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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全文阅读

作者:解语     清宫熹妃传txt下载     清宫熹妃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两百三十六章 掉发

    听得这么一回事,那几个人终于死了心,垂头丧气地去了其他地方,少了他们赵方的御药房总管一职,自然稳如泰山,无人可动。

    凌若也让杨海告诉赵方,只要他好生当差,就算将来真老的当不了差事要出宫,她也一定会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让他安度晚年。

    对无亲无故,又年纪一大把的赵方而言,没有什么比“安度晚年”这四个字更重要的,即便现在还只是空谈,也足够让他赌一把的。

    而另一方面,在苏培盛亲自去找过白桂后,白桂终于答应悄悄给如柳腰牌出宫,不过他三令五申,让如柳一定要注意行踪,尽量不要被人发现了。

    承乾宫、坤宁宫、水意轩,这三个地方都在暗进行着各自的计划,却不知最后谁才能如愿以偿……

    入秋之后,舒穆禄氏发现自己的头发开始越得厉害起来,每次晨起梳头,都是一大把一大把的掉,经常梳完后满地都是头发,看得她心疼不已,可是不论梳发的宫人动作多么轻柔,都是一样的结果,洗发也是这般。

    不到半月的功夫,头发竟然生生少了一半,只剩下薄薄一层覆在头皮上,要命的的是,这些头发还在不断减少,令她心情一天比一天差。

    这日坐在铜镜前,由着太监小华子为自己梳发,只是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平素亦灵巧的小华子竟然盘了好几次都未能将头发固定在头顶,每次刚别了发钗就掉下来。

    舒穆禄氏将拿在手里把玩的簪子往桌上一搁,冷冷道:“怎么在做事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小华子被喝得手一抖,头发再次掉了下来,而且这一次用来固定的发钗还扯痛了舒穆禄氏,令她越发生气,不等她责骂,小华子已经跪在地上迭声请罪。

    “不用的东西!”舒穆禄氏喝了一声,想要缠着头发的发钗取下来,却发现自己左边的头皮有一块白白的东西,抬手想要将粘到的东西取下来,却摸到温热的头皮,原来那并不是什么东西,而是因为头发一再掉落,稀少的头发无法再遮住头皮,所以露了出来。

    舒穆禄氏凑到铜镜前,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实,如柳看着不对,忙上前拨弄着舒穆禄氏的头发遮住露出来的那块头皮,赔笑道:“小华子真不小心,竟然将主子的头发都给梳到一边去了……”

    她话音未落,舒穆禄氏已经一掌打掉她的手,将头发重新拨开,使得那块头皮重新露了出来,“是小华子不小心还是你骗我?”

    一听这话,如柳连忙跪在小华子旁边道:“奴婢该死!”

    舒穆禄氏没有去理会如柳的话,而是十指梳过长及腰际的头发,在梳至发尾时,已经缠了数根头发在指尖,再看地上,与往日一样,也是黑黑一层。

    舒穆禄氏失魂落魄地看着满地的青丝,颤声道:“怎么会这样……”

    如柳大着胆子道:“主子,其实现在是秋天,叶落发掉,乃是很正常的事情,奴婢自己也是每日起来枕上掉一大片头发,待到明年春天的时候,就又会长起来,所以……”

    “所以我不必担心是吗?”冷凛的声音犹如秋风一样刮过如柳耳边,旋即发间的簪子便被拔了起来,盘起来的头发顿时披落下来,而舒穆禄氏不断拨弄着她的头发,把如柳弄得披头散发,像个疯子一般不说,还歇斯底里地大叫着,“你不是说每日都掉一大片头发吗,为什么你的头发还这么多,头皮也没有露出来?为什么?”

    刚才之所以一直不能将头发固定成髻,不是小华子不会做事,而是她的头发太少,连发髻都盘不起来。

    见她情绪激动,如柳连忙劝道:“主子,您现在怀着龙胎,动不得气。”

    龙胎二字令舒穆禄氏头脑一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只要一看到镜那一块白花花的头皮,她就快疯了,她怕再这样掉下去,自己很快就会变成一个秃子,就像那些削了发的尼姑一样,若真这样,她以后还要怎么见人,怎么得到胤禛的宠爱?!

    不!她不要变成秃子,不要!

    舒穆禄氏在心底里不断大喊着,可满地的头发却在不断刺激着她,让她无法真正冷静下来,反而被惊惧与恐慌所包围。

    “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头发一直在掉,为什么?”舒穆禄氏抱着头痛苦地说着。

    小华子瞅了她一眼,怯声道:“主子,会不会是因为怀了龙胎再加上刚好是秋天的缘故?”

    舒穆禄氏断然否决道:“不可能,宫里又不是我第一个怀龙胎,为何别人就没这样!”

    小华子低了头不敢再说话,倒是如柳道:“主子,小华子说的未必没有道理,每个人都不一样,兴许主子……”见舒穆禄氏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起来,她连忙道:“依奴婢愚见,还是传太医来问问,或许太医会有办法也说不定。”

    舒穆禄氏有些烦燥地道:“也只能如此了,小华子,你去请太医过来。”

    “嗻!”小华子答应一声,赶紧去将一直为舒穆禄氏诊脉安胎的许太医给请了过来,许太医在问明舒穆禄氏的情况后,沉吟道:“娘子这个情况,实在是很奇怪,按理来说,在身怀六甲的这段时间内,胎气会起到一个固发的作用,是绝对不会脱发的,倒是产后会因为身子虚弱,而出现脱发的症状。”这般说着,他道:“能否让微臣给娘子把个脉?”

    舒穆禄氏此时已经乱了方寸,一听这话,立刻将挽起袖子,许太医按例覆了丝帕后,开始为其诊脉,在诊脉,其眉头不时皱一下,令舒穆禄氏越发忐忑不安。待得许太医收手后,她连忙问道:“如何,龙胎可还安好?”

    “龙胎倒是没有大碍,不过经微臣细诊后,发现娘子的体质有了一些变化,偏于阴寒,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才使得娘子大量脱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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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两百三十七章 寒水石

    “那会不会影响龙胎?”这是舒穆禄氏最关心的事,这个孩子可是关系着她的后半辈子。

    “若只是这样,还不会有影响,但若阴寒继续加盛,麻烦就大了。”许太医此言一出,舒穆禄氏整个人都开始发起抖来,“为什么会这样,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何会突然……”

    许太医捻须道:“其实自从怀了胎儿后,母体的情况就会时时变化,也说不上突然。”

    “慢着。”舒穆禄氏忽地记起一事道:“许太医,我记得你之前与我说过,你在安胎药里多加了几味药是吗?会不会是那些药有问题?”

    “不会。”许太医不假思索地道:“那几味药,微臣都仔细斟酌过,全部是温补固胎的药,没有一种是带寒性的,所以娘子的情况与安胎药并无干系。”

    “是吗?”舒穆禄氏狐疑地瞥了他一眼,道:“那我现在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

    许太医思索片刻道:“微臣这就替娘子开一些温补袪寒的药,希望可以及时将娘子的体质扭转过来。”

    “不是希望,是一定要!”舒穆禄氏的话让许太医甚是为难,“娘子,微臣只是一个太医,所能做的只是尽力而为,至于能否成功就非微臣为能控制的了。”

    舒穆禄氏冷笑道:“你不必与我说这些推脱的话,如今我腹怀的是龙种,是大清的龙子凤孙,若有一点差池,皇上定会降罪于你……许太医,我怕你不止是顶戴不保,连性命也会不保,到时候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被她这么一说,许太医顿时额头见汗,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娘子说的是,微臣一定……一定为娘子保住龙胎。”

    他的话令舒穆禄氏脸上多了一丝笑意,赦然道:“那一切就拜托许太医了。”

    在许太医擦着脑门上的冷汗下去后,舒穆禄氏命如柳将他后来所开的那张安胎方子拿过来,对着医书查了一遍后,果如许太医所说,均是温补的药材,并无一样带有寒性。

    药很快便煎好了送过来,按着许太医的吩咐,一日两次,喝了这药后,头发虽然掉得少了些,但还是有在掉,之后许太医又调整过几次方子,效果均不理想,使得舒穆禄氏心情越发差劲,到后面,连镜子也害怕照了,唯恐再看到没有了头发遮掩的头皮,这期间胤禛倒是来过几次,不过都是坐一会儿说几句话就走,令舒穆禄氏失望不已。

    这日,周明华按例来为凌若请平安脉,诊过后欠身道:“娘娘脉像平和,并没有什么不好之处,娘娘尽可放心。”

    凌若点一点头道:“本宫听说舒穆禄氏最近头发掉得很利害,吃了许太医开的药也没什么效果,是真的吗?”

    “是,许太医为了此事一直在太医院长吁短叹,愁的不得了,不过还有一件事,娘娘怎么也想不到。”在凌若好奇的目光,他低声道:“除了掉发之外,舒穆禄氏的龙胎也开始出现不稳,这是微臣无意听许太医说的。”

    这件事令凌若吃惊不已,訝然道:“竟有这等奇效?难道是因为那个寒水石?”

    “正是,寒水石乃是大寒之物,虽有许多温补之物放在一起炖煮,依然难减寒性,久服之下,使得舒穆禄氏的体质开始偏向阴寒,而这是孕妇最忌讳的。这一点,倒是微臣原先没想到的。”

    水秀急忙道:“照周太医这么说,岂非只要继续在舒穆禄氏的安胎药放寒水石便可令她小产了?不需要咱们再做什么,若真这样,岂非可以省下许多功夫?”

    周明华道:“可以这么说,不过具体如何还要再看情况,这么短时间,还下不了定论。”

    凌若点头道:“本宫明白,许太医那边的情况就麻烦你了,至于水意轩,本宫自会派人盯着。”

    正当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时,另一批粮食亦送到了福州,令弘历大喜过望,他们带来的粮食已经派要派完了,若运粮船再不来,只怕好不容易得到控制的福州又会大乱。

    正当弘历领着兆惠他们在船上就算粮食的时候,弘时走了进来,在飞快扫过弘历他们几个后,带着笑意道:“四弟你这么急着点算粮食做什么,这些粮食又没长脚,不会飞的。”

    弘历被他说的亦笑了起来,“话虽如此,但早些点算完,便可以早些将粮派发给那些民众,让他们明白朝廷正源源不断地将粮食运来,完全不必担心会再饿肚子。”

    “你啊,真是说不过你。”弘时摇摇头,提醒道:“不过你也别忘了,咱们可是答应了福州知府的宴请,你要是再不去换衣裳,可是要晚了。”

    弘历拍一拍额头道:“二哥要是不提醒,我都要忘了此事,其实这事二哥去就行了,我不去也无所谓。”

    弘时一拍其肩膀道:“什么叫无所谓,都说了是宴请咱们两个,尤其是你这位在赈灾数次安抚住灾民的四阿哥,简直就是功不可没啊,等这次回去后,皇阿玛一定会好好封赏你的。”

    弘历被他说的有些脸红,“二哥你就别笑我了,我不过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罢了,就算真有什么功,也是咱们俩兄弟一起立下的,非我一人之功。”

    弘时眼有所感动,更加用力地拍着弘历的肩膀道:“行了,二哥知道你什么心思。赶紧去换衣裳吧,我在岸上等你。”

    在弘时出去后,阿桂摇头晃脑地道:“这个二阿哥,难道真转xing了?”话还没说完,脑后就挨了一掌,“没听过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这句话吗?”

