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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宫格夫妻     爸,这好像是北宋txt下载     爸,这好像是北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八十二章 忠孝两难

    时间一晃而过,黑了木耳,软了香蕉。

    说是让韩德让孝敬曹母,但其实他也就伺候了小半个月,毕竟,老太太那天和韩匡嗣相认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回光返照了。

    韩德让亲手给老太太擦拭了仪容,还上了一点淡淡的妆,无可挑剔地送走了老太太的最后一程。

    孙家父子倒是也没怎么太过悲怆,就连曹家的人也没怎么样,毕竟这年头的平均年龄也就是四十,老太太这么大的岁数怎么说都是喜丧,还是要吹吹打打的,甚至一帮家里的小辈一窝蜂的来抢老太太生前穿过的衣服,他们都得笑脸相迎。

    老太太在人生的最后半个月,好歹认回了儿子孙子,而且难得的没有再糊涂,这已经是最完满的结局了。

    只有韩德让,看着老太太被送进棺材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冰凉冰凉的,眼神很呆滞。

    当然,要说他有什么感情那就比较扯淡了,毕竟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亲恩没有养恩大,这货明显是受到了观念上的冲击,估摸着是在重建三观,甚至玄幻一点的说法,这货可能已经在心中给自己种道了。

    历史上有大本事的人都是这样,比如王阳明对着科树思考人生都能思考到吐血,差点挂掉,然后就创立了心血成为半圣,鬼知道这是个什么原理。

    孙春明觉得,他还是应该关心关心这位朋友的,毕竟他们父子俩很清楚,这位才是宋辽两百年间真正的第一人才,于是在曹母下葬之后,特意又装了一把人生导师的哔,想去开导开导这可怜孩子。

    推门进屋,就见韩德让呆呆的坐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酒,便特别自然的坐在了他旁边,笑道:“又喝闷酒啊?来,大哥陪你喝点。”

    说着,孙春明就要去拿酒杯,却被韩德让一把拦住:“不要。”

    “怎么?”

    “这酒有问题。”

    “嗯?”

    孙春明拿起来闻了闻,果然闻到一股颇为刺鼻的味道,惊怒道:“你下了鸩毒?”

    韩德让不吱声。

    孙春明愤怒的一把就将桌子给掀了,指着韩德让的鼻子怒骂道:“就因为这么点事,你特么居然就想要死?韩德让,你是个男人!”

    韩德让还是低头,沉默。

    其实这半个多月,他一直陪着曹母,自然不可能不聊天,而曹母的一生,那真是被契丹人坑惨了的一生,这从他一犯病就契丹契丹就能看得出来。

    他能感觉得到,曹母对契丹人的恨,那是深入骨髓,甚至炼化烧成骨灰都抹不去的仇恨,每次提起这个总是止不住的哭。

    再深想一层,燕地百姓现如今的日子,也确实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耶律可没有耶律阿保机一系的那种远见卓识,对待汉人百姓这些年一直都是在退步的,虽然现在轮到耶律贤上台汉人的日子渐渐好起来了,可这些他又看不到。

    而他所能看得到的宋地,自然是只能看到洛阳这一城一地的百姓生活状况,两相对比之下,契丹的北地汉人生活好像确实是挺惨,这也得谢天谢地,孙家父子人是在洛阳而不是两广,今年那特么又有饿死的了。

    想起孙家父子跟他说过的话,韩德让终于开始把目光从单纯的忠君上放开,放到了整个民族的层面上来,许多事,终于也被他整理的比较清晰了。

    他很清楚孙家父子是什么人,毕竟都已经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了,这对父子就是一对先爱国后忠君的奇葩,可你要说他们是民族主义者吧,他们又最反感的就是有人叫嚣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比如这次大宋攻下了大理,绝大多数的军方官员都主张以雷霆手段威服,只有他俩拼了命的上书怀柔,说什么民族和谐之类的论调。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学说,韩德让甚至觉得,这俩人可以直接开宗立派了。

    国家,是全国子民的,包括却并不只包括汉人,而朝廷,是赵宋皇帝的。这就是孙家父子俩坚守的怪异信条,特么的已经接近大逆不道了,可是这些天他却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

    如果大宋和契丹可以真的如盟约上说的一样可以友好相处,或许他现在已经开开心心地跳槽了,没看连他爹都明显动摇了么。

    可惜,傻子都知道两国早晚还得再接着打。

    这就很尴尬了,韩德让或许可以接受跳槽来给宋朝办事,但要说与契丹为敌,他过不去心里的那个坎,尤其是孙悦还是板上钉钉的明日之星,如果下次打仗不是御驾亲征的话,估计那时候的孙悦搞不好已经是伐辽主帅了。

    回到战场上去砍杀曾经的小伙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极度郁闷之下,他又翻了翻射雕英雄传,这书他早就看过,只是之前看的时候嗤之以鼻,他明白孙悦这是舆论战,号召他们这些燕地汉人可以当郭靖,最好都不用宋军去打,这帮人自己就造个反把耶律休哥给宰掉。

    对此,韩德让只能说,想的真美。

    可是现在看看,他似乎越看,越觉得自己就好像那里面的杨康差不多。

    明明是个小王爷,锦衣玉食的超级官宦子,突然有一天你娘带过来一个卖艺的糟老头子,非说这才是你亲爹,还让你跟他们走,去浪迹天涯。

    杨康不同意,结果稀里糊涂就变成了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大坏蛋。

    韩德感觉自己跟杨康可像了,不走吧,就是不孝了,可要是走吧,不提啥富贵不富贵的,这里面总得有个养育之恩的问题吧。

    他毕竟生于辽长于辽,喝辽国的水吃辽国的米,耶律贤对他们家真的真的非常好,不提奴才不奴才的,他们韩家几十年荣华富贵谁给的?

    一边是不忠,一边是不孝,这个时候的韩德让毕竟还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已,远不是那个后来管皇帝叫儿子的人生赢家,聪明倒是聪明,可气魄胸襟什么的真的跟不上,于是一冲动,就想到了死,坐在桌边半天了,一直在犹豫,然后孙春明就到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商钞盐引制

    (求各位盗版读者这两天看看正版呗,俩月没啥正经推荐了,成绩持续走低,更新动力全无)

    痛骂一顿,暂时熄了韩德让自杀的想法,孙春明特别无奈地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呆呆的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孙悦恰好进来,便问道:“怎么了?”

    孙春明将事情说了一下。

    “艹,古人真特么有病,不能当饭吃的东西,坚持的比命都重要。”

    孙春明皱了皱眉,叹道:“你们这茬孩子,都不读王朔了。”

    “王朔?跟着冯裤子混的那个?”

    “屁,是冯裤子跟着朔爷混!哎呀咱俩有代沟。”

    “不是,这跟韩德让有什么关系?”

    “朔爷有一句话,我一直很喜欢,他说‘信仰不能当饭吃,所以不重要;皿煮不能当饭吃,所以不重要;自由不能当饭吃,所以不重要;原则不能当饭吃,所以不重要;我们信奉猪的生活,于是乎我们也得到了猪的命运,迟早给别人当饭吃’。”

    “爹,现在点娘的读者全是好同志,主流风气是反皿煮、反自由、主张信仰我党的,你这么说话很容易掉订阅,而且很容易被404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作者是美分呢。”

    划掉。

    咱们正常看书。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就是说他有原则呗,不想跟辽国敌对,那咱就不让他碰跟辽国有关的事儿不就得了。”

    “怎么可能?他又考不了进士,只能跟着咱们俩,你就不说了,就算我是个文官,这洛阳城还驻着十万守军呢,再说起码这几十年内大宋和大辽的争斗都会是世界的主流,他在大宋干的哪件事能完全跟大辽无关?”

    “爹,您不是一直跟我说,曹伯伯和方伯伯水平不够,眼光不行么,这运河眼看着就要修完了,您的资本布局差不多也就可以启动了,到时候这洛阳城的生意,咱们家的生意,恐怕会比现在庞大十倍以上,您也没空盯着,不如,让韩德让接手?他本来也是曹伯伯的侄子么,想来曹伯伯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孙春明闻言纠结道:“好是好,可人家好歹也是个摄政王的底子,就给咱们家管管生意?大材小用也不是这么个用法啊,我还想让他当咱爷俩的左右手呢。”

    孙悦笑道:“谁说做生意,就跟国家大事无关了?”

    “嗯?”

    孙悦抓起桌上的毛笔,行云流水一般的写了五个大字:商钞盐引制!

    写完后,一脸装哔的想要看老爹恍然大悟和惊喜万分的表情,结果,孙春明特蛋疼地问:“啥意思?”

    好吧,一般的历史爱好者知道这玩意的可能还真不多,所以孙悦只好给孙春明简单的科普了起来。

    商钞盐引制起于明初,是朱元璋所创造的一项制度,明初时可以将蒙元驱逐漠北很大程度上都是来源于这项优秀的制度,中后期被人家打成孙子,很大程度上也是来源于这项制度的崩溃。

    简单点说,就是朝廷把军粮运输这项工程给承包出去交给商人,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保质保量的完成工作,否则就砍你全家。当然,风险与收益并存,朝廷会给他们一些盐引作为奖赏。

    真别说,商人的效率自古以来就是远高于朝廷的,有了这项制度之后,运粮损耗比朝廷自己承担至少低了三成,而且极少有延误的时候。

    这些商人在拿到盐引之后通常都会直接当做货币去跟将士们换取战利品,并再想办法运回去,使得大头兵们的收入明显增加,战斗**大大加强,也算意外之喜。

    当然了,萌朝这样奇葩的王朝,再好的制度也会被他们玩崩溃掉,他们连纸币都能祸害的比纸还便宜,更别说盐引了,十万斤盐,敢发一亿斤的盐引,结果到明朝中期,盐引基本上比纸钞值不了几个钱。

    顺便吐槽一下,白银也是明朝时候开始真正大规模流行成为主要货币的,但绝不是因为商品经济更发达,论经济大萌连大宋的指甲盖都比不了,百姓纯粹是被朝廷坑爹的各种货币政策逼的,不得不用白银(明朝的纸币发的比元还凶,最奇葩的是,他们的铜钱不但斤两不足,而且每次换了皇帝,都会发行新的,而旧的铜钱,就不许使用了,否则就抓起来,当然,明末朝廷穷成那个哔样,也是因为这操蛋的金融政策)。

    相比之下,宋朝的朝廷就有良心太多了,从铜钱角度来说,不但足斤足两,甚至还能大量出口去当邻国的货币,连私铸的都没有,因为宋钱的成本真的很高,私铸根本就没什么利润,即使是南宋时发行纸钞,开始的时候也坚持一比三以内的储备金比例,比后世都要高得多,不过后来忽必烈实在太猛,朝廷顶不住了,这才不得不增发,然后,南宋就崩溃了。

    所以总的来说,宋朝的信用还是非常靠谱的,或者说宋朝的士大夫们基本的良心都还在,对皇权也有足够的制约,并不用太过担心这玩意会搅的天下百姓民不聊生,起码人家没像萌朝一样,不拿百姓当人。

    将这一切跟孙春明解释明白,孙春明也大抵清楚了孙悦的意思,不由沉吟道:“你是说,这样的事情,由我来牵头办?”

