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 通风报信
他这话令胤禛更加肯定茶水有问题,否则何必离开时还专门让人将茶倒掉?!以前他虽也曾怀疑过,但并不曾像今日这么肯定,舒穆禄氏!
苏培盛目光转了一圈,小声道:“皇上,是不是那茶水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胤禛搁下心中的恼恨,不动声色地接过苏培盛递来的面巾拭了脸道:“之前徐太医给朕开过一张补身的方子,朕觉得甚好,待会儿你出宫再去请徐太医进宫一趟,让他给朕把把脉,看是不是要重新开方子。”
“嗻!”苏培盛应声之余又小心地道:“其实宫中那么多位太医,何太医、许太医他们医术都甚好,皇上何不召他们看看。”
“他们医术虽好,但远不及徐太医。”胤禛将面巾扔到铜盆中,感慨地道:“若徐太医肯重回太医院就好了。”
苏培盛没有接话下去,在服侍胤禛上朝后,他去敬事房取了腰牌,不过在临出宫门的时候,却踌躇了起来,思忖半晌,脚步一转往景仁宫行去。到了那边,宫人说舒穆禄氏还在休息,未曾起身,苏培盛有些急切地道:“你们赶紧去通禀一声,就说咱家有急事求见。”
“这个……”宫人正自犹豫间,如柳走出来,看到苏培盛连忙笑迎上来道:“苏公公,您怎么来了,快请里面坐。”
苏培盛随她走进来后道:“如柳姑娘,咱家还有急事要出宫,烦请你让瑞嫔来见咱家一面好吗,咱家有几句话要说。”
看到苏培盛急切的样子,如柳情知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颔首道:“那好吧,公公在此稍候,奴婢进去通禀一声。”
当舒穆禄氏被如柳吵醒时,心有不悦,不过在听得她说了苏培盛的事后,同样意识到必然是有事发生,否则苏培盛不会急着来见自己,当下命如柳替她梳洗更衣,随后去前殿见了等在那里的苏培盛。
看到舒穆禄氏终于出来了,苏培盛连忙迎上来道:“奴才给娘娘请安。”
“苏公公免礼!”舒穆禄氏就着如柳的手在椅中坐下后道:“不如公公急着见本宫所为何事。”
苏培盛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宫人,舒穆禄氏会意地道:“你们几个都下去吧。”
“嗻!”待那些宫人都下去后,舒穆禄氏再次道:“公公现在可以说了吧。”
苏培盛神色郑重地点点头,“在说之前,奴才要先问娘娘一件事,这件事至关紧要,还请娘娘不要隐瞒。”
尽管舒穆禄氏早有准备,但苏培盛的话还是令她奇怪不已,“本宫对公公一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公公有什么话尽管问就是了。”
“好!”随着这个字出口,苏培盛的眸光比刚才锐利了数分,“请问娘娘,今早让奴才倒掉的那盏茶里是否有所古怪?”
舒穆禄氏倏然一惊,脱口道:“你为何这么问?”
她这个反应已经给了苏培盛答案,不过仍是道:“娘娘还没有回答奴才的问题,究竟是或者不是?”
他的话令舒穆禄氏犹豫了起来,那件事是她最大的秘密,除了如柳之外再没什么人知道,真要告诉苏培盛吗?万一泄露出去,自己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娘娘曾说过,奴才与您乃是同坐一条船的人,难不成只是说说,实际上娘娘根本不相信奴才?”
“自然不是。”舒穆禄氏连忙笑道:“本宫若不相信公公,又岂会与公公共商大事,本宫只是奇怪公公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实不相瞒,那茶确是有些古怪。”
“那就对了。”苏培盛喃喃自语之后道:“娘娘可知今日皇上醒了之后,突然问起那盏茶?”
“什么?”舒穆禄氏悚然起身,后背冒起一阵凉气,紧张地盯着苏培盛道:“那公公怎么说?”
苏培盛苦笑道:“奴才还能怎么说,就照实说娘娘让奴才把那盏茶给倒了,但奴才看得出,皇上听完后,脸色有些不对,之后还让奴才召徐太医入宫,说是前几日徐太医给他开了补身的方子颇为有用,所以想让他再看看。奴才曾说为何不让何太医他们看,但皇上言他们的医术不及徐太医良多,所以非要徐太医不可。奴才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所以先赶来与娘娘说一声。”
舒穆禄氏怔忡良久,缓缓吐出一口气气来,“想不到竟有这等事,若非公公告之,本宫还蒙在鼓里。”
苏培盛起身道:“奴才要说的都说了,此刻奴才该出宫去了,否则误了事可是要遭皇上怪罪的。”
舒穆禄氏点头道:“公公尽管去忙吧,今日之事,多谢公公了。”
待苏培盛离去后,舒穆禄氏会在椅中未说话,神色异常的凝重,如柳小声道:“主子,皇上是不是怀疑您下在茶里的药了?”
舒穆禄氏沉声道:“有这个可能,若真是这样,事情就糟了,还有徐太医,保不准皇上根本就是让他来查这件事,徐太医医术高超是众所周之的,说不定能查出皇上体内媚药的痕迹。”
一听这话,如柳顿时急了起来,顿足道:“那……那可怎么办?”
“这一时半会儿间,本宫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舒穆禄氏起身在殿中走了几圈后道:“眼下之计,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如柳,你赶紧将所有药都找地方藏好了,莫要让人发现,最近这段日子,这药是万万不能用了。”这般说着,她又蹙眉道:“不过说来也怪,用了这么久的药,为何今天皇上突然就怀疑起来了?”
这个问题盘桓在舒穆禄氏心头,令她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正如她刚才说的,如今这情况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旁的什么都做不了。
如柳问道:“主子,要不要奴婢派人去养心殿那边盯着,万一有什么动向,咱们也好知道,从而早做打算。”
舒穆禄氏稍稍一想便道:“不必了,如今苏培盛就是咱们的眼线,不必多此一举,再说谁还能打探得比苏培盛更清楚,相信一有什么消息,他就会来告之本宫。毕竟本宫若是倒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皇上最恨人背叛,偏偏他又犯了这个忌,不说死罪,就连死后想留个全尸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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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六十章 假死之药
她的话令如柳稍稍安心,不过之后的每一刻对她们主仆二人而言,都备受煎熬,度日如年。
另一边,在胤禛下了早朝后,苏培盛带了容远进来,恭声道:“皇上,徐太医来了。”
胤禛微一点头道:“行了,你与四喜都下去了。”
苏培盛连忙道:“奴才与四喜都出去了,皇上身边岂非没人侍候?”
“不碍事,你们两个在门口候着就是。”见胤禛这么说了,苏培盛只得与四喜一道退下。
待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后,胤禛走下来道:“上次你给朕开的那个方子甚是不错,朕感觉身子好了许多,也不会常觉得累,所以朕想你再替朕把把脉,但是否还要继续服药。”
容远答应一声,上前将手指搭在胤禛的腕上,刚一搭上眉头就皱了起来,喃喃道:“奇怪,怎么会这样?”
胤禛心中有数,却是未曾说破,只是道:“徐太医何事奇怪?”
容远沉吟了一下道:“恕草民直言,皇上最近是否没有听草民的话亲近过女色?否则皇上的身子应该会比现在更好才是。”
胤禛不答反问道:“除此之外呢,徐太医还能诊到什么?”
“这个……”容远听出胤禛话中有话,一时却是有些猜不透,只是按着刚才诊到的脉像道:“按理来说,以草民之前开给皇上的药,只要皇上有按时服用,体内便该没有虚火才是,可经草民诊断,却发现皇上体内的虚火依然炽盛,甚至比之前还要厉害,这可实在是有些奇怪。”
胤禛微一点头道:“那依徐太医所见,朕有没有可能是又中了媚药?”
容远大惊,顾不得避讳,盯着胤禛道:“敢问皇上,为何会这么说?”
胤禛叹了口气,有些难以启齿地道:“不瞒徐太医,朕昨夜召了一位妃嫔,本是欲问她一些事,并无他想,岂料在喝完一盅茶后,朕体内开始欲念翻腾,难以自持,所以朕怀疑,有人在茶中下了媚药。”
也难怪他不想说,普天之下,最为森严最为庄重的莫过于紫禁城,可眼下一再出现禁绝媚药的踪影;若非容远是可信之人,这些话胤禛是断然不会说出口的。
容远也知道这个道理,是以没有追问那个妃嫔的身份,而是道:“若是媚药的话,那皇上体内的虚火还有不受控制的欲念倒是可以解释。不知皇上所喝的那盅茶还在不在,只需一点残渣,草民便可辩出里面是否有媚药。”
胤禛摇头道:“茶水已经倒掉了,不过有徐太医这句话,朕便心里有数了。”
容远拱手道:“草民待会再为皇上开一张方子,皇上只经了一次男女之事,对于身子虽有不利之处,却没大碍,只需按方调理便可。不过草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太医旦说无妨。”胤禛神色温和的说着,此时的他真难以与昨日刚愎自用,听不进允祥劝言的人联系起来。
“是。”容远沉吟了一下道:“草民虽不知是哪位娘娘在茶中下了媚药,但想来与皇上最近身子虚弱有关,媚药偶用一次尚无大碍,然用多了却会掏空服用者体内的精气,尤其对男子而言,一旦久用到某个程度,就会失去延绵子嗣的能力。所以不管她用什么原因才对皇上用媚药,都是属于犯了大错,希望皇上可以好生劝导她,不要让她一错再错。”
胤禛微微一笑,然这缕笑容却阴冷无比,令人打从心底里发颤,在这缕阴冷的笑意中,他一字一句道:“放心,朕一定不会让她再错下去。”话音一顿,续道:“多谢徐太医提醒朕,不过刚才那些话,朕同样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容远心中一凛,连忙道:“草民明白,皇上若无别的吩咐,草民告退了。”他尚不知道凌若出事的消息,否则哪还能如此淡定。
见容远欲走,胤禛唤住道:“徐太医留步,朕还有一事要麻烦你。”
容远疑惑地停下脚步,拱手道:“皇上请吩咐。”
胤禛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来到他身边,凑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朕想问徐太医求一副假死之药!”
“假死?”容远抬头,脸上满是愕然之色,脱口道:“不知皇上要此药何用?”
胤禛点头道:“不错,一副可以令人假死的药。不要多问你不该知道的事,总之接朕说的去办即可,朕知道你有这种药,昔日郑春华假死从辛者库逃出,老十三就是找你开的药。”
容远沉默了一会儿,在胤禛的注视中再次躬身道:“是,草民这就开药给皇上。”
胤禛微一点头,眯了眼眸道:“记着朕的话,所有在这养心殿的话都不可以传出来,否则就算你是朕的妹夫,也保不住性命。”
容远神色平静地道:“皇上既会找草民,就知道草民不是一个多嘴之人。”
“嗯,朕的御案上有笔墨纸砚,你取下来之后,就在这里开方子,不可让第三人看到。”
对于胤禛的神秘,容远不解,不过胤禛不想说,他自然也不会多问,只按着胤禛的吩咐做事。
当夜,苏培盛再次悄悄来到景仁宫,舒穆禄氏正等得焦急,一看到他来,连忙遣了不相干的人下去,随后问道:“如何,徐太医都诊出了些什么?”
