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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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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章 仿佛

    “行了,别在本宫这里耍嘴皮子了。”说罢,她一伸手道:“扶本宫去方壶胜境。”

    杨海微微一惊,道:“主子要去见皇后娘娘?”

    笑意嫣然于唇边,犹如盛放在冬日里的花卉,带着清傲与唯美,“自来了这园子后,本宫一直忙于事情,不曾去给皇后请过安,趁着今日有空,过去请个安,省得授人话柄,说本宫不敬皇后。”

    杨海答应一声,不再多言,取来以银线绣成鸾鸟图案的披风覆在凌若身上,随后扶了她走出去。

    方壶胜境中,那拉氏正烦燥地在屋中来回走着,小宁子等人垂手站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喘。

    来回走了数趟后,那拉氏脚步一顿,盯着小宁子道:“当真查不到一点线索?”

    小宁子赶紧上前一步,道:“是,英格大人派去的人到那边的时候,房子已经烧毁了,没有一点线索留下,问住在附近的人,都说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说罢,他瞅着那拉氏的脸色道:“主子,看样子有人早我们一步,带走了迎春,依奴才猜测,此人应该与主使迎春陷害主子是同一个人。”

    这一点那拉氏自然也想到了,转而道:“那你可猜到究竟是谁在背后主使这一切?”

    小宁子仔细想了一下道:“回主子话,能做到这一步的,应该不是那些贵人,她们入宫不久,根基未稳,与主子做对,无疑是以卵碰石,所以应该是几位娘娘,而在她们当中,成嫔不足为虑,裕嫔甚少理会宫中之事,只一心抚育五阿哥,谨嫔虽精明却无盛宠,唯有熹妃……”

    “唯有熹妃既有心计又有盛宠是吗?”那拉氏露出一个令人心寒的笑容,逐字道:“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一直想要取本宫而代之。”

    孙墨讨好地道:“主子乃是中宫之主,又陪伴皇上多年,纵然熹妃再使狐媚手段,也休养取代主子一分一毫。”

    那拉氏冷哼道:“她已经夺了六宫之权,连本宫见了她也要客客气气。”

    孙墨不敢再说话,倒是小宁子道:“主子,那咱们就这么放过迎春吗?要不要让英格大人派人去找?”

    “人海茫茫,要去哪里找?再说以熹妃的心计,一定会做万全准备,不让本宫寻到。”在说这句话时,那拉氏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若非皇上对她起了疑心,迫使她不得不暂时放了迎春,又怎会让钮祜禄氏有可趁之机,更不要说让迎春那个jian人逃得性命去。

    如此,静默了一会儿,外头响起宫人的声音,“启禀主子,熹妃娘娘求见。”

    那拉氏一惊既而冷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熹妃这是向本宫示威挑衅来了。”

    小宁子一脸愤慨地道:“熹妃真当是过份,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主子还是莫要见她了。”

    “若是不见,岂非表示本宫怕了她。再者本宫也想听听她到底想说些什么。”这般说着,她整一整衣衫在椅中坐下,神色亦恢复了惯有的平静端庄,“小宁子,去请熹妃进来。”

    “嗻!”小宁子低头出去,到了外头,果见凌若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他打了个千儿道:“熹妃娘娘吉祥,皇后娘娘请您进去。”

    凌若轻嗯了一声,越过他往里走去,到了里头,看到坐在上首仪容端庄的那拉氏时,脸上露出温婉恭敬的笑容,屈膝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熹妃免礼。”那拉氏微笑着抬一抬手,待凌若坐下后道:“熹妃今日怎么有空来本宫这里?”

    凌若看着宫人端上茶来,轻笑道:“自来了园子后,臣妾一直被琐事缠身抽得空来给娘娘请安,今日难得空闲一点,便想着过来向娘娘赔罪,还望娘娘莫要见怪。”

    那拉氏似笑非笑地道:“熹妃这是说哪里的话,你与本宫情如姐妹,本宫怎会怪你。恰恰相反,本宫还要谢你才是。”

    “谢臣妾?”在凌若的惊讶中,那拉氏颔首道:“宫中之事一向繁琐复杂,幸好有熹妃替本宫分忧,否则本宫非得头疼脑涨不可。”

    “能为娘娘分忧乃是臣妾之幸,娘娘放心,臣妾一定会尽已所能管好六宫之事,不使娘娘头疼。”

    那拉氏深深看了凌若一眼,似笑非笑地道:“熹妃真是懂事,若人人皆如熹妃这般,那本宫就可以少cao许多心了。”

    这样的笑语嫣然,仿佛彼此之间真的和睦亲好,没有半分嫌隙。

    然,也只是仿佛而已,当这层表相被彻底撕掉时,就是两人生死相见的时候。

    凌若抿了一口清香四溢的茶水手,盈盈道:“臣妾听闻娘娘将在谦嫔临盆时,出言诬陷娘娘的迎春给放出了园子,真是如此吗?”

    “谦嫔?”那拉氏有些意外地重复了一句,之后神色一凝,问道:“熹妃是指谦贵人吗?”

    胤禛晋刘氏为嫔一事,尚未晓谕后宫,凌若也没有开始大肆准备晋封礼,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连那拉氏也未得闻。

    这一点,凌若是知道的,却故作惊讶地道:“咦,皇上没有告诉娘娘吗?早在前几日皇上便告诉臣妾,说要晋谦贵人为嫔,于满月那日行册封礼。”

    那拉氏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册嫔不同于贵人、常在那些,乃是宫里有名有份的娘娘,也算是一件大事,可自己竟是一点都不知情,胤禛也全然没有告诉她的意思,若非钮祜禄氏提及,至今仍蒙在鼓里。

    那拉氏是城府极深之人,很快便压下了心里的愤怒与不甘,露出挑不出一丝瑕疵的笑容,“想来皇上忙于政事,忘了与本宫说,再说告诉熹妃也是一样的。谦贵人是秀女当中第一个封嫔的,又生了两位阿哥,这场册封妃,熹妃可一定要多费些心思,办得妥妥当当,风风光光才好。”

    “臣妾知道。”凌若低眉答了一句,又道:“对了,迎春她……真的出园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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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针锋

    那拉氏静声道:“不错,迎春虽然犯了大错,但念在她服侍本宫多年的情份上,本宫还是饶她一条性命。”

    凌若轻笑道:“娘娘真是宽容大度,若换了是臣妾,怕是难以做到这一步,毕竟,迎春犯的可不是小错。”

    那拉氏一脸悲悯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就当是为自己积点福吧。”

    “娘娘慈悲,想来迎春余生都会念着娘娘的恩德。”凌若刻意咬重的余生二字,落在那拉氏耳中犹如针刺一般,让迎春逃得性命,是她现如今最恼火的事,从没有一个人背叛了她还可以全身而退。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钮祜禄氏在背后捣鬼,如今却还来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实在可恨,偏生自己还不好发作。

    不论心里怎样恼恨,面上都温然如初,“念不念是她的事,本宫只求无愧于心便好。”

    凌若笑意一深,道:“身在宫中而能无愧于心者,也就娘娘一人了。”

    那拉氏听出她意有所指,笑容一敛,凝声道:“熹妃这是什么意思?”

    “臣妾除了钦佩娘娘之外,哪还能有什么意思,娘娘千万莫要误会。”凌若低一低头,又道:“不过臣妾听闻迎春在出园子之后与她家人连夜离京,还烧了住处,娘娘可知是为何?”

    “她既出了园子,与本宫就没有任何关系,她的事本宫如何会晓得。倒是熹妃,何以会对园外之事知道的那么清楚,难不成你一直派人盯着迎春?”那拉氏眼眸微眯,一丝精光在其中游离不定。

    凌若抿了口茶道:“臣妾身边的人这些日子都没有离开过园子,倒是娘娘身边的小宁子,前几日可是出了趟园子。”

    小宁子神色一变,急着解释道:“奴才之所以出园子乃是因为家中出了些事,家人着紧让奴才回去一趟。”

    凌若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本宫又没说什么,你那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被她这么一说,小宁子越发心慌,紧张地看着那拉氏,后者弹一弹指甲,道:“熹妃还是与以前一样爱开玩笑,不过有些事若是随意拿来玩笑,可是很容易会引火烧身的。”

    凌若微一欠身道:“臣妾也这般认为,所以臣妾已经很久不开玩笑了。不过娘娘对于迎春为什么要举家搬迁离开京城,一点都不好奇吗?”

    那拉氏盯着她道:“看样子熹妃知道的很清楚,那就请熹妃为本宫解惑吧。”

    凌若身子往前倾了些许,一字一句道:“因为有人虽然放了迎春,却一直想要她的命,迎春为了活命,才不得已逃离京城。”

    那拉氏没料到她会这样直白地说出来,面色一沉,冷哼道:“熹妃这是何意,难道说本宫想加害迎春吗?若真如此,本宫当初就不会放她出园子了。”

    面对那拉氏的怒气,凌若视若无睹,含了一缕笑意道:“娘娘为何会放迎春出园子,想来比臣妾这个外人更清楚,不需要臣妾再赘述。”

    那拉氏眼角一搐,面色比之刚才更阴沉了几分,“原因很简单,就是本宫念在迎春侍候多年,网开一面,饶她回去与家人团聚,至于她后来的事,本宫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若熹妃来此只是为了说这些的话,那么可以走了,小宁子,替本宫送熹妃出去。”

    “娘娘请!”小宁子也看出凌若今日来意不善,所以那拉氏一说送客,他便迫不及待地走到凌若面前,示意其离开。

    凌若瞧也不瞧他,径直对那拉氏道:“难道娘娘不想知道迎春去了哪里吗?”

    此言正戳中那拉氏的心思,使得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庞掠过急切之意,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初,淡淡道:“怎么,熹妃知道吗?”

    凌若赦然摇头道:“这个臣妾倒还真是不知,不过臣妾知道另一件事,想必娘娘会很感兴趣。”

    那拉氏长眉一挑道:“是吗?那本宫倒是要听听了。”

    “如今京城上下都在传一件事,说弘历在冰嬉比试中的第一并非实至名归,而是暗中动了手脚,还说弘历是因为觊觎太子之位,想要取二阿哥代之,才争抢第一。

    “竟然有这种事?”那拉氏露出惊讶之色,“那熹妃可知是谁在暗中妄议皇家之事,且中伤四阿哥。”

    “这个臣妾倒是真不晓得,不过流言终归只是流言,永远成不了事实,反倒有可能变成一场笑话。”

    那拉氏盯着他,漫声道:“熹妃岂不闻流言猛于虎,当所有人都认为流言是真的时候,那么就无谓真与假了。”

    “皇上乃是有德明君,定然不会被流言蒙蔽,何况……”凌若笑一笑,说出令那拉氏心情大坏的话来,“冰嬉比试结束后,皇上便说回宫之后让弘历跟着他学习如何批阅奏折。”

    那拉氏心中的惊意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学习批阅奏折意味着什么,她清楚得很,就是说胤禛有意将弘历当成未来的储君看待。她一直都晓得胤禛看重弘历,却不晓得已经到了这一步,若照着这个形势发展下去,立为太子只是迟早的事。

    不,她在弘时身上费了那么多心血,绝不能允许太子之位旁落,太子只能是弘时!