    无故挨了一掌,阿桂气得跳了进来,指着兆惠的鼻子道:“我警告你,以后不许打我的头,否则我跟你没完!”

    兆惠嗤笑一声道:“没完就没完,难不成我还会怕你吗?”

    他这个样子,令阿桂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正准备冲过去好好教训一下兆惠,弘历已经拉住他道:“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能安生的处一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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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两百三十八章 判若两人

    “不能!”两人异口同声的说着,令弘历一阵连连摇头,真不知这两人是不是前世的冤家,今世要这样吵闹不休。

    在与阿桂闹了一会儿,兆惠一脸正经地道:“四阿哥,我还是原来那句话,你小心着些二阿哥,我始终不太信他。”

    阿桂记着刚才他打了自己一掌的仇,他一说完立刻就反驳道:“我倒觉得二阿哥真的与以前不一样了,这次赈灾,他不止没有暗破坏,还忙前忙后出了不少力。”

    弘历亦道:“是啊,兆惠,你会否太多疑了,二哥与以前真的是不一样了,简直可说是判若两人。”

    “就是因为与以前不一样,所以我才觉得更可疑,在京城时,我听人说二阿哥以前对礼部的差事爱理不理,数日才去礼部转悠一趟,可后来却变得对差事很是上心,后来还主动提议来福州,这次来了之后,更是一丝抱怨也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

    阿桂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有什么好奇怪的,人长大了,自然会开始长进,难道要一辈子吊儿郎当才正常吗?”

    “蠢人之见!”兆惠轻蔑地道:“都说了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一般人会改变只有两个原因,一种是历经大事,真的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另一种就是假装改变,实际还是与原来一样。”

    “假装改变?二阿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于他又有什么好处?”面对阿桂一连串的问题,兆惠想了许久才道:“这个我暂时还没有想到,不过……”

    阿桂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道:“不过什么啊,要我说,你就是太多疑了,整天疑神疑鬼,怪不得身子差成这样。”

    被他这么一打断,兆惠心里不乐意,冷哼道:“你既听不进去就随你,到时吃了亏别怪我没提醒你。”

    见他们两个又要吵起来,弘历赶紧当和事佬,“好了好了,别再为这种事吵了,再说福州的差事很快就要办完了,回了京我与二哥就各自领回差事,互不相干。”

    这个时候,外头有人催促道:“四阿哥,二阿哥请您快些出去,别误了赴宴的时辰。”

    “知道了。”弘历答应一声,推着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人道:“都赶紧出去换衣裳吧,你们陪我一道去知府衙门。”

    待他们各自换了备在船上的衣裳走下船,只见弘时正站在岸上与人说话,看到弘历过来,他笑着招一招手道:“轿子已经备好了,咱们这就过去吧。”

    “是。”就在弘历准备上轿的时候,弘时忽地指着亦步亦趋跟在弘历身后的兆惠两人道:“福州知府宴请的是你我二人,他们两个没必要跟去吧?倒不如留在船上看管粮食。”

    不等弘历说话,兆惠已经抢先道:“回二阿哥的话,四阿哥身边缺不了侍候的人,反倒是船上有那么多人在,并不缺我等二人。”

    弘时眸冷光一闪,脸上却是和颜笑道:“你这嘴皮子倒是伶俐,罢了,既是想跟便跟着吧。”

    “多谢二阿哥。”这般说着,兆惠与阿桂随在弘历的轿子边一道往知府衙门行去,在他们后面,是弘时冰冷阴寒的目光,待得上轿后,他唤过之前说话的人低声吩咐道:“郑吉,记着,到时候把这两根碍眼的钉子也给做了。”

    “奴才知道,二阿哥尽管放心。”郑吉答应一声,示意轿夫启轿,自己并没有跟上去,而是转身去了别处。

    福州知府姓林,是去年刚上任的,不想上任没多久就出了那么大的事,整个福州府几乎毁于一旦,他也被困在府衙里出不去,幸好蒙二位阿哥冒险带着粮食前来救灾,解了福州府的燃眉之急,如今灾情得已控制,百姓重新回到了正常生活,他身为福州府的父母官,自然应该好好谢谢二位阿哥,尤其是四阿哥,若非他数次冒着性命危险,对灾民谆谆劝导,唤起他们体内的人性与良知,只怕就算有了粮食,福州府也依然会存在着人吃人的惨事。

    当门房来报,说二位阿哥的轿子已经到了府衙外时,林知府连忙整一整衣裳出门跪迎,“下官林学礼拜见二位阿哥!”

    弘历一下轿便看到林学礼跪在地上,连忙上前扶起他道:“林知府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弘时亦下了轿,轻笑道:“是啊,说了只是吃一顿便饭而已,林知府怎得又这么拘礼了,快起来。”

    “多谢二位阿哥。”林学礼站起身来引着两人进去,后衙已经备好了丰盛的酒菜。待得各自落座后,林学礼亲自执酒壶给二人满上美酒,并且执杯道:“下官今日还能坐在这里,福州府能恢复正常,全赖二位阿哥,下官谨以此杯代福州府千千万万的百姓谢过二位阿哥。”

    “林知府太客气了。”弘时微笑着端起酒杯,“我与四弟不过是做了我们该做的事,实当不起这个谢字。”

    “若二位阿哥都当不起谢,那谁又当得起。”这般说着,林学礼又道:“不管怎样,都请二位阿哥满饮此杯!”

    弘时与弘历欣然应允,饮尽杯之酒,林知府再次满上酒后道:“不知二位阿哥准备何时回京?”

    “我已经将此处的情况写成折子,命驿站快马加鞭送呈皇阿玛御览,相信不久之后,皇阿玛便会下旨着我二人回京。”说到此处,弘时声音一沉,语重心长地道:“虽说现在灾情已经得到控制,但经此一事,福州府终归是元气大伤,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真正恢复原来的样貌,所以我二人走后,林知府还要多多费心,万不可大意。”

    林学礼站起身来,正色地道:“二阿哥放心,下官一定竭尽所能,断不让福州百姓再遭难,否则下官自己摘下头上顶戴,以谢福州百姓。”

    弘时颔首道:“有林知府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有一处地方,始终让我有些担心。”

    弘历接过话道:“二哥可是说连江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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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两百三十九章 连江县

    弘时轻敲着桌子道:“不错,自从咱们到了福州赈灾后,其他地方的百姓都蜂涌而至,唯独这遭灾最严重的连江县,竟是一个人都没来过,虽说之前饥荒饿死过不少人,但偌大的县总不至于连一个活着的人都没有了吧,还有那县官也没见踪影。”每一个来领米的人,他们都有登记是从哪个县过来,这么多天,这么多天,却从未见到来自连江县的人。

    一说起这个,林学礼的眉头也紧皱了起来,“下官曾派过衙差去那里,那一个个都有去无回,到现在已经没有人敢去了,甚至有人私下流传,说那里的人就算还活着,也已经变成了茹毛饮血,生吃人肉的野人。”

    弘历摇头道:“不会的,若非迫不得已,哪会有人愿意去吃人肉,依我看,应该是别有原因。之前我与二哥说过,想去连江县走一趟,但二哥不同意,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我也是怕你有危险,但咱们既来赈灾,便该有始有终,所以我想在走之前去一趟连江县,看看那里到底是什么情况。老四,你可愿与我一道去瞧瞧?”

    弘历沉默了一会儿道:“二哥可是怕我回京之后,放不下连江县的事,从而耿耿于怀,所以才这样说?”

    弘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道:“怎么说都一样,福州百姓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事。”

    弘历心下感动,低声道:“多谢二哥。”

    “咱们是亲兄弟,莫说这样见外的话,既是定了,那明日咱们就动身去连江县,到时候带些粮食去。为了安全起见,我会多派些人跟随。”说到此处,他目光一扫,道:“兆惠,阿桂,你们两个武功不弱,也一道跟去。”

    在兆惠两人答应之后,林学礼亦道:“二阿哥,能否让下官也随你们同去?”

    弘时欣然道:“林大人有这个心,我们自然不会反对。”

    去连江县的事就此定了下来,翌日一早,弘时、弘历还有林学礼三人便带齐了人马往连江县行去,为了安全起见,弘时这次足足带了一百多个精干的军士,林知府亦带了十数个衙差。

    连江县离府衙颇有一段距离,足足走了三个多时辰方才看到连江县的影,整个县被一条河包围着,要从这里进到连江县,就只有一条木桥可走,否则便要绕上几十里山路。

    在跨过木桥后,阿桂忽地搓着臂膀低声对旁边的兆惠道:“病秧子,你有没有发现一过了桥,就好像冷了一些,刚才被风一吹,我浑身的汗都收了进去。”

    兆惠同样有这个感觉,警惕地张望着四周道:“小心着些,我感觉这里阴森森的,不太对劲。”

    在他们进到县内后,一群犹如幽灵一般的人影出现在对岸,正当他们想过桥的时候,刚才还好端端的桥突然从断开,掉入湍急的水流,隐约似有一个人影跟着掉进水里,但度太快,根本无法看清。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领头的人瞳孔一阵急缩,桥一断,就意味着他们没法过河,而流过去显然是不可能的,汛期刚过,水流比一般时候湍急许多,根本游不过去,之前掉下去的木桥,此刻已不知被冲去了哪里。

    见其不说话,底下人问道:“头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没办法了,只能走山路绕过去,都走快一些,四阿哥身边没多少人,而连江县是什么情况咱们也都不知道,得赶紧跟上去保护四阿哥。”

    “是。”在简短的应了一声后,一群人迅往远处的山路走去,在这群人之后,又有一群人来到岸边,考虑一番后,同样决定绕山路进连江县。

    就在这两拨人赶着往连江县的时候,连江县内已经发生了他们意料不到的变化。

    且说,弘历等人进来后,所看到的是一派萧条之相,走在空荡荡的街上看不到一个人影,倒是偶尔可以看到白森森的骨头,不知是畜生还是人的,难闻的气味始终充斥在鼻尖,挥之不去。

    明明阳光明媚,却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不需要吩咐,那些军士就一个个打醒了十二万分精神,仔细注意着周遭的一举一动。

    正当弘历准备寻一户人家推门进去看看的时候,街道两边房屋的人突然一齐打开,奔出一群披头散发犹如野人的人来,个个举着锄头柴刀等物,怪笑着朝他们冲来。那些军士反应倒是很快,立刻拦在弘历等人身前,挡住这些来意不善的人,看到军士抽出佩刀来,弘历连忙道:“别伤了他们。”

