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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六十四章 离开郑州

    弘历随手从地上抓来两把泥灰抹在脸上,对兆惠他们道:“走,趁着现在天色暗,不容易被人看到,咱们到府衙附近去,打听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阿桂紧紧拉住弘历担心地:“可万一那个什么鸟知府已经下令要抓我们,我们现在去岂非自投罗。”

    兆惠带着一抹冷笑道:“放心,那个杨知府绝对不敢明目张胆的抓我们,否则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偷偷摸摸的动手了。”

    “不错,所以我们现在勉强还算安全。”见弘历与兆惠都这么说了,阿桂也无话可说,随他们一道悄悄潜往知府衙门。

    天色在等待一点点亮起,此久不久,隐藏在暗的弘历便看到除官服顶戴的布齐被人押了出去,且双手被绑,口还着布,让他无法说话。之后他们从衙差与那些好奇百姓的对话得知,布齐涉嫌贪赃柱法,如今要押他进京受审。但布齐昨日被抓的时候,精神受了刺激,变得胡言乱语,为免他发疯,杨知府不得已之下,命人绑了他的双手,并且塞住嘴巴。不过杨知府念在大家同僚一场,特意请了一名大夫,随同时京,治疗布齐的疯病。

    在百姓盛赞杨知府仁心之时,弘历却是敏锐地察觉到问题所在,布齐是知道他们几个存在的,若进了京,必然会告诉每一个他所见到的人,就算大多数人都认为他是疯言疯语,但只要有一个记在心,事情就会有所不同,这绝对不是杨知府所愿见的,但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弘历捅了捅一旁的兆惠道:“若你是杨知府,对于布齐大人,你对怎么处置?”

    “我?”兆惠意外地看了弘历一眼,随后道:“我会一不做二不休,让他永远不能开口,可是杨知府显然没有这么做,实在让我不明白。”对于杨知府这个做法有疑问的,并非弘历一人,他同样有。

    “连我们都能想到的,不可能杨知府想不到,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理由。”弘历这般说着,但什么理由却说不出,倒是阿桂说了一句,“他该不会是想在半路上来一个杀人灭口吧。”

    “胡说什么呢,姓杨的怎么说也是个朝廷命官,怎么会做……”兆惠原想说“怎么会做杀人灭口的事”,但后面声音越是变得越来越小,直至一丝声音也没有。事实上,这样的事,姓杨的早就做了,哪还有不会的道理。

    弘历亦想到这一点,沉眸道:“疯病只是一个借口,若我没料错的话,杨知府已经买通了那个大夫,绝对不会让布齐大人活着到京城。不行,我们一定要救他!”

    “可我们现在自身难保,如何救得了?”兆惠何尝不想救,布齐好歹是他表叔,且这一次又帮了他们,可就像他说的,自身难保,如何能救。

    弘历虽然这样说着,但一时半会儿间也没什么主意,道:“从郑州到京城,至少要走上十天半月,咱们一边走一边想办法。”

    “也只能这样了。”兆惠点点头,布齐好歹是为了帮他们才遭难的,若有办法相救,他也不想看着布齐枉死。

    在他们尾随押送布齐的那些人出城时,允礼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毕竟是习武之人,复原的能力要比寻常人好上许多。

    另一方面,郑大夫拿着允礼采来的紫苏草为凌若配药,替她清除腹胎儿所带的毒性,按陆大夫的说法,不可能完全驱除,但只要能除到一半,这个孩子将来存活的机率也要大上许多。

    对于此时的凌若而言,孩子能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莫说只是吃药,就算要她拿性命相换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在允礼伤势渐愈的同时,凌若也将陆大夫开了数日的药喝完了,而结果,是令人欣喜的,从脉像上看,胎儿状况比之前好了许多,胎心的跳动亦更加有力。

    在陆大夫诊完脉后,凌若放下袖子,含笑道:“这次的事真是多谢陆大夫的,若无陆大夫的妙方,孩子也不会有所好转。”

    “在下只是尽一个医者的本份罢了,实在不足挂齿,夫人若一定要谢,应该谢王爷才是,若非他冒着危险去采这五年以上的紫苏草来,在下也配不成药。”陆大夫的话令凌若笑容一滞,旋即已是恢复了刚才的模样,颔首道:“陆大夫说的是,我一定好好谢谢王爷寻药之恩。”

    在陆大夫走后,凌若道:“萍儿,去看看他们都准备好了没有,若是好了,咱们把东西收一收也可以下去了。”

    因为允礼受伤一事,他们在郑州府耽搁多日,如今既然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自然也该动身了。

    萍儿答应一声,刚走到门口,便看到允礼进来,连忙退到一行,唤了声十七爷。

    允礼还是与以往一样清俊优雅,犹如玉雕一般寻不出半点瑕疵的无瑕面容上一派云淡风清,让人感觉很舒服的同时,同样也让人看不出他的真正心意。

    允礼的目光在凌若脸上稍作停留后,便垂了下去,“臣见过娘娘。”

    “十七爷免礼。”虽然凌若与他说过数次无需行礼,但每一回允礼还是照旧行礼,让凌若深感无奈。

    允礼低头道:“娘娘,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也与掌柜的结了帐,只待娘娘收拾好后便可离去。”

    “我这里也没什么东西,不过是几件换洗的衣裳罢了,让萍儿收一收便好了。”在凌若说话的同时,萍儿已经知趣地将柜的衣裳打包放入包袱。

    允礼看了一眼道:“既是如此,臣先陪娘娘下去吧。”

    “也好。”凌若点点头,在随允礼下楼的时候,她突然道:“上次那些话,十七爷可曾怪过我?”

    自从允礼刚醒的时候,她去见过一次,并说了那些话外,便再不曾去过,而今日也是两人那日后的第一次见面。

    允礼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容,“若臣说见怪,娘娘会收回那些话吗?”

    “不会。”这两个字,凌若回答的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算你恨我怨我,我还是会那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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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六十五章 额娘

    “既是如此,娘娘又何必问呢?”允礼侧目深深地看了凌若一眼,在瞬间转过的无尽念头,他道:“臣不是愚昧之人,知道娘娘是为了臣好,又怎会怪娘娘。不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您都是娘娘,而允礼是您的臣子。”

    凌若没有再说话,只是点点头,与允礼一道来到客栈外,登上了候在那里的马车,过不多时,萍儿也走了下来,索里最后确定了一遍没有任何遗漏后,驱赶马车离开了这家福云客栈,往京城的方向驶去。

    马车的度明显要比双脚行走要快许多,很快便越过了被押解进京的布齐以及……悄悄跟在后面的弘历等人。

    与初到郑州时一样,凌若与弘历这对分别许久的母子,似乎将再一次擦身而过……

    萍儿掀了帘子,看着驶过的城门,有些担心地道:“这一次离开,不知又要走多少天的荒郊野路,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寻一间客栈歇脚。”

    原先在闭目养神的允礼听到她这话,睁开眼道:“无需担心,从郑州回京,一路上都有城镇,不会像之前那样需要露宿荒郊。”

    “那就好。”听着允礼的解释,萍儿拍拍胸口,就在她缩回头的时候,鬓边的珠花被勾花,一下子掉在了马车外,萍儿连忙道:“我的珠花!”

    这可是她前日去逛集市的时候用身边仅余的银子买的,想让允礼多注意自己一些,哪知才戴了两天便掉了,她可是满心的舍不得。看到她这个样子,凌若扬声道:“索里,停一下马车。”

    马车刚停下,萍儿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在着地的时候,脚一拐,不小心摔在地上,凌若掀帘探出头关切地道:“怎么样了?可曾摔疼了?”

    “奴婢没事。”萍儿一边说着一边跑回去捡起掉在地上的珠花,然后一瘸一拐的回到马车上,见她捧着那珠花开心不已的样子,凌若轻笑着摇着,隔着马车门道:“索里,走吧。”

    “是。”简短的声音从外头传来,随即马车轮再次转动了起来,由慢变快。

    马车里的人,并不知道刚才在离他们不远处,有一个人正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目光一直盯着马车,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弘历。

    兆惠见弘历一下子停住脚步,且身子僵硬,不禁奇怪地道:“四阿哥,怎么了?”

    “我……我……”不知为什么,弘历说起话来特别费劲,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样,努力吸了几口气后,弘历方再颤声道:“我刚才……刚才好像看到额娘了。”

    “孝圣宪皇后?”兆惠惊呼出声,亏得他们站的地方没什么人,除了身边的两人外,并没有其他人听到他的话,在回过神来后,兆惠赶紧压低声音道:“孝圣宪皇后早就已经不在了,四阿哥你怎么可能看到她?”

    “我也不知道,但我刚才真的看到额娘了,就在那个马车里。”顿一顿,弘历呼吸急促地道:“刚才那马车里有个女子下来捡东西,另外一个女子探出头来,虽然我只看到一个侧脸,但真的很像额娘!”

    阿桂满脸不敢置信地道:“四阿哥,你是不是眼花了?孝圣宪皇后都已经葬入皇陵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兆惠难得地赞同阿桂地道:“是啊,想必是你在过思念孝圣宪皇后,而刚才那个女子又与孝圣宪皇后有些相似,所以才会将她认为孝圣宪皇后吧。”

    弘历不住摇头,神色激动地道:“不会的,我不会看错的,她是额娘,她真的是额娘,额娘没死,额娘还活着!”

    在兆惠与阿桂有所反应之前,弘历已经朝着驶远的马车用力奔去,同时口大叫着:“额娘!额娘!”

    他这个举动令兆惠与阿桂大惊失色,要知道他们现在还在郑州府内,万一那些暗卫没有离去,或是被杨应熊察觉,他们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而弘历这样的大叫,也引起了前面押解布齐的官差注意,一个个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满脸黑泥,奔个不停的弘历。

    马车已经驶出了城门,正向着远处驶去,但是弘历还没有出城,在奔到城门口时,守在那里的官差毫不客气地拦住了他,“哪里来的乞丐,乱叫什么,还学人叫额娘,这里没有娘,只有你爹!”

    守城官差明显占弘历便宜的话引起了其他人的哄笑,甚至有人起哄让弘历赶紧跪下叫声爹。

    弘历没有会他们这些话,只是用力推着拦在自己的面前的官差,状若疯狂地道:“让开,让我过去!我要去找我额娘!”

    守城官差被他推得胸口有些疼痛,不高兴地道:“哟,你这个小乞丐说话还挺不客气的,你要去找你娘没问题,不过按例,得先搜身,转身过去!”

    “我叫你让开,别挡着我,耳朵聋了吗?”眼见那辆马车驶得越来越远,弘历急得眼睛都红了。”

    守城官差听得他毫不客气地话语,一张脸臭的不得了,用刀柄指着经历的胸口道:“你***才是耳朵聋了,没听见本差爷叫你转过身去吗?你要是再这样,本差爷有理由怀疑你是江洋大盗,意图出逃!”