    “不错,洛阳以后,肯定会是整个大宋的经济中心,你若是提议,大宋的商人们肯定都会踊跃支持,甚至将来发行纸钞也说不定要由你发起,毕竟最开始的交子不就是川蜀的一群商人鼓捣出来的么。”

    孙春明皱眉道:“可是这到头来,不还是要跟契丹为敌么,那商钞盐引制,本质上就是一军事供给制度啊。”

    呵呵一笑,孙悦胸有成竹地道:“一点点来呗,先用生意让韩德让上了船再说,到时候,事情一点一点推进,做不做也就由不得他做主了,温水煮青蛙,背叛若是有个逐渐适应的过程,也就不会要死要活的了,这是人性,不是每个人都是洪承畴,可同样,也不是每个人都是文天祥啊。”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不好惹的慕容嫣

    不得不说孙悦的脑子,真的很好使,当韩德让得知自己只需要作为接班人,逐渐接手孙曹两家生意,不用做政事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更没有死的念头了。

    事实上这活还真得交给他,随着洛阳到开封段运河的开通,孙家父子在洛阳的经济布局必须一一按照计划落实下去,指着老曹?他哪有这本事。

    当然了,虽然宋朝对商人还算是比较友好,明面上也几乎没有什么歧视制度,但同时士人的地位却被无限的拔高了,所以让韩德让去做生意,起码外人看来,真的是有点屈才了,哪怕是首富也不行,可韩德让却甘之如饴。

    (总有人拿明清的商人地位代入整个中华,然后不懂装懂给我一顿喷,到现在那书评还是回帖最多的几个之一,服了,宋朝时大豪商跟宰相做邻居,跟达官贵人斗富这种事,是很正常的)

    韩德让此前的确是没做过生意,但人家既能打仗又能治国的,难道还做不好区区一点生意不成?所以将人交给老曹之后,孙家父子俩人就真的再没管过了。

    孙春明是很忙的,是特别特别忙的。

    孙悦……倒是不忙,不过他懒,新婚燕尔么,咋还不让人家休息休息。

    反正经过北汉一战,契丹人十年之内想范边那是不可能的了,而北宋也在这一战中差不多耗光了战争储备,再加上这些年扩张脚步比较快,不攒个几年粮食,也不可能去打南唐。

    换句话说,未来的几年肯定是许久都不曾有过的太平盛世,不说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但大仗肯定是没了,至少对孙悦这个级别的人来说,可以踏踏实实的享福了。

    刘光义在灭掉大理后被赵匡胤留在那当了个平南节度使,还写了封折子请求官家把孙悦派过去给他当监察使,得知此事之后孙悦也不管辈分不辈分了,直接就写了一封信让人送给刘光义,骂了他个狗血喷头。

    老子刚结婚,你特么就让老子去大西南喂那些蛇虫鼠蚁去?滚你麻痹去吧,再说比功劳难道我比你小?这种心理没点哔数的最特么烦,孙悦自觉自己的翅膀现在也算硬了,曹彬恐怕也要比他弱上三分了,什么义社十兄弟,他已经没那么放在眼里了。

    让他去给一个节度使当副手?又不是雄州霸州云州,死不死啊你。

    最关键的是,他还没享受够慕容嫣的温柔乡呢,别说大理了,就是丽江他也不想去呀。

    想到此,孙悦不自觉的就伸手扶了下腰。

    感觉身体有点被掏空啊。

    慕容嫣毕竟是个习武之人,小蛮腰有劲,还喜欢上位,要起来真有点扛不住,有时候一晚上榨他三四次,天杀的,老子还是个未成年的小正太啊!!

    当然,孙悦自己也知道,他的时间是略微有点短的,要不然慕容嫣估计也扛不住,可谁让他还是孩子呢,离生理完全成熟还有好多好多年,不过他真怀疑这么被榨下去的话,他还熟不熟的了。

    少年时纵欲过度,是很伤肾的,搞不好人到中年就软惊天了,孙悦当然也就这个问题严肃而又认真地跟慕容嫣谈过,结果第二天家里就多出来一个鹿苑。

    办事之前杀鹿喝血,贼特么残忍。

    这是那老子当咸丰了?抗议,抗议无效,不让杀鹿的话孙悦都害怕小姐姐会不会把他给杀了。

    反正娶亲之后三个月,孙悦愣是一丁点再纳一妾的心思都没有了,不得不说人家手段高明,也几乎没再去过小蝶的屋。

    呜呼哀哉啊,明明弱水三千,为何只取一瓢?因为特么的一瓢就饱了,想再喝也喝不下了。

    最特么让孙悦感觉有点憋屈的是,慕容嫣不但在床上的手段高超无比,杀的他溃不成军,人家床下的手段,甚至比床上还要厉害百倍。

    那天他看一个府上新来的小丫鬟侧脸挺好看,便忍不住动了下手脚,结果那小丫鬟吓得跟鬼似的就给拒绝来了,说啥没让孙悦得逞,整的孙悦都有点惊呆了。

    老子自己家的女人,不让自己摸了?结果那天他试了一下,发现府里上上下下所有的丫鬟,除了芍药之外居然都不让她摸了!鬼知道慕容嫣是怎么做到的,愣是一个有争宠心思的都没有,连小蝶也从不主动勾引了。

    过分了啊这老娘们!把我们家风情万种的小蝶调教的跟个木头人似的,那还有啥意思?

    孙悦还特意命人查了一下,确定家里这段时间没死人他才稍稍放下了担心,要知道孙家现在太大了,丫鬟也太多,慕容嫣就是弄死两个他也不会注意到的。

    你不可能指望一个亲手杀过百八十人的女人心慈手软,但好在,她还算有点原则。

    当天晚上,他本想要睡服慕容嫣的,结果,肾又被透支了。

    当孙春明知道孙悦的近况的之后,这货居然说:“该!早该有人之制一制你了。”

    一天天的胳膊肘竟往外拐,白让你养这么大了。

    不止呢,孙悦是何等风流的人物,往常出门的时候经常被百余个风尘女子堵住,阵仗跟选妃似的,真不夸张,毕竟苏轼出门都能凑出两百人以上的粉丝团,他现在不比苏轼牛多了?

    结果,结婚之后他发现自己的粉丝团越来越少,到现在已经接近于无了。

    孙悦都忍不住跟慕容嫣吐槽了,“你说你有这本事用在家国天下上多好?跟这帮风尘女子较劲就不怕折了自己身份?”

    结果人家啪的就扔过半本书来:“下半年河-南禁军训练计划书,我已经帮你整理完了,你看看没有问题就用印吧。”

    “…………”

    当然,这几个月他也不是光忙着跟慕容嫣打情骂俏斗智斗勇,好歹也是跺跺脚都让天下抖一抖的人物,多少也干了点正事儿。

    比如,他现在每天早上起来不管昨晚上办没办事儿办了多少次,都会坚持让慕容嫣教他一些武艺,毕竟日后肯定是要半生戎马的,太过文弱了肯定不行。

    再比如,他开始踏踏实实的用心去教授李继迁一些他认为很有用的本事,也就是传说中的,孙家家学。

第三百八十五章 怕什么来什么

    孙家应该是有家学的,这是天下人都坚信的。不仅因为他们两父子都又年轻又牛哔,更是因为他们俩父子身上有着明显与其他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一种气质。

    离着远些看,可能还看不太出什么,但只要接触的长了就会发现,父子俩看世界的眼光跟常人是不同的,这也许就是人家为啥这么牛的原因。

    这一切孙悦当然很清楚,虽然这么多年下来,生活习惯和思想渐渐的都在同化,比如,孙春明这些年又纳了好几房的小妾,现在他娶女人进门都已经不跟孙悦打招呼了,某种程度上,这已经是彻底物化女性了,甚至并没有拿那几房小妾当做一个完整的人格去对待。

    好吧,孙悦其实也差不多,否则,慕容嫣霸道成这样了,他不可能真就这么不管不问,只要不杀人,他也没认为慕容嫣哪过分了,反而觉得这样挺好,省心。

    人类进化需要几万年,但堕落,总是很快。

    但堕落的终究只是生活习惯,并不是思想,或者说只是单纯的阶级思想,他们父子俩更像是一对完全被古化了的现代人,其实内核上依然还是个现代人,最近孙悦总是在思考,怎么做,才能将他的思想流传下来。

    所以孙悦真的有趁着这段闲暇,琢磨所谓的孙家家学,并打算在李继迁身上做这个实验。毕竟他们爷俩现如今身份地位和财富权势都不缺了,总得琢磨点高大上的东西不是。

    划掉吧,真没那么大的脸,主要是杨蓉怀孕了。

    这就是孙家的孩子了,父子俩虽然脑子里已经有了嫡庶之别,但也不可能真像古人一样区别的那么明显,况且以后孙悦肯定也是要有自己的孩子的,他根本不能忍受,孙家的孩子会像其他的古人一样愚昧,无知。

    韩少曾经说过,思想品德不及格,总比没有思想好。

    所以,先在外人身上试试,教歪了就歪了呗,毕竟将现代思想整合封建思想并形成理论指导,这特么已经有点像是哲学家才能干的事儿了,远超出了一般点娘扑街的写作水平。

    这一天孙悦正跟平时一样在可爱的李继迁正太身上试验歪理邪说,便见韩德让远远地站在边上,似是颇有些向往地瞅着。孙悦见状自然招了招手,笑道:“怎么了?”

    “本是要跟你说点事的,见你在传授家学,便离着远点。”

    “这么聊天就见外了,哪来的什么家学,孙家和曹家本就是不分彼此,你若是有兴趣,咱们大可以交流交流。”

    韩德让叹气道:“还是有的,最近接手了家中的生意,明显感觉得到,你们的布局很了不起。别的商人都在研究如何低买高卖,你们却始终布局在无中生有上。”

    “过奖,不过是我们爷俩更重视匠人而已,你过来是有什么事了么?”

    “嗯,今天运河试航了。”

    “我知道,可是我现在这身份不太适合过去,平白抢了我爹的风头。”

    韩德让点点头,道:“好吧,还有一件事。”

    “嗯?”

    “玻璃厂的账目对不上。”

    “对不上?什么意思?”

    “有大约一百多万不翼而飞了,而且,我怀疑这里面有人命案子,你爹忙着河道的事,那我就只好来找你了。”

    “你是说,有人贪污做假账?还杀了人?怎么,这事你不能自己处理么?”

    “想贪下这么大一笔数字,不可能是一两个人就能办的成的,找倒是找得着,但凭我的身份,很难处理这种事。”

    “无非是那些老将军的二代们,又或者,是慕容家的那些子弟,你怕你压不住?”

    “我是怕给你们惹麻烦。”

    “我爹精力有限,腾不出手来管,我,指不定啥时候就会调离洛阳,出门打个仗一年半载的都说不好,所以都不太适合抓玻璃厂里的事,曹伯伯方伯伯虽然信得过,但实话说,他们能力差点,认字都是这两年新学的,除了你,确实也是没有更合适的人了,孙曹方不分家,你全权代表了我们父子俩,我对你绝对信任,以后任何事都不用问我们,那些二代们怎么收拾,你决定就是了,只要不出人命,我们全给你兜着。”

    韩德让诧异道:“这么信任我?”

    “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了。你的本事我是清楚的,若真碰上你都处理不了的事儿,估摸着我和我爹也够呛。”

    韩德让闻言心里微微一暖,点了点头道:“那行吧,那我走了。”

    玻璃厂的日常管理,孙春明除了抓个大方向之外,自然都是手下人去做的,股份制企业么,再加上卖那些老将军们的面子,中高层自然都是二代们在负责,这帮人既然敢贪这么大的数字,不用想,肯定是抱团了。

    今天他们敢抱团贪污,明天他们就敢抱团把孙家踢出去,千万不要小瞧了这帮玩意的胆子,同时,也别太高看了这群货色的脑子。

    倒不是差这点钱,一百万分到孙家手上也就二十几万,关键是此风一开,以后孙家的威信可就没有了,玻璃厂不但是孙春明的心血,更是振兴洛阳的重中之重,真要是脱离了控制,后面的一堆计划可就全成了放屁了。

    二代之类的孙悦倒是不怕,只要慕容家别牵扯进来就行,毕竟那特么是姻亲,真闹出什么事儿,自家老婆可不是好惹的。

    不过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三天之后的晚上,孙悦和慕容嫣进行了友好的鼓掌运动之后,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满身大汗,芍药递过来备好的干毛巾却被慕容嫣接了过来,爬在他身上,要亲手给他擦汗,还挥了挥手,把芍药赶了出去。

    “你干嘛?没够?不行了不行了,真不行了,大姐我还在长身体呢,你让我歇歇。”

    慕容嫣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然后将脑袋趴在了他的头上,道:“瞅你那样吧,我又不是铁打的,我是有正事跟你说。”

    孙悦闻言立马就松了口气,“哦,正事啊,吓我一跳,正事你整这样干啥,说吧,夫君啥都答应你,是不是家里待得腻歪了,想上哪野去啊。”

    “不是,今天晚上我三哥过来找我来了,他说,那个韩德让啊,今天在玻璃厂竟乱搞,而且还当众让他下不来台,我知道孙曹一家,可他毕竟,实在契丹长大的不是,会不会……你要不管管?”

