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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迎春

    胤禛对其也颇为不喜,冷哼一声后道:“尽力保谦贵人的龙胎是吗?好,若龙胎安然,朕便恕你的罪;否则朕便要你为龙胎陪葬!”

    何太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心里不住地祈盼龙胎安然无事,否则自己的小命非得丢在这里不可,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此时,有人走了进来,却不是负责煎催产药的宫人,而是迎春,她手里拿着一件镶有银狐毛的蹙金繁绣牡丹纹披风,神色略有些不安地朝胤禛行了一礼后,走到那拉氏身前,小声道:“主子,您来得匆忙,忘了披件披风,奴婢特意给您送来。”

    那拉氏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眼道:“迎春,你糊涂了吗?本宫来时明明披了披风。”

    彼时,迎春也看到了小宁子手里那件挑着寿字的鹅黄色披风,低头道:“是奴婢糊涂了,请主子恕罪。”在屈膝的时候,一只绢袋掉了下来,绢袋的口子有些松,从中掉出一些红色的东西来,细细小小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看着掉出来的东西,那拉氏眸光微眯,她终于知道了迎春的算盘,真是想不到,竟然如此恶毒,若非早有准备,今日真要栽在她手里!

    看到东西掉出来,迎春手忙脚乱地去捡,结果却越弄越乱,到最后整个袋子里的东西都掉了出来。

    尚跪在地上的何太医看到那些东西,神色大变,眸中充满了浓重的骇色。而胤禛也感觉到不对了,这东西,怎么这般像……红花!

    胤禛飞快地扫了若无其事的那拉氏一转,盯着正在将洒在地上的东西弄回绢袋去的迎春“这是什么东西?”

    迎春身子一颤,战战兢兢地道:“回……回皇上的话,是……是……”

    凌若目光一闪,轻喝道:“迎春,还不赶紧答皇上的话,吞吞吐吐做什么?”

    被她这么一斥,迎春吓得掉了手里的绢袋,慌张地磕头道:“奴婢该死!”随后又爬到那拉氏身前,扯着她的衣角哀声道:“主子,奴婢不是故意的,求您救救奴婢!”

    那拉氏在心底里冷笑一声,面上故作不解地道:“迎春,你这话是何意,你犯了什么错要本宫救你?”

    那拉氏的态度令迎春奇怪,却顾不得细想,按着原来的计划,惶惶道:“主子,您……您是想不管奴婢吗?”

    与此同时,凌若自地上捡起一些在手中细细打量着,越看神色越是不对,待到后面忍不住道:“皇上,这仿佛是红花。”

    虽然诸人已经猜到了几分,但亲耳听到时仍是吓了一跳,一个个面带惊骇地盯着迎春以及那拉氏。

    身为那拉氏的贴身宫人,却随身携带红花,而且神色又如此惊慌,当中必然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若是再联想到刘氏这次的小产……

    胤禛面色铁青地盯着迎春,一字一句道:“说,这到底是不是红花?你又为何要随身携带?”

    迎春好像被吓坏了,没有血色的双唇颤抖着,许久,终于有带着哭腔的声音发出,“皇上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主子吩咐奴婢做的,主子不希望谦贵人腹中的龙胎出世,所以早在月余前,吩咐奴婢将这红花煮出来的水混在谦贵人沐浴用的水里,然后红花的药xing便会顺着皮肤渗透进去,长久下来,谦贵人的龙胎便会保不住,就像……就像现在这样。”她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将所有事都说了出来。

    “荒谬!”那拉氏气得浑身发抖,狠狠一掌掴在迎春脸上,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冤枉本宫,本宫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迎春捂着被掴疼的脸颊,涕泪纵横地哀求道:“主子,奴婢一直对您忠心耿耿,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如此冤枉陷害本宫,居然还敢说忠心耿耿这四个字!”那拉氏气恨难捺,又是一掌掴在迎春脸上,痛心地道:“本宫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要如此陷害本宫!”

    凌若冷眼看了半晌,上前道:“娘娘息怒,迎春是跟在娘娘身边多年的老人,相信不会对娘娘不忠。”

    那拉氏目光一冷,落在凌若身上缓缓道:“熹妃这意思,就是相信迎春说的话,认为本宫谋害谦贵人的龙胎了?”

    凌若欠一欠身,不卑不亢地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觉得迎春一个奴婢绝对不敢做这大逆不道,杀身灭族的事。”

    那拉氏怒哼一声,走到一言不发的胤禛面前,话未说眼圈已经先红了,屈膝哽咽道:“皇上,您该知道臣妾是一个怎样的人,当年年氏对臣妾那样不敬,三阿哥养在臣妾宫的时候,臣妾都视若亲子,百般呵护,试问臣妾又怎会做这样残忍的事情。”

    胤禛盯着一脸含冤受屈的那拉氏,神色变幻连连,迎春的话令他起疑,却不曾就此下结论,当初竹笔一事,他冤枉了那拉氏,始终心有内疚,不想再一次冤枉了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元配,良久,他沉声道:“既然你不曾害人,那这些红花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拉氏一脸委屈的说出惊人之语,“回皇上的话,臣妾确实让迎春将这些东西煮出来的水放到谦贵人沐浴的水中。”

    凌若倏然一惊,双目紧紧攫着那拉氏,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刘氏这所以小产,便拜这些红花所赐,可那拉氏怎么会如此蠢笨的承认是自己所为呢,该当极力否认,或将事情悉数推在迎春头上才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且不提凌若在那里暗自揣测,胤禛听得那拉氏的话,已是勃然色变,自牙缝中吐出几个字来,“皇后,真的是你?”

    “请皇上听臣妾说完。”那拉氏幽幽地望着他,再次道:“臣妾这么做并不是想害谦贵人的龙胎,恰恰相反,臣妾是要保她龙胎安稳无忧。”

    胤禛听得糊涂,道:“此话怎讲?”

    那拉氏轻轻叹了口气,从地上捡起些来到何太医面前,在命他起身后,将东西交到他掌心,“何太医,你应该能分辨得出这到底是不是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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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藏红草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何太医仔细捻着那些与红花一般无二的东西,之后更是放到嘴里咀嚼,片刻后将嚼烂的东西吐在随身帕子里,肃然道:“启禀皇上皇后,这――并非红花。”

    “不是红花?”凌若不敢置信地惊呼,旋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抑住心中的惊意道:“何太医,这些东西明明就是红花,你怎得说不是,皇上跟前,可不容你胡言乱语。”

    胤禛紧紧盯着何太医,明显在等着他给出答案,至于迎春,已是面无人色,跪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何太医肯定地道:“回熹妃娘娘的话,这东西虽然看着与红花一般无二,就连微臣刚才乍一看也识以为是红花,但既没有红花独特的香气,也没有苦味,所以微臣敢断定不是红花,至于究竟是什么,微臣……”

    那拉氏接过话道:“这个叫藏红草,虽然一样有个红字,但与红花效果截然相反,若用此物沐浴,则有温血安胎之功效,臣妾是以前偶尔在一本医书上看到的,当时也未往心里去。直至无意中听闻谦贵人龙胎不稳后,方想了起来,命小宁子出宫知会英格,着他寻来这藏红草。”

    在她说话的时候,凌若心思飞速地转着,迎春会来,还有会掉出那包绢袋,都是受她之命,可为何临到头,绢袋中的东西又变成了什么藏红草?

    再者,若真如那拉氏所言,有温血安胎之效,刘氏的龙胎怎会突然小产,这根本说不通。

    这当中的矛盾令凌若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她还是牢牢抓住了那拉氏话中的漏洞,“既是如此,娘娘为何不直接与谦贵人说,非要让迎春偷偷摸摸放到谦贵人沐浴的水中,这似乎有些不合情理。”

    那拉氏瞥了她一眼,幽暗的眼眸中有一丝若隐若现的恨意在跳动,然声音却是一如之前的温和委屈,“看样子熹妃对本宫还有所怀疑。熹妃以为本宫不想告诉谦贵人吗?实在是谦贵人之前受了温氏之害,犹如惊弓之鸟,根本不敢相信人,听说本宫派人送来的滋补之物,谦贵人一直都没用过。可想而之,本宫若与她直说,她肯定会心存疑虑,不敢用这藏红草,可是本宫又不忍龙胎受害,无奈之下,只得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来。只可惜,本宫用尽办法,还是没能让谦贵人的龙胎转危为安。”说到此处,她不住摇头,脸上尽是难过之色。

    “不!不是这样的!”迎春慌乱地摇头,大叫道:“这根本不是什么藏红草,就是红花,谦贵人龙胎不稳,就是因为这些红花之故。皇后……皇后她……谦贵人的孩子不能生出来,不能!”说到后面,迎春已是语无伦次,之后更道:“何太医这么说,一定是他与皇后串谋,一定是这样!”

    “够了,迎春!”那拉氏痛心疾首地道:“究竟本宫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不遣余力地陷害本宫,现在更说出何太医与本宫串谋的话来,迎春,你到底是何居心!”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从刚才开始,迎春就知道自己将那拉氏得罪死了,若那拉氏被定罪,她还会有一线生机,要不然……她害怕的不敢想下去。

    “好!”那拉氏失望地转头,对胤禛道:“为了证明臣妾的清白,请皇上传其他太医验证!”

    胤禛点头,他心里同样还有所疑,命人去将齐太医唤出来,此时,催产药与稳婆都已经进去了,众太医不可再留在里头,皆走了出来。

    得了胤禛吩咐后,齐太医与其他太医,均捡了一些在手中,与刚才的何太医一样,先看后闻再尝,之后一致断定这不是红花。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迎春失魂落魄地重复着这句话,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每日下在谦贵人沐浴用水中的东西,怎么就不是红花了。

    那厢,凌若心里同样是惊涛骇浪,起伏不定,那么多太医一道断定,肯定是不会错了,那拉氏就算收买也不可能收买了整个太医院。只是为何明明已经安排好的事,临到头竟出了这样大的大变故。

    藏红草――这三个字,一下子将那拉氏由罪变成了功,不论刘氏这个孩子保不保得住,都与那拉氏无关了,她不会受到任何牵连,相反是迎春……

    凌若怜悯而又着急地看了一眼迎春,事情变成这样,迎春定然会背上一个诬陷主子,居心叵测的罪名,以那拉氏的心xing,一定会置她于死地。

    迎春之所以这么做,都是受她所使,虽说这种事早料到会有危险存在,甚至早前三福也与迎春讲过,但怎么都没料到竟会是这样,那拉氏毫发无伤,相反迎春……若由着这趋势发展下去,只怕性命难保。

    “怎么会这样,朕应该问你才是!”胤禛的冷哼如惊雷一般落在迎春耳中,令她整个人都跳了一下,继而抬起惊慌的脸庞,她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不住地摇头,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将熹妃与三福供出来,换取自己的平安。

    然当她眼角余光瞥见掖在门边的三福,并且从三福眼中看到了着紧担忧之后,这丝念头渐渐地淡了下去。

    罢了,即便将他们牵出来,自己也不会好过,同样要死,既如此又何必临死之前再害人呢。其实在翡翠死后,她就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如今不过是提前到来了而已。

