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砒霜
在灌下一柱香的时间后,纳兰湄儿的呼痛声轻了下来,且不再打滚不止,只是仰面躺在床上不住喘粗气。
见纳兰湄儿看着好些了,宫人松了一口气,这时方想起还没究竟出了什么事,连忙道:“何太医,我家福晋到底是怎么了,之前还好好的。”
“是砒霜,福晋中了砒霜之毒。”何太医的话令宫人大惊失色,甚至连躺床上的纳兰湄儿亦费力地睁开眼,眸中充满了惊恐。
宫人很清楚砒霜是什么东西,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家福晋怎么会无缘无故中了砒霜之毒,“何太医,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何太医目光一闪,旋即叹了口气道:“我之前不是一直问你纳兰福晋在出事之前是否有服食过东西吗,你说只在熹妃娘娘那里服过半盏茶,砒霜之毒不会久伏于体内,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毒发,所以……应该是那盏茶出了问题。”
“你……你是说熹妃娘娘她……她在茶里下毒?”宫人艰难地问出这句话,至于纳兰湄儿亦一眨不眨地盯着何太医,等着他的回答。
事关一位正三品后宫,何太医不敢太过轻率,只含糊地道:“若是福晋不曾再服用过其他东西,那应该是不会错了,幸好微臣正好随身带着解砒霜之毒的药,否则福晋性命危矣。”
“她……”纳兰湄儿刚说了一个字,忽地又捂着肚子痛呼起来,之后更是与先前一样在床上不住打滚。
宫人急得满头是汗,焦灼地道:“何太医,我家福晋她怎么又这样了?你不是说已经解毒了吗?”
何太医顾不上回来,取出银针快速扎在纳兰湄儿身上的各处穴道,缓解了血脉流通的速度后方才道:“刚才那些药虽然解了福晋体内一部分的毒性,但还有许多残留在体内,这会儿功夫,毒性又开始流遍全身,除了刚才的药粉再让福晋服一遍之后,我再开一张方子,你们按着方子赶紧去煎药,如此才能将彻底解除福晋体内的砒霜之毒。”
宫人赶紧点头,将药粉给纳兰湄儿喂食之后,拿着开好的方子到小厨房,让人立刻煎服出来,交待完了所有事情后,她方抹了把汗回来禀道:“何太医一切都安排好了,药煎好后立刻会有人送来。”
待何太医点头后,她又小声问道:“何太医,是否只要解了毒,我家主子就不会再有事?”
“幸好发现的及时,只要清除了体内的毒就没事,若是拖得久一些或是一时没诊断出来,情况就麻烦了。不过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熹妃娘娘的茶里会有砒霜?”
正当何太医眉头深锁之时,宫人已是尖锐地道:“还用问吧,熹妃娘娘一向不喜欢我家福晋,定是故意在茶中下砒霜,想害我家福晋,她真是太狠毒了。”
纳兰湄儿听到她的话,痛苦地挤出几个字来,“蓝儿……不许胡说!”
被称做蓝儿的宫人一脸愤然地道:“福晋,我哪有胡说,这根本就是事实,若非熹妃在茶水中下毒,您身上的毒又从何而来。她这么对您,您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次您幸运的没事,保不住下次她又会在什么地方下毒,您可不是每一次都能这么幸运的。”
纳兰湄儿强撑起身子,脸色苍白地道:“都让你不要胡说了,你……你不听我的话是吗?”
蓝儿连忙摇头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替您生气。”
“事情还没有查清楚,莫要说不该的话!”纳兰湄儿看起来极是虚弱,这么几句话便让她气喘吁吁,神色疲惫,在就着蓝儿的手躺回到床上后,她复杂地望着何太医道:“我中的真是砒霜之毒?”
何太医拱一拱手道:“不论是福晋的脉像,还是对药物的反应,都足以证明是砒霜之毒。”
“砒霜……砒霜……”纳兰湄儿喃喃重复了几遍后,失神地望着帐顶,“她不肯成全我与皇上也就罢了,为何……为何还要如此对我,究竟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
蓝儿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伏在床上道:“福晋,你心里也清楚的,根本就是熹妃下的毒手,她恨您得皇上圣眷,所以就心怀恶意,要您的性命。”
纳兰湄儿似没听到她的话,只是不住地自言自语,待到后来,有清泪自眼角滑落,伤心不已。
“福晋,您……”蓝儿待要再说,纳兰湄儿已是哽咽道:“你不必再说了,我心里很清楚,我不伤人,人却要伤我;蓝儿,你立刻去养心殿一趟,请皇上过来。”
蓝儿等的就是这句话,应了一声赶紧离去,在她走后,纳兰湄儿一扫刚才虚弱的样子,甚至一下子坐床上坐了起来,神色紧张地道:“何太医,你确定真的能瞒过皇上吗?”
何太医信誓旦旦地道:“福晋放心,只要您装得痛苦一些,难受一些就不会有问题,但您也要记着,切勿太过,尤其是待过会儿服过药后。”
纳兰湄儿仍是有些不安地道:“这个我自是知道,但是皇上向来多疑,我怕……他会起疑。”
“事已至此,福晋已没有退路了,只能按着事先安排好的路走下去。”何太医比纳兰湄儿显得要冷静许多,并没有什么太过慌张的神色,不过他心里也是一阵无奈,纳兰湄儿要对付熹妃,与他根本没关系,偏生谦嫔非要他帮着纳兰湄儿一道演戏,使得他被拖下水。
“这我也知道,只是总忍不住担心。”纳兰湄儿根本没有中毒,一切都是她与舒穆禄氏安排下的计策,目的就是要让熹妃背上一个下毒害人的罪名,只要这个罪名一落实,任熹妃有通天的本领,也休想平安无事。
下毒这招虽说不怎么新鲜,但管用得紧,再说胤禛又一向紧张她,正所谓关心则乱,很多事情就不会看得那么仔细清楚。
纳兰湄儿在勉强止了心中的担忧后,想起一事来,连忙道:“对了,何太医,你刚才给我吃的药不会对我身体有影响吧?”
〖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茶
“福晋尽管放心,微臣刚才给您服用的药粉都是一些有益身体的,至于刚才那张方子,也都是一些清火解毒的药,不会对福晋身子有影响。”何太医的话令纳兰湄儿安下心来,“那就好,待会儿皇上问起,就一切拜托何太医了。”
何太医点头之余,不知想到了什么,折身走到桌前,从鎏金提壶中倒了一些茶水在手里,然后弹在纳兰湄儿额上,令之看起来就像痛出来的冷汗。
等他们做完这一些之后,胤禛也到了,他大步走进来,人还没到声音已先至,带着焦灼道:“出什么事了,为何好端端的会中毒。”
“皇上。”随着这两个字,纳兰湄儿用力眨一眨眼,从中挤出两滴泪来,朝已经走到床前的胤禛道:“皇上,湄儿差一点就再也看不到您了。”
胤禛握住她的手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你的宫人说你中了毒?朕一听说你出事就急急赶来了。”
纳兰湄儿也不说话,只是伏在胤禛怀中哭个不停,胤禛见状转头对仍行着礼的何太医道:“何太医,你来说,纳兰福晋中的是什么毒?”
“回皇上的话,微臣替纳兰福晋诊脉后,发现她中的是砒霜之毒,幸好这砒霜成份驳杂,发现的又及时,方能将纳兰福晋自鬼门关前拉回来。”何太医的话令胤禛眸光冷冽不已,“那你可知纳兰福晋为何会中毒?”
“这个……”何太医故作为难地看了纳兰湄儿一眼,后者无力地抬起头道:“何太医妙手回春,湄儿已经没事了,请皇上不要再问下去。”
“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朕怎能不问,说,到底是谁害得你中毒?”不论胤禛怎么问,纳兰湄儿始终不肯说,只一味哀求胤禛不要再多问,最后实在被胤禛问得无法,方哀哀地道:“湄儿知道皇上在意紧张湄儿,可事已发生了,再多说也没意义,倒不如就此平息,以免后宫不宁。”
胤禛敏锐的从她这话里听出了问题,抓着纳兰湄儿双肩道:“这么说来,你已经知道是谁向你下的毒?”
纳兰湄儿低头不语,但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胤禛追问道:“湄儿,你到底朕,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害你?”
“其实……”纳兰湄儿迟疑半晌,摇头道:“其实妾身也不肯定,但何太医说砒霜不能久存于体内,而在毒发之前妾身又只在熹妃娘娘那里饮过一盏茶,何太医说十有**就是那盏茶。”
她的话令胤禛身子一僵,面上错愕万分,若儿……这件事竟与若儿有关……难道是若儿嫉妒湄儿入宫,又怕自己会正式册封她为妃,所以下毒加害?
“你是说熹妃,她在茶中下砒霜?”胤禛艰难地问出这句话。
纳兰湄儿垂泪道:“妾身也不知道,只是除此之外,妾身真的不曾再服食过任何东西。”
胤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片刻道:“你说你在熹妃那饮了茶,朕记得你入宫后就从没去过承乾宫,怎么今日会过去,是熹妃召你前去吗?”
纳兰湄儿心头微颤,借着抹泪的举动掩饰紧张之色,随后道:“不,是妾身主动去求见熹妃的。”
她这话令胤禛心中生疑,盯了她的脸道:“你去见她做什么?”
胤禛的话似挑动了纳兰湄儿心中的难过,令她哭得比刚才更伤心,一边哭一边道:“在妾身入宫时,皇上曾说过会好生补偿于妾身,不让妾身受委屈,可入宫之后,皇上却迟迟没有给妾身一个名份,令妾身在宫中受尽白眼。”
胤禛一怔,旋即道:“朕不是说了待时机成熟时自会册封于你吗?”
“皇上虽然如此说,但妾身心里明白,不是时机不成熟,而是皇上顾虑熹妃娘娘,知道熹妃娘娘不喜欢妾身,更不喜欢妾身入宫为妃,所以才迟迟不愿行册封之事,由着妾身受尽委屈。每次只要妾身出了翊坤宫,就会听到各式各样的流言蜚语。还有那些宫人也是,因为妾身没有名份在身,就看不起妾身,连礼也不行一个。”
“既是这样,你为何不与朕说?”胤禛话音刚落,纳兰湄儿便难过地道:“就算与皇上说了又有何用,皇上心里根本就不在乎妾身,更加比不得熹妃娘娘重要。”
胤禛目光一闪,拍着纳兰湄儿的手道:“朕何时说过这样的话,是你自己胡思乱想。”
“是与不是都好,妾身今日去承乾宫,是想求得熹妃娘娘的原谅,希望她不再对妾身存有偏见,如此一来,皇上也不必左右为难。为了表示诚心,妾身甚至跪下求熹妃娘娘,可是她说什么都不肯,只赏了一盏茶便让人将妾身赶了出来。之后,妾身就回了翊坤宫,然后突然觉得腹痛如绞,而且越来越利害。”
蓝儿在一旁插嘴道:“启禀皇上,福晋回来后,痛得脸色青白,好不吓人,奴婢记得当时还倒了杯茶给福晋,岂料福晋喝了几口就全吐出来,之后实在看得害怕,便紧赶着去太医院将何太医请来了。”说罢,她跪下愤然道:“皇上,您可一定要替福晋做主啊!”
胤禛没有理会蓝儿,而是盯着纳兰湄儿道:“这么说来,熹妃是在你恳求这后,才赐下的茶?”
