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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 杨知府

    但……怎么可能,兆惠明明就已经死在了福州,怎么可能还活着?

    可若不是兆惠,为何那五官眉眼,与数年前所见的兆惠如此相似,且还知道自己曾送过兆惠一本《搜神记》?

    对了,虽然当初说兆惠与太子爷一道葬身福州,但兆惠的尸体一直没有找到,很可能……很可能他真的没死。

    想到这里,布齐浑身剧颤,指着兆惠道:“你……你是兆……”

    在布齐叫出兆惠名字之前,弘历抢先道:“是啊叔叔,他就是兆祥,他家中遭了灾回不去,就带着我们来这里找叔叔,希望叔叔可以收留我们。”

    一旦兆惠出现在郑州府的事泄露出去,就等于将弘历的行踪也给泄露了,到时候弘时一定会不择手段赶在他们入京之前将他们击杀。

    “兆祥?”布齐一脸奇怪的看着弘历,大哥佛标明明就只有一个儿子,取名兆惠,何以又冒出一个连听都没听过的兆祥来。

    兆惠此时也反应过来,连忙顺着弘历的话道:“是啊,叔叔,我是兆祥,你曾送《搜神传》的兆祥。”最后两个字他咬地极重,之后更道:“如今我出了些事,回不了家,也见不了阿玛,迫于无奈之下只能来求叔叔,还请叔叔念在同出一脉的情份上,帮帮我。”

    布齐既是能够做到郑州府的知州,自然不是什么蠢人,听他这话,分明就是兆惠,可偏偏咬定说自己是兆祥,还说回不了家,见不到大哥,看样子应该是有意隐藏身份,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可这又是为何?

    正当布齐对此百思不解之时,杨知府已是道:“布齐,如何,这人究竟是不是你的远房表亲?”

    布齐回过神来,拱一拱手道:“回大人的话,此人确是下官的远房表侄,名叫兆祥,他来此是为了投靠下官,不想却惊动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杨知府呵呵一笑道:“本官刚才看兆祥能说会道,又写得一手好字,便知道他不是普通乞丐,没想到竟真是布齐你的亲人,只是本官想不通怎会沦落成这个样子。”

    兆惠眼珠子一转,已是想好了说词,“回大人的话,小人年少气盛,在家人犯了点错事,阿玛便让小人来此投靠表叔,同时让表叔好好管教一下小人,至于这两人皆是小人的好友,他们陪着小人一道来郑州,哪知半路上遇见小偷,偷了小人的钱袋,使得小人身无分文,只能一路乞讨来到郑州。”

    “原来如此。”杨知府和善地道:“既是这样,那没事了,布齐,你带他们下去吧,击鸣冤鼓一事,本官也不追究了,就此作罢。”

    兆惠刚要点头,阿桂已经嚷嚷道:“大人,那可不行,我们几人并未说半句谎言,可这两个衙差,却因为我等衣着寒碜,便狗眼看人低,百般阻拦,还推了我们,大人应该重责他们才是。”

    “这个……”杨知府正自为难之际,弘历已经拉了阿桂道:“算了,既然已经见到兆祥的表叔了,这件事就算了。再说,他们也没对我们怎么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说到后面,他朝阿桂使了眼色,示意他不要生事,现如今,最重要的是将实情告诉布齐,让他立刻上奏至京城,实没必要为了两个小小衙差浪费时间。

    阿桂虽然心里还是忿忿不平,但也知事情的轻重缓急,朝那两个低头不敢说话的衙差冷哼一声,随布齐走了进去。

    在他们走后,杨知府亦带着刘师爷进了后堂,在命不相干的人退下后,他神色凝重地道:“刘师爷,若本官没记错的话,布齐之所以可以来此任知州,是因为他在京城有一个官至都统的表兄对吗?”。

    “正是。”刘师爷应了一声后,不解地道:“只是大人为何无端提起此事来?”

    杨知府深吸一口气道:“你可还记得雍正四年,福州所发生的事?”

    “那件事牵涉甚大,连太子爷也死在福州,卑职自然记得,事后皇上查明,福州之事并非天灾而是**,一切皆是当时还是廉亲王的允禩所为,皇上一怒之下要将他问斩,之后不知为何,免了他的死罪,只将其改名阿其那,并且圈禁宗人府终身,不过圈禁没多久,阿其那便死了,也算是罪有应得。”

    “不错,当时随太子爷一道去福州并且死在那里的,应该还有两人,分别是佛标之子兆惠与阿克敦之子阿桂。”在刘师爷不解的神色中,他继续道:“佛标是布齐的表哥,他的儿子正好就该叫布齐为叔叔。而且那么巧的,他的名字叫兆祥,与兆惠只有一字之差。”

    刘师爷猜到了几分杨知府的心思,道:“可是兆惠已经死了,应该不会是他。”

    “福州之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说到此处,杨知府一双眼牢牢盯着刘师爷道:“本官接下来所说之事,关系重大,若非你跟随本官多年,是个信得过之人,本官绝对不会与你提及。而你,在听本官说了之后,也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否则你与你的家人都会惹来杀身之祸。”

    杨知府的郑重令刘师爷察觉到事情的严重xing,连忙道:“卑职跟在大人身边多年,大人应该知道卑职是一个从不乱说话之人,亦从不惹口舌之事。”

    “本官正是知道,才决定与你说。”杨知府沉着一张脸道:“多日前,本官接到英格大人来信,他在信中提到,太子爷还有兆惠及阿桂三人,并没有死在福州!”

    刘师爷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仍被这话给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不过他却是知道这位杨知府与京城那位英格大人过往密切,不论他去何处任职,每年都会从所得的银两中分出一半送去给英格,做为交换,他也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从一个七品县官做到了知府之位。

    刘师爷在定了定神后,道:“太子爷没死?这怎么可能?”

    杨知府抚着长须道:“本官也觉得这件事匪夷所思,可英格大人说的话是绝对不会错的,他还让本官密切注意,若遇到有人自称是太子爷,便立刻将之捉拿,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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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驿站

    刘师爷不解地道:“英格大人明知道太子爷未死,按理说应该要立刻告之皇上将太子爷接回宫中去才是,为何反而要抓拿太子爷,这……这可是死罪啊?”

    杨知府睨了他一眼,冷然道:“你忘了英格大人的长姐是谁了吗?”

    刘师爷瞳孔微缩,带着一丝颤抖的痕迹道:“是……是皇后娘娘,这么说来……”

    不等他说下去,杨知府已是抬手道:“这些事心里知道就好,没必要说出来。”

    刘师爷连忙点头,之后又道:“大人您可是怀疑今日来的这个兆祥就是佛标大人之子兆惠?”

    “不错,而且他们是三个人,与英格大人所提到的正好相符,你想想,这世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这边说不见了三个,那边就刚好冒出三个来。”

    在得知个中缘由后,刘师爷也觉得甚为可能,逐道:“若真是他们,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做,去将他们抓起来吗?”

    “不行,此事牵涉极大,一个不甚传扬出去,你我人头都要落地,更何况,英格大人交待过,这件事绝对不能放到明面上。”杨知府想了一下道:“本官行事有诸多不便,所以从此刻起,你给本官仔仔细细监视布齐和那三个人的一举一动,一旦有什么动静,立刻告诉本官。”

    “是,卑职知道。”刘师爷话音未落,杨知府已是拍着他的肩膀道:“本官知道,你早年因为屡试不第,无奈之下做了刘师爷,若这次的事可以办妥,本官一定向英格大人举荐你,让他向皇上求一个恩萌,让你外放为官,哪怕只是一个七品县官,也总有前程可言,不像现在这样无官无职。”

    杨知府的话令刘师爷大喜,长揖一礼道:“若真有此机会,大人就是卑职的再生父母。”

    他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当官,光宗耀祖,可早年的屡次落弟,让他绝了这个念头,退而求其次,去当一个刘师爷幕僚,万万想不到眼下居然会有这样的转机,虽然杨知府说的并非很肯定,但已经足够让他心动了。

    在他们商量之时,兆惠也将实情告诉了布齐,布齐之震惊可想而知,待得反应过来后,他连忙拍袖跪下道:“臣给太子爷请安,太子爷吉祥!”

    “布齐大人快快请起。”弘历赶紧将他扶起,道:“我如今入不了京城,见不了皇阿玛,无奈之下,只能来郑州求布齐大人帮忙,还望布齐大人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布齐连忙道:“太子爷放心,臣既是知道了这件事,就一定会全力帮助太子爷。”说到这里,他又咬牙道:“想不到定亲王如此卑鄙,为了争夺大位,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

    兆惠冷然道:“亏得我们几个福大命大,不然都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善恶到头终有报,定亲王这样残忍无道,早晚会遭报应的。”这般说着,布齐朝弘历拱手道:“不知太子爷希望臣如何襄助?”

    弘历道:“如今弘时派人守住了所有入京的要口,我们三人只要一出现在京城附近,就会引来他们的追杀。所以暂时还不能露面,今日我们来见布齐大人,就是想要你将此事奏禀皇阿玛,只要皇阿玛知道这件事,那弘时就不能再为非作歹。”

    “臣明白,臣这就写折子,然后让驿站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布齐话音刚落,兆惠已是接上来道:“叔叔,这件事一定要隐秘,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就连这衙门里的人也不能透露。因为我们谁都不知道这衙门里是否有二阿哥他们的同党爪牙,一切都应小心为上。”

    “放心吧,叔叔我也是有分寸之人。”说完这句话后,布齐不再多说,开始提笔写奏折,虽然极力让自己镇定,但下笔之时,手腕仍忍不住有些发颤,若自己这封折子可以递到皇上面前,那自己就立了大功,皇上一定会下旨封赏自己,待到那时,自己就不必像现在这样,屈就在杨应熊之下。

    在将折子写完后,布齐道:“我让人带你们三人去我在城中的宅子,在皇上下旨之前,你们就先住在我那里,至于这封奏折,我会亲自送去驿站。”

    兆惠拱手道:“那一切就拜托叔叔了。”

    布齐点点头,唤来他底下一名小吏,将事情嘱咐下去后便带着折子急急出了衙门,往驿站行去。布齐并不知道,他刚出衙门,便有人远远跟在后面。

    布齐行色匆匆的来到驿站,里面的小吏认识这位知州大人,见他进来,连忙迎上去道:“知州大人怎么亲自过来了,要送什么文书,让底下人送来就是了。”

    布齐没有与他多说,径直道:“本官有一封密折要即刻送往京城,你立即去准备八百里加急,不得有误。”

    “八百里加急?”小吏一惊,旋即为难地道:“大人,八百里加急唯有军情紧急时才能用,除此之外,最多只能用六百里加急。”

    布齐瞪眼道:“哪里来这么多废话,本官让你用八百里加急就八百里加急,若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由本官一力承担就是了。”

    见布齐将话说到这份上,小吏只能答应,在将奏折交给小史时,布齐不放心地道:“这封奏折所记之事,关系极大,在抵京之前万不能一丝泄露,明白吗?”