    弘历的话使得那些军士收回了佩刀,只是以带鞘的刀阻拦他们,不过这一来,肯定是有所吃亏,幸好人不知,他们这么多人还拦得住。

    弘历没有干看着,而是大声道:“诸位父老乡亲,请你们冷静一些,我们是朝廷派来救灾的钦差,如今福州府已经没有了饥荒,所有人都有饭吃有粥喝,今日我们之所以来这里,就是为了给你们派粮的,你们若不信就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迅解开粮袋的口子,让白花花的大米呈现于人前,但是那些人却好像没看见没听见一样,依旧挥舞着锄头柴刀,用力攻击着军士,在这种敌攻我守的情况下,开始有军士受伤。

    弘时急切地道:“老四,别说了,依我看,这些人都疯了,你就是说的天花乱坠他们也听不进去,还是赶紧将这些人bi退,然后离开这里。”

    弘历本不想伤害这些受尽磨难的百姓,但眼见形势逐渐不受控制,也只能答应,有了他们的命令,军士迫不及待地抽出了佩刀,有了兵刃相助,情况逐渐有所好转,不过很快他们的脸色就变得铁青无比,因为有许多看起来比眼前这些人还有疯狂的人正从四面八方冲过来,将他们团团包围,看到那密密麻麻的锄头柴刀,心里就直发怵。而且不晓得怎么一回事,他们的军刀总是砍个空,但那些看起来钝钝的锄头柴刀却总能准确无误地砍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砍得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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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两百四十章 逃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冒出来,军士们的压力不断增大,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上,很快便只剩下几十个人还站着,且还在不断地倒下。

    看到这一幕,弘历明白自己不能再心慈手软,否则所有人都会有危险,他咬一咬牙,自阿桂手接过弓箭,搭箭弯弓,旋即一枝利箭便射了出去,准确无误地射一个人的胸口,并且从后背穿出,射另一个人的手。

    这一箭,似乎震慑了那些人,使得他们一时间愣在那里,但下一刻,他们就更加疯狂的冲过来,而且目标变得极为明确,就是弘历,显然是弘历的箭激怒了他们。这么多人一起冲,军士节节后退,弘历所站的地方亦越来越小,连射箭也变得极为困难。

    阿桂一看不对,连忙道:“病秧子,咱们也上去拦着,让四阿哥可以再射箭。”

    “还用你说。”兆惠冷哼一声,从地上捡起一把军刀朝那群人冲去,他虽然身子有病,但自幼习武,一旦认起真来,连阿桂都要让三分,怎会怕这些人。

    至于阿桂,他嫌军刀太轻,正好看到旁边有一根旗杆子,整个拔起来拿在手里挥舞。有他们两个生力军加入,果然bi退了那些疯狂的人群,而弘历亦趁此机会一箭接着一箭射出去,在射了十几人后,他带来的箭也全部用光了。

    “二位阿哥,现在……现在该怎么办?”林知府惊慌失措地问着,他带来的那些衙差早已经一个不剩了。

    弘时咬牙,推了一把弘历道:“四弟,你与林知府先走,我在这里拦着。”说罢,他捡起一把军刀就要冲过去。

    弘历赶紧拉住他道:“你是我二哥,我如何能留下你一人在这里,要走一起走!”说罢,他对林学礼道:“林大人,趁着现在他们还没冲过来,你赶紧离开。”

    林学礼不想死,但若是弘历二人在他的地方丢了性命,就算现在饶幸逃命,朝廷怪罪下来,同样会死。何况他此刻已是吓得手脚发软,尤其是看到有百姓一口咬住被抓到军士脖子上,活活将军士咬死的情景,更是连步子都迈不动。

    疯了,这些人都疯了,就像饥荒最严重时那样,许多人为了裹腹,吃人肉,喝人血,比野兽更像野兽。

    缠斗了一阵,阿桂与兆惠的呼吸渐渐开始粗重起来,他们虽然武艺不凡,但要挡着这么多人,实在太吃力了,一旦力气用尽,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兆惠在砸倒一个百姓后,来到兆惠身边,气喘吁吁地道:“病秧子,你平常不是总夸自己足智多谋吗,你现在倒是赶紧想个办法,我可不想英年早逝,还是死在这些人手里。”

    兆惠一刀砍在想要偷袭阿桂的人身上,同样喘着气道:“继续斗下去,我们会精疲力竭的,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趁着现在还有几分力气,赶紧逃,逃得越远越好!”

    “嗯!”阿桂答应一声,与兆惠一道边抵挡着那些疯狂的百姓,一边退到弘历身边,“四阿哥,这么多人我们挡不住的,得赶紧离开这里,我与兆惠护着你离开。”

    弘历点点头,在拉过林知府后,又对弘时道:“二哥,咱们一起走!”

    弘时摇头道:“你别管我了,赶紧跟他们走吧,我不会有事的。”

    见弘时在这个危急的关头,还一直担心自己,弘历感动之余,更是不肯弃下弘时自己逃走。

    见弘历站在那里不动,兆惠急得眼睛都红了,大声喊道:“四阿哥,走啊,再耽搁下去,可就一个都逃不走了!”

    弘历咬一咬牙,一手拉过弘时道:“二哥,走!”

    弘时跺脚道:“都说了不用管我,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听二哥的话,快走。”

    弘历神色坚定地道:“咱们是兄弟,应该同生共死,若让皇阿玛知道我抛下你自己一人逃走,皇阿玛一定会打死我的!”

    弘时露出动容之色,重重叹了口气道:“唉,好吧,那咱们一起走,就算真逃不出去死了,好歹黄泉路上也有个伴,不至于太寂寞。”

    弘历没有说话,因为这个时候,军士已经没剩下几个了,那些百姓挥舞着柴刀疯狂的涌过来,昏黄的落日下,那一双双眼睛闪动着森冷的光芒,让人望之生寒。

    见弘历开始退走,兆惠与阿桂提起体内最后一丝力气,拼命想要拦住那些疯狂的百姓,可这么多人,又岂是他们两个所能拦住的,阿桂先被人一刀砍后背,痛得他喊不出声来,继而被人踹胸口,横飞出去,落地时,人已经没了知觉。

    “阿桂!”兆惠大叫一声,急忙往阿桂的地方奔去,却被一个身形瘦小的百姓挡住了去路,他红着眼一刀劈了过去,想要砍死这个该死的百姓。

    就在刀快要砍到百姓身上时,兆惠突然从披落在面上的头发缝看到一双带着嘲讽笑意的眼睛。不等兆惠明白他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笑容,手上就突然一轻,刀竟然被那个百姓生生夺了过去。

    兆惠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百姓说不出话来,这一手分明是阿玛交过的空手夺白刃,为什么一个不懂武功,唯有几分蛮力的百姓会懂得?

    这个念头还没闪完,兆惠就被人一脚踢飞了出去,不过他伤得没有阿桂那么重,不曾晕过去,但他也没法爬起来,因为刚才那个百姓,正狠狠踩着他胸口。

    “兆惠!阿桂!”弘历奔了几步,一直没见阿桂他们跟上来,便回头看过来,不想却看到阿桂与兆惠分别被打倒在地的情景。

    弘历与他们虽非血脉相连的兄弟,但感情却比真正的兄弟还要深厚,一见他们有危险,便立刻冲了回来,林知府根本拦不住他,他慌张地看着弘时道:“二阿哥,这……这可怎么办?”

    弘时急声道:“你先走,我去帮老四。”

    “下官……”林知府刚说了两个字,弘时就道:“你留下来也帮不了我们,还是赶紧回福州府,再派人过来救我们,如此还会有一线生机,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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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两百四十一章 计划

    听他这么一说,林知府亦清醒了过来,赶紧答应,然后往趁乱离开,沿原路跑回去,心里不住祈祷弘时与弘历平安。

    被踩在地上的兆惠看到弘历与弘时先后跑回来,努力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走……走啊!”

    踩着他的百姓听到这个声音,冷笑道:“小子,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管别人!”

    他的话让之前已经觉得有些不对的兆惠更加警觉,努力抬起头道:“你……你……你不是普通百姓!”

    百姓咧嘴露出一嘴森冷尖利的牙齿,“现在才知道,太晚了!”

    没等兆惠说话,踩在胸口的脚便骤然加重了力道,胸口犹如要被踩裂一般,在兆惠痛晕过去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弘历被人打晕过去,打晕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弘时!

    待最后一个军士也死了之后,那些百姓将锄头柴刀一扔,来到弘时面前单膝跪地,齐声道:“见过二阿哥!”

    弘时微一点头道:“都起来吧。”

    “谢二阿哥!”不论说话还是动作,这些人都整齐划一,犹如一人一般,完全没有刚才的杂乱无章。

    弘时含笑道:“今日之事,你们做的很好,辛苦诸位了,林学礼完全没有起疑。”

    刚才踩着兆惠的那个百姓上前道:“为二阿哥办事是我等的荣幸,我等自然该竭尽所能,否则王爷问起来,我等也无法交差。”

    这些人并非连江县的百姓,而是允禩派给弘时的死士,在船还没到福州的时候,弘时便已经有了全盘计划,而连江县正是他选定要除掉弘历的地方。

    此处地处偏僻,除了山路之外,便只有一座木桥可以出入,也就是说,只要断了那座桥,暗尾随自己或弘历的人,就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进到连江县,从而给了他动手的时间。

    来福州之前,八叔曾提醒过自己,以皇阿玛的心思,不会仅仅有只派一千军士,暗定然还有布置,所以要杀弘历,就一定先要将这些人甩掉。所以他前一天夜里便派人伏在桥底下,自己一行人经过后,就立刻断了桥,不让人通行。

    至于连江村的百姓,早在他们踏上福州之后,就已经被八叔派给他的死士给杀了,鸡犬不留;现在这些所谓的百姓,都是死士所扮,否则凭一些乌合之众,就算人数多一些,也不可能杀死那些训练有素的军士。

    他知道,以弘历的xing子,连江县一直没派人来领米,一定会起疑,但他故意拖延,直至灾荒平定后,才故意提议来此,让弘历以为自己是他而来,没有起任何疑心。至于林学礼,则是他整盘布置之,最重要的棋子,刚才他也是故意放走林学礼,好借他之口,将他们在连江县遇“灾民”袭击,生死未卜的事传出去,直至传到皇阿玛耳。

    一起遇袭,一起出事;这样就算最后弘历死了他活着,皇阿玛也只会以为是弘历运气不好,与他无关。

    想到这里,弘时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对犹低着头的那个死士道:“阿大,仔细检查一下,别留了活口,否则不止我,你家王爷也会很麻烦。检查完后,将这些人堆在一起埋了。记着,埋深一点,你们现在演的是因闹饥荒而开始茹毛饮血,习惯了吃人的连江县百姓,抓了人,自然是要吃掉,要是让人发现尸体就麻烦了。”顿一顿,又道:“做完这一切后,立刻离开连江县,以免被人发现。”

    “二阿哥放心,小的们知道怎么做。”说完这句话,阿大与另几个死士,各自从靴子抽出一把雪亮锋利的匕首,也不管地上那些军士死没死,照着胸口就是一刀刺下去,相信就算没死的,这一刀也足够要他们的命了。

    这样的事对他们这群过惯了刀口tian血的人来说,甚是简单,一会儿功夫便轮了一圈,只剩下兆惠、阿桂还有弘历三人。

    其一个死士走到阿桂身边,干净俐落地一刀刺在他胸口,随后是兆惠,不过在刺向兆惠的时候,不晓得为什么,刀刺歪了一些。

    那个阿大,走到弘历身前,眸闪烁着凶光,抬刀正要刺下去,弘时喝止道:“你做什么?”

