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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章 百计求医

    脸颊从开始的剧痛到后来的麻木,柳华已经不记得自己打了多少下,直至凌若淡淡的说了一句,“好了。”

    惊喜在柳华眼底升起,迫不及待盯着凌若道:“娘娘愿意原谅微臣了?”

    凌若似乎很为难地道:“本宫本不愿饶你,不过看在你诚心改过的份上,就姑且再信你一次吧。”

    “主子?!”水秀顿时急了眼,她可不相信柳太医会改过,肯定是为性命,才在这里施苦肉计的,主子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凌若抬手示意她不要说话,而柳华已经激动地垂下泪来,用力磕头道:“多谢娘娘!多谢娘娘!”没有人看到,他深藏在阴影中的那双眼中有着无法化开的怨毒。熹妃!暂且让你得意几天,等我骗来法子止了手上的血,定要你连本带利偿还!

    凌若仿佛一无所觉,唯有笑意不断在眼底扩散,把个水秀与杨海急的不得了,暗道主子莫不是着魔了吧,居然这个时候相信柳华,也不怕他缓过劲来后,伺机报复。

    望着柳华那张难看的脸,凌若啧啧道:“唉,真是可惜了。”

    因为凌若态度的改变,令柳华长了几分胆子,小声问道:“敢问娘娘,可惜什么?“

    “可惜……”凌若再度俯下身,用一种猫戏老鼠的神色看着柳华,说出令他绝望的话来,“可惜本宫并没有解药,所以要让柳太医失望了。”

    “你!”柳华既恨又怒,刚才还恭谨小心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狰狞可怕,犹如恶鬼一般,“你耍我?!”

    凌若啧啧道:“柳太医这话说得未免太难听了一些。本宫何时耍过你,本宫看你刚才求得那么可怜,好心想给你一条生路,只可惜本宫一时忘了,戳在你手指的东西,根本不是毒,自然也就无药可解。”

    她直起身,冷冰**盯着绝望无助的柳华,“所以,柳太医还是赶紧回去好好准备你的后事吧,万一等到血流尽了,一切可就来不及了。”

    “你不能这么做!”死亡的恐怖令柳华失去了所有理智,别人的生死他可以不在乎,哪怕是皇子阿哥,只要对自己有利的,都无所谓,可现在关系着自己的性命啊,再冷静的人也不可能保持平常心。

    “为什么不可以?难道本宫还要听你的话不成?”凌若嗤笑一声,此时的柳华对她已经完全没有威胁。

    见凌若根本不给自己活路,柳华也不禁发了狠心,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你若不帮我止血,我便将你的事全部都抖露出来,大家来个鱼死网破,谁也别想讨到好!”

    “是吗,本宫好怕啊!”嘴上这样说着,可凌若眼中根本没有一丝害怕的痕迹,有的只是令柳华无比厌恶的嘲讽,“你要抖露便尽管抖露去,顺便说出本宫为什么要害你,说出靳太医死前为什么要追杀你,本宫相信,到时候那场面一定会很精彩。”

    柳华恨声道:“你不必吓我,我虽难逃一死,可你熹妃娘娘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与你相比,我乃jian命,能换娘娘一条命,也算值得了。”

    “换本宫的命?!”随着这句话,凌若再度笑了起来,这一次更是笑得连眼泪都出来,好半晌才平静下来,不过嘴角仍带着深深的笑意,“柳太医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本宫在皇后眼皮子底下活了二十多年,凭你便想要本宫的命,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娘娘既然不信,那咱们就走着瞧!”柳华用狠厉掩饰着内心的慌张无助,在朝地上恨恨地吐了口唾沫后,转身离去,刚走了几步便听得凌若在后面道:“柳太医回去后记得多订几副棺材,以免到时候不够用,要知道谋害皇子,可是诛九族的大罪,靳太医家人可以免罪,是因为本宫替他求情,可柳太医你呢,皇后会替你求情吗?”

    柳华很想再摞几句狠话,可打从心底里一**涌上来的害怕却令他失去了所有勇气,只能灰溜溜的离开承乾宫。

    “主子,你当真不怕他将今日的事说出去吗?”在其走后,水秀忍不住问道。

    凌若抚着指上的五彩碧玺戒指,冷笑道:“他有胆子就尽管说去,本宫既然敢做就不怕他说,再者,第一个不允他乱说的就应该是皇后,他却还枉想皇后会替他做主,真是可笑。”

    杨海此时已经明白了水秀之前所说的好戏是何意思,对于忘恩负义,心思歹毒的柳华有此下场,觉得甚是解气,不过他也有与水秀一样的担心,“主子,柳太医虽说只是皇后手里一只棋子,可是失了柳华,皇后在太医院中便没人了,奴才担心她不会善罢干休。”

    “不干休?正好,本宫就等着这三个字呢。”凌若冷然笑着,当初皇后能用竹笔,将自己的嫌疑推得一干二净,她同样可以故计重施,甚至于她这次故意露了一个破绽给皇后,就不知道皇后会否会如她所想的那样做了。

    且说柳华离开承乾宫后,疾步回了太医院,彼时,好几位太医都在,看到柳华一身狼狈的进来都吓了一大吵,其中一个还玩笑道:“副院正不是去给熹妃看病吗,怎得倒像是进了狼窝虎穴一样,弄得一身伤?”

    柳华哪有心思理会他,直接走到正在饮茶的齐太医面前,也不提脸上的伤,只是将一直在流血的手递给他道:“院正,您能看得出这个伤口被动了什么手脚吗?”

    之前为怕事情泄露,柳华一直瞒着这件事,但此刻已经顾不了许多了,没有什么比性命更要紧的。

    齐太医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命小太监拿来软巾拭去他手上的血后仔细端详伤口。彼时,其他太医也都围了过来,瞥了几眼道:“副院正,不就一个小针孔吗,既没发黑也没溃烂,能有什么问题,直接止了血不就行了。”

    柳华没好气地道:“若能止血,我还要找院正吗?院正,如何,看出端倪了吗?”他此刻将所有希望都放在齐太医身上,毕竟后者阅历丰富,也许会有发现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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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一章 屈服

    止不了血?众太医面面相觑,没想到柳华的问题是这个,不过也有人想起来,从前两日起,柳华的手背上就一直包着纱布,当时问他,说是不小心弄伤了手,如今却是明白了过来,应该是从那个时候起就一直在流血。

    齐太医抚着白须,看了许久方道:“光从伤口上看不出任何问题,就像之前所说的,没发黑没溃烂,证明刺破你伤口的那个东西,并不曾带毒。不过,老夫以前听说过一种药,用涂了这种药的东西扎破伤口,那么伤口就永远不会愈和,会一直流血,直至流干体内的最后一滴鲜血。”

    齐太医的话令柳华精神一振,赶紧问道:“不知这种药有没有解救的法子?”