第三百八十六章 吵架

    听了慕容嫣的话,孙悦也顾不上腰了,沉着脸坐了起来。看来这事儿,十之**真的跟慕容家有关系。

    “夫人,咱俩把衣服穿好,认真谈一谈。”

    孙悦的话比较严肃,慕容嫣一听也愣了,坐起来后面上也不太好看。

    “怎么,孙家还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不成?”

    孙悦叹气道:“你说着话就没意思了,你看这天底下除了我还有哪怕半个带妻子打仗的将军?只是不管怎么说,你现在是我们孙家的媳妇。”

    慕容嫣冷笑:“你是说我胳膊肘往外拐?”

    “今天韩德让跟我说,玻璃厂的账目差了一百多万对不上,你知道要让一百万贯消失不见,上上下下需要多少人么?这是公然在偷咱们家的钱啊,难道还不能查一下了么?就算是你三哥,咱们也得公事公办不是?”

    慕容嫣气的脸都红了,怒骂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他说少一百万就少一百万了?你特么倒是查一下去啊,一边是我的亲哥哥,一边是差点把你们爷俩害死的契丹奴才,你问都不问就相信后者?若真是我哥偷咱家的钱,你以为我能饶他?”

    孙悦怒道:“别一口奴才的,人家是曹伯伯的侄儿,是我认可了的自己人,是兄弟。”

    慕容嫣闻言一枕头砸了过来,吓得孙悦连忙躲开,任凭枕头摔在地上稀碎(瓷的),不由更是怒道:“你疯了!谋杀亲夫啊你。”

    “他是你自己人,我哥就是外人?你干脆说,我也是外人得了呗。”说着,慕容嫣气极之下竟然还要再砸。

    “够了!慕容嫣,你平日刁蛮霸道嚣张跋扈,我忍你已经很久了!真以为老子怕你?”

    慕容嫣气的都乐了,“呵呵?现在说我刁蛮?我特娘的帮你处理军务的时候你说什么了,我特娘的救你性命的时候你说什么了?忍很久?你忍多久了?说啊,你是不是还要写修书啊。”

    “你……不可理喻!”

    说着,孙悦抬腿就走了,而且出门的时候还使劲地摔了一下门,只留下慕容嫣,呆呆地瞅了半天,突然下面一凉,手一模,是刚才孙悦留下的小牛奶,还能闻到一股怪味,然后小嘴一撅,埋下头无声地哭了起来。

    却说孙悦出了门,风一吹,其实也稍稍有那么一点点的后悔,毕竟,他对韩德让的信任很大程度上是基于对他人品的信任而不是单纯的那点血缘关系,韩德让也算半个儒生,而且从历史长河来看,他幽州城下不降赵二,终其一生不负萧后,若不是有着一层民族大义隔着,此人其实是当得上忠义二字的。

    可是这些东西,慕容嫣肯定是不知道的,甚至于这女人压根就没怎么读过四书五经,那都是应试教育的东西,人家从小是舞刀弄棒研习兵法长大的,估摸着这些日子以来别说信任了,时时刻刻提防着韩德让还差不多,毕竟他们家差点就毁他手上。

    所以一边是自己哥哥,一边是这么个玩意,估摸着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差不多。

    不过,怎么说呢,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今天孙悦发火其实说的也并不就完全都是气话,他确实是忍了许久了。

    这女人,手段确实霸道了些,如果是一夫一妻的现代社会自然没什么,都是特么一群出个轨就敢剪你丁丁的主,但在一夫多妻制度下的宋朝,那就有点不太那啥了,男人么,生活作风这种事思想滑坡是很快的。

    凭什么赵光义田钦祚韩崇训他们都可以成天在外边风流快活,老婆收拾的跟乖猫似的?人家老婆也是将门虎女啊,就你特殊?

    吵架么,这时候脑子里想的全是不好的地方了,他也不想想,慕容嫣对他有多少的恩义,哪里是别人老婆比得了的?明明之前他爱的就是这独立自强的性格,结果现在就成了刁蛮霸道了,婚前红玫瑰,婚后蚊子血,想来说的应该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了。

    反正他家这么大,又不愁没地方睡,想想好久都没宠幸小蝶了,今天终于从这女魔头的魔抓下逃了出来,不趁着这个机会多找俩女人大被同眠,万一过两天俩人床头吵架床尾和怎么办?

    想想还真有点小鸡动呢。

    果断进了小蝶的屋,此时人家正在刺绣,没看见他,气不顺的孙悦直接从后面一把横搂过来,往床上一扔,就开始扒衣服。

    “少爷?你……你怎么来了,你这是干什么,门,门还没关呢,唉?小晴,你快去把门给关上。”

    和谐社会…………

    “少爷,你……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猛。”

    孙悦摸着她没有说话。

    “少爷您今晚是要在妾这里安寝?”

    孙悦皱眉道:“你还不乐意不成?”

    “瞧您这话说的,怎么可能会不乐意呢,只是,您这是跟少夫人吵架了吧,您今天若是真睡在妾这,她以后非恨死妾身不可,您让我们姐妹以后,可怎么相处呢?少夫人这人性子确实是急了些,可她对您那可真是很好很好的,要不妾来做个席,说和说和?”

    孙悦这下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你就这么怕她?她还真能杀了你不成?是不是她对你用刑了?”说着,孙悦在小蝶身上找了一圈,好像也没找到什么伤口。

    要说小蝶不敢争宠,这倒是很正常,从出身上来看,小蝶也没争宠的资格,可特娘的孝顺到这个地步,过分啊!

    莫不是用竹签子插过指甲缝之类的?嗯,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小蝶扒拉开孙悦摸上摸下的手,笑道:“少爷这却是太冤枉少夫人了,妾对少夫人只有感激,可从来没有半点怨恨啊。”

    “感激?”

    小蝶伸出手道:“这个镯子,就是少夫人送给我的。”

    “一个镯子就把你给收买了?”

    小蝶闻言低下头,咬了咬嘴唇道:“少夫人前些时日,托慕容家的势力,找到了我爹和我弟弟,爹已经安顿好了,送了两百亩的良田,还安排我弟弟进了新军,做了个伍长。”

    孙悦闻言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道:“对不起了,我这人心思太大,你都跟我这么久了,一直都没过问过你家人的事儿,还得她想着,我……抱歉。”

    说完,孙悦也没脸待了,穿上衣服灰溜溜的就走了。

    特么的,他这么多年愣是把人家小蝶的家人给忘了一干净。虽说小蝶当初是以罪奴的身份买进来的,亲人早已失散,可既然慕容嫣托慕容家的势力能找得着人,难道孙家就找不着么?

    要知道慕容延钊死后,孙家的势力可是比慕容家大的多得多的。

    这种事儿还得人家想着办,自己还啥都不知道,这感觉……真特么不爽,这慕容嫣丫的就是有病,这种事都不表功,还特么玩上一张一弛了。

    想了想,孙悦好像好久都没跟赵光美一块喝酒了,正好今晚上自己也没地方去,便冲着慕容嫣的房里大声冷哼一声,就找赵光美去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外室

    孙悦找到赵光美的时候,人家都打算合衣睡了。但兄弟么,只得无奈地穿好衣服,也不折腾了,就在厅中取了些坚果冷盘,几坛低度数的清酒,随意喝了两杯。

    夜色浓,酒正好。

    俗话说酒为色之媒,有酒无花总觉得差点什么,孙悦又不习惯玩别人小妾,赵光美便打发下人去找几个最红的姑娘之类的过来助助酒。本来孙悦还觉得有点不太妥,可他本就是跟老婆吵架出来的,这时候说点什么岂不是徒遭了赵光美的笑话?想了想,也就不说什么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后都说我怕老婆,哼!

    不一会,几个模样标致的小姑娘便迈着款款的小碎步就进了院,行礼打过招呼之后便笑着说要表演歌舞之类的。

    说实话,孙悦没什么兴趣。

    地位到了他这个程度,天底下的女人说是予取予求也差不多了,女人对他来说,尤其是风尘女子,其实就是炮架子。漂亮的女子见得多了,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况且真要比容貌,慕容嫣也不见得就输谁半筹。

    只是抬头一看,孙悦却愣住了,只见其中一个身穿红裙的女子,明眸皓齿,我见犹怜,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是你?”

    赵光美诧异道:“你们认识?”

    孙悦笑道:“确实认识,当年平荆南的时候,此女差点杀了我。”

    “哦?”

    女子笑道:“往事不堪回首,不想在此处又见到了孙公子,真应该道一句,好缘法。”

    孙悦也笑道:“你不舞刀弄枪的拿起了笛子,倒也更漂亮了几分。”

    确是巧了,这女子正是当初他平荆南之前与他侍寝之人,更是日后刺杀他之人,后来绑在自家军帐中,倒也算有过肌肤之亲。

    当然,那时候的他尚未发育,所以两个人倒也是纯洁的关系,此时乍见了故人,一时间心里还真挺荡漾,颇有几分将之前没打成的炮补回来的心思。

    赵光美不明所以,却也看得出这气氛有点粉,便随意留下一个自己搂着,让这女子陪在孙悦的身边坐着,挥了挥手,将其他人都散去了。

    女子也颇为懂事的拿起酒壶来给他斟酒,一颦一笑,尽显风流,幽幽香气扑鼻,手一摸软绵绵,嘴一亲嫩水水,道也真是个绝好的炮架。

    岁月荏苒,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心软的少年变成了狠辣的将军,而当年小辣椒一样的丫头,变成了温婉的水做女子,旧友新交,更添几分风情。

    其实都不用问,荆南亡国了,宫女沦落红尘,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孙悦一边抓着球,一边笑道:“数年不见,姑娘愈发好球了。”

    女子也不甘示弱,在孙悦的身下也抓了一把笑道:“公子自重,小女子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玩完不给钱,不就不算卖了?”

    说着,孙悦狂性大发,直接搂着人就进了赵光美家的客房。

    一番鼓掌运动,和谐社会之后…………

    女子香汗淋漓,脑袋枕在孙悦的大腿上,小嘴对着不可名状之物,轻轻地吹着气,似乎是有些没够。孙悦躺在床上,心都有点慌了,生怕这娘们再胡乱动手动脚,毕竟这已经是他今晚上的第三次了。

    这个年纪这么造,这特么早晚有一天身体得垮。

    “你打算,怎么对待人家?”女子朱唇轻启,眼波流转,手里握着命根子,好像孙悦一个答得不好就要给他咬下来似的。

    玩完不给钱,自然是一句玩笑话,这女子用起来倒也美妙,便道:“明天就纳你进府,如何?”

    “我可不乐意当你小妾。”

    “嗯?你不乐意?”

    “我听说啊,孙小相公的夫人乃是慕容家的虎豹之女,有雷霆手段,杀人不眨眼的,万一她要是醋性大发,弄死我可怎么办啊,孙家虽好,可总没有性命重要啊。”

    孙悦闻言心里不太高兴了,皱眉道:“这特么都哪来的谣言,慕容嫣杀人从来都是行得侠义之道,杀的都是该死之人,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跟个女魔头似的。”

    女子撇嘴道:“怕老婆。”

    孙悦蹭的就坐起来了,他今天对这三个字特别敏感,炸起来道:“我会怕她?我堂堂枢密直学士,大宋的白袍神将,灭了五个国家的男人,会怕她?”