    若说唯一有什么不甘,就是没能替翡翠报仇,没能让那拉氏付出代价,真是……很可惜呢,只是她已经无能为力了。

    怆然摇头,眼泪不住地涌了出来,打湿了苍白如纸的脸庞,那样的无助,那样的悲怜。然落在胤禛眼中,却是无尽的厌恶与不喜。

    “迎春,你是从潜邸开始就侍候你家主子的,为何如今要这般陷害于她?”他问。

    “为什么?”迎春呐呐地重复着,突然大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嘶哑地叫道:“因为她就是一个恶毒残忍的人,奴婢从未冤枉过她。相反皇上您却是一直被她蒙在鼓中,她在您面前装了整整二十多年的端庄贤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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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权谋之道

    “一派胡言!”迎春发疯一般的言语令那拉氏微微变色,十指紧扣在掌中,肃然道:“本宫所作所为对得起天地良心,自问从未有一分一毫的缺失。甚至于你们这些做下人的,本宫也体念你们苦处,尽量厚待,为何本宫所做的一切到了你嘴里却成了恶毒残忍?迎春,你还有什么不满,要这般陷本宫于不义。”说到最后,她胸口微微起伏,神色亦是难过不已。

    “厚待?”许是因为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迎春并没有什么害怕,反而嗤笑道:“主子,您若是厚待于奴婢们,翡翠为什么会死,三福又为什么会宁可挨上五十杖也要去熹妃娘娘身边?”她问,步步紧bi,意欲将那拉氏bi到死胡同,让她不能再瞒天过海。

    “翡翠是自觉对不起本宫一直以来的信任,这才跳井自尽,与本宫有何关系,至于三福,是怕继续留在坤宁宫会触景生情,这才去了熹妃身边。”那拉氏义正辞言地喝斥着迎春,无人知晓她袖中的双手已经捏得指节发白,隐隐传出指骨弯到极处的“咯咯”声。

    她害怕,害怕迎春将自己做过的事情抖出来,虽然胤禛未必会相信一个奴才的话,但对自己终归是不利的。她本就已经失了六宫之权,若胤禛再不怠见自己,只怕自己真要当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后了。

    看到迎春在那里孤立无援地指责着那拉氏,三福脑海中闪现出翡翠从井里打捞出来后湿漉漉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

    那一幕夜夜纠缠于他梦魂之中,从不曾忘记过,他活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替翡翠报仇。

    他要那拉氏死!死!

    这个念头令三福血气逆冲上脑,双目瞬间血红一片,从那双眼望出去,一切都已不复存在,只能看到那拉氏,看到这个造成了他一世悲哀的女人!

    迎春一人的证词不够定那拉氏的罪,那再加上他的一定可以!

    这般想着,脚步踏了出去,想要与迎春一道指证那拉氏,然他刚走了一步,便被人用力攥着,耳边更传来水秀细微的声音,“福公公,不要冲动,就算你去了也对付不了皇后!”

    “放开我!”粗重的气息在鼻翼间盘旋,三福此刻根本听不进这些话,只一门心思想要借此机会扳倒那拉氏,让那个女人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高高在上,不拿底下人的性命当回事。

    “福公公啊!”见三福跟头牛一样的倔强,水秀心急如焚,死死攥着他压低了声道:“你真的不能去,你看主子,她也一直在冲你摇头。”

    主子……这两个字似乎让三福清醒了一点,视线中出现凌若的身影,后者果如水秀说的那样,暗自摇头之余更透出一丝急切之意。

    见三福没有那么用力地挣脱,水秀赶紧继续劝道:“福公公,皇后诡计多端,主子设下这样精密的安排都被她躲过去了,你现在过去,无疑是飞蛾投火,枉送性命,我相信翡翠在天之灵,绝不希望看到你枉死!”

    “翡翠……”三福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眸中听红意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悲伤,他好恨,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看着迎春陷入危险;看着皇后逃过一劫!

    “现在的隐忍,是为了将来更好的报复。”水秀郑而重之地在三福耳边说出这句话,希望他可以听进去,不要因仇恨冲动而送了性命。也亏得此时胤禛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迎春身上,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片刻后,三福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冲动的。”

    “你能这样想最好。”水秀轻吁了一口气,不过她还是谨慎地拉着三福的手臂不曾放开,唯恐他一会儿又想不开。

    且说迎春那边,在那拉氏说完那些话后,迎春激动地叫道:“你身为皇后却无一句实言,不觉得羞愧吗?母仪天下?呵!”她摇头,脸上尽是讽刺的笑容,“也许你以前端庄贤淑,但现在绝对不是,恰恰相反,你是整个后宫中最恶毒最残忍的女人!”抛开性命的忧惧,再无任何可让她顾忌的事,每一字每一词皆如刺箭一样直戳那拉氏心脏,不断挑战着她忍耐的极限。

    那拉氏知道,不能再由着她说下去了,否则胤禛早晚会起疑,“你说本宫恶毒是吗?那本宫为何要帮藏红草帮谦贵人保住这个胎?如你所言,用红花落她的胎岂非更好?”

    这句话问得迎春哑口无言,她若是将实话说出来,那拉氏会否有事尚且不知,但凌若与三福是绝对逃不过去的,所以她绝对不能说。

    那拉氏知道她在顾忌什么,在心底里冷笑一声,面上则继续义正辞言地道:“无话可说了是吗?因为从始至终,一直都是你在故意冤枉本宫,本宫不知你为何不顾多年的主仆情份百般诬陷本宫,但本宫真得很痛心。迎春啊迎春,你为何会变成这样,究竟本宫错待了你什么,让你这样怀恨在心。难道就因为翡翠死后,本宫没有让你坐上翡翠的位置,成为坤宁宫的管事姑姑吗?可事实上,你拥有的权力与管事姑姑毫无区别,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坤宁宫那么多宫人皆为你使唤,连小宁子和孙墨他们都不例外。”

    小宁子乖觉得很,一听这话立时就知道那拉氏心里的意思,在一旁委屈做低地道:“是啊,迎春姑姑,向来都是您说往东,奴才绝不敢往西,就算您扣了奴才的月钱,奴才也权当是孝敬您的,没有一句怨言。您要是心里对奴才们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出来就是,何必将气撒到主子身上,构出那些虚假的事儿,陷主子于不义之地。”

    见他在那里颠倒黑白,迎春气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胡说,事实根本不是如此!”

    相较于迎春的生气,凌若更多的是忌惮,就在刚才,那拉氏不动声色的将脏水泼到了迎春身上,让人觉得她是因为没有成为坤宁宫的管事姑姑,从而怀恨在心,伺机报复那拉氏。

    那拉氏深谙权谋之道,晓得怎样才可以尽量撇清身上的可疑,然后令自己顺理成章的站在清白无辜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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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产子

    想靠一个奴婢的说辞扳倒那拉氏果然是断无可能之事,亏得刚才水秀拉住了三福,否则……

    就在凌若暗自摇头的时候,那拉氏已经一脸正色地对胤禛道:“皇上,臣妾虽自问清白,但迎春之所以会闹出这些事来,也是因为臣妾没有管教好她的缘故,臣妾难辞其咎,请皇上治罪。”说罢,她屈膝欲跪下,然双膝尚未及地,但被一双手给扶住了,耳边传来胤禛的声音,“是迎春自己做错了事,与皇后无关。”

    这句话正是那拉氏想听到的,然表面上她依然一脸惶色,“可是臣妾始终是迎春的主子,出了这样大的事,臣妾怎好置身事外。”

    “一样米养百样人,迎春自己想偏了,又岂能怪你,再说坤宁宫那么多宫人,你如何可能一个个看过来,起来吧。”

    “谢皇上。”那拉氏心中一喜,就着胤禛的手站了起来,在站直身子时她抬头,隐藏在长睫下的眼眸与胤禛落在她脸上的目光交错而过。

    只是极短的时间,甚至连一息也不到,却令那拉氏心中的喜色一扫而空,甚至隐隐变得有些担忧。

    那拉氏在胤禛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微小的怀疑与……失望;她不明白,胤禛都已经不相信迎春的话,且认为与自己无关,怎得还会露出那种眼神,难道他并非心口如一?

    且不提那拉氏心中的焦虑,胤禛目光一转,落在迎春脸上,一种怪异的色彩在其眼中闪过,许久后,他抬起头唤了声“皇后”。

    那拉氏闻言连忙将心中的思忖抛在一边,屈膝答应道:“臣妾在。”

    随后,胤禛说出一句谁也意想不到的话来,“迎春是你的宫人,她犯了错,理应交由你处置。”

    这句话看似没有什么问题,但他身为皇帝,再加上迎春犯的又是诬陷皇后,大逆不道之罪,直接便可以处置了,没必要多此一举。

    只是,他既然这样说了,那拉氏自不会回绝,哪怕心中有许多疑问,面上依然一如往常那般答应。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屋里不断传来刘氏痛苦的shenyin声,一声接一声,将所有人的神经都给紧紧牵着。

    热水不断送进去,血水又不断送出来,如此不知轮换了几次,直看得诸人神经都有些麻木了。

    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传出来,令所有人都精神为之一振,至于其中到底是何滋味,就只有各人自己知晓了。

    “生了?!”最高兴的莫过于胤禛,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于刘氏可以安然产下龙胎已经越来失望,如今骤然听到婴儿的啼哭声,简直有如天赖一般,当即便要推门进去,凌若赶紧拦住道:“皇上,产房乃是血腥之地,您乃是万乘之尊不可进去,且稍等片刻,稳婆很快便会将小阿哥抱出来。”

    胤禛也晓得产妇红房乃是男子不可进之处,刚才是一时激动过度,这才想要进去,缓过神后便依言等在外头。

    不消多时,稳婆满面喜色地抱着已经裹了大红襁褓的孩子出来,低头喜声道:“恭喜皇上,谦贵人生了位小阿哥,母子平安!”

    “当真是小阿哥?!”胤禛大喜过望,他子嗣单薄,能有一个阿哥自然是千好万好。

    “回皇上的话,正是,只是小阿哥因为早产两月,身量较一般婴儿小上一些,不过并无什么不对的地方,皇上尽可放心。”稳婆脸上的笑意一直不曾退去过,之前她奉命接生时,心里忐忑不安,唯恐谦贵人生不下这个孩子,或是生下了,谦贵人却不行了,若是这样她这个稳婆轻责活罪重责死罪,休想讨得半点好处,所幸一切事情远比她想得更好,母子平安,什么事都没有。

    那拉氏走过来笑言道:“阿弥陀佛,真是佛祖保佑,皇上这下子可以心安了。”随后又对稳婆道:“快把小阿哥抱过来给皇上与本宫看看。”

    稳婆答应一声,抱了婴儿上前,胤禛仔细望去,感觉好小的一个,头上只有几根稀稀拉拉的头发贴在头皮上,不及一个成人拳头大的小脸又红又皱,眼睛紧紧地闭着。

    虽然婴孩并不好看,甚至有些丑,但在第一眼看到时,胤禛还是喜爱不已,更是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转头,只见凌若也正打量着孩子,他笑道:“熹妃,这个孩子似乎比弘历生下来时更小一些。”

    凌若回以一个温柔的笑颜,正要说话,忽地看到婴孩睁开了眼睛,纯净如墨玉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胤禛,之后粉嫩的舌头更伸出来tian了tian裹住他的襁褓。

    “哎,小阿哥,这东西可不能tian。”那拉氏将婴儿下颔的襁褓掖了掖,笑道:“皇上,看样子小阿哥是饿了呢!”