    阿大身子一颤,连忙道:“小的是照二阿哥的吩咐不留活口。”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更像是在报仇,怎么,恨他杀了你们十几个弟兄?”弘时的话让阿大一阵沉默,良久方道:“不敢骗二阿哥,小的心确定有恨,小的们自追随王爷以来,还是头一次死伤如此惨重,且几乎是死于一人之手。”

    弘时冷笑一声,看着昏迷不醒的弘历凉声道:“放心,弘历一定会死,不过不是你们杀,而是我亲自来!”

    这些年来,弘历一直将他压得这么惨,不亲手报这个仇,怎么对得起自己!

    弘时这样说了,阿大自然没有意见,收回匕首后,与其他人一道将尸体搬到位于后山的坟场,那里已经有人挖好了大坑,只要扔进去埋上土就行。

    没有人发现,在这个时候,胸口被人刺了一刀的兆惠正睁开一条眼缝打量四周的情况。

    其实他并没有晕多久,早在弘时与死士说话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过来,所以在死士刺自己的时候,他身子故意往旁边偏了一下,使得刀没有刺心脏,同时控制肌肉紧缩,所以那一刀并没有刺得太深,只是伤口看着吓人罢了。

    他一直以来的担心没错,二阿哥果然没存好心,连江县的事根本就是他安排的,目的就是要杀四阿哥,亏得四阿哥还这么相信他,简直就是狼心狗肺。

    也怪他,若他能早一点发现不对,多留个心眼,事情就不会变得这么糟了。四阿哥虽然暂时没事,但那只是因为二阿哥想要亲手杀他罢了,至于阿桂,更是生死未卜。

    兆惠虽然心忧如焚,但他清楚,凭自己一人是奈何不了这么多人的,更不要说他还受了伤,只能等机会,看能不能逃脱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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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两百四十二章 生死

    那些死士抬着兆惠来到大坑前,将他与其他人一道抛了进去,随后开始填土。这些人都是允禩亲手训练出来的死士,做事小心谨慎,一直将大坑填平,且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后方才离去。

    不过,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人没死,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看起来与平地无异的坑里冒一个凸起,随后一个满身是土的人手脚并用的从中爬了出来,这人正是兆惠。幸好这个坑不是太深,否则他就算清醒着也爬不出来。

    爬出来后,兆惠来不及吐出吃进去的土,就跌跌撞撞地四处找铲子,可是那些人填完土后,都将铲子带走了,没有留下来一把。眼见找不到铲子,也没别的趁手工具,兆惠心急之下,只能用手挖了起来,一边努力地挖着一边道:“阿桂,撑着点,千万不要死,否则我一定天天咒你,你知道我嘴毒的,被我天天咒,你就算在阴曹地府也休想太平。四阿哥还等着咱们去救呢,撑着,一定要撑着。”

    天渐渐黑了下来,时间越久兆惠的动作就越慢,他胸口的伤虽然不严重,但到底是伤,也流了不少血,再加上他原本身子就不怎么好,要不是一股意念支撑着,早就晕了过去。

    在十根手指的指甲都挖出血后,兆惠终于挖到了被埋到的尸体,他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可惜好不容易挖出来的并不是阿桂,不过兆惠没有气馁,他记得阿桂就丢在自己旁边,并没有离的太远,不是这个应该就是旁边那个。

    第二次挖到的果然就是阿桂,兆惠连忙将他从坑里拉了出来,拖到一边后,用力拍打着兆惠满是泥土的脸颊惊慌地喊着,“阿桂!阿桂!你醒一醒啊,别睡了!”

    阿桂的脸颊很冷,像冰一样,直挺挺躺在那里,任凭兆惠怎么打都没反应,“阿桂,你不要吓我,把眼睛睁开!”

    虽然平日里总是吵吵闹闹,但彼此间的感情却异常深厚,看到阿桂这个样子,兆惠忍不住掉下睛来,哽咽地道:“阿桂,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大卸八块,然后拿去喂野狗,听到没有!”

    不管他做什么,阿桂都没有任何反应,就像之前挖出来的那具死尸一般,难道阿桂真的死了?

    这个念头让兆惠悲痛不已,他料到来福州会有危险,却未想到是性命之忧,二阿哥实在是太阴狠毒辣了,为了达到目的,居然一口气害了那么多人,他甚至怀疑连江县原来那些百姓也都被二阿哥给害死了。什么叫“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今日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阿桂!”念着这个名字,泪水不断地从眼眶中流下来,然泪水流得越多,心却越难过,以后再没有人像阿桂这样与他斗嘴,而他也永远失去了这个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正在这个时候,兆惠耳中传来一缕细若游丝的声音,“病秧子……你准备哭到什么时候……”

    兆惠骤然抬起头来,发现他以为已经死了的兆惠竟然睁开了眼睛,正看着自己,而声音也是他发出来的。

    “你……你没死?”大悲大喜之下,兆惠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要是死了……你就是在……在跟鬼说话了。”阿桂的声音很虚弱,但神智却很清楚,他努力抬起手道:“扶我起来!”

    兆惠点点头,吃力地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这个动作扯到了阿桂胸口的伤,令他忍不住痛呼出声,捂着胸口道,痛苦地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我的胸口这么疼,好像没刀扎过一样。”

    兆惠还没说话,阿桂便发现自己刚才捂过胸口的手上全是血,而他很清楚的记得,在晕倒之前,胸口并没有受过刀伤。

    兆惠简短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当听得一切是弘时所为时,阿桂简直不敢相信,艰难地道:“竟然真的是他……可恶!我与四阿哥真是错信了他!但他手底下怎么会有这样一批人?”

    兆惠想了一下道:“我听那些人说话,他们真正的主人应该不是二阿哥,而是某一位王爷,至于究竟是哪一位就不得而知了。这些人下手极是狠辣,在所有人胸口都补了一刀,确保没有活口,亏得我当时已经醒了,避过要害。至于你,我实在不知你是怎么活下来了,或许这就是好人不长命,坏人遣千年。”

    “去你的!”阿桂轻骂一声,虚弱地道:“有件事我从没告诉过你,我与别人不一样,心是长在右边的,或许就是这样,才没有死,只是流多了血,一时醒不过来罢了。”

    他这话总算是解开了兆惠的疑惑,虽然之前他一直认定阿桂没死,还把他从土坑里挖了出来,但说到底,那只是一个信念罢,心里其实很明白,被刺中心脏的人是没可能活下来的。

    不过幸好……幸好阿桂的心脏长在右边,让他得以逃过死劫。

    兆惠取出随身所带的伤药,敷在阿桂与自己伤口,正是因为此次福州之行会有危险,所以他才一直带着伤药,想不到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又坐了一会儿后,阿桂感觉好一些了,努力撑起身子道:“咱们现在赶紧去救四阿哥吧,按你刚才说的话,二阿哥一定会对四阿哥下杀手的。”

    兆惠也担心弘历,但阿桂现在这个情况,连走路都困难,还怎么救人,他思忖一下道:“阿桂,四阿哥那边还是我去吧,你在这里歇着。”

    “怎么可以让你一人去犯险,还是我跟你一道去吧,互相也好有个照应。”阿桂强撑着想要站起来,结果却是脚软无力地跌倒在地。

    兆惠没好气地道:“行了,你看你这个样子,连路都走不动,却那边别说照顾,估计还得我照顾你,再说我也不知道他们会带着四阿哥去哪里,只听说是去邻县,还得想办法去找呢。我还是扶你去隐蔽的地方坐着吧。”

    阿桂没想到自己身子竟然虚弱成这样,无奈之下,只得由着兆惠将他扶到一块大岩石后头躲着,“兆惠,你自己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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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两百四十三章 相残

    兆惠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点头,他清楚自己这一去,很可能会丢了性命,但与弘历的交情,却令他明知前方可能是死路,依然义无反顾地奔过去,没有丝毫犹豫。

    弘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没有亮光的屋子里,试着动一下手脚,却发现都被紧紧绑了起来,想要自己解开是不可能的了。不必问,一定是那些百姓抓了自己,糟了,不知道二哥他们怎么样了,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被绑了起来,还有兆惠他们。

    正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便被打开了,一个黑漆漆的人影走了进来。

    弘历眯眼想要看清那人的样貌,无奈屋中没有灯火,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抓起来,其他人呢?”

    “中气十足,看样子是没事了。”这个声音让弘历愕然,这……这不是二哥的声音吗?难道他们已经逃出来了?不对,若逃出来了的话,没理由还绑着自己啊!

    没等弘历想明白,来人掏出一个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蜡烛,借着昏黄的烛光,弘历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果然就是弘时,他看起来毫发无损,什么事都没有。

    弘历连忙问道:“二哥,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我会被绑在这里?”

    弘时唇角微弯,蹲下身似笑非笑地道:“四弟,被人绑着的滋味怎么样?”

    从刚才起弘历就觉得有些不对,再听得弘时这样问,越发觉得有问题,盯着弘时道:“二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现在在哪里,还有那些百姓呢,他们又去了哪里?”

    “百姓?四弟你是说他们吗?”弘时轻轻拍了一下手,两个人立刻走了进来,在看清他们两人样貌时,弘历瞳孔一缩,他记得这两人,都是曾经攻击过他们的连江县百姓,其中一个还打倒了兆惠。

    “二哥,你为什么会跟他们在一起?”弘历艰难地问出这个话,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为什么?”弘时轻笑一声,用力拍着弘历的脸颊道:“我的好弟弟,你还不明白吗,所有的事都是我安排的,而他们,也根本不是什么受饥荒的百姓,而是我派来潜伏在连江县的,目的,就是要你的命!”

    弘历盯着他,颤声道:“这么说来,连江县之行,根本就是你设下的计?”

    弘时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道:“不错,其实连江县早已变成了一个空县,你所谓的那些百姓早就被杀光了,一个不剩,连条狗也没留下。”

    他的话似刺激到弘历,尽管被束着手脚,仍然用力挣扎着,口中大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要做出这样人神共愤的事来?”

    “别人不明白,难道四弟也不明白吗?”弘时的目光渐渐冷下来,凉声道:“我做这么说,为的就是要四弟你的性命,至于连江县那些人,虽是被我所杀,但归根结底,他们却是因你而死,你才是真正害死他们的凶手!”

    弘历痛心疾道地道:“二哥,你是不是疯了,我们是兄弟啊,你怎么能这样做?”

    “为什么不能?!”弘时一把抓住他的辫子,逼迫他抬高头,“我才是皇阿玛的嫡长子,可是一直以来,皇阿玛喜欢你这个庶子远甚于我,什么事都偏向你,究竟你有什么好,不就是懂得讨皇阿玛欢心吗?”弘时越说越生气,那张脸在昏黄的烛光下变得扭曲狰狞,“还跑去养心殿跟皇阿玛批阅奏折,你凭什么?凭什么?!”