    小吏接过文书,肃然道:“这一点大人尽可放心,驿站的规矩,只负责传递奏折文书,对于里面的内容,从来不过问,更不会偷看。”

    布齐点点头离开了驿站,而就在小吏安排送信之人时,另一个人走了进来,却是杨知府身边的刘师爷,虽然这位刘师爷无品无级,却是杨知府面前的红人,小吏心里不敢怠慢,迎上去道:“刘师爷,您怎么过来了,可是知府大人有事吩咐?”

    刘师爷眸光一转,从小吏拿在手上的奏折上扫过,道:“不是知府大人,是知州大人派我来的。”

    小吏一愣,道:“知州大人?他不是刚刚才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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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 拦截

    刘师爷随口道:“是啊,我与知州大人一起过来,不过刚才我有事离开了一会儿,所以未随知州大人进来。”

    “原来如此。”小吏对刘师爷的话并未怀疑,道:“不知知州大人这会儿让刘师爷来,是有何事吩咐?”

    “知州大人刚才不是交给你一封奏折吗?但临出门的时候,想起里面有两个字似乎写错了,所以让我来取回,重新誊写后再送去。”说罢,他伸手就要去拿小束手中的折子。

    小吏下意识地退后一步,道:“知州大人刚才离开的时候,说过这封奏折事关重大,任何人都不得看,要不……你让知州大人自己来取吧。”

    刘师爷是成了精的人,怎会不明白他心底在想些什么,板起脸道:“怎么,你信不过本师爷,觉得本师爷是在这里扯谎吗?”

    小吏闻言连忙摇头道:“岂敢,小吏只是担心知州大人会不高兴。”

    “是知州大人派我来取的,又怎会不高兴。”见小吏还是犹豫着不肯将奏折递给他,刘师爷冷哼一声道:“既然你这样不相信,那我干脆请知府大人亲自来取好了,左右这封奏折也是知府大人让知州大人写的,不过到时候知府大人若是怪罪下来,可别怪我。”

    说罢,他作势欲走,小吏连忙拉住他道:“刘师爷息怒,刘师爷息怒,小吏也是循例问一句,断然没有任何怀疑之意。”这般说着,不等刘师爷说话,已经将折子递到其手中,道:“折子就烦请刘师爷带回去,小人在这里备好八百里加急的人马,只要知州大人一改好,便可以立即送往京城。”

    八百里加急……刘师爷心头一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拿了奏折收到袖中后离开了驿站。

    一回到府衙,他便立刻去见了杨知府,将那封奏折取出来交给其过目,随着目光在奏折间阅过,杨应熊脸色连番变化,待得将整篇奏折看过后,额间已是冷汗密布,道:“亏得你一路跟随,将这封奏折取了回来,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刘师爷试探道:“卑职听驿站小吏说,布齐吩咐他将这封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里面之事,是否如大人所料的那般?”

    杨应熊没有说话,只是将折子递给他,口中道:“本官果然没料错,那几个就是太子爷与兆惠及阿桂。”

    刘师爷看完后也是一头冷汗,捏着奏折道:“大人,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虽说这封奏折截下了,但终非长久之计,一旦京城那边长时间没有回音,知州大人一定会起疑的,到时候咱们截下这封奏折之事就会曝光。”

    杨应熊没有说话,只是在屋中不断地来回踱步,紧张思索着应对之策,接连想了几个法子都算不得上好,只得急切地道:“刘师爷,你可有什么办法?”

    “这个……”刘师爷刚才也一直在想办法,见杨应熊问他,连忙附耳道:“其他太子爷他们之所以能跟京城取得联系,归根结底,皆是因为知州大人,只要知州大人没了奏事之权,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杨应熊没好气地道:“这个本官自是知道,但本官又不是皇上,如何能解除他奏事之权,难道还软禁着他吗?”

    刘师爷轻笑道:“软禁自然不行,不过大人不是经常说知州大人与您不是一条心,碍手碍脚的吗,干脆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让他无法再做这个知州,既不是知州,自然也就没有上奏之权。”

    杨应熊微微点头,但随即又道:“这个布齐虽然不是什么好货色,但他做了知州几年,并未犯下什么事,本官该以何罪上奏参他?”

    “大人可曾听说过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略有些诡异的笑容中,刘师爷道:“当今皇上最恨贪赃枉法,一旦被查到贪污六十两以上,便要押角进京受审,而这里距离京城,成百上千里,知州大人又是个文官,很可能在路上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或是什么恶疾,然后久治无效,中途离世。”

    杨应熊低头思索片刻,忽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拍着刘师爷的肩膀道:“好,不愧是本官最得力的助手,这么快就想到了解决之法,本官真是没看错你。看来,这份前程,你是挣定了!”

    “大人过奖了。”在客气了一句后,刘师爷道:“不过还有一件事,大人得趁早做决定,就是太子爷那边。”

    杨应熊也想到了这一点,点头道:“本官知道,这次上奏朝廷之余,本官也会另外修书一封呈给英格大人,看英格大人是何意思。”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杨应熊当即写了一本参布齐的折子,连同那封呈给英格的书信,让刘师爷一道送去驿站。

    布齐并不知道奏折已经被人掉换,在将弘历他们安置下来后,便一起等着京中来人,殊不知一场灾难即将降临到他头上。

    至于凌若那边,允礼派人按着陆大夫开出的方子四处搜罗药材,虽然郑州府繁华热闹,药铺也有许多,但多日下来,还是少了一味五年以上的紫苏草,偏偏这味药又至关重要,若是少了它,药效便大打折扣。

    “王爷,属下等人已经遍寻方圆百里,问遍了所有药铺,都说没有五年以上的紫苏草,两三年的倒是有很多。至于再远,便是荒郊了,更加不可能有药铺。”虽然索里等人武艺高强,但连着几日的奔波,也令他们有了一丝疲色。

    允礼点点头,侧目对坐在一旁的陆大夫道:“陆大夫,本王已经派人找了数天,实在找不到生长五年以上的紫苏草,你看能否用两三年的代替,然后多加一些入药。”

    一听这话,陆大夫便摇头道:“若是不到年份,就算放的再多也没用。若没有这味药,此方不用也罢。要知道两三年的紫苏草最多只能治气滞、胎气不和;唯有五年以上的紫苏草,才有解毒之功效。”在陆大夫面前,允礼等人皆称凌若为夫人,所以陆大夫并不知她乃是后宫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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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 未归

    面对陆大夫的解释,允礼剑眉轻皱道:“那你看能否等到京城之后再给夫人服用此药?御药房那边网罗天下奇药,相信应该会有五年以上的紫苏草,到时候本王可以问他们要几株来。”

    “王爷,我虽然已经尽力而为,但夫人的胎先天不足,说句不动听的话,早产是必然之事。现在夫人已经六个余月了,而从郑州到京城,少说还要一个多月,一旦过了七个月,随时可能早产,到时候孩子落地,就算您能寻来十年份的紫苏草也没用了。”说到后面,陆大夫连连摇头,他已经尽力想办法了,可惜啊!

    允礼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方道:“那紫苏草长在何处,又如何辩认五年以上的紫苏草?”

    陆大夫不知他为何问这些,但仍是照实道:“紫苏草喜阴,长在背阳之处,且多喜欢在山石缝隙中生长。至于辩认,两三年的紫苏草,其花呈蓝紫色或粉红色,五年以上者则整株都成黑紫色,很好辩认。”

    允礼点点头,未曾再说什么,然到了傍晚,索里将晚饭端到允礼房中时,却发现他不在,问了一圈,都说没见到允礼的人影。

    无奈之下,他去到凌若房中询问,得到的结果却是一样,从下午开始,就一直不曾见过允礼人影。

    随后又等了两个时辰,始终不见允礼人影,索里有些沉不住气,万一允礼出些意外,他回去后,可不知该如何向勤太妃交待。

    正当索里准备派人去外面寻找的时候,凌若扶着萍儿的手进来,刚一踏进门槛便问道:“如何,十七爷可回来了?”

    索里带着一丝焦灼道:“启禀娘娘,王爷一直不曾回来。”

    “这可是奇怪了,王爷并不是一个没交待的人,怎么这次离开这么久?”

    凌若正自沉思之时,萍儿咽了口唾沫小声道:“主子,会不会是准葛尔那边的人追来,将十七爷抓了去。”

    “不会的!”不等萍儿说完,凌若便断然道:“房间还有客栈附近都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也不曾听小二说起。再说了,十七爷武功高强,足智多谋,岂会轻易被人抓去。”

    在稍加思索后,她看向索里道:“你最后见十七爷的时候,他可有说过什么?”

    索里想了一下道:“属下最后一次见王爷,是在王爷问陆大夫关于紫苏草时,陆大夫非要五年以上的紫苏草,可是属下等人找遍了郑州府也找不到。当时王爷说能否等回京之后再说,但陆大夫说……”后面的话他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该说下去。

    凌若知道后面的话必定与自己相关,道:“但说无妨。”

    “是,陆大夫说娘娘的胎先天不足,早产是必然之事,说不定刚回京就会小产,到时候就算再找到五年前的紫苏草也无用了。随后王爷就问了陆大夫,关于五年以上紫苏草的特征,还有生长的地方。”

    索里将自己所知道的事仔细说出来,至于凌若则一直低头凝思,直至他说完方才道:“我知道十七爷去哪里了。”

    听得这话,索里一喜,连忙追问道:“敢问娘娘,王爷去了哪里?”

    凌若神色凝重地道:“你将所有能调用的人手都找来,等到明天城门一开,就立刻出城去各座山头寻找,若我没料错的话,十七爷应该去出城去找紫苏草了,否则他不会问得这么详细。”

    索里闻言大惊,失声道:“陆大夫说过紫苏草喜欢长在山石缝隙之中,王爷若真是去采紫苏草,岂非很危险,而且他又一直没回来。”

    凌若沉沉道:“应该不会有错,如今城门已关,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明日开启城门后再说。”

    索里还未说话,向来少言寡语的阿衡已经先一步道:“不行,王爷入夜未归,一定是在采药时遇到了危险,我们晚去一刻便多一刻危险,必须得尽快找到王爷才行。”

    一想到允礼是为了替自己找药才至今未归,凌若同样坐立不安,恨不能立刻找到允礼,可是城门已关,除非有军情大事,否则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这一次可是连萍儿都着急了,拉着凌若的袖子道:“主子,怎么办啊,万一十七爷真遇到危险可怎生是好?咱们这一路多亏了十七爷,他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我知道。”凌若被她嚷嚷的心烦意乱,勉强定了定神后道:“凭我们几个这个时候肯定是没法出城的,若是凭着十七爷的身份倒还有几分可能。”

    索里想起一事,连忙道:“娘娘,王爷的令牌倒是在属下这里,不知是否有用?”

