就是人家西班牙货币,七分银,老百姓用的也挺开心的,都觉得比整坨白银方便,嗯,差不多相当于把铸币权交给了人家的意思。
朝廷信用不如红毛倭寇,这样的朝廷挺了两百多年,还能穷横穷横的,见谁怼谁,不得不说,士大夫们还是相当有本事的,奇迹。
扯远了。
铸造银币的好处自然是多多的,于国家层面而言就算不考虑钱庄的信用问题,最少也能凭空多出三成财富,于孙春明而言这是他的功绩政绩,最主要的是继续跟楚昭辅抢权,这事儿要是成了所谓三司使基本也就是个笑话了。
当然,真正的宏图是,孙春明想建立一个东印度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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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官商勾结
简单弄明白孙春明的意思,孙悦也是震惊连连,不得不说自己这个爹玩的真是有点大了,或者说野心勃勃。
孙悦知道孙春明一直都是有心思建立一个类似于东印度公司一样的大商业联盟的,不过以前孙家就是再怎么牛哔,再怎么首富,也没有几个愿意跟着他一块玩的。
一直到后来主政洛阳,以孙家产业为核心,依托于玻璃厂和钢铁厂,算是将中原地区的资本来了个卷包烩,基本上各家的军中退休大佬和豪商都有加入,只可惜只是初步合作,离一统中原商界还有着老远的距离,更何况中原以外的资本势力也不小。
更关键的是,他也不太敢继续发展下去了,一来他他渐渐有点控制不了越来越多势力越来越大的股东们了。二来,这个资本势力太大容易惹了赵匡胤的猜忌,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只能安奈心头野心,打算另找机会。
谁能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呢,他自己都稀里糊涂的,一点规划都没有的,居然就成了三司之一的盐铁使,而且三司使楚昭辅还恶了官家,有意纵然他跟三司使抢班夺权。
不管哪个年代,当权力和财力完美结合之后,所爆发出来的能量都是无比巨大的,这不是加法,是乘法,甚至是特娘的次方。
在商钞盐引制成功运转,尝到了甜头,并得到了朝中上下一片交口称赞之后,他便在官商结合,或者说勾结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毕竟,不管是当官还是做生意,看别人勾结都是很不爽的,而自己勾结么,呼哈哈哈哈。
银币的铸造,孙春明并没有直接交由盐铁司直接搞,而是在盐铁司下属建立了一个银钱局,专门负责勾连天下商人建设钱庄,因为银币和铜钱之间是要求按比例在钱庄兑换的。
这里普及一个金融常识,货币的兑换哪怕是经济崩溃的明朝都是有一个官定比例的,比如说官府规定一两银抵一百文,但在实际交往中老百姓也不傻,一千文能换一两银就不错了,就好像我朝相对困难时期的金圆券,原则上跟人民币的兑换是一比一还是一点一来着,但实际上一比二都没人跟你换。
如果没有钱庄作依托,孙春明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要铸新币,那就扯淡了,这是一个国家最根本的几大权利之一,不管怎么铸,都相当于后世的印钞,那是要出大乱子的,你怎么定兑换比例都没用,老百姓不认你这个。
元明两朝还发了几十万亿的纸钞呢。
但有了钱庄就不同了,相当于中央银行,比如孙春明规定一银币等于一两银,等于十贯铜钱,别管这个兑换比例离谱不离谱,只要老百姓随时可以在钱庄能兑换得了,这个比例就是成立的,而且在倭国白银大量涌入之前,这个体系也不太可能崩溃。
所以本质上这并不是什么新增铸币,就是特么提前出来的飞票或是交子,以银为依托不过是一种过渡罢了。
这样的货币说实话跟普通的平民百姓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孙春明想让朝廷将税收体系与银币结合,又被赵匡胤给否了,人家也怕步子太大,容易扯着蛋。
所以很顺势的,这东西就变成纯商用的了,兑换一次最少兑换一千枚,也就是一万贯,直接就将这银币变成了顶级富豪世家才能用得起的东西。
钱庄里需要存储大量的铜钱,而朝廷又没有钱,再加上银币的推广和使用离不开大商人的支持,所以钱庄就很顺其自然的变成了官商联办,五成股份在盐铁司,四成股份分散民间,还有一成,打算扔给孙悦的军委,让军队中层集资购买。
这东西只要发展的好了,还会把全国的矿用业务甚至是盐铁业务都能合并过来,差不多已经有东印度公司的七八分神韵了。
如果政治清明,银币很快就可以从这些大商豪商手中推广出去,让权力依托于民间财富可以平稳而高效的渗透到帝国的每一个角落,而开银行这种事情不管是何时何地,都是特么的绝对暴利行业,就算暂时还看不出利润何在,但古人也不傻,够资格的必然会蜂拥而来,争先恐后的想要加入,以资本的力量结合权力,从而暴增。
这个模式有点类似于明末时候的山-西晋商集团,只是那个纯粹就是私人买卖,没有官方背景,终究走不出一省之地,虽然后来靠着给满清当汉奸得到了一定的发展,但也就那样,根本没法与孙春明这个相比。
孙悦知道,自己这个爹是真想要在大宋搞出来一个荷兰东印度公司一样的东西的。
顺便说一下,那四成民间资本中,孙家占了将近一成,将来哪怕他们学着东印度公司把股票给弄出来,盐铁司的五成也是永远保持不变的。
乍一看权利是在孙家手里的,但本质上这权利其实还是盐铁司的,只是孙家作为此事的发起人,又拥有最大的私人股份,就算将来有朝一日离开了这个工作岗位,也依然可以保留一定的影响力罢了。
不过,以后盐铁司的权利肯定是想收也收不回来了,三司中必然一家独大,甚至还要超过枢密院中的承旨司,除非特么的赵匡胤再把孙春明给调到度支司去干两年。
一想到未来有一天自己手里会出现一个东印度公司,感觉就好爽,那可是拥有自己军队、拥有铸币权、外交权、甚至战争权的庞然大物,都说财相比起东西两府来只能算半个宰相,呵呵,放孙春明手底下试试?
不过很显然那是以后的事儿,估摸着怎么也得等他升职成了真正的三司使再说。
至少暂时来看,这东西短期之内真正的作用还是迁都。
这也是赵匡胤能同意的原因,因为现在赵光义的晋王党一窝蜂的全去怼赵普去了,就算明知道孙春明在搞事,也没什么精力搭理他,就算有几个有识之士想怼也扛不住大势,倒还真让他们不显山不露水的把事儿给干上了。
说起来,他们父子俩现在好像没有哪件事是跟迁都不相干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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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六章
钱庄这玩意必然是要开遍全国各大城市的,但是总部么,无疑就要开在洛阳了,这玩意注定是要大量吸收民间资本的,尤其是必须要存够大量的铜,以给白银做好储备。
这不就相当于国家钱库搬到洛阳来了么?
除此之外,铸币厂必然也是要在洛阳建造的,到时候洛阳这地方妥妥的金融中心没跑,依托于盐铁司,指挥起天下商人来几乎如臂使指,而开封是什么地方呢?商业中心,做货贸的。
开封这地方之所以能变成首都,跟它商业中心的地位是分不开的,事实上全国也只有开封,可以有足够的漕运力量养活几十万大军,五代以来天下大乱,流民为了活路只能不断流浪,流浪来流浪去发现只有开封有活路,所以就都跑开封来了,朝廷又是依托于这些流民招募悍勇之辈,这才有了禁军,赵匡胤的禁军也是依此而来的。
其实扬州也有跟开封差不多的地利优势,可惜南方政权向来乱糟糟的一片,扬州又一直处于南北要冲,见天打仗也就没机会发展商业了,估摸着想要见到扬州重现繁华,怎么也得祖国统一以后。
所以简单来说开封这地方除了是首都之外,根子上还是一个商业社会,商人是那个城市不可分割的一个组成部分,这也是宋朝商人地位远高于其他朝代的主要原因之一。
想想吧,是谁允许开封百姓随意做生意的?柴荣啊!这么乾纲独断,对人对己都近乎苛刻的一个钢铁直男,都不得不允许国都之内人人经商,并取消了宵禁,就知道商业在开封城中的重要性了。
古今同理的一个事儿,越是自由的风气其实就越不容易保持领导权威,越是死板僵化的体制,越容易保持独裁,别说什么与民方便,发展经济,若不是实在不得已,谁愿意牺牲自己和朝廷的威严来给予百姓自由?这特么是封建社会!