    一听说孩子可能饿了,胤禛忙对四喜道:“快,赶紧去将奶娘带来。”事先准备好的不止有稳婆,还有奶娘,如今可算是都派上用场了。

    待四喜下去后,胤禛抚一抚婴孩娇嫩的脸颊道:“朕进去看一看润玉。”

    那拉氏接过话道:“臣妾随皇上一道去看谦贵人。”

    胤禛睨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朝凌若伸出了手,看着那两只手交握在一起,那拉氏脸颊微微有些抽搐,银牙亦是渐渐咬紧。

    正要举步,金姑快步走了出来,朝胤禛等人快速施了一礼后,焦急的对稳婆道:“李稳婆,你刚才说待紫车河下来后我家主子便不会痛了,可一直到现在我家主子都还在说腹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听这话,李稳婆连连摇头道:“这不可能,我接生多年,但凡紫车河下来后,产妇都是不会有任何痛楚了,顶多只是浑身虚脱无力而已。”

    金姑跺一跺脚道:“这关口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赶紧再进去看看,否则出了什么事,你可担待不起。”

    这个时候,何太医小心地抬起头道:“皇上,微臣有话想说。”

    “说。”虽然只有一个字,但胤禛的态度好转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连吐字都似带着寒气。

    【作者题外话】:紫车河就是胎盘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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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双生

    其实何太医在听到李稳婆那句“母子平安”后,就知道自己的小命保住了,这才有胆说话,否则哪怕再给他借一个胆子也不敢说半个字。

    “回皇上的话,微臣替谦贵人请脉的时候,偶尔曾发现有双生的脉像,但因为只是那么几次,所以不敢肯定,更不敢将这种无法确定的事告诉皇上。但谦贵人现在依然腹痛不止,会否是因为她真的怀了双胎,另一个孩子尚在腹中?”

    “双生?”虽然今天已经听了许多或喜或忧的事,但这两个字依然令胤禛的心狠狠跳了一下,若真是双胎,那他便一下子多了两个孩子,若是龙凤双胎,更是上天降下的祥瑞。自大清入主紫禁城以来,历经三任皇帝,还从未有一对龙凤双胎在紫禁城降生过。

    那拉氏也听到了双胎二字,不过她的心情与胤禛截然相反,胸口更是烦闷地想要呕出来,若真让刘氏生下双胎,必然会母凭子贵,成为秀女之中第一位娘娘,到时候这个原本不起眼的刘润玉便会成为她的劲敌。

    真是可恶,明明已经暗中下红花令她早产两月,怎得孩子还可以活下来!

    正当此时,那个李稳婆不顾胤禛等人在场轻呼一声,“唉呀,若真是双胎,那腹痛便对了。”

    那拉氏心情不畅,又见她没规没矩的叫嚷,不悦地喝道:“皇上面前,吵嚷什么,是想掉脑袋吗?”

    李稳婆反应过来,赶紧跪下请罪,胤禛记挂刘氏,没空与她计较,挥手道:“行了,赶紧起来去看谦贵人怎么样了,再仔细检查清楚,究竟是否双生。”

    “奴婢遵旨。”李稳婆起身待要进去,低头看到尚抱在怀中的婴孩,为难地道:“皇上,那这孩子……”

    “交给本宫吧。”说着,凌若伸出手去,在她手指刚碰到婴孩柔软的襁褓时,另一双手便先她一步从李稳婆手中抱走了婴孩,却是那拉氏,她道:“还是本宫抱着吧,别累着了熹妃。”

    婴孩一直睁着眼睛,小小的眼睛瞧不见一丝红尘痕迹,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任由今后的光阴岁月在这张白纸上留下各式各样的痕迹。

    随着那拉氏的身影映入那双纯洁的睛中,婴孩突然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那拉氏一边拍一边哄着,想让他止住哭声,岂料反而令他越哭越大声,倒是让那拉氏有些不知怎么是好。

    听孩子哭得声嘶力竭,胤禛伸出手道:“来,给朕抱抱。”

    说来也怪,那孩子到了胤禛手里后,立时就不哭了,一双还带着泪意的小眼睛在那里滴溜溜地转着,说不出的精灵可爱。

    看到这颇富戏剧性的一幕,凌若掩嘴笑道:“看样子,小阿哥还是更喜欢皇上抱着呢,与皇后娘娘就不太投缘了。”

    胤禛微微一笑,头也不抬地道:“想来是皇后许久不抱孩子,手势生疏,抱得孩子不舒服了。”

    胤禛无意的话语落在那拉氏耳中,却像一根针一样,刺得耳膜生疼,是啊,自从弘晖死后,她就再也不曾拥有过自己的孩子,自然也无法再全心全意的去抱一个孩子。至于弘时,那不过是一个可利用的工具,根本不能与弘晖相提并论。

    凌若眸光流转,似笑非笑地盯着那拉氏道:“其实皇后娘娘最近常有在抱永琳,应该不至于生疏才是。”

    永琳便是统时的孩子,那拉氏晓得凌若是在暗讽自己年纪大,已然成了祖母,压着心里的嫌恶与恼怒,捋一捋耳边的碎发道:“永琳自有其额娘抱着,说起来本宫也是难得抱一回,这手势就像皇上说的,实在算不得熟练。”

    凌若笑笑不再说话,而胤禛只是逗弄着怀中的孩子,不时抚过他皱巴巴的脸庞,眸中尽是慈爱之色。

    过了一会儿,内屋里刘氏的shenyin比之前又大了一些,断断续续地传出来,李稳婆没有出来,至于期盼中的婴儿啼哭声也一直不曾响起。

    如此,一直到天近黄昏时分,才有一声隐约的啼哭声响起,但听得并不真切,直至李稳婆再次抱着一个襁褓出现时,方才确信,真的又是一个孩子降生。

    胤禛盯着那个紫红色的襁褓,激动的有些不敢置信,直至李稳婆带着比刚才更浓烈几分的笑意屈膝道:“恭喜皇上,谦贵人怀得确实是双胎,如今又产下一位阿哥,母子平安。”

    又是阿哥,虽然不是龙凤呈祥,但却是一胎生下两位阿哥,同样是宫中绝无仅有的事。狂喜如惊涛骇浪般一波接一波地袭向胤禛,令他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那拉氏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带着由衷的笑容道:“恭喜皇上连得二位阿哥,福泽之深无人可极。”

    在她之后,凌若盈盈一笑,屈膝道:“臣妾也恭喜皇上,想来这一次是上天看到皇上自登基之后一直福泽百姓,所以也降下这等深厚的福泽于皇上。”

    胤禛深以为然地点头道:“是,这真是上天降给朕的福泽。”说着,他上前去看李稳婆怀中的孩子。

    那个孩子似比他刚刚出生不久的哥哥还要小一些,眼睛紧紧闭着,丝毫没有要睁开的意思,至于脸色亦有些发青,比较之下,似乎没有之前那个好。

    胤禛有些疑虑地道:“小阿哥脸色怎么这样,是否哪里不对?”

    李稳婆脸色一变,眼底掠过一丝惊慌,面上却是越发笑道:“请皇上放心,这样的情况奴婢已经曾见过许多,待养一阵就好了。而您瞧小阿哥天庭饱满,一看便是贵人之相。”

    听她这么一说,胤禛顿时放下心来,空出一只手轻抚了孩子犹带着母体温度的脸颊,满心皆是欢喜,“把这个孩子也给朕抱抱。”

    李稳婆答应一声后小心的将孩子放在胤禛那只手的臂弯中,望着怀中一睡一醒的两个孩子,真当是怎么看都不够,“熹妃,你说这两个孩子像朕吗?”

    那拉氏抢先道:“二位小阿哥与皇上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胤禛瞥了带着些许讨好之意的那拉氏一眼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将目光转向了凌若,显然在等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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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讨好

    凌若未理会脸色不自在的那拉氏,迎着胤禛的目光轻笑道:“自然是像的,尤其是额头与眼睛,谦贵人为皇上诞下二位如此聪慧可爱的小阿哥,实在是居功不小。”

    听她说起刘氏,胤禛才想起来还不曾去看过她,正好这个时候奶娘也到了,便将孩子交给她与稳婆抱着。

    奶娘是一个三十不到的妇人,长得甚是干净利索,凌若记得她姓成,宫人皆唤她成嬷嬷。

    叮嘱她们抱好二位小阿哥后,胤禛带着凌若与那拉氏到里屋,刘氏正一脸疲惫的躺在床上,看到胤禛他们进来,挣扎着想要起来行礼。

    胤禛快走几步上前捺住她柔声道:“你刚生完孩子,躺着就是,无需行礼。”

    “多谢皇上。”刘氏柔顺地答应一声,不过还是命海棠扶她坐起来,倚在软垫上。

    “润玉,你可知这一次你为朕带来多大的惊喜,双生啊,朕的儿子一下子多了两个。”尽管已经过了有一阵子,但胤禛说起时,仍是眉飞色舞,言语间满满皆是喜悦,就像盈满的水缸,正在不断地溢出来。

    那拉氏顺势接了话道:“谦贵人是没看到,刚才皇上看到二位阿哥的时候,不知有多高兴,除了四阿哥出生那回,本宫可从没看皇上有这么高兴的时候,你这次实在是立下大功。说起来,本宫刚才可真是吓得脸都白了,唯恐有意外,幸好你与二位阿哥得上苍庇佑,尽皆安然无事。”

    胤禛头也不回地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总之如今一切安好就是了。”

    “皇上说得是。”那拉氏讪讪地应了一句,目光在凌若脸上一掠而过,虽然很快,但凌若还是从中感觉到了深深的敌意。自然刚才迎春一事后,不论那拉氏说什么做什么,胤禛都好像是不喜的,看样子,迎春那些话终归还是起了一些效果。呵,当所有信任耗尽之后,那拉氏的末日也就到了,不过她也晓得这事并非一时半会儿便可以的。

    与此同时,一个念头在刘氏脑中一闪而过:自己的双胎难道还比不上熹妃一个阿哥吗?