    “这个……”齐太医摇摇头道:“很可惜,老夫只知道有这种药,其它的就不清楚了,甚至连药名都不知道。”

    柳太医的心情一下子跌倒低谷,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连齐太医都没有法子,难道真是老天要亡他吗?

    齐太医明白柳华的伤口若不能及时处理,一定会要了柳华的命,当下道:“柳太医,你是在哪里刺破的手,倒不若把那东西拿过来,老夫研究一下,说不定可以想出法子来。”

    柳华苦涩地摇头道:“我……拿不出来!”

    “唉,那就没办法了。”齐太医没有再追问下去,从身后的抽屉中取出止血散来撒在柳华手上,然后再重新用纱布缠好,他知道这样是徒劳的,可是除此之外,便什么都做不了了。

    他真的要死了吗?柳华怔怔地看着正隐约在纱布下扩散的殷红,心里猛然升起一抹不甘心来,不!哪怕要死,他也要拉着熹妃一道死,绝不能让害了自己的人好过。

    在这个想法的驱使下,柳华不顾众人的声音快步离开了太医院,他要去找皇后,此时此刻,只有皇后才可以帮到自己。

    柳华并不知道,此时的坤宁宫并不平静,舒穆禄氏正跪在地上,在她面前是一脸阴沉的那拉氏,如柳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出。

    在一阵令人心寒的寂静后,那拉氏缓缓道:“刚才那话是谁和你说的?”

    舒穆禄氏咬着唇道:“臣妾今日在临渊池边遇到熹妃娘娘……”

    不等舒穆禄氏说完,那拉氏已经打断了她的话道:“这么说来,是熹妃与你的说了?”

    “是。”随着这个字舒穆禄氏抬起头道:“臣妾想知道,娘娘是否早知道皇上只是将臣妾当成一个替身看待?”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那拉氏静静地看着她,不知为何,明明外面阳光晴好,可总是很难照到殿内,令得殿中的光线带着些许幽暗不明。

    “若娘娘知道,为何不事先告诉臣妾?”舒穆禄氏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些,可是她忍不住,为了在宫中出人头地,她已经失去了许多,甚至日日服下那些苦药,可结果呢,却发现连保有自己最后一丝尊严都成了奢望。

    那拉氏缓缓站了起来,踩着花盆底鞋独有的声音来到舒穆禄氏面前,“慧贵人这话可是在指责本宫?”

    面对她不怒而威的目光,舒穆禄氏下意识地想要闪避,却在中途生生忍住,带着一丝少有的倔强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不想做一个糊里糊涂的人。”

    “糊涂有何不好?多少人想要求糊涂而不得。”那拉氏绕着她走了一圈道:“替身又有何不好,至少你现在是皇上宠妃,是贵人,胜过许多人无数。”

    舒穆禄氏无法认同她的话,愤然道:“可皇上眼中看到的根本不是臣妾。”

    “这么说来,你是想回到以前的日子?好啊,你把这双眼剜出来,那么你就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了。”那拉氏的话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一听到要剜眼,舒穆禄氏顿时吓得面色苍白,不论是剜眼还是回到以前那种任人欺负的日子,都不是她所想。

    “既想拥有眼前的一切,又不甘心做替身,世间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何况……”那拉氏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道:“慧贵人觉得自己的容貌在宫中算出色吗?”

    这一句话令舒穆禄氏哑口无言,她很清楚,自己的脸勉强可以称一声清秀,但若放在美人如云的后宫中,那根本不值得一提,想要得到胤的垂怜更是痴人说梦。

    那拉氏注意着她的脸色,冷然道:“明白了吗?你唯一的出路,便是安安份份地当一个替身,否则如今拥有一切都会化为虚影。”

    那拉氏的话令舒穆禄氏觉得无比屈辱,可是又不敢再出言顶撞,她清楚自己刚才那些话已经惹得那拉氏不喜,再多嘴,只会令她更生气。

    那拉氏在等一会儿道:“怎么样,想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了吗?”

    舒穆禄氏强忍了泪意与难过,磕头道:“是,臣妾明白了,臣妾多谢皇后娘娘提携臣妾,从今往后,臣妾必然听从娘娘的吩咐。”

    “这便懂事了,只要你好生听本宫的话,本宫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也不会只许你区区一个贵人便了事。”那拉氏微微一笑,扬眸对如柳道:“还不快扶你家主子起来。”

    “是。”如柳忙不迭地答应一声,小心地扶了舒穆禄氏起身,不等舒穆禄氏站稳,那拉氏又徐徐道:“熹妃这人诡计多端,最是会挑拨是非,你不要中了她的计,好生将心思用在皇上身上。”

    “是,臣妾谨遵娘娘吩咐。”舒穆禄氏无奈地说着,她明白,自己此生都不可能摆脱另一人的影子了,最可笑的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人的替身。“

    此时,孙墨进来打了个千儿道:“主子,柳太医在外求见。”

    他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那拉氏轻轻皱起了双眉,她吩咐过柳华,非自己召见,不许他来坤宁宫,以免被人发现自己与他过往太密,犹豫了一下道:“让他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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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二章 救不了

    “娘娘,那臣妾先行告退了。”舒穆禄氏欠身告辞,她隐约知道一些那拉氏与柳太医之间的事,也晓得这潭子水很深,并不愿太过涉足其中。

    那拉氏瞥了她一眼,和蔼地道:“慧贵人别急着走,待会儿本宫还有些话要与你说。”

    “是。”那拉氏这般说了,舒穆禄氏就是再不情愿也只得留下来,低头扶着如柳的手走到那拉氏身边。

    不消一会儿,柳华的身影就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中,饶是以那拉氏的城府,看到柳华肿得跟个猪头一般的脸时,也不禁愣了一下,更不要说舒穆禄氏,当真是目瞪口呆。

    柳华一进来便伏在地上哭嚎不已,“娘娘,您这次一定要救救微臣,微臣不想死!”