    想到这些年皇阿玛对弘历的夸奖,对自己的训斥,弘时就怒上心头,抓着弘历的头用力往铺着石砖的地上撞着,直将他撞得头破血流,“没有人可以与我争东西,包括你,听清楚了吗,包括你啊!”

    弘历被撞得脑袋发晕,鲜血从额头一路流下,“我从来没想过要与你争什么,是你自己想多了。”

    “那太子之位呢,养心殿的那把龙椅呢,坐拥天下的权力呢?这些你都没想过与我争?”不等弘历说话,他就自顾自地摇头道:“别骗我了,你那么卖力的讨好皇阿玛,为的不就是继承大位,成为皇帝吗?可惜,你没有这个命!”

    鲜血流过眼睛,使得弘历看什么都是通红的,他愤然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但是你要对付,对付我一人就够了,为何要扯进那么多无辜的人。”

    “呵,那一些不过是jian民罢了,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说的。”弘时冷冷一笑,手一伸,站在他身后的阿大立刻将一把匕首放到他手中,弘时将锋利的刀刃抵在弘历喉咙上,轻声道:“有那功夫,你到不如好好担心一下自己,很快,你就再也说不了话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在黄泉路上安排了人等你,让你走得不那么寂寞。”

    弘历心中一凛,道:“是不是兆惠与阿桂,你把他们怎么了?”

    弘时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令弘历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不是都说了在黄泉路上等你吗,还能怎么样?”

    他的话,令弘历眼里充满了愤怒,厉声道:“你杀了他们?!”

    他的愤怒,弘时根本不在意,反而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虐道:“他们那么碍手碍脚,尤其是那个兆惠,要是不杀了他们,怎么对得起我自己呢!”

    “你!你太卑鄙了!”弘历暗悔自己没有听兆惠的话,对弘时有所防备,以至现在着了他的当,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弘时轻蔑地道:“无毒不丈夫,只要能成大事,卑鄙一些又有些何妨,只要除了你,我就是福州赈灾唯一的功臣,也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弘历忽地冷笑了起来,“你真以为杀了我就可以成为太子了吗?你别忘了还有弘昼、弘瞻,以后还会有其他阿哥出生,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资格成为太子,继承皇位!”

    “住嘴!”弘历这番话无疑刺激到了弘时,令他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抓着弘历的头再次用力往地上撞着,一边撞一边厉声叫道:“太子之位是我的,皇位也是我的,谁都不能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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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两百四十四章 杀机

    弘历心知自己今日落在弘时手中必死无疑,却不想让他太痛快,忍着额上的痛意道:“你心胸狭小,又没什么才能,皇阿玛乃是英主,怎么可能立你为太子,你简直就是痴人做梦!”

    弘时脸上的戾气越来浓烈,正当弘历感觉他将要忍不住的时候,戾气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笑意,“就算真这样,我可以造一处饥荒除你,自然也可以造另一处饥荒除他们。”

    听到他这句话,弘历整个人都呆住了,好一会儿方寻回了声音,“你说什么?福州的饥荒是你造的?”

    看到他这个样子,弘时畅快地笑了起来,拍着弘历的脸颊道:“怎么,很吃惊吗?蠢货!”

    弘历没有理会他对自己的羞辱,只是记着刚才那句话,激动地道:“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说饥荒是你造出来的?”

    对于弘历的追问,弘时站起身来,随后用力一脚踹在弘历身上,将他踢倒在地,然后踩着他的头,一字一句道:“你真以为那两批运船粮是遇到暗礁所以才沉没的吗?呵,根本没有什么暗礁,是我派人故意凿穿了那些运粮船。”

    “不可能,之前派去查探海域的人明明说有暗礁,为此我们的船还绕了一个圈子。”弘历话音刚落,踩在头上的脚就又重了几分,耳边同时传来弘时啧啧的声音,“说你是蠢货,果然一点都没错,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明白,真不明白皇阿玛为何会那么看重你。”弘时接下来的话亦解开了弘历心中的不解,“那几个人是我派去的,自然是我要他们说什么就说什么了,连这一点都不明白的,活该你今日死在这里。”

    弘时话语中透出浓浓杀机,也是,他主动将真面目暴露在弘历面前,又怎会再饶他性命。

    弘历被踩得很痛,但再怎样都没他心来得痛,声音从被踩得变得的嘴里吼出来,“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弘时被他的话激怒,抬脚用力踩着弘历的头,一脚又一脚,像是要将他的头踩扁一般,一边踩一边道:“对,我是疯了!疯得造了一场**,疯得把福州变成了人间地狱,但这一切都是你bi我做的,是你bi我的!”

    当弘时停下脚的时候,弘历脸上已经全是脚印,鼻子、嘴巴不断地流出血,与额头的血混在一场,凄惨无比;但就是这样弘时还不满意,又在他身上用力踹着,直至踹累了方才停下来,神色颠狂地道:“要不是你跟你额娘一样,花言巧语讨皇阿玛欢心,让皇阿玛重视你多过我,我需要这么做吗?!我是嫡长子,只有我才能继承皇位,至于你这个庶子休想染指大位!”

    弘历吐出一颗带血的牙来,艰难地道:“你害了那么多人,你会有报应的!”

    “报应?!真正害人的是你,所有人都是因你而死,真若有报应,也该报在你身上才对!”弘时大笑起来,许久都停不下。

    这么多年来,弘时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畅快过,所有事都在他掌控中,都像他计划的那样。过了今日,弘历再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威胁,甚至于世上都不会存在弘历这个人。

    看着在那里大笑不止的弘时,弘历感觉无比陌生,原来他一直对自己恨之入骨,甚至不惜设下一个大圈来害自己;之前那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根本就是他装出来欺骗自己的,可恨自己竟然信任无疑,兆惠数次提醒,他都没有听入耳中,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弘历吐出一口血沫,哑声道:“福州的灾荒既是你所为,那么我来福州也是你安排的?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

    弘时冷笑道:“不止如此,从我向皇阿玛建议你去户部当差开始,计划就已经开始了,只是你自己还茫然不知罢了。”

    弘历扯一扯嘴角,涩然道:“是,只有我进了户部,才有理由来福州赈灾,从而落入你的圈套中。”

    “在皇阿玛接受我的提议,让你入了户部后,我就开始着手安排,先后弄沉了两拨运往福州的粮船,促使福州暴发从未有过的大饥荒,米价飙升,原本安份守已的福州百姓为了吃饱肚子,变得残忍凶狠,到后面,更是出现了人吃人的场面。在这种情况下,朝廷一定会派人来此赈灾,而你身为阿哥又在户部当差,谁又能比你更合适呢,不过皇阿玛对你一向看重,怎会主动将你派来这危险的地方,所以就需要一个契机。”

    弘历努力从地上坐起来,满脸是血的看着弘时,“你所谓的契机,可是指那些上奏的大臣?他们都是受你指使?”

    “可以这么说,有那么多大臣上奏,指称你为赈灾最合适的人选,就算是皇阿玛也不得不妥协。至于我……原本没想过来福州,只是在皇阿玛面前装装样子罢了,哪知道皇阿玛竟然派我跟你一道来。”弘时冷哼一声,道:“不过也好,等这次回去后,我便是赈灾的大功臣。”

    “你想杀我,有的是机会,为何要选在连江县,还让人扮成连江县的百姓袭击我们?”对于弘历的问题,弘时报以一声冷笑,“你以为我不想早些杀了你吗?但是身边一直有那么多人,若冒然杀了你,我自己也脱不了身。还有,你真以为皇阿玛只派了一千人保护我吗?错了,这一千人只是明面上的,暗中还另有人跟随。所以,早在到福州之前,我就已经选好了连江县,此处出入除了山路外,便只有一座木桥,一旦木桥断了,便只有从山路而进,少说也得一个多时辰才能到,这段时间足够我行事了。至于让他们扮成连江县百姓,呵呵,只有这样,被我故意放过的林学礼才会以为是连江县的灾民丧失人性袭击我们。到时候,你死了,皇阿玛也只会认为你运气不好,而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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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两百四十五章 解决

    “皇阿玛精明至极,你这些小把戏休想骗过皇阿玛,到时候,我一定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弘历话音未落,胸口就再次挨了重重一脚,“死到临头了,还在耍嘴皮子!”

    弘历忍着脚踹在身上的痛意,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大笑道:“是不是耍嘴皮子,等你死的那天就知道了,我的好二哥!”

    “我不会死!不会死!”弘时双目通红地大叫着,脚踹得越发用力,感觉不够解恨,又把弘历拉起来,狠狠地打着,可是不论他怎么打,弘历都一直在笑,这个笑声让弘时感觉无比刺耳。

    良久,他气喘吁吁地停下手,任由弘历像块破布一样倒在地上,此时弘历整张脸都已经面目全非了,尤其是眼边,被弘时指上的戒指给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差一点便弄到眼睛了,伤痕一直延续到耳边。

    弘时俯下身,一字一句道:“你等不到的,我要做太子,还要做万寿无疆的皇帝,所以你注定等不到我。”

    “呸!”弘历吐出一口血水在弘时脸上道:“痴人做梦,皇阿玛绝不会选你这种种卑鄙小人为继位者的。”

    被吐了个正着的弘时脸色铁青,在拭去脸上的血水后,他咧嘴露出雪白锋寒的牙齿道:“是不是做梦,你就在下面睁大眼睛看着吧。”说到这里,他忽地笑了起来,“你知道我成为皇帝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什么吗?”不等弘历说话,他一把攥住弘历的下巴道:“就是下旨让你额娘给皇阿玛殉葬,而她没命再活下去!”

    弘历没想到他竟然卑鄙地想对自己额娘下手,慌忙道:“我额娘是皇阿玛亲封的皇妃,除非皇阿玛下旨让我额娘殉葬,否则你没这个权利!”

    弘历这个表情,让弘时很是满意,“是吗?你有没有听过说人死如灯灭这句话,皇阿玛虽然是皇上,但他一死,就只是奉先殿那么多牌位的其中一座,所有权力都落在了我手里,我想让谁死,谁就得死,你额娘也不例外!老四,你看二哥对你多好,怕你在下面没娘吃奶会饿着,所以把你额娘也给你送下去,哈哈哈!”

    “不可以!你不可以害我额娘,你若敢害她,我就与你同归于尽!”弘历拼尽所有力气,低头向弘时撞去,却被一直站在弘时身后的阿大两人抓住,让他再不能进分毫。

    “想跟我同归于尽?”弘时嗤笑道:“就凭你现在烂泥一般的样子,有什么资格说跟我同归于尽。放心,二哥我说话算话,一定会尽早把你额娘送下去,让你们母子团聚!”

    弘历厉声叫道:“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恶魔,就算我做了鬼也绝对不放过你!”