    真不知道他怎么想出江洋大盗这个说辞来,但如今与他对峙的是一个看起来与乞丐无异的家伙,自然是他说是什么就什么。

    “是bi我的!”急欲追去马车见凌若的念头令弘历失去了理智,咯咯作响的拳头一再捏紧,并且在守城官差不敢置信的目光不断扩大。

    这……这小子是想打他吗?这个念头还没转完,拳风已经拂到他脸上,而拳头也近在咫尺,不过最终那只拳头没有打下来,不是弘历突然恢复了理智,而是有人紧紧握住他的胳膊,令他的手无法再进前一寸。

    兆惠一边抓住弘历的胳膊一边喝道:“你这傻小子,又发疯了!”

    在示意阿桂拉住弘历后,兆惠赔着笑脸对那个被吓得眼睛都对起来的守城官差道:“这个差大爷,真是对不起,这小子自小就脑子不正常,再加上他娘又死的早,所以就变得疯疯颠颠,时时的就以为自己是满人,前面看到的女人是他额娘,谁不让他认娘他就跟谁急。您大人大量,别与这傻小子一般见识,小的在这里代他给您赔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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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六十六章 还活着

    在他的一通话下,守城官差总算是回过神来,却是一肚子恼恨,“原来是个疯小子,怪不得听不懂人话,就跟那狗似的,不过刚才他意图袭击本差爷,不管他是疯了还是怎么的,都休想好过。”

    那厢,弘历在不住地吼着,让阿桂放开他,他要去见额娘。兆惠见那官差不依不饶的样子,晓得事情难以善了,可是若再这样僵持下去,万一引来英格的暗卫或是杨知府的人,他们就真走不出这个郑州府了。

    想到这里,他朝阿桂使了个眼色,然后一人一边按住弘历,将他生生按跪在地上,兆惠道:“差大爷,他真是一个傻小子,就算您打死他,他也不知道,可这对老人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别人会觉得您欺负一个傻子,有损您老的英明。我们几个在这里给您磕头了,请您饶过这傻小子!”

    兆惠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给守城官差磕头,阿桂同样如此,他们这些日子虽然流亡在外,受尽磨难,但从不曾放弃尊严,像现在这样的磕头更是从未有过的事,但为了保护弘历,他们已经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额娘!兆惠,额娘就在那里!”弘历的全副心思仍在刚才驶出去的那辆马车上,迫不及待地想追去。

    兆惠用低得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道:“四阿哥,您冷静一些,就算前面马车里坐着的真是孝圣宪皇后,也得等眼前这些官差让开后,您才能追出去。你现在要是还与他们犟着,我们真会死在这里,到时候就算孝圣宪皇后真的还活着,您也见不到他了,明白吗?”

    兆惠的话终于令弘历冷静下来,是了,他现在不可以这样莽撞,否则不止害了自己,更会害了一直陪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兆惠他们。

    弘历并非是一个鲁莽之人,之前只是因为骤然看到额娘,太过激动所致,要不然他也不能提前发现不对劲,避过暗卫的追杀。

    一旦冷静下来,便明白眼前的局势对自己这方来说有多危险,不管马车上坐的究竟是不是额娘,只有摆脱了眼前这帮官差,他才能追上去。

    想到这里,弘历装出一副傻样,趴在地上大声道:“额娘,我要找我额娘,你们放开我!”

    兆惠一看弘历这样子,赶紧跟着道:“差大爷,您看到了,他真是个傻子。”

    守城官差冷哼一声,走到弘历面前,一脚踹下去道:“该死的傻子,刚才还想打本差爷,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弘历被他踹了一脚,肋骨生疼,但他硬撑着没有叫一声疼,反而抱住官差的腿傻笑道:“是不是你把我额娘藏起来了,快把额娘还我,最多我叫你一声爹!”

    官差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用力抽回脚道:“这傻小子,真是傻得没法救了,罢了,罢了,本差爷不跟你们一般计较,走吧,都走吧!”

    “多谢差大爷,多谢差大爷!”兆惠闻得可以离开,大喜过望,在多番道谢后,他与阿桂站起身来,至于弘历早就在刚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就冲了出去。

    待得兆惠他们赶上弘历的时候,只见他孤伶伶一人站在空旷之处,犹如一只落单的大雁,不知该往何处去。

    阿桂奇怪地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追了?”

    “马车不见了,我不知道那辆马车去了哪里,该往何处去寻。”此时已近两月末,不时吹拂而过的风里带着一丝寒冬不曾有的暖意,但弘历却丝毫感觉不到,有的只是足以让人血液结冰的寒意。

    “那马车里坐的根本不是孝圣宪皇后。”兆惠的声音还没落下,弘历已经厉声打断道:“不,那是额娘,那个人一定就是额娘,我不会认错的!”

    “四阿哥,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自己想想可能吗?孝圣宪皇后是皇上亲自发丧,并且公告天下的,怎么可能还活着,还有……”兆惠刚说到一半,弘历便道:“那我呢,你别忘了,在天下人眼,我也是死人一事,可事实上我还好好的活着。”

    他的反驳令兆惠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好一会儿方才想到合适的话,“就算孝圣宪皇后真活着,你又如何解释她会出现在这里,这里不论是离京城还是离皇陵都还远着呢!”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在说完这句话后,弘历望着不知明的远方,低沉地道:“额娘,她真的还活着。”

    兆惠在他眼看到一丝深沉的水光,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那四阿哥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说到这个,弘历痛苦地捧着头道:“我不知道,若不是那个该死的官差阻挡,我此刻已经追到额娘了,岂会像现在这样,连马车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兆惠再次叹了口气道:“既然马车是从此处离开的,那我们一路追下去,或者还能再遇到也说不定,再说押解表叔的那些人,也要从这条路走,正好两边都不误。”

    阿桂从刚才起一直没说话,此刻却是突然道:“这条路是去往京城的,若孝圣宪皇后真没死的话,你们说她会不会是进京了呢?”

    真是一语惊醒梦人,令弘历与兆惠两人都是惊醒过来,是啊,如果活着,最大的可能就是去京城。

    “京城!”这一刻,弘历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渴望去京城,“这一次,不论如何,我都一定要入京!”

    兆惠没有多说什么,只有一句话,“我们两个陪着你!”

    阿桂用力握住两人的手道:“对,打死不离兄弟!”

    弘历并不知道,在他大声唤着额娘的时候,隐隐约约有几声顺着风传到了凌若耳,这个在梦魂经常出现的声音令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弘历,是弘历的声音。待得回过神来后,立刻掀起帘子往后望去,可是所见的,只有一个越离越远的城门,还有模糊的人影。

    她这个奇怪的举动引起了允礼的注意,连忙问道:“娘娘,怎么了?”

    “弘历!我刚才听到弘历的声音了,他在叫我额娘,他在叫我!”说到后面,凌若的声音已是带上了颤音,同时用力拍着马车门道:“索里,回去,回去,我要去见弘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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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六十七章 京城再续

    “娘娘,您冷静一些,冷静一些!”任凭允礼怎么说,凌若都只是激动地拍打着马车门,甚至将车门给推开了,此时马车还在行驶当,且度不慢,这样一开,一旦坐在里面的人一个不稳,很容易摔下去。

    索里也注意到身后的不对,连忙想要勒住急驰的马匹,但岂说是说勒就能勒住的,反而因来度骤减而令车的人不稳,向前俯去,而跪坐在马车口的凌若最是危险,差一点就掉出马车了,亏得允礼反应快,及时抓住凌若的胳膊,将她拉了回来,饶是这样,允礼也吓出了一身冷汗,若真这么一摔,凌若会怎样他不知道,但腹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

    “放开我,放我下去,我要去找弘历!”凌若用力挣扎着,想要摆脱允礼的手,但她越挣扎,允礼就抓得越紧,令她根本无法下马车,凌若急切之下大声道:“果郡王,我命令你立刻放开我!”

    “恕难从命!”允礼面容是少有的冷峻,不假辞色地道:“若刚才我没有及时拉住你,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往日里,不论他心是怎样的想法,一直都遵守着臣子该有的本份与规矩,对凌若客气恭敬,从未像现在这样,直接以你我相称,可见刚才凌若的举动真是将他给吓到了,也令他气到了!

    凌若也知道刚才自己的举动很是危险,但她没办法控制自己,“十七爷,我刚才真的听到弘历叫我额娘,我真的听到,不是幻听啊!”

    萍儿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能愣愣地听着,而允礼重重叹了一口气,恢复了惯有的称呼道:“娘娘,臣知道您很惦念太子爷,可是太子爷已经不在人世了,而且这是郑州,您怎么可能听到他的声音。还有,从您刚才说听到直至现在,马车并驶出多远,若真是太子爷的话,他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追上来?”

    “我……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真的是弘历,而且之前我也曾见过一个很像弘历的背影。”说到这里,凌若反手紧紧抓住允礼的手,含泪道:“我没有听错,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听错,你相信我!”

    她这个样子令允礼心隐隐作痛,但他所能做的,却是用力敲碎凌若的幻想,“臣也想相信娘娘,但请娘娘告诉臣,为何太子爷明知道娘娘在马车里,却一直不曾追上来,这是为什么?”

    凌若张口想要说话,结果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凌若与允礼都不知道此时的弘历正在被守城官差刁难,无法走过那一段短短的距离,无法来见自己的额娘!

    “回答不出是吗?”允礼忍着心的痛意,将凌若的手掰开,然后放在她自己的膝上,“因为太子爷根本就已经薨了,一切皆是娘娘思念过度产生的幻听。而今,对娘娘来说,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有腹的小阿哥,而非一直惦念着过去的事不肯放下,这样对娘娘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

    允礼的话令凌若心产生一丝动摇,难道真的是幻听?不会的,那个声音很真实,绝对不是幻听。想到这里,她不甘心地再次探出头去,可视线里并没有出现渴望的那个身影。

    凌若的举动令允礼微微摇头,对索里道:“走吧,继续赶路。”

    “不要!”一听到这个话,凌若连忙道:“再等一会儿,或许过一会儿,弘历就会出现了。”

    “娘娘,就算您等再久,太子爷也不会出现。”在这样的话语,允礼没有让索里停下来,继续飞驰在平坦的道路上。

    一切,仿佛真的是冥冥,这对母子明明一道在郑州,却接连两次擦身而过,无法相认。

    但这一次又有些不一样,因为弘历认定凌若未死,认定他的额娘还活在人世,并且为了这个目标,一路往京城赶去。

    他们母子的缘份在京城开始,同样的,也要在京城再续……

    不过在追寻马车踪迹的同时,弘历他们也没有放松对押送布齐的那些官差的监视,但是因为之前在城门口那一阵大闹,令他们暴露在那些官差的视线,所以他们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跟着。

    这一路过来,看似没有任何异样,但兆惠在打听过他们入住的驿站后,却敏锐地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因为据打听得来的消息,布齐受了风寒,而且病得很严重,面色青白,行动无力,且经常出虚汗。

    弘历在听了兆惠的话后,神色凝重地道:“看来我们并没有猜错,姓杨的真准备在路上动手。”

    “何以见得?”兆惠心虽也有一样的怀疑,但仍是问了一句。

    “你想想,他们这一路上,有大夫跟随,可是区区一个风寒,却拖了那么久都没好,而且看起来似乎还越来越严重,除非这个大夫是冒充的,否则断然没有可能。另外,兆惠,你表叔自幼习武,练得一身好体魄,如今虽说每日赶路艰苦一些,但也没理由这么容易受风寒,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让他得病。”

    “这么说来,兆惠的表叔岂非很危险,随时会死?”阿桂脑袋难得的转快了一回。

    弘历点头道:“不错,所以想要保住布齐大人的性命,就一定要尽快动手,否则就算救出来,也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兆惠为难地道:“表叔入京受审是皇上的命令,谁都无权让那几个官差放了表叔,而且他们既受了杨应熊的命令,要害死表叔,就更加不会放了,除非我们硬抢。”

    阿桂不以为然地道:“硬抢就硬抢,难道我们三个还会怕了那几个衙差吗?”

