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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王后和卓

    葛尔丹从墓碑上移开目光,凉声道:“人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问的,总之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你以后就安安心心地待在这……”

    不等他说完,凌若已经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大声道:“告诉我,涵烟为什么会死,是不是你杀了她?”

    在与葛尔丹目光接触的那一瞬间,凌若不知是否自己眼花,竟从他目光看到了悔恨之意,但下一刻便消失无踪,凉漠的声音亦再次响起,“若你认为她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吧。”

    凌若浑身剧颤,好半晌方才挤出几个字来,“葛尔丹,你好狠!”

    葛尔丹什么也没说,只是蹲下身将坟头上的杂草一一拔去,然后又抚净碑上的沙土,随后才道:“好了,你已经看过涵烟了,可以回去了。”

    凌若不动,盯着他道:“葛尔丹,究竟是为什么,就算你与大清打仗,可涵烟是无辜的,她离开住了十几年的皇宫嫁来这里,已经很可怜了,为什么你还要杀她?为什么啊?”到后面,她已是声嘶力竭,眼泪更不是断落下来。

    葛尔丹静静地望着她,良久抚去她脸上的泪水道:“你是孕妇,不可以太激动的,否则会伤了腹孩子。”

    凌若用力打开他的手道:“你不必在这里假好心,若非我与孩子对你有此用处,只怕你现在就像杀涵烟一样杀了我们母子。”

    “怎样都好,总之你该回去了。”说罢,他不顾凌若的反对,强行拉着她离开,在将她带回到所住的毡帐,又命萍儿看牢她后方才离开。

    在葛尔丹走后,萍儿一脸好奇地道:“夫人,您与那位公主很熟吗?为什么她死了你那么伤心?”

    “够了!我现在不想说这些!”在喝止了萍儿的发问后,凌若抚着额头垂泪不止,她一直以为就算葛尔丹对涵烟不好,可至少还活着,没想到涵烟早就让葛尔丹给害死了。

    葛尔丹,这个男人不止冷血,还残暴不仁,她真恨不得一刀杀了他为涵烟报仇!

    正当凌若因为涵烟的死而恨极了葛尔丹时,有一个人却因为她而大发雷霆。

    “你说什么,所有米面都拿去给那个女人了?”绿湖那张姣好的脸庞因为气愤而扭曲变形。

    侍女道:“是,听说这是汗王亲自吩咐的,除了那个女人之外,谁都不可以再动用那些米面。”

    侍女话音刚落,绿湖便拿起桌上放着烤羊肉的盘子狠狠摔在地上,她今日起来觉得腹有些滞食,便想吃些清淡的,让人去煮碗粥来,岂料却连一粒米都捞不到,只因葛尔丹昨夜里吩咐了厨房,所有米面都暂时只供给那个女人,实在是气死她了。

    究竟那个女人有什么好,葛尔丹居然如此优待重视于她!

    “主子别生气。”侍女刚劝了一句,绿湖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那个女人都快把汗王给迷得神魂颠倒了,你叫我怎么不生气!”说罢,她想起一事来,道:“对了,昨夜让你去打听那女人的身份,可曾打听到什么?”

    侍女摇头道:“奴婢照着主子的吩咐去问了巴图他们几个,可一问到那个女人,他们就牢牢闭着嘴,什么也不肯说,应该是事先得了汗王的吩咐。”

    侍女的回答令绿湖越发抓狂,在帐来回走了几圈却始终理不出个头绪来,又想了一会儿,她倏然停下脚步冷冷道:“走,咱们去见王后。”

    “可主子您还没吃东西呢!”侍女话音刚落,绿湖便没好气地道:“让人把这些东西撤了,我看着就生气。”

    说罢,绿湖带着侍女一路来到王后所住的毡帐,此处比王帐要小许多,再加上王后向来例行节俭,不爱奢华,看着甚至不及绿湖所住的毡帐。

    葛尔丹在十八岁时迎娶了素有准葛尔第一才女之称的和卓为后,和卓虽为准葛尔部落之人,却因其父曾经请了一位汉人师傅教授她,所以她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均有所了解。两人成亲至今已有十余年,虽然之后葛尔丹纳了不少女子为妃,但和卓王后之位却从不曾动摇,葛尔丹对其也一直敬重有加。

    绿湖到的时候,和卓正一人独自下棋,看到她进来,搁下手里的棋子笑道:“绿妃今日怎么有空来本后这里,快坐下。”

    “谢王后娘娘。”绿湖依言在一旁坐下,瞥了一眼摆在和卓面前的棋盘道:“不是说这下棋要两人吗,娘娘怎么独自一人?”

    和卓瞥了一眼身边的侍女,笑道:“她们一个个都不会下棋,汗王又不在,我只能自娱自乐了,绿妃若有兴趣的话,不若陪本后下上一局。”

    绿湖连忙推辞道:“娘娘说笑了,您让臣妾骑马射箭可以,但对下棋却是一窍不通。平日里,也就汗王能与娘娘对弈。”

    和卓也知道下棋为难了绿湖,不止绿湖,其余几位妃子都对这汉人的玩艺没什么兴趣,总觉得沉闷无聊,全然不能理解下棋的乐趣与奥妙。

    在命人端走棋盘后,和卓接过侍女端来的羊奶抿了一口道:“对了,绿妃还没说来找本后有何事呢。”

    一说到这个,绿湖顿时眼眸微红,起身道:“王后娘娘,这次您可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

    绿湖这一番话可是让和卓奇怪不已,这绿湖自从被葛尔丹纳为妃后,就一直宠爱有加,在众妃之独占鳌头,有时候甚至比她这个王后还要风光得意,能有什么事得专程跑到这里来让自己给她做主。

    这般着想,她温言道:“绿湖,你且坐下慢慢说,若真是受了什么委屈,本后一定替你做主。”

    绿湖扶着侍女的手坐下后切声道:“娘娘可知昨日汗王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大清的女子回来?”

    听得绿湖提起这个,和卓颔首道:“这个本后自然听说了,不过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本后倒是还没见过,难道绿妃已经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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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心知肚明

    “是,臣妾听说这件事后,心里好奇,所以特意跑去见了,那个女子长得倒也有几分姿色,不过看着并非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最可恶的是,那女子竟是半点分寸也没有,见了我不止不行礼,还直呼汗王的名字,您说她是不是胆大妄为。”缓一缓气后,绿湖继续道:“可汗王也不知着了什么魔,竟然对此一点都不怪罪,而且还将咱们部里存储的所有米面都拨给了她,就因为她吃不惯咱们这里的东西。臣妾今儿个起来觉得有些滞食,所以想煮些清淡的粥,可厨房的人硬是不肯给臣妾,娘娘您说说看,哪有这样的理?”

    “竟有这样的事?”和卓颇为惊讶地问着。

    “臣妾若有一句虚言,就叫臣妾不得好死。”绿湖话音刚落,和卓便不悦地道:“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也不怕不吉利。”

    绿湖抿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伤心地道:“臣妾都已经被人欺负成这样了,哪还管得了吉利不吉祥。臣妾倒不是稀罕那些米面,就是见不得她一个也不知什么来历的女子骑到臣妾头上来。”

    和卓瞥了她一眼道:“好了,这件事本后知道了,本后会处理的。至于那些米面的事,既然是汗王下的令,那你也不要再多说了,正好本后这里,上次取来的米面还剩下一些,你先拿去吧。”

    绿湖推辞道:“王后娘娘的东西,臣妾怎好夺爱。”

    和卓温言道:“你我都是姐妹,哪里说得上夺爱,你且先回去,待会儿本后让人给你送去。”

    “多谢娘娘,臣妾告退。”在绿湖离开后,和卓身边的侍女轻声道:“主子,绿妃娘娘这是想让您出面去做恶人呢!”

    “本后知道。”和卓抚一抚裙起身道:“她们向来如此,一有什么事,就让本宫去出面。”

    侍女不解地道:“娘娘既是心知肚明,又何必顺她们的意去做这个恶人呢?”

    和卓回头看着她,良久,在叹息中道:“许多事情不是知道就可以不做,在本后这个位置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已。阿尔玛,若本后不做这个恶人,那谁来平息事情,谁来安抚后宫?”

    阿尔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方心疼地道:“可这样主子实在太辛苦了。”

    和卓黯然一笑道:“无所谓了,本后既然做了汗王的王后,就必须要肩负起相应的责任,让汗王没有后顾之忧。再说,相比于汗王,本后身上的责任真是微不足道。本后有时候真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为汗王冲锋陷阵,开拓疆土。”

    阿尔玛道:“主子这样处处为汗王着想,难怪汗王虽然宠爱绿妃娘娘她们,但最信任的始终是主子。”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去将汗王带来的那名女子请来,本后也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绝丽佳丽,能够让汗王千里迢迢从大清带到咱们准葛尔来。”

    “是,奴婢这就去传。”当阿尔玛领着和卓之命来到凌若所在的毡帐时,看到凌若双眼通红的样子,心下奇怪,却是没有多问,只是道:“王后娘娘有命,传你前去见驾。”

    凌若勉强收拾了心中的难过,哑声道:“王后娘娘要见我?”

    “不错,若没什么事的话,现在就随奴婢前去吧。”因不知凌若名字,而葛尔丹又不曾册封其为妃,所以阿尔玛也不知如何称呼,只是传达着和卓的命令。

    凌若点点头,唤过随阿尔玛一道进来的萍儿,示意她扶着自己随阿尔玛前去。

    到了和卓所在的毡帐,凌若第一次见到这位准葛尔的王后,明秀端庄,娴雅温和,这是凌若第一眼的感觉,然也只是感觉而已。当初的那拉氏何尝不是端庄温和,结果呢,却是比谁都心狠手辣。

    多年的后宫生涯令凌若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看一个人,永远不要看她的表相。

    在凌若打量和卓的同时,和卓亦在打量着她,确实容色绝丽,貌美无双,连绿湖与她相比也差了一筹,但看年纪,确是不小了,尤其是那双眼眸,给她一种看透世事之感,断然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所能拥有的。呃,不知为何那双眼有些红肿,看似像是刚哭过一般。

    凌若压下这些在心头闪过的念头,欠身道:“凌若见过王后娘娘。”

    “你叫凌若?”和卓端坐在椅中温言道:“姓凌,这么说来你是汉人了?”

    凌若低头道:“回王后娘娘的话,我是满人,也并不姓凌。”

    “那倒是本后误会了。”见凌若不提姓氏,和卓亦没有追问,而是道:“汗王虽然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中原一趟,但还是第一次带女子回来,本后心中好奇,所以召你来一见,你不会怪本后唐突吧?”

    “娘娘客气了,能够得见娘娘天颜,该说是凌若的福气才是。”凌若不卑不亢的言语引起了和卓的好奇,“听你说话,知书达理,应该是出身大户人家,怎么会孤身一人来到这准葛尔,你家人在哪里?”