    不论心里如何恼火,面上还是维持着该有的笑意,甚至于比刚才更欢喜数分,“四阿哥得皇上如此看重,不止是四阿哥之幸,也是熹妃之幸,怪不得熹妃完全不在意流言之祸。”

    “流言起于愚者止于智者,娘娘您说是吗?”说到此处,她忽地叹了口气道:“臣妾还记得世子刚去世那会儿,府里出现流言,说是臣妾害了世子,当时还是娘娘为臣妾澄清,让臣妾得以清白此身。”

    在提到弘晖时,那拉氏心抽痛了一下,有些恍惚地道:“二十多年前的旧事,连本宫都有些忘记了,难为熹妃还记得。”

    凌若感慨地道:“虽然记得,但回想起来,已如隔世一般,二十余年岁月,臣妾与娘娘都变了太多,再回不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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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大怒

    那拉氏的目光慢慢由恍惚变得锐利,徐徐道:“从来都回不去,就像弘晖不可能重生一样。”

    凌若笑而不语,起身道:“叨扰娘娘许久,臣妾也该告辞了,改日再来给娘娘请安。”

    听得她这么说,等了许久的小宁子终于松了口气,赶紧打起帘子道:“奴才恭送熹妃娘娘。”

    凌若转身离开,在踏出大门时,眼波一转,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宁子道:“本宫记得不久之前,宁公公还是一个连内殿都不许进的低等太监,见了三福还得卑躬屈膝陪笑脸,可一转眼已经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红人了,轮到别人给你赔笑脸了,这能耐,可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所谓风水轮流转,指的可不就是宁公公这样。”

    见她话中有刺,小宁子低头道:“娘娘说笑了,奴才只是尽已所能侍候好主子,其他的事,奴才从未想过。哪怕真有什么能耐,也不过是侍候人的能耐罢了。”

    “宫里那么多奴才,每个人都会侍候人,可能够做到宁公公这一步的,却万中无一。”在嫣然的笑意中,她凑到小宁子耳边轻轻道:“不过宁公公害死了那么多人,小心晚上会有冤魂来找你索命。”

    小宁子瞳孔一缩,凝声道:“奴才虽然微不足道,但好歹也是皇后身边的人,娘娘这样冤枉奴才是何道理?”

    “是不是冤枉你心中有数,翡翠正在背后盯着你呢,宁公公!”虽然知道是唬人之言,但小宁子眼底还是升起一丝惊慌,下意识地想要去看身后,在头转到一半时生生止住,嘴硬地道:“翡翠是投井自尽,无缘无故盯着奴才做什么,娘娘这话可真是奇怪。”

    凌若笑着从小宁子身边走过,从根本上说,小宁子与那拉氏是同一类人,为达目的不则手段,所以他可以将三福bi到绝路,所以他可以坐到今日的位置。

    这种人,不见棺材是不会落泪的,不过那些话,也足够小宁子担惊受怕一阵子了,权当是替三福出一口气吧。

    一直到凌若走得不见踪影,小宁子方才吐出一口从刚才起就一直憋在胸口的浊气,浑身都觉得凉嗖嗖的。虽然他说得强硬,但心里还是直发虚,当初翡翠是他亲手蒙住了嘴投到井里了,当时翡翠还挣扎了半天,连着做了好几天恶梦方才渐渐淡忘,谁晓得眼下被熹妃三言两语又给勾了出来。

    小宁子摇摇头,努力将这些事从脑袋里甩出去,在回到里屋后,只见那拉氏正一言不发地坐在椅中,那张脸阴沉得吓人,屋内气氛更是压抑异常,侍候的宫女一个个低着头,连声大气也不敢喘,唯恐惹祸上身,

    跟了那拉氏这么些日子,小宁子还是头一次看到她这副样子,陪着小心走过去,刚唤了声主子,一只青花瓷盏便“呯”的一声砸在他脚下,将他吓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随即赶紧跪下,惶惶道:“主子息怒。”

    他这一跪,余下那些宫人也赶紧跪了下去,瞬间除了那拉氏之外,再无一人站着。

    “息怒?钮祜禄氏都已经欺负到本宫头上来了,你要本宫怎么息怒?!”那拉氏豁地站起来,脸上是近乎失态的狰狞,小宁子不敢抬头,晓得这一次那拉氏是真的被激怒了。

    屋里接二连三响起东西砸碎的声音,那拉氏借此来发泄心中的恨意,而不久之前,她还将这么做的弘时,义正辞严地教训了一顿,真是有些讽刺。

    在连着砸了好几样东西后,那拉氏心里的气总算出了大半,环顾着满地狼籍,她死死攥紧了双手。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头一回受这样的气,钮祜禄氏,真是好本事,救了迎春不说,还跑到她面前来耀武扬威,真有种!不报此仇,她就不叫那拉莲意!

    待得心情平复一些后,那拉氏瞥了一声不吭跪在地上的小宁子一眼道:“去给本宫重新沏盏茶来。”

    “嗻!”小宁子赶紧答应一声,躬着身下去,待得再回来时,手里已经端了一盅茶,小心翼翼地走到那拉氏身边,细声道:“主子请用茶。”

    那拉氏随手接过,揭开后发现不是自己惯常喝的武夷大红袍,而是枸杞菊花茶,心下顿时不悦,重重地阖起盏盖,冷言道:“昏头了吗,本宫何说过要喝苟杞茶花茶,还是说连你也学着熹妃给本宫添堵?”

    “奴才对主子忠心耿耿,熹妃这样欺负主子,奴才恨她都来不及,又怎会学她呢!”在替自己叫了一声屈后,小宁子道:“主子刚才动了肝火,而大红袍是红茶,温补甘甜之余还带有一些热气,主子此时喝来,容易火上加火;相反菊花xing凉,枸杞又有补气之功效,最合适主子喝了。”

    听完他这么一番解释,那拉氏转怒为喜,重新揭开盏盖喝了几口,随着茶水顺着喉咙流入腹中,那拉氏眸中的怒火慢慢熄去,取而代之的是森冷的寒意,她的话似外头呼啸的冷风一样刮过小宁子的耳畔,“想不到有朝一日,本宫竟会栽在熹妃手中。”

    小宁子缩了一下身子,小声道:“其实这一次,熹妃不过是占了点小便宜罢了,主子不必太在意。迎春……”

    那拉氏不耐烦地打断他道:“本宫在意的不是迎春,让那个jian奴才逃脱性命,虽然令本宫生气,却还不至于到这一步,本宫恼恨得是皇上竟然对四阿哥这般看重,连奏折都教他批阅。熹妃眼下已经猖狂的不将本宫放在眼中,若四阿哥再被册为太子,更要视本宫为无物了。”

    说到这个,小宁子亦是没了声音,不晓得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才道:“主子暂且息怒,只要皇上一日未明旨册封四阿哥为太子,咱们就一日还有机会。再者,册立太子关系国本与江山社稷,皇上一定会事先来问主子的意见。”

    “问本宫?”那拉氏嗤笑道:“晋刘氏为谦嫔的事,皇上连提都不曾与本宫提起过,现如今,皇上心里只有熹妃,哪还记得本宫!”最后一句,愤慨之余透着浓重的苍凉悲哀。她一直都知道胤禛待自己没什么感情,但以前好歹还有几分尊敬,可眼下,却连尊重却少得可怜,只有一个皇后的虚衔顶在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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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计较

    “皇上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主子与皇上夫妻结发,伉俪情深,岂是区区一个熹妃所能离间的,眼下不过是一时妃蒙蔽,才会疏远主子,等以后皇上自然会明白。”

    “要明白早就明白了,皇上被熹妃迷得团团转,哪里还有清醒的一天!”那拉氏自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来,“不过她想做这后宫第一人,休想!”

    小宁子示意那些个宫女都退下去,小声献言道:“主子,熹妃最大的倚仗无非是四阿哥,只要四阿哥一死,她自然就不足为虑了。”

    这一点,那拉氏并非没想过,可之前已经死过一个弘晟了,若再动手,只怕会令胤禛越发疑心。而且钮祜禄氏一定会严加防范,想从中动手脚并不容易,可若是不除弘历,一旦胤禛决定立弘历为太子,那么事情就会变得棘手无比。

    见那拉氏犹豫不决,小宁子再次鼓动道:“主子,熹妃已经将您bi到这份上,您若再退让,往后可真要没有立足之地了。”

    他的话令那拉氏砰然心动,差一点就要答应了,然目光在漫过小宁子那张脸时,却渐渐冷了下来,“小宁子,四阿哥的事,看着你倒是比本宫更急一些,是否有什么事是本宫不知道的?”

    小宁子知道那拉氏对自己生了疑,忙跪下答道:“奴才对主子赤胆忠肝,绝无一丝隐瞒。”

    那拉氏凉声道:“既是如此,你为何急着让本宫除去四阿哥?”

    小宁子心下一紧,不敢再隐瞒,“主子英明,奴才确有一点私心未曾告之主子。”

    “说!”那拉氏只有这么一个字,冷若刀锋的目光刮的小宁子脸颊生疼,他磕了个头后一五一十地道:“奴才是主子的奴才,这一辈子都是要跟着主子的,唯有主子显赫了,奴才才能跟着沾光;而将来若是四阿哥登基,熹妃一定不会放过主子,同样,也不会放过奴才。”

    一直到说完,小宁子的心都是忐忑的,不晓得等待自己的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

    许久,那拉氏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所以,你之前说这么多,都是在为自己考虑是吗?”

    小宁子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不敢抬头,只不住地磕着头,他磕得很用力,“呯呯”的声音清晰可闻,一直到磕得头晕眼花也不敢停下来,而那拉氏就像没看到一样,任由他磕着。

    不知过了多久,小宁子终于再次听到那拉氏的声音,命他停下来,小宁子如逢大赦,赶紧道:“奴才谢主子不怪之恩。”

    “本宫有说饶你吗?”那拉氏的话令小宁子浑身一凉,不晓得这个心思多变的主子究竟要对自己怎样。

    在他巴巴地等待中,那拉氏道:“你身为本宫的奴才,却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怂恿本宫去害四阿哥,是为不忠不义。本该处死,不过念在你对本宫还算坦诚的份上,暂且饶你一命。”

    小宁子大喜过望,赶紧磕头谢恩,痛哭流涕地道:“主子这般宽宏大量,奴才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呜。”他装模作样地抹了把泪,那拉氏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好了,别流你那点马尿了,你那点心思,本宫岂会不知。”

    “多谢主子开恩!”见被识破,小宁子不敢再多言,谢恩起身,老老实实站在一旁。

    那拉氏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私心,人人皆有之,而小宁子的私心是不希望她被熹妃压制,足以证明,他不曾有过二心,对于身为主子的她而言,奴才忠心比什么都重要。

    静了片刻,那拉氏忽地道:“刘氏那两个孩子怎么样了?”

    一听那拉氏问自己,小宁子赶紧振了精神道:“回主子的话,据奴才所知,二位阿哥身体尚好,不过其中晚生的那位小阿哥身子有些虚,何太医开了药给奶娘服用,然后化为ru汁哺育小阿哥。”

    那拉氏微一点头,心下有了几分计较,道:“让人把这里的东西都收了,然后你扶本宫去长春仙馆,自刘氏临盆之后,本宫还一直未去看过,有些话也该是时候对刘氏说了。”不等小宁子答应,她又补充道:“另外去将本宫上次准备的那对长命锁拿来。”

    “嗻!”小宁子不敢多问,吩咐过宫人又取了东西后,小心地扶了那拉氏一路往长春仙馆行去,彼时天气睛朗,冬阳高照,虽树枝上还有未化的积雪,但冬阳照在身上已经有了几分暖意。

    那拉氏没让人通传,径直走了进去,里头刘氏正与金姑在说话,看到那拉氏进来,09颇为吃惊,待要行礼,那拉氏已经按住她道:“你现在养身子要紧,这些虚礼不行也罢。”

    “多谢娘娘。”虽然得了那拉氏免礼的话,刘氏还是在床上欠了欠身。

    那拉氏就着宫人端来的椅子坐下,温言道:“如何,身子可好些了?”