    弘时冷冷看着他,道:“你尽管骂吧,你骂得越狠,到时候你额娘就死的越惨,你应该知道我说得出做得到。”

    这一句话,果然令弘历不敢再骂下去,他此时已经彻底看清了弘时,就一个卑鄙阴狠的小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若他将来真做了皇帝,为了报今日被辱骂之仇,一定会千方百计报复在额娘身上,他不能拿额娘冒险,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可以。

    “二阿哥,咱们动作得快一些了。这个时候暗卫应该已经发现你与四阿哥失踪了,正在四处寻找,若让他们找到这里就麻烦了。”

    面对阿大的提醒,弘时点点头,“我差不多也玩腻了,该是时候解决了。”

    随着这句话,杀机毫不掩饰地在眸中迸现,他捡起之前扔在地上的匕首,一步步走近弘历。

    望着在夜色中寒光闪烁的匕首,弘历心底浮起一丝绝望与不甘,他不想死在这里,更不想让弘时奸计得逞,有机会去害额娘,可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匕首离自己越来越近。

    “老四,终于……终于以后都看不到你了,真好!”随着最后两个字,弘时狠狠将匕首刺进弘历的胸膛,没有一丝留手,没有一丝犹豫。

    因为在他心中,那不是他相处了十六年的亲弟弟,而是一个与他争夺皇位的对手。既是对手,又怎么会有犹豫呢。相反,心里不知道有多舒坦,等了那么多年,终于让他等到这一天,以后再没有人与他争夺皇位。这份浓重至极的高兴,使他忽略了匕首刚刺进去时的那一下阻碍。

    看着弘历因痛苦而倏然睁大的眼睛,弘时笑得无比灿烂,终于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皇位将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砰!”凌若正在喝茶,心骤然一痛,突如其来的痛意令她打翻了手里的茶盏。

    正在交待宫人做事的水秀,听得响动,连忙走过来关切地道:“主子,出什么事了?”

    看着地上摔得粉碎的茶盏,凌若惊魂未定地道:“本宫也不知道,刚才一下子胸口痛了起来,痛得连茶盏都握不住,不过现在已经不怎么痛了。”

    见凌若没事,水秀心中一定,命宫人将打碎的茶盏收拾掉后道:“可能是主子这阵子太辛苦,所以胸口才会痛,不如奴婢待会儿请周太医过来给您看看。”

    凌若摆摆手,不在意地道:“本宫没事,现在一点都不疼了,别动不动就请太医的。”话音刚落,右眼皮子突然跳了起来,她抚着眼皮奇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眼皮怎跳得这样利害。”

    安儿见凌若抚着右地道:“奴婢听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主子现在右眼跳,之前还摔碎了茶盏,会不会是有什么祸事发生啊!”

    凌若本就觉得有些不对,再被她这么一说,更是忐忑不安。水秀见其脸色不对,连忙斥着安儿道:“胡言乱语什么,哪有眼皮跳就有祸事的事。”

    安儿没意识到不对,仍在那里道:“我没有胡说,在奴婢老家确有这样的说法,奴婢自己也跳过几次眼皮,每次都很准呢!”

    “还说!”水秀瞪了她一眼,对坐在椅中不说话的凌若道:“主子,您别听安儿胡说,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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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两百四十六章 桂花香

    “希望没事吧。”这样说着,右眼皮依旧在那里跳个不停,也让凌若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尤其是弘历还在福州没回来,“四阿哥最近可有消息?”

    “四阿哥前些日子才送了一封奏折过来,哪有这么快再送来的。”水秀明白凌若的担心,劝解道:“主子您放心吧,四阿哥在奏折里不是说了吗,福州的情况已经基本平定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而皇上也说”

    凌若摇头道:“话虽如此,但只要他一日还在福州,本宫就一日不能真正安心。”

    水秀想了一下道:“既是这样,您何不向皇上请求,让他早一些召四阿哥他们回京呢!”

    凌若点一点头,又道:“对了,水意轩那边怎么样了?”

    一说到这个,水秀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听说那位的头发已经掉得稀稀拉拉没剩多少了,每次梳发髻都得好半天才能梳起来,更不敢出门见人。至于胎气,也是一日比一日差,许太医已经将这件事告诉皇上了,皇上没说别的,只让许太医想办法保住龙胎。不过奴婢有一次碰到许太医,套了他几句话,感觉他对此事很是头痛。”

    这个时候,眼皮渐渐停止了跳动,凌若起身淡淡地道:“失去龙胎之日,就是舒穆禄氏落发为尼之日。”

    听到这里,安儿忽地笑了起来,凌若瞥了她一眼道:“你笑什么?”

    安儿笑道:“回主子的话,奴婢是觉得舒穆禄氏不用落发就已经与尼姑一样了,没有头发,只剩下一个光溜溜的脑袋。”

    “你个贫嘴的丫头。”这般说着,凌若自己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然笑过后,却是一阵叹气,看着自己纤白的双手道:“本宫之前曾害过刘氏的孩子,如今又害了舒穆禄氏的孩子,这双手,真是罪孽深重,也不晓得将来是否会有报应。”

    水秀不以为然地道:“若真有报应,皇后就不会到现在还好端端待在坤宁宫了,她害的人那才叫一个多呢!”

    “话虽如此,但本宫心里总是觉得很不安。”凌若走到门口,看着昨日刚端来的几盆秋菊道:“不管刘氏与舒穆禄氏多么可恶,他们的孩子都是无辜的,本宫……”

    “主子,恕奴婢说句实话,宫里头本就是个人吃人的地方,你不害人,人就会害你。就算真有天理,真有报应,上天也会明白你,知道你不是存心想害人,一切都是为了自保。”

    “自保……”凌若赦然一笑,跨过门槛道:“本宫如今做的,已非自保二字所能掩盖的,不过……既然做了,本宫便不会后悔,哪怕这条路是错的,也会一直走下去,因为,本宫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主子能这样想就好,奴婢就怕……”

    “怕本宫会心慈手软吗?”见水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凌若摇头道:“十年前的钮祜禄凌若或许会,但十年后的钮祜禄凌若绝对不会。”

    水秀还待要说,凌若已是道:“秋日这样好,陪本宫去咸福宫走走。”

    “是。”水秀扶着她一路来到咸福宫,到了那边正好从祥在问瓜尔佳氏晚膳的菜式,凌若听了一会儿,奇道:“怎么都是一些素菜,鱼肉鸡鸭一些也不见。”

    从祥笑道:“娘娘您不知道,自从四阿哥去福州后,我家主子就一直吃斋,未曾碰过荤腥,说是要为四阿哥积福。”

    凌若闻言大是感动,道:“姐姐您这是……”

    她刚说了几个字,瓜尔佳氏便打断道:“行了,不必说见面的话,总之只要你与弘历好,我心里就高兴,莫说吃斋,就是顿顿只有青菜豆腐也好。对了,皇上有没有说起,弘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凌若没有说刚才眼皮子跳个不停的事,以免她担心,只道:“尚未说起,不过福州局势几乎平定,应该不会太久。”

    瓜尔佳氏颔首道:“那就好,早些回京,我与你也好早些心安。对了,昨夜里,我看御花园里的丹桂树都开了,趁着此时无事,陪我一道去走走可好。”

    “姐姐有命,我怎敢不从。”在这样的笑语中,凌若陪着瓜尔佳氏一道漫步至御花园,那里的丹桂树果如其所言的悉数开了,还未走近,便已闻到一股浓郁的桂花香。

    瓜尔佳氏随手折了一枝在手中,在低头轻闻的时候道:“如今宫里人人都在说舒穆禄氏头发脱落的事,当成笑话传来传去,听说宁贵人还专门跑到水意轩去看呢,可惜宫人挡着不让她进。”

    凌若倒是没听到这件事,訝然道:“舒穆禄氏现在不过是一个庶人,还敢挡着武氏?”

    “她是庶人不假,但你别忘了她肚子里的那块肉,有那块肉在,武氏也不敢硬闯,否则出点什么事,她可担待不起。”

    “姐姐说的也是。”凌若目光随意扫过满眼的桂花树,待要收回目光,却在某株树后看到一片衣角,娥眉顿时蹙了起来。

    “不过她也得意不了太久了,这次……”瓜尔佳氏刚说到一半,便被凌若截过话道:“姐姐说的正是,这次就算她生下一位阿哥,同样得去永安寺出家,皇上可没说要收回成命。”

    瓜尔佳氏奇怪地看着凌若,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要打断自己的话,直至凌若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悄悄写下“树后有人”的字后方才会意过来,目光一转,顺着她的话道:“其实说起来,她阿玛犯了那么大的错,皇上只让她去永安寺出家,已是法外开恩了,只是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不知姐姐好奇什么?”凌若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留意着露在树外的那片衣角。

    瓜尔佳氏带着一丝讳莫如深的笑意道:“不论这一次舒穆禄氏生的是个男孩还是女孩,都是皇家血脉,不可能与她一起去永安寺,必然要留在宫中,那你说,皇上会交这个孩子交给何人抚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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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两百四十七章 故意

    瓜尔佳氏是知道凌若在舒穆禄氏安胎药中下寒水石,令她体质一天比一天虚寒的,龙胎根本没什么机会平安生下。所以她一说,凌若便明白,这话是有意说给树后之人听的,当下道:“这件事姐姐该去问皇上才是,我如何会晓得。”

    “若是能问,我就不会在这里猜了。”她顿了一下,忽地道:“你说,皇上会不会将孩子交给你抚养?如今这宫里位份可属你最高了,那孩子跟了你也不算吃亏。”

    凌若笑道:“姐姐莫与我开玩笑了,我现在管着后宫大大小小的事,整日忙得不可开交,就是现在来御花园也是忙里偷闲,再加一个婴孩,可真是要我命了,再说弘历如今已经开牙建府,过不多久便要娶福晋了,到时候又是一阵忙乱。而且姐姐有句话说错了,宫中位份最高的人可不是我,而是皇后娘娘。”

    “也是,皇后娘娘久不主事,我差点给忘了。”瓜尔佳氏失笑之余,道:“说起皇后娘娘,我记得二阿哥就是生母犯事早逝,所以交由皇后娘娘抚养的。若儿,你说会不会时隔二十年,又出现同样的事呢?”

    “不是会不会,而是一定会,试问后宫之中,还有谁比皇后娘娘合适呢,二阿哥已经长成并且成家,不需要再cao什么心,又不需要理会后宫之事,可以专心照顾婴孩。”

    瓜尔佳氏含笑道:“就怕皇后娘娘年纪大了,精力不济。”

    “怎么会呢,宫里头别的不多,嬷嬷奶娘却是一大堆,就是多来几个小阿哥小格格也照顾得过来。”

    瓜尔佳氏走了几步道:“这样想想,也确实有几分道理,看来舒穆禄氏一出家,十有**孩子就会交给皇后娘娘了,如此一来,皇后娘娘膝下便有了三个孩子。”

    凌若笑而未语,在她与瓜尔佳氏离开后,桂花树后闪出一个人影来,竟是如柳,左右望了一步离开了御花园。并不曾知道,在她走后,应该已经离开的凌若与瓜尔佳氏竟然再次出现。

    望了一眼如柳离开的方向,瓜尔佳氏笑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躲在桂花树后的?”