    兆惠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你忘了我们现在是什么处境了吗?万一让英格或二阿哥发现我们的踪迹,随时会派人来杀我们,你很喜欢被人追杀吗?”

    阿桂挠挠头道:“那你倒是说出个办法来,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干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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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六十八章 偷

    兆惠用力揪着自己乱乱的头发,苦恼地道:“想要硬抢而不被人发现,就只有杀那些衙差灭口,可是这么一来,我们就成杀人凶手了,就算将来回到京城,也不能摆脱这杀人之事,一旦被揭出来,就等着被刑部判斩立决吧。”

    他的话令两人陷入了沉默之,苦思冥想,希望可以想到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不知过了多久,弘历睁开闭着双目,道:“既然力敌不行,不若我们来一个智取。”

    兆惠没有说话,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弘历,显然是在等着他说下去,而弘历只说了一个字,“偷!”

    在外流浪的这些日子,他们不是没有偷过东西,但偷人却还是头一遭,倏然听到这话,均是有些发瞢,阿桂更是道:“一个大活人要怎么偷啊?”

    弘历道:“我相信布齐大人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只要能够带他离开,相信他不会有任何反对,所以偷反而变得轻而易举,真正困难的是怎么从那些人手将布齐大人给偷出来。”

    兆惠寻思道:“我知道有一种药叫蒙汗药,任何服用之后均会昏迷不醒,只要能够买到药并且找到下药的机会,一切困难就都会迎刃而解。”

    弘历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道:“虽说下药这种手法有些卑鄙,但这种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走,咱们现在就去买药。”

    如今的他们,没有资格挑三捡四,想要活命,想要救人,就要抛弃固有的原则,使用以往看不上眼的手段。

    蒙汗药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利用手里的银子,很快就买到了一大包,但要怎么下药,且不被发现,这才是最关键的,弘历他们一连跟踪了两天都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四阿哥,这样一直跟下去不是办法,我看表叔的身子越来越差了,只怕很快就会支撑不住。”兆惠不无担心地说着,从昨日到今日,他远远一直有听到布齐在咳嗽,连路都走不动,但那些官差还逼着他一直走,连歇也不让他歇。

    “我知道,我也正在想办法。”弘历紧张地咬着指甲,从上次买了药之后就一直是在野外,风餐露宿的,那些衙差都是吃随身所带的干粮,根本寻不到机会下手。

    正自思索之时,阿桂突然碰了碰他道:“四阿哥,你看前面,有一座城镇,看着还不小呢。”

    弘历连忙抬起头来,果然看到一座不算小的城门,眸光微亮,道:“他们入城就好办了。”顾不得解释这话的意思,便道:“走,赶紧跟上。”

    押着布齐的衙差在入城后,便去了城的驿站,准备在那里整休一晚再走,不过当下最要紧的就是填倒肚子,一日三顿干粮,真是吃的嘴巴都没味了。

    在他们等着驿站的人上菜时,弘历他们三人悄悄摸到了后面的厨房,厨房里有两个人,一人炒菜,一人在旁边切洗,边上摆着一盘子馒头,两人嘴里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在弘历的示意下,阿桂飞快地冲过去,从盘子里抢了两个馒头,不过他不小心将装着馒头的盘子打翻在地,馒头滚了一地不说,盘子也碎了。

    那两人一看到浑身脏兮兮的阿桂,哪里有不明白的道理,大喝道:“好你个小偷,居然敢跑来咱们驿站偷东西,活得不耐烦了是吗?”

    阿桂害得捧了馒头就跑,两人哪里肯依,快步追了出来,想要抓到阿桂然后好好教训一顿。

    隐藏在暗处的弘历与兆惠见阿桂成功引开了那两人,连忙进到里面,下了大半包蒙汗药在锅子里,为免被人看出,兆惠还特意拿铲子炒了几下。

    在这一切做完后,他们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至于那两个厨子在追了一会儿后见追不上阿桂,只能骂骂咧咧的回来,然后将锅里炒熟的菜装盘盛起,送到前面。

    加了蒙汗药的菜味道吃起来有些怪,不过那几个衙差没有在意,只道是炒得过熟了,一口接一口的吃着,连那个大夫也吃了不少,结果自然不需说,一个接一个地昏倒,将那驿站的人还有布齐看得目瞪口呆,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正自这个时候,外头冲进来三个人,一把抓着布齐冲了出去,待驿站的人反应过来,冲出去的时候,外头已经不见了人影,至于追……别说笑了,谁知道那三人是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他们驿站的人可没义务抓捕犯人。

    弘历正是料准了驿站的人这种心思,才敢算准时间,等那些衙差昏过去后闯入抢人。

    三人带着布齐一路狂奔,直至回到他们栖身的破屋方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紧接着又大笑起来,一个个笑得眼泪都出来,真不敢相信,他们居然这么大胆,劫了要进京受审的犯官。

    布齐身子本就被折腾的极弱,这样一路狂奔,更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再加上不知自己现在落在何人手,又惊又怕,在青白交加的脸色颤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劫我?”

    听到他的话,兆惠这才想起来布齐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连忙道:“表叔,是我们,兆惠啊!”

    “你们……”布齐睁着眼睛仔细打量兆惠,发现真是他们,心微定,然惊讶之色却是丝毫未减,“怎么会是你们?”

    弘历答道:“布齐大人,我们是特意来救你的。”

    “我……”布齐刚说了一个字就不住咳嗽起来,双腿亦无力支撑身子,跌坐在地上,兆惠连忙寻来一把满是灰尘的椅子,让他坐着,待得稍稍顺了些气后,布齐苦笑道:“那天出郑州的时候,看到你们在城门口闹事,还以为你们早就走了,没想到原来一直跟着我。”

    “四阿哥担心杨知府会对表叔你不利,所以一路尾随,伺机救你,跟了一路,直到现在才算寻到机会。”兆惠的话令布齐恨恨地咬紧了牙关,“杨应熊这个卑鄙小人,诬陷我贪赃枉法不说,还说我有疯病,让那个什么狗屁大夫替我治病,一会儿说我疯病不清,一会儿又说我得了伤害,不断地让我吃药,我若不吃,他们便联手强灌。若是你们不来,我早晚被那个大夫给活活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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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 进京

    弘历淡淡地道:“布齐大人知道我未死的秘密,杨应熊又怎么可能让你活着回京。”

    在他说完后,兆惠将布齐被抓后所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当布齐得知他们搜查自己宅院,害死他老娘的,气怒攻心,再次咳了起来,而这一次甚至咳出血来,在触目惊心的血色中,他咬牙道:“杨应熊,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

    “这些等以后再说,眼下最要紧的是找个大夫给布齐大人你好好看病,否则我真不敢肯定我们救出来的是活人还是死人。”弘历的话令布齐冷静下来,勉力撑起身子,朝弘历深施一礼道:“多谢太子爷救命之恩,下官无以为报,唯有这条性命,往后凡太子爷有所驱使,纵然刀山火海,下官也绝不会有所犹豫。”

    弘历连忙扶起他道:“布齐大人千万不要这么说,你也是为了我才会弄成这样的,应该是我对不起你才是。”

    布齐连忙道:“与太子爷无关,是杨应熊还有他后面的主子。不过这次下官不止未能帮到太子爷,还差点害了太子爷,实在是惭愧得很。”

    弘历摇头道:“之前的事,谁都不要再提了,先找大夫,然后一切再从长计议,相信我们一定有回京之法。”

    这般说着,他们扶了布齐去最近的医馆诊治,诊完开了药后就立刻回到那间破屋子,不再外面多逗留一时,以免被人发现踪迹。

    经过几日的休养,布齐的病好了许多,只是身子仍有些无力,还得在歇息几天才能动身。

    这日在煎药的时候,兆惠道:“四阿哥,如今已经救了表叔,你可想好下一步去哪里。我倒是还认识几个在外任官的,但就怕会再出现之前的事,而且一个个都离这里颇远,过去少说也得大半个月。”

    阿桂在旁边cha了一句道:“我也认得一个人,是个七品武官,以前在我阿玛底下当差,不过离这里很远。”

    弘历拿木棍拨了拨药罐下面的柴火沉沉道:“我还没想好。”

    坐在一旁歇息的布齐突然开口道:“太子爷能否听下官一言。”

    弘历回过头道:“布齐大人但说无妨。”

    “下官知道定亲王一直控制着京城九门,不让太子爷您入城,但如今能救太子爷的只有皇上一人,所以您一定要入城。迂回之策,虽然有可能成功,一来耗时太长,二来可能像在郑州时那样,那拉氏一族不像以前的年氏一族那样嚣张,且行事低调,但其隐藏起来的势力却丝毫不比当初的年氏一族弱,甚至可能更强。像杨应熊那样的人,说不准究竟还有多少个;对您而言,可能会比直接回京城更冒险。”

    弘历仔细听着他的话,随后道:“布齐大人说的有理,但弘时派了许多人在城门处布防,而且他们每一个人都认得我们的模样,只要我们稍一靠近,就会引来他们的追杀。”

    兆惠提议道:“险些忘了,咱们可以易装打扮,这样便不容易被认出来了,可以顺利混入城中。”

    阿桂连连点头,弘历也是若有所思,唯有布齐仍是摇头道:“这虽是一个方法,却非万全,要知那些暗卫一个个都是善于隐匿乔装之人,只要你们扮得稍一丝不像就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兆惠摊一摊手,无奈地道:“表叔,除了这个,难道还有办法进京吗?”

    布齐撑着身子站起来,走到他们身边道:“我不是说你这个办法不行,只是还需要还善,我知道凡三品以上的官员入京,都无需下轿或是下马车接受检查,直接便可入城。”

    兆惠最先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道:“表叔的意思是说让我们乔装打扮,然后混进那些官员的车队当中?”

    “不错,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制的保证你们可以安然入京,而且那些盯着京城九门的人,也想不到你们会用这一招。”布齐的话在给弘历他们指出一条明路的同时,也令他们犯起了难,这三品以上的官员,可不是说碰见就能碰见的,且还要混入车队当中,可不是一般的难。

    但不管怎样,这是一条可行之路,比他们再去其他地方寻那些官员更加可行,但当中的危险也不言而喻。

    兆惠与阿桂没有说话,皆是看着弘历,等着他做出决定,但是不管是哪个决定,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弘历想了许久,终于有了决定,起身道:“既然布齐大人觉得这条路更加可行,那我们就按这条路走,去京城!”