“是,娘娘当时还用了武夷山的大红袍来沏茶,还让妾身一定要将茶喝完,妾身当时虽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想,之后喝了半盏实在喝不下方才作罢,妾身怎么也没想到……怎么也没想到……”她哀哀的说不下去,泪水却是不住地垂落,打湿了衣衫。
茶,分明是在纳兰湄儿刚去的时候便赐下了,但到她嘴里却变成了是在恳求之后所赐的。看起来只是改了时间,但背后所蕴的意思却是大不相同,令人听起来,像是凌若不满纳兰湄儿的恳求,从而在茶中下毒加害。
而这……也是舒穆禄氏与纳兰湄儿说此计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照着说的。
〖
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 另一半计划
胤禛正自沉思之时,纳兰湄儿已是再次道:“虽然阿其那害死了太子爷,令熹妃娘娘失去唯一的儿子,可这一切妾身并不知情,更不从参与其中,若早一些知道,妾身一定会劝阿其那不要胡来的。”
胤禛颔首道:“朕知道,你一向心地善良,又怎会与阿其那一般狠毒,视人性命如草芥。”
纳兰湄儿神色刚有所好转,很快又变得黯然无比,“可熹妃娘娘不相信,她恨妾身,非要置妾身于死地不可。每每想到这个,臣妾心里都难受得紧。”
胤禛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方拍着纳兰湄儿的背道:“既是难过,就别想这些了,这件事……朕会去查清楚,若真是熹妃所为,朕绝不轻饶。”
纳兰湄儿闻言却是拉住了他的袖子道:“可这样一来,必然令后宫不宁,这并非妾身所愿见到的,还请皇上饶恕熹妃娘娘这一次吧。”
她的话令胤禛愕然无比,也令他心中的某个念头有所动摇,盯了纳兰湄儿的双眼道:“湄儿,你真的不打算追究这件事吗?”
“是。”纳兰湄儿没有丝毫犹豫地道:“太子爷的事,妾身虽不知情,却也要担上几分责任,这一次权当是妾身将亏欠还给了熹妃娘娘,从此互不相欠。也希望经过这次的事,熹妃娘娘可以放下仇恨,不要再耿耿于怀。”
“你果真这样想?”面对胤禛的再一次询问,纳兰湄儿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妾身都这样说了,自是这样想的。”
“很好。”胤禛握着纳兰湄儿的手慨然道:“二十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与以前一样善良,朕心里真得很欣慰,与你相比,熹妃真是该羞愧了。”
纳兰湄儿倚着他的胸口轻声道:“能有皇上这句话,妾身就很高兴了。”
胤禛陪了纳兰湄儿好一会儿方才离去,临走前又命何太医好生照料其身子,一定要将所有毒都清除干净。
在胤禛走后,又遣了阿蓝下去,存了很多疑问的何太医连忙问道:“福晋,你刚才为什么不让皇上重重治熹妃的罪,甚至还要反过来替她求情,这么一来,咱们所做的事,不是全白费了吗?”
纳兰湄儿微微一笑道:“何太医放心,不会有事的,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重治熹妃,且比如今更生气百倍。”
何太医听得一头雾水,茫然道:“恕微臣不明白福晋的意思,皇上既饶恕熹妃了,又怎会比如今更生气百倍?”
“瑞嫔之前告诉谦嫔的,只是整件计划的一部分,她曾与本福晋说过,若中毒一事皇上表现的很生气,那就顺水推舟,让皇上让治熹妃的罪;但若不是的话,那就先缓一缓,等着另一半计划施完,再要熹妃的命。”说到此处,纳兰湄儿叹了口气道:“刚才的情况何太医你也看到了,皇上对熹妃分明是有容情之处,就算查明毒是她下的,最多也只会废位份,不会要熹妃的命。”
何太医想想也是,逐道:“不知微臣能否知道那另一半计划是什么?”
纳兰湄儿正自犹豫间,外头传来一个意外的声音,“何太医真想知道吗?”
何太医听出这个声音,连忙拱手朝正走进来的女子道:“微臣见过瑞嫔娘娘,娘娘吉祥!”
来者正是舒穆禄氏,她走到何太医面前,似笑非笑地道:“看起来,何太医似对本宫与纳兰福晋的计划很感兴趣。”
何太医目光一转,婉转地道:“娘娘误会了,微臣只想后面若还有需要微臣的地方,早些知道也好早做准备。”
舒穆禄氏红唇一勾道:“何太医有心了,不过后面的事不需再劳烦何太医,至于事情是什么,时机到时,何太医自会明白。”
何太医也是个机灵人,晓得舒穆禄氏不想让他知道太多,逐拱手道:“是,微臣知道了,若娘娘与福晋没有吩咐了的话,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待何太医走后,舒穆禄氏坐到床边道:“姐姐,既是要用到另一半计划,那就是说皇上对熹妃下毒一事,并不相信了?”
纳兰湄儿回答道:“皇上究竟信不信我也说不好,但我看得出皇上对熹妃有容情之意,所以我就按着计划那样,劝皇上不要追究熹妃。”
“看来熹妃在皇上心中的份量真是不轻。”舒穆禄氏眸光微眯,露出一丝瘆人的寒意,“所以说这普天之下,只有姐姐才能对付得了她。”
她的话令纳兰湄儿微露得意之色,随后道:“对了,你怎么会过来?”
舒穆禄氏笑一笑道:“今日是我们约定行事之日,我怎会不过来,其实我早已在外头,只是皇上在,我不便进来。”
“妹妹,你我要行接下来的计划,就必得将东西放到熹妃宫中,但我今日去承乾宫,看那里宫人众多,且一个个看起来都对熹妃忠心得紧,只怕不好下手,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我既是想出了这个法子,自然有可行之法。”舒穆禄氏倒了一杯茶给纳兰湄儿后道:“承乾宫的宫人固然众多,但又怎可能时刻顾着那么大的宫院,总会有照顾不周的时候,而这就是咱们下手的机会。”
纳兰湄儿闻言放下心来,点头道:“好,那就全靠妹妹了,只要除了熹妃,你我便可高枕无忧了。”
舒穆禄氏含笑道:“姐姐放心,咱们这次的计划一定会成功。”
虽然纳兰湄儿没有让胤禛追究凌若下毒之事,但这件事还是传了出去,闹得沸沸扬扬,阖宫上下都在说熹妃下毒加害纳兰福晋一事,承乾宫的人听到后都是气愤不已,他们很清楚,自家主子虽然不喜纳兰湄儿,却绝对没有下毒加害她,这一切根本就是虚妄之言。
可是他们知道并没有什么用,宫里明着暗着都在说这事,有一次安儿去浣衣局取衣裳的时候,甚至听到有两个宫人在私底下说凌若残忍狠毒,把她气得不轻,站出来指着那两个宫人一阵大骂,可又能有什么用,根本就止不住。
〖
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 中邪
随着传得人越来越多,这件事终是传到了凌若耳中,面对这毫无来由的污蔑既生气又奇怪,不明白纳兰湄儿为什么既要污蔑自己下毒,又不让胤禛查这件事,这根本就不合常理。
当她将这个疑问与众人说时,三福提醒了一句,“主子,正所谓反常既为妖,纳兰福晋态度如此奇怪,当中必有蹊跷,虽一时半会儿查不出原因所在,但主子一定要小心。还有,奴才听说纳兰福晋与瑞嫔走得极近,瑞嫔为人阴险,也许这件事就是她出的主意,如今她们在暗,我们在明,很容易遭她们暗算。”
凌若神色凝重地点头道:“此事本宫自会提防。”
正说话间,有内务府的小太监奉钱莫多之命,送来一批苏州刚贡上来的料子,皆是上等锦缎,花色各异,凌若稍稍看了一眼后,便让水月领着他们将东西捧到库房中去。
水月依着带着他们到库房将东西放下,就在出来的时候,其中一个小太监忽然弯腰捂着肚子,痛呼道:“哎哟,肚子一下子好疼啊。”
水月见状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回姑姑的话,可能是刚才贪口腹之欲吃坏了东西,能否让我借地方便一下,我……我快忍不住了。”他一边说一边不断龇牙咧嘴,显然腹中疼的不得了。
每个宫的后头偏僻处,都有一处净房,以便宫人腹中难捺时使用,亦有净军按时前来打扫。
水月见他双腿不住打颤,心头一软道:“那好吧,你方便之后,就赶紧离开。”
“多谢姑姑!多谢姑姑!”小太监道了声谢后,就飞也一般地往后面走,看起来真是忍得很辛苦。
不过水月并不知道,那个小太监在离开她视线范围后,就一扫痛苦的神色,也不去净房了,看四处无人,偷偷往寝殿行去。他没有走前面,而是绕到寝殿后窗处,侧耳听了一阵,未听到有人说话后,方才推了推窗门,可惜窗门从里面锁住了,未能推开。
小太监见状没有离开,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沿着窗缝伸进去后,拨弄着里面的cha栓,没几下功夫便将cha栓挑到了一边,收回匕首后再一推,窗子立时应手而开。
小太监左右瞥了一眼,确定无人后方顺着窗子爬入到寝殿后,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扔到床底下,因为床幔的遮挡,寻常并不能看到那个东西,除非将床幔撩起来。
在做完这一切后,小太监顺着原路爬出去,擦掉窗台上的脚印,又将窗子恢复原样,然后才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承乾宫。
出了承乾宫后,他没有立刻回内务府,而是脚步一拐去了景仁宫,在经宫人通禀后入得大殿,对正在拨弄着碳火的舒穆禄氏谄笑道:“奴才给瑞嫔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舒穆禄氏搁下手里的铁钳子,道:“如何,都办妥了吗?”
小太监低着头道:“一切都按着娘娘的吩咐办好,请娘娘尽管放心。”
“很好。”说完这两个字,舒穆禄氏朝如柳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来,“这是我家主子答应过给公公买酒喝的银子,请公公收下。”
小太监大喜过望地接过,在看过银票上的数额后连连揖手道:“多谢娘娘!”
“这是你应得的,不过你也要记住,一定要将这件事烂在腹中,不许向别人透露一个人字,否则休怪本宫翻脸无情!”舒穆禄氏话中的寒意令后者打了个冷战,连连答应道:“娘娘放心,奴才一定会管好自己的嘴巴,不与任何人说起。”
舒穆禄氏微一点头,挥手道:“行了,下去吧。
待小太监千恩万谢的离去后,如柳道:“主子,您真相信他能守得住秘密。”
舒穆禄氏有些无奈地道:“在这世上,只要是活着的人,就别指望他能一辈子守住秘密,不过现在正在关键时刻,冒然死人,对本宫有害无利。”
“主子说得正是。”如柳应了一声又道:“既然事情已经安排好了,那下半场戏是否也可以开始了?”
舒穆禄氏微微点头道:“待会儿你去见一趟纳兰湄儿,让她一切按着计划行事,只要这次成功,就定能除了熹妃这个心腹大患。”
如柳含着一丝冷冽的微笑道:“奴婢相信这一次,主子定可以如愿以偿。”
事情悄无声息地安排了下去,当夜,本已无事的纳兰湄儿突然在宫中发起疯颠来,将东西砸的满地都是,且还不让任何人近身,只要稍有靠近,就尖声大叫,形如疯妇。
蓝儿担心是她体内的砒霜余毒未清,所以赶紧去将何太医给请了来,之后又与几个小太监一起合力抓着纳兰湄儿,让她无法动弹,以便何太医诊脉,可这一次却是毫无收获,脉像一切正常。
翊坤宫的异样惊动不少人,刘氏便是其中之一,她刚进来便被眼前的狼籍吓了一跳,看这地上的东西,估摸着翊坤宫里能砸的东西都砸得差不多了,简直是无从下脚。
刘氏唤了在那里尖叫不止的纳兰湄儿几声,见她始终没有反应,转头对蓝儿道:“你家主子这是怎么了?”