    和卓的话令凌若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好一会儿方道:“回娘娘的话,凌若的家人因为一场变故,都已经不在了,孤身一人,无所定居。”

    “原来如此。”和卓露出一丝恻隐之意,道:“不过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以后你安心待在这里,只要你不越了自己应有的本份,汗王与本后就会好好待你,你之前说见到本后是你的福气,其实能跟在汗王身边才是你莫大的福气。”

    “若是这样,那凌若宁愿不要这样的福气。”只要一想到涵烟被葛尔丹害死,凌若就恨怒难平,更不要说如今被他强掳在身边,若说这是福气,那真是要笑死人了。

    和卓却是不知道这些,凌若的话令她眉头微皱,带着一丝不悦道:“你这是什么话,汗王乃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在准葛尔不知有多少女子想跟在汗王身边而不得。”

    “或许王后娘娘说的是真的,但那些女子当中绝对不会包括我,若娘娘现在可以放我离开准葛尔,我会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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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零六章 纠缠不休

    她的态度令和卓越发不解,听这意思,她倒像是被强迫来的,难道是葛尔丹强抢来的?不应该啊,她很了解葛尔丹,绝不是那种急色之人,要说是格林她倒还相信几分。

    在这个念头下,和卓问道:“你与汗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本后听说,因你饮食不惯,汗王将厨房里所有的米面都给你留了起来,不许他人动用。”

    这件事凌若倒是第一次听说,怔了一下后道:“这件事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但我可以告诉王后,来此是汗王强迫为之,并非我本意。”凌若不愿再提起以前的事,再说她与和卓不过刚刚见面,又哪里能说得太深。

    和卓亦看出她这个心思,道:“行了,本后知道了,你出去吧,不管你是为何来到这里,本后都是刚才那句话,只要你不越了自己的本份,本后就会好好待你。”

    在其走开后,和卓陷入长久的沉思之中,直至阿和玛在她耳边说话方才回过神来,“主子,这个叫凌若的女子好生狂妄,虽然嘴里说的客气,但奴婢看她心里根本没把主子当回事。”

    和卓眸光微眯,望着早已停止了摆动的帘子道:“何止是本后,恐怕连汗王都不被她放在眼中,这个女子……究竟是何来历?待见了汗王,本后一定要问个清楚。”

    另一边,萍儿在扶着凌若出来后,不安地道:“夫人,您刚才那样对王后说话,只怕会惹王后会不高兴。”

    “我说的都是应说之话,至于她是否高兴,与我又有何关系。”凌若的话令萍儿好生不解,自从跟了这个主子后,就觉得许多事都奇奇怪怪,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等萍儿再说,凌若已是道:“好了,赶紧回去吧,我觉得头有些疼。”

    “是。”萍儿答应一声,扶着凌若往回走,偏偏在走到一半的时候,竟然遇见了之前见过的那个称葛尔丹为王兄的男子。

    格林本是在帐中待得闷了,所以出来走走,谁知竟那么巧的让他遇到了之前见过的美人儿,心下大喜,连忙上前道:“美人儿,想不到我们这么有缘,这么快就又遇到了。”

    格林的轻浮让凌若极是不喜,低头想避开他,但他一直拦着不肯让,嘴里更道:“美人儿,你还没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呢。”

    见始终躲避不过,凌若抬头冷言道:“你这样拦着我的去路,若让汗王看见,只怕会令他不喜,为了你自己好,还请让开。”

    她的话令格林想起今天早上的事,笑容顿时变得不自在起来,道:“我何时拦着你过,不过是好奇一下名字罢了,难道连这也不可以吗?”

    凌若瞥了他一眼道:“格林大人若真这么好奇的话,大可以去问汗王,相信汗王会很乐意告诉你。”说罢,趁着格林愣神的功夫,想要带着萍儿从另一边离开,可惜这个意图被格林发现,及时拦住,道:“不过是一个名字罢了,用得着这么麻烦吗?还是说美人儿吝啬到连名字也不肯相告。”

    格林的纠缠不休,令凌若打从心底里感觉厌恶,又苦无摆脱之法,无奈之下,她道:“凌若,我的名字,现在可以让开了吗?”

    “凌若……凌若……”格林喃喃重复了数遍后,嬉皮笑脸地道:“果然是个好名字,用来配美人儿真是再合适不过。”

    这样说着,他却没有丝毫让开的意思,反而得寸进尺地道:“你我既然如此有缘,不如去我帐中饮杯水酒如何?也好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见他不守诺言,凌若沉下脸道:“你刚才说过,只要我说了名字便会让开,为何现在又出尔反尔?”

    对于她的指责,格林微微一笑道:“这怎么能说出尔反尔呢,应该说是好客才是,你们说是不是?”对于他的话,身后那些侍从自然不会反对,一个个连声答应。

    正自僵持之际,靳娘突然急急走过来,对凌若行了一礼道:“夫人,原来您在这里,汗王正到处找您呢。”

    格林本打算再纠缠凌若一阵,然靳娘的话却令他收起了所有心思,万一葛尔丹找到这里来,看到这一幕,定然又会训斥自己,弄不好……

    格林越想越发怵,目光闪烁地道:“既然王兄在找你,那你还是快去吧,你我改日再叙。”

    说罢,他急急离去,连靳娘朝他行礼都顾不得,在他走远后,萍儿小声道:“靳娘,汗王找夫人什么事?”

    靳娘圆圆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汗王根本没有找夫人,是我随口胡诌的呢。若非如此,格林大人又怎么会离开。”

    听得这话,萍儿露出恍然之色,“原来你是借汗王之名,将他吓走啊,你可真大胆。”

    靳娘抚着胸口道:“我看到他一直纠缠着夫人不肯放,一时情急之下,就想出这么一法子来,其实刚才我自己也捏着把汗,万一格林大人不上当,那就麻烦了。”说到这里,靳娘小声道:“夫人,往后你见着这位格林大人,可得绕远一些,千万别与他多话,否则会很麻烦的。”

    “已经很麻烦了。”萍儿没好气地道:“就这一上午的功夫,他便已经纠缠夫人两回了。”

    “唉,总之尽量避开吧,格林大人与汗王虽然是两兄弟,但xing子却是完全不一样。”说话间,她们已经回到了毡帐,在扶着凌若坐下后,靳娘犹豫了一下道:“之前夫人不是问过关于大清来的那位公主之事吗?其实她已经死了……”

    一提到涵烟,凌若刚有些好转的脸色顿时又沉了下来,不等靳娘说完便道:“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是你们汗王不讲信用,假意和亲不说,还害死了静悦公主。”

    她的话令靳娘惊讶不已,道:“夫人您这都是听谁说的,汗王他何时害死过静悦公主?不错,汗王是假意和亲,然后出兵攻打大清,但绝对没有害死过静悦公主,这一点奴婢可以用性命担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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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零七章 涵烟死因

    凌若对她的话嗤之以鼻,恨声道:“这件事是他亲口承认,岂会有假。”

    “汗王亲口承认?”靳娘愣了一下,旋即连连摇头道:“不可能,静悦公主是自尽的,与汗王没有半点关系。”

    凌若一直认定涵烟是被葛尔丹所害,如今却骤然听得自尽二字,不由得满心奇怪,“公主好端端的为何要自尽?”

    靳娘长叹一声道:“唉,这件事说来话长,当初汗王并非真心与大清结盟,所以那位公主刚到没多久,汗王便带着大军去攻击大清,留下他的亲弟弟格林大人看守准葛尔。格林大人一向喜好美色,尤其偏爱中原女子,觉得她们身形纤柔,比咱们准葛尔的女子更加美丽动人,每次带人去抢劫附近大清的村子时,都会偷偷带一两个女子回来,或为侍妾或为婢女,供他享乐。他自见过公主后就一直难以忘记。所以在汗王出征后,便常常借机纠缠公主,为着这件事,王后说过格林大人许多次,但每次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依旧我行我素,使得王后也拿他无法。而当时,公主与汗王,根本还没有圆房,依旧是处子之身。公主为了躲避他,常去王后帐中,说起来公主也是可怜,从大清来到咱们这里,没个认识人,而绿妃等人又恼她一来身份就比她们高,对她百般挤兑,除了陪嫁的那些人之外,也就王后垂怜她,会与她说些话。可就算是这样,最后也没避过格林大人的纠缠与污辱。有一次,格林大人喝醉了酒,半夜三更跑到公主帐中,污辱了公主,公主清白被毁,羞怒之下以利剪自尽,王后得知此事后大怒,但已经无力回天,只能命人将公主下葬,然后将格林大人看管起来,以免他再惹出什么事来。之后,汗王战败归来,得知此事后大为震怒,将格林大人绑起来用马鞭抽了个半死,后来格林大人倒真是收敛了一阵,不过最近又开始故态复萌。”说到这里,靳娘连连摇头,显然对格林的做为很是失望。

    靳娘的话令凌若大为惊讶,万万想不到当中竟有如此曲折,亦想不到涵烟竟是被辱清白后自尽而死,她一直以为是葛尔丹丧心病狂,害死了涵烟。但在惊讶过后,怀疑亦随之而来,“靳娘,你不过是一个厨娘下人,怎会知道这些事,且还如此清楚。”

    听得凌若怀疑的语气,靳娘哪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道:“不瞒夫人,公主来咱们这里的时候,我被王后派去负责侍候公主饮食起居的,所以对她的事情还算知道。”

    萍儿在一旁道:“照你这么说,那位公主的死与汗王根本没有关系了?”

    “自然是没有,若非格林大人是汗王唯一的弟弟,只怕那次他就已经被汗王给打死了。”说到,靳娘瞥了一眼凌若道:“奴婢知道夫人是大清的人,觉得我们这都是荒夷之人,不通教化,但汗王绝对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英雄,自从汗王继位后,咱们准葛尔在他的带领下越来越强盛,而且附近的部落也都与我们结盟。”说到这里,靳娘脸上满是骄傲之色,“这样的汗王又怎会去欺负一个弱女子,反而是公主死后,汗王有好几天都阴沉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说罢,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道:“夫人,您一定要相信奴婢说的,千万别对汗王有所误解。”

    萍儿在一旁连连点头,道:“是啊,夫人,奴婢也觉得汗王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您就别生汗王的气了。”

    凌若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道:“靳娘帮着说话也就罢了,你多什么嘴。”

    萍儿吐吐舌头道:“奴婢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凌若挥挥手道:“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们且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葛尔丹……”待帐中只剩下自己一人时,凌若轻轻念出这个名字,第一次生出好奇之心,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对于大清,他不信守诺言;对于自己,他卑鄙无耻;可在靳娘口中,却是一个有情义有担当的好汗王。

    还有,既然涵烟不是他杀的,为何在涵烟墓前,他却一句也不解释,由着自己误会他残暴不仁。

    凌若想了许久,却始终想不出一个头绪来,倒是天不知不觉的暗了下来,走出帐外,再一次看到山脉间的落日,心中生出一丝迷茫来,究竟她要在这里看多久的落日才能离开,还是说,这一辈子都无法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巴图的声音,“夫人,大夫来了,还请您入帐好让大夫为您诊治。”

    凌若回过神来,点一点头进到帐中,随巴图而来的大夫年约六旬,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衫,乃是汉人的打扮,萍儿好奇地打量了大夫一眼道:“咦,你是汉人吗?”