    凌若也好,弘历也罢,都在往着京城的方向赶去,而此时的京城,看似平静,实际上暗潮涌动,而暗潮的根源是因为不久前有一位大臣向胤禛上奏,劝胤禛仿效先帝,尽早册立太子,以安国本,以定民心。

    胤禛看到这份折子后,在朝上问了诸位大臣的意见,当中有不少人均支持尽早册立太子,而他们推荐的人选几乎都是弘时,唯有少数几人举荐了弘昼;至于其他人,譬如张廷玉这样的,则认为太子一事不必着急,可以缓几年再立。。

    这一切并非偶然,而是有人在暗中刻意安排,希望可以让胤禛早日立太子,至于立谁,稍稍一想便知道了。

    但这一次,那个幕后者是断然不敢让胤禛知道的,身为帝王者,最讨厌被臣子算计,一旦被胤禛知道,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这日朝议结束后,册立太子一事,迟迟不曾有消息传出,犹如石沉大海一般,但紧接着,胤禛便赏赐了弘时许多东西,甚至将弘时的长子封为贝子,他这一番举动让人摸不着那位九五至尊的心思,英格也是其中之一,趁着送寿礼入宫的机会,他向那拉氏说了自己心中这番疑问。

    那拉氏的生辰在三月里,草长莺飞的最好时光,如今她身为皇后,她的生辰便是千秋节,虽然离此刻尚有一段时间,但内务府已经开始cao办起来了。

    坤宁宫中,那拉氏在命宫人将英格送来的寿礼拿去库房后,道:“皇上的心意,本宫也猜不透,若说皇上不愿立弘时太子,却又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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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七十章 送子观音

    英格试探着道:“娘娘,要不要臣联络那些与咱们有联系的大臣,让他们一起上奏向皇上进言?”

    “不可!”那拉氏抬手,神色肃冷地道:“万万不可如此。”

    “臣知道娘娘担心皇上会知道是咱们在背后所为,但臣联系的那些大臣,表面上都是与咱们没有任何联系的,相信皇上不会疑心。”英格话音刚落,那拉氏便冷笑道:“你将皇上想的太简单了,就算表面上没联系,可实际上却是有的。一旦咱们的举动触动了皇上的底线,他下令追查那些上奏的大臣,早晚也会查到联系,皇上最讨厌大臣之间结觉,若是被查到,不止你没好果子吃,连弘时也会被牵连,这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英格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依娘娘之见,应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那拉氏眯眸看着院中栽种的海棠树说道:“至于皇上那边,本宫会想办法去试探。”

    虽然这段时间胤禛对弘时甚同器重,但太子之位一日未定,悬着的心就一日未能落地。正因为如此,那拉氏才会暗中通知英格,让他挑一个信得过的官员上奏试探胤禛的态度,可结果却是扑朔迷离。

    在命小宁子关了殿门后,那拉氏道:“郑州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说到这个,英格的神色比刚才还要凝重,低声道:“回娘娘的话,四阿哥去向不明,不过布齐在进京受审的路上被人劫走,据当时驿站的人说,劫走布齐的人有三个,臣怀疑是四阿哥他们三个。”

    “他们三个的胆子可真大,自己都照顾不来,居然还敢劫人,哼!”这般说着,那拉氏的眸光却是冰寒不已,连英格也不敢与之对视。

    “臣已经派人四处搜索,但暂时还没有消息,臣认为他们在布齐这里失败,很可能会再找其他相识的官员,所以臣已经在查所有与阿克敦或是佛标亲近的官员,加以监视,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让四阿哥逃跑。”

    那拉氏冷哼一声道:“不过是区区一个毛头小子罢了,居然一次次的让他在眼皮子底下逃走,英格,本宫真是怀疑你那些暗卫都是做什么吃的?!”

    见那拉氏动怒,英格连忙跪下道:“臣知罪,请娘娘息怒!”

    那拉氏盯着他的头顶,冷冷道:“你该知道弘历活着,对本宫对弘时都是莫大的威胁,一旦让他见到皇上,咱们辛苦经营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英格忙不迭地道:“臣知道,臣保证下一次绝对不会再让四阿哥逃走。”

    “希望你不会让本宫再一次失望,下去吧。”得了那拉氏的话,英格连忙拱手退出,然在踏出坤宁宫的时候,却意外见到了瓜尔佳氏,让到一边垂手道:“英格见过谨妃娘娘。”

    瓜尔佳氏微微一笑,抚着袖间的绣花道:“想不到会遇见英格大人,对了,皇后娘娘千秋节将近,大人此来可是给皇后娘娘呈送寿礼的?”

    英格赔笑道:“娘娘真是料事如神,臣正是为此而来。”顿一顿他又道:“若娘娘没有别的吩咐,臣先行告退。”

    “英格大人慢走。”在温婉的笑意中,瓜尔佳氏目送英格离去,然后穿过开满花卉海棠树来到正殿,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

    “谨妃不必多礼,坐下吧。”异色在那拉氏眼中一掠而过,只见她微笑道:“谨妃今日怎么得空来见本宫?”

    在后宫中,哪怕心里恨不得一个人死,也不会露一丝在表面上,甚至谈笑风生,亲密无间,有时候哪怕到了你死我活之时,也不会撕下脸上的假面具。

    “臣妾知道再过几日就是娘娘的千秋节,臣妾特意备了一份礼物来送给娘娘,还望娘娘笑纳。”瓜尔佳氏一边说着一边自身后的从意手中接过锦盒,双手递给那拉氏。

    “谨妃有心了。”在那拉氏的话语中,小宁子接过锦盒,见那拉氏没有打开的意思,瓜尔佳氏道:“娘娘不打开来看看吗,这可是臣妾费了不少心思才寻来的,最适合娘娘不过呢!”

    那拉氏挑一挑眉道:“是吗?那本宫可真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宝贝了。”说罢,她就着小宁子的手将锦盒打开,随着锦盒的开启,她也看清了里面的东西,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放在锦盒中的乃是一尊观音像,这原没有什么,但偏偏那尊观音像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也就是所谓的送子观音。

    那拉氏的年纪比胤禛小不了几岁,如今已经四十有余,虽然那拉氏一直注意保养,容颜没有太过衰驰,但毕竟是老了,尤其是身子,原本每月都会来的月事,从去年开始变得混乱起来,时而数月不来,时而来大半月。

    以她这样的情况,就算之前没伤身子,也绝对不可能再生孩子,瓜尔佳氏明明知道,却还拿一个送子观音过来,分明是在讽刺她。

    不等她念头转完,耳边传来瓜尔佳氏的声音,“这尊送子观音乃是臣妾费了许多功夫才寻到的,据说灵验无比。臣妾知道娘娘自从世子死了之后,就一直难过得很,虽然之后灵汐公主与二阿哥均养在娘娘膝下,但他们毕竟不是娘娘亲生,不能与世子相提并论,所以臣妾特意寻来这尊送子观音,希望它可以保佑娘娘再为皇上生一位小阿哥。”

    在瓜尔佳氏说话之时,那拉氏脸上的难看渐渐退去,恢复成惯有的平静模样,盒上锦盒道:“原来如此,谨妃真是有心了,不过本宫年岁已大,早已不适合生育,就算有送子观音也无用了。”

    瓜尔佳氏轻笑道:“怎会呢,娘娘保养得宜,看着最多不过三十罢了,相信只要诚心祈求,观音大士一定会送娘娘一个白白胖胖的麟儿。”

    那拉氏手指在锦盒上抚过,淡然道:“谨妃真是会说话,不过本宫自己心里明白,麟儿此生是无望了,所以这尊送子观音,谨妃还是自己留着吧。本宫怎么说膝下也有灵汐与弘时,且他们二人都对本宫孝敬得很,非虽亲生却也差不多了;倒是谨妃伴在皇上身边多年,一直无子无女孤零零一人,实在是难为你了。本宫看你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希望这尊送子观音,能给你带来一儿半女,聊慰后半生。”说罢,她一抬下巴道:“小宁子,将锦盒还给谨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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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 册立太子

    “嗻!”小宁子弯腰答应后,走到瓜尔佳氏身边,将锦盒递还给她,道:“请娘娘收回。”

    瓜尔佳氏的目光在锦盒上一扫而过,笑意如初地道:“送出去的东西岂有再收回之理,说出去可不是要让人笑话吗?再说了,臣妾并非无儿无女,原本是有一个的,可惜死在了福州。”

    听得她提起弘历,那拉氏连眼皮也没动一下,道:“谨妃怕是记错了吧,死在福州的是宝硕太子,他可不是你的儿子。”

    瓜尔佳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臣妾知道,宝硕太子是孝圣宪皇后的儿子,不过孝圣宪皇后在生时曾说过,她的孩子便等于臣妾的孩子。”

    孝圣宪皇后五个字,令那拉氏呼吸有些急促,她最恨的就是别人如此称呼钮祜禄氏,明明只是一个妃子,却追封为皇后,让她这个中宫之主颜面何存。

    每每一想到这个,就连对胤禛也存了几分怨恨,恨他对钮祜禄氏如此迷恋,甚至不顾朝纲律法,可怨恨的同时亦无可奈何,再恨再怨,胤禛都是她的夫君,是她挚爱之人,她能怨一时,却怨不了一世。

    在平复了呼吸之后,那拉氏道:“原来是这样,可惜宝硕太子福薄,英年早逝,本宫每每想起,都叹息不已。”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不过这尊送子观音,臣妾是诚心送给娘娘的,还望娘娘千万收下。”

    在瓜尔佳氏“诚恳”的言语下,那拉氏颔首道:“既然如此,那本宫收下就是了。”

    随着她的话,小宁子重新退到她身后,而瓜尔佳氏笑一笑,转而道:“对了,娘娘最近可有听闻朝上发生的事?”

    那拉氏面色一沉,道:“谨妃,你何时变得这么没规矩,居然论起政事来,忘了后宫不得干政的训诫吗?”

    面对那拉氏的斥责,瓜尔佳氏不慌不忙地站起身道:“臣妾岂敢忘记,只是这件事与后宫有几分关系,所以臣妾才会提及,是关于……册立太子之事。”

    她与皇后相斗多年,知道皇后心细如发,只要话中稍有一点不是,便会被其揪住,所以在那拉氏面前所说的话,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是想过又想,但凡是说出口的,都不会让那拉氏揪住一点把柄。

    那拉氏睨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道:“太子之事关乎国本与大清的百年基业,虽与后宫有所关联,但终是前朝的事,轮不到后宫来提及,谨妃,你说是不是?”

    “娘娘说的自然是。”瓜尔佳氏欠一欠身,再次道:“臣妾也是之前去养心殿侍候的时候,无意中听得皇上说起,所以才多嘴几句。”

    那拉氏眸光一动,很想问胤禛对此是什么意见,究竟是立还是不立,但话到嘴边又忍不住了,只是淡淡地道:“皇上与你说,乃是对你莫大的信任,你更该谨言慎行,知道吗?”