篮儿急得都快哭了,“奴婢也不知道,福晋用晚膳时还好好的,可一转眼就成这副样子,何太医也诊不出问题来。”
刘氏惊异地问道:“何太医,纳兰福晋的脉像一切正常吗?”
“回谦嫔娘娘的话,一切正常,所以可以肯定纳兰福晋的异样并非病症或是中毒所致,依微臣看,倒有些像……”
见他迟疑不语,刘氏连忙问道:“像什么?”
“像是中邪!”说这句话的人并非何太医,而是刚从外面走进来的舒穆禄氏。看到她出现,刘氏目光一动,在她与纳兰湄儿身上扫过,不知在想什么,口中却是道:“姐姐这是何意?”
舒穆禄氏在刘氏身边站定,看着大喊大叫的纳兰湄儿道:“既然不是病,那就只有中邪才能解释纳兰福晋此刻的异样。”
〖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邪术
刘氏盯着她道:“可是纳兰福晋一直都在宫中,如何会中邪呢?”
舒穆禄氏目光一转,轻声道:“本宫不过刚来,又如何回答得了妹妹这个问题。”
“也是,看本宫糊涂的,还以为姐姐什么都知道呢。”面对刘氏意有所指的话,舒穆禄氏淡淡一笑未再说什么。
蓝儿在旁边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急的不得了,好不容易等到她们不说了,连忙道:“二位娘娘,若我家主子真是中邪,该怎么办才好?是否要找人来驱邪?若是要的话,奴婢这就去找。”
“傻蓝儿,这可是在宫里,你去哪里找驱邪的人!”舒穆禄氏摇摇头,忧心满面地道:“不过由着纳兰福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得赶紧想个法子才行。”
“依本宫说,还是赶紧禀告皇上与皇后娘娘,让他们定夺。”刘氏的话得到了舒穆禄氏的赞同,“妹妹说的正是,不过如果掌宫中之事的人是熹妃,也得让人通知她一声才是。”
如此决定后,蓝儿等几人分别去养心殿、坤宁宫、承乾宫报信,当胤禛等人得知纳兰湄儿突然发疯,形同中邪时,均是意外不已,尤其是凌若,更是满腹疑问,前几天刚传出纳兰湄儿中毒的消息,如今又说中邪,接二连三的出事,究竟在搞什么?
疑惑归疑惑,翊坤宫既是派人来请了,她便没有不去的道理,带着杨海与水秀二人一道往翊坤宫行去,在门口的时候,碰到了同样赶来此处的胤禛。夜色中,两人的神色均是有些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还是凌若先回过神来,朝胤禛欠身施礼,就在这个时候,那拉氏也到了,她刚下肩舆就听得里面传来尖叫声,连忙随胤禛一道进去,凌若尾随其后。
刘氏与舒穆禄氏一看到他们出现,连忙各自行礼,随后惊慌地指着在里面发疯尖叫的纳兰湄儿道:“皇上,皇后,熹妃娘娘,你们快看,自臣妾们来了之后,就一直看到纳兰福晋在里面发疯,而且不管臣妾们怎么叫她,她都好像没听到一般,而且不许任何人靠近,一靠近她不是砸东西就是吵人,何太医已经看过了,说纳兰福晋的身子没有任何问题,倒像是中邪。”
胤禛闻言朝里面披头散发,衣着凌乱的纳兰湄儿道:“湄儿,是朕,朕来了。”
不等胤禛迈步,纳兰湄儿已是厉声道:“不许过来!谁都不许过来,你们一个个都想害我,都想害我!”
那拉氏好言道:“纳兰福晋,你在说什么呢,皇上怎么会害你呢,来,听本宫的话,快些走出来。”
“不要!不要!”纳兰湄儿捧着脑袋痛苦地尖叫着,在她四周是厚厚一层被砸烂的碎瓷片,至于原本摆放着花盆等摆设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
那拉氏试着走了一步,但立刻惹来纳兰湄儿激烈的反应,不得不停下脚步,忧心地对胤禛道:“皇上,看纳兰福晋这样子,真是中邪了。”
胤禛没有说话,倒是凌若道:“可是无缘无故地怎么会中邪呢?”
那拉氏目光在凌若脸上转了个圈,意有所指地道:“或许是有人不喜欢纳兰福晋活着,所以以邪术加害,之前不是说有人在茶中下毒加害纳兰福晋吗?这件事熹妃应该很清楚。”
凌若眸光一厉,盯着那拉氏道:“娘娘这是何意?”
“本宫只是说出自己知道的事罢了,并没什么特别的意思,熹妃也不必多心。”如此说了一句后,那拉氏转头道:“皇上,纳兰福晋因何中邪的事可以稍后再查,现在最要紧的是将她从邪术中解救出来,否则一直这样下去,臣妾怕她会做出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的事来。”
胤禛赞同道:“皇后言之有理,只是这邪术该如何解除?”
“这个……”那拉氏一直也想不出什么好方子来,凌若在一旁道:“依臣妾遇见,不如请道高僧来宫中为纳兰福晋化解邪气,这样纳兰福晋就不会有事了。”
舒穆禄氏道:“熹妃说的话不错,只是如今宫门已闭,就算要请高僧也要等到明日才行,而这一夜功夫,不知纳兰福晋会闹成什么样子,实在令人担心。”
就在舒穆禄氏话音刚落之时,纳兰湄儿突然跪在地上颤声道:“不要害我,求你!不要害我!”
胤禛闻言连忙道:“湄儿,谁要害你?”
纳兰湄儿没有理会胤禛,只是不断重复着那句话,不知说了多少,突然双目无神地踏着满地的碎片自己走了出来,一直走到胤禛,不等胤禛露出喜色,她便越了过去,一路往外走去。
看着这一幕,所有人都感觉诡异无比,那拉氏更是道:“纳兰福晋她这是要去哪里?”
舒穆禄氏目光一闪,小声道:“娘娘,纳兰福晋她会不会是去施邪术害她的人地方?她刚才一直在说不要害她什么的。”
“瑞嫔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拉氏微一点头道:“皇上,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是否要跟着纳兰福晋?”
胤禛稍稍一想道:“都跟着吧,看她究竟会去哪里?”
说完这句话,他便迈步跟上了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纳兰湄儿,那拉氏等人亦连忙跟了上去。至于凌若,刚走了几步,忽觉下腹一沉,不由得停下脚步,手悄悄捂上腹部。
水秀是知道自家主子情况的,她如今身怀六甲,不能劳累,逐道:“主子您若是累的话,不如乘肩舆跟着吧。”
“皇上与皇后都步行,本宫却乘肩舆,这成何样子。”见水秀还要说,凌若摆一摆手道:“行了,本宫没事,赶紧跟上吧。”
水秀不放心地道:“那主子您注意着些,若真觉得不舒服,就千万不要硬撑,大不了将怀孕一事告之皇上。”
凌若点点头,再次迈步跟着上去,纳兰湄儿在出了翊坤宫后就一直不断地走着,犹如无主的游魂一般,穿过一重又一重宫阙,也不知她究竟要去哪里。
期间,胤禛几次叫她的名字,她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茫然走着,嘴里喃喃不知在说些什么。
〖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 咬住不放
不知走了多久,她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面对不远处的巨大宫殿,一直无神的目光开始透出一丝惊恐,随即在众人的目光中跪了下来,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像是在乞求。。
刘氏认出了前方的宫殿,惊讶地道:“咦,这不是熹妃娘娘的承乾宫吗?纳兰福晋来这里做什么?难道……”
难道什么,她没有说下去,但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均听出她言下之意,纳兰湄儿在中邪的情况下来到这里,还跪在地上,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住在这承乾宫的人就是害她中邪之人。
早在刘氏之前,凌若便发现纳兰湄儿来了自己宫殿,心底浮现出不祥的预感,而在纳兰湄儿下跪之时,这丝不祥更是强盛到了极点,更不要说刘氏之后的话。
胤禛回头看了凌若一眼,幽暗的眸光令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随后他走到纳兰湄儿身边,蹲下身道:“湄儿,你为什么要跪在这里,怎么了?”
纳兰湄儿看也没看他,只是不断重复着嘴里的话,很含糊,胤禛凑在她唇边一连听了数遍也没有听明白。
正在不解之际,纳兰湄儿突然像之前那样尖声大叫起来,并且一边说一边不断磕着头,“不要杀我!求你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胤禛怕她磕伤了自己,连忙抱住她大声道:“湄儿,你醒一醒,有朕在,没人可以动你一根寒毛!”
随着胤禛的声音,纳兰湄儿停下了磕头的动作,并且转过头来看着胤禛,那双无神的眼眸渐渐凝起一丝神光,喃喃道:“皇上……”
她的反应令胤禛欣喜,连忙道:“是,是朕,湄儿,你终于清醒了,快起来,莫要在地上跪着了。”
纳兰湄儿顺从地点点头,就着胤禛的手站起身,随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凌乱的衣衫,又看看所处的地方以及不远处的那拉氏等人,茫然道:“妾身为什么会在这里?这……这不是熹妃娘娘的承乾宫吗?还有皇上与皇后娘娘又为何来此?”
这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舒穆禄氏走上去道:“纳兰福晋,刚才的事你都忘了吗?”
纳兰湄儿一脸茫然地道:“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记得我在翊坤宫用晚膳啊,今日的冬笋汤很鲜美,我还让蓝儿多盛了一碗。”
舒穆禄氏神色怪异地道:“那接下来呢?接下来的事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纳兰湄儿皱眉苦思许久,摇头道:“我真的想不起来了,瑞嫔娘娘,你是否知道什么,能否告诉我?”
“这个……”舒穆禄氏犹豫着没有说话,那拉氏见状上前缓声道:“纳兰福晋,刚才在翊坤宫中你犹如中邪一般,又摔东西又尖叫,还不许任何人靠近,你的宫人蓝儿吓坏了,就将本宫与皇上他们都给请了过来,之后你不知怎的就来到了这里,还跪在地上磕头。”
纳兰湄儿惊声道:“竟然有这种事,妾身……妾身一点都不记得。”
刘氏闻言道:“看来纳兰福晋是真的中邪了,自己做过的事居然也会不知道。臣妾只要一想到这宫里有人会懂邪术,就感觉毛骨悚然,实在是太可怕了。”
舒穆禄氏亦赶紧道:“是啊,皇上,这种人一定得查出来,否则臣妾们寝食难安,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与纳兰福晋一样遭了暗算。”说到最后,她往凌若所站的方向瞥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也是,纳兰湄儿中邪之后什么地方不去,偏偏来到承乾宫中,又对着这里不断磕头,凌若怎么也逃脱不了干系。
凌若的脸色已是阴沉无比,不过舒穆禄氏并未明着指她,她若此时站出来,反倒会给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胤禛尚在犹豫之时,那拉氏亦道:“皇上,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依臣妾之见,实在应该查个明白,而且纳兰福晋所中的邪,也不知是否真的好了,臣妾担心她只是暂时好转,等到明夜又会复发。”
胤禛目光自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那拉氏脸上,沉声道:“皇宫如此之大,主子加奴才更有千人之多,依皇后所见,该从何查起才是?”