    虽心中颇为不满,但面上却是受宠若惊地道:“四阿哥乃是天纵英姿,文武全才,皇上自然喜欢,臣妾的二个孩子如何能与四阿哥相提并论,待他们长大后能及得上四阿哥十分之一,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凌若微笑道:“本宫观二位小阿哥,皆是聪慧之相,相信将来会比弘历更加出色,再者说,他们与弘历皆为皇上之子,哪里会差。”

    刘氏虽知这些只是场面话,但落在耳中还是颇为受用,当下感激地点头道:“承娘娘吉言。”

    胤禛颔首道:“长大之事还早,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润玉你要养好身子,毕竟早生了两个月,又服食催产之药,对身子伤害较寻常临盆产妇要更大一些。依朕说,你干脆便躺两个月,让太医给你好好调整一下。”

    “多谢皇上关怀。”刘氏在床上欠了欠身,期待地问道:“皇上,臣妾能否见见两个孩子,刚才都未能见着。”

    “自然可以。”不待胤禛吩咐,那拉氏已然吩咐小宁子去外头传了李稳婆与成嬷嬷进来,随后更是笑道:“两位小阿哥皆是冰雪可爱,本宫才看了一眼便喜欢上了。”

    听着那拉氏有些刻意讨好的言语,凌若在心底冷笑,想来那拉氏自己也感觉到了胤禛态度的不对,所以使了劲的讨好胤禛,只不过胤禛若心里真有了怀疑,岂是一两句讨好便可以抹杀的。

    如此想着,凌若和静地笑道:“是啊,只可惜小阿哥与皇后娘娘不太投缘,否则娘娘都舍不得撒手了。”

    凌若的这句话令得那拉氏心中暗恼,却不好当场发作,幸好这时候稳婆与成嬷嬷进来了,两个孩子还是与之前一样,一个睁眼一个闭眼。

    “快过去给谦贵人瞧瞧小阿哥。”胤禛的心情一直是愉悦欢然的,命她们二人将孩子抱到刘氏跟前。

    “这便是臣妾的孩子了吗?”刘氏眼中尽是为人母的喜悦,眸光在那两张小小的脸上徘徊,怎么也移不开,不过更多时候,她的眸光是落在闭眼的婴孩上。

    “来,让我抱抱。”她刚说完,胤禛便阻止道:“你现在使不得力,还是别抱了,万一将孩子摔了可怎生是好,再说将来有的是机会。”

    他不说这话尚好,一说完,刘氏的神色立时黯了下来,别过头挥手哽咽地对成嬷嬷她们道:“把孩子抱下去,我不想看了。”

    她这样突然的转变令几人颇为不解,胤禛连着问她好几遍,她都不说,最后更说自己累了,想睡一会儿。

    “润玉,到底怎么了,难道你不喜欢两个孩子吗?”胤禛疑惑地问着,刚才明明还说得很高兴,怎的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

    听得这话,刘氏急急地抬起头道:“自然不是,只是……”只是什么,她怎么也不愿说下去,只一味推说自己累了。

    凌若隐约猜到了刘氏心中的想法,眼皮微微跳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表露出来,面上的笑容甚至比刚才更盛了几分,“皇上,谦贵人刚生完孩子,身子虚弱,该要好生歇息,臣妾那里还有些事要打理要先行告退,再说小阿哥的奶娘也得赶紧再寻一位来,否则只成嬷嬷一人,可供不了二位小阿哥的奶。”

    “好吧,你陪了朕了一天也累了,赶紧回去吧,至于奶娘赶紧让人去寻,只要家世清白,身子健康无疾患便可,千万别让两个孩子饿着了。至于朕……”胤禛原想说回去,然在看到刘氏微红的眼睛时,又有些怜惜,逐道:“朕在这里再陪一会儿润玉。”

    “是,臣妾先行告退。”在凌若离去后,那拉氏也识相地道:“臣妾亦先回去了,皇上您好生陪陪谦贵人。”

    胤禛微一点头,在那拉氏即将走出去的时候,他凉声道:“皇后记得将迎春带回去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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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章 得偿所愿

    那拉氏脚步一滞,随即转过身恭谨地道:“是,臣妾一定会秉公处置。”

    “如此最好。”胤禛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在其走得不见身影后,唤过四喜,附耳吩咐了几句,四喜一边听一边点头,随后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四喜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刘氏心中充满了好奇,很想知道胤禛吩咐了四喜什么事,但她明白这不是自己该问的事,所以死死忍住心里的好奇,只字不提。

    “你们也出去吧。”胤禛挥手示意李稳婆他们也出去,待得屋中只剩下他与刘氏二人后,方握着刘氏的手问道:“润玉,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何无端红了眼,今儿个你可是最该高兴的。”

    刘氏闻言当即落下泪来,胤禛刚抹去,便又落下来,就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怎么也停不住。

    胤禛扳过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加重语气道:“润玉,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朕。”

    刘氏神色凄然地道:“皇上,你真觉得臣妾应该高兴吗?”

    她这个反问,令胤禛愣了好一会儿,继而道:“你为朕诞下两位皇子,为何不应该高兴,你可知自咱们大清自入主紫禁城以来,还从未有妃子一胎双生之事,对于整个皇家来说,都是一桩大喜事。”

    刘氏一边哭泣一边道:“是,对皇上,对整个皇家来说都是一桩喜事,可唯独对臣妾来说不是,因为过了今日,臣妾的两个孩子便要离开臣妾被送到阿哥所,臣妾连见一面都难,试问臣妾如何高兴得起来。臣妾知道这是宫里的规矩,任谁都不可以坏了,可是只要一想起来,臣妾这心里便难受得紧,他们可都是从臣妾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刚才临盆的时候,臣妾甚至已经想好,若不能母子平安的话,便舍了臣妾这条命去保他们。”说到后面,她已经是泣不成声,难以自抑。

    按着宫里的规矩,嫔位以下的妃嫔,都没有资格抚养孩子,一旦生下便要送去阿哥所,由那边的嬷嬷宫人们照顾。

    “莫哭了。”胤禛轻拍着她的背,见她始终哭个不停,不由得摇头道:“谁说过要把孩子送去阿哥所的?”

    刘氏的哭声嗄然而止,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怔怔地看着胤禛,“皇上您是说不送臣妾的孩子去阿哥所?”

    胤禛笑一笑,再次抚去她脸上的泪痕,轻言道:“除非是你自己想要送去。”

    刘氏赶紧摇头,随后有些狂喜又有些害怕地道:“皇上是说真的吗?臣妾真的可以亲自抚养他们?可是宫规……”

    在将所有泪痕都拭尽后,胤禛满意地收回手道:“瞧瞧,这样干干净净的多好,可是不许再哭了。”见刘氏始终紧张地盯着自己,他握一握刘氏的手腕感慨道:“正如刚才熹妃所说,你一下子替朕生了两位皇子,居功不小,且刚才又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你受的苦楚朕心里一清二楚,所以朕决定待你满月之后,晋你为嫔。”

    刘氏似是没想到胤禛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下子愣住了,什么话也不知说,还是胤禛笑言道:“怎么了,高兴得连话也不会说了吗?”

    刘氏回过神来,连连摇头道:“臣妾入宫不久,资历浅薄,又无德无能,如何敢居嫔位,再说宁姐姐陪伴皇上多年,又比臣妾年长,如今也只是一个贵人,臣妾如何敢跃居宁姐姐之上,还请皇上收回成命,臣妾万万不敢领受。”

    胤禛淡然道:“并非年长便可以晋位,武氏虽有些资历,但其他地方却是远远不及,更不曾为朕诞下一儿半女,这个嫔位……她担不起。”

    帝王总是那么高高在上,总是有无数女人环绕在身边,只要他们想便可以拥尽天下美色。所以,除了倾心相待的那几个之外,余下的对他而言并非多么重要,相较之下子嗣就显得重要的许多,所以后宫之中,永远是母凭子贵。

    “可是……”这一次刘氏刚说了两个字便被胤禛打断,“此事便这么定了,润玉你若再拒绝,朕便让人将两个孩子送到阿哥所去。”

    “臣妾谢皇上恩典。”刘氏知道胤禛心意已定,自己再反对也无用,何况……她说了那么许多,为了本就是这个嫔位,之所以推辞,不过是做样子给胤禛看罢了,如何舍得真拒绝。

    胤禛舒缓了眉峰,与她又说了一会儿话后道:“这么许久,你也累了,歇着吧,朕改日再来看你。”

    “臣妾恭送皇上。”随着她的话,胤禛走出了内室,背对着刘氏的他并不曾看到刘氏渐渐流露在脸上的狂喜与得意。

    金姑与海棠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刘氏低头盯着自己微微发抖的双手,两人对望了一眼,金姑担忧地道:“主子,您手在发抖,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传太医进来。”

    “不必了!”刘氏缓缓抬起头,踌躇满志地道:“本宫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样好过。”

    听得刘氏自称“本宫”二字,海棠吓了一大跳,慌张地道:“主子,您不可以这样自称的,万一让人听到,便大事不妙了。”

    金姑比海棠更沉稳细心一些,留意到刘氏的神色,小心地猜测道:“主子,难道皇上已经……”

    “不错,皇上刚刚已经亲口说要晋我为嫔,只待满月之后,便行册封礼。”刘氏紧紧捏着双手,盯着金姑道:“从今往后,我便是这宫里正正经经的主子了,再没有人可以小瞧我!”

    听到刘氏确切地话,金姑高兴的不得了,赶紧拉了海棠跪下叩头道:“恭喜主子今日双喜临门。”

    “是啊,双喜临门!咯咯!”刘氏笑着,笑声不断从有些发白的唇中逸出,虽然身子很累,但心却是从未有过的高兴。

    在命金姑她们起身后,刘氏抚着盖在身上光滑的锦衾,欢愉地道:“今日实在给了我太多惊喜,仅仅就在不久之前,我还担心自己会死在这里。”

    金姑忙道:“主子不要胡说,您是有大福的人,怎会短寿,往后这样的话可是千万不要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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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隐瞒

    海棠亦在一旁讨好道:“是啊,主子您刚生了二位阿哥,皇上便迫不及待地封您为嫔,将来还不得封妃封贵妃啊。到时候,连皇后和熹妃都得看您脸色呢!”

    这话正好投了刘氏心头好,令她高兴不已,是啊,皇上这样重视子嗣,待这两个孩子大一些,又或者以后有出息一些,皇上一定还会再晋她位份的,若真可以让皇后与熹妃看她脸色,那可真是一大快事。

    待得高兴过后,金姑脸上不知怎的添了一丝忧色,轻声道:“主子,奴婢多嘴问一句,小阿哥的事您准备瞒到何时?”

    一听到这句话,刘氏心中的欢喜与高兴立时如潮水一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思索片刻后,她道:“去将李稳婆叫进来,本宫有话与她说。”说到此处,她似乎意识到什么,又道:“在皇上下旨晓谕六宫之前,暂时不要将皇上要晋本宫……呃,要晋我嫔位的事传出来,以免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在改变自称时,刘氏觉得万分不习惯,虽然“本宫”这个称呼只用了一小会儿,但她已经彻底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主子说的是,奴婢记下了。”金姑心里也是这个想法,是以对刘氏的话极为赞同,出去后不久便将李稳婆带了进来,李稳婆与刚才一样,手里抱着婴孩。

    不等李稳婆行礼,刘氏已是招手道:“过来让我瞧瞧孩子。”

    李稳婆依言上前,当那个肤色发青,双目紧闭的孩子出现在刘氏视线中时,她的目光变得复杂无比,手指颤抖地抚过孩子皱巴巴的脸颊,“你确定他还活着吗?”

    李稳婆小心地回道:“贵人放心,小阿哥暂时不会有事,否则也不能瞒过皇上与皇后娘娘。”

    “既是如此,他为何一直不睁开眼睛?”手指在孩子的脸颊徘徊,几次想要去探他的鼻息,临到头又都缩了回来,似在害怕。

    李稳婆瞅了一眼怀中的孩子,“奴婢刚才已经说过了,小阿哥在母体先天不足,远不及早出生的小阿哥那般健康,再加上早产两月,身子极为虚弱,这般情况下,睁眼势必会晚一些。但是恕奴婢说句实话,贵人得早做心理准备,小阿哥这种情况是很难养活的,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就会……”

    刘氏痛苦地闭眼睛,从嘴里吐出李稳婆不敢说下去的话,“夭折是吗?”

    李稳婆陪着小心道:“是。小阿哥肤色带青,出生时迟迟未哭,之后虽说哭了,但哭声微弱无力。这样的孩子奴婢曾经接生过不少,但是活下来的十不足一。”

    李稳婆最后那句话,令刘氏在绝望中又生出一丝希望,紧张地道:“这么说来,还是有活下来的?”