苏培盛垂了眼角道:“奴才不知,徐太医刚一到,皇上就让奴才和四喜都下去了,留下皇上与徐太医单独说话。不过娘娘也不用太担心,奴才进去侍候的时候,发现皇上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对。”
“是吗?”舒穆禄氏怀疑地道:“本宫听说徐太医医术出奇的高明,曾数次三番就人于生死之中,好比上次太子爷中毒,就是徐太医救回来的,他真的一点异常都没有诊出来?”
“或许有,但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否则真诊出了事,皇上怎会如此若无其事。”苏培盛的话令舒穆禄氏长吁了一口气,如柳亦在一旁道:“是啊,徐太医就算医术再高明,也不过是个**凡胎,哪能什么都诊得出,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主子您就放宽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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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 宜欢散
舒穆禄氏吐完了憋了在心中许久的浊气后道:“希望如此,否则本宫的麻烦就大了。”
“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徐太医明明没有开方子就走了,可一转眼,皇上却拿出一张方子让奴才去抓药。照此看来,应该是在密谈的时候就开好了,但不过是一张补身益气的方子,为何要动用御笔?”苏培盛还特意看过那张方子,也记了药名去问太医,均没有任何疑处。
如柳不以为意地道:“或许皇上就是觉得方便,所以让徐太医直接开好了方子,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舒穆禄氏冷声道:“不对,皇上是一个很守规矩的人,御案上的笔墨从来不许别人随意乱动,又怎会无缘无故地让徐太医用呢?那张方子一定有古怪。”说到这里,她望了苏培盛道:“苏公公,你可还记得那方子的内容?”
苏培盛想了一下道:“勉强记得一些,不过记不太全了。”
“没关系,苏公公将记得的药名说出来即可。”这般说着,她转而对如柳道:“去将本宫收藏的医书拿过来,本宫要一一对照。”
“黄芩、枸杞、田七……”苏培盛将自己记得的药名一一说了出来,每说一个舒穆禄氏便在医书中找到相应的药名仔细查阅用处,有些她虽知功效,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翻阅医书,查个究竟。
因为要翻医书之故,虽短短十几个药名,却也费了许多功夫,而结果就像苏培盛所说的,没有任何可疑,一切皆是补身益气的药。
见查不出究竟,舒穆禄氏喃喃自语道:“难道真是本宫多疑了?”这般说着,她目光一转,又道:“苏公公,皇上那边还请你盯紧一点,千万不要漏了任何线索,还有,你来本宫这里也要小心,不要让人发现了行踪。”
“奴才省得,奴才出来已经很久了,先行告辞。”这般说着,苏培盛起身告辞,在将要离开的时候,他忽地停下脚步,迟疑地转过头道:“不知奴才能否问娘娘一件事。”
舒穆禄氏微一点头道:“公公帮本宫良多,有什么事情旦问无妨。”
苏培盛抬头,盯着舒穆禄氏的双眸道:“奴才想知道娘娘下在皇上茶里的究竟是什么药?”
舒穆禄氏料到他会问这个,当下一笑道:“其实公公已经猜到了,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苏培盛身子一颤,神色凝重地道:“这么说来,真的是……真的是……可以令人动情之药?”
舒穆禄氏闻言不再隐瞒,径直道:“不错,本宫下在皇上茶里的药名为宜欢散,乃是用羊霍为主药制成的药物。”
虽然已经料到,但真听到时,苏培盛仍是浑身剧颤不止,良久方道:“娘娘,这可是禁药啊,如果被查到,会……会……”
“会死的是吗?”舒穆禄氏冷冷一笑道:“那不要让人知道就是了,如今晓得这件事的,唯有本宫、如柳还有公公三人,本宫与如柳是绝对不会说的,除非公公想要去告密,不过这样,公公可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苏培盛此刻真正是骑虎难下,揭发了舒穆禄氏,他自己也难逃罪责,可若不揭发,继续与她同流合污,一旦被人发现她在胤禛茶中下媚药,追究起来,自己一样不会有好下场。
“苏公公。”舒穆禄氏走到他身边,轻轻掸着他肩上的轻尘道:“本宫相信,只要你肯尽心帮本宫,宜欢散的事,皇上一定不会发现的。”
“但是纸包不住火,一旦泄露出去,娘娘与奴才都要完蛋。”一说到这个,苏培盛心里就跟吃了黄莲一样苦,对自己当初贪图舒穆禄氏那两幅画的举动后悔无比,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本宫知道,本宫也是爱命之人,不会拿性命与荣华来开玩笑的,既然皇上现在已经起疑了,本宫暂时不用就是了,至于怎么打消皇上的疑虑,那就要看苏公公您了。”
苏培盛点点头,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景仁宫,在其走后,如柳不无忧心地道:“主子,苏培盛他真的不会将主子的事泄露出去吗?”
“除非他不想要命了,否则绝对不敢说一个字。”舒穆禄氏说完,又道:“对了,本宫让你把药都藏起来,可曾办好?”
如柳连忙道:“主子放心,奴婢已经拿到后院埋了起来,除了奴婢没人知道。”
舒穆禄氏神色复杂地点点头,之后会怎样,她实在难以预料,不过既然养心殿一直到现在都没动静,事情就应该没有往最坏的方向发展,皇上最多只是有些疑心,等这丝疑心慢慢打消就没事了。
之后的两日,胤禛迟迟没有下旨处置此刻禁足在承乾宫的凌若,此事令纳兰湄儿一直耿耿于怀,为此她只要一寻到机会就不断地在胤禛耳边吹着风,想要胤禛快些赐死钮祜禄氏。
另一方面,弘历与兆惠一路风餐露宿,日夜赶路,终于进到浙江地界,商量着要怎么去见李卫。此时的二人,怎么也想不到李卫已经接到弘时关于有人冒允弘历,招摇撞骗的公文,更不知道弘时已在总督府外设下陷阱,只等他们自己投入罗网之中。
弘历急于证明自己的身份,想要直接去总督府求见李卫,兆惠则要谨慎许多,觉得该再观察一阵,然后再决定是否现身。
正是兆惠的这份谨慎救了他们二人,在观察过程中,发现每日都有人徘徊在总督府附近,就像之前在京城九门外看到的人一样,看似走来走去,实则目光一直盯着总督府的门口。
兆惠躲在暗处道:“公子,看来二阿哥料到我们会来找李大人,所以早一步在此做下布置,若我们就这么闯过去,没等见到李大人就会被抓的。”
“那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来到浙江,难道就这么无功而返吗?”一而再再而三的受阻,令弘历既恨又怒,尤其阿桂还被弘时的人抓了,生死未卜。
此时的弘历尚且不知自己的额娘已经被胤禛下旨夺了位份,正在等候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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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六十二章 掩人耳目
“自然不是,不过咱们得想办法躲过这些人的眼睛。”这般想着,兆惠低头沉思,不消多时,一个计策浮上心头,他附在弘历耳边一阵轻语,弘历亦同意了他的作法。
他们找来煤灰将自己的脸涂黑,然后又寻来一辆破独轮木车与一块白布,然后弘历躺在车上盖以白布,兆惠则推了他来到总督府门前哭嚎个不停。
他这样子,引来了守门士兵的注意,走下来指了兆惠道:“哎,哪里来的野汉,居然敢在总督府门前哭嚎?”
“回这位兵大爷的话,我二人是兄弟,一起从远处来此投奔亲戚的,哪知亲戚早两年就搬走了,我兄弟盘缠又用尽了,就商量着在此找事做,赚点回去的盘缠,若是有能力的话,干脆就在此安家算了。我二人好不容易寻到一个打杂的,岂料我弟弟做事时,不小心弄坏了一位客人的衣裳,这位客人就将我弟弟一阵好打,打得他吐血不止,当天夜里就去了,我去报官,但官大人说我不是本县的民众,不肯受理,要我回原籍所在的县去打,可小人哪里有钱回去,连安葬弟弟的银子都没有,而那打死人的恶霸却还吃香喝辣的,一点事情都没有,小人万般无奈之下,听说总督大人公正严明,爱民如子,所以只能来求总督大人为我兄弟主持公道。”兆惠一边哭一边说着事先编好的故事,不得不说他脑子极为好使,说话的时候没有用自己原来的京城口音,而是用上了前阵子在福州时学得的福州口音,虽因为学得不像而有些不伦不尖,但总好过直接用京城的口音。
兆惠这一番唱作俱佳,倒是让士兵十分同情,想了一下道:“总督大人如今不在府中,这样罢,你且等着,我去问问府里的总管,看是否让你入府等候。”
兆惠连连作揖,感激地道:“多谢兵大爷!多谢兵大爷!”
士兵进去片刻后与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出来,道:“这位是总督府的成总管。”
一听这话兆惠连忙跪下道:“总管大人您行行好,让我们见总督一面吧,除了总督大人,小人不知还能去哪里告状,求您发发慈悲吧,不要让小人的弟弟含冤而死。”
若换了别的府衙,任兆惠怎么说都是没用的,但这是里总督府,李卫自任浙江总督后就一再叮嘱身边的人,定要善待百姓,若遇确有冤情的百姓必不可赶撵,相待要好生相待,是以这成总管在听完兆惠的话后,颔首道:“我家大人如今确实不在府里,不过你既有冤,我就让你入府等候大人归来吧。”
兆惠大喜过望连连道谢,不过在他准备抬着弘历的尸体进去的时候,却遭成总管阻止,“你要诉冤,自己进去便可,至于你弟弟的尸体还是不要抬进去了。”就算再怎么平易近人,这尸体丧事总还是要避忌一些的。
“不行!”兆惠想也不想便拒绝了成总管的话,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躺在车上的根本不是什么尸体,而是弘历,若将弘历扔在这里,万一出点事可如何是好。
见成总管一脸怪异,他连忙掩饰道:“不瞒总管大人,我与弟弟自出生后就从来没有分开过,他如何虽然死了,但我这个做哥哥怎忍心将他一人留在外头,还总管大人行个方便,让我与弟弟一道进去吧,再说总督大人来了之后查案也要检查尸体,与其一来二回的折腾,不如直接抬进去。”
“这个……”成总管犹豫不决,兆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让一个死人进总督府总是不太好,想了许久,他道:“这样罢,你们随我从偏门的走,先在偏厅等着,待大人回来后再做定夺。”
“多谢总管大人。”兆惠连连道谢,推车着随他一道从侧门进去,在将他们安置好后,成总管道:“你们且在这里等着,待大人回来时,我自会告之你们。”
待成总管离去后,兆惠与扮作死人的弘历静静等候,这一等便是半日,眼见逐渐日落西山也不见李卫前来,不着得着急了起来,正自这时,成总管走了进来,兆惠连忙迎上去急切地道:“成总管,可是总督大人回来了?”
“实在不好意思,总督大人派人来报说他要留在郑将军府上用晚膳,要很晚才回来,而且明日再还巡查各处,所以你们还是先走吧,等过几日再来。”
成总管这番话就像一盆冷水一样,浇得兆惠浑身冰凉,好半晌方道:“既是如此,那小人就继续等着,直到总督大人回来为止。”
成总管皱了眉道:“这如何使得,小兄弟,听我的话,先回去等着。”
“不,我们一定要在这里等总督大人回来!”兆惠异常坚决的态度令成总管心生不喜,语气亦比刚才冷硬了几分,“话我已经说完了,还请你离开,否则我唯有派士兵将你请出去了。”
“如今该怎么办?”兆惠看似自言自语,实际上是在问躺在木轮车上的弘历,看这成总管的样子是不肯让他们留下来继续等了,但若现在走了,未必还能有机会进到这总督府里,而且几日功夫,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弘历明白兆惠的顾忌,是以当听得兆惠这句问话时,他将白布一掀坐了起来。
这一坐起,可是将成总管给吓坏了,“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指着弘历颤声道:“诈……诈尸?”