    “谢娘娘关心,臣妾已经好了许多,就是整日躺在床上无趣得紧,刚才想让金姑拿臣妾之前未做完的小衣来解闷,偏她就是不许,娘娘您说可气不可气?”

    那拉氏轻笑道:“金姑也是为了你好,针线最伤眼睛了,尤其是你现在还在月子里,若是坏了这双秋水明眸,皇上可是要心疼了。”

    刘氏被她说得面色一红,低头道:“娘娘莫要拿臣妾取笑了。”

    “本宫可是说真的,如今这上上下下哪个不知道你与两位阿哥是皇上心尖上的人。”那拉氏拍一拍她的手道:“对了,怎么不见二位小阿哥?”

    刘氏回道:“刚才奶娘抱下去在喂眼,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喂好了,金姑,快去将二位小阿哥抱过来让娘娘看看。”

    “是。”金姑答应一声离去,片刻后,只见她带着两个年纪相仿的妇人过来,两妇人各抱着一个婴孩。

    因为两个孩子都吃饱了在睡觉,那拉氏没有抱,而是将带来的长命锁分别挂在孩子身上,锁用纯金制成,一面是用红蓝宝石镶成的莲花,一边是延年益寿四个字,底下缀着五条链子,上有小铃铛并意喻吉祥如意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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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谎言

    刘氏只看了一眼,便知这两把长命锁价值非凡,忙推辞道:“孩子尚小,如何受得起娘娘这么厚的礼。”

    那拉氏不以为意地道:“再小也是咱们大清的皇阿哥,莫说区区两把长命锁,就是再重的礼他们也收得起,除非谦贵人不愿收本宫的礼。”

    “娘娘赐赏,臣妾高兴都来不及,哪有不愿之理。”见推辞不过,刘氏只得道:“臣妾代他们谢过娘娘。”

    那拉氏的手指,在其中一个孩子的脸上轻轻抚过,温言道:“皇上可有为二位阿哥取名。”

    “回娘娘的话,尚未取名,听着皇上的意思,似想等到满月那日。”

    在奶娘抱着孩子下去后,那拉氏轻笑道:“等到那日,本宫该改口叫你谦嫔了。”

    “娘娘莫要取笑臣妾了。”刘氏红着脸道:“皇上抬爱,臣妾一直都觉得受之有愧。”

    “这是什么话,你为皇家同时诞下两位阿哥,这份功劳,宫里无人可及,莫说是一个嫔位,就是妃位,本宫觉得理所当然。”说到此处,她心有余悸地道:“虽说已经过了这么些天,可只要一想起谦贵人当时的情况,本宫这心就呯呯地跳个不停;唉,为了这两个孩子,你真是受了许多苦。”

    刘氏摇头道:“只要能为皇上开枝散叶,臣妾就算受再多苦也是值得的。”

    “谦贵人真是懂事,怪不得皇上这么疼你,连本宫都看着欢喜不已。”欣慰之余那拉氏又欣慰地道:“之前本宫一直没来,也是怕你误会本宫。”

    刘氏奇怪地道:“娘娘何出此言?”

    那拉氏重重叹了口气,“还不是为了那迎春,本宫实在没想到,她会胆大妄为到这等程度,不至想害本宫,还想离间本宫与妹妹的情谊,至今想起来,本宫依然痛心无比。”

    刘氏目光一闪,善解人意地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迎春虽是娘娘身边的人,但许多事不是娘娘所能控制的。何况真要说起来,臣妾还得谢谢迎春呢,若不是她,臣妾也不知道原来娘娘一直在暗中帮助臣妾,若非娘娘,臣妾的两个孩子,未必可以安然生下。”

    那拉氏连连点头,看着刘氏的目光越发温和,“真是个知冷知热的妙人儿,没枉费本宫这么疼你。藏红草在京城很少见,本宫也是费了许多劲才得到的。”

    刘氏感激涕零地道:“娘娘大恩,臣妾与两个孩子没齿难忘,这一辈子都会感念娘娘大恩。”

    “本宫知道。”那拉氏点一点头,轻抚着裙上以繁华金线绣成的图案道:“话又说回来,按理有藏红草在,妹妹这胎儿再怎么样也该稳住了,怎会提前那么多天早产?”

    刘氏低头不语,她心中同样有这个疑问,所食之物,所焚之香都已经查过,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唯有沐浴水出了问题,最大的只要能是有人在其中下了红花,虽然她不相信那拉氏会这么好心保住自己的胎儿,可是从迎春绢袋里掉出来的确实是有安胎功效的藏红草,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若不是那拉氏,那会是谁在当中动手脚呢?还有迎春,她很清楚那拉氏御下的手段,按着金姑他们的说法,迎春当时状若疯狂,一口咬定那拉氏让她下在沐浴水中的是红花,而且还对那拉氏口出狂言,绝对不正常,她甚至感觉迎春是故意掉出那个绢袋,若果真如此,那里面就大有文章了。

    这般想着,她试探地道:“臣妾也奇怪得很,对了,娘娘在处置迎春的时候,可从她嘴里问得什么?”

    那拉氏连连摇头,“本宫带了她回去后,她就跟疯了一般,对本宫谩骂不停,根本无法好好说话。”说到此处,她会意过来,一脸诧异地盯着刘氏,“谦贵人这么问,难道是怀疑迎春受人主使?”

    刘氏没有将话说死,只是道:“臣妾以为有这个可能,所以才想问问娘娘可有问出什么。”

    那拉氏凝眸细思片刻,道:“这个本宫倒真没注意,小宁子,你遣迎春出园的时候,她可有什么异常?”

    小宁子一直有些不明白她这么问的意思,直至看至那拉氏朝自己使来的眼色方才会意过来,眼珠子一转,张口道:“主子这么一说,奴才倒真是想起一事来。”

    “是什么?”刘氏比那拉氏还要心急。

    “回谦贵人的话,在送迎春出园子的时候,奴才因为内急,离开了一小会儿,待回来时,发现迎春已经不在了,奴才找了半天才在万方和安外头找到她。”

    刘氏惊呼道:“万方和安?”

    “不错,奴才当时也觉得奇怪,当时看她的样子似想进来,后来看到奴才来了,才转身离开。奴才还曾问过她,来这里做什么,迎春说她不小心走迷失了路。”小宁子信口胡诌着,不过他也有几分能耐,莫须有的事被他说得像模像样,连刘氏也听不出疑点。

    那拉氏暗自点头,显然对于小宁子的临机反应很是满意,面上却是诧异地道:“竟有这事儿吗?为何不告诉本宫?”

    小宁子委屈地道:“奴才以为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所以就没跟主子禀报。不过现在细想起来确实有些奇怪,迎春来园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可能会迷路,更不要说万方和安离着那么远,瞧着倒像是……”

    那拉氏轻斥道:“是什么还不赶紧说,谦贵人面前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是。”小宁子答应一声,道:“奴才瞧着迎春倒像是故意趁着奴才内急,去万方和安。”

    他话音刚落,那拉氏已经喝斥道:“荒唐,万方和安是熹妃的住处,难道你想说迎春与熹妃有所关联?本宫最不喜欢的就是底下人胡言乱语,随便嚼舌根子。”

    “奴才冤枉啊!”小宁子赶紧跪下道:“奴才所知句句属实,无一字虚言,迎春她……”

    那拉氏一脸不悦地打断他的话,“好了,本宫不想再听你说这些,给本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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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赏赐

    小宁子不敢多言,磕头退了出去,待门重新关起后,那拉氏对一直不曾说过话的刘氏道:“妹妹别听那奴才胡说八道,熹妃一向爱护妹妹,怎可能与迎春有所勾结,这肯定是误会。”

    刘氏虚虚一笑,“臣妾知道。”

    又说了一阵话后,那拉氏方起身道:“说了这么许久,想必谦贵人也累了,本宫改日再来看你。”

    刘氏连忙在床上欠身道:“臣妾恭送娘娘。”

    那拉氏点头待要离开,忽地又回过头来,满面笑容地道:“对了,本宫刚刚听说此次回宫之后,皇上便会教四阿哥批阅奏折,这在本朝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四阿哥所得圣眷皇恩,真是厚重无比,无人可及;也许只有等谦贵人的两位阿哥长大了,才可与之比拟。”

    刘氏愣了一下方回道:“娘娘说笑了,臣妾的孩子资质平常,如何能与四阿哥相提并论。”

    “谦贵人太过谦虚了,本宫瞧这两个孩子虽然还小,却处处透着机灵劲儿,以后一定不会输给四阿哥的,就不知最后谁才是最得圣心的那一个,本宫可是好奇得很。”

    刘氏听懂了那拉氏话里的隐喻,却不好接口,只能微笑以对。

    那拉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离开了内屋,小宁子就站在外头,看到那拉氏出来,连忙迎上去扶了她的手。在离开长春仙馆后,那拉氏突然开口道:“你刚才答得很好。”

    “谢主子夸奖。”小宁子低了头道:“奴才只怕谦贵人不会轻易相信。”

    地上有未及扫去的枯枝,花盆底鞋踩上去发出细细的响声,“刘氏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只要她心里有那么一丝生疑就足够了。”眼眸眯起,有冷如冰霜的光芒在闪动,“熹妃自以为得了皇上几分宠爱,便可以不将本宫放在眼里,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在本宫面前,她永远都只能是一个输家。”虽然迎春始终不曾说出主使她的人,但后宫上下除了熹妃又有谁敢与她做对,必是熹妃无疑。

    小宁子谄笑道:“主子说得极是,熹妃这个跳梁小丑成不了大事。”

    且说刘氏那头,在那拉氏离去后,便沉下脸不说话,直至海棠端了药进来,方才冷声道:“金姑,你怎么看这事儿?”

    金姑小声道:“那些话,皇后娘娘分明是有意说给主子听。”

    刘氏缓缓点头道:“这个我也晓得,我就是估不准她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按理来说,我对熹妃百般尊敬讨好,她没理由来害我的孩子。”

    金姑思索道:“人心叵测,皇后固然不怀好意,但谁又能保证熹妃是个善茬呢,能在后宫生存的,少不得要有点手段与狠心,更甭说是熹妃那个位置。”

    海棠在将药递给刘氏后,走到金姑身边,小声道:“姑姑,出什么事了?”

    金姑摇头示意她不要多问,则刘氏在沉默了一阵后,低声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这两个孩子一生出,最受影响的莫过于皇后与熹妃的儿子,一个是名义上的嫡长子,另一个是最得皇上喜欢的阿哥。皇后刚才还说皇后要教四阿哥批阅奏折,言下之意,岂非是说皇上有意教四阿哥为君之道?可四阿哥尚未成年,就算圣心有偏,也不至于……”刘氏目光闪烁,且然对这话还有所疑。

    金姑压低了声道:“主子,这么大的事,皇后应该不会信口开河,应该是真的。而且细想起来,二阿哥除了嫡长子这个名头之外,确实远不如四阿哥更合适储君之位。”

    刘氏对此深以为然,更道:“照此看来,熹妃应该更不愿我生下这两个孩子。”

    “所以,她会使尽手段,不让主子生下孩子也是正常的事,包括借迎春之手。”金姑沉声说出自己的推测,“虽说这只是猜测,但奴婢觉得很有可能,往后主子一定要小心熹妃此人。”

    “我知道。”刘氏将此事暗暗记在心中后,转而道:“对了,小阿哥情况怎样?”