    李稳婆叹着气道:“回贵人的话,确有活下来的,但据奴婢所知,这些孩子长大后远不如同龄人,甚至于十几岁了还不会自己吃饭穿衣,更不会说话。”

    海棠轻呼一声,脱口道:“那岂非与傻子一样?”

    “别乱说话!”金姑狠狠瞪了她一眼,转头对刘氏道:“主子别太把这些话当回事了,凡事皆有例外,依奴婢看,小阿哥乃是聚福之相,又身份尊贵,有神灵庇祐,一定会没事的。”

    刘氏收回手,闭一闭目痛苦地道:“金姑,你不必安慰我,李稳婆接生了那么多孩子,都没见着一个例外的,凭甚我的孩子便会例外?至于神灵庇祐,那更是虚无飘渺的事,皇上膝下死的阿哥还不够多吗?”

    这一席话,说的金姑默然无语,她知道刘氏已经看清了所有,任何安慰在她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适才刘氏早产临盆,在李稳婆为其接生出一个阿哥后,歇了一会儿依然感觉腹痛不止,且腹部依然隆起未消,心知腹中必然如何太医所言,还有另一个孩子,所以她又将李稳婆叫进来接生。

    一胎双生,不论是刘氏还是她都知道这将是后宫之中绝无仅有的喜事。若是个女孩,那就是龙凤呈祥;若是个男孩,那刘氏膝下就一下子有了两位阿哥,为延续皇家烟火立下大功,封妃封嫔指日可待。

    可是,任谁都想不到,当孩子生下来时,全身都泛着青色,而且双目紧闭没有任何哭声,直至李稳婆打了好几下屁股之后,方才响起一声微弱的哭声,与之前那个全然不同。

    刘氏虽然累得近乎虚脱,但她依然敏锐的意识到孩子有问题,唤了李稳婆上前问话,在李稳婆吱吱唔唔的言语中得知,这样的孩子乃是先天不足之相,即便现在活下来,过一段时间也会夭折,断然养不大。也就是说,刘氏虽然双生,但能活下来的,只有一个。

    大喜之事,因此蒙上了一层阴霾,刘氏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竟然活不久长,实在是痛彻心扉。痛过之后,她开始担心自己,若如实相靠,她为皇家诞下双生子的功劳必然会受到影响,甚至于晋封也会变得困难,这种事,是她绝不愿见的。

    为了怀孕,为了达到双生的目的,她按着进宫前额娘交给自己的方子,日日服下无数苦药,又在床第上对胤禛百般讨好,极力奉迎,好让胤禛多召自己几次侍寝,好不容易得偿所愿,怀上龙胎,可这不过是苦难的开端,先是被温氏在参汤里下红参陷害,苦苦忍受着足以令人发疯的燥热,之后胎像更频频出现不稳,结果不到八个月就早产,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后,才生下两个寄托着她所有希望的孩子,结果却是这样,令人一下子从云端掉到了泥沼。

    虽然是既成的事实,但刘氏在思索许久后,还是决定先隐瞒下来,至少要等自己封了嫔之后再说。

    在刘氏的吩咐下,李稳婆将婴孩仔细包好后,抱出去给胤禛等人看,并谎称婴孩一切都好,连身上的青色也被说成了正常现象。

    可是金姑心里清楚,这种事尽早要穿邦的,瞒不了多久,所以刚才才有这么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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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死人

    刘氏何尝不知金姑心里的想法,而事实上她也是最痛苦的,不舍自己拼了性命生下的孩子,更不舍原本应该双倍给予自己的荣耀。

    许久,刘氏盯着李稳婆道:“依你猜测,我的孩子能活多久?”

    李稳婆犹豫地道:“回贵人的话,小阿哥虽说先天不足,极易夭折,但小阿哥身份尊贵,若得珍贵的药材补身,譬如人参灵芝等等,也许可以多活一些日子,具体多久,奴婢实在说不好。”

    她话音刚落,金姑便喝斥道:“你这稳婆,没一句实诚话,小阿哥这般小,如何吃得了人参灵芝。”

    李稳婆赶紧替自己叫屈,“奴婢怎敢诓贵人,虽说小阿哥吃不了这些东西,但可以让奶娘吃,如此一来,奶娘的ru汁中便有了药xing。另外若是人参灵芝可以配成药,效果应该会更好一些。”

    刘氏微一点头,示意金姑抱过孩子,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李稳婆道:“我吩咐你的事还记得吗?”

    李稳婆也是个精乖之人,一听这个,立时会过意来,赶紧道:“贵人放心,奴婢嘴严得很,一定会将此事烂在肚中,绝不吐露一个字。”

    刘氏眸底掠过一丝隐晦的凶光,颔首道:“牢牢记住这句话,若让我听到半句风言风语,定不饶你,可莫要以为去到宫外,我便奈何不得你。”

    李稳婆诚惶诚恐地跪下道:“奴婢万万不敢!”

    “不敢就好。”这般说着,刘氏对海棠道:“去取二十两金子给她,另外再将我平日用来安枕的如意也赏了她。”

    金姑嘴唇蠕动了一下,似想说话,但终是什么都没说,看着海棠取来金子。

    李稳婆接过沉甸甸的金子与如意时,脸上有难掩的喜色,她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金子,都说皇家连铺地的砖头都是金子做的,果然不差。

    在李稳婆谢了恩准备出去时,刘氏唤住她道:“今ri你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再赏你一杯酒,你喝完再走吧。”

    李稳婆闻言有些惶恐又有些得意,“贵人如此客气,让奴婢如何受得起。再说奴婢不会饮酒,千日醉一下肚,可要当着贵人的面出丑了。”

    “这是你该得的。”刘氏脸上弥漫着嫣然的笑意,“至于千日醉,不过是一个名字罢了,当不得真。你尽管放心喝着,我保你不会有任何罪意。”如此说完,转头道:“海棠,还不去将千日醉倒来。”

    “是。”海棠的回答有些迟疑,不过也没多问,很快便取了一杯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酒来。

    李稳婆接过后闻了闻,小声道:“贵人,这酒当真不醉吗?奴婢怎么闻着比外头任何酒都要香。”

    刘氏和颜悦色地道:“你也说了是外头,宫中御酒岂是外头那些粗劣的酒可以相提并论的,不止不会醉人,入口还会觉得醇厚香甜,没有一丝呛人之意。”

    “果真如此吗?”李稳婆有些不敢相信,端头酒迟迟不曾入口。

    刘氏的神色越发温和,软言道:“我难道还会骗你不成,你且小尝一口试试,若真觉得呛人,不喝就是了。”

    “是。”李稳婆见推辞不过,只得端起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轻酌之下果然没有丝毫呛意,且还甜甜得极为好喝,不知不觉便将一杯酒都给喝光了,临了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在将空杯交给海棠的时候,李稳婆讨好地道:“贵人说得可真对,奴婢从未喝过这样好喝的酒。”

    刘氏微一点头,“好了,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收好那些个金子,别让人瞧见了。”

    待李稳婆千恩万谢的出去后,海棠终于问出憋了半天的问题,“主子,您为何要让她喝那千日醉,这酒初时香甜可口,不会让人有一点醉意,可一旦劲头上来,就算是酒量上好的人,也非得大醉上一天不可,更不要说李稳婆这样不会喝酒的人。”

    刘氏笑笑没有说话,倒是金姑轻斥道:“主子做事自有主子的道理,你一个下人碎嘴问什么。”

    “无妨。”刘氏摆手阻止金姑的喝斥,对海棠道:“你真的相信她会守住这个秘密吗?”

    海棠一下子没明白过来她这么问的意思,好一会儿方如实道:“她既然答应了主子,又收了主子这么多好处,自当遵守诺言。”

    刘氏瞥了她一眼,转而问向金姑,“那你呢,相信这样的市井小妇吗?”

    金姑斟酌了一番道:“恕奴婢直言,这种人最喜闲言碎语,她有幸替主子接生二位阿哥,又得了这么多赏赐,必将此视做自己的风光荣耀,到处与人说起。小阿哥的事,她或许不敢刻意提及,但保不准会说漏了嘴,而百姓又向来对皇家之事感兴趣,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只怕会传得满城风雨。最可怕的是这些话一旦传入皇城,皇上就会知道主子刻意隐瞒小阿哥情况的事,对主子极为不利。”

    刘氏赞许地看了金姑一眼,再次问道:“那我问你,什么样的人才可以永远守住秘密,永泄露?”

    她的话令金姑面露异色,隐隐猜到了什么,带着几许颤音道:“是死人。”

    “不错,是死人!”刘氏拍拍手,无比漠然地道:“正因为如此,所以那个姓李的稳婆绝对不能活在世上。她已经饮下千日醉,依着估计,应该会在出园子之后酒xing发作。这个时候外头天寒地冻,她又是独身一人,一旦醉倒,在冰天雪地中躺上个两三天,你说她是死是活?”

    刘氏的话在解开了金姑与海棠心中疑惑的同时,也令她们惊骇不已,万万没想到刘氏早早动了杀心,且还在不动声色间布下这么一个无形的圈套让李稳婆去死,只怕李稳婆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害了自己。

    刘氏接过金姑怀中的孩子,温柔地搂着,口中漫然道:“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了,觉得我狠毒吗?”

    她的话让海棠整个人都跳了起来,继而赶紧低头道:“奴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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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利诱

    刘氏头也不抬地道:“这么说来,你还是觉得我狠毒的了?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海棠唬地连忙跪了下去,惶恐地道:“奴婢绝无此意,请主子明鉴。”

    刘氏嗤笑一声,什么也没说,任由海棠不安地跪着,直至金姑小声替其求情,方才盯了海棠道:“你可以认为我狠毒,可是同样你也要清楚,在这宫里头,不狠毒是无法生存下去的,你不害他人,他人却会费尽心思来害你。若非如此,我的孩子如何会先天不足!”说到后面,言语间满满尽是恨意,若非这次早产,她的两个孩子都可以平安长大,这笔帐,她一定会要回来!

    海棠喏喏地应着,不敢出声,倒是金姑道:“主子,奴婢还有一事不明,既然您已经决意除掉李稳婆,为何还要给她那么多金子与如意?万一被人看到了,岂非惹来麻烦。”

    刘氏轻拍着一直在睡觉的婴孩,轻笑道:“我何时赏过她金子与如意了,是她趁着宫人不注意,从长春仙馆偷走的,结果走到一半摔跤晕过去,然后被活活冻死。”事关人命,刘氏却说得轻描淡写,没有一丝内疚与不安,“为免有人救了李稳婆,让她逃过一死,你晚两天再去告诉内务府的人。”

    金姑会意地点头,“奴婢知道了,主子英明!”

    抱了这么会儿功夫,刘氏双手有些发酸,将婴孩交还给金姑后道:“等会儿你去见一见何太医,将这件事告诉他,让他配大补之药给奶娘服用,不许与奶娘说实话,就说是用来调理小阿哥身子的药,总之在我行封嫔礼之前,绝对不许这个孩子出事。”

    自从上次何太医替刘氏私自篡改脉案后,就已被拉上了船,所以刘氏完全不担心何太医会出卖自己,除非他自己不想活了。

    待金姑一一答应后,刘氏想起一事来,问道:“我提前两月早产,皇上怎么说,可有起疑?”刚才时间匆忙,再加上她又惦念着晋封一事,忘了问胤禛此事,到此刻才记起来。

    金姑刚才已经从别人口中知道了发生了事,当即细细说给刘氏听,刘氏连连蹙眉,显然对于近乎戏剧性的转折颇为疑惑,“照此说来,我小产的事与皇后无关了?”