兆惠扶起他道:“总管大人无需害怕,不是诈尸,而是我兄弟本来就没死。”
“没死?”成总管惊魂甫定地打量着弘历,又看他在地上有影子方才确信了兆惠的话,“既然你弟弟没死,那么你之前说的话也是假的了?”
见兆惠点头默认,成总管的神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退开两步,警惕地道:“你们两个以假话骗我带你们入总督府究竟有何企图,快从实招来,若有半句假话,我现在立刻命士兵将你们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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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 被绑
兆惠急忙解释道:“总管大人千万不要误会,我二人并非有意欺骗,更不是奸恶之人,实在是无奈为之,若不这样做,就无法入府见总督大人。”
成总管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语有所相信,依然警惕地道:“究竟是何事?”
兆惠看了弘历一眼,显然是在询问他的意见,是否要将实情相告,若然不说,只怕他们现在就会被人给赶出去,而且以后想再进来就难了,而外面一直有人守着,他们多逗留一刻就多一分被人发现的可能。
弘历同样明白这个道理,是以他在犹豫许久后,终是决定如实相告,“不瞒成总管,其实我二人并非来此投靠亲戚,而是专门来浙江找总督大人的。”
这个早在成总管意料之中,当下不假词色地道:“这我也猜到了,那你们倒是说说看,骗入总督府究竟所为何事?”
弘历咬牙说出令成总管大惊失色的话来,“其实我乃是当朝四阿哥,他乃是与我一起去福州的兆惠。”
成总管愣了好半天方才回过神来,惊声道:“四阿哥?宝硕太子爷?不是……不是已经薨了吗?”
“其实我并没有死,那具被烧焦的尸体也不是我,此事说来话长,非三言两语所能言明,还请成总管先去将总督大人请来,然后再慢慢说与你们听。”
成总管盯着弘历与兆惠,目光闪烁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方回过神来,神色激动地道:“想不到太子爷竟然还活着,若皇上与熹妃娘娘知道太子爷安然无恙,不知该有多高兴。只是小人还有一事不明,能否请太子爷垂赐?”
见成总管相信了自己,弘历欣喜不已,道:“成总管有什么话旦问无妨。”
成总管沉吟了一下道:“既然太子爷没死,为何不直接进京去见皇上,而是要绕这么远的路来到浙江?这岂非舍近求远?”
若是可以进京,他又怎会经历艰险与兆惠来到浙江,弘历不知道多想立刻站在胤禛面前拆穿弘时的真面目,让他不能再继续装下去,可现在他根本连城门都摸不着,还害得阿桂被抓了去。
“因有奸人作祟,所以我一时之间还不能入宫,只能来此找总督大人,事不宜迟,请总管代为通知总督大人前来。”
成总管点头道:“那好,请太子爷和兆惠公子在此稍等,小人立刻就去将军府请总督大人过来。”
弘历欣喜地道:“那就有劳了。”待成总管出去后,兆惠激动地道:“四阿哥,终于一切快要真相大白了,到时候有李大人护卫着,您就可以平安进京了。”
弘历用力点头道:“希望赶得及救阿桂。否则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提到阿桂,兆惠亦是神色黯然,勉强安慰道:“阿桂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四阿哥不必太担心。”
话虽如此,但他们心中都明白,被抓得越久,阿桂活着的可能xing就越小,很可能现在就已经……
正自这时,成总管忽地带着数十个士兵走了进来,所有士兵皆手握已经出鞘了的钢刀,刀锋的寒意在这冬夜中深重无比。
弘历一看不对,连忙道:“成总管,你这是做什么?”
成总管冷笑一声道:“做什么?你们这两个江湖骗子,哪里不好骗,居然骗到总督府来了,简直就是胆大包天,我看你们今日往哪里跑。”
弘历被他说得莫名其妙,道:“骗子?我们什么时候成了骗子了?”
成总管命人将他们团团围起后道:“你们不必再装了,朝廷早已发下公文,说有几个骗子冒充已薨的宝硕太子在各地招摇撞骗,各地一旦发现这两个骗子,就立刻将之擒拿。”
弘历两人没想到朝廷居然还下了这么一道公文,连忙道:“我们不是骗子,我确实是四阿哥,我没有骗你。”
“哼,哪个骗子会承认自己骗人的。”成总管冷言道:“我之前问你们为何不直接回京而要绕远路来浙江,你们推说什么奸人作祟,哼,依我看,根本就是你们不知该如何自圆其说。”
弘历待要再说,兆惠拉住他对那成总管道:“成总管,既然你不信我们,就先将我们抓起来,待总督大人回来后再做定夺好了。”
他知道李卫曾不止一次见过弘历,只要李卫回来,就一定会知道弘历是真正的四阿哥,并非什么骗子,根本无谓与成总管多讲。
“你们还想见总督大人,简直就是不知所谓。”成总管的话令两人察觉不好,果然他后面又道:“冒充宝硕太子一事,皇上已经全权交给定亲王负责,你们两人也会即刻被押送去定亲王处。”
“定亲王?”弘历从未听说过朝中有这么一位王爷,很是奇怪。
成总管冷言道:“定亲王就是二阿哥,他在福州赈灾有功,皇上已经封他为定亲王。”
听到这个,弘历恨得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两个字来,“弘时!”
“大胆,居然敢直呼定亲王的名讳!”随着这声喝斥,成总管挥手道:“去,将这两个骗子给我抓起来,然后直接押送进京,交由定亲王处置!”
“领命!”众士兵一声齐喝,向弘历两人bi来,虽然极力反抗,但寡不敌众,很快便被抓了进来,手脚被牢牢绑了起来,眼见着要被押出去,弘历急切地道:“就算你认定我们是骗子也至少让我们见总督大人一面,求你了,只见一面即可,若总督大人也认定我们是骗子,要杀要剐,我绝无一句怨言!”
“你们不是骗子还能是什么。”成总管根本不相信他们话,示意士兵带他们下去,一路押解进京,交由弘时发落。
到了这个时候,弘历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弘时在京城外没有截杀他,又一直没等到他出现,猜到他会来寻李卫,所以一边派人在总督府外埋伏,一边在皇阿玛面前进谗言,说什么有骗子冒充自己,这样一来,只要自己报出身份,接到公文的人都会以为自己是骗子,除非事先曾见过自己,好比李卫,可惜这个时候李卫偏偏就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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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 下旨赐死
虽说成总管是让士兵将自己押解进京,但弘历清楚,以弘时的手段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活着进京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半途中派人将自己解决,好彻底除去心腹大患。
这一次,他们能否还可以那么幸运的逃出弘时的魔掌,还是说就此死在他手里?
当夜,喝得微醺的李卫回到府中,在听成总管说起日间发生的事时,他蹙眉道:“那两个人都长什么模样?”
成总管大致描述了一翻后道:“对了,奴才记得那个冒充四阿哥的人脸上有一道伤疤,从眼边一直到耳畔。”
原先李卫听着成总管的描述觉得颇有些像弘历,但在听得其脸上有伤时,却是摇头道:“不对,本官记得很清楚,太子爷脸上并无伤痕,连一道小疤也没有。”
“大人不必多想了,那两人明摆着就是骗子,借假宝硕太子之名,想要从咱们总督府骗取钱财,幸好没让他们得逞。”这般说着,成总管又道:“大人早些歇着吧,明日一早还要办公呢,奴才让人进来侍候大人洗漱更衣。”
李卫微微点头,在成总管离去后,他推窗望着悬在夜空中的弯月怅然叹了口气,他刚才真希望成总管说的两人并不是骗子,而是宝硕太子真的还活着,这样主子就不会再难过了。
弘历不知,李卫同样不知,宫中正在蕴酿着一场风暴,而风暴的中心就是凌若……
宫中,因为胤禛迟迟没有就凌若所犯的罪进行处置,纳兰湄儿心急难安,几次在胤禛面前进言,想要让胤禛尽快处置凌若。
这一日,她借送点心之名来到养心殿,闲话几句后又扯到凌若施邪术的事上,捂着胸口道:“不知为何,自上次中邪之后妾身总是觉得胸口不太舒服,而且蓝儿他们说妾身时常说梦话,有时候还会梦游,醒来后又什么事情都不记得!”
“哦?”胤禛关切地道:“那有没有宣太医看过?”
纳兰湄儿软声道:“看过了,都说瞧不出什么问题,妾身担心会不会是上次邪术未彻底解除,或许还有人在对妾身用邪术。”
胤禛不以为然地道:“怎么会呢,那个巫盅娃娃已经被搜出来了,钮祜禄氏也禁足在承乾宫里,哪个还会再害你。”
纳兰湄儿偷觑了他一眼道:“就怕有人贼心不死,被禁着足还一门心思想着害人呢。”
胤禛双眉一蹙道:“你是说钮祜禄氏?”
纳兰湄儿神色哀切地道:“妾身也不愿做此想,可皇上您想想,钮祜禄氏对妾身恨之入骨,连阿其那害死太子爷的事都算在妾身头上,她这一次没害成妾身如何肯善罢干休,指不定此刻又偷偷做了一个巫盅娃娃在害妾身呢!每每想起这个,妾身就心惊肉跳,寝食难安。而且妾身听闻,钮祜禄氏自被皇上夺了位份禁足于承乾宫后,日日咒骂皇上与妾身,言语恶毒至极,妾身只是听人转述一遍,便浑身冒冷汗。”
“竟有这等事,钮祜禄氏当真可恶!”胤禛目光一闪,抚着纳兰湄儿的脸道:“湄儿,依你之见,该怎么做呢!”
该立刻下旨赐死钮祜禄氏,以绝后患!
纳兰湄儿强忍着这个念头道:“妾身一个妇道人家如何知道该怎么做,一切还是要请皇上定夺。妾身只盼着往后能够睡个安稳觉,不必再时时担心有人要害妾身。”说到后面,已是泫然欲泣。
胤禛神色变幻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他抬起纳兰湄儿的下巴怜声道:“朕明白了,其实朕这些日子一直在想该定钮祜禄氏一个什么罪,今日就算你不说,朕也会下旨。”
纳兰湄儿心中一喜,连忙道:“不知皇上准备怎么处置钮祜禄氏?”
胤禛负手在殿中走了几步冷声道:“钮祜禄氏身为后妃,不思修德修xing,却是嫉妒成xing,先是下毒害你,之后又以巫术加害,实乃罪大恶极,而今更是百般咒骂,没有丝毫悔改之意,这种人实在不该继续活在世上。”说到这里,他扬声道:“苏培盛!”
苏培盛赶紧站出来躬身道:“奴才在!”
在纳兰湄儿紧张至极的注视中,胤禛冷声道:“传朕旨意,钮祜禄氏以毒药邪术残害他人,罪无可恕,着――赐死!”
经纳兰湄儿心中狂喜的时候,苏培盛亦跪下大声道:“奴才遵旨!”
胤禛微一点头道:“看在钮祜禄氏跟随朕多年的情份上,朕送她最后一程,由朕亲自准备毒酒,备下后,你带上毒酒去承乾宫宣读朕的旨意,若钮祜禄氏不肯自尽,你自己看着办!”