    “切。”

    “你不信?”

    “那你敢给我买个宅子么?”

    “啊?买……宅子啊。”

    所谓买宅子,自然就是外室了,这种事儿在豪富之家其实并不少见,但其实也是有一点不道德的。

    这年头,纳妾是社会鼓励并提倡的,有钱人家少有不娶妾室的,可外房对家庭的破坏性就比较大了,这东西跟后世的小三差不多,若是被慕容嫣知道,以她的性格……

    这特么真有点容易出人命了。

    “你不敢就算了。”

    孙悦在粉桃上使劲一拍道:“谁说我不敢了?不就是一宅子么?你想要什么样的?”

    女子笑道:“我要求不高,有个三五间屋子,有个小院能种些花草,再有上三五个婢女,就满足了。”

    孙悦虽然有点心虚,但还是拍着胸脯道:“没问题,买,给你买,这事儿交给我去办,嗯……还是你去办吧,我给你钱。”

    孙悦突然想起,慕容嫣那无孔不入的手段,这事儿要是敢找家里人办,十之**得让她知道,他当然不怕了,可这种事毕竟麻烦不是?

    嗯,没错,就是怕麻烦,绝对不是怕老婆,这两者之间是有本质区别的。

    女子闻言大喜,张开嘴,温柔的,又咬了起来。

    生理上的愉悦,渐渐的超过了心理上的恐慌,孙悦也渐渐的有点放开了心防,捂了一下有点发凉的后腰,心想,男人总不能说不行,一咬牙,便……

    和谐鼓掌,和谐书友,和谐社会,和谐全家。

    凭什么别的书里都是后宫成群,老子却是单女主?最讨厌这种到处开炮却想着单女主的二哔作者了。

    对了,女子出场这么多章,还没名字呢。她叫,红棠。

第三百八十八章 众怒难犯

    孙府。

    慕容嫣神色淡然的给孙春明布菜,有关昨晚孙悦彻夜未归之事,只字未提。

    孙春明倒是挺不好意思的,说实在的他挺喜欢这个儿媳妇的,长辈么,总是希望儿媳妇可以管着点的,媳妇管的多了,当爹的也就省的操心了,况且这诺大的孙府,没个主事的女人也确实不太方便,慕容嫣管理的手腕他还是认可的。

    “媳妇你放心,等臭小子回来,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

    “不必了公公,我们没什么事,您让我们自己解决就是了。”

    “这……好吧,不过你要知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这事啊,肯定是臭小子的不对,有什么用得上我帮忙的,您尽管说就是了。”

    “多谢公公。”

    孙春明这是有点想当然了,慕容嫣又不是杨蓉那样的性子,受了委屈就憋着,被动的等待男人自己良心发现,这不是她的风格,她可是一个连鼓掌游戏都要在上面的女人。

    吃完早饭,服侍着孙春明去了衙门,转身对芙蓉道:“咱们也收拾收拾出门,把我的剑拿来带着。”

    芙蓉吓了一跳,连忙道:“啊?小姐您冷静啊,姑爷昨晚上是在三大王府上过夜的,三大王如今毕竟也二十多了,又是河-南府尹,您这要是打上门去,大家面上都不好看,这不是要气死姑爷么,小姐我求求你了,你就给姑爷服个软,好好过日子不行么,姑爷对你其实挺不错的。”

    慕容嫣弹了她一个脑瓜崩道:“谁说要去找他了。”

    “那您是……”

    “去玻璃厂,我倒要看看,这特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若真是那姓韩的挑拨离间,老娘非剐了他不可。”

    “哦。”

    这天下的女人其实是分成两种的,一种是普通女人,另一种,就是慕容嫣。

    青衣官靴,紧身长裤,随便扎了个绳子做腰带,头发在上面一扎,手里拿着个宝剑,就出门了,再加上一脸的英气,胸口却是平平,乍一看还以为是个长相俊秀的爷们。

    这货真的就只拎着把剑就去玻璃厂了。

    这派头,这阵仗,尤其是颦眉一冷笑,龙套们都感觉后脖颈子发凉。

    小心翼翼的给她斟了茶,问道:“少夫人可是来找韩掌柜的?这个……他现在有点事,正忙着呢,要不您……。”

    慕容嫣看似随意地斜眼瞅了他一眼,那答话的小厮感觉心脏跳的都有点紧了,却见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先不急着找他,卓柏鑫呢?把他叫来吧。”

    卓柏鑫是慕容家的家将,跟了慕容延钊十几年的亲信,既然要见他,那肯定就不是来闹事的了,众人闻言纷纷都松了一口气,慕容嫣也知道这帮人都忙,便挥了挥手,让他们都散去了。

    不一会,老卓便来了,慕容嫣把人请到边上坐下,柔声道:“老卓,你是自己人,跟我娘家婆家都算是关系匪浅,我对你,向来都是信得过的,昨天,因为一些事情,我跟夫君吵了一架,今天想起来,怎么想怎么觉得憋屈,我这人性子你是了解的,受了气若是撒不出来,会生病的,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三哥这人我了解,他不应该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

    卓柏鑫思索了半天,斟酌道:“少主母,这事本来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韩掌柜几天前查账,确实是发现有一百多万不翼而飞了,这是千真万确的。”

    慕容嫣皱了皱眉:“慕容家干的?”

    “这个……目前还说不好,但就算不是三爷干的,想来,三爷肯定也是知道的。这么大的一笔数额,又做的这么天衣无缝,不是一家两家就能干的了的。”

    “你确定是少了一百多万?”

    “这个,应该不假。其实这厂子里,尤其是管理层的几个股东,说实话,对孙家一直都是有一点非议的,孙家父子的手段眼光自然不必去说,但有些事,确实……唉,这么说吧,每天厂子里光税赋都得上千贯,缴的乃是重税,您说,这厂子不提军方的股,便是这些东家,哪个不是跺跺脚都让朝廷抖三抖的主?仅此一项,每年少赚的,怕是也不止百万贯了。”

    “我公爹毕竟是权知河-南府,洛阳城百废待兴,正是用钱的时候,他这么做,本也是无可厚非,若他自己的产业带头偷漏税赋,以后他该怎么行政呢?”

    卓柏鑫道:“其实不止如此,许多孙家的规矩也都让人难以理解,比如,他不许工人们跟主家签卖身契,反而签什么三年劳动保障合约,而且这些都是小节,真正惹了旁人不满的是,他都现在了,居然还在张罗着扩建,这一段时日,又吸收了不少的资金,建了不少的钢炉,不但收权贵的股,他就连那乡下地主老财的钱也统统收下。”

    “厂子越做越大,难道不好么?”

    “唉,也好,也不好。其实我看得出来,孙家父子是有大抱负,大理想的人,他们不在乎钱,可是……别人在乎啊,玻璃这东西,终究还是富贵人家用的,现在通了运河,产量一下子就上去了,这价钱,已经有点涨不动了,甚至这洛阳周边已经有了降价的趋势,再吸收股资,加大生产,这玻璃非得降价不可,到时候虽然卖的玻璃会多了,可大家伙的占股少了啊,里外里一算,其实赚的反而是越来越少的所以……”

    “所以你是说,厂子里的其他人对此都感到非常不满,这才合伙坑钱,甚至不止是合伙坑钱,这厂子里的其他股东,已经都形成了一个反孙的阵线,是不是。”

    “这……是。”

    “那依你之见,我三哥,是这个小阵线中的一员么?”

    “这……三爷的性子,您是知道的,贪钱这种事,他肯定是不屑于做的,但您也知道,目前厂子里管事儿的,大多都是那些老将军们的子弟,咱们慕容家毕竟起于军伍,现在殿帅不在了,靠的就是那点关系,所以……唉,你知道他这人,最爱面子。”

    慕容嫣点了点头,他大体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事儿了。

    说白了,孙家人做生意,想的是家国天下,是奔着政治目的去的,而人家都是奔着钱,自己三个那个性子,怎么可能为了孙家跟所有二代们翻脸?

    “老卓,你夫人亡故,有两年了吧。”

    “额……是。”

    “一直都没续弦?”

    “啊,我……没这打算啊。”

    “我身边有一个侍女叫做腊梅,跟了我好多年了,也是个伶俐的性子,你若是不嫌弃,我就做个主,把他嫁给你。”

    “哈?”

    “从今天起,你来做我慕容家的代表,三哥那边,我去说。”

第三百八十九章 厌烦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玻璃厂只是洛阳城中的一个小缩影而已,说到底,这其实是商人和权贵阶层斗争的一种表现形式,孙家作为调停者,不自觉的就把屁股做到商人那头去了,自然要引起那些权贵股东们的反感。

    当然,孙家自己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他认为他蛋糕分的很好,可蛋糕分的好不好,大多时候并不是被分蛋糕的人决定的,而是吃的人心里反应决定的。

    其实何止是玻璃厂,整个洛阳都差不多。这些时日以来,洛阳城越建越是繁华,最多的时候一天可以新增数万的人口,最近山-东大旱,难民们都不去开封了,都知道开封居大不易,乌央乌央的都往洛阳走,都知道洛阳有活路,只要有一把力气,不但饿不死,还能过上很不错的生活。

    今天多一个当铺,明天多一个酒楼,到处都在施工,到处都在建设,市面上大把大把的银钱流水一般的花出去,再收回来,昨天还是荒凉冷清的河滩,也许回个头的功夫就多了一群汉子在这里讨生活。

    都说孙春明盛世能臣,全国各地的目光都在看着洛阳,可就连改革开放都会飞进来苍蝇,任何的快速发展都不可能不留下问题和隐患,谁也不是上帝,总有鞭长莫及的时候。

    其实何止是玻璃厂,如今整个洛阳,平民、难民、商人、权贵,四个阶层之间泾渭分明,矛盾重重,最多的时候一天之内出了四十余起的命案,若不是这变态一般的经济发展,再硬的靠山也够孙春明喝一壶的了。

    洛阳要发展,就要不断吸收新鲜的劳动力,而这年头家里有地有产的人肯定是不会离开故土的,正好山-东大旱,所以这些新来的劳动力,十之**都是难民。

    难民要吃饭,要给个地方住,要工作以赚取收益,这自然严重的侵害了原本的洛阳本地百姓的利益。

    除了劳动力以外,洛阳的发展也离不开资金、资源、这就要孙春明大规模的吸收商人的力量,吸收外地土豪的力量,他希望这些人拧成一股绳,大家才会越来越好。

    但实际上这却严重侵犯了本地权贵们的利益。

    这些,自然都是孙春明的工作了,官府么,不就是调和矛盾,寻找共同目标的么,这也是这段时间他忙成狗的主要原因,玻璃厂这点破事儿,扒开了其实就是现如今洛阳城的最主要矛盾。

    没有人知道慕容嫣是怎么跟慕容家谈的,但反正最终的结果,慕容家的本家人几乎全部退出了玻璃厂的管理层,留下的卓柏鑫,与其说代表的是慕容家,不如说代表的是慕容嫣,也代表着孙家与慕容家的联系。

    慕容嫣还跟韩德让详细的谈了一次,亲手收拾了几个以符家的几个纨绔为首的二代,便不再多问玻璃厂的事了。

    他有点理解为啥孙悦这么信任这个韩德让了,因为这几天,韩德让处理的真的很好,让她有了点刮目相看的感觉,这份能力已经当得上人杰二字了。

    而这样的人杰,通常都是大格局的,不可能贪图那么点蝇头小利,同时她也感觉得出来,孙悦要交给他的,远不止一个玻璃厂。

    反正折腾了一大天,慕容嫣先后约谈了卓柏鑫、韩老三、韩德让,劳心又劳力,等她的事情办完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疲惫了。