毕竟再怎么说,作为一朝国都,宵禁和坊市对城市管理甚至是国家管理其实都是很有必要的,好管理,而且也能保证朝廷威严。
自由发展,与稳定从来都是两个概念,宋朝的确是富裕,但他的稳定性其实远比其他朝代要差,跟明朝相比几乎是两个极端,你看明朝穷成那个哔样了依然逮谁怼谁,宋朝都那么有钱了,国家却一点也不稳定。
放到现代社会也是一样。
又扯远了。
总之,向来自比唐太宗的柴荣,实则是无奈之下允许了开封的自由风气,以至于开封城实际上早已经成为了大宋的商业中心,并韵养了大宋自由开放,看似阶级阶级矛盾尖锐,实则阶级界限模糊的社会风气。
这也就导致了,商人在开封城实际上是拥有极大的话语权的,皇帝甚至会亲自关心某些大豪商的经营状况,而赵光义的权利又是以开封府尹作为基础的,商界乃是他力量构成中无比重要的一环,否则,他那些贿赂官员建立关系网的钱是哪来的?
一个钱庄,足以将开封城的所有商人全都汇聚到他们燕王系的麾下,最起码也能狠狠挖一下赵光义的墙角,实在不行,甚至可以考虑想办法让开封的豪商搬家到洛阳来。
不过这自然是下下之策,每个城市都有他独特的定位,开封城作为商业中心的地位起码在整个北方都是不可替代的,洛阳的定位是工业而不是商业,但不管怎么说这也不失为一种有效的手段。
而这一段时间,韩德让忙的也就是四处串联这事儿了,有盐铁司和孙家牵头,其他的商人们倒也大感兴趣,纷纷表示愿意作出表率,将家中所存铜钱甚至铜锭兑换甚至捐献出来以求入股。
大宋的国家信用……怎么说呢,至少赵匡胤还是很不错的,就是五代以来改朝换代的速度有点邪乎,但好在大多还都是继承前朝政体的,尤其像孙家父子这种人物,人们普遍相信,真就是改天换地了人家最少也是冯道那个档次的。
也因此,韩德让现在大量的工作反而都在忙着拒绝和挑选,不过那些没能入上股的也表示一定会兑换,短期之内的铜储量应该不用担心。
这俩人还给孙悦安排了活,那就是向军中筹钱,既然是以东印度公司为模仿对象,怎么可能没有股票呢,不过一点一点来,暂时这些类似于股票一样的东西只对军方和军属开放,有点类似于原始股,算是一项隐形福利,也就是军委的那一成。
孙悦也很头疼,钱倒是不多,不到六百万贯,却要求必须以铜钱入股,绢布丝绸啥的都不要。
一般的底层将士,说实在的就算给机会他们也不见得就抓得住,一来他们未必有那么多的闲钱,军人么,就算宋初时他们的军饷还算不错,但又有几个攒的下钱的?虽然这事儿换了孙悦那是砸锅卖铁,借钱也要买原始股的。
可是几个人有他这开挂的见识?莫说这些当兵的了,现代的腾讯原始股不也有不少人‘高价’卖掉了么。
高层将官倒是有钱,而且募集起来很容易,以孙家现在的名声,只要开个口,多少人都巴不得来给他们送钱入股呢,就算什么战略分析啥的都不懂,却也都知道这父子俩是一对小财神爷,跟着就有肉吃。
但问题是这钱孙悦不想要啊,一来是跟这帮高级将领们一旦有了利益共同体很容易就会被赵匡胤盯上,毕竟赵普只是跟李崇矩结了儿女亲家俩人就都被收拾了,自己和孙春明这关系……再勾搭上军方实权将领……
真当赵匡胤不杀人么。
再者孙悦自问也镇不住,军委毕竟是接的曹彬的班,曹彬本人在军方大佬面前资历威望也很一般,更何况孙悦了,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所以孙悦想来想去,这事儿还是得落实到工会的头上,让他们筹钱也好,宣传也罢,总之都得靠他们出力,可偏偏这帮工会刚领回了孙悦的高度制度思想,正都重组呢,乱成了一锅粥,暂时貌似还没法担负新的任务,只好先过两天再看。
结果没几天的功夫,韩德让又出幺蛾子了,领来俩秃驴,说是事儿太大他自己没法做主,让孙春明和孙悦自己谈,父子俩一脸懵逼着呢,俩秃驴就自我介绍道:
“阿弥陀佛,贫僧少林主持慧凉,见过两位孙相公。”
“阿弥陀佛,贫僧大相国寺主持无能,见过两位孙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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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 送钱的和尚
少林寺和大相国寺的招牌,那简直不要太响,虽然这不是一本武侠小说,但总的来说这俩秃驴也算是有点身份的人物了,免不得还是要以礼相待的。
大相国寺就不用说了,少林么,也是禅宗祖庭,在整个长江以北,那也是执天下佛门之牛儿的,相比之下洛阳的白马寺虽然是天下佛寺之祖,但影响力还真是差了不少。
所以孙家父子也不敢怠慢,连忙跟他们见了礼,还命人泡了好茶。
“两位大师可是有什么贵干?”
“阿弥陀佛,听闻盐铁司如今在建设钱庄,欲以白银铸造新币,汇通天下方便商贾之用,此乃大善,吾等方外之人,也想从中出一份力。”
孙家父子面面相觑,却道:“两位大师,咱们钱庄固然是利国利民之事,可是这投入……可不在小数啊,因为需要大量的铜做储备,所以……”
“阿弥陀佛,若是要铜的话,我大相国寺多了没有,十万斤,还是拿得出的。”
父子俩连茶水都喷出来了:“多少?”
少林的慧凉也道:“造福苍生,少林不敢落后于人,十万斤挤一挤,问题也不大。而且我二人乃是代表天下佛门而来,百万斤以内,问题不大。”
孙悦都吓傻了:“你们哪来这么多铜?”
“拆几座佛像,也就有了。”
“…………”
“…………”
这特么画风有点不对啊,和尚主动要求拆佛像?这不是做梦吧。
“阿弥陀佛,礼佛既是礼心,只要心诚,铜佛泥佛,又有什么区别?便是金佛,若平日不积德行,佛祖也是不会保佑的,银币之物造福天下苍生,功德无量,若因此而毁坏佛祖金身,佛祖必然也会原谅。”
孙悦和孙春明都无语了,印象中他们家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有一群高僧大德来化缘铸佛的,当时你们丫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过这样一算他们倒确确实实是这天底下的存铜大户了,甚至于全天下所有的铜加一块,也不见得就能比他们多得了多少。
以大相国寺为例,人家大雄宝殿上的三世佛,都是近五米高,纯铜鎏金的,光是这三座佛像融了,怕不是有个数万斤了,怪不得说话这么豪气。
五代乱世,佛教本来就很昌盛,后周时和尚的数量就超过数百万,甚至严重影响了国家运转,以至于柴荣不得不进行了灭佛,不过却是以相对温和的手段进行的改革,并没有怎么杀人,相比于之前的几次已经很仁德了,可惜第二年他人就挂了,市井百姓都说这是得罪了佛祖的缘故。
所以,这些和尚很快又死灰复燃了,而且赵匡胤也有点被吓着了,对这帮和尚还真不太敢管,只是通过扶持道教的手段进行一些压制而已(历史上所有灭佛的皇帝都没能活过第二年,柴荣是最后一个,这事儿真特么挺邪性的)。
但凡寺庙就几乎没有不放高利贷的,一来这是各大寺庙的主要经济来源,二来,其实也是他们积德行善的最主要手段。
虽然最高的高达五分利甚至有黑心的收一倍的利息,但这事儿不能用后世的眼光去看,就乱世而言,春耕的粮食那真是救命的,贫苦人家就是愿意付利息也少有地主愿意借的,一般来说实在还不上了才会用土地抵押,寺庙的田产绝大多数也都是通过这种手段弄来的。
所以这帮和尚其实乃是天底下最有金融头脑的一帮人,所以钱庄这事儿一出来,他们便马上意识到这是个危机,既危险与机遇并存。
用膝盖想也知道,这钱庄存了那么多的铜钱,等将来银币稳定了,没那么多人兑换了,可能不往出放贷么?寺庙放高利贷是有优势,但那是跟普通的地主豪强相比,跟朝廷比,你放得过人家?