“嗻!”苏培盛躬身答应,等了这么久,皇上终于要下旨赐死钮祜禄氏了,她一死,瑞嫔的心头大患就算是除了。
那厢,纳兰湄儿亦含笑盈盈下拜,“皇上英明!”
宫中,永远是传递消息最快的地方,苏培盛还没有去承乾宫传旨,胤禛要赐死钮祜禄氏的消息就如cha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宫里的每一个角落。
那拉氏等人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高兴不已,然对瓜尔佳氏来说,却如晴天霹雳,让她慌乱不已。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的,皇上不是一直很在乎若儿的吗?连当初若儿犯了那么大的错,他都亲自出宫去将她接回来了,还从大清门而入,为何现在却又绝情狠心到这个地步,轻易就下旨将若儿赐死,这件事根本就没有查清楚,他……他是不是疯了?还是说他被纳兰湄儿迷得失了本xing?!
不,她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若儿死,就算只有一丝希望,她也要尽力去挽救!
想到这里,她勉强凝起一丝力气,努力撑着扶手站起来对从祥从意道:“准备肩舆,本宫要去养心殿。”
从祥与从意相互看了一眼,小声道:“主子,您上去已经去过了,皇上根本不肯见您,而且这回连怡亲王也被连累的罢了职,可见皇上对上次的事很是在意,而且如今圣旨已下,只怕您就算去了也无济于事,反而还会连累您。”
瓜尔佳氏侧目,冷然望着她们二人一字一句道:“没听到本宫的话吗,本宫叫你们备肩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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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 强闯养心殿
“主子……”两人还待再劝,瓜尔佳氏已是厉声喝道:“下去!”
见瓜尔佳氏心意已决,从祥等人只得无奈地下去准备肩舆,并跟着她一起来到养心殿,刚到殿门口,守在外头的苏培盛便迎上来道:“奴才给谨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瓜尔佳氏勉强捺了心中的着急道:“请苏公公替本宫通禀一声,本宫有急事面见皇上。”
苏培盛嘴角微弯,道:“请谨嫔娘娘恕罪,皇上说了,谁都不见,所以娘娘还是请回吧。”
瓜尔佳氏听到了他的话,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道:“不行,本宫今日一定要见皇上。”
苏培盛眼珠子微微一转道:“奴才明白娘娘来此的用意,但恕奴才说句实话,皇上心意已定,就算娘娘见到皇上,也无用,皇上是绝对不会饶恕钮祜禄氏的。”
“不可能!皇上一向厚待熹……”瓜尔佳氏刚想说熹妃,想到凌若已经被夺了位份,连忙改口道:“皇上一向厚待钮祜禄氏,再说这件事都没查清楚,怎会这么快下旨赐死。”
“奴才知道娘娘与钮祜禄氏交情甚好,但这千真万确是皇上的意思,若娘娘执意不信,那奴才也没办法。”
见苏培盛一直挡在面前不肯让开,瓜尔佳氏又急又怒,语气重了几分道:“本宫无需你这个奴才多嘴,总之你给本宫进去通报就是了。”
见她斥自己,苏培盛沉下脸道:“奴才已经说过了,皇上不见任何人,娘娘还是请回吧。”
瓜尔佳氏盯着他冷冷点头道:“好,既然你不肯通报,那本宫自己进去见皇上。”说罢,她绕开苏培盛就要往里面走,瓜尔佳氏很清楚自己这样做的后果,但她已经顾不得许多了,今日一定要见到胤禛。
苏培盛没想到她这么固执,赶紧快步挡在瓜尔佳氏跟前道:“娘娘留步,不可擅闯养心殿!”
瓜尔佳氏怒然闯袖,寒声道:“本宫叫你滚开!”
苏培盛哪里肯让,连忙对站在旁边的几个小太监道:“你们几个拦着谨嫔娘娘,莫要让她走闯!”
正当那几个小太监准备上前阻拦的时候,瓜尔佳氏冷声道:“你们哪个敢碰本宫,本宫就治你们一个以下犯上之罪!”目光一转,落在苏培盛脸上,以比刚才更冷的声音道:“不止他们,你也一样,若不想被治罪的话,就给要让开!不怕告诉你,本宫今日就算死也一定要见到皇上,苏培盛,凭你拦不住本宫的。”
瓜尔佳氏冷绝的话语令苏培盛打了个寒颤,犹豫着不知要不要继续阻拦,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瓜尔佳氏已经绕过他推开了殿门。
胤禛正在殿中,看到瓜尔佳氏进来,眸光一冷道:“谁许你进来的?”
跟在瓜尔佳氏身后进来的苏培盛连忙奔上来跪下道:“奴才该死,奴才与谨嫔娘娘说过,皇上不见任何人,但谨嫔娘娘执意要进来,奴才实在拦不住娘娘,这才……这才……”
“行了,你站到一边。”在喝退苏培盛后,胤禛盯着瓜尔佳氏,神色不善地道:“谨嫔,你执意要见朕所为何事?”
瓜尔佳氏闻言赶紧跪下,痛声道:“臣妾听闻皇上下旨赐死钮祜禄氏,特来请求皇上收回成命,饶钮祜禄氏一条性命!”
“朕也猜到你是为此而来。”胤禛冷哼一声,起身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皇上?”瓜尔佳氏诧异地看着胤禛,不明白他这是何意,在其不解的目光中,胤禛走到其面前道:“钮祜禄氏罪该当诛,不论你怎么求,朕都不会饶恕她的!”
胤禛的话,令瓜尔佳氏大悲,伏首垂泪道:“皇上,这件事并未查清楚,您现在就杀了钮祜禄氏,万一将来证明她是清白的,岂非错杀好人?再说钮祜禄氏伴驾多年,您应该很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怎可能会做出这么恶毒残忍的事,当中一定另有缘由,请您明查!”
“够了!”胤禛厉声道:“湄儿是在她宫中中的毒,巫盅娃娃也是从她宫中搜出来的,若说连这都还有可疑,那何事是不可疑的?云悦,你倒是说给朕听听,究竟何事不可疑?”
瓜尔佳氏迅速思忖着胤禛的话,道:“皇上您仔细想想,纳晋湄儿说是喝了承乾宫的茶水中毒,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都不知道,或许她根本没中毒,只是故意这么说罢了。至于巫盅娃娃,虽说是在钮祜禄氏床下找到的,但承乾宫那么大,那些宫人怎可能团团围住,让人寻到空隙将巫盅娃娃放在钮祜禄氏床下并不奇怪。”
胤禛漠然道:“这么说来,就是湄儿在撒谎了?”
瓜尔佳氏知道胤禛如今宠信纳兰湄儿,不敢照实说,只是道:“在没有证据之前,臣妾不敢妄下断言,但此事确有可疑。“
胤禛点头,正当瓜尔佳氏以为她被自己的话打动时,一声暴喝如惊雷一般在瓜尔佳氏耳边炸响,“可疑?朕看你根本就是想为钮祜禄氏开脱,所以在这里花言巧语,颠倒是非!”
“臣妾没有,臣妾说的句句属实……”不等她说完,胤禛已经再一次厉够道:“住嘴!朕不想再听你胡言乱语,给朕退下,否则休怪朕不客气!”
“皇上!”瓜尔佳氏不肯起身,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泪流不止地道:“臣妾求您了,就算您真要杀钮祜禄氏,至少也再缓几天,让臣妾可以去查明真象!”
胤禛拂袖道:“真像就是钮祜禄氏出于嫉妒,一再加害湄儿!”
瓜尔佳氏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哀声道:“皇上,这件事明明还有许多疑点,您为何这样武断?那个纳兰湄儿从不曾与您共患难,她说的话又岂能相信。”
胤禛冷哼一声道:“任你有何资格对湄儿说三道四,谨嫔,朕再主与你说一遍,速速离去!”
瓜尔佳氏想也不想便道:“不,皇上若不肯收回臣命,臣妾就长跪不起!”
胤禛目光微缩,凉声道:“你这是在威胁朕?!”
瓜尔佳氏摇头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希望皇上可以记着钮祜禄氏与皇上共患难的日子,放她一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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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 钩吻
“不可能!”胤禛冷冷吐出三个字,随后道:“你既是喜欢跪就慢慢跪着吧,不过别在这里碍朕的眼!苏培盛,把她拖出去!”
眼见苏培盛就要来拖自己,瓜尔佳氏拼尽全身的力气大声道:“皇上,您忘了钮祜禄氏伴您二十多年,为您生儿育女的情义了吗?您今日若下旨赐死了她,这个世上就再没有钮祜禄凌若了!为了一个纳兰湄儿值得吗?”
胤禛攥紧了蜷在袖中的双手,冷冷道:“这些话你不该来问朕,而是应该去问钮祜禄氏,是她做了对不起朕的事!”
“是吗?”瓜尔佳氏凄然一笑道:“为何臣妾看到的却是皇上为了一个纳兰湄儿残害无辜,忘恩负义!”
当瓜尔佳氏最后四个字钻入胤禛耳中时,眸光倏然森冷无比,“瓜尔佳云悦,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唇骂朕。好!真是好!先是允祥,现在又是你,你们一个个都想造反吗?”不等瓜尔佳氏再说话,他猛然一挥袖子道:“苏培盛,朕叫你把她拖下去没听到吗?”
“奴才遵命!”苏培盛赶紧答应一声,正要去拖瓜尔佳氏,后者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不用你拖,本宫自己会走!”
说罢,她撑着金砖缓缓站起来,在离去前,说了最后一句道:“皇上,今日杀了钮祜禄氏,你一定会后悔,一定会!”
在瓜尔佳氏走后许久,胤禛胸口都在微微起伏,似在因她的话生气,一直站在一旁的四喜犹豫许久,终是鼓起勇气道:“皇上,其实谨嫔的话不如道理,不如赐死的旨意再缓缓?”
胤禛目光骤然扫过来,寒如冰霜,“连你也想跟朕做对?”
四喜慌忙跪下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觉得……”胤禛骤然打断他的话道:“没什么好觉得的,张四喜,你若还想做这个内务府总管,还想留在养心殿,就给朕闭上你的嘴!”
“嗻!”四喜无奈地咽下嘴边的话语,躬身退到一边,唉,他也好,怡亲王与谨嫔也罢,都已经尽力了,但皇上此刻根本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就算自己冒死谏言也不会有任何用处,看来熹妃娘娘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傍晚时分,胤禛命苏培盛取来一壶酒,然后从袖子中取出一包药粉,犹豫片刻后将这些药粉倒入壶中,随后道:“苏培盛,将这壶酒拿去给钮祜禄氏!”
“奴才遵旨!”到了这个时候,苏培盛再无任何疑问,胤禛这次是真打算赐死钮祜禄氏,没有一丝犹豫,不过令他奇怪的是胤禛那包药粉从何而来,难道是从太医院取来的毒药?可是他并没有见哪位太医来过养心殿啊?
疑惑归疑惑,不该问的事苏培盛可是半句也不敢多问,接过酒壶离开了养心殿,从此刻起,他的每一步对于凌若来说都是敲响的丧钟,当丧钟近至耳边时,那一切……就都结束了。
看到苏培盛出去,四喜忍不住再次劝道:“皇上,您……”
胤禛睨了他一眼道:“忘了朕之前与你说的话吗,闭牢你的嘴,不要说不该说的话。”
四喜无奈地摇摇头,事已至此,看来是无力回天了!