    金姑知道她问的是哪一个,当下道:“何太医说并不太好,虽说现在看着不错,那是因为有人参等药材调着元气,一旦停药或是元气用光之后,小阿哥就会……”她话音一顿,有些艰难地道:“所以主子一定要早做打算,以免措手不及。”

    刘氏每一次问起,都盼着能听到好消息,但每一次都以失望告终,想到自己的孩子很快便会没命,心中的恨意就越发高涨,皇后也好,熹妃也罢,一个个居心不良,毒如蛇蝎。

    “主子,皇上身边的苏公公来了。”门外响起宫女的声音。

    刘氏一怔,旋即道:“快请他进来。”

    在宫女应声后不久,苏培盛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数个手捧红漆沥金托盘的小太监,由于覆着红绸子,所以看不清上前放着些什么。令刘氏意外的是,舒穆禄氏竟然也在其中。

    苏培盛满面笑容地打了个千儿,“奴才给谦贵人请安,谦贵人吉祥。”

    “苏公公免礼。”这般说了一句后,刘氏将目光转向含笑不语的舒穆禄氏,伸手道:“姐姐怎么会与苏公公一道过来?”

    舒穆禄氏上前几步,拉了刘氏的手道:“我刚才送点心去给皇上,恰好看到皇上遣苏公公送来赏赐,想着今日还没来瞧过你,便跟着一道过来。”

    “姐姐有心了。”刘氏感激地握紧了舒穆禄氏略有些凉的手,随后看向了苏培盛,后者会意,命端着托盘的小太监上前,掀开上面的红绸,两个托盘上各放了一枝粗如儿臂的人参,另两个则是彩光熠熠的首饰,其中又以一对羊脂白玉同心莲花缀珍珠步摇最为夺目。

    苏培盛赔笑道:“皇上说了,这两枝人参用来给贵人补身,首饰则留着给贵人随意把玩。”

    在将托盘交给海棠等人后,苏培盛道:“贵人若无吩咐,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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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痛下决心

    “有劳公公了。”这般说着,刘氏从海棠捧着的托盘中取过一块玉佩递给他道:“要公公大老远的跑过来,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个就当是我谢谢公公的。”

    “奴才如何敢要贵人的东西。”苏培盛口中不住推辞,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块玉佩。胤禛这次赏给刘氏的皆是珍品,哪怕是这块不太起眼的玉佩,拿到外头去,也可卖到百金之数。

    刘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轻笑道:“又不偷不抢的,有什么不敢的,快拿着,我手都举酸了。”

    “那奴才就多谢贵人了。”在高兴地接了刘氏赏的玉佩后,苏培盛带着那些个小太监离去,只剩下舒穆禄氏还留着,她在榻边坐下,关切地道:“妹妹今日觉得好些了吗?”

    刘氏轻笑道:“姐姐每日来都先问这句话,瞧着倒像姐姐比我更紧张,其实我真的没事了,姐姐也不需要每日过来。”

    舒穆禄氏故作不悦地道:“看你这么说,似是嫌我过来的烦了是吗?”

    刘氏赶紧道:“自然不是,我是怕姐姐辛苦。这外头天寒地冻的,姐姐身子又不是很好,万一受凉了,你让我于心何安。”

    舒穆禄氏拍拍她的手道:“哪有这么容易受凉的,你啊,别替我担心,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不过今日看到皇上如此关心你,我也放心多了。”

    “要说关心,谁又能及得上姐姐。”刘氏轻笑一声,唤过海棠,将那对羊脂白玉同心莲花缀珍珠步摇拿在手里,珠串在指下沥沥作响,只听她道:“请姐姐收下这对步摇,就当我谢姐姐这么多日来的爱护。”

    舒穆禄氏的目光只在步摇上停留了片刻,便推辞道:“这是皇上赏你的,给我做什么,更何况你都唤我一声姐姐,我自然应该爱护你。”

    刘氏执意不肯收回手,“姐姐若真拿我当妹妹看待,就不要再推辞。”

    舒穆禄氏有些无奈地道:“你已是做额娘的人了,怎么还这般固执,再说你这步摇给了我也没用,非嫔位不得戴步摇,这是宫里的规矩。”

    “姐姐现在是贵人不假,但我相信,终有一日会为嫔为妃,这对步摇就当妹妹提前送给姐姐的贺礼。”

    舒穆禄氏摇头道:“为嫔为妃,你说得轻巧,那有这么容易,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没能做到这个位置。”

    刘氏眸中异彩流转,将步摇放到舒穆禄氏手中,肯定地道:“姐姐一定可以。”

    “你啊,真不知哪里来这么大的信心。好吧,这步摇我收下,不过,咱们一人一枝,你要是还不答应,那我就连一枝也不收了。”

    见她说得坚决,刘氏只得道:“好吧,那就依姐姐的话。:”说罢她将另一枝步摇放回到托盘中。

    随后又絮絮地说了一阵子话,舒穆禄氏方才起身告辞,在其走后,金姑服侍着刘氏躺了下去,“主子,眼下离晚膳还有些早,你先睡一觉养养精神。奴婢去做几个您爱吃的菜。”

    她欲离开,却被刘氏拉住了手,“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刘氏幽幽叹了口气,“金姑,我想过了,把小阿哥送给舒穆禄氏。”

    此言一出,沉稳如金姑也不禁骇然变色,反握了刘氏的手惊声道:“主子您疯了吗,那可是您的亲骨肉啊,送给慧贵人?就算您之前答应过她,也不必真的实践诺言,若给了她,您自己怎么办?再说,这种事,皇上也不会答应啊,她……她……”

    金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倒是海棠这次反应快一些,小声道:“主子准备送给慧贵人的,可是患病的小阿哥?”

    听得这话,金姑慢慢冷静了下来,若是这样,倒还说得过去不过她仍盯着刘氏,想要从她嘴里得到确切的答应。

    看到金姑紧张的样子,刘氏失笑道:“金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又没疯又没傻,怎么可能把好的那个送她呢。”

    “那就好。”金姑抚胸平息着刚刚狂跳不止的心道:“奴婢刚才可真是被您吓死了。”待得平静下来后,她道:“将孩子送给慧贵人抚养,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到时候小阿哥若是夭折,大可以将责任推给慧贵人,说是她没有照顾好小阿哥,到时慧贵人一定会受责,说不定就此失宠,再也不能与主子争。”

    刘氏盯着垂在纱帐中间的银绣珠冷冷道:“这样就够了吗?我可是死了一个儿子,区区一个舒穆禄氏如何够填补。”

    金姑凑上去道:“那主子想……”

    刘氏在金姑耳边小声问着,在她说完后,金姑脸上已非惊讶二字所能形容,愣了许久方才挤出一句变形的声音,“主子,真要这样做吗?”

    刘氏面无表情地道:“唯有如此,才可以对付皇后与熹妃。”

    “可是,那……那是您的亲骨肉啊!”金姑还是无法接受刘氏刚才的话,至于海棠是一脸好奇地打量着金姑,她还是头一次看到金姑这个样子。

    刘氏脸上闪过挣扎痛苦,最终定格在冷酷,“若有别的选择,我也不愿走这条路,可是没有,金姑,后宫那些人太过可怕,想要活下去,就只有比他们更可怕。”

    金姑清楚刘氏的xing子,一旦她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只是这件事,实在……唉。

    她摇摇头,近乎悲悯地道:“希望主子不会后悔。”

    “不会!”这样说着,眼角却缓缓流下泪来,终归心里也是痛得。平常处久久了的人都会不舍,更不要说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然她更懂得取舍之道,懂得怎样才可以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金姑心疼地抚去刘氏眼角的泪,道:“那主子准备何时去与皇上说?”

    “这种事不能刻意提起,否则皇上会生疑的,得寻时机,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说罢,她有些疲惫地道:“行了,你们下去吧,我歇一会儿。”

    金姑与海棠屈一屈膝,无声退下,当房门关起时,刚刚拭去的泪再一次落下,而且比之前更多更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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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吉服

    另一边,舒穆禄氏走到半道,看到身为内务府副总管的钱莫多正在疾声厉色地训斥几个太监,其中一个太监手里还捧着什么东西。

    “走,过来瞧瞧。”随着舒穆禄氏的话,如柳与雨姗赶紧一人一边扶了她过去,待得走近后,钱莫多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你们几个怎么做事的,明知道只剩下半月的功夫,却把娘娘行册封礼时要穿的吉服给勾破了。”

    那些小太监被骂得抬不起头来,好一会儿,其中一个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道:“总管,能不能再做一件?”

    “再做一件?”钱莫多的声音比刚才再高一度,斥骂道:“且不说时间来不及来得及,光是多出的银子怎么办,扣你的吗?怕是扣到你死都不够!还有,此事若被皇上知道了,你的狗头也保不住。”

    小太监捧着衣裳的手不住地颤抖,跪下来哭丧了脸道:“那……那可怎么办,奴才不想死了,总管你得救救奴才!”

    他这一跪,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来,“总管开恩啊,奴才们知错了,求您老人家大慈大悲救奴才们一回。”

    “唉,你们真是闯大祸了。”如此斥了一句,钱莫多道:“这样罢,我找裁作那些人看看,是否能补救,若是不行,我只能照实禀告皇上了。”所谓裁作就是专门负责宫中制衣的人,又称宫廷裁作。若非眼前这些人是平日里使惯的,一下子全没了,做事会不方便,钱莫多才懒得费这个心,而且要让裁作他们帮着修补衣服,免不了要银子打点,真是想想都心痛。

    听了个大概后,舒穆禄氏朱唇微启,道:“钱总管,是哪位娘娘要行册封礼?”

    钱莫多这才发现舒穆禄氏站在身后不远处,赶紧上前打了个千,“奴才给慧贵人请安。”

    舒穆禄氏走过去,随手拿起托盘中衣裳,这是一件香色吉服,披领与袖皆为石青色,片金加貂缘,衣上以层层金线绣行龙,不过其中一条行龙上的数根金线被勾断了,显得极为突兀。

    香色,乃是册嫔所用的颜色,难道……

    如此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钱总管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是何人册嫔行礼?难道”

    钱莫多犹豫了一下道:“回贵人的话,是谦贵人,熹妃娘娘命奴才们准备着册封礼上要用的东西。”这件事早晚都会晓得的,再说熹妃娘娘也没与自己说,不许跟别人提及。

    果然是她……舒穆禄氏瞳孔微缩,冷意在其眼底一闪而逝,转瞬已是笑颜如花,“那可真是恭喜谦贵人了。”

    “原本一切都挺顺当的,哪知这几个小崽子做事不当心,勾坏了吉服,奴才正准备送回裁作那边,看看能不能补呢。”

    舒穆禄氏抚着略有些刺手的吉服,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方道:“就这一处吗?”待钱莫多点头后,她道:“若是这样的话,我试着补补吧,应该可以修复,也省得你跑来跑去了。”

    钱莫多大喜过望,送去宫廷裁作那里,万一他们不肯帮着私下补救,将此事捅到皇上那里,自己可就麻烦了。

    这般想着,他赶紧屈膝下跪道:“慧贵人大恩,奴才感激不尽。”

    看到他这个样子,舒穆禄氏掩嘴轻笑道:“不过是补件衣服罢了,哪算得上大恩,过几天我让如柳把衣裳给你送去。”

    钱莫多千恩万谢,亲手将衣裳交给如柳之后,又涎着脸对舒穆禄氏道:“这件事还请慧贵人代为保密。”

    “行了,我不会告诉皇上的。”舒穆禄氏的回答更令钱莫多最后一丝担心也没有了,多番谢恩后方才领着那些个小太监离去。

    待回到住处后,舒穆禄氏道:“雨姗,去将针线拿来。”

    雨姗看着她面色不对,小声道:“主子,不如让奴婢来补吧,您走了这么许久的路也累了,坐下歇会儿吧。”

    舒穆禄氏勉强一笑道:“你的针线功夫我还不清楚吗?平常做几件衣裳没事,但要修补吉服上的破损,却还差了许多。”见雨姗还要言语,她挥手道:“好了,去将东西拿来。”

    如柳朝雨姗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去,雨姗不敢多言,下去拿了针线过来,舒穆禄氏从中挑了一根细细的金线,想要从针眼里穿过去,哪知她穿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到最后手更是发起抖来,如柳见势不对,小声道:“不如让奴婢替您穿吧。”

    舒穆禄氏看也不看她,斥道:“我眼又没花,不用你多事!”