    听得允礼的令牌在此,凌若精神一振,在仔细思索了一番后道:“索里,你现在立刻去换一身王爷的衣饰,然后拿着令牌去到城门,以王爷的身份逼迫他们开城门,相信守城的官差应该会卖王爷面子。”

    索里明白她的意思,却是不解地道:“娘娘的意思是说让属下冒弃王爷?直接拿着令牌去不行吗?”

    凌若摇头道:“只凭一个令牌未必能让他们听命,但若十七爷果郡王亲临,有急事要立刻出城,就不一样了。”

    “那好,属下这就是去换衣裳。”虽然索里从来没做过这种事,但为了救允礼,也顾不得许多了。

    凌若因为身怀六甲,不便同去,只能在客栈中等待他们回来,在令人难熬的等待中,凌若不断合什祈求上天,保佑允礼平安无事。

    此生,她亏欠的人已经有许多,不想再加上那个清雅温润的男子。

    索里带着阿衡等人策马疾驰来到离着最近的一个城门,刚一靠近便引起了守城官差的注意,举着灯笼大声道:“城门已关,任何人不得出入城门,速速退去。”

    索里勒住马绳,扬声道:“本王乃是当时果郡王,有要事出城,尔等速速打开城门,莫要误了本王的要事!”

    “果郡王?!”守城官差面面相觑,不知其中真假,不过对方既是报出了果郡王之名,他们不敢怠慢,提着灯笼走下城楼道:“你说是果郡王,可有何凭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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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五十三章 出城

    索里也不与他们多说,直接取出令牌,那些守城官差认出令牌,连忙跪下道:“卑职叩见果郡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索里收回令牌道:“起来吧,赶紧将城门打开,让本王出城。”

    “这个……”守城官差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站出来道:“启禀王爷,城门一旦落锁,除非有军情大事,否则不自擅自开启,王爷不如在城楼上暂歇片刻,待到城门开启,再行出城!”

    “大胆!”索里沉下脸喝道:“误了本王的要事,你一个小小守城官就算有十颗脑袋也不够掉的。”

    “卑职有罪,请王爷饶恕!”见他发怒,守城官连忙跪下请罪,他们心里纠结不已,既不想得罪允礼,又不想开担上擅开城门的罪责,不知该如何是好。

    “既知有罪,还不该些开城门。”见那些守城官还跪在地上没有动作,索里心中越发急切,道:“再不开城门,休怪本王不客气!”

    “王爷息怒,不是卑职不肯开,而是职责所在,万一知府大人怪罪下来,卑职无法交待啊!”绕了一圈,守城官差终于说出他们心中最大的忌惮。

    索里勉强压下急怒,道:“若是知府大人怪罪下来,让他来福云客栈见本王就是了,本王自会向他解释,现在立刻开城门!否则明日,本王见了知府,一定告你们一个故意刁难之罪。”

    守城官差惶惶地磕了个头道:“卑职不敢,卑职这就开启城门。”

    他之所以不敢开,皆是怕知府大人会怪罪,如今这位果郡王愿意一力承担,还说了落脚的客栈,他们这些个末入流的守城官差自然不会再刁难,当即去将城门打开。

    索里暗自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将城门骗开了,至于后面会否惹来麻烦,他已经顾不得了,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王爷。

    索里带着阿衡他们一路驰出城,然后依着凌若之前的话,去往各山各涯寻找,一边找一边大声叫着,漆黑的天色令他们找起人来格外困难。

    所有人分成三组,除了城墙那一边外,每一组负责一面,遇山寻山,遇水寻水,不论是否找到,天亮后在城门口会合。

    阿衡与阿成两人负责西面,而这边也是山最多的一面,两人四处搜寻,然除了身上的衣裳被树木划得破了好几个口子之外,一无所获,而这个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该死的,王爷到底在哪里?!”久寻不至,以阿成沉稳的心xing也不由得有些发急,手紧紧攥着佩在腰间的长刀。

    “王爷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阿衡也是满腹的焦灼,但他比阿成好一些,暂时还能按捺得住,“继续找吧,若王爷真来此找紫苏草,应该就在附近,不会走远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一处山边,陡峭的山势令人望而生畏,不敢太过靠近,唯恐一个不小心踩空便会丢了性命。

    阿成往山下望了一眼,待要离开,阿衡突然拉住他的手道:“你看,这长在山石间的是什么花?”

    “花?”阿成顺着阿衡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朵色呈黑紫色的花朵在山石间随风摇曳。

    在阿成不解的目光中,阿衡道:“我记得索里大人与娘娘说话的时候,曾提到过,五年以上的紫苏草花呈黑紫色。黑紫色的花本来就极为少见,至少我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所以依此看来,这株应该就是紫苏草。而且你看,这朵花附近泥土,有根茎被拔起的痕迹,想是生出附近的紫苏草被人拔了去,除了王爷,我想不到还有谁会冒着危险来这种地方折紫苏草。”阿衡一向沉默寡言,难得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阿成想想也是,道:“照你这么说,王爷应该就在附近了,可我们找了这么久,一直都不见王爷人影。”

    “还有一个地方没找!”这般说着,阿衡指了指山下,阿成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道:“那我们下去找。”

    阿衡看了看天色,有些犹豫,自然不是因为怕山势过于陡峭,而是之前索里说过,不论是否找到王爷,天亮时都要在城门会合,如今天已渐亮,他们这样下山去寻找,肯定赶不及过去;可是若现在赶去城门口,万一王爷真的在下面,那迟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正当他想与阿成商量,是否一人寻找一人去报信会合时,发现阿成已经攀着山石爬了下去,无奈之下,他只能也跟着下去,不管怎样,找到王爷才是最要紧的。

    在他们攀下山涯,寻到允礼的时候,其他人陆陆续续赶到城门口,只要看到一人,索里都会问他可曾找到王爷,但得到的答覆都是摇头。

    所有人都来齐了,只剩下阿衡与阿成两人一直未到,等了一会儿,有人担心地:“索里大人,阿衡他们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要不我们去找找看?”

    “不必了,我们现在立刻回城。”索里的话令诸人一愣,道:“索里大人,我们不找王爷了吗,还有阿衡两个,此刻也是生死不明。”

    索里沉沉道:“王爷一定要找到,但我们人太少,而且对此地人生地不熟,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之前王爷虽与我们说下,不让我们惊动所经之地的官府,但眼下这种情况,必须得借助此地官府的力量方可。”

    对于索里的话,诸人自不会有异议,齐声答应,随后策马入城,不过很快他们便停了下来,因为一辆马车静静停在路边,萍儿就站在马车旁边,一看到他们来就立刻迎上来急切地道:“如何,找到十七爷了吗?”

    索里摇摇头,随即道:“夫人也来了吗?”

    “是,夫人惦记十七爷安危,辗转难眠,城门还未开,便让人赶在马车在这里等候。”说到这里,萍儿不死心地道:“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若有的话就好了。”这般说着,索里跳下马来到马车跟前,抱拳唤了声“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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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亲见知府

    凌若推开马车门,盯着脸色凝重的索里道:“是不是没有找到十七爷人?”

    “是,属下等人找了一夜也没见王爷踪迹,甚至于阿衡跟阿成两人也不见了。属下回来,是想去见郑州府的知府,让他动用官府的力量,搜寻城外所有山林,寻到王爷。属下知道王爷一直不想惊动官府,但眼下,属下等人实在是没有办法,还请夫人见谅。”

    凌若点点头道:“走吧,我与你一起去见郑州知府。”

    “夫人您……”索里有些惊讶,虽然他不知道凌若的真实身份,却知道允礼之所以这一种都不想惊动官府,皆是因为眼前这位女子,怎么也想不到她竟会主动说去见知府。

    凌若看出他的心思,苦笑道:“我确实不想与官府打交道,但十七爷下落不明,就算再不想也只能去了,希望我的说辞还有你手上的令牌,可以让那位知府相信,派人去找十七爷。”

    “是!”索里答应后,翻身上马,与诸人一道随凌若的马车往知府衙门行去。

    至于杨应熊这边,刚刚得到守城官差的禀报,说是昨夜里果郡王有急事,连夜出城。

    “果郡王,他不是奉皇命出使准葛尔了吗,怎么又突然出现在咱们这里?”一听这个名字,杨应熊惊讶之余,又有些担心,换了平常自然不在意,可眼下……四阿哥他们可是就在郑州,万一让允礼见到四阿哥,那事情就真瞒不住了。

    刘师爷明白杨应熊的心思,道:“想是果郡王从准葛尔回来,途经咱们这里,不过幸好果郡王如今已经出城了,他既是有要事,应该就不会再回来了,大人可以放心。”

    杨应熊还没来得及点头,有衙差进来禀道:“大人,外面有人自称是果郡王的护卫,有急事求见大人。”

    杨应熊一下子皱紧了眉头,怎么一回事,不是出城了吗,为何又折回,难不成他们发现四阿哥在这里,所以来向自己要人?

    他做贼心虚,一有些风吹草动,就紧张的不得了,不过紧张归紧张,人已是来了,怎么着也不能往外赶,道:“让他们进来。”

    想了想,杨应熊还是不放心,道:“刘师爷,你赶紧去盯着布齐,千万不能让他来前衙。”

    “卑职知道。”刘师爷下去后不久,衙差便带了人进来,杨应熊看到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时,不由得愣了一下,清咳一声道:“你们便是果王的护卫吗?”

    “正是,在下等人之所以冒昧求见知府大人,是因为我家王爷自从昨夜出城后,就不见了踪影,在下遍寻不至,而且对此处地形不熟,无奈之下只能来求见知府大人,希望知府大人可以派人寻找王爷。”既是之前已经冒充允礼出城,现在就只能继续撒谎下去。

    说罢,他取出允礼的令牌,杨应熊在辩认过令牌真伪后,道:“果郡王昨夜出城的事,本官已经知道了,不过守城的差役曾说过王爷并非一人出城,怎会失踪的?”

    索里尚未说话,凌若已是先一步道:“索里他们虽然陪着王爷一道出城,但当时王爷心急之下先走一步,等索里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王爷身影。王爷乃是当今皇上的胞弟,千金之躯,万一真要出点事,不止我们,就连知府大人您也担待不起。”

    见凌若三言两语间,已是给自己扣了一顶大帽子,杨应熊有些惊奇的看着这个容色绝美,气度不凡的女子,“不知这位是……”

    “这位乃是我家夫人。”索里随口的解释却是令杨应熊误会了,以为凌若是允礼的福晋,连忙长揖一礼道:“下官见过果福晋。”

    虽然上次回京述职的时候,还没见果郡王纳过福晋,但这也是两三年前的事了,在这段时间纳了福晋也是极正常的事。

    对于杨应熊的误会,凌若没有多加解释,省得解释了还得再另外给自己扯一个身份,道:“知府大人不必多礼,眼下最要紧的是寻到十七爷,还望杨知府可以鼎力相助。”

    “福晋放心,下官一会儿就派人去城外搜寻,一定会找到王爷的。”虽然杨知府心里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但这个话却是万万不能说,否则果郡王真出点意外,自己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这么大张旗鼓的派人出去,布齐那边肯定会有耳闻,万一……唉,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盼着京里早点有消息来。

    凌若客气地点点头道:“一切就拜托知府大人了,我等如今就住在福云客栈中,一有消息,还请大人立即派人通知我等。”

    “一定一定,下官恭送福晋。”在送了凌若出去后,杨知府那张长如马的脸就立刻沉了下来,待刘师爷出来后,他连忙道:“你是怎么拦着布齐的?”