    “就在姐姐说舒穆禄氏腹中那块肉的时候,她虽然藏得很好,却露出一角衣裳在外面,不过我当时并不知道是何人藏在树后。”

    瓜尔佳氏微一点头道:“所以你就故意不让我说下去,以免被她听去不该听的话,要不是你眼尖,可差点闯祸了。”

    看到瓜尔佳氏后怕的样子,凌若笑道:“虽然我不知道躲在树后的人是谁,但这样偷偷摸摸,肯定不会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咱们的事若被听去,可不仅仅只是麻烦。”说到此处,她目光一转,似笑非笑地道:“不过姐姐反应也很快啊,懂得将事扯到皇后身上,还说得有模有样,连我都几乎信了。”

    瓜尔佳氏笑容一冷,道:“你不觉得皇后这些天静得过份吗,什么动静都没有?”

    凌若初时不觉得,如今被瓜尔佳氏一说,倒还真感觉到了,敛了笑意道:“难道姐姐不是故意误导如柳,而是真觉得有这个苗头?”

    “不错,皇后至今没动过手,一直让我觉得很奇怪,你说她在等你下手,也有些不对,因为我曾去坤宁宫见过她,也拿话试过她,她真的一点都没有心急的样子。”见凌若要说话,她抬手道:“我知道皇后是一个虚伪的人,但我相信自己这双眼睛,还是能稍稍看到一些虚伪背后的本质。”

    凌若细细听着她的话,道:“所以姐姐才觉得她想要故计重施?”

    “不错,皇后本身没有子嗣,但叶秀一死,她就平白多了一个儿子,如今再多一个不是更好吗?而且说实话,二阿哥虽然归在皇后膝下,也是名义上的嫡长子,但皇上对他究竟有多满意,你我都看在眼里,远不及待弘历那么重视,你觉得皇后会没看到,会不心急吗?所以,她一直不动手,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她要等舒穆禄氏的孩子生下来,然后归到自己膝下,成为她那拉莲意的又一个儿子;退一步讲,就算是个格格,对她也没有什么坏处不是吗?”

    凌若一边点头一边道:“姐姐说得甚是在理。舒穆禄氏虽然眼下与皇后看起来颇为不错,但也是出于利益二字,若现在舒穆禄氏知道皇后想要夺她的孩子,只怕立刻就会翻脸。”

    瓜尔佳氏轻笑道:“翻脸倒是不至于,舒穆禄氏如今没那个能耐与本事,但以舒穆禄氏的xing子又怎么甘心为他人做嫁衣,更不要说将孩子拱手相送,所以肯定会想办法反击,到那个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听着她的话,凌若忽地掩嘴笑了起来,把瓜尔佳氏看得莫明其妙,推着她道:“好好的怎么笑成这副样子?”等了一会儿,见凌若还是笑个不停,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你这个疯丫头,都多大的人了,还笑个不停,我也没说什么好笑的话啊。”

    “好吧,好吧,我不笑了。”在勉强止了笑声后,凌若深吸一口气道:“不是姐姐说了好笑的话,而是庆幸。”

    “庆幸?”瓜尔佳氏奇怪地看着她道:“你今日说的话,怎么一句比一句奇怪,让人听不懂。”

    凌若挽着她的手臂道:“有何好奇怪的,我是庆幸姐姐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否则若为敌人,那姐姐必定是一个最可怕的敌人,因为姐姐总是能轻易猜透人心。”

    瓜尔佳氏点着凌若的额头道:“哟,今儿个是怎么了,吃蜜糖的吗,居然说得这么好听。”

    “我可没说好听的,每一句都是真话。”看着凌若认真的神色,瓜尔佳氏低头一笑,拍着凌若的手道:“你记着,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是你姐姐,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也会永远帮着你。”

    “我知道。”简简单单三个字,却包括了所有的信任与情谊,深宫之中,能得遇一可以全然信任的人,实在是难得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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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两百四十八章 疑惑

    另一边,如柳急匆匆回到水意轩,朝正拿着绣棚刺绣解闷的舒穆禄氏欠身道:“主子。”

    舒穆禄氏的头发真的很稀少了,虽然小华子梳得很仔细,还是有头皮露出来,且不止一处,至于盘在头顶的髻亦因为头发太少,而松松垮垮不成样子,如此模样,难怪舒穆禄氏不肯出门了,一出去,准得让人笑话。

    舒穆禄氏刚瞥了她一眼,便皱起眉头,不悦地道:“我不是让你去折桂花吗,怎么就折了两枝回来,这么少cha在花瓶中成什么样子。”

    听得她的话,如柳才想起来自己去御花园原是折桂花的,只是后来听了熹妃与谨嫔的话,一心想要赶快来告诉主子,所以给忘了,连忙道:“主子息怒,奴婢刚才在折桂花的时候,恰好听到熹妃与谨嫔在议论主子。”

    舒穆禄氏神色一正,旋即冷笑道:“她们二人,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了,说吧,都议论了些什么?”

    如柳当即将那些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舒穆禄氏初时还不在意,待到后面,神色已经无比凝重,待得如柳说完后,她第一句话便是,“你确定她们没发现你?”

    “是,奴婢确定。”如柳很肯定的说着,“奴婢比熹妃二人早到园子,远远听到她们的声音,便躲在了树后,为的就是想听听她们会说什么,没想到竟是这样的话。”

    舒穆禄氏神色惊疑不定,她之前还真没往这方面去想,但现在思来,这个可能xing极大。皇后从来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帮自己,也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希望可以借着自己的手对付熹妃,所以只要是对自身有益的事,皇后做起来绝对不会手软。

    见舒穆禄氏不说话,如柳急道:“主子,若皇后娘娘真这么做,可该怎么办啊?”

    舒穆禄氏心里烦燥,没好气地道:“这么急做什么,现在皇后来抢孩子了吗?”

    如柳有些委屈地道:“奴婢也是担心主子,毕竟这宫里狼虎环伺,皇后也好,熹妃也罢,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知道,所以除了你我也从没真正相信过任何一个人。”说到此处,舒穆禄氏叹了口气,握住如柳的手道:“如柳,我不是有心骂你,只是这心里,唉,就像你说的,宫里头没一个是好人,一个个不是盼着我死,就是想抢我的孩子;还有皇上,他眼里只看到承乾宫那个,我求了他那么久,他都不肯松口。”

    如柳蹲下身道:“奴婢知道主子心里苦,所以奴婢才着急,怕万一真让皇后娘娘得逞了去,那可如何是好。”

    舒穆禄氏冷笑道:“她想抢我的孩子,没那么容易,我说过,就算死,我也要死在紫禁城,绝不会去什么永安寺出家!”

    如柳为难地道:“可是皇上那边……”

    说到这个,舒穆禄氏也是一阵烦燥,更让她想到另一件事,“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个孩子,不知道能不能生下来。”

    见她情绪低沉,如柳赶紧劝道:“一定可以的,许太医今天还说主子胎气稳固一些了,可以偶尔下床走走呢,不用整日闷在屋里。”

    舒穆禄氏尖声道:“出去?出去还不是让那些人笑话,你忘了之前武氏那个jian人吗,说什么来探望我,其实根本是想看我笑话,要不是龙胎在,她当时就强闯进来了。”

    一见她激动,如柳哪里还敢说下去,一阵好劝后,又端来枸杞茶,待得舒穆禄氏平静下来后,方小声道:“主子若不喜欢出门,那奴婢就陪您在院子里走走,这样也不会有人瞧见。”

    舒穆禄氏嗯了一声,沉思道:“如柳,我吃的用的东西,当真检查不出问题吗?”

    “是,奴婢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什么问题都没有,尤其是那些安胎药,是近煎完的药渣,奴婢都有亲自检查,着实看不出问题,若非要说有什么问题……”如柳想了一下道:“就是那些生姜,每个都有洞,像是被虫咬了一般,奴婢曾问过御药房的总管赵公公,他说可能是这批生姜送过来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没有大碍。”

    舒穆禄氏想了一下,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逐道:“如柳,去把没煎的药拿过来,我要亲自检查。”

    “主子您忘了,咱们都是每次要煎药的时候,才去御药房按方子抓现成的,以免有人动手脚,而今日的安胎药已经在煎了。”

    被她这么一说,舒穆禄氏亦想了起来,道:“那就让他们煎完后把药渣拿过来。”

    “是。”如柳答应一声道:“主子,奴婢扶您去院中走一走,顺便晒晒太阳可好,总是不见阳光于身子也不好。”

    舒穆禄氏点一点头,由着她扶了缓步来到院中,因为胤禛的交待,所以舒穆禄氏虽为庶人,水意轩的用度却不曾削减半分,还是与以前为贵人时一样,所以其他宫里该有的时令花卉,这里同样也有,颇为赏心悦目。

    不过舒穆禄氏腹中龙胎并不是太过安稳,所以只走了一小会儿便重新躺上了床,同时有宫人端来安胎药,一道拿来上来的还有煎完后的药渣。

    舒穆禄氏在药渣中挑了生姜查看,发现果然像如柳说的那样,有一个小洞,“如柳,你之前看到的,都是这样的小洞吗,大小位置可有区别?”

    如柳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如实道:“大小都是一样,至于位置,倒是有所区别,想来是运送时,磕到不同的地方。”

    舒穆禄氏仔细看了那个洞,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好像真的只是撞到了,但真的是这么简单吗?御药房挑选药材向来仔细,为何这一次却如此粗心大意,连磕坏了的生姜都收下?

    如柳小声问道:“主子,您看了这么久,可是觉得生姜有问题?”

    舒穆禄氏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只是道:“如柳,你现在去请赵方过来一趟,就说我有话要问他。还有……”她示意如柳近前,随后在其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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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两百四十九章 生姜

    如柳面带异色的答应着,随后来到了御药房,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赵方在训几个小太监,在旁边等了一会儿,待他训完后方才笑道:“赵公公,何事生这么大的气?”

    赵方瞪了一眼还没下去的小太监道:“这几个小崽子做事不仔细,居然将药材放错了地方,幸好咱家及早发现,否则被取用了去,闹出事来,几个脑袋都不够搬的。”

    “这么多药材,要一一分辨出来,到底不容易,幸好御药房有您这位总管把着舵,才使得多年来一直妥妥当当,没出过岔子。”如柳的曲意奉迎令赵方面色微舒,道:“总之咱家真是一刻都不能疏忽。”如此说着,他打量了如柳一眼道:“娘子的安胎药之前已经取去了,你……”

    “公公误会了,我不是来取安胎药的,而是我家娘子有些事不明白,想亲自问公公几句,特意让奴婢来请公公前去。”

    如柳的话令赵方脸颊微搐,好一会儿方笑道:“可真是不巧,这些小崽子放错了药,咱家得一样样放回去,这一时半会儿怕是走不开。”

    如柳笑颜不改地道:“正事要紧,公公尽管忙就是了,我在这里等着,待公公忙好了再陪我一起去见我家娘子。”

    见如柳赖着不肯走,赵方心里越发紧张,舒穆禄氏不会无缘无故让自己去,肯定有事,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己动在生姜里的手脚被她发现了,若真是这样,麻烦可就大了。

    赵方担心这件事,没发现如柳向站在旁边的小太监问了句话,待看到时,如柳已经拉开了一个抽屉,赶紧过去厉声道:“你在做什么?”