    待瓜尔佳氏应声之后,她又道:“本宫有些乏了,谨妃你先退下吧。”

    在瓜尔佳氏离开后,那拉氏面色迅速阴沉了下来,带着深切的寒意,小宁子瞅了一眼那拉氏的脸色,将尚捧在手里的锦盒交给一旁的宫人轻声道:“赶紧把这东西拿到库房锁起来,别碍了主子的眼。”

    宫人尚未答应,那拉氏已然道:“谁让你把东西锁到库房去的?给本宫好好收着,本宫有用。”

    那拉氏的话令小宁子不解,躬身道:“恕奴才多嘴问一句,主子这是为何,谨妃送这尊送子观音像来,分明是不怀好意,故意让主子难堪,为何……”

    “本宫知道,她明知本宫不能生养,偏还送什么送子观音,分明是有意折辱本宫,可是……”她起身走到捧着锦盒的宫人面前,精心修剪过的指甲轻轻一勾,锦盒盖子应手而开,再次露出里面怀抱婴儿的观音像,除却瓜尔佳氏的用意不说,这尊观音像不论雕工还是玉质都是极好的,不论是观音脸上的悲天悯人,还是衣袂飘带都栩栩如生。

    可是什么,那拉氏没有说下去,只是让小宁子将它收起来,直至千秋节那天再拿出来。

    是夜,胤禛意外来了坤宁宫,令那拉氏既喜又惊,连声音都有些发颤,虽然如今后宫大权已经尽归她手,但胤禛待她一直都是淡淡的,与以前比并未有任何改变,一月里难得来她宫里一次。

    胤禛亲手扶起她,温言道:“朕想起有阵子没来看你,便过来瞧瞧,如何,身子可还好?”

    那拉氏连忙回道:“多谢皇上关心,有太医为臣妾调理,臣妾身子比以前好了许多,头疼也不怎么犯了。”

    “那就好。”胤禛点点头,在一旁坐下后道:“最近弘时可有入宫给你请安?”

    见胤禛突然说到弘时,那拉氏心中一凛,谨慎地道:“回皇上的话,弘时昨日里才刚进宫给臣妾请过安,不过他说最近几日户部有许多事要忙,这几天都不能过来了。”

    胤禛接过宫人递来的茶抿了一口,看似漫不经心地道:“那他可曾与你说过什么?”

    胤禛的声音虽然听着没有任何波动,却令那拉氏心绪迭生,胤禛突然问这些,难道是想试探弘时对册立太子一事的态度?若真是这样,就表示胤禛他对册立太子一事并不是太过赞成。

    想到这里,她仔细斟酌了一下言语道:“不敢隐瞒皇上,弘时他曾与臣妾提起过册立太子的事。”

    胤禛搁下茶盏,带着一丝兴趣道:“哦,他怎么说?”

    “弘时与臣妾说,对于朝臣的提议,他受之有愧,原本最合适的太子人选应该是宝硕太子才是,太子爷有勇有谋,又平定了福州之乱,而他虽年长几岁,却自问不及宝硕太子良多,虽然如今宝硕太子已经不在了,但他依然不敢领受太子之位。他曾数次想要与皇上说,但又怕皇上误会,所以迟迟不敢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胤禛打量了那拉氏一眼后道:“弘时真是这样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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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 暂缓

    “臣妾如何敢欺瞒皇上。”早在让英格去办这件事的时候,那拉氏就事先交待了弘时,不管朝臣怎么说,只要胤禛问起,他都要一力推脱,千万不可应承或是露出高兴之色,否则必会引起胤禛的不喜。

    “其实弘时是朕的嫡长子,立他为太子也是理所当然之事。”胤禛话音刚落,那拉氏便连忙道:“弘时虽为嫡长子,但才疏学浅,如何当得起皇上的重负,何况帝位应该是有能者居之,其实宝硕太子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惜……”说到后面,那拉氏话音中已是带上了一丝哽咽。

    想到弘历,胤禛不禁有些失神,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那丝阴影始终笼罩在他心头,尤其是在凌若也逝去后。

    良久,胤禛回过神来道:“过去的事不必再提,弘时如今很上进,也很刻苦,朕对他寄有厚望,不过册立太子一事,还有些言之过早,朕想再磨练弘时两年,等他足够承担这个重任时,朕自会册他为太子。”

    “皇上。”那拉氏忽地跪下道:“弘时资质平庸,如何当得起皇上这般看重,其实五阿哥聪慧好学,还有六阿哥,如今虽小看着却也颇为机灵,说不定都会比弘时合适,而皇上您又正是春秋鼎盛之时,先帝在位六十一年,臣妾相信皇上在位时间一定会比先帝更久,可以慢慢考校诸位阿哥。”

    “六十一年……胤禛摇头苦笑道:“皇阿玛八岁登基,方才可在位六十一年,但朕四十五岁方才登基,若要在位六十一年,朕得活到一百零六岁方可,以朕的身体如何可能。”

    “不会的,臣妾相信皇上一定会万寿无疆。”那拉氏的声音再次哽咽,但一次是没有任何作戏的成份在其中。

    “多少世人盼望着可以万寿无疆,秦始皇甚至派徐福去海外寻仙丹,而前朝的嘉靖皇帝也日复一日地练着仙丹,想要长生不老。可是你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有哪一个成了仙,又有哪一个永生不死?终归只是不切实际的妄想罢了。”不等那拉氏再说话,胤禛已是扶起她道:“好了,不要再说这些了,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自朕登基之后,你的生辰一直不曾好好办过,想起来颇是有些对不起你,朕之前已经吩咐了内务府,让他们好生cao办,宫里头很久没有好好热闹一番了。”

    “多谢皇上关心,其中不过是一个生辰罢了,过不过都是一样的,对臣妾来说,最要紧的是皇上身子,唯有皇上安好,臣妾才是真的安好。”

    听着那拉氏这番发自内心的话,胤禛颇有几分动容,带着一丝感叹道:“朕也想更久地守护着皇阿玛交给朕的江山,但人只是天命的一部份,由天不由人。不过,只要朕在位一天,就会一天牢守江山,不让它有一丝闪失。”

    那拉氏毫不犹豫地道:“臣妾知道,皇上会是一位最好的皇帝!”

    她的话令胤禛露出一抹笑意,对于失去了凌若与弘历的胤禛而言,唯一剩下的意愿便是做一位好皇帝,不负康熙的期许,不负天下百姓的希望。

    “很晚了,朕该回养心殿了,皇后亦早些歇着吧。”胤禛的话令那拉氏有些失望地道:“皇上不留下来吗?”

    “你千秋节那日朕再来陪你,歇着吧。”抚一抚那拉氏的肩膀,胤禛转身离开的坤宁宫。

    从那个背影中,那拉氏看不到一丝留恋,明明已经习惯了胤禛的离去,可仍然会感觉到悲哀。自从她嫁给胤禛之后,先是纳兰湄儿,之后是钮祜禄氏,这两个女子占据了胤禛所有的情意,令她没有任何立足之地。

    但不管怎样,她始终是皇后,无人可以取代的皇后!想到这里,那拉氏再一次挺直了有些佝偻的背脊,没有丝毫的退缩。

    在胤禛驾崩之前,她都会牢牢捍卫皇后的宝座,并将弘时送上太子之位,这一次不行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无需着急!

    那拉氏能够做到荣辱不惊,但弘时显然没有她这份能耐,在得知自己暂时无望被册立为太子后,在府中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吓得他府中的福晋与下人都不敢靠近。

    不过这通发泄依然不能熄去他心中的怒火,反而愈烧愈烈,弘时在踢烂唯一完好的一把凳子后,冷声道:“备马!”

    下人连忙下去准备,当弘时走至门口时,马已经备妥了,弘时什么也没说,直接翻身上马,在准备挥鞭飞奔的时候,想起那拉氏一再的叮嘱,终是恨恨地收起了马鞭,只是让马小跑着奔去。

    弘时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英格所住的镇国公府,弘时常来这里,门房一看到他,便立刻将他领到正厅用茶,还没喝了几口,得到下人禀报的英格便走了进来,拱手道:“见过定亲王。”

    “舅舅不必多礼。”虽说自己是阿哥又是亲王,但在英格面前,弘时却不敢过于放肆,不止是因为那一声舅舅,更因为他有许多地方要倚仗英格;若离开了以英格为代表的那拉氏一族,他根本不可能有现在的风光得意。

    待英格落座后,弘时并没有立刻说下,而是瞅了站在两边的下人一眼,英格岂有不会意之理,当即命下人下去,待得正厅只剩下他们二人时方才道:“定亲王这会儿来见我,可是有事?”

    弘时咬一咬牙道:“舅舅,皇阿玛暂时不打算立我为太子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见弘时果然是为着这事而来,英格叹了口气道:“是,此事我已知晓,娘娘说皇上想要再磨练王爷您两年,然后再行册立。”

    弘时尖锐地道:“哼,什么磨练,都是借口罢了,连福州都去过了,还不够吗?而且我这些日子没日没夜地打理户部,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希望得到他的认同。若是老四还活着,就算没人进言,皇阿玛也早就册他为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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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七十三章 三月二十

    “皇上偏向四阿哥,这是谁都知道的事,不过所幸四阿哥如今已是一个‘死人’。”英格话音刚落,弘时便追问道:“舅舅,郑州之后,可还有见过弘历?”

    “我派人四处追查,但一直没有四阿哥的下落,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一说到这个,英格也是头疼不已,为了击杀弘历,他费了无数心力,也派了许多人,可至今都没有看到弘历的人头。

    弘时恨恨一拍扶手道:“弘历,为什么每次都那么走运地让他逃走?!”说罢,他有些不甘心地道:“舅舅,真的查不到一点线索吗?”

    英格正要点头,忽地想起一件事来,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道:“这是我今日刚接到的,你看看。”

    弘时依言接过,书信是郑州知府杨应熊所书,说是在押送布齐的途中有人将其劫走。

    看完后,弘时弹一弹信纸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劫押解进京的犯人,难不成是布齐私养的亲信?”

    英格看着他道:“据说,劫走布齐的总共有三个人。”

    “那又如何?”话刚出口,弘时脸色便为之一白,因为他明白了英格那句话的意思,迟疑着道:“舅舅是说劫走布齐的人是弘历他们?”