    “布齐当时正忙着算计这段时间呈上来的粮银,没有来前衙的打算,卑职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出来看看,大人,果郡王的人都走了吗?”

    杨知府沉沉道:“是走了,不过果郡王失踪,他们要求我们派人搜查果郡王的下落,这么大的动作一定会传到布齐耳中,到时候四阿哥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去见果郡王。”

    刘师爷眼珠子转了一圈道:“这件事目前唯有大人知道,只要大人不说出去,知州大人又如何知道呢!”

    “荒唐,都说了得派人去寻,怎可能不说出……”话说到一半,杨知府突然明白了刘师爷话中的另一层意思,寻思道:“你是说,不说出果郡王的身份?”

    “不错,大人,您想想,果郡王来了郑州府却无人知晓,要不是这一次出了事,咱们至今仍被蒙在鼓里,可见果郡王并不想让别人知晓太多,既然如此,咱们就来一个顺水推舟,告诉所有人,说是去寻一位贵人。不过果郡王福晋那边,还要大人去说明一下,以免她心生不满。”

    刘师爷的话令杨知府大喜,连连点头道:“不错,这确实是一个办法,就算布齐真的疑心,一时半会儿间也想不到会是果郡王。只要等到京城来信,咱们就无需再如此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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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五十五章 寻至

    “大人说得正是,当然最好是能尽快找到果郡王,然后让他们离开郑州府,这样咱们做起事来要方便许多。”刘师爷的话令杨知府深以为然,颔首道:“好,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至于果郡王福晋那边,本官晚些亲自去一趟。”

    在刘师爷将衙门里所有能动的人都遣出去后,果然引起了布齐的注意,寻了一个机会找到他道:“刘师爷,你让衙门的人出去找何人啊,为何本官问他们,一个个都说不清楚,只知是京城来的贵人。”

    刘师爷早已想好了说词,不疾不徐地道:“回知州大人的话,知府大人日前吩咐卑职,说是有一位贵人在城外走失,与贵人同来的仆从来求见知府大人,请求知府大人派人一同寻找。”

    布齐眼珠子微转,试探地道:“那刘师爷可知这位贵人是什么来头?”

    “这卑职可不知道了,知州大人若是好奇可以去问知府大人,不过卑职听说,那位贵人行事低调,并不想太多人知道他的行踪,所以恐怕就算知州大人去问了,知府大人也不便相告。”

    “是吗?”布齐瞥着刘师爷,明显感觉到他有事相瞒,但所瞒何事,却是无法得知。

    刘师爷拱一拱手道:“大人若无其他事情的话,卑职还要继续去调派人手,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在刘师爷离去后,布齐冷哼一声,这个姓刘的家伙,一直与杨应熊一个鼻孔出气,表面上对他这位知州恭敬,实际上仗着是杨应熊的亲信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好比这次,他十有**知道那位贵人的身份,却故意隐瞒不说,实在可恨。

    不过也罢了,待到太子爷回京之后,他就是最大的功臣,论功行赏,定会官升三级,到时候,就该是杨应蕃看他的脸色了。

    另一边,杨应熊去了福云客栈求见凌若,按着与刘师爷商量的那样,将话说了一遍,临了道:“下官也是为了王爷安危着想,这才加以隐瞒,还请福晋见谅。”

    凌若颔首道:“杨知府一番苦心,我岂会不体谅,一切就依杨知府的意思去办吧,最要紧的是能找到王爷。”

    杨知府连忙应声道:“下官已经全力加派人手,只要王爷没有离开郑州府范围,就一定能找到。”

    凌若正要说话,索里犹如一阵风一样奔了进来,带着难掩的喜色道:“夫人,王爷找到了!”

    凌若既惊又喜,抚着萍儿的手急急起身道:“王爷现在在哪里?”

    “在王爷的房里,是阿衡与阿成找到的,不过王爷当时从山崖上滚下来,身受重伤,如今陆大夫已经在为王爷诊治。”

    索里话音未落,凌若已经疾步往允礼房中走去,本来准备离去的杨知府也跟着一道过去。

    凌若一进屋便看到躺在床上的允礼,双目紧闭,一张脸是从未有过的惨白,陆大夫满脸凝重地坐在床边为允礼把脉。

    凌若不敢惊扰,一直到陆大夫收回手方才急切地问道:“陆大夫,王爷怎么样,可有性命之忧?”

    陆大夫拱手道:“夫人放心,王爷虽然受了严重的内务,但还不曾伤及性命,在下这就去开药。”

    凌若点点头,在陆大夫下去后,她看着将允礼带回来的阿衡阿成二人道:“你们是在何处找到王爷的?”

    “是在一处陡峭的山涯下,当时王爷手里还拿着这东西。”说着阿衡将手抬了起来,让凌若可以看清他手里所拿的东西。

    紫苏草,五年以上的紫苏草……

    凌若眸光复杂的看着阿衡手里的紫苏草,允礼果然是出城去找这个了,其实陆大夫也只是说此方可以一试,究竟能有几分效果无人知晓,允礼他又何必去冒这个险。

    杨应熊并不知道其中缘由,看到阿衡拿着一丛犹如草一样的东西,奇怪地道:“福晋,这是什么东西?”

    凌若回过神来,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得等王爷醒来再问了;这次的事多谢杨大人,如今王爷已经找到,就不必再麻烦杨大人了。”

    “福晋客气了,一切皆是下官应做的,既是王爷没有什么大碍,那下官先行告退了,待得王爷醒来后,下官再来给王爷请安。”

    凌若点点头,在杨应熊离开后,又让阿衡他们下去歇着,而她自己则在屋中守着允礼。

    过了一会儿,索里端了刚刚煎好的药进来,萍儿刚接过药,就听得凌若道:“给我吧。”

    “这种活还是让奴婢来做吧,主子你怀着身孕,就该多歇着才是,昨儿个夜里,您因为担心十七爷,几乎整夜都未睡呢,不如您回房去睡一会儿,奴婢在这里侍候着。”面对萍儿的话,凌若摇头道:“十七爷是为了我才弄成这样的,我哪里能歇得住。”

    见凌若如此坚持,萍儿只能将药递给她,看着她一勺一勺仔细地喂到允礼口中,不过一勺的药最多就只能喂进去半勺,余下的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待得一碗药喂完后,凌若在一旁的椅中坐下小歇,心一松,被强压下来的困意就全部涌了上来,不一会儿功夫便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直至听到萍儿惊慌的声音方才醒过来,睁眼望去,只见萍儿正拿帕子不断擦拭着允礼的嘴角,在其嘴边似有黑红色的血迹,连忙道:“萍儿,十七爷他怎么了?”

    萍儿带着一丝哭腔道:“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一直留心看着十七爷,刚才不知怎么的,十七爷他突然吐出一口血来,那血颜色深得吓人。”正说着话,允礼忽地又奔出一口黑血来,吓得萍儿连话也说不拎清了,“主子,王爷怎么办,陆大夫不是说没事吗?为什么又这样,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凌若比她镇定几分,道:“你先别急,立刻去请陆大夫过来看看,快!”

    萍儿早已没了主意,一听凌若的话,立刻奔出去敲陆大夫的门,不一会儿功夫,陆大夫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进来,在替允礼诊过脉后,他轻舒一口气道:“夫人放心,王爷刚才吐出的是积在体内的瘀血,不仅无害,相反还有益,如今瘀血已清,相信王爷很快就会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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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 苏醒

    “陆大夫,你确定吗?要不要再诊诊?”萍儿不放心的说着,陆大夫安慰道:“放心吧,十七爷真的没事了。”

    “那就好了。”在陆大夫走后,萍儿道:“主子,奴婢看您面有倦容,而且刚才都困的在椅中睡着了,您还是回房歇着吧,奴婢会仔细照顾十七爷的,他一醒,奴婢就去通知您。”不等凌若拒绝,她又道:“您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腹中的小阿哥想想,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岂非浪费了十七爷取药的一番苦心。”

    凌若点点也是,颔首道:“那好吧,你看好十七爷,一有什么事就来告诉我。”

    萍儿一一应着,待得关上房门后,她走到床榻边坐下,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抚上允礼俊逸无瑕的容颜,这张脸,真的是很好看呢,还有皮肤,比女子都要滑,让人舍不得收手。

    真想……真想一辈子都留在他身边,哪怕只是一个妾也好,可惜这么些日子,十七爷对她一直不甚留心,反倒是对主子异常关心,实在令人气恼,若非知道主子是皇上的人,她都要怀疑十七爷是不是喜欢主子了;好比这次,十七爷跑去城外采药,差一点就连命也丢了,如果十七爷能对她这么好,就算要她折寿十年,她也愿意。

    想到这里,萍儿红着脸伏身在允礼身上,听着耳边一下接一下的心跳声,轻声道:“十七爷,你可知奴婢从第一眼看到您的时候,就很喜欢您,从那一天起,奴婢的心里就再也容不进其他人。这辈子,奴婢都要陪在您身边,一辈子服侍您。”

    闻着允礼身上混合着药味的清雅气息,萍儿依依不舍得直起身,不过手却一直握着允礼修长的手不曾松开,真想就这么握一辈子。

    不知过了多久,允礼的喉咙动了一下,随即发出细细的shenyin声,同时眼皮也动了起来,睁开一条细细的眼缝。

    萍儿见状连忙放开允礼的手,关切地道:“十七爷?十七爷您是不是醒了?”

    允礼恢复意识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胸口又闷又痛,好像被榔头狠狠击打过一样,在努力睁开眼皮看到萍儿后,他费力地张了张口,想要说话,但喉咙就像被火烧过一般,干涩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看到他这个样子,萍儿连忙去桌上倒了杯水来,然后半扶着允礼,将水喂给他喝,喝过水允礼感觉好了许多,哑声道:“是谁把本王救回来的?”