    毕竟,只是个女人。

    当天晚上,孙悦还是没有回来,她派人出去找,却没找着,就连赵光美也说不知道他人在哪。

    也不知是真不知,还是知道却不愿意说。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她已经有一点担心了。

    “小姐,你若是实在放心不下,我就再陪你去找一趟三大王吧,他肯定知道,最起码知道点什么,他要是不说,咱就赖在他府上不走了,看他能怎么办。”

    慕容嫣闻言其实也是有些意动的,她跟赵光美其实很熟,毕竟年龄上差不多,小时候总一块玩,甚至还把他绑起来打过,只是想了想,却还是道:“算了,传出去惹人笑话,我倒不怕别人笑话我,可对孙家的名声还是不太好,况且人家现在基本已经是半步亲王了,闹起来,再给他找麻烦。”

    “可是小姐,你说姑爷他这么多天不回来,会不会……会不会是养了外室了。”

    “这……”

    慕容嫣也有点说不准了,千万别小瞧女人的第六感,这玩意虽然不如杜蕾斯好用,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准的。

    “应该不会吧,我们成亲毕竟才半年不到,我不信他会这么对我。”

    “哦……”

    “算了,不管他了,歇息吧。”

    说着,慕容嫣吹熄了灯,合衣而睡,闭上眼睛,感觉心里都空落落的。

    另一边,孙悦躺在床上,瞅了瞅八爪鱼一样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一时间心里也有些空。

    温柔乡里过了三天,他特么已经有点后悔了。

    红棠的技术很好,他这三天里又解锁了许多新的姿势,许多慕容嫣绝对不会同意的新姿势,腰子都快被榨干了。

    红棠也很漂亮,最关键的是,她现在很温柔,非常非常的温柔那种,轻声细语,既能跟他聊诗词歌赋,也能跟他聊天下大势,而且做饭很好吃。

    所有他讨厌慕容嫣的地方,在这个女人这都能得到慰藉。

    他应该满足的。

    可是,他却想慕容嫣了。

    很想很想,感觉心里都长了草一样的想,想的实在受不了了,就在红棠身上又开了一炮,然后腰子更伤,心里更乱。

    鬼知道当初自己是怎么想的。这特么简直不可思议,甚至现在回想起来,他觉得他跟慕容嫣的吵架都不可思议,这种事儿说开不就得了么,至于吵成这样?

    人生气的时候总是没什么理智,尤其是跟亲近的人,吵的往往都是情绪,而非事情本身。

    慕容嫣太不给他面子了,这让他有点不太痛快,毕竟他如今好歹也是国之栋梁,封了一字侯的人物了,成天被别人背后说怕老婆,这特么换了谁也多少会存点芥蒂的。

    可是,稀里糊涂的怎么就养了个外室了呢?

    这两天他都回想好几次了,好像人家说自己怕老婆,一激,就特么上套了,这特么是老子办的出来的事儿?又特么不是没见过女人。

    昨天他特么就想走了,可是呢,一想到慕容嫣知道了他养外室,他整个头皮唰的一下,全都麻了,所以想了想,就又躺下了。

    今天……要不回家?

    “红棠,你今天自己睡吧,我回家看看。”

    结果红棠整个人树袋熊一般的就抱了上来:“不嘛不嘛,再多陪我一天好不好,就一天,你家的夫人那么厉害,你又怕老婆,这次一走,都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来了,你再多陪陪人家呗,我给你做汤喝啊?要不然……明天让你试你一直想试的那个姿势啊?你要是走了,人家多无聊啊。”

    孙悦瞅了瞅她,突然感觉特别没意思。

    突然感觉,有点讨厌这个女人了。

    你特么没了男人活不下去?

第三百九十章 回家

    不管哪个世纪,男人的天性其实都是有点贱的。

    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妓,这话也特么不知道是谁说的,但在某些时候上,其实是相当有道理的。

    顿顿都吃大米饭,总有吃够的时候,这时候一碗红烧肉摆在眼前,谁特么能忍住不去吃?可若是顿顿都吃红烧肉,不出三天就特么腻了,回过头想想,嗯,还是米饭离不了。

    不过呢,孙悦还是没走成。

    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心软,另一方面,他特么不得不承认,他就是怕老婆。

    出走三天,也没个理由,这特么真是没法交代了,万一让人家知道自己养了外室,这话可怎么说得出口啊,所以他就琢磨着,无论如何也得想一个能过得去的理由再回去,今天想不到,那就……明天再说吧。

    托得一天是一天。

    于是,三天之后又三天,三天之后又三天,这一拖,就又是九天过去了。

    越拖就越心慌,越心慌就越不敢走。

    别说什么窝囊不窝囊的,这事儿特么换了谁身上都一样。

    孙悦绞尽脑汁的给自己想理由,他甚至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要不我给我自己一刀?

    就说路遇刺客,重伤昏迷,被好心人家救起,这么长时间一直在昏迷?

    嗯,这个理由相对还是比较完美的。可这操作性……有点低呀。

    老子虽然上了很多次战场,也越来越像是个将军了,可老子没怎么受过伤啊,我又不是田钦祚那种猛人,扎一刀权当蚊子咬了,这玩意多疼啊。

    再说这位置也不好掌握啊,扎腿上?你们家腿伤了会昏迷半个月?

    扎肚子上?那特么扎死了怎么办?

    可是他实在是想不出别的理由来了,今天,他第十六次暗暗给自己打气,拿着把寸余长的匕首,在肚子上比比划划,开始琢磨着怎么下刀。

    理论上来说,如果只是砍翻皮肉不伤脏器,只要包扎及时,不会有什么危险,到时候缠着纱布谁也看不出来他到底什么情况,就说之前昏迷是因为失血过多,也算是一个完美的解释。

    暗暗打气道:“孙悦啊,你可是男人,男人就应该对自己狠一点,人在社会混,挨打要立正,自己作的死,只能自己认。”

    终于感觉勇气攒的够了,深深的吸了口气,闭着眼就要下刀,猛然间,就听到外面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好不容易憋的勇气一下子就全泻了。

    “妈的,谁啊?”

    拎着刀,气冲冲的孙悦就去开门了。

    “三大王?”

    赵光美自然是知道孙悦住在那的。

    “悦哥儿,出事儿了。”

    “嗯?出什么事儿了?”

    “慕容嫣受伤了。”

    “啊?”

    孙悦脸都吓得发白了,刀子一扔,也顾不上身份了,拎着赵光美脖领子就吼:“到底怎么回事!”

    “一群本地的混混无赖闹事,一开始打了几个外地人,后来不知怎么的越闹越大,变成了本地人和外地人的大火并,你爹去阻止,慕容嫣当中保护,伤着了。”

    孙悦感觉头发都快立起来了,不由抓着赵光美骂道:“田钦祚呢?韩崇训呢?洛阳城的十万禁军呢?你这个河-南府尹是真拿自己当摆设的么?”

    赵光美也怒道:“你麻痹的你还有脸骂我,你特么才是河-南都监,你爹调得了兵么?消息到了我这边,我特么是亲自拿着去了营地才把田钦祚派去,然后马不停蹄的就过来找你,你特娘的如果不是擅离职守,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么?”

    孙悦一懵,说不出话了。

    这里说明一下,北宋操蛋的军事制度,赵匡胤为了地方上分权无所不用其极,地方知府虽然名义上是地方军队的最高领导,但想要调兵,等手续办完黄花菜都凉了。

    尤其是洛阳的情况又比别的地方更特殊一些,因为韩崇训和田钦祚都是禁军的编制,不属于地方部队,原则上来说人家是分属殿前司和侍卫司领导的,理论上别说孙春明,就连赵光美也没法直接指挥,尤其是在没有自己这个都监用印的情况下。

    还能说什么?

    “快带路。”

    红棠这时候也跑了出来,倒也是个拎得清轻重的,拿了外套过来给孙悦穿上,“孙郎,你……”

    “郎你麻痹。”

    “…………”

    孙悦此时已经顾不上这女人心里怎么想了。

    快马加鞭的来到地方,远远的就闻到血腥味,可以判断事件相当严重,不过今日的孙悦间接死他手里面的人少说也有个二三十万了,早已经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面不改色的就骑马冲了上去,顺带着还抽出了手中宝剑。

    他现在心情极度糟糕,特别想杀几个不开眼的泻下火。

    不过说真的,他现在来不来已经没啥用了,田钦祚都来了,难道还差他一个么?几百个大盾兵从外往里一手举盾,一手持刀,噗呲噗呲的就杀出一个血圈,谁还敢不服?不一会就纷纷扔下兵器跪地投降了。

    慕容嫣在最中间,一只手捂着肚子,血流如注,面色惨白地喊道:“田都指挥使,住手吧,不要再杀人了,他们已经投降了。”

    孙悦见此心中更绝痛苦难耐,骑马冲进去,几乎快要发狂,瞅着一圈圈跪了一地的这些闹事儿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挥剑就砍死了两个。

    与慕容嫣对视了一下,只觉得这眼神中信息有点多,似是欣喜,又似是埋怨,又有一种放松,孙悦一时间居然不太敢看。

    田钦祚这时候也凑了过来,“孙监……”

    孙悦也不知是不是肚子里的邪火太旺,也不等他说什么,当着三军将士的面,回手就是一特别响亮的耳光。

    将士们都看傻了,一时间场面可安静了。

    孙悦想想似乎也不对,抬起手,又狠抽了自己两下。

    “姑爷,你可算是来了,这么多天你都去哪了。”

    “我……”

    慕容嫣摇摇头道:“芙蓉,算了。”抬起头又道:“我受伤了,可能会死。”

    “你……你是慕容嫣啊,你怎么可能会死呢?你逗我呢对不对?”

    慕容嫣笑道:“啊,我现在想回家。”

    “嗯嗯,咱回家。”

第三百九十一章 怒火

    经大夫诊治,慕容嫣受的伤并不算重,起码没伤到脏器,大概休养个十天半月就可以下床了,这让孙悦他们全家都狠狠松了一口气。

    关于孙悦这一段时日去了哪这种问题,慕容嫣并没有问,但孙悦却总觉得她好像已经知道了,这更让孙悦难受,说实在的他真宁愿慕容嫣骂他一顿甚至动手之类的。

    服侍着慕容嫣换了药睡下,孙悦走在自家的院子里,嗅着这绿肥红瘦的花香,脑子里一片混沌。

    刚才抽自己那两巴掌有点重,整张脸现在都是肿着的。

    赵光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吧。”

    孙悦苦笑:“我真希望受伤的是我。”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思?你想想怎么善后吧,接下来怎么办?”

    “唉,你帮我去跟红棠说一声吧,那个院子送给她了,以后我也不会再去了,若是遇上了合适的良人,自嫁了便是。”

    “怎么,没想过纳了她?”

    “心里这槛过不去了,说实话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她了,对了,你再帮我跟她说一声,别来找我,也别试图用任何方式接触我,我这个夫人脾气不好,我又怕媳妇,若她真要杀人,我也拦不住。”

    “这话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说?”

    “我渣啊。”

    “……”

    “对了,今天这事儿,我感觉背后应该有人捣鬼。”

    “所以呢?”

    “麻烦你这个河-南府尹病上一段时间,省的你不好交代,我一会去跟我爹说,这案子我亲自办。”

    “你要干嘛?别玩火啊,你……”

    “你爱病不病,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今天这事儿我特么要不宰他个百八十人,我心里不痛快,我烦了,不乐意跟他们过家家了,太久没杀人,这帮人都特么忘了我们父子是怎么混到今天这步的了。”

    “你……别冲动,理论上来说,你是负责军事的,你没有司法权,况且咱大宋的死刑是要报给我兄长去批阅的,就算是我也不能轻易断人生死,你这是拿你自己当节度使了?不对,就是节度使,现在司法权也差不多都收回来了啊,尤其你还是一个大将,洛阳离开封这么特么的近,你要杀人,不可能兜得住的啊!”