    “是,老夫是汉人。”在大夫回答了萍儿的疑惑后,巴图道:“董大夫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大夫,汗王特意让他过来给夫人请脉。”

    在示意凌若伸出手后,董大夫将手指搭在其右手腕间,刚一搭上,脸上便出现訝色,抬头看向巴图,后者知道他定是诊出了喜脉,当下道:“夫人身怀六甲,烦请董大夫看看,胎像可还安好。”

    董大夫微微点头,集中精神于脉像上,没过多久,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道:“敢问夫人,在怀胎之后,可曾中过毒?”

    在萍儿与巴图惊讶的目光中,凌若颔首道:“不错,我曾因某些原因饮下过毒酒,但具体是什么毒并不清楚,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能活着。”从这一句话中,凌若已经判断出这位董大夫医术比他们路上找的大夫要高,因为那大夫根本没发现她原先曾中过毒。

    “果然如此。”董大夫收回手道:“夫人曾经身中剧毒,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未曾毒发身亡,但夫人所中之毒经由血液流到了胎儿体内,虽然一时之间从脉像上看胎气安稳无碍,但只要一过了五月,胎儿的情况就会急转直下,很难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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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难以保住

    他这一番话令凌若脸色大变,双手骤然握紧,颤声道:“董大夫,你说……你说这个孩子会保不住?”

    “是。”董大夫这个字对于凌若而言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愣在那里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莫说她了,就是巴图听到这话也急了,“董大夫,你诊仔细了吗?之前我们请大夫看的时候,可是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一听这话,董大夫顿时沉了下来,“那些庸医看了几天医书就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大夫,害了人都不知道。”说罢,他问巴图要来之前所开的方子,看过后冷笑道:“若只是这些药,必定小产无疑。”

    萍儿听得这话,不高兴地道:“你别在那里危言耸听,我家夫人的胎像不知道多安稳,哪里会小产。”

    凌若此时已经回过神来,连忙喝道:“萍儿,不许胡说!”从董大夫诊出她曾经身中剧毒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个老人的医术绝对不会差,之前所请的大夫与他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老夫看病,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来不会危言耸听,信不信由你们。”说完这话,他竟是提了医箱要走,凌若连忙叫住他道:“董大夫,婢女不知轻重胡乱说话,还请您莫要见怪。既然董大夫可以诊出我曾身中剧毒,不知是否有办法保住我腹中胎儿?”

    凌若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却不能不在乎腹中孩子的性命,这个孩子自来她腹中后就饱受折磨,差一点就死了,如今好不容易熬过来,她实在很想将他生下来。霁月、弘历已经不在了,若再失去这个孩子,她亦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董大夫停下脚步犹豫片刻道:“夫人应该明白一个道理,是药三分毒,想要保住已经被剧毒所侵的胎儿,就必须用重药,但这样一来,胎儿体内就会充满各种各样的药与毒,就算勉强生下来,只怕也不会长命,很可能在周岁里就夭折了。所以老夫劝夫人一句,长痛不如短痛,有些东西,该舍便舍了,否则只会令自己更痛苦。”

    董大夫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狠狠扎进凌若的心里,令她心痛难捺,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原以为这次死而复生,而且孩子也没事,是上天垂怜于她,可原来一切都是假像,上天从来不曾怜悯过她,让她死而复生,让孩子继续留在她腹中,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再一次狠狠折磨她。

    为何上天要对她这么残忍,她究竟是做错了什么?

    泪水不断涌出眼眶落在手背上,灼热而悲伤……

    这么多天来,巴图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哭,之前就算她被主子软禁着,甚至带到这乡域他乡的准葛尔来,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董大夫叹了口气道:“夫人,你若狠得下心,老夫立刻可以开方帮你去掉腹中的孽缘。”

    凌若难过的哭不出话来,但却不住地摇头,她狠不下心,真的狠不下这个心,除了这个孩子,她就一无所有了啊!

    董大夫还待再劝,巴图却拉了他来到外头,“董大夫,这个孩子不能打掉,汗王不会允许的。”

    “老夫知道汗王舍不得,但就算勉强生下来,也绝对活不过周岁,甚至一生下来就死了,这又是何必呢。就像老夫刚才劝夫人的那样,长痛不如短痛;何况汗王都有两位王子了,以后还会有很多,又何必执着于这一个呢!”

    见董大夫误会那是汗王的孩子,巴图不知该如何解释,而且汗王交待过,这件事不可与任何人说,想了半天,他憋出一句道:“这话董大夫还是亲自去跟汗王说吧。”

    “也好。”董大夫不疑有他,点头随巴图一起来到王帐,当葛尔丹听闻董大夫的话后,亦是神色大变,斟酌片刻后道:“董大夫,你的医术本王是信得过的,难道真没有办法吗?”。

    “是,夫人体内大量的毒素都聚焦到了胎儿体内,使得胎儿没出生就满身是毒,虽然可以用药控制,但终归不是什么好办法,甚至会使胎儿毒上加毒,这样的人,汗王又怎么能企望健康长命呢。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现在胎儿还不大,打掉胎儿。”

    董大夫话音刚落,葛尔丹便用力一捶桌子,不容置疑地道:“不行!”

    “可是……”不等董大夫再说下去,葛尔丹已经道:“董大夫,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保住这个孩子,让他可以安然生下来。”

    董大夫只道他是舍不得孩子,苦口婆心地道:“汗王,就算生下来,孩子依然会死,活不久长。”

    葛尔丹抬手道:“本王知道,总之你按着本王的话去做就是了。”

    见葛尔丹心意已定,董大夫只能无奈地点点头,退出了王帐,而在他走后,巴图忧声道:“主子,这样做会不会太勉强了,属下刚才看到夫人很伤心的样子,若孩子生下来又没了,只怕夫人会受不了这个打击……”

    葛尔丹瞥了她一眼,冷然道:“叫了几天夫人,你就真把她当成夫人了吗?别忘了,她只是本王用来制约雍正的棋子,她伤心与否和本王有什么关系。那个孩子是本王重要的筹码,岂可就此没有,就算要死,也要等本王赢了大清后再死!”在整个准葛尔的利益面前,就算再卑鄙再冷血,他都要去做。

    巴图跟了他这么多年,又岂会不明白他的心思,压下心中的恻隐之意,低头道:“是,属下明白。”

    葛尔丹点点头,重新将目光放在摊在桌上的文书上,但不知怎么一回事,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好一会儿,他烦燥地将文书一合道:“走,陪本王去外面走走。”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到处都点了灯与火把,不时有负责守夜的士兵经过,无声地向葛尔丹行礼。

    葛尔丹本只是随意走走,不想却神使鬼差地走到凌若所在的毡帐外,此时萍儿正好出来,看到葛尔丹在,脸上顿时飞起两朵红云,自从听了靳娘那一番话后,她对葛尔丹的仰慕比以前更甚,“奴婢见过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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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零九章 交换

    葛尔丹没有留意到萍儿的异样,道:“起来吧,你家夫人呢?”

    “夫人在里面歇着,说是有些饿了,让奴婢去煮碗粥来。”萍儿看似寻常的话,却令葛尔丹觉察出一丝不对了。巴图明明说凌若很难过,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没事了,还有心情吃东西,这根本不合常理。

    葛尔丹越想越觉得不对,连忙掀帘走了进去,一进去便看到凌若拿着一把剪子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葛尔丹大惊失色,一个箭步来到凌若身前,将她手中的剪子夺去,但他这个动作也惊醒了凌若,厉声道:“把剪子还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去夺,以葛尔丹的身手又怎么可能被她夺去,用力将剪子扔到一边,然后牢牢抓着凌若的双臂道:“你做什么,想死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凌若用力想要挣开他,但双臂上的手就像铁钳一样牢牢控制着她,令她无法挣脱。

    “从本王救你的第一天起,本王就说过,你的命属于本王,既然连命都是本王的了,还有什么事是本王不能管的。”

    “我的命从来都只属于我自己!”凌若嘶声大叫着,但不管她怎么做,都摆脱不了葛尔丹的束缚,绝望之下,她竟是屈膝跪了下来,泣声道:“我求求你,求求你让我死了好不好,我很痛苦,我不想再活着,不想再一次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

    面对凌若的哭求,葛尔丹一向冷硬的心里竟然感觉到一丝抽痛,这是这丝抽痛,令他放缓了声音,道:“你的孩子会活着生下来,董大夫说他有办法。”

    凌若睁着盈满泪水的眼眸哀声道:“是,他是可以让我的孩子生下来,但他没有办法让孩子活下去。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求求你,求求你让我带着孩子一起去死!你不让我死,无非是想拿我要胁雍正,但我告诉你,那根本就是痴心枉想。知道我体内的毒是怎么来的吗,就是他亲手所赐,试问这样一个狠心绝情的男人,怎么可能为我而置社稷安然于不顾!”

    看着她痛苦绝望的表情,葛尔丹强行扶起凌若道:“你什么都不必说,总之不许死!”

    他的话令凌若哭得更大声,在这里,竟然连死也成了一种奢望,究竟……究竟老天爷要将她折磨成什么样子才肯放过她?!

    看到凌若哭得声嘶力竭,葛尔丹心中不知名的抽痛正在不住蔓延,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凌若哭,在其哭得没力气时,方才缓缓道:“钮祜禄凌若,不论你怎样哀求本王,本王都不会让你死的,这是你的宿命,你摆脱不了。但本王可以答应你一件事,在你生下孩子后,本王倾整个准葛尔所有,延续这孩子的性命,不管是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十年,只要有一丝希望,本王就帮你保住他的性命,如此可好?”

    凌若绝望地摇头,泣不成声地道:“董大夫说过,这个孩子根本活不过一岁,就算你倾尽整个准葛尔所有,又有何用。”

    “董大夫也只是猜测罢了,并不能真正料到将来的事,可以说在那一天真正到来之前,一切皆是未知之数。只要这个孩子活着,就有希望,相反,他若死了,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活着……活着真的还有意外吗?葛尔丹的话又能相信吗?他是真的会帮自己尽力保住孩子的性命,还是仅仅只是敷衍,只为了让自己生下这个孩子,好让他拿去威胁胤禛?

    凌若的心很乱,头更是疼的不得了,根本想不了事,她努力敲着头,想让自己清楚一点,却是越来越疼,到最后更是眼前一黑,整个人昏了过去。

    在昏迷中,凌若看到了小小的霁月,看到了弯弓射箭的弘历,看到了带着淡淡笑容的温如言,亦看到了搂着纳兰湄儿的胤禛,他拿着一壶毒酒,不断bi自己喝下去,一直将她逼得走投无路,哪怕她告诉胤禛腹中怀着他的骨肉,冷酷的神色也没有一丝变化,依然不断地bi她喝毒酒!

    “不要!”凌若猛然睁开眼,恍然发现自己只是在做恶梦,在她正大口大口喘气的时候,一个微凉的声音落入耳中,“你醒了?”