真指着香火钱过日子,这天底下恐怕最少也要又一半的寺庙得破产。
这既是危机中危的部分了,至于机,其实也很明显,你们不是要铜么?全天下谁能跟我们比铜多?朝廷也不行呀。
和尚么,就算武僧可以吃肉甚至喝酒的也不在少数,但论花钱的地方到底还是不多的,起码不太可能娶一堆败家娘们帮着他们花钱,所以一旦钱存的够了就杜昂的一座大佛放着。
再加上中国文明中的一些富豪不管如何起家,有钱之后通常都会做三件事:修桥、铺路、修佛像。
所以寺院里真的存了好多好多的铜,这玩意铸成了佛像往那一放几百年都不带动一下的,像大相国寺和少林寺这种百年老店,日积月累之下拿出个几万斤来可能真不算个事儿,鬼知道他们到底积攒了多少,现在居然愿意拿出来给钱庄做储备铜,这还真是……很难拒绝啊。
于是孙悦和孙春明这一对父子对视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道:“容我们商量一下,两位大师稍坐。”
然后两个人就去书房了,一商量就是大半天,一直到晚上月亮都出来了也没见出来,好在两位大师佛心稳固,也是耐得住寂寞的,连一旁服侍倒茶的丫鬟都因为实在无茶可倒而尴尬了,俩秃驴也没见有什么不耐烦。
也就是因为喝茶太多跑了几次厕所而已,除此之外始终都是微笑着的。
也不怪他们父子俩墨迹,实在是这事儿吧,牵扯太大了,而且他们俩对此完全没有准备,一时还真屡不清。
要知道赵匡胤虽然没像柴荣一样灭佛,但对这帮秃驴也是真没什么好感的,而且自古以来佛道不两立,若是接纳了他们必然会得罪道教,而道教那可是宋朝的国教。
这干系有点太大了,他们爷俩真有点惹不起。
至于好处么,那就很明显了,只要点一下头,困扰他们许久的储备铜问题几乎就可以直接解决了,便是别的地方一文铜不入,凭这帮秃驴也几乎足以兑换现有的这点储备银了。
倭国银毕竟还没流入国内呢,咱国内真不产什么银,谁舍得把这帮财神爷给推出去?说来也是特么的好笑了,往常这和尚进门从来都是要钱的,如今变成了来送钱的,他们还真不太敢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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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扫黄
商讨了大半天,父子俩也没敢做这个决定,最后只能颇为尴尬地将两个秃驴送走,表示要问过官家的意思再说,俩秃驴也并不恼,和煦地笑笑,便表示他们会暂时在白马寺住下,静候佳音。
结果送信给赵匡胤,赵匡胤也有点拿不准,他是真不喜欢和尚,却也知道他们手里有多少铜,这事儿如果不带着他们玩,万一他们把这些铜拿出来乱搞,他就算不明白啥叫金融也知道肯定不是好事儿。
于是赵匡胤居然又把这皮球给踢回来了,意思就是你们看着办,这皇帝当的,也是真省心。
他也是没办法了,毕竟身边的两大文官团体,赵二和赵普,赵二的人连问都不用问,凡是燕王一系搞出来的事情,反对就是了,而赵普,最近正在挨收拾,他这个当兄弟的心里还有点愧疚,也不好意思询问他的意见。
除此之外,身边信得过的就是一些武夫了,曹彬或许算是个儒将,但这种经济上的事儿问他估摸着都不如问问王承恩。
最关键的是,赵匡胤相信孙家父子的能力和眼光,论眼光赵匡胤极少对谁服气,但孙家父子么……反正至少暂时这俩人肯定是忠心的,又有为国为民的情怀,那你们就研究去呗。
于是孙悦和孙春明就真的头疼了。
无奈之下,父子二人又研究了几天之后只好亲自上了一趟白马寺,打算跟俩秃驴谈判。
“两位大师,我父子跟二位确定一下,你们俩真能代表整个佛门么?”
俩秃驴身边的一众秃驴齐齐一点头,然后挨个介绍道:“贫僧,大慈恩寺主持,戒心;贫僧,五台山主持觉定;贫僧白马寺弘忍,二位相公咱们是熟悉的;贫僧隆兴寺法海;法门寺,慧能…………”
孙悦和孙春明面面相觑,这特么才几天的功夫?这是要开佛教大会是吧!长江以北稍微有点名头的和尚几乎都来了。毕竟这事儿也算是事关佛门兴衰存亡了。
孙悦也只得尬笑道:“诸位大师,速度还真快。”
少林慧凉笑道:“二位其实大可以再等几天,毕竟路有远近,还有几位大师正在路上。”
“还有?”
“普陀寺、栖霞寺、大明寺、金山寺、寒山寺、灵隐寺,都会派人来。”
“这……这不都是南唐和吴越的大寺么?”
“阿弥陀佛,圣天子当朝,一统天下指日可待,我佛门子弟亦知世有大慈悲,愿助一臂之力。”
“…………”
好吧,指望和尚有什么忠君爱国的操守那实在是太扯淡了,也从没见过他们真拿自己当什么方外之人过,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将来费二遍事,孙悦只好道:“相助就不必了,稍微明白点的都看得出来,南唐吴越已是嘴边肥肉,稍微进嘴一吧嗒就咽了,没什么难度,既然南方的几位高僧也来了,那我七日后在洛水画舫上摆一桌素斋,招待诸位高僧吧”。
说着,父子二人干脆利落的起身就走。
都是副国级的领导人了,谁还没点乱七八糟的破事儿忙活,不可能将时间都放在这些和尚的身上耗着。
与孙春明分道扬镳,他回他的盐铁司,自己则回了军委,他还得关心工会改革的事儿呢,原始股的事儿也得交给他们来办。
说实在的孙悦干的都有点烦了,枢密副使当了没两天,就有点想辞职不干的冲动了,实在是杂事儿破事儿太多,方方面面的都得考虑,每天都要接触各种莫名其妙的人。
倒也不是能力不够干不好,实在是不太乐意干了,而且他在烦躁之下心头的戾气越来越重,甚至于苦累的时候还有过杀俩人解闷的想法,这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找了两本佛经出来日夜翻读败火。
这几年战场生涯,对他的影响还是有点大了,也着实沾了不少的武人习气。
什么是武人习气?说白了就是莽,有啥事儿解决不了的抄起刀子一顿招呼就是,要么我解决了问题,我们问题解决了我,这或许也是那些历史上知名武将常常政治思维都不高的原因。
这无关天赋和聪慧,只关乎戾气,毕竟能混到青史留名地步的人没有道理是笨蛋,只是思维习惯了简单粗暴,在波谲云诡的政治斗争中往往就细不起来了,孙悦现在也有点这个问题了。
从本心来说,他不太喜欢这种工作了,他更愿意上战场,简单而又纯粹,而且在打胜了之后会很有成就感,会很爽,而现在这些工作……实在是不知道哪爽。
为此,孙悦还特意给赵匡胤上了一封折子,询问他什么时候才会去打南唐,并强烈要求给自己留一个位置。
结果么,不用说,自然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赵匡胤现在哪还有心思对外扩张啊,再说现在的军委已经离了曹彬,在走上正轨之前实在是不方便放他出去打仗。
再者南唐实在是没什么可打的,现如今它的四面已经被大宋给包围了,一旦开打随时就是五路大军齐进,别说李煜,就是李世民重生也不可能挡得住。
既然已经是到了嘴边上的肉,什么时候吃不是吃?可不得等自身消化好点的时候么,政令三出的问题还没解决呢。况且赵匡胤见李豫这皇帝当的这么逍遥,一点备战的想法,这货又一次冒出了不切实际的,想要直接劝降李煜的想法了。
孙悦对此也没有办法,毕竟军事服务于政治,只好继续忍着烦闷工作。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
如约的,父子二人包了一艘巨大的画舫,泛舟于洛水之上,看着船上规规矩矩地坐着的百十来个大光头,孙悦突然觉得好生无聊,转过脸来看着洛水,脑子里便不自觉的想到了长江,琢磨着攻打南唐的话要怎么破他们的水师。
结果孙悦一愣神的功夫,就看见从边上缓缓开过一艘更加巨大的画舫,里面丝竹管弦之音悦耳,研制香气扑鼻,少说也有百十来个小姐姐在里面歌舞相娱,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么大的一个画舫上就一个男人,而且那个男人他还认识,正是如今的河-南府通判,吕蒙正,自己的结拜兄长兼姐夫。
过分了啊!
孙悦一时心里躁动,也不顾这头正说着正事儿,当即立在船头大喝一声道:“呔,干什么呢,扫黄。”
然后,一个大鹏展翅就跳到吕蒙正的船上了,弄得两艘船都挺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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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试探
孙悦是跳到了对面船上之后才发现,这艘画舫上的小姐姐……质量真特么的高!
前面说过,以孙悦现在的名气,如果愿意的话出门游玩身边跟个百八十小姐姐并不难,只是他对此向来没什么兴趣,顶级的女子也少有会来凑这个热闹的。
可是吕蒙正这艘画舫可就有点让人嫉妒了,就算是对这些风尘女子向来少有兴趣的孙悦也认出了好几个,全是和当年的杨蓉差不多的那种顶级花魁。
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花魁联合起来伺候一个男人过?这是吕蒙正,不是苏东坡!