“这个……”那拉氏想了一下道:“既然纳兰福晋跪在承乾宫前面,那要不就从承乾宫查起如何?”
“皇后是觉得熹妃有嫌疑?”不知为何,胤禛这句话传到那拉氏耳中时,令她心头一阵狂跳,更有不安之感,连忙欠一欠身道:“熹妃一向待人宽厚,臣妾怎么会怀疑她呢,只是就像皇上说的,皇宫如此之大,总要有一个地方先查,而承乾宫无疑是离得最近的,所以臣妾才有此一说。若皇上觉得臣妾所言不妥,还请皇上另行定夺。”
胤禛瞥了她一眼,对凌若道:“熹妃,你可同意皇后的话先查你的寝宫?”
凌若稳步上前,冷冷扫了依偎在胤禛怀中的纳兰湄儿一眼道:“启禀皇上,臣妾自问不曾做过任何害人之事,不会畏惧任何搜查。不过皇后娘娘一张口就说搜臣妾寝宫,对臣妾似乎有失偏颇,又或者皇后娘娘心中早已认定了臣妾就是施邪术的人。”
那拉氏虚虚一笑道:“熹妃多心了,本宫与你情同姐妹,又相处了那么多年,怎会不相信你。就像本宫之前回禀皇上的,其他宫殿都离得较远,唯有这承乾宫就近在眼前,不需要来回奔波。若熹妃真对本宫的提议不满的话,那就先查本宫的坤宁宫,这样总可以了吗?”
未等凌若说话,舒穆禄氏附和道:“皇后娘娘乃是天下之母,怎可能以邪术伤人,搜查坤宁宫就是对皇后娘娘的不敬。若一定要先搜一处,那就先搜臣妾的景仁宫吧,这样对熹妃娘娘也算有个交待。不过就皇后娘娘真怀疑熹妃娘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谁叫纳兰福晋中了邪术后来了这里,还不断磕头,像是在求什么人饶恕一样。”
〖
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巫盅娃娃
见胤禛不出声,刘氏低头道:“再不然,搜臣妾的永寿宫亦可。至于承乾宫……或许纳兰福晋会来这里只是一个意外,根本没有什么别的含义。”
虽然她们一个个说先搜自己宫殿,但话里话外却一直咬着凌若不放。
凌若虽知她们不怀好意,但却一直抿唇不语,更没有冲动地说先搜承乾宫之类的事。她怀疑承乾宫已经被人动了手脚,若此刻进去搜的话很可能会搜到对自己不利的东西。
所以,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只要先搜其他宫殿,她就可以设法通知留在宫的水月她们,将宫殿里里外外检查一遍,但是否有什么不该的东西在里面。
舒穆禄氏是最清楚这件事的,她原是想用以退为进的法子激凌若主动说出搜查承乾宫的话,岂料凌若半点反应也没有,由着她与刘氏在那里说。
不行,若真搜了其他宫殿,那么就给了凌若反应的时间,让她有机会先自查一遍,这样一来她让人放在凌若床底下的东西很可能会被发现。一定,一定要先查承乾宫中。
带着这个念头,舒穆禄氏朝纳兰湄儿使了眼色,后者眨眨眼,对胤禛道:“皇上,若熹妃娘娘真问心无愧的话,不管是先查是后查,都不会有任何问题,与其来回奔波,倒不如先查眼前的,也好早些洗脱熹妃娘娘身上的嫌疑。”
凌若张口欲言,然在她出声之前,胤禛便已经颔首道:“你说的也对,好,就先搜承乾宫。”
随着胤禛这句话,舒穆禄氏暗吁一口气,而凌若却是骤然白了脸色,双手亦微微发抖。
在她旁边的刘氏借着灯光看到她的异样,微微一笑,扶了凌若另一边的手道:“臣妾扶娘娘进去吧。”刚说完她便咦了一声道:“奇怪,娘娘的手怎么这么冷,还一直在发抖?”
她的话并不轻,胤禛等人都听到了,目光亦都不约而同的落在凌若脸上,那一道道目光,令凌若不安至极,她强迫自己止住颤抖,面无表情地道:“本宫何曾发抖过,是谦嫔自己错觉了吧。至于手冷,本宫冬天一向都手脚冰冷,有何好奇怪的。”
刘氏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臣妾还以为娘娘是因为听到要搜宫才变成这样的,臣妾误解娘娘,还请娘娘见谅。”
凌若抽回手道:“谦嫔既然对本宫有这么大的怀疑,倒不如由你去搜宫,也省得别人搜完说没发现后,谦嫔心有不甘,向皇上提议再搜一遍。”
刘氏脸色略微有些难过,勉强笑道:“娘娘真是误会臣妾了,臣妾一直都相信娘娘,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胤禛回头看了一眼道:“好了,有什么话等进去再说。”
众女答应一声,随其进到承乾宫,留在宫中的水月等人看到这么多人一齐来到,均是诧异不已,待得他们入殿后,拉了走在最后的杨海与水秀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不是去翊坤宫吗?”
杨海摇头道:“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总之这回事情麻烦大了。”
水秀在一旁想了一下低声道:“水月,你现在带几个人立刻将承乾宫几个主要的地方查一下,看有没有不属于咱们宫里的东西。我怀疑有人嫁祸主子用巫盅之术害纳兰福晋。”
水月连忙点头,宫中最忌讳用巫盅之术害人,若主子真被人嫁祸,不止是麻烦,还会演变成一场大难。
正当水月准备悄悄退下的时候,一直盯着他们这边的舒穆禄氏便道:“咦,熹妃娘娘的宫人这是要去哪里?”
水月听到这话,连忙上前道:“启禀瑞嫔娘娘,奴婢是想下去沏茶。”
舒穆禄氏微微一笑道:“不必了,本宫与皇上皇后娘娘来此并非为了饮茶,而是有事要查。”说罢,她朝胤禛道:“皇上,事不宜迟,还是赶紧派人搜查吧,赶紧查完也好去下一处。”
她的话令水秀等人焦灼不已,难道真避不过这一劫,万一被查到什么不该的东西,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胤禛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而对纳兰湄儿道:“湄儿,你怎么说?”
纳兰湄儿低头道:“一切全听皇上吩咐。”
胤禛微一点头,朝苏培盛与四喜道:“都听到了吗,带上几个人,将承乾宫里里外外仔细搜查一遍,看是否施邪术之物。”
“嗻!”两人齐声答应,各带了几个太监分头搜索,苏培盛早就得了舒穆禄氏的吩咐,也不去别处,直奔寝宫。
几个小太监将寝宫里外都翻了一遍,未曾有发现,苏培盛左右瞥了一眼,指了垂着幔子的床榻道:“那里搜过了吗?”
小太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垂手道:“回苏公公的话,还未曾。”
苏培盛瞪眼道:“赶紧搜了,皇上说过,一处都不许漏了,否则出了岔子,你们几个可担待不起。”
得了苏培盛的话,那几个小太监赶紧将床榻上下翻查,还将垂下的幔子撩了起来,这一看之下,顿时发现床下有东西,连忙爬进去将东西拿了出来,竟是一只浑身cha满了针的布娃娃,在布娃娃背后还贴着一张黄符,上面写着不知何人的生辰八字,不必问,这定然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小太监激动地将递给苏培盛道:“苏公公您看。”
苏培盛接过看了一眼后,便急急来到大殿中,将手中所拿之物递给胤禛道:“皇上,奴才们在熹妃娘娘寝殿的床下发现这个。”
胤禛刚一接在手里便脸色大变,待看到布娃娃身后所贴的生辰八字后,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纳兰湄儿就站在他旁边,自然也看到了纸上的生辰八字,脸色惨白地道:“这……这不是妾身的八字吗?”
刘氏听到了纳兰湄儿的话,愕然道:“难道……真是熹妃娘娘施邪术加害纳兰福晋?”
舒穆禄氏在一旁道:“我听说用这种邪术的,不止要将生辰八字贴在布偶上,还要从别人那里取一些头发塞在布偶中,以达到害人的目的。纳兰福晋,你可曾被人拿去了头发?”
〖
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 错信
“这个……我也不清楚。”说到这里,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连忙道:“不过前几日,有一个面生的小太监替我梳头,揪得我头发好痛,后来想再找他,就再也找不到了,问了内务府,也说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小太监,更没有记录。”
“那可就奇怪了,所有宫人派去何处都要经过内务府登记,若真是你宫里的,怎会没有记录,分明是有人冒充的,目的就是为了娶你的头发施术。”
舒穆禄氏话音刚落,一直沉默不语的凌若便道:“瑞嫔若是怀疑本宫直说就是,何必这样拐弯抹角。”
舒穆禄氏微一欠身道:“臣妾岂敢,只是这巫盅娃娃是从娘娘床下搜出来的,臣妾实在不能不怀疑。”
那拉氏抚袖站起身来,盯着凌若肃声道:“熹妃,这件事真是你做的?”
凌若跪言道:“臣妾没有做过,是有人诬陷臣妾,还请皇上与皇后娘娘明鉴!”
那拉氏眸光一闪道:“既不是你做,那为何巫盅娃娃会在你的床下,这里可是承乾宫,四处都是你的宫人,别人如何能够栽赃诬陷?”
“有人存心想要诬陷臣妾,就算臣妾防守得再严密,也不可能滴水不漏。再说,若真是臣妾做的,为何要将这个巫盅娃娃放在床下这么明显,随便找个地方埋起来不是更隐蔽吗?”说罢,她对胤禛道:“皇上,臣妾与您多年夫妻,您应该知道臣妾为人如何,臣妾可以对天发誓,绝不曾做过任何加害纳兰福晋之事。”
舒穆禄氏cha言道:“娘娘若真的没做过,又何必急着发誓呢,还是说娘娘根本就是心虚?”
凌若目光一转,冷冷盯着舒穆禄氏道:“本宫没有做过为什么要心虚,倒是瑞嫔,不断地指称本宫以巫术加害纳兰福晋,究竟是何意思?是否将这个布偶娃娃放在本宫床下,陷害本宫的就是你?”
舒穆禄氏没想到她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心中一慌,连忙跪下道:“皇上,臣妾不过是就是论事罢了,绝对没有做过任何陷害熹妃娘娘的事。”
胤禛将复杂的目光自凌若脸上移开,起身走到舒穆禄氏面前,弯腰扶起她道:“朕知道,你且起来。”
胤禛的话语和举动令舒穆禄氏心中一安,依言起身,不过她毕竟心中有鬼,被凌若这么一喝不敢再多言,敛袖站在一旁。但这并不表示她就放过凌若了,恰恰相反,费尽心思设下这个圈套,为的就是要让钮祜禄氏步上万劫不复之路,不亲眼看着钮祜禄氏死,怎对得起她做这么多事。
在她如此想着的时候,胤禛已经再次开口道:“熹妃,朕知道你不喜欢湄儿,也不想她留在宫中,但有必要这么恨她吗?”
凌若抬头,眸中带着深切的痛意,颤声道:“皇上这么说,是认定臣妾以巫术加害纳兰福晋了?”
她的话令胤禛眸光一缩,异样从眼底浮了上来,但很快被他生生压了下去,“朕也不希望是你,可从刚才起,你对搜宫一事就表现得很是抵触,如今更在你床下搜到这个布偶,你告诉朕,朕还要怎么相信你?”
他怀疑的话语令凌若心中剧痛,胤禛曾不止一次的说过会相信她,可事到临头,承诺却又一次地变成了空言。
她深吸一口气,倔强地道:“不论皇上信不信,臣妾都没有做过,臣妾是无辜的!”