在走到半路时,苏培盛意外看到由如柳扶着的舒穆禄氏,苏培盛一怔,旋即走过去低一低头道:“奴才给瑞嫔娘娘请安!”
“免礼!”舒穆禄氏目光落在苏培盛捧着的红漆描金托盘上,上面别无他物,唯一壶酒尔,待命跟在苏培盛后面的小太监退至远处后,她道:“这便是皇上赐给钮祜禄氏的毒酒吗?”
苏培盛不明白她出现在这里的用意,只依言回道:“回娘娘的话,正是。”
舒穆禄氏眸底掠过一丝浓重如鲜血的笑意,抬手缓缓抚过酒壶,“可知下在酒中的是什么毒?”
“这个奴才并不知晓。”苏培盛的回答令舒穆禄氏愕然,訝然道:“酒是你奉来的,怎会不知?”
苏培盛如实道:“皇上说念在与钮祜禄氏的一番情义,亲自准备毒酒,所以奴才只看到皇上将一包药粉倒入酒壶中,至于是什么毒,皇上未说,奴才也不敢多问。”
他的回答释了舒穆禄氏心中的疑团,不过目光却是迟迟未从酒壶中移开,口中道:“药粉……也就是说不是鸩酒了,难道是砒霜?”
“这个奴才就不得而知了。”苏培盛话音刚落,舒穆禄氏便笑了起来,“什么毒都不要紧,因为本宫已经为钮祜禄氏备好了毒药?”
苏培盛不解她这是何意,道:“娘娘您说什么?您备毒药?”
“不错,虽然皇上下旨赐死钮祜禄氏,但就这么死了未免太过便宜她,本宫可没忘了她之前是怎么对付本宫的,就是她,害得本宫以后都生不出孩子来,本宫要她受尽痛苦而死!”
苏培盛连忙劝阻道:“可……可这毒药是皇上备的,不能换啊!再说左右都是一个死,是什么毒又有什么打紧的。”
“谁说不打紧!”舒穆禄氏冷然盯着苏培盛,将后者盯得毛骨悚然,“钮祜禄氏害得本宫这么惨,本宫也一定要她死得其惨无比!”这一次不等苏培盛说话,她便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本宫没说要换酒,只要……”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凉声道:“将这瓶东西倒在酒中即可!”
苏培盛不敢去接她手里的东西,颤声问道:“敢问娘娘,这是什么东西?”
舒穆禄氏瞥了如柳一眼,后者立刻会意地道:“苏公公,这叫钩吻,服用之后不会马上死亡,会先感觉喉咙涩痛、呕吐、腹泻、心跳先快后慢、之后开始出现吸呼困难乃至虚脱,一般这个过程会持续十二个时辰,听何太医说,人一旦中了钩吻之毒,就会痛不欲生,恨不能立刻一刀毙命。”
苏培盛听得心惊胆战,小声道:“娘娘,这……这会不会不太好?”
舒穆禄氏冷哼道:“有什么不太好?要本宫说这样还太便宜了钮祜禄氏,应该让她像昔日四阿哥被毒蚊咬到时那样,浑身发痒,最后被活活痒死,可惜成嫔这只替罪羊已经被关在冷宫,若故计重施,很容易引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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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六十七章 忍辱
苏培盛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件事,不敢置信地道:“什么?太子爷……太子爷当初中毒也是……也是……”
舒穆禄氏微微一笑,颔首道:“不错,也是本宫所为,戴佳氏不过是本宫的一只替罪羊。”
苏培盛听得一头冷汗,半句话也不敢接,而这个时候,如柳已经趁着四下无人掀开酒壶盖,将那瓶钩吻倒了进去,苏培盛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结结巴巴地道:“娘娘……娘娘这……这……”
舒穆禄氏不在意地道:“苏公公不必怕,左右皇上已经赐她死罪,又怎会管她是怎么死的呢!”
“可万一……万一……”苏培盛还是慌的不得了,如柳扶稳了他的手道:“苏公公你就放心吧,结果是一样的,只是过程稍稍变了一些罢了,皇上哪会知道,而且他现在对钮祜禄氏厌恶至极,根本不会多过问一句。”
苏培盛想想也是,而且现在毒都已经下了,哪里还有更改的余地,除非换酒,但这么一来,罪过就更大了。
舒穆禄氏抬一抬头道:“好了,苏公公,赶紧去承乾宫传旨吧,可别耽误了时辰。”
苏培盛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带着小太监忐忑不安地往承乾宫行去,在承乾宫门口,他再次看到一人,不过对于这个人可没刚才面对舒穆禄氏时那么忌惮,走过去皮笑肉不笑的道:“奴才给谨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瓜尔佳氏目光落在酒壶上时,重若千钧,想不到……想不到胤禛居然真的这么狠心,说赐死就赐死了,一点旧情也不念,看来若儿这么多年的真情真意,真是错付了,一个纳兰湄儿就让胤禛像着魔一样,什么都偏听偏信。
想到这里,瓜尔佳氏心中就一阵凉淡,都说帝王无情,这话放在胤禛身上既对也错,胤禛对所有人都冷心无情,偏偏对纳兰湄儿情深似海,二十多年来一直不曾改变。可他从未想过,这份情深似海造就了多少女子一生的悲凉,尤其是若儿,这二十多年来,她为胤禛付出的何止感情,甚至包括了性命,可这些,胤禛都不屑一顾,说赐死就赐死了。
正自难过这时,苏培盛阴阳怪气地道:“谨嫔娘娘在这里,该不会是想阻拦奴才进去宣旨吧?不怕与娘娘说句实在话,皇上圣旨已下,任娘娘是阻止不了这件事的。之前娘娘也试过了,应该心里有数,万一再触怒皇上,奴才担心娘娘也会落得与钮祜禄氏一样的下场,到时候可别说奴才没提醒您。”
听着苏培盛刺心的话,瓜尔佳氏心头火起,却不止不强行止住,道:“本宫知道,本宫此来也不是想阻止公公,因为拦了公公还会有其他人进去,本宫能拦得了几个。”
“娘娘明白就好,娘娘若无他事,奴才就先进去了。”苏培盛正要走,瓜尔佳氏拦了他道:“公公且慢,本宫此来,是有一事相求公公。”
苏培盛冷笑一声,斜睨了眼道:“娘娘说的这是哪里话,奴才哪有资格担得起娘娘这个“求”字。”
瓜尔佳氏知道他在忌恨自己之前对他的责骂,忍气道:“公公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怎会提不起本宫的相求呢。”
“好了。”苏培盛抬头,倨傲地道:“娘娘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无需再拐弯抹角。”
瓜尔佳氏道:“苏公公知道本宫与钮祜禄氏相识多年,颇有些情份,如今钮祜禄氏即将被赐死,本宫想见她最后一面,还请公公行个方便,让本宫随公公一道进去,也好亲自送钮祜禄氏最后一程。”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无比痛苦。
妹妹,你我终于是要到分别的那一天了吗?我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早晚会有分别的那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分别……
苏培盛得知她这个要求,摘一摘嘴道:“这个……娘娘还是不要为难奴才了,钮祜禄氏乃是罪人,自皇上将她禁足那一日起,就不许任何人见他,奴才只是一个奴才,怎敢坏了皇上的旨意。”
瓜尔佳氏连忙道:“本宫知道这件事令公公很为难,但是本宫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来请求公公的,公公您就行行好,让本宫见她一面吧。”
“娘娘与钮祜禄氏姐妹情深,奴才也很同情,可同情归同情,规矩归规矩,恕奴才无法助娘娘一臂之力。”换了往日,苏培盛多少会卖瓜尔佳氏一个面子,但现在钮祜禄氏就要死了,而瓜尔佳氏又得罪了皇上,以后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自然不会再将她放在眼中,甚至连好脸色都懒得给一个。
瓜尔佳氏也知道苏培盛是个什么心思,又急又难过,从祥与从意是打小就跟着瓜尔佳氏的,看到她这个样子,心下同样难过得紧,一齐朝有心为难的苏培盛跪下道:“苏公公,求您看到我家主子诚心诚意的份上,帮她一次吧,奴婢们在这里求您了。”
从祥两人跪在地上砰砰磕头,可苏培盛将头转到一边,连看都不看一眼,直至她们两人头磕出了血,方才轻飘飘地道:“好了,再跪也没有用,再说该求的也不是你们两个。”
瓜尔佳氏是何等人,岂会听不出苏培盛言下之意,他分明是要自己下跪相求,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区区一个太监居然敢逼着自己下跪,实在可恨至极!
虽然心里恨到了极处,但瓜尔佳氏却是咬牙将这丝恨意忍了下来,不止如此,她甚至屈膝缓缓跪倒在地上,垂头道:“本宫恳求苏公公,让本宫见钮祜禄氏一面,若公公肯应允,本宫此生感激不尽!”
苏培盛暗自发笑,面上却惶恐地道:“哟,娘娘您这是做什么,这不是折杀奴才吗,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这般说着,却并不相扶,甚至连退避都不曾,就这么大刺刺地受着瓜尔佳氏的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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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章 最后一面
“主子,您快起来!”从祥两人一人一边扶了瓜尔佳氏起来,待她们站定后,苏培盛勉为其难地道:“看在娘娘姐妹如此情深的份上,奴才就冒险为娘娘开个方便之门吧。”
他这话令瓜尔佳氏大喜过望,连忙道:“多谢公公,公公大恩,本宫铭记在心。”
苏培盛凉声一笑,稳一稳托盘道:“娘娘这就随奴才进去吧,不过奴才还是得提醒娘娘一句,待会儿可千万莫行不该之事,否则会有什么后果,不用奴才说,娘娘心里也该有数。”
“多谢公公提醒。”瓜尔佳氏点头,跟在苏培盛身后,踏进了花木凋谢,冷清幽肃的承乾宫。
虽然凌若被禁足,但不知是胤禛开一面还是一时忘了,并没有撤走承乾宫的奴才,依然任他们留在宫侍候凌若。
当这些宫人看到端着红漆托盘进来的苏培盛时,眼皆浮起一丝掩饰不住的惊恐,有几个胆小的甚至脚软的跌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苏培盛面无表情地走过这些人,一路来到后寝殿,刚一踏入,瓜尔佳氏便看到了凌若,她静静会在椅,那张清瘦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生气,一眼望去,犹如一尊泥塑木雕的塑像一般,瓜尔佳氏心痛如绞,恨不得能代替凌若受苦,可是她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走向最坏的方向。
水秀等人也在里面,看到杨海手上的酒壶,皆是骇然不已,杨海嘴唇几次颤动,却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苏培盛冷冷扫了众人一眼,最后落在凌若脸上,尖声道:“皇上有旨,钮祜禄氏接旨!”
凌若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掠过那壶酒,唇勾起一个凉冷的弧度,站起身来道:“钮祜禄氏接旨!”
见钮祜禄氏没有下跪,苏培盛也不多说,只依旨宣道:“皇上有旨,钮祜禄氏罪犯滔天,无可饶恕,今赐以毒酒,着其自尽!”
从苏培盛进来的那一刻,凌若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嘴角的弧度不断扩大,最终化为讽刺的笑容,“谢主隆恩!”
“不可以!”在一阵静寂后,水秀慌张地奔过来道:“主子为皇上付出了这么多,皇上怎么可以说赐死就赐死!”