    “确是如此,皇后甚至还在主子沐浴的水中加了藏红草,用来替主子保胎。”海棠话音刚落,刘氏便讥讽地笑了起来,“你说皇后害我,我一点儿都不会疑心,可你要说她帮我,那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主子也觉得这件事不对吗?”金姑小声道:“迎春怎么说也是皇后身边的人,她没理由与自己主子过不去,更不要说还冒着性命之忧,这一点奴婢始终想不通。”

    刘氏微微点头,手指轻轻敲着床榻,思虑半晌道:“话说回来,检查了那么多东西,却是从未想过检查沐浴用的水,若里面真被放了红花,那我小产的事就说得通了。”

    海棠不解地道:“可太医明明都说了,那个不是红花啊!”

    刘氏睨了她一眼道:“迎春身上的不是红花,不代表就真的没有红花,凡事不可看表面,更不能人云亦云,得自己好好动脑子。”刘氏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小产是因为有人在沐浴用的水里下了红花,不过是何人所下还有待斟酌,一时断定不了。

    皇后无疑是最可疑的那一个,但如果真是她,又怎么将堕胎的红花变成了安胎的藏红草?若能想通这一点,那么所有谜团都可以迎刃而解。

    且不提刘氏在那里思索疑惑,那拉氏在回到方壶胜境后,挥退宫人,只留小宁子与迎春二人在屋中。

    屋里烧着地龙,虽是严冬却温暖如春,感觉不到一丝寒意,小宁子扶着那拉氏在正中坐下后,走下来用力一掌掴在迎春脸上,尖声喝道:“你居然敢背叛主子,实在罪该万死!”

    迎春被他打得头偏向了一边,却咬着牙一声不吭,她这个样子令小宁子更加不悦,抬手待要再次掴去,耳边响起那拉氏的声音,“谁许你打她的?”

    小宁子从她这句话中听出了不悦,赶紧转过身讨好地道:“奴才只是想替主子教训这个狼心狗肺的奴才。”

    “多事!”那拉氏轻斥一句,低头看着掌中的暖手炉,护甲在手炉上划过,在刺耳的声音中,手炉表面多了几道深深的划痕,于此同时,那拉氏的声音再次响起,“迎春,你很有本事也很有能耐,连本宫都忍不住佩服你。”

    “你不必在这里惺惺作态,想杀便杀吧,左右我也没想过还能活。”迎春抬起头,那双眼里盈满了害怕,但她并没有任何求饶,不是不想生,而是晓得以那拉氏的xing子,不论怎么求饶都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那拉氏盯着她半晌,忽地拍起手来,唇边更逸出一丝笑容,“好,有胆色,连死都不怕,迎春,你可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说到此处,她起身走到迎春身前,在四目相望中,抬手将迎春散落在颊边的碎发捋到耳后,轻言道:“迎春,只要你肯告诉本宫是谁指使你陷害本宫,本宫就饶过你一条性命,甚至还可以放你出宫,让你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迎春怀疑地盯着她道:“你会这么好心?”

    见迎春有所动心,那拉氏脸上浮起一缕笑意,手上的动作越发温柔,护甲在迎春不再年轻的脸上抚过,“自然,本宫虽然有时候狠厉一些,但你终归是跟在本宫身边多年的老人,本宫也不想赶尽杀绝。瞧瞧,这脸都被打红了,待会儿赶紧去敷药,否则晚上非得肿起来不可。小宁子也真是的,都在一个宫里做事,怎可下这么重的手。”

    小宁子在一旁满心委屈,不明白那拉氏为何要待迎春这么客气,就算是想问到幕后主使者,也该严刑bi供才是。

    “如何,想好了吗?”那拉氏的声音温柔如池中春水,令人如置身于阳春三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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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遣出园子

    那拉氏冷哼一声道:“那还不赶紧照本宫的吩咐去做,带她出园。”

    “!”小宁子不敢多言,扯了尚在发愣的迎春出去,在带其洗净脸后,带其来到园门前,守在那里的侍卫认得小宁子是皇后跟前的红人,讨好地道:“宁公公,您怎么有空来这里?”

    小宁子没好气地道:“咱家奉皇后之命,遣这个犯了错的宫女出园,你们赶紧开门。”

    其中一个侍卫觉得迎春有些眼熟,仔细盯了一眼后讶然道:“咦,这不是迎春姑姑吗?出什么事了?”

    长春仙馆的事还没有传开,这些侍卫自然不晓得个中缘由,至于小宁子正憋着一肚子怨气,不愿细说,将那拉氏抬出来道:“你们若有问题,直接去问皇后娘娘,咱家不过是奉命行事,不晓得各中缘由。”

    那侍卫也是一个懂事的,一听这话便知道小宁子心情不好,赶紧扯过话头道:“宁公公说笑了,我不过是顺嘴一问,哪用得着去问皇后娘娘这么严重,我这就给您开门去。”

    说着,他与其他几个侍卫合力将厚重的园门推开,直至望见园外空旷未经雕琢的景色,迎春才敢相信自己真的从那拉氏手中捡回一条命,可为何她觉得这么不真实,难道说那拉氏转了xing子?

    这个念头刚出现便被她否认了,都说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那拉氏怎么可能突然转了阴狠毒辣的xing子变得大慈大悲,其中定有阴谋。

    不过一直到迎春跨出大门,身后都没有任何动静,之后更是直接关闭了园门,将她隔绝在皇家之外。

    迎春转过身,愣愣地看着紧闭的园门,随后用力掐了一下自己,手臂的剧痛让她确信自己还活着,好好的活着,除了一些小伤之外,什么事儿都没有。

    不过很快她便被疯涌而来的喜悦所包围,虽说之前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但能活着无疑更好,而且以后她自由了,再不用受他人摆布,更不用成日提心吊胆,唯恐随时会丢了性命。

    这样的喜悦令迎春忘记了担心与害怕,此时此刻,她只想远离圆明园,远离尔虞我诈的深宫,远离阴狠毒辣的主子。以后,她只是迎春,仅此而已。

    在小宁子回去覆命之后,四喜来到园门前,对那几个侍卫道:“刚才离园的人是谁啊?”

    侍卫恭敬地道:“回喜公公的话,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迎春,不晓得是犯了什么错,被皇后娘娘遣出了园子。”

    四喜目光一闪,道:“就只是赶出园子吗?没别的吩咐?”

    “是,刚才宁公公是这么说的,小的也曾问过他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宁公公不愿多说,小的也不好多问。”侍卫这般回答了之后,又有些奇怪地道:“喜公公您怎么来这里了,可是要出去?”

    “没有,咱家不过是正好经过,远远看到有人出园子,有些好奇所以来问问。”在这般随口答了一句后,四喜便借故离去。

    他一回到镂云开月馆,苏培盛便走过来小声道:“刚才皇上吩咐了,你一回来便立刻去见他,四喜,皇上让你去做什么了?”

    四喜在其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苏培盛面色为之一变,低低惊呼道:“让你跟着皇后娘娘,难道皇上他怀疑……”

    “谁晓得呢。好了,我先进去了,晚些再与你说。”这般说着,四喜推门进去,胤高坐于椅中,手里拿着一枝朱笔,却不曾批改折子,倒像是有些走神。

    “皇上。”四喜的声音令胤回过神来,正了神色道:“怎么样了?皇后是怎么处置迎春的?”

    四喜如实道:“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刚刚遣迎春离开园子了。”

    他的回答似乎令胤极为意外,好一会儿方道:“只是如此吗?没有其他的处置了?”

    四喜小心地回道:“是,奴才问过看园子的侍卫,确是迎春无疑。”

    难道真是自己疑错了皇后?胤眉头因为这个问题而紧紧皱了起来,之前迎春在长春仙馆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并非全然不信,只是皇后毕竟与自己结发多年,先前自己又曾经错疑过她一次,不愿再贸然相信一个奴婢之言而坏了彼此间的感情。但既然有了疑虑,势必要弄清楚,所以他才将迎春交给皇后处置,若皇后折磨甚至是杀了迎春,那么便证明迎春的话并非全然虚假,可偏偏皇后却大度地放了迎春,一点都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意思。

    这样大度,倒是符合皇后一惯的xing子,看样子,确是迎春心怀不满,故意诬陷皇后。

    四喜等了一阵,始终没见胤说话,小心地道:“皇上可还有别的吩咐?”

    胤本欲让他下去,想一想改而道:“朕要去看熹妃,你随着一道去吧。”

    “!”四喜答应一声,赶紧取来明黄绣云龙披风覆在胤身上,跟着他一道往方壶胜境而去。

    他们并不晓得,有几个人正远远地看着,一直到他们走远方才收回目光。

    “走吧。”那拉氏淡淡地说了一声,扶着小宁子的手往相反方向走去。

    走了一阵子,天上忽地飘起小雪来,小宁子见状赶紧从后面的宫人手中取过伞,不等他打开,那拉氏便道:“不用撑了,就这样走着吧。”

    “主子乃是万金之躯,若是受凉可如何使得,再说从这里到方壶胜境还是很长一段路呢!”小宁子一边说一边瞅那拉氏的脸色,见她没有太过反对之意,便撑开了手里精巧的伞,将之撑在那拉氏顶上。

    “方壶胜境……呵!”那拉氏忽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小宁子,你说方壶胜境好吗?”

    “皇上一样爱重主子,方壶胜境又是皇上专门指给主子住的,当然是好得不能再好,奴才以前在劝里听到过,说方壶、瀛州、蓬莱三山乃是神仙住的地方。”小宁子有些摸不准那拉氏这么问的意思,就像他摸不准刚才遣了迎春出去后准备回去覆命,却在不远处看到那拉氏,之后那拉氏更一言不发地带着他来到镂云开月馆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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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不放过

    “神仙……”那拉氏笑着摇头,“你只看了这些,却不曾注意方壶胜境与镂云开月馆的距离,那么远,若皇上真爱重本宫,又怎会让本宫住的那么远呢。皇上的心里早就被钮祜禄氏还有刘氏她们给占满了,再加上本宫年老色衰,皇上自是离得越来越远。”

    小宁子讨好地道:“主子貌美无双,望如犹如二十许人,哪有半分色衰。”

    “你不必哄本宫,事实怎样,本宫清楚得很,你且看着,这一次刘氏一胎双生,诞下两个阿哥,皇上一定会晋她的位份。”一说到这个,那拉氏的语气顿时沉了下去。

    小宁子扶着她小声道:“不管她怎么晋,在主子面前都得行礼问安,若有半分不敬,主子大可治她的罪。”

    那拉氏没有就这个话说出去,伸手至伞椽外,小小的雪花落在掌心,带起冰凉的感觉,“是不是很奇怪本宫为何要放了迎春?”

    听得她将话转到此处,小宁子精神一振,仔细着道:“不敢隐瞒主子,奴才确有几分奇怪,迎春所犯的罪,纵是死十次百次都是轻的。”

    那拉氏收回手,在慢慢握紧中道:“是啊,本宫也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可是本宫不可以这么做。”

    小宁子听得一头雾水,“奴才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那拉氏冷笑一声,道:“你以为皇上为何要将迎春交给本宫处置?”

    “自然是因为皇上爱重主子。”在想也不想的说完后,看到那拉氏脸上讽刺之意越发浓重,小声道:“难道奴才说得不对?”