看到自家主子被人陷害,杨海等人也顾不得许多,纷纷奔进来跪下为凌若辩解,“皇上,奴才等人愿用性命担保,主子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加害纳兰福晋的事,还请皇上明查。”
那拉氏走上前道:“熹妃,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无辜,又说别人陷害你,那你倒是说给皇上与本宫听听,究竟哪个与你有这么大的仇恨,要用如此恶毒的手段陷害你?”
凌若抬眼,一一扫过站在面前的刘氏等人,最后落在舒穆禄氏与纳兰湄儿身上,冷冷道:“何人口口声声咬着臣妾不放,何人就是陷害臣妾的人,只要皇上追查下去,一定可以查到证据,好比瑞嫔,她不是一直急着想证实臣妾就是用邪术之人吗?”
舒穆禄氏眼皮一跳,哀声道:“娘娘这是何意,臣妾已经说过,刚才所言都是就是论事,并无半点他意,为何娘娘始终对臣妾有所误解。”
凌若还待要说,胤禛已经冷喝道:“好了,熹妃,朕不想再听你将罪责推在别人身上,再说瑞嫔无缘无故地诬陷你做什么。”
“皇上为何认定一切是臣妾所为?”别人的怀疑,她可以不理会,但胤禛的怀疑却令她心痛如绞,自从弘历离去后,胤禛就成了她唯一的寄托,哪怕当中有误会,有疏离,胤禛的身影却从不曾在她心头磨灭。
胤禛闭目,再睁开时眸是已是一片冷酷,他举高了手里的布偶道:“就凭这个贴了湄儿生辰的巫盅娃娃!”随着这句话的落下,他双手一用力,将布偶生生撕开,棉絮与长长的头发从半空中飘落而下,犹如黑白交错的雪,给人一种诡异阴冷的感觉。
“熹妃,朕自问这二十来年,一直厚待于你,不曾亏待你分毫,可你如今所做的一切,却是令朕失望无比。看来,朕……真是错信了你!”胤禛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一样狠狠击在凌若的心中,令她痛得说不出话来。
“皇上,我家主子真是冤枉的,求您相信我家主子!”杨海等人听得心头剧颤,听皇上这意思,分明是要将自家主子问罪,而巫术害人这条罪,若是被定实了,冷宫囚禁是绝对逃不过的,若是一个不好,可能连性命都难保。
“臣妾没有!”凌若好不容易说出这么一句来,换来的却是胤禛的咆哮,“事到如今,你还在撒谎,简直就是死不悔改!”
此时,纳兰湄儿走过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凌若垂泪道:“熹妃娘娘,您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害于我?之前我来求您,您在我茶中下砒霜的事,我已经求皇上不要追究了,可为何你就是不肯放过我?”
那拉氏骇然道:“什么?宫中所传的流言竟然是真的?”
〖
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听候处置
刘氏眼底掠过兴灾乐祸之色,“既是纳兰福晋亲口所说,应该不会有错了,想不到熹妃娘娘如此狠毒,砒霜没能害死纳兰福晋就改而用邪术,将她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跑来承乾宫磕头。”
盯着眼前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凌若站起身来,在众人有所反应之前,她狠狠一掌甩在纳兰湄儿脸上,“纳兰湄儿,你诬陷本宫!”
纳兰湄儿突然受此一掌,羞怒交加,捂着脸哀哀的哭了起来。
“大胆!”而凌若这个举动也令胤禛勃然大怒,扬手往凌若脸上扇去,却在离她脸只有一寸之距时生生止住,恨恨放下手道:“这些年,朕真是宠坏了你,令你明明做错了事还不知悔改!”
“臣妾没有做错为何要悔改?”听着胤禛句句诛心的话,凌若含泪道:“倒是皇上,只凭着一只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的巫盅娃娃,还有他人挑拨的话语,就相信一切是臣妾所为,这岂是明君所为?”
“你!”胤禛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正自这时,那拉氏走上来一掌打在凌若脸上,怒道:“熹妃,就算你真是冤枉的,也不该如此说皇上,只凭你这一句话,本宫就可以治你的罪,简直就是胆大妄为到了极点!”
此时,纳兰湄儿跪下大声泣道:“皇上,熹妃娘娘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妾身的命,无非是不希望妾身留在皇上身边,还有就是恨妾身以前的夫君阿其那杀了太子爷。虽然此事与妾身并无关系,但妾身愿意以性命来消除娘娘心中的恨意,让娘娘可以放下执着重新做人。所以,请皇上杀了妾身吧!”
那拉氏连忙道:“纳兰福晋,你这是做什么,你又不曾有错,为何要请皇上杀你。”
纳兰湄儿哀声道:“一切事非皆因妾身而起,只要妾身这个罪人死了,宫中便可以重归平静。”
“真是个傻人。那拉氏心疼地拉起她道:“若人人都如你这样想,宫中便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皇后说的正是。”胤禛沉声道:“湄儿你是受害者,真正该受罚的另有其人。”说罢,他盯了凌若咬牙道:“熹妃,朕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可知错?”
胤禛的偏听偏信令凌若伤透了心,咬紧了银牙一字一句道:“就算皇上再问臣妾十次百次,臣妾也是同样的回答,臣妾无错!”
“好!真是好!”她这个回答彻底触怒了胤禛,在连说了几声好字后,怒道:“看来这一次朕真是寻不到任何饶恕你的理由!来人……”
“不要,皇上不要啊!”杨海等人大惊失色,不等胤禛把话说完,便大声道:“皇上您不能处置娘娘,她……”事到如今,只有腹中的龙胎才能救娘娘,正当他们想要说出的时候,凌若回身厉喝道:“住嘴!哪个都不许再说下去。”
说罢,她抬头,仔细地看着胤禛盛怒的脸庞,“臣妾想知道,皇上准备怎么处置臣妾?”
她满是痛意的目光令胤禛心头一颤,险些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在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后道:“你真想知道?”
她点头,哀然道:“是,臣妾想知道,这二十多年的陪伴,究竟能换来什么样的处置?”
“好,那朕就如你所愿!”正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急匆匆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急呼道:“皇上且慢。”
来者正是瓜尔佳氏,在她身后还跟着安儿,正是安儿看情势不对,趁人不注意时溜了出去,将瓜尔佳氏请来。
瓜尔佳氏匆忙向胤禛行了个礼道:“皇上,臣妾相信熹妃绝对不会做这样恶毒的事,还请您再详查。”
舒穆禄氏撇一撇嘴道:“宫中谁人不知谨嫔与熹妃交好,自然是帮着熹妃说话了,如今罪证确凿还有什么好查的。还是说谨嫔根本就是想找一个替罪羊来为熹妃顶罪!”
瓜尔佳氏怒道:“你大胆!本宫何曾说过这样的话,再这样聒噪,休怪本宫不客气!”
“你!”舒穆禄氏被她气的不轻,瓜尔佳氏这番话根本就是喝斥位份低的宫嫔,可自己与她同是嫔,平起平坐,她凭什么这样喝斥自己。
瓜尔佳氏对她没有多加理会,只是一味哀求道:“皇上,若您现在就治了熹妃的罪,那万一将来查出她是被冤枉的,岂非错怪了好人?还请皇上念在熹妃陪伴圣驾多年的份上,再仔细详查这件事。若到时候查出来确实是熹妃所为,臣妾愿与熹妃一道受罚!”
胤禛深吸一口气道:“你不必再说了,熹妃犯了错不知悔改不说,还辱骂朕,朕若不罚她,如何服众?你让开!”
瓜尔佳氏垂泪摇头道:“不,臣妾说什么也不会让开,皇上,臣妾求您了,还请您再详查。”
“姐姐,你不要求他了,他已经被纳兰湄儿迷了心,辩不清忠奸好坏,亦分不清青红皂白。”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凌若目光一直不曾离开过胤禛的脸,不过这一次,更多的不是痛心,而是恨意。恨他对自己的不信,恨他对纳兰湄儿的迷恋,若不是他放不下纳兰湄儿,做出不该的事,又将纳兰湄儿接入宫中,怎会闹到现在这样。
二十多年了,与他一起历经那么多事,熬过了佟佳梨落,熬过了夺嫡,熬过了年氏,熬过了弘历的死,以为胤禛已经放下了那个空有美貌的纳兰湄儿,却原来不是,一切的一切,都与二十多年前一样,根本不曾改变过。
她这一生,终归是错信错爱了……
真是可笑,在知道自己一生错付的时候,腹中偏偏还怀着那个负心人的骨肉……
胤禛看到了凌若眼里的悲痛,隐藏在薄唇中的牙齿一再咬紧,良久,他冷声道:“钮祜禄氏身为宫妃,却心肠歹毒,下毒加害纳兰氏不成,又以邪术加害,实在罪大恶极,不可饶恕,自即日起褫夺钮祜禄氏的熹妃之位,收回金册金印,并且禁足承乾宫,听候处置!”
-----------------------------------
推荐
〖
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 昏庸无道?
胤禛言下之意,就是说凌若所犯的“罪”,并非废位、禁足便抵消了,后面还有处置,而在已经夺尽一切的情况下,除了赐死还会有什么样的处置。
“苏培盛,你留下来将金册金印收回。”扔下这句话,胤禛握了纳兰湄儿的手离去,那拉氏等人亦相继离去,只是瓜尔佳氏还留着。
待苏培盛取了代表凌若身份的金册金印离去后,水秀爬上来哭泣道:“主子,您为什么不让奴婢将你怀孕的事告诉皇上,说不定皇上会看在龙胎的份上网开一面。”
凌若痴痴一笑,抚着微微凸起的腹部道:“他已经被纳兰湄儿迷住了,什么都听不进去,就算告诉他这个孩子,也没有用了。”
“可这样至少能保住你的命啊!”瓜尔佳氏一边说着一边爬起来道:“不行,我要去将这件事告诉皇上,让他不要再追究下去。”
“不要!”凌若死死拉住瓜尔佳氏,冷声道:“谁都不许将这个孩子告诉他,若他真要我死,我就带着这个孩子去死,否则就算勉强生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是死就是认贼作母。”
“你别一直说死好不好,听得我心都揪起来了!”瓜尔佳氏抹着泪道:“温姐姐已经不在了,若连你也走了,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以前,我一直都觉得皇上待你极好,可今夜……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这样狠厉无情。”
凌若冷笑道:“以前的一切都是假像,如今才是他的真面目,不过也好,总算认清了,没有一辈子糊涂下去。”
瓜尔佳氏难过的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抱着凌若痛哭不已,“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姐姐不要伤心了,生也好死也罢,都是命中注定的,幸好弘历已经死了,否则看到自己的皇阿玛这个昏庸无道,不知要怎么难过了。”
瓜尔佳氏慌乱地摇头道:“不会死的,若儿,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救你的,你相信我!”
凌若摇摇头道:“不必了,当初温姐姐临终前就与我说过,我命中注定有一劫,想来就是今日这劫了。”
“不会的,就算真有大劫,也必有化解之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是要我这条命,我都一定要救你!”
“不要!”凌若连忙阻止道:“如今皇上被纳兰湄儿迷住,什么事都听信于她,姐姐你根本劝不了皇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么办?”瓜尔佳氏也知道自己一向不得胤禛宠爱,且又无子无女,根本比不得纳兰湄儿,可要她眼睁睁看着凌若死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凌若赦然一笑,哑声道:“其实换个角度想,可以离开这争斗不休的后宫未偿不是一件好事,争了二十多年,我真的有些累了。”
听到这里,瓜尔佳氏已是泪流满面,“纳兰湄儿那样害你,你就甘心让纳兰湄儿的奸计得逞吗?”