    孙悦淡淡道:“我意已决,他们敢伤我夫人,我自然要杀他们全家。”

    “我……行吧,我特么的昨天好像吃坏东西了,身上一会冷一会热,头迷糊还浑身没劲,哎呀,不行了,我下不了床了,不,我特么得回京,洛阳的这帮庸医,根本就治不好我,我得回京让太医们都给我来会诊,明天就走,不治个十天半月的根本就回不来。”

    孙悦点头道:“谢了。”

    赵光美一边走一边举起手摆了摆,显然是不太想搭理他。

    可惜了,这货明天才会回京治病,自己今天还是不太方便出手。

    于是他想了想,去药房打算给慕容嫣煎药,结果忙活半天,愣是把药给煎的都糊了,反倒帮了倒忙,被水仙给赶出来了。

    他又想去厨房做点吃的,结果人家医生给开了专门食补的方子,他看了半天全都不会。

    他也不想过问案情,他怕自己忍不了今天就大开杀戒,给赵光美填麻烦。

    最后无事可做之下,孙悦只好又回到了卧室,安安静静地坐在慕容嫣的边上,干瞅着。这丫头睡得很香甜,脸上好像也已经恢复了一丝红润。

    真好看。

    这么好的媳妇,傻哔才会去养外室呢。

    这么好的媳妇,怕媳妇就怕媳妇吧。

    明明觉得看不够,却不知怎的,看着看着自己就睡过去了,好像还抓着她的手,再睁眼的时候,慕容嫣已经醒了,对视一笑,尽在不言之中。

    回头瞅了眼天色,估了一下时辰,孙悦道:“药应该煎好了吧,我去看看,咱们把药先吃了吧。”

    说着,孙悦就要起身,却被慕容嫣拉住,柔声道:“陪我躺一会吧。”

    “好。”

    于是孙悦轻手轻脚地上床,搂过慕容嫣的肩膀,发丝传过阵阵幽香,很舒服,一时间居然又有些困了。

    慕容嫣突然道:“你养了外室了么?”

    孙悦闻言突然浑身一僵,然后特坚定地道:“没有。”

    “哦。”

    然后两个人就不说话了,沉默了半天。

    “这几天,我也想了一下,我确实……是有点太霸道了些,而且醋性很大,换了别人可能早就不忍让我了,我以后会尽量改的,要不然,给你纳一个小妾吧。”

    “不用,你若是改了,跟其他的女人还有什么分别?这几天我也想来着,我喜欢的就是这个不一样的你。”

    嗯,好像说完之后有点后悔。

    不过慕容嫣看上去好像还挺开心。

    唉,知足常乐吧。

    “你还困不?”

    “有点。”

    “那你转过去,搂一搂试试再睡一觉吧。”

    “我不,你转过去,我搂着你睡。”

    “不要,我喜欢搂着你,不喜欢被搂。”

    “要不别搂了,怪热的。”

    “行。”

    …………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睁开眼,浑身舒畅,服侍慕容嫣将药喝了,看窗外,惹柳烟浓,双燕细雨归来,心情好不舒畅。

    “夫人家中歇息,为夫去半点事情,去去就来。”

    “嗯。”

    孙悦在慕容嫣额头上轻轻一吻,嘴角含笑,出门于烟雨中打了一把油纸伞,再看面上,已是杀气磅礴。

    赵光美应该已经走了,没走的话自己也有点忍不了了,与孙春明简单话别了一下,便匹马直奔军营,跟韩崇训调了百余名跟自己南征北战的老人,持弓按剑,径直便入了洛阳大牢。

    昨天这事儿毕竟太大了,参与人数众多,大部分人其实都是放了的,法不责众,自古便有这样的道理,不过领头闹事儿的却是绝对跑不掉的。

    孙悦倒也不客气,进了牢房让狱卒将牢门打开,然后手一挥,身后的百战精兵便一拥而上,将昨天最开始打人的大约三十来人全部拎小鸡崽似的拽出。

    “哎哎,侯爷,您这是要带他们去哪啊,您这连个手续都没有,小人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啊。”

    “已经跟家父商议过了,天塌下来本侯父子顶着,看你的门去吧。”

第三百九十二章 罪魁祸首

    在洛阳城混饭吃的,少有不认识孙悦是谁的,平日里孙悦虽然待人也算和善,可都知道这是数年之内连灭数国的主,那是能和契丹战神耶律休哥平起平坐的人物,谁敢不拿他当一回事?

    “燕侯爷,燕侯爷,小的们真的不知道是是伤了您夫人的,当时场面太混乱了,您夫人一身武艺大开大合,就小人们这两下子,也近不了身啊。”

    孙悦伸手示意了一下,立刻就有大嘴巴子扇了过去,“没问你话,谁允许你吵吵嚷嚷的了?”

    那人吓得两腿发软,身体一抖一抖的。

    孙悦淡淡道:“你们就是什么虎牙帮?听说你们是这洛阳城数一数二的帮派,平日里脚夫车马的生意,几乎都被你们给占上了,是么?”

    “是……是。”

    “哦,那你们人数也不够啊,按说怎么也应该有二百多人吧。”

    “侯爷饶命啊侯爷,当日闹事的就是我们几个,与其余兄弟毫无瓜葛啊,弟兄们平日都是做的行脚挑担的营生,吃的是苦饮的是血,无非是抱到一团怕被人欺负,真不是恶人啊。”

    “本侯不是那滥杀无辜之人,告诉我幕后主使是谁,我给你们一条活路,你们猛虎帮的弟兄我也不会去招惹。”

    为首一人答话道:“燕侯爷,真没人指使我们,您说我们这些人,都是吃苦力饭的,平日里就指着抗点货物赚份辛苦钱糊口,那帮外地人来了,他们比我们能吃苦,价钱比我们也低,抢了我们的生意,我们就看他们不顺眼,昨天气不过之下就动手教训了他们一下,真的,真没人指使我们啊。”

    孙悦压根就没搭话茬,一脚踹过去,抽出宝剑双手高举,噗呲一刀就飞起来一个大好头颅。

    此时的孙悦,杀人已经是家常便饭一般了,砍完人脸不红气不喘,只是淡定的的瞅着下一个人,道:“谁指使的。”

    “侯爷,真……”

    噗呲!又一个。

    “你说,谁。”

    “你不能这样,未经朝廷审批,你不能擅杀。”

    噗呲,又一个。

    “谁?”

    那人吓得都尿裤子了,连忙道:“是田员外!!是田员外引诱我们的,前天我们帮他卸货的时候,他说如果我们打架的话他会给我们撑腰的,昨天打起来之后,也是他领着家丁佃户第一个过来帮我们的,这事儿跟他脱不了干系。”

    孙悦闻言缓缓收刀:“哪个田员外?”

    “西城田富贵,开染料坊的那个。”

    孙悦点头,然后吩咐道:“都杀了。”

    “侯爷您不能这样,我们也是被人挑唆的啊侯……。”

    孙悦手下这些人,那都是以杀人为职业的屠夫,既然上官有命,哪个还会听你嗦?噗呲噗呲一顿乱捅,很快就没有声音了。

    蒙蒙细雨下,血水流成小溪,沾湿了靴子,孙悦低头瞅了一下,却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太少了,

    死的人太少了,

    这点血浇不灭他心里的火。

    “去找田富贵。”

    大白天的领着兵直接破门去人家家里杀人,这种事怎么看怎么不合适,以孙悦的身份实在是太没有必要了,想整他怎么不能整?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官家就是再宠他恐怕也吃不了兜着走,可亲兵们也看得出来,孙悦这是有点发狂了,已经没什么心思去算计魑魅魍魉了。

    这股火不发出来,孙悦感觉自己就爆炸了。或许他压根就是故意的,不受点惩罚他难受。

    反正赵匡胤也不太可能砍了他不是。

    一刻钟后,田富贵家里上上下下几十口子人,就全被控制住了,只要孙悦一声令下,田府上下就会鸡犬不留。

    田富贵人如其名,生的脑满肠肥,头圆项短,浑身上下珠光宝气十足一个土财主,此时跪在细雨中浑身发抖,说不清的滑稽。

    “小人田富贵,不知燕侯爷驾到,有失远迎,不知侯爷甲兵严整而来,意欲何为?”

    “兵者凶器,自然是为了杀人而来。”

    “不知小人何处得罪了侯爷?”

    “谁指使你干的,说出来,杀你一个,不说,杀你全家。”

    “侯爷这话从何而起?小人实在是听不懂啊。”

    “开弓!”

    孙悦一声令下,百余名甲士齐齐张弓搭箭,箭头直指着一地的田府之人,老弱妇孺也没有放过。

    “五!”

    “冤枉啊侯爷,我什么也没干过,什么也不知道啊。”

    “四!”

    “侯爷饶命,侯爷您饶命啊,您先让他们把弓放下,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好好说还不行么?”

    “三!”

    “跟小人无关,真的跟小人无关啊,小人什么也不知道啊。”

    田富贵急的没办法,咚咚就在地上磕起了头。

    “二!”

    “是王克用!!是王克用!王克用指使我干的。”

    孙悦抬起手:“收。”

    田富贵脸色铁青铁青的,一张胖脸好像开了高频一样的在抖动,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虚脱一般地磕头道:“请侯爷放过小民的家小。”

    “王彦超的孙子王克用?”

    “是。”

    孙悦点了点头,抽出宝剑照着脖子使劲一砍,不理会田府众人的惊声尖叫,摆了摆手道:“收兵。”

    不得不说有时候,暴力比律法的效率高太多了,这案子若交给孙春明去审,没十天半月的啥也审不出来,而且还未必审得出正主,就是审出来了可能也拿人家没办法,可是按孙悦的方法来,不过半天的时间,就已经差不多搞定了。

    另一边,王彦超正一手拿着个紫檀的佛珠摆弄,另一只手拿着摸着身旁一侍女的球,左手揉珠,右手也揉珠,一心二用,好不自在。

    他今年快七十了,身体上的大半零部件都不太好使了,真要脱了裤子实弹射击他也是力不从心,但这不代表他就不喜欢球了,男人,从二十到八十,喜欢的东西就没变过:二十多岁,漂亮,身材好的小姑娘。

    小日子美啊,比特娘的在凤翔的时候美多了,想干啥干啥,想玩啥玩啥,花钱从来不计数,啥心也不用操,这特么才是退休以后应该过的生活啊。

    “祖父~祖父救命啊祖父~救命啊~”

    难得玩会球,小孙子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平白坏了性质。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孙悦……孙悦要杀我。”

第三百九十三章 打上门去

    王彦超整个人都不好了,一脸懵逼地道:“孙悦?要杀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俗话说小儿子,大孙子,那是老头的心头肉啊,他还想着,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之类的,看他能不能帮着调解调解,毕竟,这几年他们在洛阳退休闲居,跟孙家父子处的挺好的。

    “孙悦他,带着兵,光天化日之下去田富贵他们家,把田富贵给杀了啊。”

    “什么田富贵李富贵的,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是为了给他夫人报仇,他是为了给他夫人报仇才这样的。”

    王彦超一愣:“昨天那场大乱,跟你有关系?”

    “我……我没想闹这么大的,我真的没想闹这么大的啊,我就想着,给孙春明找点事干,分散一下他们的精力,别总盯着玻璃厂了,他们新派来的那个韩德让太厉害了,所以我就……我也不知道会伤了慕容嫣啊!”

    “你……你糊涂啊!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呢?孙悦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么?人家是数年之内连着灭了五个国家的绝世凶人啊!”

    “祖父我错了,我错了,您一定要救救我啊,孙悦他疯了……他特么真的疯了……”

    王彦超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正所谓人老成精,老头一辈子风里雨里的过来了,大致一听就明白孙悦现在是什么状态,这是特么杀红了眼了啊。

    他自己就是节度使出身,而且还曾经是天底下最牛的几大节度使之一,这种杀红眼的状态,他自己也有过几次,知道这种时候靠他的这张老脸没用,不过只要等他这段过去,自己一个爷爷辈的老将军再亲自上门赔个罪,或许事情就还是能挽回的。

    毕竟,那慕容嫣也没死不是。

    “快,快走,你现在躲在我这没用,你马上去找你符爷爷,孙悦少年气盛,今天除了你符爷爷之外谁也护不住你。”

    “符爷爷?”