    萍儿在他身后塞了个软枕,让他可以靠在床头,随后道:“回十七爷的话,阿衡跟阿成,之前十七爷您一直未归,主子猜测您可能是去找紫苏草了,所以让索里他们去城外寻找,结果阿衡他们在一处山脚下找到了十七爷,当时您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奴婢担心的不得了,幸好陆大夫说您的伤不会危及性命,否则奴婢真不知道该怎样。”说到后面,萍儿眼角泪光闪烁,一副不胜伤心难过的样子。

    虽然对萍儿没什么好感,但允礼还是客气地道:“本王没事,只是胸口有点难受,有陆大夫的药调理,相信养两天就没事了。”

    萍儿抹了抹眼角的泪道:“您没事就好,您才刚醒,该好好歇息,奴婢给您去盛碗粥来,不然光喝药,身子可好不了。”

    允礼叫住她,紧张地道:“萍儿,阿衡他们救本王回来的时候,本王手里有没有拿着什么东西?现在在哪里?”他记得自己是为了采长在山涯上的紫苏草才会失足滚落下去的,当时手里应该拿着紫苏草才是。

    见允礼一心记着紫苏草,萍儿心中来气,面上则温驯地道:“十七爷放心吧,紫苏草如今就在陆大夫那里呢。”

    “那就好。”允礼轻舒一口气,闭目靠在床头,他真的很累,昨日为了寻找紫苏草,他寻遍了大大小小的山头,虽然他自小习武,可这样一刻不停的奔波,却也是有些吃不消了,否则也不会在采紫苏草的时候因为体力不支而失足摔落,不过总算带回了紫苏草,自己这身伤没有白受。

    在萍儿盛了粥回来后,恢复了几分精神的允礼道:“把粥放在桌上,待会儿本王自己吃就是了。”

    萍儿好不容易寻到机会可以照顾允礼,让他多注意一些自己,如何肯放弃,道:“十七爷您现在是病人,哪有将病人一个人扔在房中的道理,还是让奴婢服侍您吧,再说奴婢可是与主子说了,会好好照顾十七爷,要是让主子知道奴婢离开,一定会不高兴的,说不定还会因此罚奴婢,难道十七爷您想看着奴婢受罚吗?”

    这般说着,她舀了一勺粥细细吹凉后递到允礼唇边,后者犹豫了一下,没有再拒绝,张嘴将温热的粥吃了下去。

    看到允礼肯吃粥,萍儿高兴的眯了眼,连忙又舀了一勺递过去,在喂到一半的时候,有人走了进来,却是凌若。

    虽然被人突然打断,令萍儿很不高兴,但如今的她只是一个奴婢,奴婢是没有不高兴的权利的;所以她默默地搁下碗起身行礼。

    凌若示意她起身,随后走到床边,看着已经清醒的允礼,温言道:“十七爷醒了,感觉如何,可还好?”

    “多谢娘娘关心,臣并没有大碍。”明明是一样的目光,萍儿却感觉到当中多了一丝温情。

    正当萍儿猜测着这丝温情出现的原因时,耳边传来凌若的声音,“萍儿你先出去一下,我有几句话想和十七爷单独说。”

    在萍儿退下后,凌若忽地朝允礼屈膝行了一礼,令允礼大惊,想要去扶,无奈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只能道:“臣如何敢受娘娘如此大礼。”

    在直起身后,凌若平静地道:“我能离开准葛尔,能一直到现在都安然无恙,皆多亏了十七爷,十七爷为我几次三番冒险,又怎会受不起区区一个礼。幸好这一次十七爷你只是受了伤,并没有性命之忧,不然我真不知该如何还你这份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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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五十七章 明白

    允礼努力撑着双手,好让自己坐得直一些,“娘娘言重了,臣是娘娘的臣子,保护娘娘安危乃是份内之事,娘娘实不必挂心。”

    “将我救出准葛尔,避过葛尔丹的追杀,确实是十七爷的份内事,但紫苏草呢,这也是十七爷的份内事吗?”不知为何,凌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冷,还有那说话的语气,也是她从不曾对允礼说过的。

    允礼目光垂落在白的似有些透明的手背上,良久方道:“臣知道娘娘在意腹中的孩子,臣去寻紫苏草,也是希望娘娘可以母子平安。”

    “就算如此,十七爷也无需为冒险。就如我刚才说的那样,若十七爷有什么意外,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还有勤太妃,她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若有事,谁赔个儿子给她老人家?”说到后面,凌若的声音已经不仅仅是有些发冷,而是冰冷无比,犹如置身于数九寒冬中一样。

    “娘娘不必担心,臣不会有……”允礼话未说完,凌若已是打断他道:“我知道十七爷你武功好,身手好,但你一样是凡人,会受伤,会有生老病死,这一次从崖上摔下来没死,只能说你运气好,而且阿衡他们又及时找到了你,否则只怕你我已经不像现在这样说话。”

    她一连串的话令允礼苦笑道:“为什么臣听着娘娘的话,仿佛娘娘很想臣出事一般。”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说到这里,凌若叹了口气,声音也比刚才缓和了一些,“只是我希望以后不要再有这样的事。”顿一顿,目光落在允礼脸上,带着难言的复杂道:“我知道十七爷关心我,但像采紫苏草这种事,十七爷大可以交待底下人去办,而非连一声知会也没有,就亲自去犯险,然后让所有人提惊受怕。”

    允礼默默听着,待凌若说完后,方才道:“臣知错,臣以后都不会再犯。”

    “十七爷明白便好。”凌若端起萍儿随手搁在一旁的碗,轻轻舀了一口已经凉却的粥,道:“什么人该做什么事,什么人该有什么样的命,都是上天注定的,由不得人力去更改。好比这碗粥,萍儿会侍候着你吃,但我不会,永远都不会,十七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允礼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比刚才更长,许久之后,方才有声音从薄唇中逸出,“允礼明白,多谢娘娘提醒。”

    “好。”凌若轻轻吐出一个字,放下手里的碗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在她后面,是允礼缓缓抬起的双眸,温情、痛意、挣扎、无奈……无数种情绪在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中闪现,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凌若在踏出允礼房门后,整个人像一瞬间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无力地倚在栏杆上。

    萍儿并没有离去,就站在外头,看到凌若这个样子,连忙过来搀扶道:“主子,您怎么了?”

    凌若摇头道:“没事,想是站得久了,所以有些头晕,扶我回房吧。”

    萍儿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犹豫着道:“那十七爷……”

    “先让十七爷歇着吧,待会儿你再过来看看他有何吩咐。”见凌若这么说,萍儿只得先扶了她回房。

    当凌若在椅中坐定时,才感觉身上好像重新有了一丝力气,然双手抬起,手却依旧在颤抖。

    自从知道允礼真的冒着危险去找紫苏草时,凌若就知道,这一路的相伴,开始令允礼对自己有了不同寻常的感情,或许还说不上情爱,但确有情爱的端倪。允礼是一个好人,他帮过自己许多,所以自己不能让他在这条错误的路上继续走下去,直至无法回头。

    允礼或许很好,比世间所有男子都要好,但她并没有资格去享受允礼的好,她的命早已注定,哪怕不回到胤禛身边,也不可能再与其他男人有所交集,此生此世,她都只能有胤禛一个男人。

    至于允礼,这一路的扶持,令她对允礼充满了感激;而允礼的冷静睿智,也令她有所钦佩,但也仅仅只是感激与钦佩罢了,不可能再有其他,否则只会害了彼此。

    正因为如此,刚刚她才会说那番话,虽然听起来有些冷酷甚至不近人情,但至少可令允礼明白彼此身份之间的差距,不再抱有任何不该存在的念头。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但愿……允礼今后可以多一些如意。

    在允礼养伤的同时,弘历那边急切地盼着京城方面的消息,对于他来说,此刻的每一日都难熬的让人揪心。

    但揪心的远不止他一个,还有杨应熊,自从知道允礼在郑州府后,他就整日提心吊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允礼虽然被找回来了,却受了不轻的伤,无法下地,不可能见到住在布齐宅子里的弘历等人。

    到了这个时候,他开始有些后悔当初让刘师爷调换了布齐的奏折,要不然他现在也不必如此头疼,说不定还能搭上太子爷讨点好处呢。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无法回头,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大人!大人!”正当杨应熊烦燥地在屋中来回踱步时,刘师爷快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东西。

    杨应熊眸光一亮,连忙道:“如何,是不是京城有消息来了?”

    刘师爷将手里拿着的东西递给杨应熊,分别是一封奏折,还有一封写有杨应熊之名的信。

    杨应熊连忙接过打开,奏折就是他之前呈上去的一封,而现在奏折除了原先的字外,还多了一行出自胤禛之手的朱批:即刻捉拿布齐进京受审!

    看过折子后,杨应熊又拆开那封信细看了起来,信是英格给他的,信上说的很简单,就让他立刻除去弘历三人,不得留有活口,为保这一次不会出任何意外,他已经派了人来郑州,约摸会比八百里加急的书信晚到半天,到时候他们自会来见杨应熊。除此之外,英格在书信中也对杨应熊大加褒奖,承诺只要杀了弘历,他便许其一个二品高官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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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五十八章 富贵险中求

    没有杨应熊的话,刘师爷不敢擅自看信中的内容,只能问道:“大人,这封信可是英格大人给您的?”

    杨应熊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将信递给刘师爷,后者在看完信上的内容后,脸色比杨应熊还要难看,拿着信纸的双手更是不住颤抖,“大人,英格大人他……他要您杀……杀……太子爷?这……这可是大罪啊!”

    杨应熊冷然道:“本官知道,但你以为本官与你现在还有退路吗?”

    这句话令刘师爷沉默了下来,他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要不然之前也不会建议杨应熊在押送布齐进京的路上,送其归西;但杀一个布齐与杀一个当朝太子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若是这件事没曝光,自是一切问题都没有,怕就怕一旦泄露出去,那就是诛九族之罪,谁都别想活命。

    “卑职明白,可这件事……”刘师爷还待要说什么,杨应熊已经道:“这几日果郡王那边可有动静?”

    为了慎重起见,他不止派亲信监视着布齐的宅子,还监视着福云客栈,确保两边一有什么异动,他都可以知晓。

    “没有,果郡王一直在客栈中养伤,没有任何异动,想来他还不知道太子爷在这里。”不等杨应熊问话,他已经知机地道:“至于布齐那边也是一样,虽然一直想要打听那位贵人的身份,但除了大人与卑职之外,再无人知晓,他又怎可能打听得到。”

    杨应熊默默听着,过了许久,站起身来道:“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想要成为人上人,少不得犯犯险。”

    “大人,您当真决定了吗?”直到这个时候,刘师爷的声音还在打颤。

    “怎么,你不敢了?”杨应熊冷冷扫过刘师爷,后者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就头皮发麻,不过同时头脑也异乎寻常的清醒。就像之前杨应熊说的那样,到了这一步,除了继续依附英格之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再说,英格还派了人来,凡京城的大家族,都豢养暗卫,他所派的人一定就是那些隐藏在阴暗处的暗卫,这些人如果发现他们有任何异动,只怕会先杀了他们。

    想到这里,刘师爷低下头道:“卑职一切听从大人吩咐。”

    他的话令杨应熊眸中冷意稍退,在烧毁了那封密信后道:“在那些人来之前,先不要打草惊蛇。”

    刘师爷刚要说话,忽地有人走了进来,令杨应熊为之一惊,连忙用袖子盖住桌上的奏折。

    刘师爷看到走进来的人,面露惊色,不过很快又压了下去,拱手道:“卑职见过知州大人。”

    不过那丝惊色并没有逃过布齐的眼睛,他呵呵一笑道:“刘师爷免礼。”

    在走到杨应熊面前后,他拱一拱手道:“下官见过大人。”

    “布齐来了,快请坐。”虽然两人一直暗地里较劲,但身在官场,又怎会不懂面和心不和的那一套,哪怕明明已经恨不得欲除之而后快了,也依旧可以保持相谈甚好的表相。

    在命下人奉上茶后,杨应熊客气地道:“布齐你来找我,可是衙门里出了什么事?”