苏培盛瞥了她一眼道:“这可不是你水秀说了能算的,皇上的旨意千真万确,咱家可是一个字没多念也没少念。”
水秀待要再说,三福拖着不便的腿脚上前拱手道:“苏公公,皇上他真的下旨赐死我家主子吗?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苏培盛将拖盘放到一旁小几上后道:“自然是真的,咱家还能骗你不成,不信你可以问问谨嫔娘娘,她可是清楚得很。”
“娘娘……”三福刚说了两个字,便看到两行清泪从瓜尔佳氏眼落了下来,他与杨海等人均是心剧颤,她这个样子,看来事情真是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可是任他们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何皇上会绝情至此!
瓜尔佳氏缓步来到凌若面前,泪声道:“若儿,对不起,我已经想尽了办法,可是皇上他就像着魔一样,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就连怡亲王都因谏言而被皇上夺了差事,我……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凌若摇头道:“姐姐不必说,我心里都明白,这事儿怨不得姐姐,要怨就怨那胤禛,是他无情无义,昏庸无道!”
苏培盛听得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语,连忙厉声喝斥道:“钮祜禄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咒骂皇上!”
凌若凄然一笑道:“再大的罪过也无非一死而已,既是注定要死,那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她的话令苏培盛无言以对,是啊,对于将死之人来说,确没什么好不敢的。不过,她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快了,很快就要去那阴曹地府,到时候瑞嫔便少了一个心腹大患。
在与苏培盛说了这么一句后,凌若目光再次落在瓜尔佳氏脸上,垂泪道:“姐姐,我现在只悔这二十多年错付的真情,错爱的人。胤禛,他不值得,一丝一毫都不值得。”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瓜尔佳氏心疼地抱了凌若,不断地抚着她的背,此时此刻,这具身体还是温暖的,但再过一会儿就会变得像冰一样冷,而且永远……永远不会再温暖。
一想到这个,瓜尔佳氏便浑身发抖,不可以,她不可以让若儿死,绝对不可以,可是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瓜尔佳氏紧张地思索着,这两天她已经想尽了所有办法,可都没有用,到现在生机几乎都看不见了。
正当绝望之际,一道灵光忽地闪过,令她想起一件这两天被遗忘的事,只要将这件事告诉胤禛,他一定会开一面的,至少不会这么急着要凌若的性命。
唉,也怪她,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亏得现在想起来了,否则若儿真死了,她这一辈子都会后悔莫及。
想到这里,她连忙拉开凌若道:“若儿,我想要到一个办法救你,只要将你怀……”
不等她说完,凌若便打断道:“姐姐不必再说,我绝不会将这件事告诉胤禛,他已经被纳兰湄儿迷得失了心神,就算这一次勉强逃过一死,也会有下一次,早晚逃不过此劫,就连他……”凌若低头轻抚着小腹道:“他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瓜尔佳氏连忙道:“我会拼尽全力来保护他。”
凌若摇头道:“没有用的,姐姐护不住他的,早晚会被人害死。”
瓜尔佳氏激动地道:“我不管,总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我这就去找皇上,将这件事告诉她,这壶毒酒你千万不要喝,听到了吗?”
凌若拉住欲离开的瓜尔佳氏,厉声道:“姐姐,你若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亦不会再见你!而且你可以阻止胤禛杀我,却不能阻止我自己杀自己。”
瓜尔佳氏被她说得大惊失色,慌声道:“你……你这是做什么?明明可以活,为何一定要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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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毒酒
“这世间,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了,强行活下来又有什么意思。”凌若的话里透着哀凉悲绝之意。
“就算皇上不值得,那我呢,你的家人呢,还有你腹的孩子呢?难道这些都不值得你留恋人世吗?”瓜尔佳氏的话令苏培盛大惊,万万想不到,居然会听到这么一个消息,钮祜禄氏竟有了龙胎?
皇上膝下子嗣单薄,若知道钮祜禄氏有了龙胎,一定会开一面,暂免死罪,就像昔日对瑞嫔一样。不过,这对他以及他背后的主子瑞嫔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过听钮祜禄氏的意思,好像并不想拿这个孩子来求活命,反而一心求死,若真是这样,那就好了。
“姐姐,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又何尝舍得让你一人在宫受苦,可是我活着,只会连累你,连累家人,哪怕是这个孩子……也会被我连累至死的。”
“不会的,一定不会!”瓜尔佳氏摇头,泪流不止,“只要你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若儿,就当姐姐求你,活下去好不好,活下去!”
凌若深吸一口气,抬头强忍着眼的泪道:“姐姐,我很累,已经累得没有力气再支持下去。活着,对我而言,将是一种至深至痛的折磨。”
“若儿……”说到此处,瓜尔佳氏不知还能劝什么,但她实在不愿眼睁睁看着凌若死。
苏培盛走上来道:“娘娘,您说要见钮祜禄氏最后一面,奴才已经答应了,而今,是该行刑的时候了。”
“不要!苏公公不要!”瓜尔佳氏连忙拦住他,咬一咬银牙道:“苏公公,刚才你也听到了,钮祜禄氏已经有了龙胎,还请公公将此事告之皇上,让皇上暂缓行刑。”她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哪怕凌若要恨她一辈子,她也要这么做,绝对不能眼看凌若死。
苏培盛犹豫不决,依他的本心,自是一千个不一万个不愿意,毕竟瑞嫔可是一心一意要钮祜禄氏,而他与瑞嫔又是一条船上的。但如果强行赐死钮祜禄氏,这件事传到胤禛耳,他会很麻烦的,这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苏培盛尚在斟酌该如何处置此事时,三福突然惊声大叫起来,“主子不要!”
当瓜尔佳氏循声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凌若将毒酒倒在杯,然后一饮而下,三福等人根本赶不及阻止。
“若儿!若儿!”瓜尔佳氏急得连声音都变了,奔到凌若面前,骇声道:“你做什么,你在做什么?快吐出来,快!”
凌若抹去嘴边的酒渍,摇头道:“没用的,已经喝下了又怎可能吐得出,事到如今,一切已成定局,就算姐姐告诉皇上我怀孕也没用了,再无回旋的余地!”
瓜尔佳氏心痛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勉强凝起一丝力气,痛声道:“你……你为什么这么傻啊,为什么明明有活路也不走,非要去走一条死路,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不顾!”
凌若抬手,轻轻抚着瓜尔佳氏满是泪痕的脸道:“姐姐,不是我非要走死路,而是摆在我面前只有这么一条路,除非我可以离开宫庭,离开胤禛;但这是不可能的,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摆脱宫闱。至于这个孩子,只能说他错投了胎,希望下一次可以投到寻常人家,平平安安长大成人,娶妻生子。若姐姐有心,得空时就多念念往生咒,让他可以早日投胎。”
瓜尔佳氏悲痛难捺,连连摇头道:“你若死了,我在这宫里便再没有亲近之人,活着还有何意?倒不如……倒不如……”
见瓜尔佳氏目光落在那壶毒酒上,已经开始难受的凌若连忙握住她的手迭声道:“不要,姐姐不要!”
任凭凌若怎么说,瓜尔佳氏的目光都不曾离开过那壶毒酒,直至许久之后,方才艰难地移开,喃喃道:“对,我不能死,我要活着,我要活下去,活着为你报仇!”最后一句话,瓜尔佳氏说得极轻,唯凌若一人听见,她道:“姐姐不要!我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姐姐可以好好活着,平安到老!”
瓜尔佳氏吃吃一笑,在笑声,眉眼逐渐冷厉了起来,“你错了,从今往后,宫里再平安二字,不过你也可以放心,我不会寻死,我会活着,好好的活下去,直至该死的人都死了为止!”
“姐姐……”凌若正想劝瓜尔佳氏不要心存报仇之念,体内的痛楚骤然加剧,令她难以言语,同时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一样,连呼吸都困难,无力地跌倒在地上。
“若儿!”瓜尔佳氏跪坐在地上,抱住力气尽失的凌若,不断唤着她的名字,一边唤一边泪水不住落下,除了温如言死之时,再没有一次哭的像此刻这么伤心。
不止她,三福等亦是伏在地上痛哭不已,从王府一路追随到宫,想不到如今竟然主仆情断,从此阴阳相隔,再不得见。
剧痛充斥在四肢百骸,令她痛苦不堪,勉强提起一丝气道:“姐姐,不要伤心,一切皆是命数,我命该如此!”
“不要说了,若儿,不要再说了!”瓜尔佳氏大哭不止,泪如雨下,若可以,她愿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若儿的性命,但是不行,不止是因为胤禛一定要若儿的性命,还因为若儿自己心存死念,不愿继续活在世上。
凌若知道,自己若再不说,这辈子就再没有机会说了,所以,她一直提着那丝气不肯松开,“这一生……我虽然错付了真情,错爱了不该爱的人,但幸好……幸好有姐姐一直陪伴在我身边,令我这一生不会尽是错误。姐姐,若有下辈子,我们还做姐妹好吗?”
瓜尔佳氏握紧她的手,连连点头道:“好,自然好!”
她能够感觉到凌若手上的温度正在逐渐流失,而很快,她身体的温度也会一并流失。从此,再也不会有任何知觉。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对若儿这么残忍,不止夺走她的孩子,如今还要夺走她的性命,究竟她做错了什么,要落得如此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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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繁花落尽
此刻的凌若,除了剧痛之外,更开始出现恶心欲吐、心跳加快、呼吸困难的症状,令她格外痛苦。
苏培盛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对于钮祜禄氏,他不会有任何同情,甚至盼着她赶紧死,好回去覆命,偏偏之前瑞嫔在酒里另外又下了钩吻之毒,说会持续十二个时辰,也不知这钮祜禄氏何时才死,若真像她所说的持续十二个时辰,他岂非要在承乾宫待上一天一夜?如今只能盼着皇上之前下的毒药可以直接要了钮祜禄氏的命,别耗得太久。
“主子!主子!”水秀等人哭着爬上前,伏在凌若身前痛哭不止。
“都不要哭了!”凌若无力地道:“往后我不能再顾着你们了,你们一定要自己当心,做事仔细一些,切莫疏忽大意,记住了吗?”
莫说水秀了,就是来凌若身边没多久的三福亦是难过万分,“奴才们都记住了,奴才们只是舍不得主子。”
“缘聚缘散乃是常有的事,不必难过。”随着时间的推迟,凌若变得越来越虚弱,勉强道:“三福,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我曾答应过会帮你报仇的,可现在……”
三福哽咽道:“主子千万不要这么说,当初若非主子,奴才哪还有性命,能活着这么久,都是主子赐给奴才的福气。”
凌若点头道:“你不怪我就好,水秀他们还罢了,但三福,你以后一定要千万当心,皇后……皇后她心狠手辣,只怕不会放过你,若有可能,就设法离开后宫,这样,或许还能保你后半辈子平安。”
三福不住点头,强忍悲痛道:“知道,奴才都知道,主子您不要再说了,好生歇着,您……您一定会没事的。”
凌若紧紧捂着胸口,原本剧烈的心跳正在逐渐转慢,每慢一分,她所剩无几的力气就流失一分,及至再没有力气说话为止。
见凌若双眼阖起,瓜尔佳氏心大慌,大声道:“不要闭眼,若儿,听话,不要闭眼!”