    那拉氏轻喝一声道:“胡闹,你是太医院的副院正,哪个会无缘无故要你的命,赶紧起来好好说话,莫让本宫与慧贵人看你笑话。”

    经那拉氏这么一提醒,柳华才发现舒穆禄氏也在,哭丧着脸见了一礼,随即又眼巴巴地盯着那拉氏,那拉氏明白他的意思,道:“但说无妨。”

    得了那拉氏的许可,柳华自然再无顾忌,咬牙道:“是熹妃,她想要微臣的命。”

    听闻又是与凌若有关,那拉氏眼皮不由得跳了一下,盯着他缓声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仔细说清楚。”

    柳华当即将两日前凌若踩了他一脚,随后手背上便有了一个经久不愈的伤口以及凌若今日的话都细细说了一遍,不过鉴于舒穆禄氏在场,有些话自然知机地略去不提,临了再次哭嚎道:“娘娘,熹妃摆明了要置微臣于死地,您一定要救救微臣啊。”

    那拉氏没想到凌若会在这样不动声色间给柳太医下药,一时间倒觉得甚是棘手,而且连齐太医都束手无策,就意味着,除非下药者自己解除,否则柳华只能流尽鲜血而死。

    眼睁睁看着自己体内的血一点一滴留出体外,这种死法虽不像千刀万剐那么痛,但给人带来的害怕与惊惶却是不逞多让。

    “娘娘,微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您可千万要救救微臣,微臣上有老下有小,实在不想死啊!”柳太医在那里痛哭流涕,惹得那拉氏一阵心烦,不悦地道:“行了,本宫这不是正想办法吗,你有那时间哭,倒不若好好想想该怎么救自己,没用的东西。”

    在骂得柳华不敢吱声后,那拉氏轻叩着扶手,秀眉深锁,想了许久,在冰块融化时的滴水声中她道:“慧贵人,你以为此事该怎么办?”

    “啊?”舒穆禄氏没想到那拉氏会问自己,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待得定了定神后方才道:“臣妾不敢妄言。”

    柳华的话,令舒穆禄氏更加确定了他与三阿哥的死有关,而柳华又是那拉氏的人,隐藏在这层关系背后的事,令舒穆禄氏不敢多言,甚至恨不得自己今日没有来过,也不至于陷入这样被动为难的境况。

    “本宫让你说就说,有什么好不敢的。”那拉氏如何不知道舒穆禄氏那点心思,不过恰恰是她想要的。

    想要牢牢控制一个人,不止要许其以利,更要令其陷泥沼之中,无法自拔,三阿哥的死,无疑就是一个最深最好的泥沼,一旦陷进去了,就休想再出来。

    舒穆禄氏见避不过,只能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依臣妾愚见,不如将这件事告诉皇上,皇上向来公正,只要柳太医可以证实熹妃加害于他,那么皇上一定会惩治熹妃,并且命她交出解药。”

    “不行!”那拉氏立刻否决了她的话,至于原因彼此皆心知肚明,不过没一个人敢说出口,各有各的顾忌。

    “主子,您可不能看着微臣死啊。”柳华也知道那拉氏不是个善茬,怕她会放弃自己,连忙又嚎了一嗓子。

    翡翠闻言在一旁喝道:“柳太医,你这样左一句活右一句死的,还让主子怎么想法子。”

    柳华不敢回嘴,唯唯诺诺的答应着,然心里的希望却在一点一滴冷却,三阿哥的死是那拉氏心里的忌讳,她是无论如何不会承认的,可这样一来就等于进入了一条死胡同,要想保住这一切秘密,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

    在一阵长久的静默后,那拉氏终于开口唤道:“柳华。”

    柳华身子一震,赶紧爬上前几步道:“微臣在。”

    “这一次,本宫怕是救不了你了。”当那拉氏这句话在正殿中响起时,柳华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凉无比,如坠如冰窖,下一刻,他再也止不住打从心底里升起的恐惧,不住摇头道:“不!娘娘,微臣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哪怕你让微臣下毒害三阿哥,微臣也依言照办,微臣自问对娘娘尽心意图,忠心耿耿,娘娘……”

    听得柳华越说越不像话,那拉氏倏然一拍小几,怒喝道:“休得在这里胡说八道,本宫何时让你害过三阿哥,又何时教你下过毒。你若再在这里危言耸听,本宫现在就处置了你!”

    被她这么一喝,柳华亦醒过神来,晓得那拉氏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万万不能得罪,哪怕那拉氏已经明明白白说出放弃自己的话来,也不可鲁莽。想到这里,他赶紧忍着痛又打了自己两巴掌,“微臣一时昏了头,胡言乱语,请皇后娘娘恕罪。”

    那拉氏脸色稍霁,但仍板着道:“本宫问你,三阿哥是何人所害,毒又是何人所下?”

    柳华目光一阵闪烁,用力磕了个头道:“是靳太医所害。”

    “很好。”那拉氏对柳华的回答很满意,颔首道:“本宫虽不能救你,但却可以好好照顾你的家人,让他们一生衣食无忧。”

    “多谢皇后娘娘!”柳华心中痛苦害怕的不行,却还要磕头谢恩。于他而言,什么家人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可是皇后已经将话说到这份上,摆明是不会因为自己而将事情暴露在阳光下,除了谢恩,他什么都做不了,否则不止自己要死,柳家上上下下都要死,他相信皇后绝对不会有任何心软怜悯,否则当时三阿哥就不会在逃过一劫后又死在自己手上。

    那拉氏瞥了苍白如死的柳华一眼,轻叹道:“你也别太难过了,其实人终归都有一死,不过是早晚的事儿。本宫虽然救不了你,却可以替你报仇,治一治熹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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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三章 没有退路

    柳华骤然抬头,眼里露出深切狂烈的恨意,咬牙道:“若娘娘能替微臣报仇,微臣纵死也瞑目了。”

    原本,他前途无量,不过三旬就已经是副院正,将来院正之位唾手可得,可是现在却什么都没了,连命也没了,这一切都拜熹妃所赐,他恨之入骨,巴不得看熹妃死。

    那拉氏微一点头道:“那好,你从现在开始就牢牢记着,三阿哥的死与你半点关系也没有,不管别人怎样问你,你都绝对不可以承认,其他的事,待本宫安排妥当后自然会另行交待你。”

    在柳华退下后,那拉氏看着面色有些发白的舒穆禄氏道:“慧贵人觉得本宫做的是对是错?”