    “可是……”如柳待要再劝,舒穆禄氏已然加重了语气道:“怎么,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吗?”

    见她心情不善,如柳知趣地退下,舒穆禄氏在穿了半天始终未能成功后,恨恨地将针线拍在桌上,厉声道:“刘氏欺负我,现在连这针线也欺负我,该死!”

    “主子息怒……”如柳刚说完这几个字,舒穆禄氏便豁然起身,瞪着她道:“你要我怎么息怒,刘氏那个jian人,明明已经得皇上恩允,封其为嫔,却还在我面前说那些假惺惺的话,她根本就是讽刺我不如她。”其实刘氏生下两个阿哥,封嫔是早晚的事,这一点舒穆禄氏是早就知道的,但回想起刘氏那些话,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到时候她带着步摇高高在上,而我则要向她屈膝行礼,然后唤她一声谦嫔娘娘!”一说起这个,舒穆禄氏更加气愤,鼻翼微张,胸口不住地起伏着,“之前她还说会将其中一个阿哥交给我抚养,现在呢,一句话都不提。”

    如柳静静地听着,待她说得差不多后,方道:“谦贵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主子为她气伤了身子可不值得。”

    舒穆禄氏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许久后,她忽地手一伸,道:“将那枝步摇拿来。”待雨姗将缀着明珠的白玉步摇递到手中时,她抬手就要往地上掼去,亏得如柳死死拦住,“主子不可,步摇乃是皇上御赐之物,故意毁坏御赐之物,乃是死罪!还有您想想,若是因这件事被谦贵人拿来做文章,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主子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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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叶子

    “是啊,请主子三思!”雨姗也在一旁跟着劝道,两人目光皆死死盯着舒穆禄氏那只手,唯恐她不听劝,幸好那些话终还是进到了舒穆禄氏耳中,她慢慢放下手,将步摇扔在桌上,重重的珠络被掼在桌上时,发出沉闷的响起,雨姗赶紧趁机将它收起来,唯恐碍了舒穆禄氏的眼。

    舒穆禄氏落寞地坐回到椅中,喃喃道:“刘氏的运气真是好,安然生下两个孩子,现在还要被封为嫔,而我也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封嫔了。”这般说着,她目光落在那件香色的吉服上,有羡慕,有自伤。

    如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轻声道:“虽说谦贵人现在比主子走快一步,但主子未必就输给了她。奴婢以前听过一句话,叫做:爬得越高,摔得越狠!您看谦贵人现在春风得意,奴婢看她却是身在悬崖边,一个不小心就会摔下来。”顿了片刻,又道:“而且您想,谦贵人现在生了两位阿哥,也就意味着将来争夺大位的人又多了两个,您说皇后娘娘与熹妃娘娘会乐意吗?指不定她们现在已经在想法子了。”

    如柳的话令舒穆禄氏眸光微亮,轻声道:“你是说……”

    如柳蹲下身,替舒穆禄氏理着裙裾,低声道:“谦贵人生下二位阿哥是一回事,二位阿哥能否长大又是另一回事。这宫里头年幼夭折的皇子还少吗?”

    听着她的话,舒穆禄氏烦恼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是啊,自己只看到刘氏表面的风光,却没有看到她背后的隐忧。

    如柳的声音还在继续,“所以,您完全没必要因为这些事而不高兴,而且,奴婢相信,谦贵人有的东西,主子迟早也会有,您才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谦贵人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成不了气候。”

    雨姗亦跟着道:“可不是吗,到时候这种香色的吉服还上不得主子身呢,得金色的才行。”能穿以金色制吉服时,非得正三品皇妃才可。

    心头的烦恼一去,舒穆禄氏心情顿时好了许多,玩笑道:“刚才如柳不是还说爬得越高摔得越狠吗?怎么,现在不怕我摔下来了?”

    如柳微笑道:“有奴婢与雨姗搀扶着主子,主子又怎么会摔下来呢!”

    她的话令舒穆禄氏鼻子一阵发酸,什么也没说,只握紧了如柳与雨姗的手。虽然宫里的人一个个都包藏祸心,但至少她身边还有可信之人,这实在是上天对她格外的恩赐。

    过了一会儿,如柳道:“主子,这件吉服不如由奴婢拿下去修补吧。”

    舒穆禄氏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怎么,怕我一个不高兴,剪了这件吉服吗?”不等如柳答话,她已然挥手道:“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再说剪了吉服不止不能阻止刘氏封嫔,反而会为自己带来灾祸。拿过来吧,等我把勾破的地方修补好,你们就给钱总管送去,省得他心里不安宁。”

    再一次拿起针线,舒穆禄氏的手没有任何发抖,稳稳地将金线穿过针眼,然后取过吉服,仔细修补着破损的地方。

    听得舒穆禄氏这么说,如柳总算是放心了,她知道主子这段时间承受了太多压力,谦贵人那边,皇后那边,还有皇上……自谦贵人生了孩子后,皇上除了万方和安就是去长春仙馆,已经许久没来看过主子,哪怕主子去看皇上,也待不了多久便被皇上以要处理政事为由给打发了出来,主子身上的恩宠正在慢慢淡薄下去。

    主子虽然从不提这事,但如柳却是能够感觉到的,同时暗自担心,不知什么时候主子会承受不住而崩溃,幸好借着这次的事给发泄出来了。

    “如柳。”舒穆禄氏的声音将如柳自沉思中惊醒过来,忙问道:“主子有何吩咐,可是金线用完了?奴婢这就下去拿。”

    “不是。”舒穆禄氏看着闪闪发光的金线,安静地道:“我决定用那样东西。”

    如柳与雨姗对视一眼,均是面色剧变,如柳更小声道:“主子,那东西非同小可,一定要想清楚,您固然有可能凭着这东西得到皇上独一无二的恩宠,甚至可以反抗皇后,但若被人发现了,您很只要能会被处……”后面那个死字,如柳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知道。”舒穆禄氏放下针线,自袖中取出一片风干的叶子,灰褐色的一点都不起眼,但所有人在看到这片叶子时,目光都变得复杂无比,如柳二人脸上更多了一丝莫名的红晕。

    “可若是不用这东西,我一辈子都会被刘氏压着,被皇后制着,更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舒穆禄氏的话令如柳哑口无言,她晓得,每次侍寝之后,主子喝完皇后命人送来的那碗药都会流泪。

    “我仔细想过,皇后那里就像一个泥潭,若一直被她这样控制下去,早晚有一天会泥足深陷难以自拔。与其如此,还不如趁着现在陷得还不深,赶紧抽身而退。还有……”舒穆禄氏的眸光变得幽暗如深湖,“刘氏那两个孩子,虽说现在还小,但同样有可能威胁到二阿哥的地位,依着皇后的xing子,你们说她会怎么做?”

    雨姗想也不想便道:“自然是想方设法除了二位小阿哥。”

    如柳想得要更深一些,眸光轻闪,道:“主子是说她会借主子的手除去二位阿哥。”

    舒穆禄氏微微点头道:“不错,皇后最擅用的就是借刀杀人,既不用自己沾血,又可达到目的。”

    如柳站在那里低头不语,她也知道如今的形势对自家主子极不利,可那东西,终归是不太正经,让人难以接受。

    手一暖,低头看去,自己的手被舒穆禄氏握在掌中,只听她道:“如柳,我知道这东西不好,但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如柳轻叹一口气道:“奴婢知道,不论主子做什么,奴婢与雨姗都会跟在您身边。”她顿一顿,又道:“主子,这羊……呃。”如柳红着脸含糊过去,“这东西会不会对人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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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各施手段

    这下子连舒穆禄氏也有些脸红,清咳一声,咬着嘴唇道:“我查过多本医书,都只说这东西服食后有cui情的效果,并且在cui情之余对服食者潜移默化,令他记住……记住……第一个人。”吞吐了半天,终于将这句话说完,随后正色道:“所有医书中均未提及会对人有伤害,再说就算真有,只要我把握好份量,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如柳知道舒穆禄氏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就不会轻易更改,逐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替主子去准备。”

    “嗯。”舒穆禄氏应了一声,不再说什么,继续仔细修补着,等到如柳准备好东西进来的时候,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惊了一下,愕然道:“主子,您……”

    看到她进来,舒穆禄氏转过身轻笑道:“如何,好看吗?”

    “好看!”如柳愣愣地回了一句,随后回过神来,赶紧将门紧紧关起来,惊声道:“主子,您怎么穿着这身衣裳?”

    只见舒穆禄氏穿着香色以金线绣行龙,间五色去,下幅八宝平水的嫔之吉服,发间簪着那枝羊脂白玉步摇,动静之间,明珠熠熠,不复舒穆禄氏以前的温婉,而是处处透着一种雍容之态。

    舒穆禄氏走到铜镜前,近乎贪婪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手指自那一条条栩栩如生的金龙间抚过,勾破的地方,已经被她悉心修补好了,看不出一点损坏的痕迹。

    她很喜欢这件衣裳,每一处都是那么精致好看,真想就这么一直一直地穿下去,然后让刘氏、武氏、佟佳氏她们给自己行礼。

    “主子,您穿着这身衣裳,万一让人看见了可怎么是好。”如柳急得在那里直跺脚,随后对雨姗道:“你为何不拦着主子?”

    “我,我拦不住!”雨姗一脸委屈地说着,刚才主子说要换这件吉服的时候,她也吓了一跳,可不论她怎么苦劝,主子都置之不理,她一个奴婢又能有什么办法。

    如柳也晓得此事不怪雨姗,可又不好直接说舒穆禄氏,正想着该怎么劝舒穆禄氏将吉服换下来的时候,耳边已经传来温缓的声音,“替我除下这件衣裳吧。”

    如柳并不是一个一惊一乍的人,但不论是刚才还是现在舒穆禄氏的话都令她会不过意来,“主子您……”

    舒穆禄氏蓦然一笑,摘下髻上的步摇道:“怎么,怕我舍不得脱下这身衣裳吗?”