她的声音令凌若眼睛微微睁开,这一刻,她的眸没有悲伤,只有解脱以及最后一丝不舍,抬手,想抚去瓜尔佳氏脸上的泪,却在途无力落下,同时极力睁着的双眼亦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缓缓阖了起来。
这一次,任何瓜尔佳氏怎么呼唤也无用,凌若再也不会睁眼……
二十几年光阴,从卑微到荣耀,从格格到熹妃娘娘,又从熹妃娘娘到阶下囚,她这一生几起几落,如今终于走到了终点。以后,她不会再痛苦,不会再难过,一切都结束了……
当繁花落尽,她与胤禛还剩下些什么?
原来,她与胤禛根本什么都没有,只是之前繁花太盛,迷了她的眼,让她以为可以与胤禛白头到老,一世不疑。
可是,她悔悟的太晚了,所以她要用生命去结束,同样结束的,还有她腹那个刚刚成形的孩子……
弘历,额娘终于可以来陪你了,以后额娘再也不会离开你,我们一起过着没有尔虞我诈,阴谋诡计的日子。
“若儿!若儿!”瓜尔佳氏抱着凌若冰冷的身体痛哭不止,于她而言,这一日是此生最黑暗痛苦的日子。从今往后,宫闱之,再不会有人真心待她,再不会有人在意她是悲是喜,更不会有人不带任何目的的唤她一声姐姐。
悲也好,喜也罢,都只有她一人承受了,不对,以后的日子,于她瓜尔佳氏云悦来说,再不会有任何值得欢喜的事。
苏培盛上前,在探过凌若鼻息与脉博,确认她已经彻底死去后,带着随他同来的小太监回养心殿覆命。
瓜尔佳氏勉强止了伤心将凌若放在地上,双目通红地道:“若儿,我真的很想陪你一起去,左右这后宫之,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我真心相待的人了。但是我不能死,我要活着,好好的活着,不管用什么办法,还是说以命换命,我都要杀了纳兰湄儿为你报仇!”
水秀泣声道:“娘娘,我家主子死得好冤啊,主子虽然不喜欢纳兰福晋,但绝对没有害过她,那个巫盅娃娃真不知为何会在主子床下。”
瓜尔佳氏森然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要杀了纳兰湄儿为若儿报仇雪恨!”
三福朝凌若的尸体磕了个头,哽咽道:“纳兰湄儿固然该死,但皇上同样可恨,若非他不辩是非,不明对错,主子怎会落得一个枉死的下场!”
胤禛……想到这个名字,瓜尔佳氏就一阵寒心,若儿之所以一心就死,连腹的孩子也不顾,就是对胤禛失尽了信心,再不愿见这个负心人。
瓜尔佳氏正自想事之际,三福已经转身跪在她面前道:“娘娘,奴才有一事相求。”
瓜尔佳氏定一定神,转头道:“什么事,你说就是了。”
三福磕了个头道:“奴才这条命是主子救的,如今主子含冤而死,奴才怎可置身事外,奴才想要与娘娘一起为主子报仇。”不等瓜尔佳氏答话,水秀等人纷纷应和三福的话,都想为凌若报仇,凌若的枉死令这些人心都充满了恨意。
“不必了。”瓜尔佳氏抹去眼角的泪痕道:“这件事本宫一人即可,你们好好待在这里,莫要做任何不该的事。相信若儿在天之灵,也不愿你们因为她而有危险。”
三福道:“那娘娘呢?主子难道就希望娘娘有危险吗?”
瓜尔佳氏摇头哀然道:“三福,你以为我什么都不做,就不会有危险吗?错了,不论做与不做,我的命都不会太长久的。”
“为什么?”三福一惊,旋即猜到了几分,悚然道:“娘娘可是指皇后娘娘?”
“不错,皇后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本宫更清楚,本宫昔日背叛过她,如非凌若一力护持,让她寻不到机会下手,她又怎会许本宫活到现在,相信很快她就会寻理由对本宫下手,以她的手段,本宫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所以本宫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皇后动手之前,解决纳兰湄儿!”说罢,她又咬牙道:“若不杀了这个jian人,我瓜尔佳云悦就是死也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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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查清同谋
她的话令水秀等人神色黯然,“主子已经不在了,难道连谨嫔娘娘您也要……”
“就像你主子说的,这是命注定的,逃不过此劫。”无奈的笑了一下,瓜尔佳氏又道:“但你们不一样,你们不过是宫人,只要你们不出错,皇后是不会对付你们的,既有机会活命,又何必白白送掉性命呢。再说要对付纳兰湄儿,本宫一人足矣。”
三福担忧地道:“娘娘可是想学以前年氏对付皇后那样?”
一旦皇后出手对付瓜尔佳氏,瓜尔佳氏自顾不瑕,再难对付纳兰湄儿,但现在皇上又对纳兰湄儿宠信有加,根本寻不到机会挑拨,这样一来,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行刺,所以三福才有此问。
瓜尔佳氏没有回答,显然是默认了三福的话,令众人心头难过不已,垂泪难止。此时,三福再次道:“皇后不会放过娘娘,更不会放过奴才,所以奴才愿代娘娘去行刺纳兰湄儿,为主子报此深仇大恨!”
“不要!”瓜尔佳氏连忙阻止道:“你主子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她至死都希望你可以平安,所以千万不要去送死,更不要与我抢纳兰湄儿,若到时候我真杀不了她,你再动手也不迟。”
三福盯了她半晌,用力磕头道:“嗻,奴才遵娘娘之命!”
“还有奴才!”杨海突然道:“若娘娘与福公公都杀不了纳兰湄儿,就由奴才动手,誓必要除了这个害死主子的jian人!”
“对,还有奴婢!”在杨海之后,水秀、水月、莫儿,一个个都说了同样的话,只要他们还有一人未死,就一定会去问纳兰湄儿要命,以报今日之仇!
看着这一个个不要性命的人,瓜尔佳氏热泪盈眶,虽然若儿此生付错了真情,但在她身边总算有许多有情有义之人,不算枉了此生。
凌若的死,令整个承乾宫陷入疯狂之地,不论性命,不论生死,只要纳兰湄儿的性命。
养心殿,正在想事的胤禛忽觉心口传来一阵剧痛,像有匕首狠狠从胸膛处扎进去一般,而且还不止一刀,痛得他攥紧了手,过了许久这股剧痛在渐渐消去,之后便像没事一般,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奇怪,好端端地怎么会心痛起来?
正自疑惑间,外头传来叩门之声,胤禛掩下思绪,扬声道:“进来。”
随着殿门的打开,苏培盛走进来打了个千儿道:“启禀皇上,钮祜禄氏已经奉旨喝下毒酒,死在承乾宫。”
不知为何,苏培盛这话令胤禛想起刚才那股突如其来的剧痛,过了一会儿方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嗻!”待苏培盛退下后,胤禛厉喝道:“出来!”
一团影子在阴暗处浮现,正是直接听命于胤禛的密探头领,他朝胤禛跪下哑声道:“奴才听命!”
胤禛眸光微眯,冷声道:“你现在立刻加派人手盯住翊坤宫、景仁宫、永寿宫以及太医院,朕要知道除了瑞嫔、纳兰湄儿及何太医之外,还有何人参与了这件事,谦嫔是否也在其,尔等查探仔细,不得有所遗漏,一经查清,立刻报与朕知晓,不得延误!”
“嗻!”密探头领领命退下,在其走后,胤禛起身走到长窗边,在推开窗后,意外发现吹进来的冷风夹杂着小小的雪花,这雪……好像康熙四十三年的雪,就是在那一年,他遇到了凌若,这个他生命最重要的女人!
以前,他总认为自己最爱的是纳兰湄儿,但不知从何时起,凌若开始在他心里占据越来越重的份量,到如今更是比纳兰湄儿还重。也是,他与凌若一起经历过生死福祸,期间他对凌若数度误会,但最终凌若都选择了原谅他,不离不弃的陪在他身边,哪怕霁月没有了,弘历没有了,这个女人也依旧陪在他身边,没有离开。
所以,他在心里誓,对凌若,他定要兑现那“一世不疑”的谎言,绝不再怀疑凌若。
而这一次,他之所以会一怒之下夺了凌若的金册金印,完全是将计就计,目的就是要查出在纳兰湄儿背后到底有多少人,如今只查到一个舒穆禄氏与何太医。如今下旨赐死,就是为了让这些害凌若的人放松警惕,自行露出马脚,如此便可一打尽,半个不留,省得再有心怀歹意之人留在宫为非作歹。
其实自从纳兰湄儿说在承乾宫饮了茶水感觉不适,随后发现毒时,他就不信。昔日在王府时,李氏就曾用这种手段指责凌若在茶下红花,害得她小产,事后却查明,李氏根本不曾有孕。那次,他疑了凌若,这次又怎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不过那件事,也令他开始怀疑何太医,假如湄儿没毒,他却指称其了砒霜之毒,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同谋。
自此事之后,除了舒穆禄氏之后,他又多了一个怀疑的人,这也使他怀疑,这宫究竟有多少人与纳兰湄儿狼狈为奸,互相勾结。所以,在一番斟酌后,他决定暂不打草惊蛇,而是命人暗观察其动向。没多久,突然又冒出邪一事,纳兰湄儿在一翻发疯后,跑到承乾宫跪拜,很明显,她是要将邪的事嫁祸到凌若身上。
果然,与纳兰湄儿走得极近,而且同样在自己茶下过媚药的舒穆禄氏开始明里暗里的让他搜查承乾宫,刘氏也有类似的话,使得他怀疑的名单里又加了刘氏。
之后,他假装被她们说动,决定先搜查承乾宫,没多久,苏培盛便在凌若的床底下搜到一个巫盅娃娃,而他也就顺理成章的愤怒生气,并且夺了凌若的熹妃之印与金册,将她禁足在承乾宫。
因为不能确定刘氏是否为同谋,所以迟迟不曾动手,而之后,纳兰湄儿又三番四次暗示自己下旨赐死凌若。既是决定做戏,那就做全套的,顺着纳兰湄儿一直以来的意思,将凌若赐死,不过他自然不会真的在酒下毒,而是事先宣召容远入宫,问他要了一副假死之药,放在酒,只要凌若喝了这酒,便会形同死人,唯有等药效过去后,生机才会慢慢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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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 收网
而凌若假死这段时间,就是他收之时,待除了所有心怀不轨的人后,凌若往后便可以安稳无忧,不必再担心有人加害。至于位份,既然金册金印都已经收回了,自然没有再原样送回的道理,他会兑现之前说过的话,册封凌若为皇贵妃,授以皇贵妃的金宝与金册。
此时的胤禛尚不知道在送酒去承乾宫的路上,舒穆禄氏在酒壶下了钩吻,从而使得这壶假毒酒变成了真毒酒,而凌若亦死在毒酒之下。
当凌若已被赐死的消息传遍整个后宫时,最高兴的莫过于舒穆禄氏,她在景仁宫放肆的大笑,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阿玛,额娘,孩子,你们听到了吗,钮祜禄氏死了,她死了,我终于为你们报仇了,你们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这样不知笑了多久,直至脸皮僵硬方才停下来,如柳在一旁笑容满面地道:“恭喜主子,主子终于如愿以偿了!”