    刚才那么一会儿,已经足够舒穆禄氏领教那拉氏的手段了,哪还敢说半个不字,连忙垂首道:“娘娘所做的自然都是对的。”

    这样的恭维并不能令那拉氏满意,摇头道:“本宫要听实话。”

    实话……这两个字看似简单,但真做起来说起来,实在是千难万难,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舒穆禄氏想了许久方才艰难地道:“不论对错,臣妾与娘娘都是一条心。”

    “你终于想明白了。”那拉氏颇为欣慰地拉着舒穆禄氏的手,语重心长地道:“你记着,在这宫里,唯有本宫才可以护你扶你,让你成为这宫里最得宠的那一个。”

    “臣妾记下了。”舒穆禄氏略有些麻木的应着,因为她能说的就只有这五个字了。

    那拉氏轻嗯一声,忽地抬起戴着护甲的另一只手,抚过舒穆禄氏的眉眼,啧啧道:“瞧瞧这双眼睛,多好看多动人,你记着要好好利用,千万不要浪费了。”

    “是。”舒穆禄氏忍着心里的反感答应着,“娘娘若没有旁的吩咐,臣妾先行告退了。”

    这一次那拉氏没有再挽留,放开手道:“去吧,只是要时刻记着本宫的话,不要听信他人的胡言乱语,否则一旦被怂恿着做了不该的事,可是连本宫都护不了你了。到时候莫说后宫,就是冷宫也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舒穆禄氏明白,她这是在警告自己,若敢生出背叛之心,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没有活路的下场。

    当夏日的阳光重新照落在身上时,舒穆禄氏竟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待得缓过来后,整个人都出了一身冷汗,贴身小衣紧紧粘在皮肤上,说不出的难受,然心里比身上还要难受百倍。

    那拉氏……她能坐上皇后之位,当真没一点饶幸,这样的心机手段,实在令人叹为观止,也令人害怕不已。

    她想要抽身而退,可是不论身前还是身后,都已经没有退路了,她被牢牢缚在了皇后那条看似富丽堂皇的船上。

    如柳见舒穆禄氏自坤宁宫出来后一直没说过话,知道她心里不舒服,便有心想引她开心,“主子,你刚才不是说那些鱼很好看吗,奴婢扶您再去赏鱼好不好?不然去御花园走走也……”

    “够了!”舒穆禄氏骤然停下脚步,用一种令如柳感到无比陌生的目光盯着她,“你嫌闹出来的事还不够多吗?若不是你说什么去看鱼,我怎么会遇到熹妃,又怎么会知道替身的事?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来坤宁宫,也不会知道皇后与柳太医的事。好了,你现在高兴了,我被皇后死死拴住了,以后哪怕她要我去害人我也得照办,因为我知道了她太多的秘密,一旦我不肯,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

    如柳被她从未有过的疾厉之色给吓得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道:“奴婢不……不知道会这样,要是事先知道会这样,奴婢……奴婢绝对不会让主子去临渊池。”

    “不知道不知道,你除了这三个字还会说别得吗?”舒穆禄氏将憋在肚中的害怕与惶恐尽皆化做怒气,劈头盖脸的向如柳撒去。

    “奴婢该死!”如柳委屈地跪在地上,“求主子不要再生气了。”

    “我生不生气与你无关。”舒穆禄氏扔下这么一句话,不再看如柳一眼,快步离去,在如柳准备跟上去时,她回过头来恨恨地道:“不要跟着我,以后都不要再跟着我,我不想再看到你。”

    她这句话真是吓坏了如柳,委屈地道:“主子,您不要奴婢了吗?”

    “是,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我这里再不需要你侍候。”扔下这句狠话,舒穆禄氏快步离去,仿佛后面有无数恶狼在追一样。

    如柳孤零零地站在烈日底下,犹如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小猫,找不到可以栖身的地方。

    舒穆禄氏在外面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直至双腿因疲累而抬不起来时,才往水意轩走去,而此刻的她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没有了刚才的尖锐。同时也有些后悔之前对如柳说的话,如柳待她一直很好,今日之事只能说凑巧,根本不能怨如柳,可她却将不敢对皇后撒的怒气全撒到了如柳身上,这对如柳太过不公平。

    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她跟着皇后还不知会怎么样,如柳眼下离开,至少以后不会受到牵连,最多待如柳离宫时,她再送些银子,也算是尽了主仆一场的情份。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进到了水意轩,雨姗迎上来道:“主子说出去走走,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还是一个人。”

    她的话让舒穆禄氏心中一动,“如柳……回来了,她都与你说什么了?”

    “没有什么啊,不过如柳姐回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奴婢问她怎么了,她只说是不小心沙子进了眼。”雨姗不以为意地说着,随后又道:“主子您坐一会儿,奴婢给您将炖好的燕窝拿来。”

    舒穆禄氏无力地点点头,在雨姗离去后,一个人坐在椅中看着雕梁画栋的屋顶,宫里真是处处精致奢华,连屋顶都泥金描彩,荣华环绕,令无数人羡慕,凡有资格选秀的,都想尽办法入选,成为天子的女人,自己当初也是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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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四章 主仆

    可真正身处后宫时,才会知道,荣华背后伴随着无数血腥算计,一朝踏入,便处处身不由已,不是站在最高处,便是被人践踏在最jian处。

    不想被人踩在头顶上,就要不择手段,哪怕违背本心也要熬下去,直至成为人上人的那一天。

    她舒穆禄佳慧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绝对不能半途而废,替身也好,被利用也罢,既摆脱不了,那就不去想她,终归这一切于自己都是有利的,即便胤看到她时,想的并不是舒穆禄佳慧也不要紧,只要她自己牢牢记在心里就行。等有朝一日,自己不再需要依靠任何人时,她将告诉全天下的人,她叫舒穆禄佳慧,不是任何人的棋子,也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这一刻,她在心里下了前所未有的决心,不管是否有可能做到,至少她有决心与目标,不再如以前一样浑浑噩噩,今夕不知明朝事。

    令她意外的是,端燕窝进来的人是如柳,借着随意洒落的天光,可以看到如柳双眼又红又肿,明显是哭过了,也只有盲目相信如柳的雨姗才会听信她沙子进了眼的谎话。

    在将燕窝放好后,她又将一道拿来的紫云英蜜浇在燕窝上,浓稠的蜜汁浇在透亮滚烫的燕窝上,顿时有诱人的香气飘出,只是此时,再香的东西对舒穆禄氏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她望着看起来一如往常的如柳,轻声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如柳越发垂低了头,同样轻声回道:“没有。”

    “那你别在这里伺候了,赶紧下去收拾,仔细一些,别拉了什么,银子够不够用,要是不够的话从我这里拿。回去以后,好好在钟粹宫做事,等二十五岁以后你就自由了,想去哪里去哪里。”舒穆禄氏的话中不自觉透出一丝羡慕,但很快便被她自己给生生扼住了,如今的她,没有羡慕的权利。