    “对,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却听远处传来一颇为冰冷的声音道:“现在就已经来不及了。”

    王彦超大骇之下一抬头,便见孙悦一伙人顶着雨,缓缓的列着阵型走了过来,不由心里一苦。

    好快的速度啊。

    王克用吓得面无人色,整个人呲溜就钻到了王彦超的身后瑟瑟发抖:“祖父救我。”

    王彦超脸上一僵,然后强自挤出个笑容道:“原来是小悦啊,可有日子没见着你了,你今天这阵势……不合适吧。”

    好歹是个长辈,孙悦也拱手行了一礼,道“王老将军,今日孙某为了杀人而来,哪有什么不合适的。”

    王彦超脸色一肃,不怒自威道:“小小年纪,好大的口气,老夫比你父亲都要大上一辈,我打契丹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来我的府上杀人?呵呵,真是好威风,好煞气啊,哼!”

    一身冷哼,王府上下不知从哪也冒出来了百余个武士,各持兵刃错落有致的冲了过来,将孙悦与王彦超隔绝开来,并迅速结阵。

    对此,孙悦一点也不意外,毕竟是打了一辈子仗的人了,再怎么退休,手底下不至于连点亲卫都没有。

    “王老将军可是想要试试晚辈的成色?”

    “孙悦,事情我都知道了,确实是我孙儿的错,不过好在你夫人并没有什么大碍,我代我孙儿向你赔礼如何?这些年,咱们两家的关系一直不都不错么?况且伤的是慕容家的孩子,这对我来说不是外人啊,我年轻的时候跟慕容章就是好兄弟,后来我跟慕容延钊那孩子也有过不少交集,我还提携过他呢,真的,咱们自家人内部有点矛盾,何必非要生死相向呢?”

    “你跟慕容家有什么关系,跟我说不着,慕容嫣进了我孙家的门,就是我孙家的人,王老将军,我对你向来敬重,并不想与你太过难堪,我看不如这样,他伤我夫人一刀,我一刀还一刀如何?若他能受我一刀不死,我就放过他。”

    “孙悦!你这是要跟我火并!”

    “火并就火并,怕你个老家伙么?开弓!”

    “你………你敢在我的府上如此放肆?”

    “哈,今天小爷我就放肆一回了,你若要打,咱们打就是了,你猜,官家会不会杀了我替你报仇?”

    “这……孙悦,我也是为国家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人,交出兵权而退,却被你这般羞辱,你以为你杀了我你能跑得了么?”

    孙悦不屑道:“此前朝事,何足论哉。”

    这话是赵匡胤第二次杯酒释兵权的原话,他就是听了这话,才乖乖将兵权交出来的。

    王彦超闻言真是死的心都有了,被一个小辈打上门来这般羞辱,一世英名啊!

    不过他也知道孙悦说的是对的,赵匡胤或许会为别的老将军出头,但对他,恐怕还真是不会,因为他跟赵匡胤之间,确实没什么恩义,反而还有点小仇。

    说起来也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他跟赵匡胤的父亲赵弘毅本是故交,结果赵匡胤离家出走的时候就带着一封他爹的推荐信,要去投靠他,但是当年的王彦超有眼不识泰山,把赵匡胤当成要饭的了,随手给了几贯钱,就给打发走了,而赵匡胤受了一肚子气,也没脸回家,这才流落江湖,成了一个职业的游侠。

    所以说,赵匡胤偷白菜啊,要饭啊,都跟王彦超脱不开干系,结果没成想人家越混越好,后来干脆当了皇帝,这特么的,上哪说理去呢。

    所以,王彦超现如今要兵没兵要权没权,跟皇上还有点小仇怨,说真的,真特么的飘不起来了。

    一边摇头叹气拖延时间,一边不停的在用脚跟踢他孙子,可这傻缺,愣是半点长了个木头脑袋,除了瑟瑟发抖之外,屁用没有。

    你说这时候你突然站出来给自己一刀不就完了么,人家不就是想出口气么,你特么自己捅自己,稍微注意一点分寸也能起码保住一条命啊。

    唉,后继无人啊。

    “王老将军,您有四子六孙,而我,却只有一个夫人,你若拦我,大家拼一把鱼死网破,死的可就不是他一个人了。”

    “孙悦啊,非得如此不可么?”

    “非得如此。”

    “唉……那就,随你吧,老喽,老喽,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不过孙悦,你早晚有一天,也会老的,没有人可以一辈子顺利,这个仇,我们王家记下了。”

    “欢迎王家子子孙孙,随时找我来报仇。”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不再是好弟弟了

    一直以来,孙悦给世人留下的印象一直都是很谦逊,很有分寸,懂得进退的一个形象,谁人提起都免不了要夸赞一声儒帅,都说武人跋扈,可这两个字跟他向来都是不沾边的。

    谁能想到,一个平日里斯斯文文从不惹事儿的家伙,发起疯来居然肆无忌惮到了这个地步?

    带着兵当街杀人!若杀的是普通人倒也还罢了,可他杀的是王彦超的孙子!而王彦超,数年前还是这天底下最有权势的那一小撮人之一,似乎跋扈两个字已经不能形容他了。

    王彦超人虽然老迈不堪一用了,但毕竟人走了关系还在,用膝盖想也知道他这事绝不会善罢甘休,他是个沙陀人,沙陀人如今虽然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但也正是因为如此,现存的这些沙陀人反而越来越有抱团的意思,真要一块发难力量其实也是不小。

    再说,这事本来也是他有理,朝廷若是不给个说法,很难讲别人的心里会怎么想,俗话说兔死狐悲,赵匡胤上台以后退休的节度使可是很多很多的,况且现在还正当值的那些节度使,多少也会寻思寻思。

    节度使啊,这已经是武人官途的顶点了,老子都混到这么大官了,万一退休后也被小辈给欺负了怎么办?

    更听说,孙悦当日直驱王府,亲手杀人,杀完人面不改色,只轻轻擦去刀上的血,转身就走,连句场面话都没有扔,嚣张跋扈已经并不能准确地形容他了,判他个造反也不见得就过分了。

    听说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夫人,啧啧,这还真是……啧啧,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孙悦是如此不智之人呢,听说现如今京城与洛阳两地的女子,大多都捧着孙悦的诗词整日怀春,纷纷要嫁一个如此有情有义的男子。

    外面的风风雨雨,孙悦懒得过问,他现在基本相当于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的一个生活状态,整日里宅在家中特别殷勤地照顾着慕容嫣,除此之外几乎啥都不去过问。

    前两天慕容嫣搀扶着下地勉强走了几步,给孙悦高兴坏了,至于那些参他跋扈的大臣,他除了用一个小本本给记上之外倒是没有任何的额外行动。

    赵匡胤也很为难,参孙悦的折子很多,不过一方面他本身舍不得真处理他,另一方面,给他求情的人其实也不少,毕竟之前几年孙悦功劳实在太大,这次跋扈行径也是事出有因,在加上他一向的形象都挺光伟正的,什么先天下之忧而忧之类的神格加持,其实绝大多数人都是主张给他个机会的。

    年轻人么,有时候为了爱情难免做出一些二愣子的事,可以理解么,谁还没年轻过呢?当然,这些求情的折子里少说得有一半是图了卖好的心思,毕竟孙悦实在是太年轻了,只要不死,十年后人家也才不到三十,谁敢惹这么个主?

    所谓欺老不欺少,说的就是如此,王彦超毕竟是快七十的人了,跟赵匡胤又有一点小过节,满朝文武中真正铁了心帮他的人,说真的并不多,连参孙悦的那些人,也没几个主张明正典刑的,反而大多都主张小惩大诫。

    不知不觉间,他居然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除了赵普和赵光义之外,这天底下有资格跟他硬怼的人已经没几个了,再加上孙春明本身也已经成为了帝国不可或缺的一环,他们父子俩简直越来越像是一对庞然大物。

    赵匡胤无奈地笑骂道:“这臭小子,一年到头不折腾点幺蛾子出来他好像都难受。”

    说着,赵匡胤大笔一挥,就撸掉了孙悦的全部官身,命他在家待罪反省。

    这结果跟世人预料的也差不多,没什么稀奇,估摸着孙悦自己心里也会有数,反省么,多大点事儿啊,反正只要圣心不失,又有本事有威望,啥时候启用都一样,天底下毕竟还是有南唐和契丹的么,估摸着朝廷也舍不得不用他,反正他现在这小日子跟闲职也差不多少。

    孙悦在收到消息的时候甚至连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依然跟慕容嫣腻腻歪歪的过小日子。

    但是,本以为这点破事儿这样就可以算是尘埃落定了,可冷不丁的,朝堂上突然就刮起了一阵倒孙的风。孙春明的孙。

    孙悦这事的起因也是因为洛阳大火并么,一场乱战之后死了好几百人,这无论放哪都是重大治安事件啊,再加上孙悦这档子事,扣他个教子不严的帽子妥妥的。

    所以这些弹劾孙春明的折子也算是有理有据,一开始的时候赵匡胤并没有去管,别说批了,连看都没怎么看,结果这帮上折子的人官职越来越高,最开始还只是不入流的六品小官,到最后御史中丞卢多逊居然亲自上书了,这就没办法再装聋作哑了。

    到了这份上,聪明人差不多就都能看得出来了,这是赵光义的手笔。

    赵匡胤气的都乐了,自己这个二弟,这些年成长的还真是够快,这都开始将老子的军了?叫板啊这是!

    要知道在赵匡胤的心里面孙春明是绝对不能走的,因为洛阳离不开他,这些时日以来洛阳的飞速发展就没让满朝文武的下巴合起来过,这是真真正正的治世能臣,换个人试试?别说发展了,就孙春明留下的这么大一摊子,天底下也没几个能接得了的。

    别看孙春明任上死了不少人,可特么这要是换个人,那还指不定要出多大的乱子呢。

    这个道理,赵匡胤明白,而且他相信赵光义肯定也明白,那孙春明还是他的支使出身,他特么为啥要动这么大的阵势要朝他开炮?