“三弟莫要误会,这些姑娘们,是来商议事情的。”孙悦狐疑地看向他,吕蒙正也只好尴尬地给出了解释。
原来,这些姑娘们真的是来跟吕蒙正商量事情的,大体其实也算是迁都的锅。
要知道以前的洛阳,衰败的已经跟普通的小县城差不多了,所以空有中都之名,但风尘产业也就是那么回事儿,远没法跟开封比较。这玩意,一看的是当地富豪阶级的消费能力,二看的是外来人口流动性,三看的是有没有优秀稳定的女子来源。
说实话目前大宋能满足这三点的,还真就只有开封。
但随着洛阳的不断开发,尤其是运河越修越完善,大有重现当年盛唐四方来贡的架势,而迁都这种事,难道只搬迁那些官府机构么?谁都知道,黄金地段有限,再加上孙春明对洛阳的建设又有一定规划,虽说没建坊城,但这种风尘活动却是严格限制在三环特定区域和洛水河畔这一点的。
这主要就是现代思想在作怪了,毕竟是个老年人的心么,对开封那种妓院青楼满街乱开的乱象早就不满已久了,这社会风气还好的了?这玩意就算合法也得有个专门的红灯区吧。
现在他拍拍屁股去盐铁司搞货币去了,赵光美又在领着李沆修河,这帮惦记着搬家过来的风尘行业不找吕蒙正找谁?是,说的是正事儿没错,可大宋本来就有说正事儿时女子作陪的优良传统啊,就连二十一世纪都有公关女郎的说法,何况人家就是干这个的,吕蒙正又是当之无愧的少年英杰,热情一点不是很正常的么。
于是孙悦就不爽了,毕竟他好歹也是娘家人啊,凭什么他可以风流成这样?于是孙悦就道:“大哥,这样的事,你来掺和不太好吧,毕竟我阿姊不是什么好脾气,这要是让她知道了……”
吕蒙正也无奈了:“说实在的当初那规划图是你爹弄的,我根本就不懂的好不,你当我愿意管这事儿?”
“嗯,也是,我爹在洛阳规划中加入了许多的……嗯,孙家家学,你看不太明白也正常,不过我爹正忙着呢,不如这样吧,我来替你谈这些琐事好了,你忙去吧。”
“…………”
吕蒙正都无奈了,要说善妒的话,你们家慕容嫣认第二,谁敢认第一?
不过他也知道孙悦最近似乎是有点憋坏了,男人么,出了上次那档子破事儿之后确实是老实了挺长时间,连小蝶也不怎么碰了,可……嗯,差不多也该开开荤了么。
划掉,才不是因为这个呢。
应该说,孙悦最近被琐事折磨的有点实在太烦了,打南唐又遥遥无期,或者说啥时候这些破事儿解决了啥时候才会对南唐开战,这不由得就让他更烦了,而地位的提升反而让他没啥放纵的机会,这些郁闷就憋着了心里,所以借此机会,也发泄一下。
唉,还是划掉吧,似乎上面那一条还相对靠谱一些。
不,应该说,男人玩女人,需要理由么?
这帮小姐姐也都是有眼力劲的,见孙悦过来了,便纷纷乌央乌央的凑了过来,一时间香风扑面,好不逍遥,就在孙悦心猿意马之际,突然感觉船头一沉,然后……
他爹孙春明就跳过来了。
这还没完,随着孙春明这一过来,那艘画舫里的百十来个和尚也纷纷跳过来了。
孙悦整个人都傻了,一船百八十人的小姐姐,和一船百八十人的得道高僧,这是什么组合啊,反正如果孙悦自己是过往的游客的话,一定会说一句:呸!
一时间,船上的场面极其怪异,父子,大舅哥,小姐姐,和尚,就问你尴尬不尴尬。反正这一船的小姐姐们都挺尴尬,大和尚们么……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或许这世上假和尚远比真和尚多,但至少这一船,绝大多数还是真正的高僧的。
这帮大师们为了佛门或者说为了寺庙的生死存亡也已经不要什么脸了,就任由过往船只对他们指指点点。
就见孙春明道:“关于红灯区的事儿,啊呸,是是关于你们的安排,等一会我这谈完了我亲自跟你们说,那个规划是我做的,正哥儿有些地方可能还不是很理解。”
小姐姐们自然也是无话可说,特别乖巧懂事的就做了今天这一局的陪衬,反正陪酒么,这种事他们太习惯了,可陪一群大和尚……这业务没培训过啊。
再来看这一群大和尚,除了少数几个面有愤然之色之外大多居然笑着应了,有那胆子大一些的小姐姐,直接就伸手挽住了身旁大和尚的手臂,却也没人躲闪。
当然,酒一定是撤下了的,换上了上好的团茶。
“阿弥陀佛,多谢孙相公款待。”
得,人家当下马威了,不过高僧么,脾气都好,干脆就逆来顺受了。
见此,孙春明也叹息了一声,颇有些任命之意,他之所以这么搞,确实也是存了试探的心意,若是这些大和尚翻脸就走,他也就好操作了。
可惜啊,看起来人家的心意坚定得狠哪,这是真将此事当做生死之事在办了,那么与之相对的,若是不给人家一条活路,你信不信这帮人敢来找你拼命?
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孙悦一时间对自己这个老爹也是佩服不已,还以为他只是单纯过来跟自己搅局的呢,现在看来,确是如此轻易的就将这些和尚的心意试了出来,而和尚们也通过这等手段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没看此时的船上已经群魔乱舞了么?
“也罢也罢,钱庄的投资,便算佛门一份好了,不过相对的,我有几个条件,希望你们可以答应,否则,我宁愿跟你们开战,以我父子二人的本事,未必就不能再灭一次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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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赵普来了
“阿弥陀佛,孙相公请说,力所能及,赴汤蹈火。”
“首先,既然佛门与我盐铁司合作,也愿意捐赠铜佛,那不如干脆一点,从今以后,天下寺院再不许存铜,所有佛像一律泥朔。”
“这……”
孙悦插嘴道:“诸位大师,是你们自己说的,佛在心中而不在于铜像,其实说到底,铜佛,也不过就是你们存钱的一种手段罢了,现如今有了钱庄,不比你们整坨放在寺里安全?佛教崇尚不争,为何屡遭君主猜忌,甚至干脆灭佛?”
“阿弥陀佛,小相公此言甚善,贫僧以为,可以。”
“第二,大宋如今的国教是道教,你们争不争,怎么争,跟我们父子俩没有任何关系,跟盐铁司也没有任何关系,谁牵连了我们,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善。”
孙春明接过话头道:“另外么……我也不瞒着你们,将来这钱庄肯定是要放贷的,不过钱庄放的贷肯定是大宗的,商用的,最少一百个银币打底的,跟你们佛门其实没什么冲突,不过你们放贷么……可以是可以,但利息不得高于钱庄利息太多,否则估摸着也贷不出去,盐铁司可以给予一定的便利。”。
众高僧大喜过望,他们付出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这一句承诺么?只要还允许他们放贷,给他们行方便,那就是一线生机啊,于是纷纷表示阿弥陀佛感激不尽。
而孙春明,对此其实也是无奈之举,人家既然这么有诚意了,他能怎么办?他倒是想一棒子将民间黑心贷款都给打死,可他哪有这个实力。
甚至真的客观点说,真灭了这些和尚们,对天下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后世人看历史的时候总是难免代入现代思想,佛门放高利贷,也成了佛门最大的恶行之一,但是他们爷俩穿越过来十多年了,有些事早就已经不再那么想当然了。
佛教,不管是哪朝哪代,面对的永远都是社会最底层的那些贫苦百姓,上层精英信这套的自然也有,但相对的道教才是主流。放高利贷当是为了牟利的,可是那些底层百姓如果不是实在活不下去,谁会去借高利贷?
不跟佛门借,也要去跟别的地主恶霸去借,佛教好歹吃人还吐两根骨头,那帮地主是真连骨头渣子都往肚子里咽的,否则,你当老百姓是傻哔?
孙春明固然可以以一个极低的利息甚至无息的利息去向老百姓提供农业贷款,但什么政策不都考一个执行么,大宋的胥吏是什么德行,父子俩太清楚了,大城市里还好,真要深入乡村……
呵呵,搞不好就成了王安石的青苗法了,青苗法固然是国之善政,可王安石在当时可是百姓唾弃的,反倒是司马光万家生佛,这种事,你不能因为理想的丰满,就忽视了现实的骨感,说句糟心的话,和尚,比大部分的胥吏都还是要点脸的。
这事儿牵扯到货币和宗教,所以当然是大事,所以孙春明才非得拽着孙悦来给他当参谋,因为一人计短,他也想身边有个人能商量,可惜孙悦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没有耐心,大方向上把握一下,具体的事情,他是一样也不想管了。
所以孙悦很不负责任的就溜了,孙春明无奈之下只好将工作任务压到了韩德让的肩上,若不是军委那边实在推脱不了,他也想溜。孙悦甚至不无极端的想,若是孙春明娶一个老婆,然后把人弄死,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守孝一年了。
他这状态,用孙春明的话说就是叛逆期到了,鬼知道一个心理年龄实际都四十多的中年人为毛会有青春期这种东西,但他就是叛逆了,你能有什么办法?