    被戳中了心里的话,即便是如柳,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奴婢……”

    舒穆禄氏环视着这身华丽的吉服,徐徐道:“不错,我确实很喜欢这件衣裳,不过不是我的,强求也无用,而且我相信,终有一日,我可以光明正大的穿着比这身更尊贵的衣裳。”

    虽然舒穆禄氏一直在笑,但如柳从中听出了那丝悲伤,她将小小的绢袋放到舒穆禄氏手中,一字一句道:“是,奴婢相信主子一定可以做到。”

    当那身衣裳从身上褪下时,舒穆禄氏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里的绢袋,她相信,凭借这个东西,一定可以得到不输于熹妃的权势,到时候,刘氏将不足为虑!”

    在将吉服折好后,如柳小声道:“主子,奴婢刚才去了趟敬事房,给负责呈绿头牌的白公公塞了点银子,白公公答应下一次皇上传召时,将主子的绿头牌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很好。”舒穆禄氏目光温和地看着如柳,“你一向是个细心的,有你打点,我很放心。不过敬事房那头油水向来丰厚,姓白的又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些许银子可进不了他的眼,说吧,你塞了多少。”

    如柳起先不肯说,后来舒穆禄氏追问不停,只得嗫嗫地道:“奴婢把主子以前赏的金镯子给白公公。”

    舒穆禄氏既感动又心疼地道:“你这丫头倒是舍得,我统共就赏了你那么点金的,一下子全送出去了。”

    如柳不以为意地道:“本就是主子赏的,现在能帮到主子不是很好吗?再说主子将来盛宠于皇上,奴婢们所得的赏赐自然会更多更丰厚。”

    雨姗用力点头道:“唯有主子风光了,奴婢等人才能跟着沾光,若是一只金镯子不够的话,就把奴婢这只也拿去。”

    “看你们两个,争先恐后的,不晓得的见了还以为我赏的金子抹毒了呢。”这般说着舒穆禄氏自己却先笑了起来,“总之往后要塞什么东西,问我拿就是了,否则你们那点月钱,非得用得个精光不可。”

    如此笑闹一阵后,雨姗捧着补好的吉服往内务府行去,虽说眼下是在圆明园,但该有的机构却是全设了,内务府自然不例外。

    快要走到内务府的时候,迎面有人走来,彼时天色已暗,虽有铜灯照明,终归不像白日里那么清楚,一直到离着只有几步远的时候,雨姗方看清了来人,屈膝道:“奴婢给谨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瓜尔佳氏认出这么舒穆禄氏身边的宫女,抬一抬手道:“起来吧,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雨姗低头道:“回谨嫔娘娘的话,奴婢奉主子之命,送些东西去内务府。”

    从祥眼尖,看到雨姗捧在手里的吉祥,凑到瓜尔佳氏耳边,小声道:“主子,那好像是嫔位娘娘所穿的吉服。”

    瓜尔佳氏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走到雨姗跟前,抬手轻轻抚着雨姗手里的吉祥,从祥朝手执宫灯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乖巧地上前替瓜尔佳氏照明。

    “若本宫没看错的话,这仿佛是嫔位所穿的吉服,你家主子还只是一个贵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吉服?”说到后面,瓜尔佳氏的声音渐渐严厉起来,越僭私穿不合身份的衣裳,可是要被治罪的。

    雨姗心中一慌,顾不得隐瞒,赶紧道:“娘娘明鉴,这吉服并非是我家主子的。”当下,她将今日午后的事仔细说了一遍,临了道:“我家主子一修补好后,就立刻命奴婢给钱总管送去了,片刻都没有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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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章 佟佳肖彤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在让雨姗指出修补的地方,仔细看过后,瓜尔佳氏赞道:“慧贵人的手真巧,半点都看不出有修补的痕迹,这次钱莫多可真得谢谢慧贵人了。”说罢,她又道:“好了,你赶紧送过去吧,这天黑路滑的,当心一些。”

    “谢娘娘提醒。”雨姗谢恩告退后,快步往内务府送去,而瓜尔佳氏则一路往万方和安行去。

    到了那里,瓜尔佳氏意外看到佟佳氏也在,在雍正二年的秀女中,佟佳氏是佼佼者,容貌出色,举止大方,甫一入宫便被封为贵人,而当时得封贵人的,除了她之外,便只有一个温如倾,温如倾会被封为贵人,多少因为她是温如言妹妹的缘故,所以严格说起来,佟佳氏才是凭着自己的才貌坐上贵人之位的。

    不过她与刘氏等人不同,并不经常说话,更多时候都是面带笑容静静坐在自己的位上,不言声,却自有一份光彩。而胤禛待她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不像昔日的温如倾,也不像今日的刘氏,风光无限,她更多的是内敛,而且从未因恩宠表现过任何不满,更不曾有任何争宠之举。虽生活在红墙之中,却颇有些与众不同,也让人难以捉摸透她这个人。

    看到瓜尔佳氏进来,正与凌若说话的佟佳氏起身施礼,声音如百灵一般空灵好听,“臣妾给谨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彤贵人无需多礼。”瓜尔佳氏在示意佟佳氏起身之余,自己也向凌若行礼,不过未及屈膝凌若已经扶住了她,笑言道:“刚刚刚才还叫彤贵人不要多礼呢,自己却拘起礼数来,快快请坐。”

    “谢熹妃娘娘。”因有佟佳氏在,所以瓜尔佳氏并未像往常一样随意,谢了礼后方才斜签着身子坐下。

    凌若瞥了一眼外头的天色,訝然道:“姐姐怎么这时候过来,天都黑了呢,可曾用过膳?”

    瓜尔佳氏接过宫人奉上的茶,笑道:“就是因为想起你这里膳食的味道,所以才眼巴巴地过来,你该不会是舍不得吧?”

    “瞧姐姐说的,我岂是那么小气的人,再说多个人用膳还热闹一些。”这般说着,凌若对站在门边的杨海道:“去,命小厨房传膳,另外再多添两副碗筷,谨嫔与彤贵人都留在这里用膳。”虽说此刻不是在承乾宫,但在胤禛的吩咐下万方和安同样设了小厨房,以便凌若随时可以尝到想吃的东西。

    凌若的话令佟佳氏有些讶然,起身道:“多谢娘娘抬爱,不过臣妾还是不在此用膳了,适才臣妾出来时,已经有人在备晚膳了,若不回去,那些膳食便要浪费了,实在可惜。”

    对于她的拒绝,凌若同样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恢复了笑容,“既是如此,本宫也不勉强,改日再与彤贵人谈棋。”

    在佟佳氏出去后,瓜尔佳氏转着手里的茶盏道:“你何时与佟佳氏这么熟了,以前可都没听你提起过,难不成你还有事瞒着我?”

    “我瞒了谁也不敢瞒姐姐。”凌若玩笑地说了一句后,又道:“其实我也是今日才与她说了几句话。今儿个在园中闲逛的时候,恰好看到她坐在亭中发呆,我觉得奇怪,便过去看看,原来那亭里摆着一副珍珑棋局,佟佳氏正是在对着这副棋局苦思冥想,思索破解之法。我看她似对下棋很有兴趣,便与她谈了几句,发现她深通棋道,便与她对弈了几局,她的棋法与……温姐姐很相似。”说到后面,凌若的声音有些发涩,显然是想到了温如言,她的死在其心中,是一道永远难以愈合的伤口。

    “所以你便遨她来此?”瓜尔佳氏知道凌若的心情,将话题转回到佟佳氏身上,以免凌若因思念而伤心难过。

    凌若点一点头道:“往日里,总觉得佟佳氏是故作清高,用来吸引皇上的一种手段,可与她接触后方才知道,她骨子里真的有一分傲气,只要她稍用些手段,便可得到更多的宠爱,可是她不屑去用,宁愿过着现在这样的日子。认真说起来,我不及她许多。”

    瓜尔佳氏沉默了一会儿方道:“岁月是最改变人的东西,佟佳氏现在如此,并不代表她将来依然如此;别忘了你我刚伴在皇上身边时,也不是现在模样。”

    凌若何尝不知这个理,慨然道:“我知道,可我并不希望她改变。如此,我就还能与她对弈谈天。”还有一句话凌若没说出口,刚才与佟佳氏下棋时,好几次她都以为是温姐姐坐在自己对面。

    “希望吧。”瓜尔佳氏对此并不抱什么希望,人心善变,往后的事谁都不晓得,与其期望太多,倒不如不期望得好,“说起彤贵人,我倒是想起另一个与她同姓的人来。”

    凌若稍稍一想,便猜到了她说的那个人,“姐姐是说佟佳梨落?”

    瓜尔佳氏颇为感叹地道:“不错,同是姓佟佳氏的,这xing子却是天差地别;若当初佟佳梨落不曾那样害你,也许你与现在完全不一样。”

    这一次,凌若过了许久才回答,“一切皆是注定的,摆在我面前的没有第二条路。”

    在她们说话间,杨海已经领着宫人将膳食端上来,美轮美奂的七彩琉璃碗碟中,盛着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美味佳肴。

    “咱们过去坐吧。”凌若起身携着瓜尔佳氏坐到桌前,水秀各舀了一碗野生杏菇汤放在她们面前。

    瓜尔佳氏喝了一口,赞道:“汤虽清淡,却鲜香可口,别有一番风味,比那些肥腻腻的汤好喝多了,果然还是你这里吃的最合胃口。”

    “瞧姐姐说的,你若喜欢,往后天天来这里吃都没问题,不过我怕你嘴刁,吃了几天就该嫌我这里太过清淡,咽不下饭了!”

    瓜尔佳氏瞅了她一眼,故作不悦地道:“我还没嫌弃呢,你就先挑起错了,真是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凌若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吧,我不说就是了,姐姐吃菜,有挟不到的,让水秀他们挟,吃饱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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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不容小视

    “行了,在你这里我又岂会客气。”如此说着,待吃到差不多时,瓜尔佳氏忽地道:“我刚才过来时,遇到了雨姗。”

    雨姗?凌若想了好一会儿方才记起这是舒穆禄氏身边的宫女,放下银筷,取过杨海奉在一旁的热帕子道:“呃,她怎么了?”

    瓜尔佳氏挟了一片冬笋在筷子上却不吃,打量了一眼后搁在碗上道:“刘氏晋嫔的吉服被内务府的小太监不小心勾破了,舒穆禄氏知道后主动说要替其修补,刚才雨姗就是将补好的吉服拿回内务府,我瞧过,补得极好,完全看不出破损的痕迹。”

    凌若拭唇的手一缓,随即将帕子掷回到盘中,漫然道:“那不是挺好吗?说**贵人擅长女红,精于修补,而且乐于助人,心善如菩萨。”

    瓜尔佳氏挑一挑眉,侧目道:“你真这样想?”

    凌若笑而不语,起身走到窗下的鸡翅木长几前,从摆在上面的瓷盆中折了一朵水仙花,放在鼻下深深嗅了一口,随后道:“此花幽香宜人,虽浓却不烈,虽香却不浊,所以许多人都喜欢养上几盆兰花;可若是往这花上洒上一层香粉,固然是更香了,却会适得其反,令人闻之欲吐。”说到此处,她回到桌前,将兰花别在瓜尔佳氏襟前,轻笑道:“这样别着很好看呢!”