    布齐态度恭谨地道:“衙门并没有什么事,是下官刚才在外头看刘师爷急急忙忙来找大人,唯恐大人这里会有什么事,需要下官做,所以特意来看看。”

    杨应熊闻言,目光扫过刘师爷,后者连忙道:“让知州大人见笑了,是卑职自己遇到了一点事,急于来求大人帮忙。”

    “哦,不知能否相告?”布齐一直记着刚才刘师爷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意,又岂会轻信了他的话,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清楚知道刚刚谁来找过刘师爷。

    “这个……”刘师爷为难地看了杨应熊一眼,他刚才只是随口胡说,又哪里真说得出什么事来。

    杨应熊不急不徐地笑道:“既然刘师爷不好意思说,就由本官代他说吧,反而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些难以启齿罢了。”抚一抚须,他续道:“刘师爷的小儿子在私塾里与人打架,伤了人,那家人说要报官,虽说伤的不重,但刘师爷还是有所担心,是以提前来与本官说一声。”

    布齐点点头道:“原是这样。”

    正当杨应熊以为布齐信了自己这番谎言后,布齐却突然道:“可为什么刚才下官看到的有驿站的人来找过刘师爷,然后刘师爷就紧赶着来见大人了,难不成刘师爷的小儿子打伤人之事,还与驿站有所牵连?”

    他的话令杨应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还好,同时心中暗恼,这个布齐,分明就是故意挖个陷阱让他跳。

    见杨应熊与刘师爷一副哑口无言的样子,布齐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道:“大人,怎么了,为何不说话?”

    杨应熊挨过来,故作不在意地道:“哦,没什么,刘师爷要进来的时候,正好驿站的小吏将公文送过来,刘师爷就一道拿进来的。”

    布齐挑一挑眉道:“下官怎么不知道大人最近送过公文去驿站?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杨应熊抚须笑道:“不过是一桩小事罢了,本官见不甚要紧,就没有惊动布齐你,你不会怪本官吧。”

    “下官不敢。”布齐眼中尽是怀疑,“不过下官既是听说了,不免有些好奇,还望大人能够告之,究竟是什么小事需要动用驿站。”

    杨应熊淡淡地道:“都说了是小事,何必再提呢。”

    在杨应熊说话的时候,布齐眼尖地注意到露在杨应熊袖外的一角绫面,黄绫封面,这……不是递给皇帝的折子吗?难道这就是刚才刘师爷拿进来的东西?刚才他虽看到驿站小吏将东西交给刘师爷,却因为隔得远了些,没能看清楚究竟是什么。

    可是杨应熊瞒着自己给皇上递什么折子,难不成他知道了四阿哥的身份,想与自己抢功?可他又怎么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只有自己一人知道,连折子也是自己亲手送去驿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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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五十九章 翻脸

    慢着,这个杨应熊之所以能当上知府,乃因为有英格大人的提拔,而英格大人又是皇后娘娘的胞弟,是最忠实的二阿哥**。据四阿哥所说,他之所以会在福州险死还生,皆因二阿哥之故,万一杨应熊真知道了这件事,从而告诉英格,那四阿哥可就危险了。

    但还有一点不通,与英格说这件事,无论如何都用不上奏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布齐对奏折当中的内容好奇不已,但他也晓得,杨应熊若真有事瞒着自己,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看奏折内容的。

    这般想着,布齐端起搁了好一会儿的茶慢慢抿了一口,在准备搁下的时候,手一抖,茶盏翻倒,里面的茶水全都倒在了杨应熊的袖子上,后者烫得当即缩手,而这个动作,也露出了他压在手下的奏折。

    布齐目光一闪,迅速伸手去拿奏折,然手刚碰到,一只还沾着茶叶的手牢牢压在奏折上,“布齐,你这是做什么?”

    布齐抬起头来,正是面有怒容的杨应熊,想不到这个老家伙反应如此之快,一下子就压住了奏折,让自己无法拿到手。

    布齐皮笑肉不笑地道:“刚才大人不是说仅仅只是小事吗?为何会有奏折,究竟是什么小事要呈给皇上知道?下官虽然品级不如大人,但至少也是这郑州府的官员,只要是郑州府之事,事无大小,下官都有知情权,大人您说是不是?”

    “就算如此,这是本官呈给皇上的折子,没有本官同意,你都没有资格看。”杨应熊没想到布齐居然发现了他压在袖子下面的奏折,还假借打翻茶水,想拿到这封奏折,亏得自己,否则可就让要他奸计得逞了。

    布齐冷笑道:“正所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大人你这么紧张,难道这封奏折里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胡言乱语,本官行得正坐得直,哪里会有不可告人之事,倒是布齐你居然敢如此与本官说话,真是胆大妄为,还是说仗着你那个从一品都统的表兄,就不将本官放在眼里?”

    “下官岂敢,但下官相信自己身为知州,绝对有权知道大人究竟郑州府何事上报朝廷?”到了这个地步,虽然还没撕破脸,却也差不多了,布齐没什么好再忌讳的。

    见布齐态度如此强硬,杨应熊知道他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也不再假意客气,冷笑道:“布齐,这些年来,你我同在这郑州当官,你处处与本官做对,对本官的话阳奉阴违,真当本官一点都不知道吗?本官不说,只不过是给你那个表兄一点面子,以免大家太过尴尬罢了,但本官给你的客气,你却当成了理所当然的福气,且还不断地得寸进尺。不错你表兄是从一品,且党附以前的四阿哥,但现在四阿哥不在了,孝圣宪皇后也归天了,就算之前再得意风光,再得皇上宠信也无用了,人死了,就一切归于虚无,相信你表兄现在在京城的日子也不像以前那么风光。”

    杨应熊的话句句切中要害,若换了以前,布齐就算有再大的火也不敢再与杨应熊顶撞,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知道太子爷还在,没有死,只要太子爷能够回京,眼下的劣势就会统统化为优势。

    杨应熊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按住的奏折,道:“布齐,你现在退下,本官可以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否则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大人何时对下官客气过。”布齐一边说着,一边手上加力,艰难而缓慢地试图将奏折从杨应熊手中夺过来。

    刘师爷见状连忙上前劝说道:“二位大人都是郑州府的父母官,千万不要因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

    “闭嘴!”布齐毫不客气地喝斥道:“本官与知府大人说话,何时轮到你一个小小的师爷插嘴!”

    刘师爷还是第一次被布齐这样喝斥,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好歹是杨应熊身边的红人,平常这知府衙门里的人,哪个敢不给他几分面子,喝斥更是从未有过的事。

    说话间,奏折已经有一半在布齐手中,只听他道:“大人,今日这份奏折下官是看定了,若您非要不许,那就别怪下官不客气了。”

    事关弘历安危,布齐就算彻底与杨应熊翻脸也不在乎了,他好歹是这里的知州,就不信杨应熊能够一手遮天。

    布齐话中的威胁之意已是昭然若揭,他是旗人出身,虽然是个文官,却自小练习拳脚,而那那杨应熊是汉人,手无缚鸡之力,真要起了冲突,杨应熊根本不够他一拳打的。至于朝廷怪罪……呵,他保护太子爷有功,朝廷封赏嘉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治他的罪。

    杨应熊气得不轻,这个布齐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简直就是反了,杨应熊恨不得立刻命人进来将他抓起来。

    呃,慢着,奏折上明明说了将布齐押解进京受审,也就是说,现在就可以动手了,唯一的麻烦就是万一布齐被抓的消息传了出去,就会惊动藏身于布齐府中的四阿哥等人,万一让他们逃了,自己可没法向英格大人交待。

    不过杨应熊很快就释然了,在这府衙里,他官职最大,只要他交待下去,不许人泄露此事,相信不会有人那么多事的与他这个知府做对,待到英格大人的暗卫一到,便可以将四阿哥他们给抓起来,然后……

    想到这里,杨应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同时一直紧紧按着奏折的手一松,任由布齐将奏折拿在手里。

    布齐只以为杨应熊是受了自己的威胁,并没有多想,而且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奏折里究竟写了些什么。

    在布齐专心看奏折时,杨应熊朝刘师爷轻轻耳语了一句,后者点点头,趁着布齐不注意,悄悄离开了房间。

    布齐越来奏折越生气,好不容易看完,用力将奏折往水迹未干的桌子上一摔,指着杨应熊的鼻子道:“好你个杨应熊,居然敢诬陷我?”

    杨应熊冷笑道:“本官岂会诬陷你,布齐,你敢说自己自做官以来,没收受过一分银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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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六十章 捉拿布齐

    布齐“呸”了一声道:“不错,我是有收过银子,但绝对没有你奏折上说的那些狗屁事!再说,论起收银子,我能比得过你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年都拿上万两银子孝敬你背后那个主子。”

    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能做到这个位置的,有几个人手里会是干净的,只是大家心知肚明,各收各的好处,不会闲着没事去揭发别人罢了,可现在杨应熊明显是破坏了这个规矩,难怪布齐会如此生气。

    杨应熊虚笑道:“本官如何,无需你说,不过皇上可是明明白白在奏折中批了朱批,要将你押解进京受审,若你真不曾收过银子,到时候自然会还你一个清白,没人能冤枉得了你。”

    他这话让布齐冷静下来,明白自己眼下最大的困境,不是这所谓的收受银两一事,而是弘历三人,若自己现在出事,那他们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布齐连连摇头道:“我没有做错事,为何要进京受审,杨应熊,你休想陷害我!”

    他的话只是让杨应熊脸上的虚笑更加明显罢了,“皇上的旨意,可不是你布齐说不遵就可以不遵的。”话音一顿,他扬声道:“来人!”

    随着布齐的话,一群腰间佩刀的衙差随刘师爷走了进来,不过些衙差显然还有些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很快他们就明白了,因为杨应熊指着布齐道:“布齐收受贿银,皇上有令,即刻将布齐捉拿回京,你们赶紧将布齐给本官拿下!”

    捉拿知州大人?众衙差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震惊之色,一个个犹豫着不敢动手。

    刘师父见状催促道:“愣着干什么,没听到知府大人的话吗,这是皇上的命令,你们再不动手,可就是抗旨了!”