    “自然不对。皇上根本不是因为爱重本宫才将迎春交给本宫处置,恰恰相反,他是要借此试探本宫,看迎春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实,若本宫处死了迎春,只怕大难很快会降临到本宫头上。”

    小宁子悚然一惊,脱口道:“主子是说皇上已经怀疑主子了?”

    那拉氏的眸光,犹如千年不化的寒冰,令人打从心底里害怕,“不错,所以哪怕本宫再恨再不愿,也只能将迎春遣出宫去,以此来平息皇上心里的怀疑。”

    听到此处,小宁子已是出了一身冷汗,亏得那拉氏没杀迎春,否则引起龙颜震怒,后果不堪设想,那拉氏会怎样暂且不说,自己肯定是讨不得任何好处的,说不定连小命都没了。

    正在这个时候,那拉氏忽地又说了一句话,“不过迎春这个人,本宫一定要杀!”

    小宁子也觉得留着迎春是一个祸患,“可是她现在已经出园子了,咱们无法再动手。”

    “谁说过本宫要亲自动手了。”那拉氏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你忘了本宫的弟弟了吗?”

    小宁子恍然道:“对啊,可以让英格大人动手,奴才怎么没想到呢,还是主子英明!事不宜迟,奴才这就出园子去告诉英格大人。”

    那拉氏摆手道:“不急,明日再去,否则容易惹人疑心,以本宫现在这个处境,是断然不能再惹任何麻烦上身的。”

    “是。”这般应了一句,小宁子又有些不放心地道:“奴才只怕迎春趁机躲起来,无法找到。”

    那拉氏肯定地道:“英格底下那些暗卫不是吃素的,再说迎春尚有家人在京城,本宫猜测她一定会回去。”

    小宁子这才放下心来,同时趁机讨好道:“主子神机妙算,实在令奴才佩服,迎春这次肯定难逃一死!”

    “本宫只恨不能亲手杀了她!”虽然知道迎春一定会死,但那拉氏还是余恨难消,道:“明日见英格告诉他,本宫要迎春受尽所有折磨后再死!”

    “奴才知道!”小宁子低头答应,眉眼间隐隐有兴奋之意。

    且说胤在来到万方和安时,正好看到凌若站在临水的长廊上赏雪,望见他来,颇为惊讶,“皇上不是在长春仙馆陪谦贵人吗,怎得过来了?”

    “朕在那里,润玉不好休息,再说……”胤笑着将披风解下,覆在凌若身上,“朕更想见你。”

    凌若抚着带有胤体温的披风轻笑道:“臣妾还以为皇上见了二位小阿哥,就想不起臣妾了呢!”

    “你永远是朕心里独一无二的那一个。”胤的回答简短而肯定,似一道暖流淌过凌若心底。

    胤抚着汉白玉栏杆感叹道:“不过话说回来,润玉可以一胎双生,实在是令朕大为意外,宫里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开心的事了。”

    凌若婉声道:“是啊,臣妾刚才就与水秀在说,等二位阿哥满月的时候,定要好好地热闹一番。话说回来,皇上可有替二位阿哥取好名字?”

    “尚不曾,待过两日朕便让礼部拟名上来。另外,朕打算晋润玉为谦嫔,晋封礼也一并放在满月那日吧。”

    凌若微微一惊,她知道刘氏一胎生下两位阿哥,胤势必会晋她的位份,却没想到会晋得这么快。这般想着,面上的笑容却是滴水不漏,“那可真是恭喜谦嫔妹妹了,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将事情办得热热闹闹,不失了谦嫔妹妹的颜面。”

    “朕知道你办事一向仔细。”胤笑着拉起凌若的手,与她一道进到屋中说话,一直留在到黄昏时分方才离去。

    而在胤离去后,凌若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喃喃道:“谦嫔……刘氏终于是等到这一天了。”

    水月在一旁不忿地道:“她命可真好,早产两个月,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而且还是一胎双生,往后她可是要得意了。”

    “什么她不她的,得叫谦贵人,否则让人听见,可有得你苦头吃了。”册封礼一日未行,刘氏就一日还是贵人;也正因为如此,刘氏才不敢当众用本宫这个称呼。

    水秀纠正了她的话后对凌若道:“主子,谦贵人那边,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是啊,您曾说过她是一个心计深沉之人,不易对付,如今生下二位阿哥,又即将晋为嫔,要对付起来就更难了。”水月满腹忧心的说着,“还有迎春那边也不知道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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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势力

    凌若尚未说话,杨海已是推门进来,打了个千儿道:“启禀主子,奴才探得消息皇后已将迎春遣离园子。”

    水秀与水月吃惊地对望了一眼,均不敢相信一向心狠手辣的皇后这一次竟然放过迎春,仅只是赶出园子便了事。

    相较之下,凌若显得平静许多,抚衣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一阵子了,因为刚才皇上在,奴才不敢进来回话。”杨海如实回答之余又颇为奇怪地道:“按理说,皇后已经知道迎春背叛于她,为何还要放迎春出园,依着皇后的xing子,应该杀了迎春出气才是。”

    “这便是皇后的高明之处,杀了迎春固然可以解心头之恨,但最终却会得不偿失。”凌若的话令杨海等人面面相觑,不解她话里的意思。

    凌若徐徐道:“迎春之前的那些话,虽然不足以将那拉氏扳倒,却令皇上开始生疑,不然在长春仙馆,皇上待其不会如此冷淡。迎春犯的是诬陷主子之罪,若往大了说,就算死也是轻的;可若往轻了说,罪不致死,端看怎么判。皇上之所以让皇后处置,就是想看她的xing子,究竟是真温良还是假温良。”

    杨海渐渐明白了凌若的意思,“主子是说,皇后猜到皇上在试她,所以不杀迎春?”

    “不错。”凌若起身慢慢踱到窗边,随着窗门的推开,一股冷风卷着雪花吹了进来,吹得盆中的炭火一明一暗,外头的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园中各处皆点上了宫灯,映在水中星星点点,“皇后真是沉得住气,若换了本宫,未必可以冷静到那一步。想必在皇上来此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迎春出园的消息,所以皇上心情看着颇为不错。”

    水月恨声道:“每次都让皇后饶幸过关,老天真是无眼。”

    “天若有恨天亦老,苍天本就是无眼的。”凌若轻叹一声,在关窗时不甚被窗棂上的一根木刺刺痛了手指,下一刻,有殷红的血珠出现在白晳的指尖。

    “呀!主子流血了,快去拿药膏来。”水秀是第一个瞧见的,赶紧让水月下去拿药。

    “不过是刺了一下手指罢了,不用大惊小怪。”如此说了一句后,凌若忽地想起另一件事来,神色顿时变得凝重无比,“杨海,你赶紧去将三福叫进来,本宫有事问他。”

    见凌若神色不对,杨海不敢多问,连忙依言下去,不多时带了三福进来,在施过礼后,三福问道:“不知主子寻奴才所为何事?”

    凌若刚迎春一事细细说了,随后道:“依着本宫对皇后的了解,她是一个呲牙必报的人,虽这一次迫于取于皇上而放了迎春,但她绝不会善罢干休,一定会想方设法要了迎春的命,以解心头之恨。”

    三福对她的话颇为赞同,随后道:“主子是说皇后会在宫外下手?”

    凌若微眯了寒光四射的眼眸,颔首道:“不错,就像当初皇后派人追杀本宫一样,赶尽杀绝。”

    水月闻言不解地道:“真是奇怪,皇后久居深宫,怎么可以控制宫外之事?”

    三福平静地道:“没什么好奇怪的,皇后虽然不便处理宫外的事,但自然有人替她处理,譬如英格大人。不止皇后,宫里头许多娘娘主子,都或多或少有借助娘家的势力。”

    凌若想一想道:“三福,你跟在皇后身边那么多年,对英格了解有多少?”

    “回主子的话,英格是一个极有能力之人,自费扬古大人因病不能再理事后,国公府的事就一切皆由英格处理。之前虽然有年家压抑,但国公府依然可以在其中游刃有余,他的能力便可见一般了,如今更是一枝独秀,不过英格不同于年羹尧,皇后也不同于年氏,虽然势力庞大,却晓得不可越过皇上的底限,更不可张扬无忌,所以一直颇为低调,否则就算费扬古大人曾经立下不世战功,皇上也不会封他一个镇国公的爵位。虽然奴才不愿承认,但事实上,如今的镇国公府在朝中的势力远胜于昔日的年氏。”三福一口气说了许多,也让凌若对英格及其背后代表的势力有了一个简单的认识,之后更道:“并且据奴才所知,英格府上养着一群死士,曾经追杀主子的,应该就是这些死士了,他们自打被收养开始,便被灌输着效忠那拉氏一家的思想,而且擅长暗杀之计,当日主子可以在他们手底下逃过性命,实在是一大幸事。”

    凌若听完三福的叙述,轻吁一口气,露出忌惮之色,“论家族势力,本宫确实远远不及皇后。”

    荣禄与荣祥虽然各自表现出色,又深得胤禛信任,但毕竟势单力薄,又有那拉氏一族在暗中压制,并不曾掌什么实权,尤其是荣祥在因战功升任为参将后,至今再无寸进。

    “主子不必妄自菲薄,皇后一族经营数代,方才有今日的繁盛,主子却才那么几年,中途又出过许多的事。另外,若将另一人算进来,主子未必就输给皇后许多。”说到此处,三福露出狡黠的笑容。

    另一人?凌若一时不解其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说李卫?”

    “是,李大人如今乃是浙江总督,官居一品,最重要的是他深得皇上信任,皇上一直视他为左膀右臂,有他帮衬着主子主子,形势会好上许多,唯一的不方便就是李大人为地方封疆大吏,不在京城。”在说到最后一句时,三福有些可惜。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切都得看皇上意思,总不好让李卫为了本宫,而自己向皇上要求调回京城,若是因此惹皇上不喜,本宫岂非害了他。”凌若一边说一边摇头,之后更道:“此事不要再提了。”

    “是。”三福在应了一声后又道:“主子可是想救迎春?”

    凌若低头拭去指尖的血,叹然道:“不错,迎春之所以会招来杀身之祸,皆因本宫而起,若非为了帮本宫,她现在还好好的。虽然本宫知道自己手上已经沾满了无数鲜血,但总想不要再沾得更多。”说到此处,她嗤笑道:“三福,本宫是不是很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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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母子

    三福拖着不便的腿脚,跪下郑重地道:“主子不是矫情,而是心怀慈悲,主子所沾的每一滴血都是迫于无奈,从未有主动害过人。”

    “你不必安慰本宫。”凌若将沾了血的帕子扔在小几上,叹言道:“也许以前是这样,但自从本宫利用迎春害刘氏与她的孩子之后,本宫就变得与皇后无异,冷血残酷,视人命如草芥,这样的自己真是想想都可怕。”

    此言一出,杨海等人皆跪了下来,不待他们说话,凌若已经摆手道:“行了,不必说什么好听的安慰本宫,既是本宫自己选的这条路,不论对错,都会继续走下去。何况刘氏……确实是一个不容小视的劲敌。”说罢目光落在三福身上,“如何,你可想到救迎春的办法?”

    三福思索道:“想要在皇后手下救人,就只有凡事比她先走一步,一旦让她找到迎春,那就什么都晚了。”

    “本宫也是这么认为,你可知迎春出宫后会去哪里?”