    “虽然当时发生的太快,没人看清他们的面容,但从身形年纪上看,应该没错。杨应熊的本意是在押解进京的途中暗杀布齐,不想会被四阿哥他们横杀一脚,劫走了布齐,此事杨应熊已经上报朝廷,朝廷也派了人四处追捕,但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消息。”

    “可恶的弘历,明明早就应该死了,偏还死撑着不肯去阎罗殿报道,还要给我惹出那么多的麻烦来。”弘时的面容因为憎恨而扭曲,在明晃晃的春日下犹如从地底爬出来的恶鬼。

    “舅舅,依你之见,他们劫走布齐之后会去哪里?”只要一想到弘历还活着,弘时就坐卧不宁,尤其上次弘历还差点杀了他。

    英格摇头道:“这个我也料不准,可能会去找其他认识的官员,也有可能直接进京。”

    弘时皱紧了眉头道:“进京?他应该没这个胆子,咱们在京城九门布署了那么多人,他就算cha了翅膀也难以飞进来,反而会自投罗网;所以最大的可能还是去找他认识的官员,通过他们将消息传递到皇上耳中。”

    听着弘时的话,英格却是摇头道:“王爷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们在外流浪了这么久,或许会孤注一掷也说不定。”

    弘时闻言,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最好他来,这样咱们就能抓到他,舅舅,这段时间,加强对京城九门的监视,万不能再让他逃走了。”

    “王爷放心,我会加派人手,监视任何一个出入九门的人。”说完这件事后,英格又劝道:“王爷,册立太子一事,急不得,只能慢慢谋划,不过所幸如今几位阿哥当中,王爷是最适合的人选,皇上早晚会立王爷为太子的。所以在皇上面前,王爷万不能露出任何不满之色,否则只会让形势对王爷不利,成大事者,必要忍别人所不能忍。”

    “我知道。”弘时有些泄气也有些无奈地道:“皇阿玛那边我会好生应付的,舅舅不必担心。”

    “那就好。”英格点点头,在弘时离去后,他唤来底下的暗卫,让他们加派人手严密临视九门,盯牢每一个出入的人,不过也叮嘱他们不可太过明显,以免引来那些不知躲藏在何处的密探注意。低调,一向是那拉氏家族繁盛不衰的最大原因。

    日子缓缓逝过,很快便到了三月二十,那拉氏生辰的这日,因为事先得了胤禛的吩咐,所以内务府卯足了劲安排这次的千秋节,务求办得热热闹闹,不论是宫妃还是朝中大臣,皆送了寿礼来,堆满了坤宁宫。

    这日清晨天未亮,那拉氏便坐在铜镜前由着宫人为她盛妆打扮,金累丝镶红宝石的珠钗、白玉孔雀簪、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珠步摇、四蝶穿花碧钿,一样样地戴在一丝不苟的发髻上,在一件件华饰的映衬下,铜镜中那张脸变得越来越雍容华贵,令人不敢直视。

    “请主子更衣!”小宁子捧了昨夜里就准备好的真红绣大朵牡丹的旗装到那拉氏身前,后者起身,手指在锦衣上轻轻抚过,“她们都来了吗?”

    小宁子连忙答道:“回主子,谨妃、成妃她们,还有众福晋命妇都来了,正在前殿候着给主子您贺寿呢!”

    那拉氏点点头,伸手任由小宁子为自己换上衣裳,小宁子在为其整好衣裳后,轻笑道:“主子您今日可真好看,就跟仙女似的。”

    那拉氏轻瞥了他一眼,勾唇道:“你这张油嘴滑舌的小嘴,倒是惯会讨本宫开心。”

    小宁子一脸认真地道:“奴才可没故意讨好主子,每一个字都是发自真心的,以前年氏在的时候,都说年氏貌美,依奴才所见,主子才是最貌美的那个。”

    那拉氏笑一笑道:“行了,让你准备的事都准备好了吗?”

    “主子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小宁子的回答令那拉氏颔首,抬手道:“扶本宫出去吧。”

    “嗻!”在小宁子扶着那拉氏到正殿后,候在那里的众嫔妃连忙起身行礼,如今的后宫,死的死,废的废,如今还在的,加上那些个常在、答应,也不过寥寥十余人而已。至于当中有多少死在或是废在那拉氏手里,就不得而知了。

    待得那拉氏落座后,众人一一上前贺寿,说的都是极好听的话,一时间坤宁宫笑语嫣然,气氛甚是融洽。

    在这样的笑语中,时间过得极快,那拉氏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本宫已经在偏殿备下午膳,诸位随本宫一道过去吧。”

    众女连忙离座起身道:“多谢皇后娘娘!”

    到了偏殿,那拉却是没有命人立刻起盖用膳,而是端坐在椅中,不知在等些什么,她不动筷,自然没人敢先动,一个个皆坐在位中暗自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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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七十四章 小看

    过不多时,一个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瓜尔佳氏最先看到,连忙起身道:“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都起来吧。”在扶起瓜尔佳氏后,胤禛走到同样屈膝行礼的那拉氏面前,温言道:“若非四喜提醒,朕险些忘了答应你的事。”

    那拉氏微笑道:“皇上能来,臣妾已经很高兴了。”说罢,她亲手将镶金的筷子递给胤禛。

    随着胤禛动筷,这顿午膳正式开始,因为是那拉氏的生辰,所以御膳房送上的菜大都意喻着吉祥如意,福寿安宁。

    待得午膳过后,那拉氏道:“皇上,畅音阁那边已经准备好,不如臣妾陪您过去吧。”

    “也好。”胤禛点点头,与那拉氏一道往外走去,众人则紧紧跟随在后,在经过庭院的时候,正好一干太监正在搬送来的贺礼,看到胤禛与那拉氏出现,连忙跪下请安。

    在这些太监当有一个正捧着锦盒,跪下的时候,一个不小心锦盒掉落在地上,露出盛装在里面的东西来,却是一尊送子观音,不过这个时候,观音的手臂已是被摔落,抱着的孩子也是摔得四分五裂。

    看到这一幕,小宁子上前一步厉喝道:“大胆,居然敢摔碎谨妃娘娘送来的送子观音!”

    “奴才……奴才不是故意的。”那小太监似是被吓坏了,连声音都走样了,随即朝胤禛与那拉氏连连磕头惶恐不安地道:“皇上饶命,主子饶命,奴才一时失手才会犯下大错,求皇上与主子饶恕。”

    那拉氏冷下脸道:“做事如此不小心,居然还有脸求本宫饶恕,实在该死!”在说话的时候,她不着痕迹地瞥过胤禛,这一幕乃是她有心安排的,目的就是要让胤禛知道瓜尔佳氏明知她不可生育,偏还送来一尊送子观音,存心奚落她之事。

    任何敢让她难堪的人,她都要还其百倍难堪!

    一听到那个死字,小太监更加害怕了,不住地磕头,至于后面的人,在看到那尊摔碎了的观音像时,皆有些愕然,随后均明白过来瓜尔佳氏送这尊观音像的用意。

    那拉氏回头看了一眼人群的瓜尔佳氏道:“谨妃,这尊送子观音是你送给本宫的,你说说这个奴才该如何处置?”

    瓜尔佳氏闻言连忙上前,谦卑地道:“东西既是送给了娘娘,便是娘娘的,如今这奴才打烂了东西,该由娘娘处置才是,哪有臣妾说话的份。”

    那拉氏面有歉疚地道:“怎么说这也是你的心意,如今摔碎了,本宫真不知该如何跟你交待。”

    “娘娘实在太过言重了,不过是桩小事罢了,无需介怀。”见瓜尔佳氏始终不肯多说,那拉氏也不好多加勉强,转而对胤禛道:“皇上以为该如何处置为好?”

    胤禛的目光自那尊观音像上移开,淡淡地道:“今儿个是你生辰,不宜见血光,就将这奴才打发到辛者库去吧,是生是死,看他自己的造化。”

    “皇上慈悲。”胤禛的态度令那拉氏甚是不解,他明知那尊送子观音是瓜尔佳氏送给自己的,却一些反应都没有,真是好生奇怪。以胤禛的心思,不可能看不出瓜尔佳氏送这尊送子观音是不怀好意,可为何……

    在撵了那小太监去辛者库后,众人移步来到畅音阁,最先上演的是一出《五女拜寿》,皇家御用的戏班子,不论花旦还是青衣,都演得极好,让人看得目不转睛,不过那拉氏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时看向一旁的胤禛。

    在天色渐暗时,最后一场戏也落下了帷幕,一朵朵绚丽的烟火升上了空,点缀着逐渐化为漆黑的夜幕。

    做为千秋节的收尾,烟花过后,胤禛回养心殿,余下众人也纷纷告辞,待到最后只剩下那拉氏与瓜尔佳氏还留在畅音阁。

    望着对面那个女子,那拉氏道:“今夜月色不错,谨妃可有兴致陪本宫走走?”

    瓜尔佳氏微笑着走上前道:“娘娘有命,臣妾又岂敢不从!”

    在走了一段路后,瓜尔佳氏忽地道:“娘娘是不是有话要问臣妾?”

    那拉氏侧目瞥了她一眼道:“确是有件事让本宫很好奇,皇上是否早就知道你送本宫的是一尊送子观音?”

    “看来臣妾猜的没错,那尊观音像摔碎并非巧合,而是娘娘悉心布置所为,目的……”她低头一笑道:“相信娘娘比臣妾更清楚,不过这一步棋,娘娘却是走错了呢。”

    那拉氏精心修过的长眉轻轻一挑,道:“哦?不知此话何解?”

    瓜尔佳氏抬头看了一眼似圆非圆的月亮漫然道:“从潜邸到紫禁城,娘娘一向步步为营,与娘娘接触,臣妾又怎敢疏忽呢,一个疏忽,或许臣妾的性命就没了。”

    “谨妃还是与以前一样会开玩笑,你的命这么硬,怎么会说没就没呢。”那拉氏话音刚落,瓜尔佳氏便接上去道:“臣妾的命确实挺硬,要不然,早就在潜邸时就死了,化为一具白骨,哪还活得到现在。”

    “那尊送子观音,早在送来给娘娘之前,皇上便看到过了,也知道这是臣妾准备送给娘娘的寿礼。”瓜尔佳氏的话令那拉氏甚是吃惊,目光牢牢锁在瓜尔佳氏身上,似要挖开她的心看清楚一样。

    对于落在身上的目光,瓜尔佳氏丝毫未在意,自顾自地说道:“臣妾当时选了许久,都想不出究竟该送娘娘什么礼为好,亏得皇上提醒了一句,说娘娘信佛,既是信佛,自然观音像最好了。”

    那拉氏冷然道:“可是送子观音并不适合本宫,相信这一点,皇上也很清楚。”

    月色下,瓜尔佳氏的笑容有些虚幻,“可是臣妾与皇上说,娘娘一直很想再为皇上添一位阿哥,哪怕如今年岁渐大,这个心愿也始终不曾消失过,所以臣妾说该送一尊送子观音给娘娘,好让观音大士保佑娘娘如愿以偿。”

    那拉氏静静地听着她的话,过了许久道:“你这么做,既给了本宫难堪又让本宫无以发难,很好,谨妃,本宫还真是小看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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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 果郡王府

    瓜尔佳氏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臣妾如何敢当娘娘如此称赞,再说臣妾使得不过是雕虫小计,根本入不得娘娘法眼。”

    那拉氏侧目道:“不管怎样,这一次都是本宫失策,不过谨妃,本宫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瓜尔佳氏再一次笑了起来,“不,臣妾相信肯定还会有下一次。”不等那拉氏说话,她已是优雅地行了一礼道:“臣妾刚才喝了些酒,此刻有些头晕,先行告退了。”

    在瓜尔佳氏走远后,小宁子低声道:“主子,谨妃这是在向您挑衅呢。”

    “本宫知道。”那拉氏冷冷看着瓜尔佳氏远去的背影,“本宫原以为她是一个没牙的狗,如今看来,牙虽没了,但爪子仍在,不愿坐以待毙。”

    小宁子露出一丝凉笑,“任她怎么挣扎,最后都逃脱不了主子的手心。”

    那拉氏没有说话,但眸的冷意无疑说明了一切,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自己做对的人,譬如曾经的李氏,钮祜禄氏!