    就算不去看,凌若也知道是谁,道:“你还没走?”

    葛尔丹微微一笑,合起手上的书册道:“夫人昏迷不醒,本王怎么好意思走呢,刚才可是做恶梦了,本王看你一直不太安宁。”

    “嗯。”凌若抹去额上的汗,神色复杂地望着葛尔丹道:“你刚才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葛尔丹猜到了她的意思,却故作不知地道:“本王说了许多,不知夫人问的是哪句?”

    凌若盯着他,双眼一眨不眨地道:“你说会倾整个准葛尔所有,帮我延续孩子的性命。”

    葛尔丹起身走到床边,迎着她的目光道:“本王一向说话算话,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不论何等灵丹妙药,只要是这世间可寻之物,就一定替你寻来。就当是本王利用你的一点补偿。如何,可是决定与本王做这个交换了?”

    凌若不想失去这个孩子,一点都不想,之前董大夫的话令她绝望,可现在葛尔丹的话却令她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她究竟该如何选择才好?

    时间,缓缓滑过,犹如流水无声……

    孩子,你愿拿与额娘赌这一把吗?

    她在心底无声地问着,就在这个时候,腹中的孩子动了一下,很轻微,但也很真实,就像是在回应凌若一样。

    这一刻,凌若终于下定了决心,伸出手道:“好,我与你做这个交换!”

    葛尔丹薄唇微勾,一掌击在她伸出的手上,“一言为定!”

    她今时今日,只有这条路可走了啊,只是这一条路真的可以走通吗,若到时候,葛尔丹真的拿她与孩子去要胁胤禛,又该如何……

    一切,终归还是个謎,不到那一刻的到来,永远不知道謎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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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章 鞭刑

    在这件事定下后,葛尔丹道:“好了,你且歇着,明日本王再来看你。”

    在葛尔丹即将走出毡帐的时候,凌若忽地道:“之前在涵烟墓前,为什么不告诉我涵烟不是你杀的。

    她的话令葛尔丹停下脚步,带着一丝惊讶回头道:“你知道了?”

    凌若点头道:“是,靳娘都告诉我了,涵烟是受了格林侮辱后自尽而亡,与你并无关系。”

    她的话令葛尔丹沉默了下来,许久方道:“若她不曾嫁到准葛尔来,就不会被人侮辱,也不会死,所以说她是我害死的,并不为过。”说罢,他深吸一口气道:“我从来不是真心想娶她,这个女子只是我用来迷惑雍正的工具,但我也没想要她的命,可最终还是害死了她,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吧,天意注定她要死。”

    凌若听得出,对于涵烟,葛尔丹始终有一丝愧疚,所以昨日在涵烟墓前,他才会那么自然地将坟头的杂草拔去;所以在自己指责他的时候没有一句解释的话,无言地承担着本不该承担的罪过。

    对于这一切,凌若不是没有动容,但她更在意另一件事,“杀人者该杀偿命,可是你没有杀格林,只是教训他一顿便罢了,只因为他的你的亲弟弟对不对?”

    葛尔丹盯着她,沉沉道:“不错,本王答应过阿爹,会一辈子照顾格林,所以就算格林做错了任何事,本王也会护他周全。”

    凌若厉声道:“哪怕他放火杀人,草菅人命,你也护着他?”

    葛尔丹走到床边,凝声道:“你放心,格林本xing并不坏,只是贪好美色,经常管束不住自己,但是本王会看着他,不会让他胡来。”

    凌若嗤笑道:“你若真看得住他,涵烟就不会死!葛尔丹,我与你虽为敌,但我亦承认你是一个好汗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准葛尔的将来着想,可是在格林这件事上,你却失了偏颇,不是一个英主所该做的。”

    葛尔丹沉寂良久,道:“本王答应过阿爹的事一定要做到。涵烟的事已经过去了,该知道的你也知道了,以后都不要再提。至于格林,他若再纠缠你,你就来告诉本王,本王自会教训他。”

    凌若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萍儿端了羊奶进来,朝葛尔丹行了一礼后,走到床榻边讨好地道:“夫人,您晚上没吃过什么东西,喝盏羊奶吧。”

    不等凌若接过,葛尔丹已是盯着萍儿冷声道:“你可知罪?!”

    萍儿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提心吊胆,如今听到葛尔丹的话,顿时惶恐不已,连忙跪下道:“奴婢该死,请汗王恕罪。”

    葛尔丹喝骂道:“自本王将你买来的那一天起,本王就告诉过你,一定要看好夫人,不可让她有任何危险,你却将本王的话当成耳边风,没有好好看着夫人,差点出事。”

    萍儿被他喝斥的直掉眼泪,委屈地道:“启禀汗王,不关奴婢的事,是夫人说腹中饥饿,所以奴婢才会出去,奴婢并不知道夫人当时想要寻短见。”

    葛尔丹冷哼一声道:“还敢狡辩,就算夫人真的要吃东西,你也可让别人去拿东西,怎可将夫人独自一人留在帐中。幸好夫人这次没出事,否则你就是有十条命也赔不起。”

    虽然心中依旧不甘,但萍儿知趣地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磕头道:“奴婢知罪了,求汗王饶恕。”

    凌若亦为萍儿求情道:“汗王,之前确实是我故意将萍儿遣出去的,不关她的事,还请莫要再怪罪萍儿了。”

    “不行,若这一次不惩治于她,保不准她下次又会粗心大意,不是每一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葛尔丹的话令萍儿大惊失色,连连磕头求饶,“汗王饶命,奴婢发誓,以后都不会离开夫人身边,求汗王饶命!”

    “放心,本王不会要你的性命。”这般说着,葛尔丹将巴图唤进来,指着萍儿道:“把她带下去抽二十鞭!”

    “本王说过,只是惩戒一番而已,要不了她的命。”说罢,不由分说的让巴图将萍儿带了出去,凌若阻止不了,愤然道:“萍儿都已经说了以后不会再犯,你为何不能网开一面?”

    “她身为下人,就应该记清楚主子的吩咐,有功就赏有错就罚,这是最基本的规矩。”在这般说了一句后,葛尔丹又道:“当初格林犯错,本王虽没杀他,但一样打得他半死。”

    “可是……”凌若还待要说,葛尔丹已是抬手道:“好了,你若真心疼萍儿,以后就不要再做傻事。”

    凌若急急道:“我答应过你的事自然不会反悔,我只希望你能饶恕萍儿这一次。”

    葛尔丹什么都没说,但凌若知道,他是不肯,这个男人与胤禛一样固执,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就必须要做,没人劝得动。

    虽与萍儿感情不深,又是葛尔丹派来监视自己的,但处了这么久,终是有些感情,想到萍儿无辜受罚,还挨二十鞭这么多,凌若心中便内疚不已。

    且说萍儿被带出去后,便被抓了起来带到专门刑鞭刑的地方,在将她双手绑起来后,巴图便拿着马鞭用力抽在她背上,刚挨了一下,萍儿便忍不住剧痛大叫起来,她以前虽说生活清贫,但也不曾受过什么大苦,更不要说是鞭刑了。

    每一鞭子抽下,都像要她命一般,痛的不得了,好不容易挨到二十鞭,萍儿整个人都感觉要痛死过去一般,被鞭子抽过的地方,像有火在烧一样,痛得她连话都说不出,双手刚一解开,整个人就软倒在地,连手指头都没力气动一下。

    看到她这个样子,巴图暗自摇头,其实他已经手下留情,只用了三分力,否则这二十鞭就能把她给活活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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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一章 上药

    正想叫人带她下去上药,便听得身后传来一个不甚高兴的声音,“巴图,大晚上的你在做什么,鬼哭狼嚎,吵的人不得安生。”

    巴图认出这个声音,连忙回身拱手道:“巴图见过格林大人。”

    格林住的毡帐离这里不远,再加上萍儿又叫的极是凄厉大声,生生将他给吵醒了,烦燥之下便过来看看。

    格林不耐烦地道:“究竟出什么事了,大半夜的在这里行刑?“

    “回格林大人的话,受刑的是夫人身边的侍女萍儿,她没有看住夫人,令夫人差点丧命,汗王一怒之下便命我打她二十鞭。不想吵到了格林大人,实在该死!”

    一听这话,格林整个人顿时清醒无比,连忙问道:“什么,夫人差点丧命,那现在有没有事?”

    夜色中,巴图皱了皱眉头,道:“幸好汗王及时发现,夫人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格林轻吁一口气,将目光放在伏在地上的萍儿身上,对于这个侍女,他虽不曾太过注意,却也不是全然没有印象,长的还算清秀,颇有几分姿色,只是她主子姿容太过出色,哪怕不复青春妍丽,也可夺尽他人目光,尤如一颗最完美的明珠。试问,在明珠的光辉下,区区一颗晶石又怎能与之争光呢?

    只可惜,那颗明珠现在是王兄的禁脔,不许他人觊觎,上次只是多说了几句,便惹来王兄一顿责骂,实在心有余悸。

    不过这个侍女就不同了,并没有人说不许自己碰她,虽说不及她主子那样国色天香,但勉强也算看得过去,权当解解闷了,那些个从大清抢来的女子,他早就已经玩腻了。

    想到这里,格林清一清嗓子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交给我就是了。”

    巴图一怔,旋即道:“如何敢劳烦格林大人,我等……”

    “都说让你们下去了,哪里来这么多话,还是说我已经使不动你们了。”见格林这般说话,巴图只能无奈地退下。

    在其走后,格林命身后的侍从将萍儿扶到他帐中,萍儿虽然浑身剧痛,却不曾昏死过去,在经过格林身边时,虚弱地道:“你……你想做什么?”

    格林的目光在她脸上打了个转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自然是替你上药了。”

    格林并没有说慌,在将萍儿带至毡帐中后,命一个仆妇进来替她上药,待她掩好衣衫后方才进来道:“如何,可有好些了?”

    萍儿后背剧痛,不能平躺,而她又不愿趴着,干脆便坐在床上,看到格林进来,有些紧张地抓着领口道:“多谢格林大人,已经没有大碍了,我……我先回去了。”

    不等她下地,格林便牢牢按住她的手道:“才刚上完药,急什么,多坐一会儿再走。”

    他这个动作令萍儿受惊,慌忙收回了手,紧紧绞着手指,看到她这个样子,格林心知肚明,却是不在意地笑道:“你很怕我吗?要不然怎么我一碰你就缩手。”

    萍儿违心地道:“没有,格林大人救了奴婢,奴婢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会怕呢!奴婢只是不习惯跟不熟的人太过亲密罢了。”

    格林阅女无数,又怎会看不出她的口不对心,不过他现在也不急,逐道:“唉,说到救,我要是早些知道这事,早些过来的话,你就不必生生受那二十鞭了。刚才巴图说的不清楚,究竟你家夫人出了什么事,王兄要这样罚你。”

    一说到这个,萍儿就满心委屈,撇着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令格林大为吃惊,“你说你家夫人怀孕了?”