于是日子就这么水啊水啊的又过了小半年,这小半年里,孙春明可以说是成绩斐然,钱庄初步落成,银币在中原小范围内已经在大宗贸易中代替了铜钱,而三司使楚昭辅也被他着实挤兑的不轻,赵光美通过修运河也攒下了一堆地方势力,燕王一系在朝中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洛阳的发展更是蒸蒸日上,而孙悦的军委么……
其实干的也挺好的,还特意开了个女工的作坊,而工会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节节高升,就是这掌控力始终抓不起来,感觉有点一盘散沙似的。
直到……赵普过来了。
莫名其妙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赵普,就被一脚踢出中枢了,惊掉了一地的下巴,虽说半年来一直在剪除他的羽翼,但冷不丁的突然一下还是让人有点难以接受,而赵普也一丁点的反抗动作都没有。
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这货从宰相位子上下来之后居然给的并不是什么闲差,而是特么的权知河-南府。赵匡胤在搞什么?
这绝对算是一场大地震级别的政治调动了,从此以后赵光义一家独大,朝中已再无能制得住他的人了。不过同时,给赵普接班的乃是大殿下赵德昭,朝中隐隐的也已经出现了所谓的‘太子党。’
不过权势这东西,可并不是单纯的把人放到合适的位子上就行了的,尤其是宋初的官场,连皇帝都是有本事的人自己抢,宰相凭什么就不需要呢?有本事的人比如赵普、赵光义、孙春明、干的活都远超过职权的范围,而赵德昭,毕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又不是特别有天分,身边还没有孙悦这样的牛人铁了心的帮他。
所以实际上现在政事堂做主的人是薛居正,赵德昭更像是一个吉祥物,说实在的略有一点扶不起来的意思,所谓太子党的势力比之赵普,实在是差的有点远,想和他二叔掰手腕,起码数年之内,撑不起来的。
不过这么一搞,赵光美的势力却是大增了,降为权知河-南府的赵普,天然就成了他的盟友,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赵普这样的人物便是白身,又有谁敢小瞧他?更何况他还有个官职呢。
所以一时间大宋官场的格局就从二赵之争变成了晋王燕王之争,乍一看还真有些旗鼓相当的意思,而争论的核心,自然就是迁都了。
说实话,赵普这尊大神亲自来洛阳,孙家是喜忧参半的,这就是一柄双刃剑,伤人伤己,怎么用,一时间也是有点犯难,可谁曾想早就被案牍劳形烦透了的孙悦,直接以师徒的名义将军委的工作甩了出去。
而赵普,也特么的欣然接受了。
人家是枢密使出身,干个枢密副使的日常工作那还不简单?几天的功夫就把孙悦给挤的没事儿干了。于是孙悦的工作内容就从成了……上书,请战,哭着喊着要打南唐,顺便四下串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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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还手
巴掌一大小的紫砂壶,在寒冬腊月里握在手心,感觉暖暖的特别舒服。
黄花梨雕花的木制家具,自从十年前孙家父子穿越过来以后就渐渐流行起来了,坐在上面倒也说不上多舒服,只是随意的一倚靠会感觉很舒服,也自然,好像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不少一样。
赵普就这么随意地坐在黄花梨大椅子上,手里捧着一个小紫砂壶,笑眯眯仿佛个弥勒佛一样的安静坐着,还时不时的亲手给面前的孙春明泡茶喝。
今天他弄来了一点上好的茶团,特意请孙春明来品鉴,这是自打入冬以来孙春明第六次过来喝茶了,每次都是闲聊,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内容,而孙春明不管多忙,也一定会抽出时间过来陪这老头闲聊。
说实话孙春明对赵普真的是很佩服的,同为帝国高官,权知河-南府也是他刚下任的,但自己干的时候就累成狗,人家干的时候就成天无所事事,偏偏论效率人家就是比自己强得多,还捎带手的把孙悦的军务也给办了。
要不怎么人家是传奇呢,照比人家真是差的太远了。
“春哥儿今年应该才三十出头吧,我看看,你都有白头发了,本是风流倜傥顶了尖的逍遥公子,我这老头子都替你委屈的慌,你现在起码也是副相一级的人物了,有什么事就交给下面人去做么,这么大个国家,这么多的事,什么都让你做了,那还要下面的人干什么?”
孙春明笑着放下手里的茶杯接过话道:“赵相说的是,不过晚辈才疏学浅,还是比不得赵相公本事,下面那些人手一刻钟不看着就容易办错了事。”
“哈哈哈哈,你们父子啊,就是太心善,对下面的人不舍得责罚,不过也是,你那些奇思妙想,就连我有时候都是一头雾水不知甚解,下面的人有时候办不好也是难免的,缺几个得力的住手啊,那个叫韩德让的我看就不错,可惜,他要忙活的事儿也多,那个吕蒙正,是你们父子俩一手扶起来的吧,没想过把他调个部门让他来帮你?”
孙春明脸上僵了一下,尬笑道:“人才难得么,有韩哥儿帮我已经很满足了,正哥儿毕竟是开封府的判官,做的这么些年熟了,又是洛阳本地人,燕王殿下对他也比较信任,实在是没法抢这个人啊。”
说罢孙春明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赵普的表情,可惜这货自始至终都跟庙里的弥勒佛差不多,笑眯眯,白胖胖的。
“嗯,确实不宜调动啊,否则我这新官上任就挤走了判官,旁人还以为我容不下他呢。”
“赵相说笑了,谁不知您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啊。”
“原来我在开封有一个老伙计叫李麟,跟了我有些年了,后来被借调到了户部任了个员外郎,管钱这种事是一把好手,春哥儿若是不嫌弃,我给他去信一封,试着把他调过来帮帮你?”
孙春明脸上又僵了一下,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是好。
赵普笑的见眉不见眼的道:“我这可不是要跟你抢班夺权啊,你可不要误会,大家如今同坐一条船,再争这些许小权小利,可就让人看笑话了,你孙春明也不是那种会乖乖认我摆弄的无用官僚,这是真的看你忙不过来,好心给你介绍一下,合作么,都是为了燕王,都是为了大宋,都是为了这天下的黎民百姓,你说是不是。”
孙春明颇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却也没再僵着,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见此,赵普也高兴地大笑几声,然后突然严肃地道:“朝中晋王的心思,路人皆知,老夫也是一时糊涂啊,唉,其实若以百年基业而言,迁都洛阳的确是惠及万世之举,咱们这位官家,胸怀大志气,大韬略,大格局,却偏偏掣肘于亲情不愿下重手整治,假以时日必成心腹大患,唉,一想到老夫为一己私利,没能跟他据理力争,这心中,惭愧啊。”
孙春明闻言低着头拿起滚水沏茶,并没说什么,估摸着坐着的要是孙悦,就该给他这个师父翻白眼了。
“朝中无我,晋王之势必无人能治,大殿下虽说已经成年,却也不过是庸人之姿,万不是今日晋王之对手,官家所能依仗的,也就只有洛阳了,为江山为社稷为万民,孙兄弟,还请精诚合作才是,你我二人以前或许颇有几分龌龊心思,但值此时节,还望坦诚相待,老夫倚老卖老,给你陪个不是,就当是将过去的恩恩怨怨翻篇而过吧。”
说着,以赵普的身份,居然真的就站起来给孙春明行礼鞠躬,惊的孙春明连连将其扶起,口称不敢。
赵普其实也就是微微弯腰做个姿态,没想真给他行礼,就坡下驴也就起来了,轻声道:“我知晋王与你有过大恩德,然而私人之恩义,比之天下之利害,终究只是小德,个人之恩义,比之天下之福泽,也只不过是小义而已,听闻晋王妃前些时日,曾送过你一些东西?”
孙春明深看了他一眼道:“赵相公好灵通的消息。还请放心,小节大义,孙某还是分得清的。”
“春哥儿啊,洛阳建的再好,离着京师再近,毕竟也是隔着一层呢,若是京中不见动作,终究还是难挡其一手遮天,如今我既已来了洛阳,你是不是也该动上一动了?”