“不然还能如何?”凌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看着宫外人影交错,她知道,这是负责看守自己的侍卫,以免自己离开禁足之地,“姐姐,这已经不是我甘不甘心的事了,而是……必然之事。只是我若死了,姐姐你一人在宫里以后一定要千万当心,韬光养晦,不要与人去争,也不要想着替我报仇。”
瓜尔佳氏嘶声道:“不会死,你一定不会死,若儿,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救你的。”
凌若什么也没说,只是不断地摇头,胤禛今日的所作所为,已是彻底让她冷了心,就算勉强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只是可怜了腹中孩子,有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皇阿玛。
且说胤禛在陪着纳兰湄儿一起回到翊坤宫,好言安慰了一阵后便欲离去,纳兰湄儿见状连忙拉住他道:“皇上您要去哪里?”
胤禛拍着她的手道:“朕养心殿里还有许多折子未批,得先去批了,你好好歇着,朕明日再来看你。”
纳兰湄儿有些不高兴的道:“不能明日再批吗?”
胤禛笑着道:“今日事今日毕,若总是拖到明日,就会越积越多,到时候朕就真的没时间陪你了。”
“可是妾身一人很怕,万一再出点事可怎么办,这两天又是中毒又是邪术的,真是将妾身给吓坏了。妾身这么多年,还从未遇到过这种事。”
听得纳兰湄儿这么说,胤禛有些内疚地道:“朕知道你受了惊吓,不过如今熹妃已经被朕禁足在承乾宫,不会再伤害到你了,你大可放心安睡,若真有什么事,就让宫人来通知朕,朕马上赶来。”
“那好吧。”纳兰湄儿目光微微一转,小声道:“不知皇上准备怎么处置熹妃?还是只是褫夺了位份与禁足便做罢了?”
胤禛面色一寒,蕴怒道:“她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朕怎能轻饶了她,你放心,朕一定给你一个交待,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
纳兰湄儿心中一喜,道:“有皇上这句话,妾身就放心了,妾身真怕皇上会不忍心处置熹妃。”
“朕岂是这样不辩是非的事。”这般说着,胤禛又道:“她如今已非熹妃,不可再用这个称呼。”
“是,妾身记住了。”纳兰湄儿柔柔答应一声,在目送胤禛离去后,她低头想了一阵,道:“蓝儿,扶我去景仁宫。”
蓝儿惊讶地道:“福晋,你不歇着吗?”
“我还好,而且一个人我也睡不着。”纳兰湄儿随口敷衍了一句,便催着蓝儿扶她去永寿宫。刚到门口,便有人迎上来,定晴一看却是如柳,只听她道:“我家主子猜到福晋会过来,所以特命奴婢在此等候,福晋请。”
纳兰湄儿点点头,随她一道走了进去,舒穆禄氏正坐在里面喝茶,看到纳兰湄儿起来,起身扶了她一道坐下道:“今日之事,真是辛苦姐姐了。”
“只要可以除去钮祜禄氏,就是再辛苦也是值得的。”纳兰湄儿微微一笑,旋即不安地道:“只是不知今日这场戏我演得可还好?”
舒穆禄氏嫣然一笑道:“看皇上一点都没有疑心自然是极好的,对了,刚才皇上不是陪姐姐一道回去了吗,他人呢?”
〖
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 斩草除根
一说起这个,纳兰湄儿就心中有气,“皇上说还有许多折子要批,所以先回去了,我原想着皇上今夜能留下来呢。”
舒穆禄氏怎会不知她心中的想法,抿了口茶曼然道:“姐姐急什么,往后有的是机会,我此刻倒是更好奇,皇上接下来会怎么对付钮祜禄氏,还是说……就这么算了。”
纳兰湄儿连忙道:“我刚才探了一下皇上的口风,听皇上的意思,并没有就此算了的意思,还说会给我一个交待!”
舒穆禄氏露出一抹畅快狠厉的笑容,“那就好,有皇上这句话,钮祜禄氏非死不可。姐姐,这次若能除了钮祜禄氏,可就全是你的功劳。”
“哪里能这么说,也得你计划好才行,要是只靠我一人,并然想不出这么周全的计划来。”
“不管怎样都好,总之去了这块拦路石,姐姐封妃之日指日可待,相信到时,皇上会连协理后宫的大权一并交给姐姐。”说着她起身屈膝道:“我这里先恭喜姐姐了!”
纳兰湄儿连忙扶起她,不过她脸上却是怎么也止不住的笑意,假意推脱道:“娘娘无缘无故的说这个做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呢。”
如柳在一旁cha话道:“依奴婢说,这个八字不光有一撇还会有一捺呢,之前看到福晋中邪的时候,皇上不知道多紧张。”
她的话令纳兰湄儿笑意更深,“若真有那么一刻,那娘娘就是我命中的恩人。”
舒穆禄氏忍着心中的冷笑,亲切地道:“你我姐妹之间,无需说这些见外的话,总之姐姐好我便好。”顿一顿,她又道:“不过钮祜禄氏的事,姐姐也不要放松了,一定要让皇上尽快将她治罪,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最怕的就是皇上心软,饶了她的性命。”
纳兰湄儿迟疑地道:“其实钮祜禄氏都已经这样了,就算不死,也碍不到咱们了。”
舒穆禄氏眸中寒光一闪,凉声道:“姐姐错了,只要钮祜禄氏一日不死,咱们就一日不能彻底安心,万一她要是东山再起,咱们就完了。”
“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她怎么可能东山再起,娘娘是不是有些太过担心了?”对于纳兰湄儿的话,舒穆禄氏嗤之以鼻,“姐姐有没有听说过死灰复燃这四个字?”见纳兰湄儿不说话,她徐徐道:“既然死灰都可以复燃,她又为何不能东山再起?而且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听说以前在王府时,她曾被皇上赶出别院,皇上刚登基时,她流落在外,可两次不都平安无事的归来了吗,还一步步做到熹妃的位置。所以啊,姐姐,千万千万不要心软,否则将来受苦的可是自己,除非……你想去过朝不保夕的日子。”
她的话令纳兰湄儿打了个冷颤,连忙道:“我明白了,一定会尽量劝皇上赐死钮祜禄氏。”
舒穆禄氏笑容满面地道:“姐姐这样想就对了。”
另一边,胤禛回养心殿后,并没有如其所言的那般批阅奏折,而是坐在椅中沉思,对于搁在一旁成堆的折子不管不顾。
苏培盛心下奇怪,按理说,这事都已经解决了,还有什么好想的,还想的连折子也不批了。
正自这个时候,四喜进来恭声道:“皇上,谨嫔娘娘在外求见。”
胤禛晓得她这个时候来,必是为了凌若的事,挥手道:“让她回去吧,朕不想见她。”
“可是谨嫔娘娘说见不到皇上就不回去了。”这般说着,四喜鼓起勇气道:“皇上,不如您就见谨嫔娘娘一面吧?”
胤禛眸光落在四喜脸上,冷硬如铁,“放肆!朕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奴才来过问?还是说朕把你也给宠坏了,让你不分尊卑上下?”
四喜大惊,连忙跪下请罪,“奴才不敢,求皇上饶恕!”
他这个样子,令苏培盛暗自冷笑,张四喜啊张四喜,你平日里与钮祜禄氏要好也就罢了,现在这要命的时候,你却还想帮她,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胤禛不耐烦地一甩袖子道:“立刻给朕滚下去,谨嫔那边她愿意怎样就怎样,总之朕没空见她!”
刚刚挨了一顿骂的四喜不敢多言,低着头退了出去,将胤禛的话转述给瓜尔佳氏之余,好心劝道:“娘娘,皇上如今正在气头上,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您还是过几日再来吧。”
“就怕到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瓜尔佳氏急切地走了几个来回,咬一咬牙道:“既然皇上不肯见,那本宫就在这里等着,一直到皇上肯见为止。”
“千万不要啊!”四喜连忙劝阻,“娘娘您这样做不止帮不了熹妃娘娘,还会让皇上更生气,依奴才之见,您还是听皇上的话先回去,就算明日再来也好。至于皇上这里,奴才会帮您看着,若皇上真的下旨,奴才一定立刻通知您。”
瓜尔佳氏想想也只能如此了,“多谢公公,难得公公在这个时候还肯仗义相助,实在令本宫感激不尽。”
“娘娘莫说这样的话,熹妃娘娘待奴才一直很好,还想办法成全了奴才与莫儿,奴才怎能不报这份恩情。”这般说着,他低一低头道:“其实这件的事,有一个人能帮娘娘。”
瓜尔佳氏精神一振,连忙道:“是谁?”
四喜缓缓道:“普天之下,皇上最信任的人莫过于怡亲王,若由他出面,或许皇上会相信一二。”
他这话令瓜尔佳氏露出一丝喜色,连连道:“是啊,本宫怎么把怡亲王给忘了,他与若儿一向投缘,一定会肯为若儿说话的。唉,本宫真是糊涂透顶。”
四喜笑一笑道:“娘娘不是糊涂,而是关心则乱。”
瓜尔佳氏感激地道:“不管怎样,这次都多亏喜公公提醒,若熹妃可以平安度过此劫,公公就是大恩人。”
“娘娘莫要说这些了,奴才也不过略尽绵力罢了,娘娘快回去歇着吧,这样明日才有精神。”
〖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克星
“好。”因为心中有了另一个可求之人,瓜尔佳氏没有多坐停留,答应一声后便带着宫人离去。明日……不管有多少希望,为了凌若,她都要尽力一试。
这个时候,夜已过三更,但各宫之中皆是灯火通明,显然都不曾入睡,也是,一夜之间出了那么大的事,哪个又能睡得着。
坤宁宫中,小宁子正在为那拉氏梳发,几缕银丝在长及腰际的墨发中闪烁,昭示着头发的主人已经有了不小的年纪。
那拉氏将玳瑁护甲摘下放在桌上,徐徐道:“小宁子,本宫想着今夜的事,怎么着都觉得有些怪。”
小宁子用象牙梳沾了一下圆钵中泛着菊花清香的头油道:“主子是指纳兰福晋中邪的事?”
那拉氏微一点头道:“不错,一切进行的太顺利,让本宫很是怀疑。会不会这件事根本就是纳兰湄儿所设的圈套?目的就是要钮祜禄氏的命。”
小宁子咧嘴一笑,将头油顺着梳子均匀地梳在那拉氏发上,道:“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对主子来说都是一件好事,钮祜禄氏碍了主子那么久的事,终于是走到末路了。这次钮祜禄氏就算勉强保住性命,下场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了,到时候宫中将再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主子。”
“此话却是未必,若真是纳兰湄儿设的圈套,那就表示她有取钮祜禄氏代之的心思,本宫想拿到旁落的大权,可是没那么容易。”这般说着,她又道:“不过今夜皇上的态度真是令本宫意外,那么多年过去了,皇上依然对纳兰湄儿如此在意,只要与她扯上什么关系,皇上就会变得急燥紧张,看不清事情的真像。否则,本宫可以看出的问题,皇上同样可以看出。”
小宁子闻言道:“这么说来,纳兰福晋就是钮祜禄氏的克星了?”