舒穆禄氏抚着脸,阴声道:“不错,本宫忍了她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任钮祜禄氏再如此诡计多端,最终也死在本宫的手里。说起来,本宫真应该谢谢纳兰湄儿,若非她,本宫也不能这么快报仇。”
“咱们自然要好好谢谢纳兰福晋。”如柳一语双关的说着,既然钮祜禄氏已经死了,纳兰湄儿自然也就没有了利用的价值。
“不过本宫还是有些可惜。”在如柳不解的目光,舒穆禄氏缓缓道:“原本依着钩吻的毒,非得要折磨她十二个时辰不可,可现在才两三个时辰,钮祜禄氏就已经死了,实在太便宜她了。”
“皇上已经在酒下了毒,两种毒性整合在一起,自然不可能如单一的毒性一样,不过奴婢相信在这两个时辰,钮祜禄氏一定受尽了折磨,勉强也算是令主子出了一口气。再说,最重要的是钮祜禄氏死了,其余的都只是次要的。”
“你说的不错。”舒穆禄氏深吸一口气,面上带着阴狠而又欢悦的笑容,只要一想到钮祜禄氏死了,她就开心的直想笑,再没有这个更值得她开心的事了。
今时今日,憋了那么多天的气终于可以出了……
坤宁宫,那拉氏从小宁子口确认了凌若被赐死的消息后,那张已经不再年轻妍丽的脸亦泛出重重喜色,颔首道:“好!死得好!”
自从弘晖死后,她就无时无刻不盼着这个间接害死了弘晖的凶手死,可是每一次都让她有惊无险的逃过,之后胤禛更是处处护着她,让自己无从下手,甚至连掌管后宫之权都被她夺走了。到如今,憋在胸多年的一口气终于可以出了。
小宁子諂笑道:“钮祜禄氏一死,这宫就再没有人可以与主子抗衡,更无人可以夺去主子手的权利。”
那拉氏扶着他的在椅坐下,冷笑道:“这个只怕未必,纳兰氏、舒穆禄氏、刘氏,一个个都盯着协理六宫的权利呢。”
“恕奴才直言,主子实在太看得起她们了,凭她们哪里能与主子抗衡,充其量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成不了大气候,更不可能如以前的钮祜禄氏一般。”小宁子的话令那拉氏恻目,“你可别忘了,皇上就是因为纳兰湄儿才赐死钮祜禄氏,纳兰湄儿又怎可能比不上钮祜禄氏呢。”
小宁子怎会看不出那拉氏心里的真正想法,含了一缕笑容道:“回主子的话,皇上固然宠爱纳兰福晋,但纳兰福晋为人天真愚蠢,心思更是不够缜密,根本成不了大气。若奴才没猜错的话,这一次,应该是有人暗给她出谋划策,这才让她扳倒了钮祜禄氏,单凭她一人,根本没这能力。纳兰福晋自入宫之后,与瑞嫔走得极近,而瑞嫔之前又曾在主子面前提过几句,所以奴才斗胆猜测,为纳兰福晋出谋划策的人应该就是瑞嫔。”
那拉氏微一点头道:“嗯,说的倒有几分道理,那刘氏与舒穆禄氏呢,你倒是说说,她们又缺在哪里。”
“瑞嫔野心勃勃,可惜她出身太低,又不能生育孩子,一个嫔位已是到了顶头,难以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所以,她不可能与主子相争,至少眼下看来是这样。至于谦嫔……”小宁子犹豫了一下道:“三人之,她是最可能威胁到主子的,毕竟她家世不算太差,而且膝下又有六阿哥。所以奴才觉得,若要提防,主子最该提防的人就是谦嫔。”
“谦嫔……”那拉氏喃喃重复了一句,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宁子停了一会儿,忽地浮起一抹笑容,“不过等到二阿哥被册封为太子之后,就算是谦嫔也不足不虑了,这个后宫,只属于主子一人。”
小宁子的令那拉氏颇为认同,“不错,皇上对本宫情份一向寡淡,就算有所改变,也可想而知,真正可以决定一切的是弘时,希望皇上可以早日册封他为太子,这样本宫也了了一桩心事。”
“主子放心,如今四阿哥已死,六阿哥又年幼,二阿哥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皇上早晚会册封他为太子的。”
“本宫旁的不担心,就怕弘历……”上次在城外截到弘历等人的消息,弘时已经告诉她了,只要一日没除掉弘历,她就一日不能安心,不过她尚且不知弘历此刻已经被人押解着在赶往京城的路上。
小宁子见状,连忙安慰道:“主子放心,您已经让英格大人布下天罗地,杀了四阿哥只是早晚的事。今日宫里出了这么一桩大喜事,主子应该高兴才是。”
那拉氏想了片刻,重新挂上一丝笑容:“不错,本宫确定应该高兴,小宁子,去拿酒来,本宫要好好喝一杯,你陪着本宫一道喝。”
“奴才遵命!”小宁子依言去端了酒,进来时衣发间沾着晶莹的雪花,那拉氏訝然道:“在下雪吗?”
“是啊。”小宁子放下酒壶道:“之前天气瞧着还不错,没想到一下子就下起雪来,而且还下得很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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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寒光
“哦?”那拉氏扬一扬眉,走到紧闭的朱门前,正要开门,小宁子连忙阻止道:“外面风雪很大,主子当心着凉。”
“不碍事。”随着这声话落,宫门应手而开,冷风卷着漫天雪花吹在那拉氏身上,令她不自觉打了一个冷战,风雪更是吹得炭盆的炭火明暗不定,小宁子看着不好,连忙将门关起,那拉氏也不阻止,走到酒壶前,倒了一杯酒,然后再次走到门边,对小宁子道:“将门打开!”
“可是……”小宁子刚说了两个字,那拉氏便一眼瞪过来,冷声道:“没听到本宫的话吗?”
小宁子心底一颤,不敢再说,依言将门打开,那拉氏迈过门槛,于漫天风雪,将手的酒水倒在地上,看着地上刚积起的一层薄雪因为酒水而迅融化,嘴角扬一抹痛快的弧度。
钮祜禄氏,这场雪就是给你的最后送葬,以后,本宫再也不用看着你那张恶心的嘴脸了。至于你的儿子,本宫一定会尽早送他去见你的,不让你们母子阴阳相隔。就权当,是本宫尽了与你相识二十多年的情谊吧。
瞧瞧,你对本宫无情,本宫对你却是有义呢!
雪,纷纷扬扬,覆尽这一座座看似华美实则肮脏的宫殿,覆尽这一颗颗诡异的人心。
只要这后宫还有女人,争斗便永不会停止,唯一的解脱便是死。凌若已经得到了解脱,但有一个人还远远没有。
正当纳兰湄儿为凌若的死而感觉异常高兴时,宫人来报说瓜尔佳氏求见,纳兰湄儿抬眼道:“奇怪,她来做什么?”
蓝儿在一旁笑道:“往日里谨嫔总与钮祜禄氏走得近,而且狐假虎威,不把别人放在眼,连对福晋也是爱理不理,从不曾主动来过这翊坤宫,如今钮祜禄氏一死,她却紧赶着来见福晋,依奴婢说,她肯定是来向福晋示好的,想找福晋做她的靠山。”
纳兰湄儿冷笑一声道:“让她进来吧。”
得了纳兰湄儿的宫人依言退下,不多时,领着瓜尔佳氏进来,往日里纳兰湄儿见了她还会行个礼,眼下自恃得胤禛宠爱,连钮祜禄氏都不是她的对手,又怎会再将瓜尔佳氏放在眼,连身也没起,只淡淡地道:“谨嫔来了,快请坐。”
瓜尔佳氏眸掠过一丝森寒的杀意,旋即已是一脸笑意地道:“福晋之前了邪,如今身子可都好全了?之前一直有俗事缠身,寻不得机会来探望福晋,今日才算抽出空来,还望福晋莫怪。”
“多谢谨嫔关心,我没事。”见瓜尔佳氏果然露出示好之意,纳兰湄儿带着得意之色道:“其实谨嫔贵人事忙,实不必专门跑这一趟,再说外头又正下着雪,万一摔了,你让我如何过意的去。”
瓜尔佳氏笑笑道:“多谢福晋关心,外头风雪虽大,但所幸地上还没怎么积起,只要小心一些便不会有事。”不等纳兰湄儿说话,她又道:“对了,我这次来,特意带了一枝野山参给福晋补身,还望福晋笑纳。”说着,她自从祥手接过锦盒,从祥却是紧紧抱着锦盒不肯松开,同时不住地摇头,眼含着深切且令人不解的悲哀。
瓜尔佳氏没有理会她,执意取过锦盒,见纳兰湄儿似是注意到从祥的异常,逐笑道:“瞧瞧这傻丫头,不过是一枝野山参罢了,竟是不肯了,实在是小气得很,待回去后,定要好好罚她。”
“从祥对谨嫔忠心耿耿,又一心为谨嫔着想,谨嫔应该赏她才是,怎可处罚。至于这野山参,谨嫔还是拿回去吧,我也不缺这一枝两枝的。”纳兰湄儿言语间充满了不屑之意。也是,自她入宫后,胤禛对她百般优待,要什么给什么,野山参、血燕、灵芝这类滋补的东西更是宫头一份的丰厚。
瓜尔佳氏讪讪地笑道:“我知道福晋这里应有尽有,不过这枝野山参,怎么着也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福晋能够笑纳。”
纳兰湄儿瞥了她一眼道:“今日是钮祜禄氏被皇上赐死的日子,谨嫔与钮祜禄氏一向要好,谨嫔不是应该难过得吗?怎么好像跟没事人一般?”
瓜尔佳氏双手一紧,旋即慢慢松开,故意叹了口气道:“唉,不瞒福晋,我与钮祜禄氏的要好其实只是表面的,以前倒是还好,但自她被封为熹妃后,就嚣张跋扈得紧,表面上称我一声姐姐,实际根本不将我放在眼,甚至对我呼来喝去,犹如奴仆一般。”
纳兰湄儿惊讶地道:“哦?竟这等事?”
“可不是吗?我一直不想再受她摆布,可是她在宫一手遮天,几乎可说是顺者昌逆者亡,我无子女傍身,又怎敢与她做对,只能忍辱偷生。”瓜尔佳氏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被察觉的颤抖,“幸而上天有眼,钮祜禄氏所做的恶事终于被揭发了出来,让她得到应有报应。我刚才听到她被赐死的消息后,不知有多高兴。”
此时距苏培盛送毒酒去承乾宫的时间尚短,瓜尔佳氏去承乾宫见凌若最后一面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否则纳兰湄儿一定会听出问题来。
“想不到当竟然还有这番曲折,如此说来,倒是委屈谨嫔了。”纳兰湄儿本就是个耳根极软的人,见瓜尔佳氏说得言语真挚,不由得信了几分。
“委不委屈的都是过去的事了,左右钮祜禄氏已经死了,不必再去提她,倒是这野山参,虽然没有上千的年份,但几百年却是有了,是个不错的宝贝,福晋您可一定要好好看看。”
这般说着,瓜尔佳氏捧着锦盒上前,随着脚步的上前,眸光渐渐深沉起来,杀意亦从眼底深处显露了出来,犹如一头正在苏醒的猛兽。
从祥嘴唇发颤,几次想要说话都生生忍了下来,她身边的从意也是一般模样,双手紧紧绞着,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纳兰湄儿不疑有它,打开瓜尔佳氏递过来的锦盒,然一打开她便愣住了,因为锦盒是空的,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旋即眼角余光看到瓜尔佳氏右手一道寒光闪过,同时耳边传来蓝儿的惊叫声,“福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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