    “是,在奴婢刚侍候夫人的时候,她就已经怀孕了,如今已快四个月。”萍儿的回答令格林大失所望,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比以前那个公主还要美的美人儿,结果她不止是王兄的禁脔还是个大肚婆,能看不能动,真是想想都不甘。

    凭什么所有好东西都归王兄所有,难道就因为他是准葛尔的汗王吗?他不甘心!不甘心!但不论他怎么不甘心,汗王之位都已经定了,没办法改变。

    除了怀孕一事之外,另外几句话也引起了他的注意,“你说夫人曾说过,汗王要拿她与孩子去威胁雍正?”

    萍儿点点头道:“是,虽然奴婢不明白,但夫人确实是这么说的。”

    奇怪,这女子是什么来历,居然可以威胁到雍正,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格林苦思良久,直至一道灵光在脑海中闪现方才醒悟过来,难道这个女人是大清皇帝的女人,那孩子更是大清皇帝的子嗣,若真是这样的话,这个疑惑倒是可以解释,但另一个疑惑又随之而来。既然是皇帝的女人,理应住在紫禁城中,怎么会让王兄遇到,并且还带到了准葛尔?

    萍儿等了许久都没见格林说话,慑慑地道:“格林大人,已经很晚了,奴婢还是先回去吧。”

    格林回过神来,轻浮的目光在萍儿身上打了个转儿道:“不急,再坐一会儿吧,萍儿,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肤色很白,犹如上等白玉一般。”

    “格林大人说笑了,奴婢只是卑jian之身,哪里能与白玉相比。”萍儿话音刚落,格林便道:“哎,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可从不觉得你卑jian过。”这般说着,他变戏法似地拿出一个系着红绳的白玉坠子道:“这个坠子与你肤色相映相衬,送你可好?”

    那个白玉坠子形如圆月,上面雕着复杂的花饰,再加上玉体温润,就算是萍儿也看出价值不菲,唯一的缺点就是底下有一个小小的缺口,连连摇头道:“如此名贵的东西,奴婢受之不起。”

    “我说你受得起就受得起。”说着,他不由分说的将玉坠戴在萍儿脖子上,并且阻止她摘下来,“本大人送出去的东西,可绝对没有收回来的理,好生戴着。”

    萍儿看着胸前的玉坠子,越看越喜欢,她这辈子还从没拥有过如此名贵的东西,又见格林说得坚决,便道:“那奴婢就多谢格林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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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二章 离心

    见萍儿收下坠子,格林眼的笑意比之刚才更深了一分,轻轻握一握萍儿的手,并将一瓶药放到她手,“这药你拿回去,每天早晚两次,莫要忘了,还有在伤口完全愈合前不可碰水。”

    “多谢格林大人。”虽然萍儿仍抽回了手,但这次却不像之前那样慌张,一直到走出毡帐,见格林都没有如想像那样纠缠她,不由得有些意外。别人都说汗王这个弟弟贪花好色,连大清来的公主都敢污辱,可这一回,他看到自己无故受罚,不止没有对自己怎样,还给自己上药并送了如此名贵的玉坠子,他这个人……似乎也不是那么坏。

    这般想着,一路来到凌若所在的毡帐外,靳娘正在外头四处张望,看到她过来,连忙迎上来道:“你去哪里了,刚才夫人让我去行刑的地方找你,却已经找不到你了。怎么样,是不是疼的很利害,快进来,我帮你擦药,夫人很担心你。”

    提到凌若,萍儿心升起一股难捺的怒气,明明一切都是她的错,到头来受罚的却是自己,汗王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萍儿?萍儿?”见萍儿不说话,靳娘又叫了几声,“你在想什么呢?”

    萍儿回过神来,压下心的恨怒,漠然道:“我没事,伤口也已经上过药了,没有大碍。”

    “上过药了,谁帮你上的?”靳娘奇怪地问着,但是不管她怎么问,萍儿都不肯吐露分毫,无奈之下只得道:“就算不用上药,你也进去见见夫人,她担心的一直睡不着觉呢!”

    在靳娘的拉扯下,萍儿进到毡帐,凌若正倚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得有人进来,连忙睁开眼,一见是萍儿,不由得面露喜色,连忙招手道:“快过来让我看看,伤得可严重。”

    萍儿忍着心的不甘与怨恨,欠一欠身道:“多谢夫人关心,奴婢皮糙肉厚,二十鞭子要不了奴婢的命。”

    听得萍儿这样说,凌若叹了口气道:“这件事真是委屈你了,可惜汗王不肯听劝,非要你受这顿皮肉之苦。”

    萍儿闻言跪下道:“奴婢既是被买来侍候夫人,就不敢说什么委屈,只求夫人以后不要再做什么惹汗王不高兴的事,省得奴婢再受皮肉之苦。”

    凌若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放心,以后都不会了,快起来吧。”待萍儿依言起身后又道:“我让靳娘拿了伤药了,你赶紧把衣裳褪了擦药。”

    当得知已经上过药后,凌若亦是惊讶万分,萍儿来此不过一两日,只认识自己与靳娘,会是谁帮她上药?

    面对凌若的疑问,萍儿犹豫了一下道:“是格林大人,他看到奴婢受了鞭刑,心怜惜,所以让他手下的仆妇为奴婢上药。”

    “格林?”萍儿的回答令凌若惊讶不已,旋即不放心地道:“除了上药之外,他可还曾对你做过什么?”

    “没有,就只有上药而已,后来奴婢就回来了。”至于玉坠子一事,萍儿自是隐下不说。

    萍儿的话令凌若颇为奇怪,虽然她与格林不过才见了两三面,但亦能看出他绝非什么好人,这次居然会这么好心地替萍儿上药,实在令人生疑,可萍儿说的很是肯定,除了上药之外再无其他。

    凌若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得道:“既是如此,你且去歇着吧,不过格林那人你还是要小心一些,切莫与他走的太近。”

    “奴婢知道。”这般说着,萍儿去未离开,而是取了一张毯子铺在地上,然后忍痛俯卧在毯子上。

    凌若见状,忙道:“萍儿,你与靳娘下去歇着就是,不必在这里侍候,再说地上寒凉,这样睡着极容易生病。”

    “汗王吩咐过,奴婢一定要看牢夫人,不可再像上次那样粗心大意,奴婢又怎可离开毡帐。”这般说了一句后,萍儿又道:“现在离天亮还两个时辰,夫人赶紧歇着吧,有什么事尽管唤奴婢。”

    凌若知道她是怕受葛尔丹的责罚,所以不敢与靳娘一道下去,无奈之下,只得让靳娘再去找一张厚毯子来给她盖着,免得真的受凉。

    在靳娘熄灭帐的烛火退出去后,萍儿默默抚着颈间的玉坠子,葛尔丹与格林两人在脑海交替闪现,眼睛始终不曾闭起。

    另一边,葛尔丹在回到毡帐后,没什么睡意,干脆便看起了之前没有看完的书,在看到最后几行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走了进来,却是和卓,她将一盏清茶放到葛尔丹桌上,轻声道:“汗王辛劳一天了,为何这么晚还不睡?”

    “王后不是也没睡吗?”葛尔丹接过散发着袅袅清香的茶抿了一口,他虽然不是原人,却在第一次喝茶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种东西,所以每次去原都会买许多茶叶回来。和卓知道他这个喜好,所以不论相见,总会沏一盏茶给自己,几乎都已经成了一个习惯。

    和卓温言道:“臣妾原是睡着了,但睡到一半又醒了,躺在床上难受便出来走走,哪知看到汗王帐亮着灯,便过来看看。”

    葛尔丹握一握她有些凉冷的手道:“本王记得你的睡眠一向不好,可有让董大夫瞧瞧?”

    “不过是小事罢了,不必劳烦董大夫。”说罢,她话题一转道:“王上这么晚了在看什么?”

    说到这个,葛尔丹神色变得有些阴沉,一敲桌子道:“这是卫拉特部的人送来的书,说是以后咱们抢得的东西,都要有他们一半,以示结盟的诚意。另外,今后若攻占了大清,他们要分半壁江山。”

    和卓一惊,旋即愠怒地道:“卫拉特部竟然提出如此过份的要求,实在是大胆至及!他们也不想想,当初部落有难的时候,是谁帮了他们,如今刚有些壮大,便露出野心与獠牙来。”顿一顿,她又问道:“那皇上准备怎么做,是否同意他们的要求?”

    “本王还没有想好,既然王后来了,本王想听听王后的意见。”葛尔丹一边说着,一边拉和卓在身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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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三章 最信任的女子

    和卓斟酌一番后,忧心忡忡地道:“此事关系重大,臣妾也不好妄言。但是有一点臣妾很清楚,那就是卫拉特部的野心远不止于此,当一个要求被满足时,他们就会提出第二个第三个乃至无数个要求。到时候,只怕我们部落会寻不到一个容身之地,所以若让臣妾来说,汗王不应该答应他们的条件。”

    葛尔丹长叹一声道:“本王也知道这个道理,但若是不答应,单凭咱们部落和几个小部落的兵力是不足以与大清对抗的,想要拥有战胜大清的兵力,卫拉特部落必不可少,实在令本王左右为难啊!”

    和卓想了想道:“绿妃是卫拉特部落汗王的柯孜姆,能否让绿妃出面去与卫拉特部说说,或许可以两全其美也说不定。”柯孜姆在准葛尔的话是女儿的意思。

    “不可能。”葛尔丹想也想便摇头道:“当时,卫拉特部为了感谢本王对他们的援手,所以将绿湖嫁予本王为妃,可在卫拉特部壮大到能与我部落相比拟后,汗王森巴就开始不满足自己的柯孜姆只是一个妃子,几次在本王面前暗示希望本王立绿湖为后,本王都假意装作不知,搪塞过去。”

    葛尔丹的话令帐沉默无比,许久,和卓先一步打破了沉寂,道:“其实做不做王后,臣妾并不在意,若可以帮到汗王,臣妾愿将后位拱手相送。”

    葛尔丹紧一紧握在掌的手,温然道:“本王知道你的心意,但是绿湖为人过于骄纵,xing子又不好,并非王后的适合人选,再说,本王属意的王后一直都只有你一人,无人可以取代;所以,以后都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虽然不是示爱之语,但葛尔丹的话依然令和卓感动不已,唏嘘道:“王上如此厚待臣妾,臣妾不知该如何相报。”

    “你我夫妻,何以用得上说相报二字,再说这些年也亏得你帮本王打理后宫之事,本王才可以没有后顾之忧。”

    “这一切都是臣妾应该做的。”这般说着,目光落在那张书上,“既然绿妃不宜出现,不知卫拉特部所提出的要求,汗王打算如何处理?”

    葛尔丹用力咬着薄唇,直将唇咬得发白方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来,“唯今之计,只能暂且答应他们。为了咱们部落的将来,大清――本王势在必得!”

    “可答应他们,岂非与虎谋皮?到时候……”不等和卓把话说完,葛尔丹已然狠声道:“不会有那个时候,他们既想吞并我准葛尔部,那我又何必与他们客气,待到攻克原的时候,看究竟是谁吞并了谁!”