    瓜尔佳氏抬手抚过兰花娇嫩洁白的花瓣,赦然道:“花自是好看,不过听你这话,却不像是仅仅说花。”

    凌若拍一拍手,眸光微冷,“舒穆禄氏与刘氏是同一年入宫的秀女,当时两人皆为常在,随后一个靠着皇后以及那双眼被皇上封为贵人,另一人则靠着怀有龙种而受封贵人;可以说这两人一直在争,如今刘氏就要被封为谦嫔,被称一声娘娘,落在她后面的舒穆禄氏岂会甘心?可偏偏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主动替刘氏修补吉服,还连夜让宫女送回去,这份忍耐的功夫,你我在这个年纪时可不曾有。这个舒穆禄氏,绝对不容小视。”

    瓜尔佳氏静静的听着,她就是想到了这些,才专门与凌若提及,待凌若说完后,她方起身道:“要不然皇后怎么会找她当棋子呢,依我看来,她不会就这样看着刘氏跃居自己之上,一定想办法往上爬。”

    “宫里头人人都想往上爬,但能爬上顶峰的却十中无一,更多的才到山腰便摔下去了。”凌若顿一顿,又道:“不过舒穆禄氏确有些心计,以前刘氏曾与我说过,皇后命她除掉刘氏的孩子,她却在暗中与刘氏结盟,想瞒天过海,既敷衍了皇后,又不背上谋害龙胎的罪名,一举两得。这样的人,会爬到什么地步,倒是连我都不好说了。”

    此事瓜尔佳氏是知道的,点头之余,更道:“看来这枚棋子,皇后用得也不是得心应手。若儿,你说对于舒穆禄氏的叛心,皇后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凌若失笑,接过宫人递来上的菊花茶漱一漱口后道:“咱们这位皇后娘娘心思这么深,我又如何猜得到。”

    “无事猜猜权当解闷了。”瓜尔佳氏轻笑道:“上次赌下雪,是我赢了,这次看看会否还是我赢。”

    看她这样有兴致,凌若也不便扫兴,便道:“好吧,那姐姐赌什么?可不许随便拿东西来打发我。”

    瓜尔佳氏眼珠子一转道:“不如就赌你上次输给我的那枝金累丝蝶形缀珍珠步摇如何?”

    凌若被她说的笑了起来,抿嘴道:“姐姐莫不是认真的吧,把赢回去的东西拿来赌,让人知道了,可该说姐姐小气了。”

    瓜尔佳氏忍着笑,抬一抬下巴道:“我可不是小气,不过是给你一个机会把输得东西赢回去罢了,如何,赌吗?”

    “这样没诚意的赌约我可不接。”凌若推了她的话道:“其实皇后知不知道都是一样的,她从不会是全然的相信一个人,所以舒穆禄氏早晚会被当成弃子扔在一边,不过我看舒穆禄氏想要摆脱皇后的控制,就不知谁可以先一步了。”

    瓜尔佳氏抿着耳边的碎发,颔首道:“照你这么说,咱们似乎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凌若替她扶正髻上的簪子道:“怎么,姐姐不喜欢吗?”

    瓜尔佳氏漫然一笑道:“能够看人相争,而自身又无损,这样的好事我又怎会不喜呢。”这样的笑意在后面化为叹息,低头看着襟上的兰花,凝声道:“争了这么多年,其实真的有些厌倦了,可是又不得不争,否则就会如这兰花一样,被人任意掐断了性命。”

    “一日活在这红墙中,就一日争斗下去,这是你我的命,哪怕再厌倦也要继续下去。”凌若打开窗,任由夜风呼啸而进,吹拂在脸上,许久,她关起窗,转过身道:“姐姐陪我对一局弈吧。”

    “好,我也许久没有下过棋了,不过,你不用忙刘氏的册封礼吗?”

    凌若命水秀去将棋子拿来后道:“不过是册嫔而已,要准备的东西并不是太过繁琐,已经大致吩咐下去,只要在前几日再查一遍就行了。该是她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漏;不该是她的东西,她也不要痴心妄想。”

    瓜尔佳氏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自水秀端来的棋子中抓了一把,冰凉的棋子不断带走掌心的温度,“就怕有些人不肯安心于自己身下的位置。”

    “那得看她自己的本事了。”扔下这句话,凌若不再多言,取过另一盒棋子放在自己面前,专心于弈局。

    小小一方棋盘,却给人生杀在手,予夺指间的感觉,这是其他任何东西都不能相比的,也许唯有充满变数与未知的人生才可以与之比拟,怪不得会有人说棋如人生,真是一点都不错。

    这局棋一直下到满天星斗都没有分出胜负来,而棋盘中已无可落子之地,最终以平局收场。在送瓜尔佳氏出万方和安的路上,凌若一声不言,只握着瓜尔佳氏始终温暖的手。如此一直到走出万方和安,都不见她松手,瓜尔佳氏好笑地道:“你准备何时松开?我可不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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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敬事房

    夜色宫灯下,凌若的眸光幽暗而深长,“我知道,在宫里,有我三个永不愿松开手的人,一个是皇上,一个是弘历,一个是……姐姐!姐姐可否答应我,会一直这样陪在我身边,不要再像温姐姐一样突然离开。”

    瓜尔佳氏怜惜地看着凌若,手在其脸上慢慢抚过,她明白,今日的佟佳氏令凌若想到温如言,也令凌若重温了温如言离去时难以承受的悲伤与哀痛。虽然刚才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但凌若心里一直在害怕,害怕那样的痛会再来一次,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没有人会知道自己的未来怎样,也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寿命会在何时终结,但我向你保证,我会努力地活下去,活在这四面红墙中,活在你身边。”眼眶渐渐变得湿润,同时瓜尔佳氏也感觉到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更紧了一些,“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你流泪伤心。”

    凌若用力点头,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强人所难,可是她真的很害怕,即便自己现在有了连皇后都忌惮的地位,有了胤禛独一无二的恩宠,都止不住那份害怕,她哽咽地道:“请姐姐记着自己的承诺,万不要食言!”

    “不会的!”在瓜尔佳氏的一再保证下,凌若慢慢松开手,看着她一步步离开,没入黑夜之中……

    元月的最后一日,胤禛决定在刘氏的册封礼过后就起驾回京,同时决定的还有每年都来此举办冰嬉比试。

    镂云开月馆中,胤禛伸展了一下身子,他已经坐了一日了,张廷玉等几位进园子共议朝事的大臣刚刚离开。

    苏培盛适时奉上一盏醒神解乏的茶,见胤禛喝了数口中后,道:“皇上,敬事房的人已经在外头等着了,是否传他们进来,您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过他们了,奴才听说……”

    胤禛放下茶盏,睨了他一眼道:“听说什么?”

    “听说没少被几位主子娘娘追问呢,说皇上怎么一直没翻过牌子。”说到这里,苏培盛又赶紧解释道:“奴才只是听说,不晓得有几分真几分假,皇上可千万别生气。”

    “朕什么时候说过生气了。”胤禛今日心情不错,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中。

    苏培盛飞快地瞅了胤禛一眼,低下头道:“皇上,奴才之前在外头看到慧贵人,眼圈红红的,好像不太高兴呢。”

    “佳慧?”胤禛愣了一下,旋即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召见她了,如此想着,挥手道:“行了,去把敬事房的人叫进来。”

    苏培盛何等乖觉,一听这话,便知道胤禛是准备翻牌子,赶紧去到了暖阁,敬事房的人正在那边等着呢。

    他刚一进去,里头便响起一个尖细的嗓音,“苏公公您老人家来了,赶紧坐下来歇歇腿。”

    候在那里的正是白桂,他在敬事房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只比苏培盛低了一级,但在苏培盛面前,就跟孙子一样,卑躬屈膝,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上去,恭恭敬敬地将自己面前未动过的茶端到苏培盛面前。

    苏培盛老大不客气地接过,喝了一口皱眉道:“茶凉了,喝起来什么味道都没有。”

    白桂赶紧道:“小的这就是去换一盏来,公公稍候。”

    苏培盛摆手道:“不必麻烦了,皇上那头还等着呢,你赶紧进去,别让皇上等的不高兴了。”

    白桂一喜,高兴地道:“皇上肯翻牌子?”

    苏培盛眼睛一抬道:“可不是吗,咱家废了好多唇舌才让皇上愿意见你,说的口都干了。”

    “公公大恩大德,犹如小的再生父母,小的这辈子都不会忘了公公的好。”白桂的话虽颇为夸张,倒也有几分真意在里面,皇上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召嫔妃侍寝,害得他每次来都走空趟,一两次还好,可若是日子久了,他们敬事房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敬事房向来是油水丰厚的地方,因为除却特别当宠的嫔妃,余者都要通过翻牌子而来获得圣宠,牌子摆放的位置可是大有学问,放好了,第一个入皇帝眼,自然有很大可能被翻到,反之被放在角落里,可能十次二十次都不会翻到一次,到最后成了白头宫嫔,也许只有在最后皇帝驾崩的时候,才被允许去被皇帝守灵痛哭,而那个时候,她们很可能连皇帝的样子都记不清了,只仅仅记得他是皇帝,是自己一生守候的那个人而已。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敬事房决定了宫嫔的未来,所以许多宫嫔会倾其所有的讨好敬事房。

    可是,当皇帝一直不传见敬事房,一直不翻牌子时,敬事房的地位就会急转直下,油水也会越来越少。虽说皇帝不可能永远这样,但白桂还是很心急,像他这样身份的太监,哪个外头不置办几间宅子,养上几个美妾服侍自己,虽不能真的欢好,但过过干瘾也是好的,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也是花银子如流水,光靠那点月钱,根本连自己都养不活,更不要说那宅子与美妾了。

    为了让皇上早点传敬事房翻牌子,他当然是用尽所有办法讨好四喜与苏培盛,毕竟只有他们两个才可以在皇上面前为自己说话,他给两人都塞了财物,不过只有苏培盛一人收下,四喜那头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白桂是个聪明人,一看这架式就知道苏培盛才是可以帮自己的人,自然对他百般讨好。

    苏培盛翘一翘腿,道:“好了好了,你这嘴皮子耍得咱家寒毛都起来了,快进去。”

    在白桂千恩万谢地走后,苏培盛自袖里掏出几片金叶子把玩着,这金叶子是前几日慧贵人身边的如柳送来的,做得挺精致,叶络分明,他看着不错,就留在身边把玩了。

    呵,懂得讨好他,以改变自己被冷落的局面,看来慧贵人也不是个简单角色,不过利不利害都与他无关了,他不过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

    身为太监,子孙根已经没有了,自然要多敛些钱财傍身,这样将来就算出了宫,晚年也有个倚靠,不过沦落到凄惨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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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精心

    且说白桂在进去后,大气也不敢喘地走到胤禛面前,然后跪下将摆满绿头牌的托盘举过头顶,轻声道:“请皇上翻牌子。”

    胤禛的目光自一片片名字上掠过,最后停在角落里的“佟佳肖彤”四个字上,待要伸手翻过,忽地看到正当中的“舒穆禄佳慧”几个字,再想到刚才苏培盛说的话,心中一动,手往下几分,捻起舒穆禄氏的绿头牌轻轻翻过来,“就慧贵人吧。”

    “嗻,奴才领命!”白桂应了一声,举着盘子退出去,外头早有小太监候着,看到他出来连忙接过盘子。

    白桂擦了擦刚才在里面热出的汗,道:“去杏花春馆传旨,皇上今夜召慧贵人侍寝。”

    小太监闻言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公公,皇上还真传了慧贵人啊?”