“赵相公有话直说便是。孙某年轻识浅,不是很明白赵相的意思。”
“三司使楚昭辅,你也该动一动他了吧,自打你来了洛阳,虽说明里暗里的跟他有些不对,可似乎却还从没对他出过手呢,那位置李崇矩毕竟干了两年多,衙门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可用之人的。”
孙春明闻言更是低头喝茶,不言不语。
春风化雨啊……真不愧是赵普,果然好手段。
对赵普来说,既然都已经发配洛阳了,若是不能在朝堂上发出点声音来,那岂不是真成了个地方知府了,挨打挨了半年多触了底,差不多他也是时候该还手了,与孙春明绑在一起,既分担了政治风险,又能清晰地向天下人表明政治态度。
这也是赵匡胤所希望看到的,因为只有这样,赵光义才会又制衡。
只是,孙春明不太喜欢这种单纯的人事斗争,这多少有点因人废事,于国而言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这个级别的官员,否则真当他凭自己拉不下来已经失了圣心的楚昭辅?
“赵相,只对楚昭辅出手么?”
“我听说,卢多逊好像也在贪污,嗯,只是我这名声……呵呵,说这个有点不太合适,春哥你看……”
第四百二十二章 权谋
喝干了茶杯中最后一口,淡淡地回味了一下龙图茶的余香,孙春明闭上眼睛坐了一会,并没有说话。
一般来说,地位越高的权力斗争,往往越是看不出来,比如街道办事处的矛盾,通常都是横眉冷对甚至直接动手也不是没有。可是到了高级领导的程度,一切斗争的表现形式往往都是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的,真到了撕破脸的那一刻往往几十条人命都不够填的。
从古至今,从没变过。
孙春明也是老公务人员了,以他的本事,市局一级的领导关系,给他两份党报研究研究,差不多就能看得出大体的一个内部派系和斗争焦点了,但若是高官。
呵呵,怎么研究都是和谐,友善,团结,图穷匕见之前你压根就不知道到底谁和谁有矛盾。
所以孙春明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那点底蕴,就算穿越过来的这十几年里大有增长,但要是单纯玩政治斗争,目前他所在的这个位置已经有点超过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了,这也是他不热衷于传统政治手段的原因,穿越者么,更擅长以煌煌大势去欺负人。
更何况,眼前这个白胖子还是赵普。有宋一朝起码在个人能力上无人可以超越的一代传奇,得自我感觉多良好的蠢蛋才会跟他玩权谋?
以孙春明现在的智商,赵普不动声色地泡茶饮茶之际大概分辨出了其中三个大坑。
首先就是提出吕蒙正之事,以赵普的性格怎么可能允许他所主事的洛阳有人给他掣肘?能对赵光美有所忍耐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吕蒙正?算哪根葱?他主政的地方还需要什么通判?又不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自己人。
这倒也不是说赵普就一定是有什么阴谋,哪怕是单纯从为官习惯上来说,这货也是向来独断专行的主。
不过这一段是比较容易看出来的部分,不管赵普有没有其他手段,至少自己不可能去傻乎乎地给人家当刀,反正吕蒙正也是贤相一级的人物,又年轻,提前让赵普锻炼锻炼他也不见得是坏事儿。
可人家顺水推舟的就给自己塞了个旧部,弄得孙春明直接就有点憋住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想到拒绝的理由,稀里糊涂就答应了,不过好在现如今盐铁司的事除了自己真没什么人能搞得转,这不是单纯的权谋问题,而是见识眼光的问题,倒也并不如何担心。
本以为今天小输一场也就差不多了,略逊赵普一筹也不是不能接受,人贵自知么,谁成想这居然还是个开头,人家顺势又是一顿推心置腹,还以堂堂宰相之尊亲自给自己鞠躬,把自己都给整的六神无主了。
没等反应过来,人家就提出了反晋王同盟的事儿,提出了要因人费事把楚昭辅给弄下来。
反晋王同盟这种事当然要联合成立,这是当下大宋政治生态的一种必然,可是谁来主导却是一定要好好研究规划一下的,若不是孙春明多少还算有点水平就要被他给带沟里去了,试探性的问了一下,这货居然又把矛头对准了卢多逊?
此时的孙春明后脊梁骨已经有一点湿了,他很清楚,玩政治,自己父子俩绑一块也绝不是赵普的对手,这不是他们所擅长的领域,这赵普是不是在拿他们父子俩当刀子使?他们真的能压得住赵普这只千年的狐狸么?
这还是现在勉强看出来的坑,鬼知道后面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自己,所以孙春明想了想,干脆不玩了,反正自己擅长的地方是实务,于是笑着道:“赵相公,实不相瞒,朝中的事,下官其实压根没怎么掺和过,这么多年来我们父子一直都是埋头干活的命,下官向来以为,富民、强国、才是我辈为官真正的使命,真正的忠君,真正的大道,至于朝中计算,如果燕王殿下没意见,我们父子听吩咐也就是了,我们就是干个能吏的命,可是没什么宰相手段呦。”
说着,孙春明还特意耸了下肩膀,故意自嘲了一下。
这也是孙家父子屡试不爽的一种手段了,反正有啥难为或是拿不准的就一律推给赵光美,反正这货身份够高,又一直以一种颇为纨绔的姿态示人,从没说标榜过自己是君子,凭孙悦跟他的关系,想对他施加影响也是轻而易举。
当踢皮球的两个人都是自己人以后,这球也就想怎么踢就怎么踢了,不是什么高明的办法,甚至还有点无赖,但对上赵普这种高等级玩家,无赖点就无赖点吧,玩政治么,有几个是要脸的。
不过赵普却依然还是那副弥勒佛一样笑嘻嘻地样子,笑道:“务实好,务实好啊,朝廷最需要的,就是你们父子这样,永远务实的人,你们才是这个帝国的基石啊。官家曾跟我说过,之乎者也有管得甚事?朝廷现在的问题啊,就是终日夸夸其谈的人太多,肯扎实下来埋头苦干的太少了,若是天下官吏都能有你们父子俩三分务实,估计啊,早就收回燕云喽”。
孙春明条件反射地就一皱眉,本能的感觉自己好像又特么被这货给忽悠进坑里来了,却也只好说道:“赵相谬赞了,实在愧不敢当”。
赵普笑呵呵地将锅中最后一点茶水倒出,亲手给孙春明斟满茶碗,认真地道:“最近几日,令郎请战之言辞,颇为激烈啊。”
孙春明苦笑道:“犬子毕竟是少年心性,立功之心迫切了些,难免急躁了一点。”
“急么?不不不,一点都不急,打个小小的南唐,还需要准备什么么?这才是真正的务实啊,你说的对,朝堂上的人心计算,比之国之大势,其实反倒是显得小道了。
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李煜那小子确实是个不争气的,可是南唐毕竟国力在那摆着啊,万一他哪天就发愤图强了呢?我听说,南唐内部又有人提议要加紧训练水军,以阻我大宋王师了,现如今这南唐国土于我大宋而言,简直就是天赐,我与晋王之间的那点事儿,对整个朝廷来说,算不上什么,若是因此错过了时机,我可就是罪人喽~”
“…………”
果然,好大的一个坑。
“赵相的意思是……”
“军中悍将如崔彦进,党进之流,向来也都是务实的,之前曾辗转托人将口信送到了老夫这里,想让老夫劝一劝官家,只是当时老夫惭愧啊,为了那点阴诡的破事并不重视,现在想想,实在是愧对为相一时。春哥说得太对了,富民、强国,这才是正事啊。我看这样吧,老夫在军中多少也还算是有那么几分薄面,就让我来联络一下军中大小诸将,以令郎牵头,共同上书官家,请求南伐,春哥儿以为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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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剑指南唐
毫无疑问,孙春明又掉坑里了。特么的跟这种老狐狸说话实在是太累。
什么特娘的卢多逊,什么特娘的楚昭辅,从来都不是赵普的真实目标,人家一开始就在这等着他呢。
卢多逊说白了就是个喷子,除了喷赵普之外说实在的也没干过什么正事儿,以赵普对赵匡胤的了解,这位仁德念旧的官家心中对自己一定是有愧的,所以卢多逊至少暂时来说,基本就等同于废了,根本不用去理他。
至于楚昭辅,呵呵,联合孙春明对他动手固然没错,可如何能显得出他赵普的本事?只有枢密院,那才是他赵普在大宋真正的基本盘,也只有枢密院,能让如日中天的赵光义无可奈何,甚至赵匡胤本身也要忌惮三分。
现如今他离了中枢来了洛阳,别说是外人了,就连他的那些门生故吏,恐怕心里也是迷茫的很,还有什么比现在这个时候一力掀起一场官家并不怎么十分想打的战争更能刷存在?