    面对凌若的问题,三福皱眉道:“奴才记得迎春以前说起过,她还有家人住在京城,迎春一个人应该会去找她的家人。他们好像是住在一个叫石头胡同的地方,至于具体在胡同哪里,奴才就不知道了。“

    “知道是石头胡同便行了,一家家问下去,定能问到迎春家人的住处。事不宜迟,杨海你……”话在这里突然停住,令杨海有些摸不着头脑,试探着道:“主子可是想让奴才出园子去找迎春的家人?”

    “不,你不能去。”凌若的回答令几人意外,不让杨海去那让谁去?水秀吗?她一个女子,肯定不比杨海方便,三福就更不用说了。

    还是三福先一步猜到了凌若心里的想法,“主子可是觉得三福去了会惹人注意?”

    “不错,皇后要避嫌,本宫何尝不需要避嫌,冒冒然让杨海出园子,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凌若话音刚落,水月便接上来道:“主子多虑了,依着皇上今日对主子的信任,就算有人乱嚼舌根子,也不过是枉做小人。”

    凌若盯着她,慢慢勾起一抹略带着苦涩的笑意,“帝心深似海,皇上今日可以信本宫,明日同样也可以不信本宫。身为嫔妃,就要记住的一点,就是千万不要太过相信自己,否则早晚送了性命。”

    水月虽不太认同,但看凌若笑得这般苦涩,不敢再多说,杨海趁机接过话题道:“按着主子的话,那奴才与水秀他们都不适合出园子,那这事儿该交给谁来办才好。”

    这话倒是难倒了凌若,蓄着指甲的手指轻轻敲着扶手;是啊,身边的心腹都不能派,该派谁才好呢,园子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一个不好便被人拿了把柄借题发挥。最怕的是,派出去的人有二心或是嘴不严,如此一来,不止人没救着,自己反而惹来一身sao。

    屋中静得只有手指敲在扶手上的声音,烛焰在灯罩中无声地燃烧着,不知过了多久,三福抬头道:“主子,奴才想起一事来。”

    “你说吧,本宫听着。”说罢,见到三福等人还跪在地上,抬一抬道:“一个个都跪着做什么,都起来回话。”

    跪得久了,三福另一条腿也麻得难以动弹,还是杨海帮着扶了一下,方才站起身来,“主子可还记得二阿哥中毒一事?”

    凌若微微一怔,意外于三福突然提起这件事来,“你是说年氏指使南秋,在二阿哥茶中下毒,然后陷害本宫的事?本宫自然记得。”

    “奴才知道,当日为了替娘娘洗刷冤屈,四阿哥曾去过御药房找线索,被年氏发现,当时有一个姓刘的侍卫被年氏借故罚去慎刑司受罚,之后四阿哥还去看过他。虽然奴才不知道这个侍卫与四阿哥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但想来应是一个可信任之人,最重要的是他与主子没有过多的牵扯,就连跟四阿哥也不是太多。奴才尚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差的时候,她并不曾让奴才注意过此人。所以奴才以为,若将事情交给他去办,应该可以避开许多人的耳目。”

    三福的话令凌若眼前一亮,是啊,她怎得将刘虎给忘记了,此人当时能够襄助弘历,可见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不会做出背叛之举。而且侍卫除了当值之外,并不在园中居住,所以由他去找迎春,没人会察觉,实在是最合适的人选。唯一的问题,就是刘虎是否有随驾至圆明园。

    凌若思虑片刻后,扬脸对杨海道:“你去将弘历唤来,就说本宫有事问他。”

    不多时,弘历随杨海进来,规矩地行了一礼后道:“额娘唤儿臣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凌若点点头,示意他近前,随后才道:“额娘记得你与侍卫刘虎颇为要好是吗?那你可知他此次是否有随驾来圆明园?”

    弘历奇怪地看着凌若,不明白她何以突然问起身为侍卫的刘虎,“回额娘的话,刘虎有来园子,前几日儿臣还见过他在园中巡逻。”

    听得刘虎果然在园中,凌若精神一震,扶了弘历的肩膀道:“弘历,额娘需要刘侍卫襄助,你帮额娘带封信给他好不好?”

    弘历神色微变,脱口道:“不知额娘要刘侍卫做什么,他虽与儿臣私交甚笃,但有些事,他未必肯做。”

    虽然弘历说得很含蓄,但凌若还是听出了端倪,在弘历额头轻弹了一下,佯装不悦地道:“怎么,怕额娘让刘侍卫去做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吗?”

    被凌若戳穿了心里的想法,弘历神色大窘,低着头不说话,直至凌若有些幽冷的声音传入耳中,“为何你觉得额娘会做这些事,难道你觉得额娘是一个坏人吗?”

    “不是!”弘历连忙摇头,随即捏着衣角喃喃道:“儿臣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这么说,还请额娘勿要见怪。”

    看着眼前比自己还要高的儿子,凌若心里尽是说不出的滋味,轻轻抚着他五官分明的脸,“你是本宫的儿子,不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本宫都不会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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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透彻

    凌若过于平静的声音,令弘历有些不安,忐忑地道:“额娘,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凌若的回答并不能令弘历安心,拉着凌若的袖子内疚地道:“额娘对不起,儿臣不该疑您的。您尽管写信就是,儿臣一定替您带给刘侍卫。”

    “不问额娘想做什么了?”凌若没有动,目光一直落在弘历脸上,想看清他每一丝细微的表情。

    弘历想了很久才回答,“不问了,额娘是儿臣唯一的额娘,不论额娘做什么,儿臣该做的都应该是支持,而非问东问西。何况儿臣一直都相信,额娘是这个世上最善良的人。”

    凌若被他最后的话逗得笑了起来,拍着他手背道:“你啊,口是心非;明明心里还是担心的。”

    “儿臣真的没有。”见凌若不信,弘历急切地道:“额娘若不相信的话,儿臣可以发誓。”说着便要跪下来,凌若拉住他道:“你是本宫生的,你在想什么,本宫岂会不知。”她顿一顿续道:“你啊,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与见解,不再是以前的懵懂小儿,又自幼生长在复杂的宫庭之中,会怀疑是正常的事。”

    弘历默默听着,待她声音消散在空气中后,方才一字一句道:“额娘给了儿臣性命,儿臣该做的是孝顺额娘,而非疑心,请额娘放心,今后无论遇到何事,儿臣都不会再相问。”

    凌若笑一笑,道:“哪怕额娘做错了,你也不问吗?”

    弘历迎着凌若的眼睛,无比认真地道:“儿臣相信额娘不会做错。”

    弘历的话令凌若甚为感动,口中却道:“你哪来这么大的信心,有没有做错,可是连本宫自己都不敢断言呢。”

    “因为您是儿臣的额娘,只凭这一点便足够了。”弘历的回答令凌若哑然失笑,这算是什么理由,不过听在心里确实很温暖,不管有多少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至少她身边还有弘历这个孝顺的儿子。

    如此一番后,凌若命水秀取来文房四宝,除了信之外,她还写了一张纸条,夹在信中,做完这一切后她对弘历道:“你记着,让刘侍卫一定要尽快找到迎春还有她的家人,然后按着本宫写在信上的方法安置,否则她们性命危矣。”

    弘历意外听到迎春的名字,有些奇怪,却是没有多问,拿了信匆匆去找刘虎。

    这事,一过便是数天,在漫长的等待中,弘历终于带来了消息,刘虎在收到信的第二天便按着信中的地址去寻找,果然找到了迎春与其家人,连夜带他们离开住处,并且一把火将屋子烧成了废墟。

    至于迎春等人,在刘虎的安排下,带着凌若那张纸条悄悄离开京城前往浙江,只要李卫见了那张纸条,就会帮他们改名换姓,像周明华那样,以另一种生份活下去。为防有人跟踪,刘虎还暗中尾随了几天,确定没有什么人后方才折返。

    这些话是刘虎偷偷寻了个机会告诉杨海的,听得杨海说完,凌若悬在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放下了,“他们没事,本宫总算安心了。”

    杨海瞅了她一眼,小声道:“主子,刘侍卫中途还听到了一些事,与四阿哥有关,他让奴才代为转告主子。”

    “与弘历有关?”凌若訝然抬眸,弘历居于深宫,与外头没有任何接触,有什么事能扯到他身上去。

    在凌若的示意下,杨海神色凝重地道:“刘侍卫说,他在一间小酒楼里,曾听到有人在传,说四阿哥在冰嬉比试中之所以能取第一,是因为暗中动了手脚,而他这么做的目的,是因为觊觎太子之位,想要取二阿哥而代之。”

    “荒谬!”凌若怒容满面地拍着桌子,厉声道:“是谁传出这样荒诞不经的话?活得不耐烦了吗?取二阿哥而代之,哼,皇上什么时候立了二阿哥为太子,本宫怎么不知道。”

    杨海躬身道:“主子息怒,流言为何人所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满京城都在议论这个事,若不尽早压下去,只怕会很麻烦。”

    在他的劝说下,凌若冷静了一些,但心中还是颇为恼火,冷声道:“都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想要再压下来谈何容易。而且若连本宫也扯进去,事情只会变得更糟糕。”

    杨海不无担心地道:“可若是由着下去,一旦传到皇上耳中,奴才担心会对四阿哥不利。”

    凌若在屋中来回走了几圈后,停下脚步道:“当日二阿哥临门一脚,输了比试,最不甘心的莫过于皇后,眼下出了这么一个荒诞不经的流言,只怕与她脱不了干系。”

    凌若心里跟明镜似的,随着胤禛年岁的逝去,她与皇后的争斗,逐渐由恩宠变成了储君之争。弘时与弘历,哪一个会被立为太子,将决定她们最终的输赢。

    若弘时登基,凌若必死无疑,反过来也是一样。

    “主子,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杨海巴巴地看着凌若,等她拿主意。

    彼时凌若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只见她眯了凤眼,于偶尔闪过眼眸的流光中说道:“什么都不用做,由着流言去传就是了。”

    杨海愕然看着凌若,没想到竟会得到这么一句答覆,难道主子自觉压不下流言,所以干脆听之任之?

    凌若看穿了杨海的心思,漫然道:“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这些流言真能伤害得了弘历?”见杨海还是没反应过来,她提醒道:“忘了皇上曾应允过弘历什么事了吗?”

    杨海也是关心则乱,而今被凌若这么一提,顿时想了起来,脱口道:“主子是说皇上让四阿哥回宫之后学着批阅春折的事吗?”

    “总算还不太笨!”凌若睨了他一眼,拢袖在椅中坐下,声如珠玉落盘,“皇上肯教弘历批阅奏折,就表示皇上有意培养弘历,甚至有立他为太子的打算;相反,二阿哥早已成年,皇上除了让他在六部领了个差事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且对二阿哥常有不满;二者之间的差距,岂是几句流言便可以抵消的。”

    经她这么一点拨,杨海全然明白过来,笑意道:“还是主子看得透彻,令奴才佩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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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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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介绍:
她为保家人周全狠心抛弃青梅竹马的恋人入宫选秀,盼能一朝选在君王侧,结果却阴差阳错成了四阿哥胤禛身边的一名格格,从此卑微、荣耀、欢喜、绝望都系于胤禛之身。
康熙四十三年至雍正元年,她陪了他整整十九年最终踏上至高无上的宝座,然,换来的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杀局。
当繁花落尽,他与她还剩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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