    只要尚有人在,尚有利益之争,后宫的争斗就不会停歇的那一天……

    对这一切,还在回京途的凌若并不知晓,在时间迈入四月孟夏之时,她的胎亦有了七个月,随着月份的增大,凌若胎动的情况也比以往更加频繁,而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信号,为免动胎气,允礼示意索里他们将马车的度放缓,尽量保持一个平稳的情况,并且凌若一感到不舒服,就立刻停下马车歇息。

    这样走走停停,令他们的度远远慢于正常行驶,足足走了将近一个月,才堪堪到京城,当他们的马车终于驶过德胜门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夕阳西沉,唯有几丝余晖还在天边挣扎着不肯消失。

    允礼放下手里的帘子,道:“娘娘,臣这就送您为宫。”没有人察觉到他眼底深处的不舍,也没有人察觉到他话微不可闻的颤意。

    从驶入城门那一刻起,凌若的双眸就紧紧闭着,细致的双眉更是一直皱着,对她而言,京城承载了她太多的痛苦,若有选择,她实在不想再踏入这个伤心之地,哪怕允礼之后说了那么许多,但曾经经历过的痛苦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见凌若一直没有说话,允礼正要再开口,凌若忽地睁开眼,那双犹如秋水一般的眸带着无尽的悲伤与疲倦,“十七爷,如今天色已晚,能否再宽容一日,待明日再说。”

    允礼有些犹豫,按着之前他与凌若说好的,这一路上,他不会通过驿站通报任何消息,但回京之后,凌若必须立刻进宫,将所有事情告诉胤禛。

    凌若晚一刻进宫,对他而言,就多一份危险,一旦胤禛追问起来,他将无法回答,但……面对着那双眸子,拒绝的话始终无法说出口。

    良久,他终是妥协了,“好吧,不过只得这一夜,明日一早娘娘便要进宫面圣,不可再拖延了。”

    允礼的话令凌若松了口气,虽然一夜时光转?即过,但至少可以让她多一些准备,去面对那个曾经夺却她性命的那个男子。

    胤禛,你我终于是要再见面了……

    马车在夜色的掩饰下停在了果郡王府门口,刚刚停稳便听到有人喝道:“什么人?”

    不过这样的喝声在看到索里等人后立刻变成了愕然与惊喜,守门的两名护卫相互看了一眼后,快步走下台阶,带着一丝急促道:“索里大人,可是王爷回来了?”

    不等索里回来,允礼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淡淡地道:“本王在这里。”

    两名护卫没有任何犹豫地单膝跪地,恭声道:“属下参见王爷!”

    “起来吧。”在允礼说话的时候,萍儿亦扶了凌若下马车,对于这个陌生的女子还有她隆起的腹部,两名护卫眼充满了好奇之色,却是知趣地没有多问,只是打开了高大的府门,让他们进去。

    随着府门打开,萍儿亦第一次看清了这座果郡王府,虽然是夜间,但丝毫不影响视物,因为到处都挂着照明用的绢灯,虽不能说亮如白昼,却也差不了多少,让她可以清晰看到楼宇重叠,相拥相簇,处处透着惊人的华美,还有小桥假山,潺潺水声,这一切都令萍儿看花了眼,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么大这么华美的宅子,简直……简直就像人间仙境一般。

    当萍儿还在惊叹的时候,允礼已经停下了脚步,道:“娘娘,您今夜委屈一些,就先歇在这里吧,待会儿臣便吩咐下人过来侍候。”

    “有劳十七爷了。”凌若点点头,扶着萍儿的手走了进去,在其身后,允礼道:“索里,选几个忠心可靠的下人来凝霜阁侍候娘娘。”

    索里没有立刻答应,而是一脸忧色地道:“王爷,这样做真的好吗,万一让皇上知道,只怕会令皇上不喜。”虽然他不知道凌若究竟是何身份,但既可被称一声娘娘,就必是宫主位,留这样一个女子在府,是祸非福啊。

    “这件事本王心有数,你不必再多说。”在示意索里下去后,允礼望着凝霜阁逐渐亮起的灯火,转而去了离此不远的一处小院子。

    刚一踏进院子,便可闻到弥漫在空气的淡淡檀香味,在这果郡王府,只有一个人喜欢点檀香。

    允礼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朱红色的房门,屋一个年约五旬,慈眉善目的妇人正在闭目诵经,在其身前,一缕缕白色的轻烟正徐徐从香炉升起。

    站在她身边侍候的婢女,看到允礼进来,满面惊喜地道:“太妃,王爷回来了。”

    她的话令妇人身子一颤,连忙睁开眼前,隔着袅袅轻烟,她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一时间竟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允礼上前一步,双膝跪地哽咽地道:“儿子给额娘请安。”

    这个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勤太妃,她扶着婢女的手走到允礼身边,俯身扶起他含泪道:“额娘日盼夜盼,终于是将你盼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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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 出事

    “让额娘担心,是儿子的不是,请额娘恕罪。”允礼知道,额娘并不赞成他出使准葛尔,因为那里太过危险,随时都可能会有xing之忧。

    “不要说这些了,你平安回来就好。”勤太妃不住地打量着允礼,关切地道:“如何,在准葛尔那边可还好,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一切都很顺利,额娘放心就是。”允礼一言带过,没有提及途中所遇到的危险,以免勤太妃担心难过。

    勤太妃点头道:“没事就好,这一次回来之后,可是再不要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了,多陪在额娘身边。”顿一顿,她又想起什么来,道:“既是一切顺利,为何去了这么久,足足三月有余。”

    “途中遇到了一些事,所以耽搁了。”不等勤太妃询问,允礼已是道:“额娘这些日子身子可还好?腿还有没有疼?”

    面对允礼的关心,勤太妃轻笑道:“额娘没事,对了,你奉皇上旨意去接静悦公主,可有接到?”

    提到这个,允礼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黯然起来,“儿臣去准葛尔的时候,静悦公主已经不在人世了。”随后他将涵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令勤太妃叹息不已,直叹其命苦。

    随后,两母子又说了一阵话,勤太妃道:“你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早些去歇着吧,明日还要上朝与皇上说这件事呢!”

    允礼也确实有些累了,起身道:“儿子告退,额娘您也早些歇着。”

    待允礼走后,勤太妃抚着有些斑白的鬓发道:“红缨,你有没有觉得允礼有事瞒着我?”

    被称为红缨的婢女加了一勺檀香在香炉中后轻声道:“刚才太妃问王爷为何去了三个月之久时,王爷似乎有意岔开话题。”

    她这话令勤太妃轻轻蹙起了眉头,允礼是她的儿子,以往不管有什么事,允礼都会如实与她说,为何这一次却是这样古怪,究竟在去准葛尔的途中遇到了什么事。

    在勤太妃猜测之时,允礼漱洗过后,已是躺在了床上,明明觉得很累了,却一丝睡意也没有,闪现在脑海里的都是这些日子与凌若相处的点点滴滴。

    然过了今夜,一切都要划上一个句号,真是有些舍不得呢,但这丝念想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自己心中,断是应该的……

    只盼,往后的她可以不必再承受痛苦,还有她腹中的孩子可以平安。

    如此想着,终是有了一丝睡意,然在眼刚阖拢时,就听得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下人在外面道:“王爷,有一个叫萍儿的女子在外求见,说是有急事要见你。”

    听得这话,允礼连忙起身,随意披了件衣裳便奔出来了,到了外面,只见脸色惨白的萍儿正站在不远处,在其眼中充满了恐惧与惊慌。

    允礼直觉不好,上前道:“萍儿,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你家主子?”

    萍儿一把抓住允礼的手,声音因为害怕与恐惧而有些变形,“不好了,十七爷,主子她突然腹痛不止,然后就开始不断流血!”

    不等萍儿说完,脸色大变的允礼便快步奔向凝霜阁,萍儿紧紧跟在后面,允礼一推开门,便看到凌若像一个虾米一样蜷缩着躺在床上,额上全是冷汗,细贝般的牙齿死死咬着没有血色的下唇。

    允礼犹如一阵风一样冲了进去,顾不得避讳,扶着凌若缩起来的肩膀急切地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会腹痛的?”

    凌若勉强挤出一丝微弱的声音道:“我不知道,只是突然腹痛的利害,然后开始流血不止……”

    凌若话音未落,允礼已是看到露在锦被下的一丝由鲜血染成的猩红,难以置信地道:“怎么会这样,刚才不是还好端端的吗?为何突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在这般说了一句后,允礼忽地想起什么来,抬眼以从未有过的冷厉声音对刚奔进来的萍儿道:“快去请陆大夫过来!”

    萍儿也知道此时情况危急,慌忙又奔了出去,在等待陆大夫过来的这段时间,允礼一直紧紧握着凌若的手,不住地道:“娘娘不必担心,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这样的话,不知是在安慰凌若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这个时候,凌若忽地反握了允礼的手艰难地道:“十七爷,你……你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允礼未曾多想便道:“娘娘有事尽管吩咐,臣一定办到!”

    凌若的手握得极紧,本就苍白的皮肤在此刻犹如透明一般,只听她一字一句地道:“这个孩子是我的命根子,若再失去他,我不知该用什么理由再活下去,所以,你答应我……让陆大夫不论用什么办法都要保住这个孩子,哪怕……哪怕是要我死!”

    “不会的,娘娘不会的,您与孩子都没会事的。”听着允礼的话,凌若努力想要挤出一丝笑颜,然她实在太痛了,不论怎样努力都挤不出来,只能吃力地道:“我也希望可以陪着孩子一起长大,只是万一……”

    不等凌若说完,允礼便打断她的话道:“不会有万一,绝对不会有万一,娘娘心地善良,又熬过了那么多苦难,上苍一定会保佑娘娘母子平安,只要娘娘您自己别放弃就好。臣会在这里陪着娘娘,与娘娘一起熬过这个难关!”

    凌若涩涩地道:“上苍若真会保佑我,我与孩子就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什么天命,什么善恶有报,一切都是虚言罢了。”

    允礼紧紧握住凌若的手道:“臣不管娘娘以前的天命如何,但这一次,臣相信上天一定会眷顾娘娘,一定会,所以娘娘您一定要撑下去,千万……千万不要放弃,否则就枉费了臣几次三番冒着性命之危将娘娘从准葛尔带回来。娘娘说过,这是您欠臣的,您还没有还,怎么可以就此离去。活下去,唯有活下去才有希望。”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浓重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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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七十七章 记着 不要死

    “活下去……”凌若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眸中透着无尽的迷茫,一直以来,她都努力告诉自己要活下去,因为紫禁城里有自己最爱的人,可结果,那个最爱的人却用毒酒送她上路,令她腹中的孩子未出生就受尽折磨;每每想起,她都心痛如绞,哪怕之后允礼说此事别有内情,胤禛追封自己的为皇后,也未能抚平那份伤痛。那种绝望,那种讽刺,足以将她bi疯。

    “是,活下去,在你将这份救命之恩还给我之前,绝对不许死!”此时此刻,允礼已经顾不得那些称呼,只是拼命地想要激起凌若的求生欲,“否则碧落黄泉我也会将你追回来,我发誓!”