“可以这么说,二十多年了,钮祜禄氏终是没有逃出这个宿命。”那拉氏轻笑着道:“不过就算没有今日这一出,本宫也会利用纳兰湄儿来对付钮祜禄氏,不过现在这样,倒是省了本宫一番手脚。年氏死了,钮祜禄氏也只剩下半条命,从今往后,终于不再有人束缚本宫的手脚。”
小宁子却有忧心地道:“依奴才看,皇上早晚会册封纳兰福晋为封妃,到时候她恐怕会成为第二个熹妃。”
那拉氏冷笑道:“第二个熹妃?你太看得起她了,纳兰湄儿此人本宫很了解,有脑无谋,思想天真,根本成不了大器。”
小宁子奇怪地道:“若她真有脑无谋,怎会想出如此巧妙的计划除了钮祜禄氏?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那拉氏起身走了几步,眯眸道:“若本宫没有猜错的话,她身后应该有人,至于下毒还有巫盅的计划应该都是那个人想出来的。”
“按主子的说法,纳兰福晋不过是一颗棋子?”待那拉氏点头之后,小宁子又问道:“那主子可知道她身后的人是谁?”
那拉氏心中有数,却不曾直说,而是道:“小宁子,本宫问你,这宫里谁最恨钮祜禄氏,又是谁最想置她于死地?”
小宁子喃喃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后,眸光一亮,急急道:“回主子的话,应该是瑞嫔,她被熹妃害得家破人亡不说,还没了龙胎与生育能力。”这般说着,他会过意来,訝然道:“难道纳兰福晋身后的人就是瑞嫔?”
那拉氏淡淡地道:“她与纳兰湄儿不是走得很近吗,十有**就是她了,总算本宫没有白费之前救她复起的一番力气,替本宫除掉了钮祜禄氏。”
小宁子点头之余又道:“就怕她将来会想要更多,到时候主子就麻烦了。”
那拉氏瞥了他一眼轻笑道:“怕什么,本宫既可以捧起她,自然也可以踩扁她,若她识趣还可以多活一阵子,否则……”阴寒的声音在这里嘎然而止,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
翌日天蒙蒙亮宫门刚开,奉了瓜尔佳氏之命的从祥便取了腰牌离宫,在半路上遇到了正要去上早朝的允祥。当允祥得知一夜之间出了这么大的事后,亦是心急如焚,在得知凌若暂时安好后方放下了心,道:“你且先回去,本王上完早朝后就会与皇上说这件事。”
从祥点头道:“那就拜托怡亲王了,我家主子说了,普天之下,能救熹妃娘娘的,就只有怡亲王一人。”
允祥斩钉截铁地道:“本王一定会救妃熹妃娘娘。”
带着这桩心事的允祥,在上完早朝后,留了下来,胤禛见状,道:“怎么了,老十三今日有话要与朕说吗?”
允祥思索了一下道:“是,臣弟听闻昨夜宫中出了一件大事,不知是真是假?”
胤禛眸中寒光一闪,“好快的消息,昨夜才发生的事,你现在就知道了,是谁告诉你的?”
允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这么说来,事情是真的了?”
胤禛将拿在手里的折子往桌案上一扔,起身走到允祥面前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允祥拱手道:“若是假臣弟无话可说,若是真,还请皇上详查此事,臣弟相信熹妃娘娘绝不会用巫盅害人。”
胤禛冷冷道:“相信?难道朕亲眼看到的还会有错吗?”不等允祥说话,他又道:“还有,她已经不是熹妃,你的称呼该改改了。”
胤禛冷硬的态度令允祥愕然,不晓得他为何一下子变得这样冷酷无情,明明四哥很重视小嫂子的。
这般想着,他低头道:“是,臣弟失误,不过皇上也应该知道许多时候,不止耳听为虚,甚至连眼见也会虚。小嫂子陪在皇上身边二十多年,她是什么样的xing子,皇上应该很清楚,否则这些年来,皇上也不会如此信任小嫂子,所以臣弟相信她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
“哼,就是因为朕平时太信任她太惯着她,才让她越来越过份,下毒,巫盅,做的一件比一件过份,若到了此刻,朕还姑息她,朕如何向湄儿交待,如何向宫里的其他人交待。”胤禛话语间竟是丝毫没有容情的意思,非要将凌若治罪不可。
〖
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 刚愎自用
允祥急得直咳嗽,勉强顺一顺气道:“皇上以前也曾怪过小嫂子几次,可事后不都证明小嫂子是无辜的吗,臣弟相信这一次也是,定是有人故意谄害小嫂子……”
他话音未落,胤禛便冷冷望过来,森然道:“你言下之意,就是说湄儿诬陷钮祜禄氏?”
允祥虽然就是这样想的,却不便直接说出口,婉转地道:“臣弟不是这个意思,但事关重大,还是查清楚更好一些!”
胤禛一挥手,冷然道:“不必了,朕心里很清楚,一切均是钮祜禄氏所为。”
允祥难以置信地看着胤禛,从何时起,一向睿智的四哥变得这样刚愎自用,明明有许多疑点,却丝毫听不进耳。
虽然胤禛不肯听劝,但他还是不愿放弃,他很清楚,瓜尔佳氏这么急着来找自己,必然是走投无路,自己或许就是唯一一丝希望。
这般想着,他跪下道:“皇上,臣弟恳求您再详查一遍,以免错怪无辜,将来后悔!”
“住嘴!”胤禛怒喝道:“钮祜禄氏做了那么多错事,要后悔也该是她后悔,朕有何好后悔的。允祥,若你只是为了说这事,那可以回去了,朕不想再听。”
“皇上……”允祥刚说了两个字,胤禛便森然道:“朕叫你住嘴没听到吗?若再多言,别怪朕不念兄弟之情!”
允祥痛心疾首地看着胤禛,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道:“臣弟知道皇上待纳兰福晋的一片心意,但她的话并不一定就可信,甚至臣弟觉得这个女人根本就是满口谎言。皇上您当年对她倾心一片,百般维护她,她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当时在大臣中有美誉的阿其那,完全不顾皇上您的感受。如今阿其那死了,她却又转投皇上怀抱,这种人何曾有过廉耻,试问,她说的话又岂能相信?”
他的话令胤禛大怒,厉喝道:“住嘴,谁许你如此说湄儿的!”
允祥听说胤禛话中的怒气,但仍是坚持道:“皇上,臣弟说的句句是实话,无一句虚假,您可千万不要被纳兰湄儿给迷惑了心神,错怪好人!”
“放肆!”胤禛猛然一挥袖子,怒道:“允祥,朕念在你是朕的兄弟,一直待你异常宽厚,但你也不该忘了君臣之道,别忘了,你是臣,朕是君!”
“正因为皇上是君,是一直照顾厚待臣弟的四哥,臣弟在冒死谏言,四哥,臣弟可以用性命担保,小嫂子绝对不会用巫术害人,求您一定要彻查此事,莫让奸侫小人得逞!”说罢,允祥用力磕头,希望胤禛可以醒悟,可惜他注定要失望,胤禛不仅没有丝毫醒悔之色,反而更加生气,指着允祥道:“照你这么说,若朕处置了钮祜禄氏,朕就是听信谗言的昏君了是吗?”
“臣弟不敢!”他的回答换来胤禛的冷喝,“哼,你嘴上说不敢,心中却早已视朕为昏君。”不等允祥再说,胤禛已是不耐烦地道:“行了,立刻给朕下去,朕不想再看到你。还有,以后后宫之事,不许再cha手,就像刚才说的,休怪朕不念兄弟之情!”
“皇上!”见胤禛态度如此坚决,允祥又急又气,待要再说,胤禛已然沉下脸道:“没听到朕的话吗,朕叫你下去?还是说,你烦腻了这怡亲王的头衔,想要歇息一下?”
允祥万万料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惊声道:“皇上是想废了臣弟的亲王之位?”
胤禛冷酷地道:“朕只是提醒你,若你真的腻烦了,那朕可以成全你。”
“好!好!”允祥没想到胤禛会绝情至此,不仅不念夫妻情份,连与自己的兄弟之情也全然不顾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道:“看来皇上真让纳兰湄儿迷住了心智,再不是以前的皇上了,臣弟无话可说。”
胤禛冷声道:“既是无话还不下去!”
允祥捂嘴一阵急咳,直咳得脸颊通红,气息不均,看到他这个样子,胤禛下意识地要去替他抚背,却在刚有所动作时,生生止住,双手在袖中慢慢握紧,其眸底亦掠过一丝复杂之色。
待得咳嗽止住后,允祥拱手道:“皇上也看到了,臣弟身子一向不好,如今更是一日比一日差,只因皇上信任臣弟,又委臣弟以重任,臣弟不愿让皇上失望才勉强失撑。如今皇上既已不再相信臣弟,臣弟也无谓再勉强下去,还请皇上允臣弟辞去所有事务,回家休养。”
胤禛眸光骤然一厉,死死盯着允祥平静的脸颊森然道:“你这是在威胁朕?!”
“臣弟不敢,臣弟只是觉得累了,还请皇上应允。”今日胤禛可以为了纳兰湄儿不信凌若,来日,胤禛也可以为了纳兰湄儿不信自己,眼前的皇上已经不是他熟悉的四哥了,而他也没必要再为一个辩不清是非曲直的君王卖命。
胤禛咬牙道:“老十三,你有种,居然敢威胁朕,不过你若以为朕会受你的威胁就大错特错了,你想休养是吗?好,朕趁你的心!”说罢,他转过身背对着允祥,一字一句道:“自明日起,你不必再上朝,所有事务朕都会交予他人去做,至于你的亲王之位,朕稍后再与你算!现在,立刻给朕滚出去,朕不想再见到你!”
听着胤禛狠绝的言语,允祥失望至极,那么多年,他与胤禛一直手足至亲,相扶想持,想不到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个样子,实在是有些可笑。
这般想着,他拱一拱手低声道:“臣弟告退,以后臣弟不能再辅佐皇上,还请皇上好自为之!”