    “主子真的不要奴婢了吗?”如柳哽咽着问道,泪欲落未落。她这副模样,看得舒穆禄氏一阵伤怀,忍不住道:“我哪里是不要你,只是刚才我骂得你那么凶,又说了那样难听的话,我怕你心里不舒服,不愿再留下来。”

    如柳一听这话,忙不迭地道:“奴婢不怪主子!主子说得没错,确实都是奴婢不好,若不是奴婢就不会碰到熹妃,也不会有那么后面多事,是奴婢害了主子,呜……”

    舒穆禄氏眼圈一红,忙揽了她在怀中道:“别哭了,你这一哭,我心里更难受了。你都看到听到了,皇后对我不怀好意,皇上又只将我当成一个替身,还有熹妃等人,一个个尽皆各存心思。若现在离开我,对你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也省得将来被牵连。”

    见她这样替自己考虑,如柳大为感动,恳切地道:“不,奴婢哪里都不想去,只想跟着主子。主子,求求你别不要奴婢好吗?”

    她的话令舒穆禄氏感慨万分,抚着如柳哀然哭泣的脸道:“我何德何能,有你这样忠心耿耿的奴才。如柳,你要留下我自是喜欢,只是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因为以后咱们要面临的日子,会比现在要艰难许多。”

    如柳认真地道:“嗯,奴婢想得很清楚,不管多么艰难,都不会后悔。”

    “好!”舒穆禄氏含泪抚着如柳地背道:“你以忠心待我,我以情义相许,如柳,待我荣华之日,我必百倍报你今日不离不弃之义。”

    正自热泪盈眶之时,耳边忽地响起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哟,妹妹这唱得是哪一出啊,可是让人瞧不明白呢!”

    舒穆禄氏抬起头来,却见武氏正一脸讥笑地站在门边,雨姗无措的站在一旁,想是要拦没拦住。

    舒穆禄氏忙起站起身,以平礼相见,同时客气地唤了一声姐姐,武氏轻哼一声,径直走了进来,且毫不客气地在椅中坐下。

    “姐姐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可是有事?”舒穆禄氏知道武氏向来看不起自己,对自己晋这个贵人之位也颇多意见,平常见了面总是冷嘲热讽的,没好脸色。

    “没事就不能来你这里走走吗?”武氏弹着指甲似笑非笑地道:“不过我倒没想到,一进来便看到妹妹与一个奴才在那里抱头痛哭,我知道妹妹出身小户,可是如今怎么说也是贵人了,该注意着些自己的身份,妹妹你说是吗?”

    “姐姐教训得我。”舒穆禄氏没有与武氏争辩,言多必失,倒不若不说的好,何况武氏明摆着就是不怀好意,自己怎么解释她都能挑出错了。随后,她又将自己没动过的那盏燕窝递给武氏,“这燕窝刚炖好,蜜也是才浇下去不久的,正新鲜着呢,姐姐尝尝味道如何。”

    武氏依言尝了一口后发现口感极佳,一问之下得知她浇得是紫云英蜜,燕窝亦是上等白燕时,顿时有些阴阳怪气地道:“妹妹果然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啊,吃的用得都比咱们要好,什么紫云英蜜啊,上等白燕啊,流水一样的往妹妹宫里送,像咱们这样的,只能吃些普通白燕浇槐树蜜。唉,你说同样是贵人,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这一番话说得舒穆禄氏窘困不已,强撑了笑脸道:“姐姐若是喜欢,我待会让人送些去姐姐那里……”

    “不必了!”武氏打断她的话,皮笑肉不笑地道:“这是皇上给妹妹滋补身子用的,我怎么好夺人所爱呢,而且万一妹妹去皇上或是皇后那里一提,那我岂非自找麻烦。”

    “只是一些小东西罢了,姐姐想多了。”舒穆禄氏脸上的笑容越发勉强。

    武氏冷然一笑,拂袖起身道:“不知为何,坐在妹妹屋里,我总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妹妹,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宁贵人若是觉得不舒服,那莫要过来坐就是了,又何必非得自找不痛快呢?”如柳抢在舒穆禄氏之前说道。这个宁贵人嫉妒主子得皇上宠爱,常过来借机讽刺生事,以往她都忍着没说话,可今儿个,主子已经受了太多委屈了,她实在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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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五章 好戏开场

    “大胆!”武氏从来不将舒穆禄氏看在眼中,哪怕她现在圣眷加身,亦是打从心底里看不起,认为她狐媚惑主,眼下如柳竟敢当面顶撞她,自然是横眉怒对,“好你个不分尊卑的奴才,居然敢这样与我说话,既然你主子不会教下人,那今日我就替她好好教一教!”说罢侧目对跟随她来的小太监道:“去,给我好好掌她的嘴,让她知道何谓主子,何谓奴才!”

    “!”小太监垂首答应,然他刚走了一步,便被舒穆禄氏伸手拦住,“不劳姐姐的人动手,如柳有何不是的地方,妹妹自会好生训斥,不让她再犯同样的错误。”

    武氏哪肯就此放过,冷笑道:“这么说来,妹妹是准备坦护下人了?亏得皇上这样宠爱妹妹,想不到妹妹竟然如此不知是非对错,只知一昧护短。”

    舒穆禄氏不言,但是人却没有丝毫让开的意思,瞧得武氏又气又怒,“看来妹妹是执意要维护这个不懂分寸的下人了?”

    “如柳再不懂分寸,都是妹妹的下人,她有不是的地方,妹妹向姐姐赔不是,但教训之事,还是不劳烦姐姐了。”

    “你!”武氏没想到舒穆禄氏今日竟然这么强硬,一点没有往日委曲求全的样子,实在让人意外。虽说如柳只是一个小角色,教训也只是为了给舒穆禄氏好看,让她时刻记着自己身份,莫以为爬上了龙床就了不得了,区区一个如柳,根本不值得她费神。

    可眼下这个样子,却是让她有些进退不得了,不教训如柳,今后她的脸要往哪里放,而且在舒穆禄氏面前也休想再抬起头来。

    想到这里,武氏愈发不肯罢休,柳眉倒竖地对站在那里进退不得的小太监道:“别管慧贵人,尽管给我上去打!”

    眼见那小太监绕开自己要进手,舒穆禄氏厉喝道:“我看谁敢在水意轩放肆!”