    一顶“抗旨”的大帽子扣下来,那些衙差不敢再站着不动,磨磨蹭蹭地向布齐靠过来,后者见杨应熊真敢动手,不禁脸色大变,对那些衙差厉喝道:“本官乃是朝廷,身上穿的也是朝廷官服,你们哪个敢对本官不敬?!”

    杨应熊出奇强硬的态度令布齐害怕,感觉似与以前判若两人,还有杨应熊为什么要突然上奏皇上,弹劾他收受银两,若只是因为看不惯自己才这么做,那又何必等到现在。

    不管怎样,布齐这一喝,又让衙差们不敢动了,左顾右瞧,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两个都是官,他们真不知道该听谁的才好。

    见衙差们停下脚步,杨应熊拉下脸道:“你们没听到本官的话吗?先将他捉拿,然后再押解进京。这不止是本官的命令,更是皇上的旨意,谁都不许违抗;任何敢于抗旨者,本官都会上奏朝廷,将他重重问罪。”

    最后一句话,终于彻底打消了衙差们的犹豫,始终,杨应熊才是这里的知府,比知州的官位更大,其中一个衙差咬咬道:“知州大人,得罪了!”

    见那些衙差真的敢上来抓自己,布齐脸色差到了极处,尤其是之后刘师爷的话,“知州大人,卑职知道您武艺高强,等闲三五个人近不了你的身,但府中有那么多的衙差,就算您打倒了这里的,外面还有,双拳始终难敌四掌,而且您若真一路打出去,就不仅仅只是押解进京受审那么简单了,您会变成各府各县,急欲抓而而后快的通缉犯,知州大人,您可是想清楚,真要这么做吗?”

    刘师爷那张小人得志的脸,令布齐恨不得一拳打烂,但他不能这么做,否则事情会比现在麻烦十倍百倍。

    布齐紧紧攥着双手,思索着脱身之法,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弘历三人,京城的人一直没来,而自己又要入京受审,不能再庇护他们,若当中出些事,岂非……可恶,杨应熊怎么会突然闹出这么一出来,简直就像故意针对一样。

    不行,他现在绝对不能离开府衙,一定要撑着待到京城的人来为止,想到这里,布齐咬牙低头道:“大人,之前是下官冒犯了您,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下官一般见识。至于入京受审之事,下官一定会照办,但今日天色不早,而且下官还有许多东西没收拾,更不曾与家人话别,能否等到明天再动身。”

    拖得一刻是一刻,指不定一会儿京城的人就来了,到时候,他看这杨应熊怎么死!

    杨应熊猜到他的心思,不假辞色地道:“布齐,你是入京受审,不是入京游玩,还要带什么东西,至于话别,本官会让刘师爷代你去说,你就安心的去吧!”

    见杨应熊软硬不吃,布齐又气又急,忍不住道:“姓杨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本官怎么敢欺你呢,本官只是让你尽快动身,省得刑部与吏部诸位大人久候。”说到这里,杨应熊用力一挥手,示意那些衙差将布齐给抓起来。

    衙差不敢再拖延,扑上去将布齐牢牢按住,而在布齐无法反抗的时候,杨应熊拿起桌上那份折子走到他身边,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布齐,你真以为本官不知道你这几天都做了些什么事吗?”

    布齐的瞳孔因为他这句话而急剧收缩,“你……你都知道?”

    杨应熊带着一丝自得的笑容道:“是,本官一早就猜到了,只是为免打草惊蛇,才一直由着你蹦达罢了,现在该是时候结束了。本官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就是京城绝对不会有人来,你的奏折,早就被本官拿在手中了。”

    他的话令布齐感到无比绝对,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奏折是我亲自送到驿站的,你怎么可能拿到手,绝对不可能!”说到后面,布齐的声音有些失控。

    杨应熊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淡淡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放心,你宅子里的人,本官会妥善安置的!”

    布齐听出他话中的不怀好意,厉声道:“杨应熊,你不能动他,他是当今的太子爷,是未来的皇帝,你若敢动他一根毫毛,必将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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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六十一章 布置

    面对衙差惊异的面容,刘师爷不急不徐地道:“看来布齐大人真是怒极攻心,昏了头,太子爷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大人怎么可能动得了他。”

    布齐大声道:“不是,太子爷没死,太子爷还活着!”

    “看来布齐大人真是病得不轻,大人,得找个大夫给布齐大人看看才是。”刘师爷若有所指的说着,杨应熊自是心知肚明,颔首道:“不错,是得让大夫好好看看,以免到了京城也胡言乱语,遭人笑话。刘师爷,你待会去请一位大夫过来,让他沿路一道进京,直至布齐大人的疯病好了,再回来。”

    他这几句看似无害的话,却令布齐剧烈地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吼道:“我没有病,我什么病都没有,杨应熊,你别想着害我!”

    布齐也是在官场打滚多年的人,一听杨应熊这话,就知道他动了杀心,哪怕不杀自己,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好端端地活到京城,只是他想不通,杨应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连太子爷也敢害。

    对了,杨应熊是英格的人,他既然送折子去皇上面前参自己一本,就肯定将这件事告诉了英格,很可能是英格教他这么做的。

    该死,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他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甚至都不能告诉弘历,让他们赶紧离开这里。

    衙差紧紧按着布齐,以免他真的挣扎开去,而杨应熊一脸难过地道:“本官与你相交数年,你居然以为本官会加害于你,真是让本官伤心。”

    布齐虽然力气大,但终归挣脱不开这么多人的压制,只能骂道:“杨应熊,你这个卑鄙小人,你不得好死!”

    杨应熊摇摇头,有些无力地挥手道:“将他带下去吧,待得公文准备好后,就立刻押他上路,不要耽搁了。”

    在将咒骂不停地布齐带下去后,杨应熊唤过刘师爷,阴声道:“盯紧布齐的宅子,不许任何人进出,但是记着,在英格大人的暗卫来到前,不要惊动了四阿哥他们,虽然英格大人注定不会放过四阿哥,但这个刽子手,咱们没必要来做。”

    杨应熊虽然是英格的人,但他不是忠心的连死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暗卫,他有自己的小九九,只要不是他下令杀的弘历,就算万一将来事情暴露,他也可以将所有事推到英格身上,换取自己一条活路。

    刘师爷点点头,道:“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会办妥。”

    在刘师爷走后,屋中只剩下杨应熊一人,当安静下来后,杨应熊才发现自己背后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刚才真是危险得很,不过总算还好,事情没有脱离掌控。

    接下来的等候,令杨应熊坐立不安,虽然英格说了会派人过来,但他并不知那些暗卫会以什么方式过来。

    时间在这样的等候中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从昏黄变得幽暗,尤其是今夜还起了风,不时可以听到窗外呼啸的风声,以及树枝晃动的影子,就像鬼魂在窗外徘徊不去一样,令人提心吊胆。

    突然,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传到了杨应熊耳中,令他倏然一惊,连忙往门口看去,待得看清进来的是刘师爷后,方才松了口气,“如何,都办妥了吗?”

    “大人放心,布齐已经在城门关闭之前被押送出城了,卑职给他安排了一位大夫随行,那位大夫会好好治疗他的疯病。”刘师爷嘴角的微笑说明事情并非像他表面说的那么简单,“至于宅子,卑职也派人盯着,保证不会有一只苍蝇飞出来。”

    刘师爷的话令杨应熊放下心来,正要说话,忽地发现刘师爷身后多了数条影子,难道是自己眼花了?杨应熊用力揉了揉眼,然再看时,那几条影子仍然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刘师爷不解的目光中,杨应熊撑着桌子起身,神色古怪地向他走来,眼见杨应熊越走越近,刘师爷忍不住问道:“大人,可是卑职有什么不对?”

    杨应熊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走着,在离刘师爷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他终于看清了刘师爷身后的“影子”,那根本不是影子,而是人,只因他们穿着黑衣,又悄无声息地站在刘师爷后面,所以看起来就像是影子一般。

    “你们是什么人?”杨应熊带着一丝颤音问着,他根本没发现这些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若是刺客的话,他必死无疑。而这个时候,刘师爷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当他回头看到几个鬼魅一般人,亦是吓得不轻。

    当先那个人隔着蒙脸的黑布道:“杨应熊是吗?”

    “不错正是我。”杨应熊话音刚落,那人便再次道:“我们乃是奉英格大人之命,前来此处处置四阿哥,四阿哥如今人在何处?”

    一听到是英格带来的人,杨应熊的胆子立刻大了起来,不过面对着这些人,却是不敢摆官老爷的架子,反而客气地道:“几位稍候,我这就让人带你们过去。”

    “刘师爷。”他只唤了一声,刘师爷便明白过来,点头道:“卑职明白,卑职这就带几个大人过去。不过卑职担心,虽然现在已经入夜,仍然会有人看到。”

    不等杨应熊开口,之前说话的那个暗卫已经道:“放心,我等自有隐匿之法,不会有人发现。”

    刘师爷刚才已经见识过他们隐匿的本事了,哪里还会不信,连连点头,带着他们出了府衙。

    就像那个暗卫说的,虽然一路上经常会遇到人,但没有一个人发现刘师爷身后带了这么一群人,他们就好像完全融入了黑暗中一样,这份本事,实在令人惊叹,刘师爷不禁在想比这些暗卫还要更加神秘一些,直属于皇帝的密探,应该也是这样。

    在来到布齐的宅子时,已经差不多两更了,刘师爷小声道:“启禀几位大人,四阿哥和兆惠、阿桂就在里面,卑职一直有派人盯着,没有任何人出来,至于任何一个试图进去的,也都被卑职的人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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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六十二章 扑空

    暗卫头子打量了眼前的两进宅子一眼冷冷道:“让你的人撤离此处。”

    “卑职明白。”面对这些暗卫时,刘师爷总有一丝深深的忌惮,对于他们所说的话,更加不敢有丝毫反抗,再说他自己也巴不得赶紧离开。

    在刘师爷走后,其中一个暗卫绕到了宅子后面,其打算显然是守住后门,不让任何人在这个时候离开。至于另外几个,则一起跃过墙过,悄无声息地落在宅子里面。

    这个时候,宅子里的灯大多都熄了,只有少数几盏还亮着,散发着昏黄幽暗的光茫,根本无法驱散浓重的夜色。

    有一个负责守夜的长工,正在台阶上百般无聊的打着哈欠,殊不知一场灾难即将降临到他头上。

    长工一个哈欠还没打完,突然感觉自己脖子被一样冰冷的东西抵住,同时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要是敢叫嚷,立刻就要了你的命!”