    她抬眼,望着无比认真的允礼,还有那缓缓从眼角落下的晶莹,一时间竟是忘了自身的痛楚。良久,她艰难地抬起手,抚起那滴本不该落下的泪,“十七爷,你忘了我与你说过的话。”

    允礼低头,放开自己握着凌若的手,然后自床榻上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带着深深地悲意道:“我没有忘,我记着,牢牢记在心里,我是臣子,你是娘娘;你的归宿是护城河中的紫禁城,我的归宿则是这果郡王府;所以我不会做任何让你困扰的事,更不会将你置身于困难之中,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好好的活下去,每年除夕进宫赴家宴时,可以看到你好好地陪在皇上身边!”

    “你是一个好人!”除了这句话,凌若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允礼深吸了口气,将眼眶中的泪水bi了回去,涩笑道:“既然娘娘觉得允礼是一个好人,就请娘娘不要害了允礼。”在凌若不解的目光中道:“娘娘若死了,允礼便得上穷碧落,下至黄泉;可这黄泉碧落是魂魄才能去的地方,想要去就得先舍了这肉身,但舍了之后,就再也回不了肉身,只能做一个孤魂野鬼。”

    凌若没有再说话,因为比刚才更加剧烈的疼痛席卷了她的全身,令她除了痛之外,再也感觉不到其他,连思绪也无法转动。

    她这个样子,令允礼心痛不已,却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幸好,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陆大夫来了。

    陆大夫原打算歇一夜便走,哪知刚歇下就被不由分说闯进来的萍儿给拉了起来,一路上听萍儿说了事情后震惊不已,明明他之前诊脉的时候还没有大碍,怎么突然间就流血要小产,而按萍儿的说法,又不曾撞到或是磕到过,实在不合情理。

    刚迈进房门,前前后后跑了数圈的萍儿已是脱力地倒在地上,至于陆大夫则迅速来到床边,替凌若诊脉,手指刚一搭上,眉头就紧紧皱了进来,看得允礼紧张不已,又不敢出言的打搅,直至陆大夫收回手,才迫不及待地道:“陆大夫,娘娘的胎气如何?”

    允礼的称呼令陆大夫一愣,因为这一路上,允礼都是称其为夫人,为何突然间又改称了娘娘。不过眼下要紧的显然不是这个事,而是凌若的身子,他顺着允礼的称呼道:“娘娘不曾受过外力撞击,却突然胎气不稳,敢问娘娘今日心情起伏是不是很大?”

    凌若此时已是无力说话,只能勉强点点头,陆大夫见状叹道:“孕妇最忌心情激动,尤其是像娘娘这样,存在着太多不安因素,明明之前一切皆好好的,为何一进京就会变成这样。”

    允礼在一旁急切地问道:“陆大夫,娘娘的胎还能不能保住?”

    陆大夫手隔着衣物在凌若腹上停留了片刻,摇头道:“娘娘已经见红,且开始出现有规律的宫缩,想要保住胎儿,已是不可能的事。”

    允礼紧张地连太阳穴都抽痛了起来,死死盯着陆大夫道:“当真没有它法?不管是要什么珍贵的药材,本王都会去替你找来,只要能保住娘娘与这个孩子的性命,请陆大夫一定要尽力救治。”这个时候,陆大夫已是他唯一的希望。

    陆大夫思忖片刻道:“不是在下推脱,确是没办法继续保胎,但胎儿如今已有七个月,生下来未必没有存活的希望,若王爷同意的话,在下可以试着为娘娘催产。”

    允礼不懂这些,只能本能地问道:“你是说让娘娘将这个孩子生下?这样对娘娘会否有伤害?”

    不待陆大夫说话,凌若突然抬起苍白到不见一丝血色的手紧紧攥住允礼的袖子,她痛得牙关紧咬,无法说话,然那双眼眸中却充满了哀求之色。

    允礼知道她在哀求什么,垂目道:“娘娘放心,我不会伤害这个孩子,但是你自己也不可放弃,不论有多痛苦都努力撑下去,知道吗?”

    在与他的对视下,凌若缓缓松开了手,然视线却一直不曾离开过允礼与陆大夫的身上。

    “但凡临盆,必然是有危险,在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这种危险,但……”陆大夫的神色比之前更加严肃,“若不催产的,孩子必死无疑,而娘娘也会有危险。”

    允礼并不是个优柔寡断之人,听得陆大夫这话,立刻便做出了决定,“既是这样,就请陆大夫为娘娘催产,本王这就派人去请稳婆。”

    在陆大夫下去开方之后,允礼唤过索里,郑重地道:“本王不论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以最快的速度去将城中出名的稳婆请来,千万不可耽搁”

    “属下知道。”索里抱拳答应一声,快步离开了凝霜阁。

    在陆大夫开好方子后,允礼命人即刻去王府的药库中按方拿药,然后倒入两碗水,放在炉火上煎炖。

    当催产药煎好的时候,索里也带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稳婆到了,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着这个孩子,是否可以命大的活下来。

    在凌若喝下催产药后,已经喘匀了气的稳婆走到允礼面前道:“王爷,夫人就快要生了,还请您先到外面暂候。”

    允礼没有理会稳婆,只是一味盯着痛苦的甚至连面孔都扭曲的凌若,藏在袖中的双手,此时已是攥得指节发白。

    “记着,不要死,不要害我!”说完这句话,允礼步伐僵硬地走到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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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七十八章 勤太妃

    与此同时,凝霜阁的动静惊动了勤太妃,她抬手示意侍女停下动作,道:“宝娟,你去看看外面因何事喧闹。”

    “是。”被称做宝娟的侍女依言出去,过了一会儿回答道:“启禀勤太妃,似是凝霜阁那边出事了,奴婢看到王爷的随身侍从索里也在那边,但不论奴婢问什么,他都不肯多说,也不肯说王爷是否在里头。”

    “凝霜阁?”勤太妃蹙眉道:“这院子不是一直关着吗,何时开的?”

    宝娟答道:“似是王爷回来后命人开的,却不晓得是给何人住。”

    听着宝娟的话,勤太妃想了一下,起身道:“扶我去凝霜阁瞧瞧。”

    宝娟扶了勤太妃门,守在外头的下人见状连忙执了一盏风灯在前面引路,一直来到凝霜阁,守在外头的索里等人看到勤太妃连忙行礼,勤太妃瞥了他一眼道:“王爷可在里面?”

    索里原是得了允礼的话,不论谁问起,都不许多说,所以刚才宝娟来的时候,他才不曾多话,但眼问下他话的是王爷的额娘,实在很令人为难。

    勤太妃见索里不说话,淡淡地道:“怎么了,连我都问不动你了是吗?”

    “属下不敢。”索里低头带着一丝无奈道:“回太妃的话,王爷就在里面。”

    他话音刚落,勤太妃便扶着宝娟的手往里头,索里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阻挡,王爷素来孝顺,只要是勤太妃所说的话都一概依从,所以在这果郡王府内,最有话语权的不是王爷,而是勤太妃。

    勤太妃尚未走到门口就听得里面传来女子痛苦的哀叫与shenyin,本就微蹙的眉头越来紧皱,这凝霜阁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会有人在哀叫?

    如此想着,勤太妃加快了脚步,而在其踏入正堂后,允礼也看到了她,连忙迎上来,接过宝娟的手扶住勤太妃道:“额娘,您怎么过来了?”

    “凝霜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能不过来吗?”勤太妃说话的时候,有侍女从里面端出一盆血水来,随即又重新端了一盆还冒着热气的水进来,勤太妃是生过孩子的人,一看到这个便立刻有所警觉,紧紧盯着允礼道:“你老实告诉额娘,里面的女子是什么人,她是否在生孩子?”

    允礼勉强笑道:“额娘想多了,是儿子回来的途中看到有女子受伤,所以带回府中疗伤,怎么会是生孩子呢!”

    “是吗?”虽是在问话,但勤太妃话语中显然没有询问的意思,不等允礼说话,她便转身要往里屋去,允礼连忙拦住她道:“额娘,您要做什么?”

    勤太妃脚步一顿,冷冷道:“你不是说有人受伤吗,额娘想进去看看,是否连这个也不行?”

    允礼赔笑道:“那女子皮开肉绽的全身都是伤,怕是会吓到额娘。”

    “额娘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还会在乎一些些皮肉伤,你让开。”勤太妃的态度出奇坚决,定要去里面看个究竟。

    允礼知道自己打消不了勤太妃的疑心,只得如实道:“额娘料的没错,确实……确实正在临盆。”

    听得这话,勤太妃没有在坚持进去,但神色却还是一派凉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不要告诉额娘,你那么巧遇到一个即将临盆,又孤苦无依的女子,所以将她带回府中?允礼,你是额娘生的,什么是谎话什么是真话,额娘一看就知,你瞒不了额娘。”

    “儿子不敢。”允礼无声地叹了口气,“只是儿子现在心很乱,不知该如何说起,请额娘暂且等候片刻,待得里面母子平安后,儿子再如实向额娘叙说。”

    勤太妃深深看了允礼一眼道:“也罢,我就在这里等一会儿。”

    见勤太妃不肯离去,允礼也不便再说什么,何况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凌若母子的情况。

    允礼脸上的紧张与担忧,皆被勤太妃一丝不拉地看在眼中,她很清楚这个儿子,绝不会是处处留情,不知自爱之人,否则这么些年,允礼也不会拖着一直没有成亲,连庶福晋都不曾立一个。

    但正因为如此,她才觉得更加奇怪,若那女子生的不是允礼的孩子,允礼为何要这么紧张?难不成……

    勤太妃心中冒起一个念头,然这个略显荒唐的念头刚一冒起就被她否决了,不会的,允礼不可能那么没分寸,去爱上一个有夫之妇,且此妇还怀着他人的孩子。若真是这样,那简直就是皇家最大的耻笑。

    时间在夜色中不断流逝,里屋的shenyin声越来越小,仿佛已经过了最痛的时候,但孩子的啼哭声却一直未曾听闻,稳婆也没有出来。

    允礼数次想要进去看个究竟,都生生忍住了,在看到萍儿出来时,他连忙拦住萍儿道:“你家主子怎么样了?”

    “主子的情况很不好,一直在出血,可孩子却迟迟没有下来,主子生的都快没力气了。”看萍儿的样子,都快哭出来了。

    她的话令允礼越发紧张,转头道:“陆大夫,催产药不是都喝下去了吗,为何孩子始终没有下来?”

    从催产药喝下去后,陆大夫就一直在算时间,对于产妇与孩子来说,时间越来,危险就越大,尤其是在这种早产的情况下,更是凶险万分,想了一会他道:“娘娘的这么一胎,比在下想的还要危险,事已至此,除了继续等待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等允礼说话,他又道:“王爷这里可有百年以上的人参,若有的话,切几片含在娘娘舌根下,可以助娘娘恢复元气。”

    百年以上的人参……虽然府中确有不少人参,但多是几十年的,百年以上的人参不是说就有的,正当允礼一筹莫展时,勤太妃道:“我那里有一枝太后以前赏下来的人参,应该有上百年的年份,正好合用,宝娟你赶紧去拿来。”

    在宝娟离去后,允礼感激地道:“多谢额娘!”

    勤太妃以前在宫中时,落下了病根,身子一直不好,太后当初赏她这枝人参,也是想让她好好补补身子,因为是私下赏的,所以允礼并不知情,更想不到勤太妃会肯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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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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