    谁也想不到平日温温婉婉,连说话也从不大声的舒穆禄氏竟然会有这样凌厉的时候,一时间莫说那小太监,就是武氏也被吓得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武氏意识到自己竟被舒穆禄氏给吓住了,脸色一派铁青,指着舒穆禄氏颤手道:“好!很好!看来你眼中根本就没我这个姐姐,竟敢这般放肆无礼!”

    舒穆禄氏深吸一口气,敛袖欠身,“妹妹素来敬重姐姐,只是姐姐这样当着妹妹的面教训妹妹的宫人,让妹妹如何自处?所以还请姐姐给妹妹几分薄面,不要让妹妹太过为难。否则再闹下去,于姐姐面上也不好看,姐姐你说对吗?”

    武氏被说得一阵语塞,不过她也晓得再闹下去对自己没好处,舒穆禄氏比自己得宠不说,还有个皇后护着,权衡利弊,终还是忍着怒意拂袖而去。

    在她离去后,如柳内疚地道:“主子,对不起,奴婢让您为难了。”

    “别傻了。”舒穆禄氏笑笑道:“宁贵人早就看我不顺眼,说是教训你,其实根本就是想给我难堪,以前的我总以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事实上,有些事根本避不开。不断地往后退,最终只能令自己摔入万丈深渊。还有啊……”说到这里,她眸光越发柔缓,“在这种时候,你都决定继续跟着我,我这个做主子,又怎么可以让你受委屈。”

    “主子……”如柳眼眶一热,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舒穆禄氏抬手替她拭去,“好端端哭什么,宁贵人在我这里受了气,以她的xing子,怕是不会就此罢休,往后,你与雨姗都小心一些,别被她再抓了什么把柄。”

    “嗯,奴婢会的。”如柳也有些后悔一时口快,虽说是替主子抱不平,却不该这样直言冲撞。

    随后的几日,宫中一直平静无事,不过凌若心中清楚,宫里从来不会有真正的平静,一切都不过是假象而已。

    这日,晨起无事,凌若拿了花洒在宫院中浇水,刚浇了一半,便见杨海领了个年长的宫女进来,凌若认得她,是太后身边的姑姑晚月,当即放下花洒客气地道:“姑姑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奴婢给熹妃娘娘请安。”晚月欠一欠身,恭谨地道:“太后娘娘命奴婢来请娘娘去一趟慈宁宫。”

    乌雅氏身子一直不怎么好,在慈宁宫养病,甚少有精力过问后宫之事,也不常见人,今日怎么有闲暇召见自己?

    凌若心中奇怪,却也没问出来,能跟着乌雅氏一路从德妃到太后的,哪一个不是嘴紧之人,即便是知道,也绝不会事先透露半个字,她想一想道:“有劳姑姑了,本宫一会儿就过去。”随即又对水秀道:“送姑姑出去。”

    “是。”水秀会意地答应一声,在送晚月离去时,悄悄在她手中塞了一锭十两重的银锭子,小声道:“姑姑,娘娘这边要更衣后再过去,可能会稍晚一些,若太后请起,还请姑姑代为解释一二。”

    晚月捏一捏手里的银子,颔首道:“好吧,不过你转告熹妃娘娘让她不要太晚了,皇后还有贵妃娘娘她们都在慈宁宫,就等着熹妃娘娘过去呢。”

    水秀心中一动,面上却是一如刚才的谦卑,“奴婢省得了,姑姑放心吧。”

    当水秀回去将这话告诉凌若时,凌若心中隐约明白了几分,想必她盼得那场戏马上就要开场了。一番更衣后,在临出门时,原本还极是晴好的天空不知为何突然暗了下来,举目望去,只见一大片乌云正从远处飘来,挡住了炎炎烈日,看样子今日会有一场大雨。

    凌若收回目光,问道:“水秀,你说这场雨后,是更热还是稍稍凉快一些?”

    水秀微微一笑,语带双关地道:“奴婢相信一切都会遂主子所愿。”

    “你这丫头。”凌若笑语一句,扶着水秀的手登上了肩舆,一路往慈宁宫行去,待进到里面时,果见那拉氏与年氏都不在,不,应该说,宫中凡嫔位以上的妃子都在,包括瓜尔佳氏与温如言,而在殿中还跪着一个人,看那服饰,应该是太医院的太医,不过具体是哪一个,光看背影可是推断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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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六章 问罪

    对于投注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凌若视而不见,稳稳上前,越过跪地之人,朝端坐在上首的乌雅氏行礼,“儿臣叩见皇额娘,祝皇额娘福寿安康。”

    “起来吧。”乌雅氏抬一抬手,她的声音听着有些中气不足,凌若飞快地抬了一下眼,发现乌雅氏的脸色很黄,即便敷了厚厚的脂粉也掩饰不住,衬着她身上那袭铁锈红挑浅金色寿字纹的锦衣,越发显出脸色的暗黄灰败。

    凌若依言起身,随后又恭谨地道:“不知皇额娘召儿臣来所谓何事?”

    乌雅氏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沉声道:“熹妃,你可知罪?”

    见乌雅氏问罪,凌若连忙跪下,随她一道进来的水秀亦跪伏于地,只听凌若道:“请皇额娘恕儿臣愚昧,儿臣近日一直待在承乾宫中,并不知犯了什么罪,还请皇额娘明示。”

    乌雅氏转眸看着安静坐于椅中的那拉氏道:“皇后,此事是你发现的,就由你告诉熹妃,她究竟犯了罪。”

    “是。”那拉氏要椅中欠了欠身,听得她要说,殿中众人皆露出倾听好奇之色,她们虽比凌若早来一步,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太后传召,命她们来慈宁宫共同议事。

    那拉氏一脸严肃地道:“熹妃,本宫问你,你可认得跪在殿中的人?”