人家压根就没打算用孙春明来做刀,人家要的是孙悦,他徒弟,师父使唤徒弟,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这是一种真正的政治姿态啊。
孙春明明白了,却也更无奈了,干脆什么都不说,随意拱了拱手就算施礼,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连告别的客套话都没跟赵普说。
实在是有点怕了。他知道自己就是欠练,权谋这种事,虐着虐着就虐成神了,可今天他被炼的实在是有点狠了,鬼知道这天再怎么闲聊下去赵普还有多少个坑是给他预备着的。
说实话从他本心来说,是坚决反对这个时候对南唐用兵的,毕竟他现在钱庄建设的很好,洛阳发展的很快,赵光美的运河也修的又长又远,就快要联通长安了。
只要按部就班的继续发展下去,顶多一两年的时间,洛阳就彻底具备成为首都的资格了,如果反对声音还是大,他完全可以做空整个开封,这是金融对商业本质上的碾压,这是大势,根本不会人力所能抗衡。
像孙春明这种玩大势的,最不喜欢的就是节外生枝,在他看来,打仗,就是最大最大的变故。
区区南唐什么时候打不行?别说两年,就是让他们再发展十年,依然是一头肥猪,怎么就不能等等?
倒是也跟孙悦提过,可惜,孙悦如今真就跟青春期的孩子差不了多少,咋说都没用,总不能真揍他不是?好歹爷俩也都是副宰相了,揍个鼻青脸肿的还不让人笑话死?
果然,当天晚上孙悦听说赵普要串联军方上书,虽然明知道在利用他,却也果断的入坑了,半点犹豫也没有。政治么,本来就是相互利用的艺术,各取所需而已,他自己人微言轻,不借着赵普的手逼一逼赵匡胤,鬼知道还得在洛阳待多久,他的大刀可是早已经饥渴难耐了。
不出三天,孙悦和军方各级大佬的联名书信就被送到了赵匡胤的案头,这时候,就算赵匡胤再怎么不想打,也不得不做出战争姿态了。
祖国统一是必然,是大势,任何企图分裂民族的魑魅魍魉都终将接受人民正义的审判。
划掉,好像写歪了。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吧,这种大势之下,就连赵匡胤这个开国之君也是无论如何都挡不住的,只能顺势而为。他自己就是当兵出身,太清楚哪些骄兵悍将的想法了。
南唐确实是一块什么时候都能吃的大肥肉,可问题是,吃肉这种事的动能并不一定是饿,更多的是特么的馋啊!那么大一块大肥肉放在狗嘴边上,时时刻刻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你告诉他饿了再吃?
将领要军功,兵卒要发财,如今很明显的,南唐和吴越已经是大宋在南方最后的敌人了,打完就统一了啊!再想要军功,那就只能往北了,可契丹有多硬这些当兵的比谁都清楚,那赚的可真是玩命钱。
对于国家来说当然是啥时候打都一样,可对于个人来说却并不是这么回事儿,毕竟现在新军和禁军的淘汰速度那么快,万一到时候退伍了怎么办?将领就更是如此了,一代后浪推前浪,曹彬、潘美、孙悦,这些已经成长起来独当一面的就不说了,如田钦祚和韩崇训等真正的后起之秀也不在少数,现在不争,以后就更没机会了,都是踩着老前辈上来的,谁还不知道谁啊。
先礼后兵,赵匡胤骨子里也确实是个仁德的人,一边备战,一边给李煜写了封信,说自己想他了,想的不行不行的,让他来开封陪陪自己。
显然,他还是抱有一些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幻想,谁让李煜一直以来表现的都那么恭敬呢?
不过这种事当然只能是幻想,李煜很快就写了回信,说他病了,病的也是不行不行的,实在下不了床了,然后送上一堆金银珠宝以作朝贡。
赵匡胤再写,李煜再装,如此足足四五次之后,李煜终于忍不了了,当着使者的面病就好了,哭着喊着就要自杀,大体意思是,老子不玩了,姓赵的你想逼死我么?
赵匡胤也不再写信了,备战,大体意思是,这特么给脸不要脸,真以为你挡得住?
于是,大宋的战争马车终于又开动了。
很快,孙悦的任命就下来了。
“让我去吴越做监军?”
传旨太监点头称是。
“为什么让我去?好歹也给我一个副帅或者监军的位子吧,监军吴越算是怎么回事儿?我是去打仗的,不是去玩政治的。”
小太监赔笑道:“孙相公息怒,这还真不是官家有意为难与您,这次的主帅,乃是大殿下亲自担任,这个……”
孙悦不屑地嗤了一声,神特么的主帅,原本历史上这活还是赵光义的呢,特娘的伐南唐是五路大军齐头并进,而且压根就不用做什么配合,抢功也就是了,大家比的似乎是看谁跑得快,鬼知道要这个主帅有个毛的用。
吴越国,自然也是五路大军之一了,却并不是大宋自家的军队,有点类似于契丹和北汉的关系,这时候自己这个监军说法就比较大了,权利可大可小,鬼知道,吴越王钱是什么心思,万一宰了自己这个大宋监军呢?
本以为,自己就算得不到领兵汉阳的机会,江陵水师总可以给自己过过当主帅的瘾吧?好么,直接给踢吴越去了。
不用说,这是赵匡胤对他开始忌惮了,说白了,就是不想让他拥有自己的嫡系军队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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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扬帆起航
颇为不爽的打发了传旨太监,草率地交代了一些衙门里的工作,回家后就见到孙春明又亲手做了一顿火锅给他吃。
孙悦上辈子最喜欢吃的就是火锅,主要是因为龙虾鲍鱼啥的吃不起,这辈子虽然混到了想吃啥就能吃啥的高度,可是但凡遇上大事爷俩还是会选择吃一顿火锅,谈谈心。
打仗么,当然算是一件大事,孙春明就算再怎么反对这个时候开战节外生枝,也不会在现在这样一个木已成舟的时候多说什么,只希望自家的宝贝儿子可以平平安安地归来。
倒也没怎么担心,毕竟南唐么,十年前或许还算是个对手,今天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鱼腩了,就算常人眼中出使吴越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危险的,但穿越者么,很清楚这次是有惊无险的。
相对的,他倒是更关心别的。
一边给孙悦夹肉,孙春明一边忧心忡忡地道:“这次出征既然已经无可更改,爹也就不说什么了,就有一点,希望你能答应我。”
“您说。”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管这次破金陵的是谁,千万不要抢功,不要争功,你督的是吴越的兵,功劳大小进展快慢,其实也没什么所谓。”
孙悦皱了下眉:“做将领的,对胜负都无所谓了?”
“呵呵,五路大军齐进,哪一路到不了南唐城下?还缺你一统客君的?”
孙悦不说话了,自顾自的闷头吃肉。
“你今年身体年龄二十,心理年龄也四十多了,向来聪明伶俐,藏锋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用我再教你一遍吧,凭你的功劳能力,便是做个主帅出征也是正常,官家却只让你做了个吴越都监,天下人谁看不明白?”
孙悦闻言更不耐烦地道:“我知道,官家要迁都么,到时候我们父子俩势力必然再涨,现在这样一门两个副宰相就已经够吓人的了,一门两个宰相?况且你今年不到四十,我过了年也就刚二十,他忌惮三分是正常的,不就是不想给我兵权么。”
说着,孙悦用筷子在自己碗中泡在了麻酱里的萝卜上狠狠扎了好几个眼。
理解归理解,不代表就没点脾气不是。要说孙悦也算是奇葩了,几场灭国之战都跟他有着不小的因果,论声威和功劳已经不见得比军中的任何一个人小了,可是自始至终,他好像从来就没有过自己的嫡系。
最开始他是跟着韩崇训的,那些使唤的都是韩崇训的兵,潘仁美到底兵对他倒是挺忠心,可是后来那些兵全都跟着潘仁美留在了南方,自己跑到洛阳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什么联系,以潘仁美的手段,若是还没把那些本来也算不上骄兵的大头兵收服,他也就不配和曹彬两人并称大宋双子星了。
至于后来打北汉……那特么是赵匡胤的御驾亲征,而他又是一直跟着中军的,他得多大的本事才能跟赵匡胤争得了军心?
甚至多想一下的话,孙春明的政治资本其实也挺虚,洛阳建设得当然好,可洛阳真正主事的乃是赵光美,现在轮到赵普接手,那些旧部还能有多少感念恩德真不太好说,现在维持洛阳的威德靠的也是吕蒙正而已,可吕蒙正跟他们爷俩算什么关系?