    “大……大爷……别……别杀小的,小的……小的不叫!”长工被吓得哆哆嗦嗦,连说话也不利索。

    暗卫也不与他废话,直接道:“说,你们这里是不是来了三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

    暗卫话音刚落,那长工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道:“是,老爷前些日子带了三个乞丐一样的人回来,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老爷将他们安置在后厢房中,其中有一个人叫老爷叔叔,不过小的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立刻带我们过去。”暗卫的话令长工不敢怠慢,连忙带着他们去弘历三人所住的房间,至于为什么找弘历,会否对弘历等人不利,可不是他关心的事,对他而言,最要紧的是保住自己小命,别一不小心丢在这里。

    有了长工的引路,一众暗卫没绕半点弯路便来到弘历所住的厢房外,“几位大爷,这就是他们住的地方,小人什么都不知道,更不会乱说,求你们放了小人。”

    “好!”暗卫冷冷吐出一个字,那长工还未来得及高兴,架在脖子上的刀轻轻一用力,锋利的刀刃顿时割破了他的脖子,鲜血温热的血从伤口潺潺流了下来,在长工渐渐失去神采的目光中终结着他的生命,想必那长工至死的时候都不明白,明明他已经按那些人的吩咐做了,为什么还要杀他。

    他不懂,因为他不是那些终日在刀口tian血的人,对于他们来说,活口是最大的失误,必杀无疑。

    在解决了长工后,暗卫几人悄无息的橇开房门,进了漆黑一片的屋子里,不过对于习惯了暗中视物的暗卫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此处虽看着是一间,但左右连通,实际上就是三间厢房。

    在摸清了屋子的结构后,三个暗卫另外进入到一间厢房中,那个暗卫头子则站在门边,以防突发之事。

    三人各自mo索到床边后,无声地举起钢刀,然后狠狠朝鼓起的被子斩下,其中一个刀还残留着长工的鲜血。三人皆用了十成力,务必要一刀击杀,然刀子刚斩下,便立刻感觉到不对了,刀下软绵绵的,并没有砍到人的感觉,连忙抽刀将被子掀开,借着窗外的月色,看到被子底下是两个枕头,根本没有人。

    “床上没人!”听着三个暗卫一模一样的答案,暗卫头子皱起了露在黑巾外的眉毛,那个杨知府明明说派人监视着这处宅子,没有任何人离开,为何屋中会没人,难道那个杨知府骗自己?不对,他既然通知了英格大人,就应该不会再使花样,想了一会儿,他沉声道:“将这三间厢房仔仔细细搜查一遍,他们可能藏在某处。”

    “是。”随着这声答应,几个暗卫动手将屋子翻了个底朝天,搜查了任何可能藏人的地方,但都没有看到人。

    “大人,四处都没人,看样子应该不在这里。”听着这话,暗卫头子的眉头皱得更加紧了,难道真的是弘历得到消息,所以事先逃走了?那个杨知府,到底是怎么做事的,连人已经逃走了都不知道,简直就是混帐!

    既然人不在这里,那再待下去也无用,暗卫头子冷声道:“走,去知府衙门。”

    在宅子恢复原有的沉寂后,放在厢房后面的几个水缸盖子被顶了开来,然后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那些暗卫急欲杀之而后快的弘历三人。

    阿桂心有悸地看着那些暗卫离开的地方,直至现在他的呼吸还不曾平稳过,兆惠也是这般,待心中的骇意平复了一些后,对看起来最平静的弘历道:“四阿哥,你怎么知道今晚会出事?”

    他们三人原是聚在一起商量着回京之后,该如何将二阿哥的人一网打尽,在天色渐黑后,弘历突然找来下人,让他去看布齐回府没有,结果一直等到一晚时分都不见布齐回来。

    兆惠只以为是衙门里有事,误了回来的时辰,毕竟布齐是个知州,不可能整日都无所事事。可弘历的神色却在时间的流逝中变得越来越紧张。之后,更是熄了灯,将床褫弄成睡觉的样子,而事实上他们三人却躲进原本用来蓄水的水缸中。虽然他们当时对弘历的安排很不解,但现在无疑明白了,要不然,他们现在已经成三具死尸了。

    弘历的眸光在夜色中闪烁着冷光,“其实我也不确定,只是一个猜测罢了,没想到还真成真了。兆惠,你想想,自从我们来了此处后,你叔叔在入夜之前都会回来,哪怕衙门里真有什么事回不来,也会让人来告诉一声,可今夜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人没回来,消息也没有,仿佛像失踪了一般。”

    被他这么一说,兆惠也想起这个细节来,斟酌片刻道:“你是说,叔叔他已经出事了?”

    弘历语气冰冷地道:“不错,你叔叔曾说过,杨知府乃是英格提拔上来的,不是可信之人,所以我们在这里这么久,一直未透露过任何消息给他,而他,很可能从英格那里知道了我没有死的事。能做上知府之位的人,又有哪一个是简单货色,或许他早就已经怀疑了我们了,只是一直按兵不动罢了,而今夜便是他收网之时。”一直以来的险此还生,还有奔波逃亡,让弘历不再只懂得纸上谈兵,只懂得读圣人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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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六十三章 纰漏

    阿桂挠着后脑勺道:“四阿哥,你说的好复杂,究竟那些人是谁派来的。”

    “我也不清楚,或许是英格,或许是杨知府,不过前者的可能xing更大一些,杨知府手下应该不会有这样一批武艺高强,同时又心xing冷酷的人。若我没猜错的话,布齐大人应该已经被杨知府控制起来了,我只是不明白,这个杨知府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扣押与他同为朝廷命官的布齐大人。”

    兆惠眯着眼睛道:“虽然叔叔出事了,但他送往京城的那封折子应该递到皇上手中了,相信很快皇上就会派人来接四阿哥你。”

    回应他的,是弘历苦涩的笑容,“只怕皇阿玛根本没看到那封折子,不知我尚在人间。”

    兆惠正要问为什么,忽地会过意来,“你是说那封折子没送到京城?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但这么多天过去了,京城迟迟没有消息传来,反而惹来追杀,容不得我不怀疑。”说到这里,弘历长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想回京,真是千难万难,二哥动用了一切力量想要诛杀我。”

    兆惠凉声道:“唯有四阿哥你死了,他才可以放心的做他的定亲王。”

    弘历笑笑道:“可惜他注定不能如愿,我命硬得很,至少在他死之前是绝对不会去见阎罗王的。”

    阿桂用力点头道:“对,就算真去见了,我和兆惠也一定会把四阿哥你从森罗殿上给拉回来!”

    “对了,趁着现在他们走了,咱们赶紧离开吧,否则等到他们察觉到不对再折回来就走不掉了。”兆惠的话得到了弘历与阿桂的同意,不过在离开前,阿桂将之前布齐给他们的银子都拿了出来,憨笑道:“有了这些个银子,咱们至少有一阵子不用乞讨了。对了,四阿哥,我们现在去哪里?离开郑州吗?”

    “不急,我想先打听一下布齐大人的情况,怎么说此事也是因我们而起,若他因此出事,我实在于心不安,相信兆惠也是一样。”

    “可这样做会很危险,依我说,四阿哥你应该尽快离开郑州。”兆惠的意见却是与弘历相反,因为他更多提在为弘历考虑。

    弘历没有与他争执,道:“行了,不管怎样,先离开这是。”

    且说在那些暗卫离开去,杨应熊去了心头一块大石,感觉难得的轻松,让人备酒与小菜,然后与刘师爷对酌,在两人喝得酒意微醺时,窗子突然开了,一阵冷风从外面涌进来,吹得两人头脑清醒了数分,待得定晴细看后,发现屋中多了几条黑影。这一看,杨应熊仅剩的酒意也没了,连忙起身道:“诸位这么快回来,可是事情已经办妥了?”

    暗卫头子上前一步,森然道:“杨知府,你说一直监视宅子周围,没有任何人出入过,四阿哥也不可能得到消息是吗?”

    杨应熊被他问得一愣,不知是何意思,一旁的刘师爷道:“回几位大人的话,是卑职负责派人监视布齐宅子了,卑职可以确保无人进出过那里。”说罢,他又小心地道:“难道事情有变?”

    “四阿哥根本不在那里!”暗卫话音刚落,刘师爷便惊声道:“怎么可能?卑职明明一直有派人监视着宅子,他们绝对没机会离开。”

    暗卫冷哼一声,将他们所遇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听得杨应熊二人冷汗都下来了,想不到原本一切顺利的话,临到头却生出这场变故来。

    杨应熊抹了把额上的冷汗转头喝道:“刘师爷,你怎么做事的,为何会走漏风声让他们几人逃走?”

    刘师爷苦着一张脸道:“回大人,卑职发誓绝对有泄露半点风声,也不可能有人去通风报信,卑职实在不知道他们为何会知道,更不要说还逃走了。”这一点刘师爷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

    “真是没用!”在喝斥了刘师爷一顿后,杨应熊冷静了几分,他很清楚刘师爷的办事能力,不可能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一定是当中出了什么问题。思索片刻后他对犹站在那里的暗卫道:“不知诸位可曾搜过宅子的其它地方,或许他们并未离开,只是躺躲起来也说不定。”

    暗卫头子语气冰冷地道:“若你们不曾泄露了今次的事,他们怎会知道要躲起来,总之这一次,我等并未见到四阿哥,而这个情况,我会如实告诉英格大人,你自己去向英格大人解释吧。”

    说罢,他带着余下暗卫离开,任杨应熊在后面不住叫着,也未曾停留半步,对于这些暗卫而言,能够让他们行动或是停留的,只有英格一人之命,除此之外,连皇帝也不能,更不要说区区一个知府了。

    在那些暗卫走后,杨应熊恨恨一掌拍在桌上,咬牙道:“该死的,四阿哥他们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会找不到他们人影?这次没抓到四阿哥,英格大人一定会不高兴。”

    刘师爷献计道:“大人,要不我们现在去布齐宅中,就以搜查賍银的名目,或许会有发现?”

    既然刘师爷已经想好了名目,杨应熊自然不会反对,让他即刻点齐人马,去布齐客或搜查。此时尚是夜深之时,许多衙差都是在睡梦中被叫醒的,在听了原委后,都是一头雾水,搜查赃银自是没错,但需要三更半夜去查吗?至于刘师爷给出的答案,则是怕布齐的家人会趁机转移赃银。

    虽然里面还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但他们只是当差的,哪有权利质问上司,一个个乖乖地去了布齐宅中,将那里翻了个底朝天,倒是搜出了不少银子,但刘师爷想要看到的人却是一个不见,反倒是闹出人命,布齐八十岁的老娘本就患病在床,再听到说布齐出事被抓了起来,还要搜宅,一下子给吓得犯了病,当场一命呜呼,令刘师爷越发头疼。

    至于弘历他们,并未走远,就躲藏在附近,刘师爷连夜带人搜查布齐宅子的事自然被他们瞧在眼中,同时也更加肯定布齐出事,否则刘师爷哪里能这样明目张胆的搜查朝廷官员的宅子,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要知道布齐的品级虽然不高,但也不是杨应熊这个知府能定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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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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