    凌若回头,接触到一双恨毒含怨的眼睛,除了柳华还有谁?不过此时的柳华脸色比几日前更白了,且是那种毫无血色的白,人亦消瘦了许多,彼时殿中四角置冰,冰凉无比,偏他额头汗水密布,凌若晓得,这些汗乃是身子虚弱所致。

    她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认得,是副院正柳太医,昔日曾与靳太医一道留在翊坤宫照顾三阿哥。”

    “三日前,你传柳太医前去诊脉,却不知为何,在其行跪礼时,踩了他手背一脚,导致其手背上有一个类似被针扎的伤口,并且自此流血不止,可有其事?”皇后此言一出,闻者莫不惊诧,伤口止不住血并非没有的事,但那都是大伤,或者直接血管爆裂,倾刻便要了人命。区区一个针眼,哪怕是不去管它,片刻之后也会自己止血,怎会一直流血呢?有心思灵慧的,已经想到柳太医的伤口必是被动了手脚,导致血液无法凝固。

    凌若静静地听着,皇后果然不敢说出柳太医真正受伤的日子,那一日正好是弘晟出殡,靳太医夺刀杀柳华未遂。若合盘托出,解释起来太过麻烦,且很容易惹火烧身,反害了她自己。

    在温如言与瓜尔佳氏担忧的目光中,凌若一脸茫然地道:“启禀皇后,臣妾确实因为头痛而召见过柳太医,但一直都是以礼相待,之后柳太医便离开了,臣妾何时踩过他?再者臣妾与柳太医无怨无仇,又为何要踩他害他?”

    “这个该问熹妃自己才是,本宫如何知晓。”那拉氏没有就着凌若的话接下去,而是转过脸道:“皇额娘,您可还记得弘晟?”

    乌雅氏本就灰败的脸色因为这句话而更不堪了,她看着身子明显颤了一下的年氏,带着些许怜悯道:“哀家自然记得这个苦命的孩子。”

    那拉氏目光一闪,徐徐道:“三阿哥被靳太医害死,可是靳太医背后的主谋却一直没有露过面,这事一直梗在皇上与儿臣心中,难以释怀。”

    “皇后娘娘,难道柳太医这次的伤与弘晟有关?”年氏从中听出了端倪,激动地攥着扶手问着,任何与弘晟相关的事,都让她无比在意。

    “本宫也是刚刚才知道的。”那拉氏沉沉叹了口气,对乌雅氏道:“皇额娘,今儿个一早,柳华来见儿臣,说是知道靳太医的幕后主使者是谁,儿臣一问之下,竟得知是熹妃。”

    “不可能!”第一个出声的是温如言,她神色激动地起身道:“皇后娘娘岂能凭柳华一面之词就认定是熹妃,再说,柳华若早知道,为何当日在皇上面前他不说,这根本与情理不合。”

    “惠妃,你暂时不要说话,听皇后继续说下去,哀家相信皇后既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就必然考量过柳太医的话。皇后,哀家说得对吧?”乌雅氏这话,既是让那拉氏说下去,也是警告那拉氏后面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轻率不得,必得有凭有据。

    “皇额娘说得是。”那拉氏自然知道自己这些话要说的天衣无缝不容易,但她既来了,便一定要借柳华好好演一场戏。

    温如言虽然不说话,却并没有坐下去,直直盯着那拉氏,想看她后面怎么说,瓜尔佳氏虽没温如言那么激动,却也面色阴沉。

    “就在三阿哥出殡的前一日,熹妃曾去过地牢对吗?”见凌若没有否认,她又道:“不过想必熹妃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你入地牢后没多久,柳太医也去了,他是念着与靳太医同僚一场,欲劝其供出主使,以免身受凌迟之刑,岂料进去后,竟然意外听到熹妃与靳太医的话,亦知道了熹妃就是那个在幕后主使的人。”

    “若柳太医早知道这些,当日皇上面前,他为何不说出来?”面对皇后的一意诬陷,瓜尔佳氏亦有些沉不住气了。

    “柳太医本想说的,可又怕熹妃报复,再后来靳太医发疯一样的要杀柳太医,一时惊慌之下,哪里还记得住许多。待缓过神来后,靳太医已经死了,柳太医怕最终落得与靳太医一样的下场,不敢多言,这可随后几日一直受着良心的遗遣责,难以安枕。岂料最终熹妃还是不肯放过他,在他手上动了手脚,想让他留血而死。”说到后面,那拉氏已是连连叹息,“妹妹,你怎么可以这般狠心啊!”

    “太后!太后娘娘!”这个时候,一直跪伏不动的柳太医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并且撕在手上的纱布,果然见到细小的伤口处一直在冒血,“是微臣软弱无用,不敢揭露熹妃的恶行,以至于着了她的当,求您替微臣做主啊!”

    乌雅氏不理会柳华,只是盯着从头至尾都沉静如昔的凌若道:“熹妃,你有什么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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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七章 验鞋

    凌若低头道:“儿臣从未起过害三阿哥之心,更不曾指使靳太医害人,请皇额娘明鉴!”

    此事干系重大,乌雅氏也不好枉下定论,皱一皱眉道:“照你这么说,都是柳华在冤枉你了?”

    “是,柳太医不知在何处弄伤了伤口,却故意栽在儿臣头上,儿臣委实冤枉。”凌若话音刚落,便听那拉氏道:“这么说来,熹妃是不承认去过慎刑司了?”

    凌若睨了她一眼,对乌雅氏道:“不敢隐瞒皇额娘,儿臣确实去过慎刑司,但却在柳太医之后,若皇额娘不信,大可召慎刑司的洪公公一问。”

    “去,把洪全给哀叫传来。”随着乌雅氏的话,宫人疾步离去,不一会儿独自回来,躬身道:“启禀太后,洪公公昨日以年老体衰为由,奏请离宫,皇上已经准奏。”

    乌雅氏不料会这么一个结果,思忖了一会儿道:“可知洪全离宫后去了哪里?”

    “奴才问过与洪全亲近的宫人,均答说不知道。”宫人的回答等于是告诉众人,洪全这条线索断了。

    那拉氏摇头道:“熹妃好快的动作,知道洪全会说出真相,便事先安排他离宫,只是你做了这么多错事,岂是这样就能够遮掩住的。”

    刚一听到宫人的话,凌若便晓得定是那拉氏动的手脚,所以面对她的恶人先告状冷笑道:“当日,娘娘因为派三福去竹林而惹来怀疑,可最终不也证明是清白的吗,为何轮到臣妾时,娘娘就一口咬定,连半丝怀疑也没有。而且……洪公公离宫,究竟是谁动的手脚,也尚且不知。”

    温如言亦知机地接上来,“不错,娘娘既身为皇后,便当秉持公正,岂可听柳华一面之词,还是说这一切根本就是娘娘与柳华合谋为之?”