    为了族人的利益,他可以不择手段,连女人与孩子都拿来利用,又怎会容忍卫拉特部的觊觎。从这一刻起,卫拉特部再不是他的盟友。

    说到此处,葛尔丹道:“两个月前从大清抢来的物资已经所剩不多了,本王准备过几天再去一次。”

    一听这话,和卓顿时有些发急,“汗王还是要亲自去吗?”

    待见葛尔丹点头,她连忙道:“此事过于危险,汗王还是不要去了,万一有什么事,可该如何是好?”

    葛尔丹安抚道:“本王不会有事,再说本王不去,格林不知道会弄出什么事来,本王可不想上次的事重演。”

    听得这话,和卓沉默了下来,之前有一次因部落有事,葛尔丹不曾去,让格林与巴图同去,结果格林居然抢了好些个良家妇女回来,巴图根本劝不住他,后来还弄出人命来,把葛尔丹气得不轻。

    可偏偏每次只要一说到去大清抢夺物资,格林就非去不可,若不让他去就大发雷霆,闹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要不是葛尔丹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了格林,以格林的作为早就不知道死上多少次了。

    这个格林,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亏得先王没有将王位传给他,否则非得败在他手里不可。

    一想到格林,和卓就连连摇头,不过这也让她想起另一件事来,屈膝道:“有一件事要请汗王恕罪,臣妾日间已经召见过凌若。”

    葛尔丹不在意地道:“无妨,你是王后,想见谁都可以。”

    就像阿尔玛说的,葛尔丹虽然不甚宠爱和卓,与她共寝的日子也极少,但最信任的始终是这个明秀端庄的女子,没有之一。

    “绿湖来见过臣妾,说汗王将为数不多的米面封存了起来,只供凌若一人所用,以前公主来到咱们这里时,也不曾见汗王如此厚待过。”说到这里,他有些迟疑地道:“汗王很喜欢她吗?”

    葛尔丹微微一笑,合起困扰他多时的书道:“你是不是很好奇?”

    见被点破了心思,和卓不曾露出什么紧张之意,而是落落大方地道:“是,臣妾确实有所好奇,因为臣妾从未见汗王对一个女子重视到此等程度。而且臣妾观其言行,举止有度,眉目间有一股掩饰不住的傲气与雍容,绝非普通人家的女子。”

    葛尔丹一边听一边颔首,之后更是抚掌道:“果然不愧是本王的王后,观人于微。”说罢,他话锋一转道:“若王后知道了此女的真实身份,想必会与本王一样对她重视有加。因为……她是雍正的女人!”

    当和卓从葛尔丹口知道了凌若的确切身份,嘴巴微张,久久回不过神来,她知道凌若来历不会简单,却万万没料到会不简单到这个程度,且腹还怀着雍正皇帝的骨肉。拿她来做人质这个做法,虽说卑鄙了一些,但确实很有用。

    待得镇定下来后,她低头道:“臣妾明白了,臣妾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不让她有一点意外,至于绿妃等人那边,臣妾也会去说,让她们安份一些,莫要闹出事来。”

    “嗯,待咱们再去抢一些物资来,米面便不会那么紧张了。”这般说着,葛尔丹看到帐外透进来一丝亮光,逐微笑道:“王后可有兴致陪本王去看日出?”

    和卓回以一抹温和的笑容,将手放在葛尔丹伸出的手掌,“从臣妾嫁给汗王的那一刻起,汗王去哪里,臣妾便跟去哪里,永远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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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 朝阳升起

    在这片广阔大地上,朝阳的升起与落日一样美轮美奂,令人不自觉的沉醉其,眼只能容得下这份唯美。

    并肩而立的葛尔丹与和卓并不知道,远处有一个人正看着他们,此人正是凌若。在萍儿回来后,凌若一直睡不着,又想起还不曾见过准葛尔的日出,便早早起来看日出,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能够执手相握,同看彼此生命的每一次日出与日落,听起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但却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拥有,至少,她就没有。

    在她与胤禛相处的日子里,确实有过许多欢笑开心,但更多的却是猜忌与悲伤,每一次笑的背后都隐藏着许多泪水,

    日出日落,胤禛陪她看过几回,但更多的是她独自一人站在净思居,站在承乾宫,看着太阳升起又落下,感受着春夏秋冬,四季轮回。

    而今,更是要永远独自一人感受这些了……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而她,每一样苦都经历过了,包括死,若非腹这个孩子的存在,她就算活着,也只是一个活死人。

    老天爷,你若有一丝怜悯之心的话,就请保佑我腹的孩子平安健康,所有苦难由我这个做额娘的一力承担。

    从这一日起,董大夫便按着葛尔丹的吩咐,开出解毒安胎的方子给凌若,让她每日按时服用,并且注意每日有多少次胎动,若是胎动减少,便要立刻告诉他,以免药量过重,对胎儿造成影响。

    另一方面,凌若有孕的消息也传了出来,绿湖等人不知凌若真实身份,皆以为这个孩子是葛尔丹的,对她简直是恨之入骨,但在此之后,王后特意将她们叫去,恩威并施的暗示她们,不可对凌若无礼,更不可动什么见不得光的心思,若被查到,必定重责不怠。

    这一番话虽说是暂时镇住了她们的心思,但那份嫉妒岂是说消就消的,反而越烧越炽,就算拿一大盆水来也浇不熄了。

    “姐姐,你说这个女人是何来历,为什么不止汗王护着她,连王后也一力维护,若再这样下去,以后岂非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说话的是葛尔丹的另一位妃子,绮萝。她比绿湖晚一年,所以称其一声姐姐。

    除了她之外,还有另一人在,论容色,与绿湖不相伯仲,只是稍稍年长些,她捻着手里的紫葡萄干,“哪里还需要等以后,现在就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否则怎会要我们叫她夫人。”

    绿湖瞥了她一眼,轻笑道:“其实婉姐姐尚好,至少膝下还有一位柯孜姆,我与绮萝两人可是叫一个无依无靠,往后也不知会怎样。”

    婉秀叹然道:“柯孜姆又怎样,不过是个女儿罢了,咱们这些人,可没一个像王后那样有福气,可以一下子生出两个巴拉姆,真是羡煞旁人。不过说不定过几个月,汗王便会再多一个巴拉姆了。”巴拉姆即是儿子之意。

    绮萝一脸忿恨地道:“那个女人有什么资格为汗王生儿育女。”说罢,她盯着绿湖道:“姐姐,咱们几个当你最有主意,你倒是说说看,这到底该怎么做啊,总不能眼睁睁看那女人一步步踩到咱们头上来吧。”

    绿湖取过一节炒得焦黄的花生在指尖把玩,冷然道:“自然是不能,但王后的意思,你们也都听明白了,不许咱们动任何心思呢。”

    婉秀笑一笑道:“王后是这样说了,但只要不让王后知道,那便不算动心思,不是吗?”

    绿湖脸上亦浮起同样的笑容,“姐姐说得正是。话说回来,姐姐可还记得那个大清来的公主是怎么死的。”

    婉秀与绮萝闻言均是脸色一变,前者道:“自然记的,你这么问,难道是想故计重施,这个……会不会太冒险了,格林这家伙只怕未必会再一次如咱们所愿。”

    绮萝在一旁点头道:“是啊,万一让汗王与王后察觉出问题来,咱们会很麻烦的。”

    绿湖将花生往盘一扔,拍拍手冷然道:“若怕麻烦,就干脆什么都不要做,由着那个女人踩到咱们头上来好了。”

    绮萝被她这么一说顿时急了起来,待要说话,婉秀已经代为道:“绿湖,绮罗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同一个招数再用,会出问题。”

    绿湖瞥了她们一眼淡淡地道:“这个我何尝不知,但我既然说了自然是有把握。其实招数用几次不重要,重要的是管用。格林的为人咱们都清楚,贪花好色,已经深入他骨子里,所以不论他做什么,汗王都不会有半分疑心。”

    被她这么一说,绮萝觉得也是,确实这些年来,格林做出的荒唐事不在少数,从未见汗王疑心过半分。

    当初涵烟嫁过来的时候,虽然不是王后,但同样令她们很担心,唯恐这个姿容出色的女子会夺去葛尔丹对她们的宠爱。所以三人合谋之后,决定趁葛尔丹攻打大清之时,暗施计引诱一直对涵烟垂涎三尺的格林趁醉闯入涵烟毡帐,做出非份之事。

    她们知道,原女子一向重视名节,如果被人侮辱了清白,绝对没有脸再活下去。而事情的发展也一如她们预料的那般,涵烟在当天夜里就悬梁自尽了,至于格林,当时醉的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

    那厢,在听了绿湖的话后,婉秀道:“你说的确实不错,不过这次怕是要棘手一些,凌若身边一直有一个叫萍儿的侍女跟着,从来不离左右,听说上次就因为她稍稍离开了一会儿,闹出事来,结果被重责二十鞭。想要支开她,只怕没那么容易。”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绿湖,不过很快便笑道:“不必担心,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弱点,只要咱们对症下药,便可手到擒来。”

    绮萝连连点头,讨好地道:“以姐姐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想出一个完美无瑕的计策来。对了,我听说汗王过几天要去大清那边掠夺物资,不如咱们就趁这个机会下手,省得夜长梦多。”说到这里,她又摇头道:“也不行,那个时候,格林一定会跟着一道去,咱们没机会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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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五章 掠夺

    绿湖知道她想说什么,把玩着腕间的绞丝银镯道:“这件事不急,咱们得计划周全了再动手,左右等她生下孩子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来。”

    “绿湖,虽说格林这人生xing好色,但他对那个女人究竟有没有那个意思,我最近有留意过,并不曾见他纠缠过那个女人,只怕……”不等婉秀把话说完,绿湖便道:“这个姐姐大可放心,我听说那个女人刚来的时候,格林便对她几番纠缠,后来被汗王训斥了一顿才不敢放肆,但那份色心岂是说消失便能消失的,不过是迫于无奈隐藏起来罢了。只要稍加引诱,便会暴发出来。”

    婉秀放下心来,点点头道:“这样就好,希望这一次也能成功。”

    绿湖红唇微翘,勾起一抹森冷的笑容,“姐姐放心,一定会的。”

    这一切,凌若并不知晓,更不知晓涵烟的死是一场别人精心设下的计划,而她自己亦正在掉入计划之。

    这日,董大夫与平常一样为她诊脉,又问了她这一日的胎动情况,然后重新开了方子,叮嘱道:“夫人如今身孕就快到五个月了,五月是一个很危险的阶段,度过了,便有很大机会保住;度不过,不用老夫说夫人心里也明白,所以一定要特别注意胎动,一旦发现不对就立刻派人来告诉老夫,万万不可延误。”

    “多谢董大夫。”面对凌若的道谢,董大夫却是叹气不止,“其实依着老夫的意思,这个孩子还是不要的好,以免将来伤心,可惜汗王执意要老夫保下这个孩子,实在让老夫不解,更不明白汗王这一次为何如此看不透。”

    凌若眸光一黯,勉强笑道:“人在世俗,虽能看透一些世事,但终归还是看不透的更多一些。”她抚着如今已经明显隆起的腹部,带着一丝哀色道:“董大夫,这个孩子还请你多多费心了。”

    “夫人客气了,老夫是医者,自当尽力为之,但有一句话说得好:阎王要人三更死,从不留人到五更;夫人当要有心理准备才好。”

    “我知道。”在命萍儿送了董大夫出去后,靳娘端了刚煎好的安胎药进来,让凌若赶紧趁热喝了。

    董大夫开的方子不知都是一些什么药,又苦又涩,难以入口,凌若每次都是摒着气喝下去。

    以往在宫时,水秀知道她怕吃这些苦药,所以每次用药之前都会先备好蜜饯,以备用完药后去除嘴里的苦味,但如今水秀并不在身边,而此处也不是紫禁城。往昔一切,于她而言都是过眼云烟,再没有意义,倒不如好好安胎,保住腹的孩子。

    在漱过口后,见靳娘一直看着帐帘处,有些奇怪地道:“靳娘,你在看什么?”