小嫂子,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只可惜四哥如今根本听不进任何劝言,希望你吉人天相,能够避过这一劫。
允祥并不知道,在他离去后,胤禛转过身久久望着他的背影,眸光异常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怡亲王允祥因为替凌若求情而得罪皇上,从而被勒令赋闲在家的消息传到后宫时,有人难过有人欢喜,最难过的莫过于瓜尔佳氏,她跌坐在椅中脑海中一片空白,连怡亲王都无计可施,那还有谁能救得了凌若,难道凌若这次真的难逃一劫?不,不行,她一定不能让若儿死,如果胤禛真下旨要若儿的命,就算拼着若儿怪她,她也要将其身怀龙胎一事告诉胤禛,让他网开一面。
〖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 询问
与弥漫在咸福宫上空的愁云惨雾相比,翊坤宫上下却是喜气洋洋,纳兰湄儿与舒穆禄氏围坐在暖炉前说话。
舒穆禄氏从七彩琉璃碗中取出一只金橘慢慢剥着,口中道:“这一次连怡亲王都倒了,看来真是没人能救得了钮祜禄氏。”
纳兰湄儿眉眼间皆是喜色,道:“钮祜禄氏得意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倒了。”
舒穆禄氏微微一笑道:“所以我说只有姐姐才对付得了钮祜禄氏,姐姐一出事,皇上就紧张得跟什么似的,谁劝都听不进去。有时候想想,我可真羡慕姐姐,能够得到皇上如此倾心相待。”
纳兰湄儿满脸得意,嘴上却故做谦虚地笑道:“瑞嫔说笑了,皇上也不过是念着以前的一点情份罢了,说起来,到现在皇上还没册封我为妃的意思呢,要我说还是瑞嫔的计策利害,让钮祜禄氏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舒穆禄氏看出纳兰湄儿心底的想法,不过她并没有点破,左右纳兰湄儿在她眼中已是一个死人了,就让这个死人在临死前多得意一阵子,“皇上那么眷爱姐姐,册封是早晚的事,说不定皇上现在正在头疼是册姐姐为贵妃还是皇贵妃呢。不过,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让皇上赶紧下旨,定了钮祜禄氏的死罪,这样我们才可以彻底心安。”
纳兰湄儿点头道:“这个我也知道,不过皇上今日还没有过来,我也未找到机会说。其实昨夜里皇上在褫夺钮祜禄氏位份的时候就可以一并下旨赐死了,不知为何要先将她禁足。”
舒穆禄氏沉吟道:“我原先倒是怕皇上念着往日的情份,不肯对钮祜禄氏下杀手,不过今日连怡亲王都被责备的丢了差事,相信应该不会,就看皇上什么时候下旨了,姐姐你只要一找到机会,就好好游说皇上,以免日久生变。待得解决了钮祜禄氏,想必姐姐的册封旨意也可以下了。”
一想到册封,纳兰湄儿的心中就一阵激动,连连点头道:“好,就依娘娘说的办。”随后两人又说了几句旁的话,舒穆禄氏方才辞别离去,在回到景仁宫后觉着有些累,随意用了几口后便躺下睡了,一下睡到天色将暗方才醒来。
如柳一边服侍她穿衣一边道:“主子今日可是好睡呢,奴婢进来了好几次主子都没醒,以前可没见主子这样好睡过。”
舒穆禄氏勾一勾嘴角,笑道:“想来是因为除了心腹大患,不必再像以前那样提心吊胆,所以睡得特别香。”
如柳闻言道:“熹妃一死,老爷还有小阿哥的仇就算得报了,也不枉主子这些天来的忍辱含辛。”
“是啊,钮祜禄氏一死,阿玛与孩子的在天之灵就可以安息了。此计能成,真是多亏了纳兰湄儿这个蠢人,偏她到现在还以为本宫一心帮她,对本宫感激不尽,真是愚蠢至极。”
如柳含笑道:“纳兰福晋要是不蠢,主子也不能这么快报仇。”
舒穆禄氏笑而不语,待得如柳为她整好衣束后走到窗前,推开小半边窗子喃喃道:“想不到都这么晚了。对了,如柳,皇上今夜可有翻牌子?”
如柳摇头道:“回主子的话,敬事房那边还没有消息。”
舒穆禄氏皱一皱眉道:“这可真是奇怪了,皇上已经好久没有召妃嫔侍寝了,连本宫也不曾,按说下在皇上体内的药应该不曾失效才对啊。”
如柳想了想道:“会不会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一时无瑕顾及后宫?”
“就算真是这样,药效始终是在,皇上又怎么可能抵住药效呢?”正自奇怪之时,有宫人进来垂首道:“启禀主子,敬事房传过来话,说皇上已经翻了主子的牌子,待会儿就来接主子去养心殿。”
这话让舒穆禄氏又惊又喜,刚还在想胤禛为什么这么久不翻她的牌子,一转眼好消息就来了,如柳在一旁抿着嘴笑道:“主子这下子可是该放心,不担心皇上忘了主子了吧?”
舒穆禄氏脸颊微微一红,嗔道:“好你个丫头,居然敢笑话本宫,真是胆大至极!”
“奴婢哪里敢,奴婢只是替主子高兴。”这般说着,如柳命人立刻去打水来替舒穆禄氏沐浴更衣,待到一切收拾停当时,敬事房的太监也来了,不过却是没有用毯子裹了舒穆禄氏抬出去,而是道:“奉皇上之命,瑞嫔自己前去养心殿即可,无需奴才们抬去。”
这道旨意令舒穆禄氏颇为意外,却也没有多想,命如柳备了肩舆前去养心殿。到了寝殿,胤禛正在里面看书,看到舒穆禄氏进来,招一招手道:“来,到朕身边来。”
“是。”舒穆禄氏答应一声,依言来到胤禛身边,探头看了一眼道:“皇上在看什么书,看得如此认真?”
胤禛搁下书温言道:“不过是一本山海志异罢了,里面讲一些妖魔鬼怪之事,看着还挺新鲜的。”
“哦,是讲妖魔鬼怪的吗?那确是新鲜,平常难得看到,不知皇上看完后能否让臣妾一阅?”
“自是可以。”这般说着,胤禛站起身温言道:“最近前朝后宫皆事务烦多,朕难顾周全,使得这段时间冷落了你,你不会怪朕吧?”
舒穆禄氏受宠若惊地道:“皇上千万不要这么说,臣妾只内疚不能为皇上分忧,又怎会怪皇上。”
“那就好。”胤禛欣慰地点点头,旋即道:“朕今日召你来,也是想问问你对于钮祜禄氏一事有何看法,依你之见,朕是该将她赐死还是囚禁入冷宫?”
“这个……”舒穆禄氏没想到胤禛会问她这个事,不由得心头一阵狂跳,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是好,依她的意思,自然恨不得将钮祜禄氏大卸八块,但这话如何能直接说出口。
胤禛目光一闪,盯了舒穆禄氏道:“怎么了?这个问题让你很为难吗?”
舒穆禄氏连忙摇头道:“不是,只是臣妾不过是一介嫔妃,这么重大的事,如何轮得到臣妾说话,皇上要问也该问皇后娘娘才是,毕竟她才是中宫之主。”
〖
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 茶
“朕知道,不过朕也想听听你的意见,有什么话尽管说,朕不怪罪你就是了。”胤禛态度异常执着。
舒穆禄氏心思飞快地转着,她若直接说将钮祜禄氏赐死,不知胤禛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或许好或许不好,而她并不是纳兰湄儿,在胤禛心中没有那么重的份量,稍一不甚,对她而言都可能是很严重的后果,但要她为钮祜禄氏求情,让胤禛饶钮祜禄氏一死,又是万万不可能的事。
想了许久,终于让她想出一个说法,当下神色悲切地道:“只怕臣妾给不了皇上一个中肯的意见。”
胤禛訝然道:“这又是为何?”
舒穆禄氏凄然道:“难道皇上忘了臣妾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吗?又忘了臣妾是因为什么而无法生育,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吗?虽然熹妃不是有心的,但臣妾不可能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所以若皇上非要问臣妾的意见,臣妾只能说――从严处置!”
胤禛定定地看着她,黝黑的眼眸深处有似有火苗在跳跃,良久,他眸光一隐道:“你说的不错,倒是朕忘了这件事。唉,说起这事,朕也是有欠思虑,原想着熹妃跟了朕这么多年,有什么错朕能恕的就恕了,没想到她变本加厉,做出来的事一件不如一件,实在令朕失望。若朕当初就废了她,也不会弄出这么多事来。”
舒穆禄氏劝道:“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皇上就别自责了,如今最重要的是纳兰福晋的事,臣妾有去看过她,她还是很伤心呢!”
“朕知道在这宫里头就属你与湄儿最要好,你没事时就多劝劝她,让她莫要太伤心了,又是中毒又是中邪的,这身子得好好将养才行。”
舒穆禄氏偷觑了胤禛一眼道:“臣妾自会劝的,不过依臣妾看,纳兰福晋主要是心里不痛快,若不能除了心里的那根刺,只怕臣妾劝破了嘴皮子也没用。”
胤禛沉沉点头,长眸中冷光闪烁,“朕明白,朕一定会尽早给湄儿一个交待。”
他的话令舒穆禄氏心中一松,欠身道:“那臣妾就先代纳兰福晋谢过皇上了。”顿一顿,她依着胤禛的身子软声道:“皇上,天色已晚,不如咱们早些歇下吧?”
胤禛身子微微一僵,旋即抚着舒穆禄氏的背道:“不急,朕还想再与佳慧你说会儿话。”
舒穆禄氏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往日里,只要自己稍稍靠近一些,便能挑起胤禛的qy,今日怎么如此若无其事,难道自己的药不起效了?
一想到这个,舒穆禄氏就忐忑不安,她能拥有今日的一切,全靠那些药勾住胤禛的**,让他无法离开自己,若失了这份**,自己就什么都不是了。
不行,她绝不住做视这种发生,她一定要将胤禛牢牢抓在手中,让自己登上更高的权位。
“佳慧?佳慧?”胤禛连着唤了舒穆禄氏好几声,见她回过神来奇怪地道:“你在想什么呢,朕叫你都没听见?”
舒穆禄氏连忙道:“没什么,臣妾刚才想起这一事,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对了,皇上说了这么许久,想必也口渴了,不如让臣妾倒一杯茶给皇上?”
胤禛点一点头道:“也好。”
舒穆禄氏走到桌前倒了一杯热茶后,手指轻弹,将暗藏在食指与中指中的药粉全部弹到了茶水中,而非像以前那样只弹一半。她倒要看看,这些药究竟对胤禛起不起效。
这些药与她当日纳兰湄儿在时,下在胤禛茶里的媚药不同,虽然药xing相似,却没有那么烈,服用的人也不会有太大的感觉,只会感觉有yu火从小腹渐渐升起,但后续的药效却会一直困拢着服药者,令他难以摆脱第一个结合的女子。
胤禛并没有查觉她在茶里下了药,正好口也有些渴了,接过喝了半盏,在喝过茶后不到半个时辰,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就开始在小腹升腾,胤禛忍耐半晌终是抵不过药效,与舒穆禄氏颠鸾倒凤,共渡巫山。
当胤禛从**中醒来时,舒穆禄氏已经被送了回去,他抚着有些疼的额头掀开帘子,候在外头的苏培盛连忙扶住他轻声道:“皇上,您醒了?”
胤禛眯了眼道:“什么时辰了?”
苏培盛小心地道:“就快上早朝了,奴才扶您起来洗漱吧。”
胤禛点点头,由着他扶自己下了床榻,趿鞋走到摆在架子上的铜盆前,看着映在水中的面容,胤禛有些发怔,昨夜……他哪舒穆禄氏来并非为了侍寝,为何到最后自己竟然还是那么做了,而且整个人感觉有些不受控制。
这种感觉好生奇怪,不过以前他与佳慧相处的时候,经常会有这种不受控制的**,最严重的那次,他就像化身为野兽,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是释放着体内深沉的**。
他一直都觉得很奇怪,明明自己并不是一个贪花好色之人,可一遇到舒穆禄氏,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这些日子,他不止一次想召幸舒穆禄氏,都因为身子之故一直都强行忍着,容远说过,若再放纵**,他的身子会越来越差,而且药石无效,所以不管有多辛苦,他都忍住不亲近女子,可昨日的**却是无中生有,冒的令人奇怪。
慢着,他怎么觉得这个情况有些像当日纳兰湄儿来见他时,他喝了下有媚药的茶的感觉,区别只在于感觉没那么强烈罢了,难道……
对了,在舒穆禄氏来了之后,她也曾倒了一杯给自己,细细回想起来,不止是昨夜,以往每日侍寝,她都会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劝自己喝茶,不喝茶的日子屈指可数。
随着思绪的延伸,一个荒唐大胆的念头自心底深处慢慢冒了出来,若真是这样,那之前不解的事就全部都可以解释了。
想到这里,他忙道::“苏培盛,昨夜朕喝了一半的茶在哪里?”
苏培盛不想他会突然问这个,愣了半晌方道:“回皇上的话,刚才瑞嫔娘娘离开的时候,看到那茶搁在桌上就随口让奴才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