    “那是自然。”白桂想到杏花春馆送的那个份量十足的金镯便忍不住翘了翘嘴角,但小太监盯着自己,一掌拍在他脑门上道:“多嘴什么,还不赶紧去传旨。”

    小太监不敢再多嘴,匆匆往杏花春馆行去,舒穆禄氏听得胤禛召见自己,惊喜交集,赶紧命如柳打赏。

    如柳犹豫了一下,将自己手上的一只银镯子摘了下来,塞到小太监手里,舒穆禄氏看到了她这个举动,在小太监离去后道:“我记得那只镯子你很喜欢,一直戴在手上,为何要送他,去取一些银子来给他不就好了。”

    如柳苦笑道:“主子有所不知,这些日子为了打点敬事房还有苏公公那边,咱们这里能动用的金子银子都动用的差不多了,如今除了皇上以前赏的一些珍宝之外,就只剩下几两碎银子了。那太监是敬事房的人,拿惯了银子,又哪里瞧得上那几两碎银子。与其得罪人,还不如大方一些,再说那只镯子奴婢也早戴烦了。”

    见如柳为了安慰自己,说出违心的话来,舒穆禄氏感动地落下泪来,“真是委屈你们了,不过你们放心,过了今日一切都会不同的,你们付出的,我也会十倍百倍还予你们。”

    “奴婢相信主子一定可以。”如柳微笑地拭去舒穆禄氏的泪,柔声道:“主子莫哭了,否则哭肿了眼睛,可是不好看了,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奴婢替您沐浴更衣,然后好好打扮打扮。”

    舒穆禄氏点头,在小太监再次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一切收拾停当,每一处都收拾的精致无比,而如柳一双巧手,更将她本有些普通的面容妆扮的精致动人,尤其是那双眼睛,在精致的眼妆下顾盼之间,似有宝光流转,夺魂慑魄。

    而这正是舒穆禄氏自己要求的,从熹妃与皇后口中她知道,胤禛所以会垂宠于自己,皆是因为自己这双眼像极了一个胤禛在意甚至于深爱的女子,所以这双眼是她获宠的最大资本,当然要好好利用。

    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上自己是否为替身了,在刘氏等人的夹击下保住地位与性命才是至关重要的事。否则为了一口气而失了性命,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若是凌若知道舒穆禄氏这些想法,免不了要叹息一声,并不是每一个都有佟佳氏的傲骨,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佟佳氏的荣宠随意;更多的人将权势恩宠看得比什么都重,到最后,将自己也给迷失在这场后宫争斗中。

    如柳与雨姗被留在了杏花春馆,未能跟随,不过她们皆相信,自家主子一定可以牢牢抓住皇上的心,从而成为后宫里最得宠的那一个。

    而她们已经将那东西磨成粉,嵌在主子的指甲中,只要将之弹在酒水中让皇上服下,那么……

    待他们走远后,雨姗扯着如柳的袖子道:“你说那东西真的不会有问题吗,我这心里总是有些慌。”

    如柳心里也有些没底,却没有当着雨姗的面露出来,反而安慰她道:“不会有事的,你别瞎操心了。”

    在到镂云开月馆后,舒穆禄氏没有被直接领去见胤禛,而是先到暖阁中,将所有衣物除下,然后由太监用红锦裹住她一丝不挂的玉体,扛在肩上抬进胤禛的寝所。

    彼时,胤禛正执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小太监们轻手轻脚地将舒穆禄氏放在床上,然后跪下道:“皇上,慧贵人已经来了。”

    胤禛搁下笔道:“知道了,你们下去吧,四喜、苏培盛,你们也下去。”四喜等人答应一声,躬身退出了寝殿,只留胤禛与被裹在红锦中的舒穆禄氏。

    待得门关起后,胤禛起身来到床边,看着红锦下娇艳如花的舒穆禄氏,在触及那双含喜带嗔的明眸时,有片刻的恍惚,声音不由得比平常温柔了几分,“朕听苏培盛说,你这些日子心情抑郁不畅是吗?”

    虽然苏培盛是胡诌的,却恰好说中舒穆禄氏的心情,还未说话,泪便先流了出来,“臣妾没什么,只是有时候思念皇上得紧。”

    泪水向来是最能打动人心的,胤禛颇有些心疼地道:“你若思念朕,尽管来镂云开月馆就是了,朕又没说不让你来。”

    一听这话,舒穆禄氏越发委屈了,“臣妾每次来,皇上都忙得很,连理会臣妾的功夫也没有,臣妾又怎敢来打扰。”

    被她这么一说,胤禛颇有些内疚,“是朕不好,这些日子只顾着润玉与两个孩子,冷落了你。”

    舒穆禄氏善解人意地道:“谦姐姐刚生了孩子,皇上自然要多疼一些,再说今日皇上能想起臣妾,臣妾已经很开心了。”

    胤禛微一点头,目光在舒穆禄氏红锦下曲线毕露的身子上扫过时,比平常多了一份深幽,正当他准备动手解开其身上的红锦时,舒穆禄氏忽地红了脸道:“皇上,臣妾有些口渴,能否先起来喝口茶水。”

    “自然可以。”胤禛收回手之余,更将自己的寝袍扔给她,“你这样子连喝水也不方便,还是穿着朕的衣裳吧。”

    “嗯。”舒穆禄氏轻轻点头,趁着胤禛转过头,轻轻自红锦中挣脱出来,然后穿上宽大的寝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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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留夜

    舒穆禄氏取过桌上小巧的铜胎画珐琅提梁壶倒了盏茶,刚喝了一口便道:“好甜!”

    “呃?这茶是甜的吗?”胤禛奇怪地问,他刚刚也喝过茶,与平常一样,并没有什么甜意啊。

    看到他奇怪的模样,舒穆禄氏抿唇一笑道:“没有,是臣妾自己觉得甜。”

    “明明不甜的东西也能被你喝成甜,真不知在想什么。”胤禛笑着摇摇头走到自己刚才写字的桌案前,摊开的桌案前摆着一幅写到一半的字,下笔有锋,刚劲有力。

    舒穆禄氏目光一转,曼声道:“如今时间尚早,皇上何不写完这幅字呢?臣妾替您磨墨。”

    “也好。”胤禛没有多想,在舒穆禄氏磨墨后,提笔沾墨,然后继续写着那幅字。胤禛向来是一个极专注的人,一旦做什么事,就会全身心地投入,所以他没有注意到舒穆禄氏停下了磨墨的动作,也没有注意到舒穆禄氏离开去倒茶,更不曾注意在倒完茶后,舒穆禄氏弹了弹指甲,一些灰褐色的粉末落入茶水中。

    在胤禛停下笔后,舒穆禄氏适时地奉上捧上手中的茶,“皇上请喝茶。”

    若胤禛有仔细留意注意舒穆禄氏的话,就会发现她平静的外表下是深深的紧张,这份紧张一直持续到胤禛喝完整盏茶方才松驰下来。

    趁着胤禛将字卷起来的功夫,舒穆禄氏故意弄散了寝衣上端的结,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与香肩来,然后在胤禛回头的时候,又假装羞涩,用手掩住那片肌肤,但还是有一小部分露在外面。

    胤禛本未觉得什么,他身为皇帝,所见的女人不在少数,莫说只是那么一片肌肤,就是整个人褪尽了衣物在他面前,只要他不想,也不会有什么冲动。这一次他却怎么也移不开目光,怔怔地看着,然后慢慢走近。当手触及那抹滑腻的肌肤时,深幽的眼眸中已经染上了浓浓的**,而且这**还在不断加深,直至将他整个人包围,令他什么都不想,只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尝眼前的美好。

    当胤禛喘着粗气,打横将她整个人抱起走向床榻的时候,舒穆禄氏便知道那东西起效了,虽然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欣喜,紧紧搂着胤禛的脖子,吸嗅着他身上浓重的男子气息,只要过了今日,胤禛就再也离不开她了。只要能牢牢抓到这颗帝王心,她所得到的,一定会比刘氏乃至钮祜禄氏更多!

    以往在潜?时,嫡福晋以外的女子不得留宿整夜,如今到了规矩更加森严的宫禁,自然也不例外,四喜还有之前扛舒穆禄氏来的小太监就在窗头,在过了三更之后,四喜在外头轻轻叩了叩窗子,“皇上。”

    等了一会儿,里面没见动静,四喜又叩了一次,如此反复三次后,始终不见胤禛命他进去。四喜满心奇怪,皇上向来遵循规矩,就算是往日里最宠爱的熹妃娘娘,凡召寝,也不见有留其整夜的事。当然,若皇上在嫔妃宫院中过夜,又是另一回事。

    四喜犹豫了一下,对身后那些太监道:“你们在这里等着,咱家进去看看。”

    他刚推开门,便隔着重重纱帐听到胤禛沙哑而不悦的声音,“出去!”

    四喜下意识地想要退出去,然想到自己肩上的责任,不得不硬着头皮道:“皇上,已过三更,慧贵人她……”

    “朕叫你出去,你是耳朵聋了还是不想要脑袋了?!”胤禛的声音比刚才更加不悦,隐约还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中。

    四喜不敢再多说,躬身退了出去,那些小太监未曾听到里面的话,见四喜出来,只道是说好了,准备进去将舒穆禄氏扛出来,却被四喜所阻止,摇头道:“继续等着吧。”

    众太监齐齐一惊,其中一个胆大地道:“喜公公,可都已经过三更了啊,慧贵人她这样留在里面,与祖制不合啊。”

    四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话你跟皇上说去,跟咱家说有什么用。”

    小太监缩了缩头不敢言声,忍着满腹疑问站在窗下,如此一直到过了四更,方才听得里面传来声音,进去将浑身软绵绵的舒穆禄氏给抬了出来,而这已经差不多是一整夜了,再过大半个时辰,胤禛便要准备上朝了。

    皇帝每一次召寝,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所以舒穆禄氏在四更过后才被抬出来的消息,天亮之前便传遍了圆明园,许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舒穆禄氏在刘氏的压制下,已经近乎失宠,怎得竟得胤禛破例享此殊荣,这太过不合常理。

    凌若在起身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惊讶地对正替自己梳妆的水秀道:“真有这回事?”

    水秀取过一枝碧珠钗在凌若发间比了一下,道:“嗯,奴婢刚才听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虽说如今不是在宫中,但还是不合规矩。奴婢还听说昨夜喜公公是请慧贵人出来的时候,被皇上好一顿责骂呢。”

    凌若把玩着一串碧玉手串,心中满是惊疑,胤禛何时对舒穆禄氏这般宠爱了,之前可是已经冷落好一些日子了,难道是因为那双眼与纳兰湄儿相似的眼睛?

    一想到纳兰湄儿,凌若便觉得胸口烦闷,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可这个名字却像阴魂一样,一直横在她与胤禛中间,挥之不去。

    见凌若神色不豫,莫儿将一只碧玺宝戒戴在凌若指上,同时安慰道:“主子别太往心里去了,也许皇上只是一时睡过了头,又被喜公公吵醒,所以才会生气的,与慧贵人并无干系。”

    凌若想一想道:“你让喜公公得空时来本宫这里一趟,本宫有些话想亲自问问他。”

    “是,奴婢一会儿就过去。”

    见莫儿答应,凌若想起一事来,摇头道:“算了,还是让杨海去吧,你与四喜明里不好走的太近,否则被人发现你们的关系便麻烦了,你自己也要当心着一些。”

    莫儿脸色一黯,低低答应道:“是,奴婢会记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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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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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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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三年至雍正元年,她陪了他整整十九年最终踏上至高无上的宝座,然,换来的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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