    靳娘回过头来道:“往日里,这个时候汗王早该过来看夫人,不晓得今日为何还未来,真是奇怪。”

    听得是这么一回事,凌若顿时摇头不已,“他不来便不来,有什么好奇怪的。”有一句话她没当着靳娘的面说出来,要是依着她的本心,巴不得葛尔丹一直都不要过来。

    靳娘待要再说,有人掀帘走了进来,原以为只是侍从,没想到竟是和卓,凌若待要起身,和卓已经和颜悦色地道:“你坐着吧,咱们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多谢王后。”见凌若重新坐稳后,和卓温言道:“如何,这些日子住的可还习惯,有没有什么缺的,若有的话尽管告诉本后,千万莫要客气。”

    “王后有心了,一切皆很好,只是整日待在帐,略有些无趣罢了。”凌若的话令和卓微微一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来外面天气寒冷,二来你怀着身孕不宜多动,汗王今早临走时还交待本后,说一定要让你安心养胎呢。”

    凌若奇怪地道:“临走?汗王去了哪里?”

    和卓接过靳娘递来的羊奶道:“部落里剩余的物资已经不多了,该是时候补充一些了。”

    虽然和卓说得很隐晦,但凌若还是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蹙眉道:“王后是说汗王带人去掠夺边关的百姓了?”

    和卓微微点头,见凌若因她这个动作而更加蹙紧了眉头,心思微微一转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逐道:“如何,可是觉得汗王这么做不对?”

    凌若犹豫了一下道:“抢劫边关百姓,掠夺物资,对于你们而言,早已习已为常,觉得再正常不过,但我始终是大清的人,看到有人残害我们大清的百姓,抢夺大清的物资,若我违心说对,王后想必也不会相信。”

    和卓颔首道:“本后明白,你我立场不同,看人看事的角度自然也不同。如今互市已关,想要得到必须的物资,除了抢劫之外,再无其他办法。而且,有你一点你说错了,我们虽然抢夺物资,却不曾残害你们大清的百姓;汗王手上更不曾染过无辜百姓的鲜血。”话音一顿,续道:“本后知晓你不会相信,但本后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绝无虚假。若非如此,汗王也不会每次都冒着危险,亲自去掠夺物资。”

    见凌若面露不解之色,和卓抚着腕间的镯子轻声道:“汗王怜惜那些平民百姓,别人却不会,若没汗王约束着,保不准会闹出什么事来。之前有那么一回汗王没去,结果闹出好些事来。”

    这一次,凌若犹豫了许久方才道:“汗王不是一直想打败大清入主原吗,又怎会怜悯大清的百姓。”

    和卓笑笑道:“看来你对汗王的误解很深;不错,汗王是一心想要入主原,但归根结底,不过是想让部落里的子民过得好些罢了。战场上,我们与大清便是仇敌,生死各由天命,但在战场之外,那么百姓却是无辜的,他们被掠夺了物资已经很可怜了,又如何忍心再伤害他们性命。只可惜,部落里有许多人对汗王的做法不理解,他们认为大清是我们的敌人,不管怎样对待大清的人都是理所当然的,根本不必怀有任何内疚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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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 受伤

    凌若沉默了一会儿道:“或许在王后看来,汗王对那些被掠夺的百姓已经仁至义尽,但在我看来却不是。那些百姓辛辛苦苦劳作,为的就是吃饱菜穿暖衣,可结果呢,辛苦劳作来的东西,却被人夺走,虽然这条性命还在,可却是挨饿受冻,若换了是王后,请问您会感激抢走东西的人吗?”

    和卓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互市已关,若不掠夺物资,我们除了牛羊之外,便什么都没有,这样的日子对于部落子民而言,实在艰辛。”

    “互市之所以关闭,是汗王一手造成,怨不得他人。”不等和卓开口,凌若续道:“我知道王后想说互市中那些奸商盘剥你们,而且官商勾结,黑白颠倒。但若当初汗王不是背信弃义攻打大清,而是与皇上说互市当中存在的各种弊端,让皇上整肃互市的话,便不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便要永远受制于大清。”面对和卓的话,凌若露出一个冷漠的笑容,道:“说到底,还是野心使然。”

    “或许你说的没错,但若没有野心,千多年来,便不会有那么多王朝的更替。而大清之所以可以入主中原,成为庞大的帝国,同样是在野心的驱使下。”

    凌若微一点头道:“我知道,所以凡事皆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一切只是立场不同。但有一点却可以肯定,战火一起,受害的永远是无辜百姓。”

    说到这个,和卓的心情亦有些沉重,良久,她话锋一转道:“我听汗王说过,你出身官宦人家,想来应该会下棋,不知可有兴趣陪本后下一局?”

    凌若惊讶地道:“王后会下棋吗?”

    看到她惊奇的样子,和卓忍不住笑道:“是不是很奇怪在这样的蛮荒之地,居然有人会下棋?”

    被她一语道破了心思,凌若脸色微红地道:“王后说笑了,不过骤然听闻,确实有些奇怪。”

    “怨不得你会这么想,因为咱们部落里就没几个人会下棋的,汗王是其中一个,不过他平常忙得很,难有时间陪本后下棋,所以平日里本后都只能一人自娱自乐,实在无趣得紧。”

    虽然与和卓才见了几次面,但凌若对这位王后的印象却是不差,听她这么说,便道:“既然王后娘娘有此雅兴,那我自无不奉陪之理。”

    和卓脸上掠过一抹喜色,对阿尔玛道:“快去将本后帐中将棋盘与棋子拿来。”

    “是。”阿尔玛依言答应,不多时便拿了棋盘与棋子过来,摆在和卓与凌若中间。

    和卓执黑,凌若执白,分别落子于棋盘间,随着棋盘上棋子的增多,凌若渐渐发现这位准葛尔王后的棋力着实不弱,与她斗了个不相伯仲;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是渐渐分出了高下,虽然和卓每走一步都精心计算,但她与人对弈的机会并不多,所以在经验上略逊凌若一筹,被凌若略施小计bi在棋盘一角,之后更是频频出错,最终无力回天,只能弃子认输。

    虽然输了,和卓却是异常的高兴,她很久没与人下的这样痛快了,之后又下了三局,两负一平。

    和卓拭着手心因为紧张而冒出来的汗道:“你的棋艺真好,本后竭尽全力想要赢你,都不能如愿,最多只能将你bi平。”

    凌若谦虚地道:“王后娘娘过奖了,我只是侥幸罢了,若多对弈几局,只怕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占据上风了。”

    “只可惜如今天色已晚,否则本后真想再与你对弈几局。”和卓平日里都一个对弈,难得有人陪她下棋,而且棋力又极好,自然兴趣颇浓。

    凌若笑笑道:“今日不行,那就明日,左右我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离开这里,而且下棋正好可以解闷,不会下么无聊。”

    和卓心中一喜,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本后再来找你下棋。”

    正说着话,一个侍女匆匆走了进来,朝和卓施了一礼后,急切地道:“启禀王后娘娘,汗王他们回来了。”

    和卓瞥了她一眼,不悦地道:“回来便回来,这么慌张做什么。”

    侍女咬了一下嘴唇轻声道:“娘娘,汗王他……他受伤了。”

    一听到葛尔丹受伤,和卓神色顿时大变,连忙道:“汗王伤了哪里,可严重?”

    “听说是伤了手臂,董大夫已经在为汗王诊……”侍女话还没说完,和卓起身与凌若匆匆说了一句,然后快步离开了毡帐。

    在和卓走后,靳娘小声道:“夫人,您不过去看看汗王?”

    在命萍儿将棋子收拾好后,凌若方对一直等着她回答的靳娘道:“我又不是大夫,去了也无用,再说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只是伤了手臂,不会有性命之成。”

    见她这么说,靳娘只能无奈地收声,不过她心里始终不理解为何夫人对汗王如此冷漠,听到他受伤竟连半点关心也没有。

    “夫人,这些棋子该怎么办?”却是萍儿收拾好了棋子,问凌若该如何处置。

    凌若道:“这是王后的东西,就送到王后帐中吧。”

    萍儿答应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又生生收回去,因为她想起是不可以离开凌若身边的,如何可以送东西过去。

    凌若看出她这个心思,道:“这里有靳娘看着,不会有事的,你速去速回就是了。”

    靳娘亦在一旁道:“是啊,有我守着夫人呢,快去吧。”

    萍儿勉强点头,又不放心地叮咛了靳娘一番方后方才离去,在萍儿离去后,凌若微微摇头道:“看来上次的事,真是让萍儿成了惊弓之鸟。”

    靳娘带着几分同情道:“也难怪她,挨了二十鞭,皮开肉绽的,谁也不想再挨第二次。”

    凌若内疚地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她,希望她不要怪我。”

    靳娘安慰道:“不会的,奴婢看萍儿如今已经没事了,她也不会那么小心眼的,夫人不要担心了。”

    凌若轻叹一声道:“希望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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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七章 心动

    在她们议论的时候,萍儿已经将东西送到王后帐中,在途经王帐的时候,想起葛尔丹受伤的事,脚步不由得放慢了几分,眸光亦一直望着王帐那边,不知汗王的伤严不严重?

    最可恨的就是夫人,连问都不问一句,无情无义,真不知汗王为何要待她这么好,根本就不值得。相反,自己那么崇敬汗王,汗王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反而还无缘无故责了自己二十鞭,每每想起这个,都难过得想落泪。

    正当萍儿怜影自哀时,一串手串出现在她眼前,手串上的珠子颜色各不相同,或粉或绿或黄,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晶莹剔透,并且在渐暗的天色下依然熠熠生辉。

    见萍儿的目光为珠子所吸引,格林自得的笑道:“如何,喜欢吗?”