    很简单,洛阳发展的太快了,快到已经威胁到开封的地位了,用不了多久,恐怕开封有的人家就都有了,而赵匡胤迁都的心思其实也还是比较明显的,到时候,赵光义难免就要尴尬了。

    简单说,这其实相当于德险之争提前了。

    不同于原本时空中那句在德不在险,那个稍微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是一句屁话,若天下真的在德不在险,那还那么拼命去抢燕云干什么,当时的赵光义,事实上已经拥有了并不弱于赵匡胤的实力,可以堂而皇之的跟他哥正面缸了,而现在的他,显然是没有的。

    这时候,孙春明这么大的把柄送到手里来,他还顾得上旧情不旧情么?他现在实力也不弱了,那个单纯装好弟弟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孤家寡人

    要理解赵光义为什么有胆气跟赵匡胤叫板,这还得从一年多以前说起。

    那时候出了震动天下的晋王行贿案,赵匡胤终于狠了一把,一个大棒子分别敲在了赵光义和赵普两个人的脑袋上,原意是让这俩人都特么老实一点。

    可结果,不得不说一句,事与愿违。先说赵普,政事堂这么中枢的衙门被他搞成了一言堂,两个参知政事本是要制衡他的,结果却让他使的跟助理似的,他不在,就没有人开会,而原本的军国重地枢密院,确是人虽走茶未凉,新任枢密使李崇矩跟赵普的关系好的几乎穿一条裤子,赵普说什么就听什么,完全没有丁点自己的意见,最狠的是,他特么居然还跟赵普结了儿女亲家。

    一言垄断了政事堂,又一只手把着枢密院,军政两方面全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这已经算是标准的权臣了,比之当年的王峻只强不弱,就连赵匡胤想干点什么,也得顾及他的意见。

    再说赵光义,赵匡胤把他中书令的位置给拿掉,可他的地位却不降反升,因为之前赵匡胤征讨北汉,赵光义是留守监国了的,那场仗打了半年多,等赵匡胤回来的时候许多事直接就是物是人非了,尤其是此人对新军的渗透,再加上管着三司的楚昭辅向他投诚,他现在比以前当中书令的时候可要牛哔多了。

    天下的权利是固定的,有一个总数,赵普和赵光义的权利都特么的增加了,谁的权利变小了呢?很显然,就是赵匡胤他自己。

    一个五千年历史前所未有的过的情况发生了,那就是皇帝本人的威望与日俱增,可实权却越来越小,翻遍史书,这样的现象还是独一份。

    十年不到,赵匡胤先灭荆湖后灭后蜀,南扫南汉北伐契丹,连燕云中的云都收回来了,一扫自唐末以来汉人屡遭欺凌的惨状,复盛唐天下之势已成,而老百姓却几乎没增加什么负担,不管是民望、官望还是军望,全都已经达到了唐末以来所有帝王的最顶峰,如果一切顺利,等到他收回燕云十六州之后,赵匡胤这三个字,一定可以跟千古一帝李世民相提并论。

    但,他特么的实权却越来越小了。

    很诡异,却是事实,因为赵匡胤性格中有两个致命的弱点:恋旧、和仁德。

    赵光义和赵普揽权揽到这个地步,说实在的这已经不再是他的左膀右臂了,而是他这正意义上的敌人,别说什么储君不储君了,就是真太子权势这么大也没有几个爹能忍得了,李隆基那种除外。

    不过话说回来,现如今这个政治局势,除了赵匡胤本人拥有的无与伦比的威望之外,他比李旦又能强出多少?赵光义和赵普已经越来越像唐朝时的李隆基和太平公主了。

    如果跟朱元璋相比较,你会发现,赵匡胤各项能力指标几乎全都远在他之上,不管是统兵还是治国,甚至就连驭下的手段也比他高明许多,可大明江山就是比大宋稳固,哪怕朱元璋定下的祖宗家法中尤其经济部分漏洞百出,(我只说经济上,明粉不要喷我)致使他的后世子孙苦不堪言,与宋朝连可比性都没有,可人家大明确确实实坚持了将近三百年的国祚。不服么?

    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一个开国之君,应该是越残忍越好的,江山社稷,应该是杀的人越多就特么越稳固的,也许作为人,朱元璋许多做法挺不是东西的,可是作为开国之君,他就是比赵匡胤干的棒!

    可以说,以赵匡胤此时的威望,他真的是想杀谁就杀谁,想怎么杀就怎么杀,朱元璋能干的事儿,他没有一样是干不了的,面对两个明显已经尾大不掉甚至可以与他分庭抗礼的货,再没有什么比先杀了再说更好的办法了。

    可是赵匡胤就是不杀,因为这两个人一个是他亲弟弟,一个是他一路走来的知己和好哥哥,别说他们俩了,赵匡胤当皇帝以后除了敌人之外几乎就没杀过人,可以肯定的说这货真的是不喜欢杀人。

    历史证明他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比如说他两次杯酒释兵权,实质上造就了相当一大批的大地主,使得宋朝土地兼并的问题远比其他朝代迅速得多,最后这些大地主全都尾大不掉,甚至后来将门的形成也跟此有着莫大的关系,如果当时直接杀了,后面也就没那么多事儿了。

    更比如说,原本历史中的德险之争,甚至是烛影斧声。

    说回此时此刻,赵匡胤只是想要用更温和的方式来处理这政令三出的问题,可以肯定他从来都没有动过杀人的念头。

    然后,他就被赵光义给怼了。

    怼的简直是戳肺管子一般的疼。

    他满心希望他的好哥哥赵普这时候能站出来帮着他怼一怼这个不听话的弟弟,就如同一直以来这两货所干的一样,可是他却失望了,赵普那一系一丁点的反应都没有。

    很无情的一个现实,随着孙春明越干越好,迁都的难度现在是一天比一天低了,而赵匡胤的意思,也一天比一天明朗了,而在迁都这种事情上,赵普跟赵光义的利益几乎是一致的,迁都固然会要了赵光义的大半条命,可对赵普来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因为迁都,必然面临着政治洗牌,旧势力要给新势力让一让路,这也是历朝历代的天子摆脱旧势力最好的方法,比如武则天,一招迁都直接把李唐势力拦腰给砍了,迁都之后的赵普还会像现在一样风光么?

    肯定不会了,赵匡胤只是不想杀他,又特么不是不想办他,他还真打着借迁都把俩人一块给办了的主意。

    所以赵普很聪明的选择了沉默,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谁让孙家父子这回是真的有把柄呢,某种程度上,这事儿算是赵普和赵光义一块在怼他。

    这个无情的现实,让一直以来都很重感情的赵匡胤有点懵了。

    他呆呆的坐在万岁大殿上,对身边几乎唯一还能信得过的人说道:“千钧,你说这皇帝,是不是都是孤家寡人呢?”

第三百九十六章 赵光义的力量

    赵匡胤命人摆了一桌酒,自酌自饮,这对喜欢热闹的赵匡胤来说实在是太不寻常了,他很少一个人喝酒的,他总是喜欢让各种各样的老哥们进宫陪他一块喝的。

    金杯玉盏,琼浆佳酿,可喝进嘴里,赵匡胤却觉得这酒似乎是苦的。

    “千钧,跟了我多少年了?”

    “主子这话说的,大宋开国十年,奴才自然就跟了您十年了。”

    “嗯……十年,历朝历代里,像你这样的老宦官,不说权倾天下,也抵得上半个宰相了,我却一直没让你的手伸出这宫墙半步,你说实话,怨不怨恨我?”

    张千钧吓得脸都白了,慌忙跪下道:“主子您这是干什么,可是老奴做了什么不当之处?若是有,您杀了老奴就是了,可别这样吓唬老奴啊。”

    赵匡胤呵呵笑了笑,突然又问道:“我记得你本姓王是吧。”

    “额……对,后来入宫认了张公公做了干爹,这才改的姓。”

    赵匡胤皱眉道:“父精母血,生养大恩,怎么能随便就给改了呢?改回来吧。”

    张千钧一听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强忍着激动努力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跪地磕头道:“老奴,请官家赐名。”

    “就叫王继恩吧,还有,别总老奴老奴的了,谁拿你当奴才了?”

    “是,老奴……不,臣,谢官家赐名,官家深恩,臣必粉身碎骨以报。”

    赵匡胤笑骂道:“谁让你粉身碎骨了?就说现在这事,你有什么想法?”

    张千钧,不,现在是王继恩了,笑笑道:“既然官家想用,当那些折子看不见也就是了。”

    赵匡胤点头道:“不错,以后凡是交到我这的折子,你先替我看一遍,凡是有关孙春明的,不用呈递,直接给我烧了。”

    王继恩大喜,他只得这是个挨骂的活,历朝历代所有这么干的太监少有有名声的,可是太监么,不就是替主子挨骂用的么?有了这一次,以后再有这种挨骂的活十之**还是得找他,这一来二去的,权利不就有了么?谁愿意老老实实当个伺候人的佣人?

    于是皆大欢喜,从此之后赵匡胤再也不用为此而烦了,谁爱参谁参,他也借王继恩摆明了他的态度,谁说什么都不好使,孙春明老子保定了。

    事情就在这样平缓的发展中,好像是安静下来了,渐渐的,也没人再去提孙春明的事了,一晃眼,一个月就过去了。

    一个月后的赵匡胤跟往常一样的上朝办公,三司使楚昭辅突然站出来,噗通一声的跪在了他的前面,高呼道:“臣,有事启奏。”

    赵匡胤皱眉道:“老楚你这是干什么,有事说事,别整这用不着的。”

    “回官家,臣有罪,如今开封的官粮,只够吃用到明年二月了。”

    赵匡胤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老楚你疯了?这是你开玩笑的地方么?”

    “回官家,臣之所言句句属实,为今之计,只有尽散新军与京中禁军,分驻在地方屯田自行解决口粮,让后征调民夫,从江淮之地运粮了,否则……”

    赵匡胤瞪着铜铃一般的大眼睛,还是不太敢确定地问道:“你……真不是说笑。”

    “臣有罪。实在是近些年来朝廷处处用兵,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哈……哈,哈?”

    赵匡胤气的在龙椅上都开始抽风了,一双刚劲而又有力的大手抖的跟帕金森似的。

    解散京中禁军?散往各地屯田?说特么梦话呢么?真要这么干了这天下还能姓赵么?

    国都重地,按常理粮食要保证九年所用,就算是连年征战,三年也是一个绝对不能低的警戒线吧?

    咱不提什么无米之炊这种混账的话,既然国库用度不足,你特么作为三司使,早干什么了?真没法解决的话,禀报总是会的吧,现在告诉我京中只有半年之粮,这是要直接亡国的意思?

    没什么可说的了,赵匡胤疯了一般就是一把飞斧,被楚昭辅灵巧的躲过,然后赵匡胤撸起胳膊就飞身冲了下来,一脚狠狠踹在了楚昭辅的脸上,飞出去好几米,尤不解气的冲上去还要再打。

    他最近已经非常克制喜欢动手的毛病了,但这次,他是真特么忍不住了。

    这时候赵光义突然窜出来把他抱住,道:“兄长您冷静点,冷静点,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您把他打死了,谁去弄粮食呢?”

    “靠他?他当三司使才不到两年,就把国库给弄空了,靠他能解决问题么?”

    “兄长息怒,臣弟的手下有一个叫陈从信的人,很有本事,臣保证,让他去帮楚大人的忙,一定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赵匡胤回过头深深地看了赵光义一眼,呼吸越来越粗,整张脸红的跟煮过的螃蟹差不多,一双牛眼瞪的跟要掉出来似的,咬牙切齿地道:“你……保证?”。

    而赵光义,则只是淡淡的,平静的,丝毫不见慌乱的看着他,与他对视着,轻轻地说道:“臣弟,保证”。

    还需要再解释么?事实上刚才他就觉出事情不对了,只要智商超过三岁,谁能办出这么二哔的事儿?三司使当到国家快要亡国了都不知,这得蠢成什么样?楚昭辅也是跟着他多年的老人了,就算不是什么聪明人,起码也不是白痴啊。

    现在看来,这特么是自己的好弟弟在跟自己出招啊!三司使都搞不定的事,他一个开封府尹,居然敢保证?

    假设,是楚昭辅悄悄将粮食偷出去并交给了赵光义,为的就是此时此刻,那么,这种破天荒之事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而他在今天之前对此一无所知,这特么代表了什么?

    假设,是粮食真吃没了,这么大的数字赵光义不管用什么手段,他能补的上这个窟窿,又特么代表着什么?

    (这件事是历史真事,只是角度不同,史书中楚昭辅是作为一个蠢货的形象出现的,然后赵光义力挽狂澜,当时赵普还没下台,赵光义也不是晋王,谁爱信谁信,反正我不信,我把动机顺序加工了一下,感觉一下子就合理了)

    可以肯定,如果赵匡胤现在不是皇帝而是当年那个将军,他一定会气的冲上去把楚昭辅活活撕了。

    但现在不行了,他已经被赵光义给拿住了。

    他只能恨恨的说道:“楚昭辅,朕给你半月时间,半月后朕看不到三年粮食,必将你凌迟处死,杀你满门老小。”

    然后,赵匡胤又一次深深地和他亲爱的弟弟对视了很久,这才回到了他自己的龙椅上。

    再之后,群臣果然又掀起了一波反孙的声音,往常赵匡胤都是直接骂回去的,而这次,他沉默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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