非亲生的姐夫?结拜的兄长?提携的恩人?哪样是真的靠得住的?官场上靠的是手段,而不是情谊,有几个还信这玩意的?况且他们父子俩现在很清楚,人家现在效忠的对象是赵光美,甚至压根也没对他们父子俩效忠过啊。
至于盐铁司,上面毕竟还有一个三司使呢,所以算来算去,他们父子俩真正算得上根基的居然就只有那么些许名望,这是软实力,还有他们孙家的商业帝国,勉勉强强算作硬实力?谁知道呢。
孙悦也正是因为最近琢磨到了这一点,才愈发气不打一处来的。
憋屈啊,可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都说伴君如伴虎,他得多没良心才会觉得赵匡胤对自己父子俩不好?这是家天下的权利本质。
靠山山倒,靠人人倒,什么也没有握在手里的力量实在,人家女频现在都不流行要爱要宠了,到处都是一堆武则天一样的权利女魔王。
划掉吧,又吐槽到某些奇怪的地方去了。
家天下么,说到底你的一切都是最高权利给的,对你的一切恩宠也都是建立在你对皇权没威胁的前提下的,要怨的话也就只能怨……谁让你自己不是皇帝呢。
呸呸呸,孙悦连忙甩了甩头,将这么危险的念头甩出了脑子,孙春明还问他怎么了,孙悦也只能打了个哈哈就算过去,本来也只是很纯粹的一点小抱怨。
只是答应了孙春明,自己这次只打政治牌外交牌,争取做个战场小透明,绝对不会乱跳了,甭管谁破了金陵都跟自己没关系,就算官家把他宝贝儿子放出来领一路大军,自己也保证绝对配合,哪怕打个三年五载也保证他儿子立个首功。
人活着么,总得有点憋屈的时候才真实不是,除了皇帝。
啊呸!不许想这些奇怪的东西。
当天晚上,好好的跟慕容嫣为爱鼓了一次掌,就把宝贝媳妇给带上了,不过却不是为了给自己当参谋的,反而捎带手的他连小蝶也带去了,毕竟自己这回很明确就是要去当咸鱼的,干脆就抱着一颗度假的心吧。
若不是因为孙春明强烈反对,孙悦都想把他蹒跚学步的小妹给带去了,吓得杨蓉差一点就以死明志了。
虽然身边的人,尤其是大牛跟随之人都觉得此举实在不妥,还有一点作的嫌疑,可是孙悦却很坚持,坚持以这样一种近乎任性的方式朝赵匡胤表达不满。
又准备了些时日,赵光美也从关中风风仆仆地赶回来了,据说是特意来给他送行,可孙悦却总觉得这货只是单纯的想他小媳妇了,否则送行哪有不灌酒的?俩人只是简单的干了几杯,他就干脆的回家搂媳妇去了。
孙悦也毫不掩饰地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巨大的楼船,除了身边两百来个保护自己的将士之外,愣是还带了三百多个歌姬舞女,存心以一个纨绔子弟的样子,杨帆,估摸着有个七八天,他们就能到杭-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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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吴越国
顺流而下,孙悦拥着娇妻美妾,坐看西湖岸的美景,山外青山楼外楼。
要说孙悦这十数年间绝对称得上南征北战这四个字了,但是打北汉,那是苦寒之地,后汉,那是暑热疫瘴之地,后蜀,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终于啊,这战场算是挪到江南了,甭管这仗怎么打,至少这气候美景,端得是享受非常,再加上孙悦这次是来当咸鱼的,那真是暖风熏得游人醉,一点打仗的心思都没有了,脑子里琢磨着,明天是先去游西湖呢,还是领着大小老婆去一趟千岛湖?
一直到船都靠岸了,吴越国王钱亲自带着文武百官迎接,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带着公务呢,貌似还是国家大事。
下了船,钱非常客气地领着文武百官给孙悦行礼,孙悦又连忙给钱还礼,反正是好一阵忙活。
“不想是孙相公亲自过来监军,我吴越国上下,真是受宠若惊啊,孙相公但有所命,无不遵从。”
“钱国主您这是折煞我啊,在您的面前,如何敢称一声相公?我这次就是单纯来游玩的,可不敢对您指手画脚,不过,这杭-州城若有什么美景美食,还请国主介绍一番啊,哈哈哈哈。”
“孙相公说笑了,来来来,咱们别在码头上站着了,速速去行宫中饮宴吧,请。”
“国主请。”
“孙相公先请。”
“不行,国主您先请。”
说着,钱和孙悦反倒推搡上了。
这时候,旁边一颇为刺耳的声音道:“国主乃是一国之主,哪有让旁人先行的道理?孙相公若是不介意,不如随老夫而行吧。”
孙悦好奇地扭过头,便见钱身后一须发皆黑的魁梧老者,正瞪着一双铜铃大眼,毫不畏惧地冲着孙悦瞪了回来。
再往此人身后看去,似乎绝大多数的百官,站在此人身后,似乎都并不畏惧的直视自己。
看来,吴越国内部百官,并不欢迎自己啊。
钱呵斥道:“沈相住口,孙相公既然来了吴越,就是代表着上国大宋,本王作为大宋的臣子,自然该让上使先行,孙相公,请。”
孙悦似笑非笑地瞅了那人半天,沈相,那应该就是沈虎子了,著名的反宋派首领,却也并没说什么,反而哈哈大笑着对钱道:“国主此言差矣,您可不仅仅是吴越国主,您还是我大宋的兵马大元帅啊,我一个枢密副使,哪敢走在兵马大元帅的前面?还是国主您先请。”
“不不不,孙相公先请。”
“国主先请。”
……
就这样又过了足足一刻钟,俩人才哈哈大笑着挽臂齐肩而行,吴越的文武百官则跟在后面,只是那沈虎子看孙悦的目光颇为不善,跟刀子似的,孙悦却浑然不觉。
吴越特色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起来,单以国祚而论,吴越国绝对是整个五代十国中,得国最长的一个,甚至吴越太祖钱并不是打出来的天下,乃是后梁太祖朱温封出来的。
然后中原大地上梁唐晋汉周五朝都过去了,人家依然还是姓钱。
之所以如此,当然不是因为吴越国内部稳定,实力雄厚,这源自于吴越的国策:子孙善侍中国,勿以异姓废侍大之礼。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子孙后代们啊,你们一定要竭尽全力的侍奉中原的上国,不管他们换不换皇帝,换几茬皇帝,爱特么姓什么就姓什么,反正自己的定位就是小弟,谁最牛哔就坚决拥护谁。
钱家人始终把自己放到了小弟的位置上,从来恭敬,而且别说称帝了,若没有北方中原上国的册封,那是连王都绝不自封的。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这钱家后来的结局还真挺不错,听说一直到二十一世纪都挺兴旺。
而吴越在中原上国的眼中,也确实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那就是牵制南唐。吴越钱氏也始终记着自己的使命,甭管天下怎么变动,就只认准一件事:打南唐。打得过要打打不过更要打,饿肚子要打南唐抢粮食,吃饱了没事儿干更要打南唐。
那时候的南唐可不是现在的南唐,至少在柴荣之前,南唐的国力都是不在中原上国之下的,即使现在,若论经济实力其实人家也没比大宋弱到哪去的,这样的吴越,能不招中原上国喜欢么?
可是到了现在,吴越国的处境其实已经很是微妙了。
因为天底下但凡是个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大宋一统之势已成了,以前的中原大国需要吴越是因为南唐,可南唐灭了以后呢?难道说赵匡胤先后灭了后蜀、南汉、南唐之后,可能独独留着吴越,任其割据一方么?
开玩笑,赵匡胤连自己的节度使都忍不了。
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吴越的朝堂里就突然有了一股联唐抗宋的声音,而且这股政治势力越来越大,到现在,整的大多数的朝臣居然都是反宋派,反倒是投宋派渐渐的没声了。
这当然也很好理解,比如说沈虎子,他现在在吴越是宰相,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要是降了大宋的话,他能混个什么官呢?估摸着最少也得比孙悦小个两三级以上吧。谁能受得了?
再说那些愿意投宋的,你敢发出声音?这种话除了钱自己,谁说谁就是叛国啊。鬼知道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官那么多,先叫嚣起来吗,嘴上厉害又不花钱,真打起来也轮不着他们这些当官的上战场,大不了大宋神兵兵临杭州,老子官服一换不就继续当官了?
种种原因吧,吴越现在的朝堂特奇怪,钱自己是投宋派,其他的全是特么反宋派。
孙悦就是在这样波谲云诡的时候被派到杭-州来的,所以这职位其实也挺重要的,真不是随便谁来都行的,万一吴越国朝廷内有个疯子想学班超,直接把孙悦宰了怎么办?
更要紧的是,灭南唐从来也不是一个军事问题,而是政治问题,首先出师有名这事儿,就比较为难,卧榻之侧安容他人酣睡,这话说起来确实是霸气,可特么要不是实在找不着像样的理由,以赵匡胤的为人会说出这种近似于无赖的话么?
若是能让吴越和南唐先怼起来,大宋派兵‘调停’,那就完美了。
若是灭完南唐之后吴越也能顺势投降,那就更完美了。
毕竟,打个南唐都找不着什么像样的理由,吴越?估摸着赵匡胤自己都下不去手。
而这,也就是孙悦真正的任务了,既能打仗,又懂政治,还有分寸,这般文武双全之人整个大宋其实也真没有几个,所以从这个角度上说,也不能说是大材小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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