    如柳似被吓了一跳,抚着胸口道:“刚才想起我家娘子说想喝生姜红糖茶,我想起公公您这里有许多生姜,便想着来拿一块,不是连这也不行吗?”

    赵方目光一闪,落在如柳手上,只见她手上正紧紧握一块生姜了。与此同时,如柳正仔细地注意着赵方的脸色,发现他在看到自己手中的生姜后,脸色变得不太好看,暗自记在心中。

    “并非不行,只是咱家这里所有药材出入都需要登记,哪怕是一块生姜也同样。为免麻烦,咱家觉得你还是去御膳房取用得好,那里没那么森严的规矩,说一块便可。”

    “娘子说了,御药房的生姜都是上等好货色,非御膳房那边能比,让我一定要来这里取,至于登记,也不是很麻烦,公公尽管将册子拿来,记下去就可。”见赵方不说话,她又道:“公公莫不是觉得我家娘子现在只是一个庶人,没资格用御药房的东西,所以不肯吧?”

    赵方连忙道:“这说得是哪里话,娘子是庶人也好,贵人也罢,咱家都是一样态度,从未变过。”

    “既是这样,那想必公公不会吝啬一块生姜吧?”虽是问句,如柳却已经将生姜放进了袖子中,令赵方只能被迫点头,“既是娘子觉得御药房的生姜好,尽管拿走就是了。”

    如柳笑容满面的欠一欠身道:“那我就代娘子谢谢公公了。”

    赵方勉强笑着,有些心不在焉的走到药柜前将放错的药材重新摆好,其间还差点将药放错了地方,亏得及时发现。

    他这个样子让如柳越发觉得主子的猜测是对的,生姜有问题,在待赵方摆完药材后道:“公公,咱们可以走了吗?”

    赵方胡乱点点头,与她一道往水意轩行去,一路之上,他都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至见到舒穆禄氏,赵方看着有些魂不守舍,他朝半坐在床榻上的舒穆禄氏欠身道:“奴才见过娘子。”

    “我如今乃是庶人之身,赵公公不必如此客气,坐吧。”待赵方落坐后,她神色温和地道:“要赵公公专程跑一趟,实在是过意不去,不过我有些事,想亲自问一问公公,不知公公方不方便。”

    赵方强笑道:“娘子尽管问就是了,奴才一定知无不答。”

    “很好。”舒穆禄氏笑一笑道:“我听说这批进来的生姜有些磕破了是吗?”

    赵方低头道:“是,运送的人不小心,使得好多生姜都破了,奴才觉得扔了可惜,而且破了一点点并不影响生姜的品质,所以就收下了。”

    “原来如此。”舒穆禄氏将目光往如柳脸上一扫,后者立刻会意地从袖中取出生姜,“娘子,您要的生姜已经取来了,是否现在就拿下去给您泡茶?”因为赵方这个外人在,所以如柳没有与平常一样称舒穆禄氏为主子,因为按着规矩,一个庶人是没资格被这么称呼的。

    “不急。”在舒穆禄氏取过生姜时,如柳似无意地道:“刚才奴婢取生姜的时候,赵公公嫌登记麻烦,不想给奴婢呢。”

    赵方身子一动,干笑一声道:“那不过是玩笑话罢了,哪里能当真。”

    如柳的话已经令舒穆禄氏明白过来,当下仔细察看生姜,果然发现有一个小洞,但在这个小洞之中并未发现有任何东西,闻起来也是生姜的气味,并无任何异常。

    奇怪,按如柳刚才说的,赵方应该很紧张她取走这块生姜,足见生姜有问题,可又看不出来,难道是她看的不够仔细?如此想着,舒穆禄氏又不死心的将生姜反复看了数遍,始终没有瞧出问题来。

    正当她为此思之不解时,赵方的声音钻入耳中,“娘子若觉得这些磕坏的生姜入不得眼,奴才去给您找些完好的来。”

    舒穆禄氏回过神来,扯一扯嘴角道:“不必麻烦了,左右功效都是一样的。”

    赵方瞅了她一眼,试探道:“若娘子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先行告退了。”

    “公公慢走。”在目送赵方离开后,舒穆禄氏骤然沉下脸,如柳在一旁道:“主子,这生姜……”

    “生姜没有任何问题,相信就算让许太医来看也一样,只除了有个洞。”舒穆禄氏随手将生姜扔给如柳,“我原以为这个洞是他故意弄出来,里面放了其他东西,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其他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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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两百五十章 微妙的平衡

    如柳不相信地接过生姜仔细看了一遍,又闻了气味,果然如舒穆禄氏说的那样,没有任何发现,“可奴婢刚才取生姜的时候,赵总管的脸色明明很难看。”

    舒穆禄氏睨了她一眼,冷然道:“又或者赵方的手段太过高明,令你我都看不出来。”

    如柳犹豫了一下道:“主子,要不还是让许太医看看吧,说不定他能看出咱们没发现的端倪。”

    舒穆禄氏想一想道:“也好,待晚些时候许太医来请脉的时候,你问问看。”

    且说赵方在出了水意轩后,并未回御药房,而是左右觑了一眼,见没人跟着自己后,快步去到了承乾宫,到了那边没想到瓜尔佳氏也在,见过礼后,犹豫地站在一旁,不知该不该说。

    凌若看出他的犹豫,道:“赵公公有话但说无妨。”

    赵方也晓得瓜尔佳氏与凌若的关系,所以听得这句话后,便如实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令凌若与瓜尔佳氏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凌若更道:“你的意思是说舒穆禄氏已经开始怀疑生姜了?”

    “是,否则她不会让如柳专门跑来拿生姜,还传奴才过去问话,当时如柳自作主张拿生姜的时候,奴才已经有所怀疑了,所以虽然明知她拿的生姜没问题,奴才也故意做出心神不宁的样子,让她自以为抓到了问题,这样就不会再细看其他生姜了。”赵方轻吁一口气道:“幸好娘娘之前提醒奴才,让奴才将放了寒水石的生姜放在抽屉最里面,没问题的放在外面,要不然这次可真让她抓了个正着。不过虽然此事侥幸度过,但往后,她肯定会看得更严,只怕动不了手脚了。”

    凌若微一点头,转向拧眉不语的瓜尔佳氏道:“姐姐你认为呢?”

    凌若在舒穆禄氏安胎药中下寒水石,使她脱发并且体质虚寒龙胎不稳一事,瓜尔佳氏是知道的,她想了一会儿道:“赵公公说得不无道理,生姜里放寒水石的事是断然不能再做了,否则一定会被发现的。”

    这一点凌若何尝不知,可若是缺了寒水石这味药,那她专门问容远要来的方子便没了用处,而舒穆禄氏的体质与龙胎也会在慢慢调养中恢复正常,这无疑是她不愿见到的。

    瓜尔佳氏看了她一眼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舒穆禄氏的龙胎如今不过四五个月,离生产还有数月时间,咱们可以另外再想办法,有赵公公帮着咱们,一定可以事半功倍。”

    赵方亦趁机道:“谨嫔娘娘说得正是,咱们先避一避,待得水意轩那边松了警惕再动手。”

    “舒穆禄氏已经起了疑心,想要再寻到机会谈何容易。”这般说着,凌若又摇头道:“不过这也不是没办法的事,明知一定会出事还继续做下去,那可真是蠢人了。”

    听得凌若这么说,赵方心中大定,他刚才真怕熹妃会不肯收手,让他继续在生姜中放入寒水石,一旦被发现,莫说御药房总管,就是性命也没了。

    “你能这样想最好。”瓜尔佳氏拍一拍她的手道:“不说现在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就算真生了,也未必能养得活,你忘了弘旬是怎么死吗?在这宫里,怀孕不难,但要将那块肉生下来,并且安安稳稳地养大,可是比登天容易不了多少。如今活着的几位阿哥,弘时、弘历他们哪一个没经过难受过苦。”

    “我明白。”如此说着,凌若对候在一旁的赵方道:“行了,你回去吧,寒水石暂时不要放了,等以后再说。”

    “嗻,老奴告退。”随着赵方的退下,此事暂告一段落,舒穆禄氏那边虽然叫了许太医查验,但那生姜本就没问题,自然是什么都查不出来;不过就像赵方猜得那样,有了这份怀疑后,水意轩的人在取药时更加小心,每样药都仔仔细细看过,有整块的,譬如生姜之类,还扳开来看,根本动不了手脚。

    没有了寒水石,那几味药就成了一般温补的药,起不了任何用处,在许太医的精心调理下,舒穆禄氏的身子与龙胎均开始出现好转,连头发也少掉了许多,这个转变令她心情舒畅愉悦,且随着身子与脱发情况好转,她偶尔会走出水意轩,去御花园或是哪里走走。

    秋日的后宫之中,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不过所谓平衡,终有被打破的那一日,就看会是何时,由何人来打破。

    这日,早朝后,因为有些事没定下来,所以胤禛便将允祥留下来一道商量,这一谈便是半日时间,待得都说完后,彼此已是饥肠辘辘。

    听得各自腹中传来的打鸣声,均是笑了起来,胤禛将四喜唤进来道:“即刻传膳。”

    四喜躬身道:“启禀皇上,午膳早已备好,只是见皇上与怡亲王在议事,所以奴才让他们在外头备着呢,奴才这就让他们端进来。”

    随着殿门的打开,等在外头的宫人鱼贯而入,将一碟碟菜肴小心地放在桌上,因为四喜猜到胤禛可能会留允祥下来用膳,所以一早让御膳房备了两套碗箸。

    胤禛拿起筷箸,夹了一筷鲈鱼肉放到允祥碗中道:“来,老十三,尝尝这金秋鲈鱼的滋味,可是比平常时候,更加肥厚鲜美。”

    “多谢皇上,臣弟自己来就是了。”看着碗中的鱼腹肉,允祥感慨地道:“还记得小时候,与皇上也这样同桌用膳,每次吃鱼,皇上怕臣弟被鱼刺卡了喉咙,都夹鱼腹肉给臣弟,偶尔臣弟贪嘴,吃完了鱼腹肉还不够,皇上就将鱼背上的肉细细挑了刺再给臣弟。皇上待臣弟的好,臣弟这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胤禛瞥了他一眼,轻笑道:“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你是朕的弟弟,朕待你好是应该的。行了,快吃了,否则凉了该有腥气了。”

    允祥点点头,吃了几口后道:“皇上,您准备什么时候将二阿哥与四阿哥召回来?他们去福州也有一阵子,臣弟看前些日子送上来的奏报,都说福州灾事已经平定,只要保持粮食按时运到,便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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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介绍:
她为保家人周全狠心抛弃青梅竹马的恋人入宫选秀,盼能一朝选在君王侧,结果却阴差阳错成了四阿哥胤禛身边的一名格格,从此卑微、荣耀、欢喜、绝望都系于胤禛之身。
康熙四十三年至雍正元年,她陪了他整整十九年最终踏上至高无上的宝座,然,换来的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杀局。
当繁花落尽,他与她还剩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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