    萍儿这才发现拿着珠子的人是格林,神色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低头屈一屈膝道:“见过格林大人。”

    “这个生疏做什么,快起来。”格林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扶,待萍儿直起身子后,手依然扶着萍儿的手不曾放开,直至萍儿脸色微红地抽回手,道:“格林大人怎么不在汗王帐中,不是说汗王受伤了吗?”

    格林不在意地道:“只是轻伤罢了,不碍事,再说一个个都挤在里头,王兄也不好休息。”说罢,他嘴唇一勾,带着几分轻浮之色道:“这些天没见我,可曾有想我?”

    他这番话令萍儿脸颊更红了,不敢抬头,低声道:“上次的事,真是谢谢格林大人了。”

    “你我之间说那么客气的做什么,倒是你身上的伤好了没有,还痛不痛,有没有留下疤痕?药是否按时在擦?”虽然明知道格林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关心的言语还是令萍儿心中一荡,轻声道:“已经不痛了,只是有些痒,总忍不住想去抓,药一直在擦没有断过。”

    “那就好,伤口痒就表示快好了,可不要去抓,否则会留下疤痕的,到时候就不漂亮了。”

    “伤是在后背,就算真留了疤也没有人看到。”萍儿话音刚落,格林便道:“就算是这样,身上有疤总是不好,尤其是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美人。”

    “格林大人不要再戏耍奴婢了,奴婢还有事,先告退了。”正当萍儿准备离开的时候,格林把玩着手里的珠子道:“唉,亏得本大人特意从一个富商的密室里为你找来这串珠子,竟是看也不看一眼,实在令人伤心。”

    他的话果然令萍儿停下脚步,不敢置信地盯着那串美丽至极的手串道:“您说这珠子……珠子是送给奴婢的?”

    “这是自然,不然拿给你做什么。”这般说着,格林不由分说地拉过萍儿的手,将那串珠子带在她手上,“上次送你的那个白玉坠子虽然也不错,只可惜有点瑕疵,我一直觉得对不住你,这次随王兄去抢夺物资,恰好看到这串珠子,当时第一个出现在我脑海中的人就是你,如今看来,果然极合适,瞧瞧,衬着这串珠子,皮肤可是更加白嫩了。”

    “格林大人您就别取笑奴婢了,奴婢粗手粗脚的,哪有您这么好。”话虽如此,目光却一直不曾离开过腕间那串珠子。

    格林抚着萍儿细嫩的手道:“你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没信心,你的姿色可是不输许多人。”

    “但不及夫人美貌是吗?”萍儿就是再笨也看得出格林对自己有意思,否则不会又是送坠子又是送手串的,不过她记得格林一开始纠缠的人可是凌若,对自己根本不在意。

    “你也说了是夫人,她是王兄的人,就算再美貌也没用了,更不要说还是个有了年纪的大肚婆,哪有你这么青春可人啊!”格林轻佻地勾了一下萍儿的下巴,“自从上次你走后,我可是日思夜想,无奈你总跟在夫人身边,想与你说句话都没办法,幸好今日在这里遇到了,也幸好这串碧玺手串找到了它的主人。”

    碧玺……萍儿有些吃惊地看着腕间那一颗颗美丽的珠子,她猜到这些珠子价值不菲,却也只以为是水晶,没想到是碧玺。以前还在家里的时候,她曾见有人买过一个碧玺戒指,大小颜色均不及腕间的任何一颗珠子,但也足足花了十几两,照这么算来,这串珠子的价值岂非少说也有几百两?

    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该收格林这么名贵的东西,但要她送回去又一千个一万个不舍得,而且这串珠子配她真的很好看,看得她自己移不开目光。

    格林哪会看不出她的想法,紧一紧掌中的纤手道:“好了,你就好好戴着,往后再有什么好看的东西,我再送你。”

    在夜色中,萍儿偷偷打量着格林的相貌,他的五官不像汗王那么俊秀斯文,但也不难看,细看起来,还有些英挺,只是眼下有一圈青黑,想是因为沉溺女色之故。

    不过除了这个缺点之外,别的便没有什么了,与准葛尔其他那些粗鲁无礼的人相比,已经好上许多了,而且他出手大方,对自己也好,哪怕明知他是有目的而来,依然忍不住为之心动。

    自来到准葛尔之后,萍儿便明白,自己此生想再离开这里几乎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那总要为自己往后考虑,总不成要一辈子为奴为婢。

    而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想要改变将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嫁人,她心里最属意的夫君人选莫过于葛尔丹,不仅人长的俊秀,又是准葛尔的汗王,虽说比不得大清的皇帝,可终归是一地之王,尊贵番茄。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葛尔丹眼里只有夫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之前还为了莫须有的罪,生生赏了自己二十鞭,让自己又恨又痛。

    相比之下,格林便要好得多了,怜香惜玉,又懂得哄女人开心,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有意思。再说了,格林身分也不差,是汗王的弟弟,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己将来若是跟了他,不止可以摆脱奴仆的身份,还可以一跃成为人上人,坐享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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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八章 碧玺手串

    这般想着,萍儿对格林没有了之前的抗拒,不过却也没有过于奉迎,只是低低地道:“那奴婢就谢谢格林大人了。”

    见萍儿始终没有抽回手,格林便知道自己的计策起了作用,萍儿已经逐渐为自己所动,心下微喜,再次握紧了她柔滑的手道:“你若是无事的话,便陪我一道走走,说起来,你自来了准葛尔之后,我还没尽过地主之谊,陪你四处走走呢。”

    萍儿心一颤,道:“夫人还等着奴婢呢,还是等下次吧。”

    萍儿的话令格林有些扫兴,不过倒也没强求,反正在他看来,萍儿这个小女子,早已成了他的囊之物,何时享有只是时间问题罢了,“那好吧,对了,你家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董大夫说夫人这两个月很是关键,若可以熬过去,孩子便可以平安生下,反之……”萍儿没有说下去,不过意思已是极为明白。

    一想到凌若,格林整颗心都痒得很,不过上次酒醉误事,bi死了那个大清的公主,惹得葛尔丹雷霆大怒,差点活活把他抽死;所以就算心再痒,也不敢就这么闹出事来。

    直至现在,格林都不知道,他当时之所以会闯进涵烟的毡帐做下荒唐事,并非是什么意外,而是有人精心布下的圈套。

    “好吧,你先回去,改日得空我再找你。”格林这般说着,手指轻轻抚过萍儿细嫩光滑的脸颊。

    指尖传来的温度还有男人独有的气息,令从未经过男女之事的萍儿心头一颤,整个人都有些发软,匆匆说了一句后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身后是格林的轻笑声。

    直到回到毡帐外,她的脸颊还有些发烫,用力拍了一下脸,让自己镇定一些后方才挑帘走了进去。

    凌若正在与靳娘说话,看到她进来,道:“都放回到王后那里了?”

    “是。”萍儿提心吊胆地站在那里,唯恐凌若问起她为何去了那么多功夫,所幸凌若并没有问,同时有侍从拿了晚膳进来。今日的晚膳格外丰富,除了惯有的几个小菜之外,还有一碗新鲜的清炒芦笋及青蒸鲈鱼。

    这两个菜在原是极为常见的,就算是寻常百姓也吃得起,但在准葛尔却是难得一见,至少凌若来了这么些日子还是头一回见。准葛尔的湖水虽也有鱼,却肉质粗糙得很,难以与这鲜美的鲈鱼相提并论。

    凌若还未说话,靳娘已是惊奇地道:“咦,今儿个怎么这么丰富?”

    那个厨娘道:“你忘了,汗王今天刚带人去过边境那边,自是抢了不少好东西回来,不过这鲈鱼却是没几条,汗王吩咐了,都冰块镇着,都留给夫人,如果夫人实在不喜,再分给绿妃娘娘她们。”

    “汗王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吩咐这些?”靳娘的话令咸娘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吗,当时董太医正在给汗王疗伤,可汗王却将我叫去,让人将一切新鲜时令的疏蔬菜还有鲈鱼交给我,让我一定要拿给夫人享用。”说到这里,她对凌若道:“汗王对夫人可真是好的没话说,受了伤都记得夫人。”

    凌若没有说话,直至厨娘准备离开的时候,方问了一句,“汗王的伤严重吗?”

    “倒不是很严重,但汗王是被火枪所伤,董大夫费了一番功夫才将火枪弹头从汗王手臂上取出,董大夫说,汗王得好好休养一阵子手臂才能彻底康复。”

    凌若知道火枪是什么东西,在大清,就有一枝专门的火器营,里面的士兵均配备了最精娘的火枪与大炮。不论什么人都火枪射,都非死即伤,所以这支火器营虽然人数很少,却跻身于大清最厉害的军队之一。

    只是葛尔丹这一次只是去掠夺物资,怎么会被火器所伤呢?对于凌若的这个问题,厨娘可就无法回答了。

    在厨娘退下后,萍儿盛好米饭递给凌若道:“夫人,快用吧,否则菜要凉了。”

    凌若点点头暂时搁下心里的疑问,就在准备接碗的时候,突然瞅到萍儿腕间的手串。她在宫见惯珍宝,一眼便认出这是碧玺手串,价值近千两,萍儿不过是一个侍女,她怎么会有这么名贵的手串,难道……

    凌若不动声色地接过碗,假装不经意地道:“萍儿,你腕间的手串很是漂亮要,从何而来?”

    被她这么一说,萍儿才想起来自己没将手串藏到衣袖,就这么直接戴在腕上,连忙收回手胡乱道:“是……是奴婢认识的人送的,不值钱,不过是戴着玩罢了。”

    凌若挑一挑柳眉,顺着她话道:“哦?能否告诉我是谁?”

    “他与奴婢一样都是个下人,夫人您不认识的。”萍儿话音刚落,凌若便搁了碗淡淡地道:“什么时候碧玺变得这么不值钱,连一个下人都送得起?萍儿,你老实告诉我,这手串是不是英格送的?”

    萍儿心一跳,急急否认道:“没……没有,英格大人怎么会无缘无故送奴婢东西,夫人您看错了,这哪是什么碧玺,不过是……戴着玩的珠子罢了,真的不值钱。”

    凌若淡淡地道:“碧玺,色呈七彩,犹如彩虹,晶莹无瑕,你且看看自己手上戴的那串,是否完全吻合碧玺的这些特别。”

    凌若这番话令萍儿无言以对,靳娘在一旁道:“萍儿,你快老实告诉主子,这到底是不是碧玺手串,又是不是格林大人送的。”

    萍儿踌躇半晌,终是吞吞吐吐地道:“是,是刚刚遇见格林大人,他送给奴婢的,奴婢已经极为推辞了,但他一定要给,奴婢只好收下。”

    靳娘惊奇地道:“格林大人为何对你这么好,先是送你玉坠子,如今又送你这么名贵的手串?”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在冷然吐出这一句之后,凌若语重心长地道:“萍儿,你应该很清楚,格林不是什么好人,他送你东西,必有所图,至于图什么,就算我不说,你心里也应该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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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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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三年至雍正元年,她陪了他整整十九年最终踏上至高无上的宝座,然,换来的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杀局。
当繁花落尽,他与她还剩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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