    “放肆!”坐在上首的乌雅氏缓缓说出两个字来,隐约有些发黄的眼眸流露出一丝凌厉之色,“惠妃,注意自己身份,再有不敬皇后之言,哀家第一个问你的罪。”

    “儿臣不敢!”温如言不敢违逆乌雅氏的话,但同样也不甘心由着那拉氏在那里歪曲事实,“儿臣只是觉得,既然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什么都有可疑,熹妃并非唯一该被疑心的那一个。”

    瓜尔佳氏适时站起道:“是,皇额娘,儿臣也有话想说。”

    “你说,哀家听着。”虽然对凌若不甚喜欢,但兹事体,乌雅氏不得不慎重对待。

    “若熹妃真想除掉柳太医,大可以用其他办法,哪怕是下毒让柳太医暴毙也好过现在这样。照如今这个形势,儿臣倒觉得熹妃像是有意在等柳太医揭露自己,这……怎么瞧都觉得不对。”

    不得不说,瓜尔佳氏对形势的分析十分准确,而这也是那拉氏此番布局当中,最显而易见且无法避免的错漏。

    那拉氏一早便是知道的,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凌若全身而退,已经令得她颇为不耐烦了,更不要说此次还损失了柳华这枚棋子。虽说棋子可以再择,但柳华还是颇为好用的,骤然失去,无疑打乱了她后面的算盘与步伐。

    所以,这次她决定试上一试,左右柳华亦不敢乱说,哪怕最终失败了,也不过损失一个原本就救不回来的柳华罢了,没有什么损失。

    成嫔不以为然地道:“也许熹妃不想让柳太医死的太痛快呢?毕竟眼看着自己的血流光,那感觉可是比一下子就死可怕多了。”

    乌雅氏一时也有些犹豫不决,望着那拉氏道:“皇后,洪全已是不能作证,那么除了柳太医手上的伤之外,还有其他的证据吗?”

    “皇额娘。”那拉氏自然不会不打没把握的仗,她既是敢来,便是做足了准备,只听她不急不徐地道:“柳太医说熹妃踩了他一脚,使得手上多了个针孔,那么儿臣以为若熹妃想证实自己清白,只需将当日踩柳太医的鞋拿来一验就是。”

    “娘娘这是怀疑臣妾在鞋里藏毒针?”凌若面沉如水,令人看不出其内心的真实想法,“可是娘娘现在才验,就不怕臣妾早已将毒针扔掉了吗?”

    “若是验不出什么,那不是正好可以还熹妃一个清白吗?”那拉氏微微笑着,她要找的,从来不是那根毒针,而是藏过针的痕迹,哪怕熹妃把那双鞋扔了也没用,寻不见那双鞋,更加证明她心虚。

    见凌若不说话,那拉氏转头对半闭着眼睛的乌雅氏道:“皇额娘,您以为如何?”

    乌雅氏睁一睁目,旋即又半闭半开,缓缓道:“既有办法,那就拭一拭吧。”

    既是太后答应了,那么其他人自然无话可说,那拉氏当即命人将凌若所有的鞋子都取过来,另一边又让内务府取册子来,凡送给各宫各院的东西或者赏赐都有记录,一对便知,少有一双都可以查得出来。

    看那拉氏在那里差遣宫人,温如言低声对旁侧的瓜尔佳氏道:“瞧皇后这架式,倒像是事先计算好的,你说柳太医那事,究竟是不是若儿做得?”

    瓜尔佳氏认真打量了柳华手背上的伤口一眼,“这个我也说不好,但若真是若儿做的,只怕这一次麻烦了,皇后明摆着是想要借皇额娘的手对付若儿。”

    “唉,这若儿也太鲁莽了,明知道皇后一直盯着咱们,偏还要往虎口上撞,做什么不等如倾……”刚说了一半,她赶紧收住话,如倾的事是秘密,此处人多耳杂,万一被有心人听在耳中,去向皇后告密,那就得不偿失了。

    瓜尔佳氏摇头叹道:“唉,兴许是被那日靳太医死时的惨样给触动了吧,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总之咱们见机行事吧,说什么也不能让皇后称心如意。”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那拉氏派出去的宫人已经先后回来了,并且带来了凌若所有的鞋子,共计一十二双,而根据内务府册子记载,除去凌若如今穿的这双之外,也正好是一十二双,且花色、绣纹、用料,皆无一丝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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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八章 出人意料

    见鞋子没有短缺,那拉氏略有些吃惊,不过也未太过往心里去,既是鞋子在,那么查起来就更简便了。【:

    在命人将一应花盆底鞋放在殿中后,那拉氏对柳华道:“柳太医,熹妃所有鞋子皆在这里了,你好好认认,哪双是曾踩过你。”

    “是。”其实早在鞋子刚拿上来的时候,柳华就已经锁定了那日,凌若踩他时所穿的那双,如今见那拉氏问起,连忙指着一双紫蓝绣葡萄纹的花盆底鞋道:“启禀皇后娘娘,就是那双。”

    “去将那双鞋拿过来。”那拉氏吩咐身边的翡翠,然未等翡翠应声,一直默不作声的凌若忽地道:“慢着,臣妾有话要说。”

    “哦,熹妃还有什么话?”那拉氏好整以瑕地道,凌若的阻止在她看来,无疑是心虚,那双鞋定然有问题,她倒要看看,这个时候,钮祜禄氏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凌若忽地面朝那拉氏跪下磕头,言词恳切地道:“皇额娘,儿臣身为皇上的妃子,一衣一物皆应是私隐,更无需说女子最隐蔽的鞋。儿臣之所以答应拿出来,是为了证明儿臣不曾害过柳太医。眼下,皇后娘娘相信柳太医所言,要验儿臣的鞋,儿臣想问皇额娘一句,若鞋验出来并没有问题,又该当如何?”

    乌雅氏就着晚月的手抿了口茶道:“若验出来没问题,自然是还你清白,另外,你若还觉得心里委屈,哀家让皇后向你认个错,皇后,你同意哀家的话吗?”至于柳华,早与死人无异,根本不值得乌雅氏费神。

    那拉氏此刻要靠着乌雅氏作主,哪敢说半个不字,当即道:“一切全凭皇额娘作主。”

    乌雅氏点点头,看着尚跪在地上的凌若道:“熹妃,那现在可以验了吗?”

    “皇额娘处事公平,儿臣自没有意见。”凌若这话等于是同意了皇后验鞋之举,任由翡翠将那双紫蓝绣葡萄纹的花盆底鞋拿给那拉氏。

    那拉氏接后径直将其翻转了过来,仔细检查干净如新的鞋底,待其将两只鞋都检查过后,面色变得极是难看,更取过从内务府取来的册子仔细比对,并无一点差错,难道是柳华认错了?

    带着这个想法,她再一次问道:“柳太医,你确定就是这双鞋吗?好好看清楚,可千万不要认错了。”

    柳华听着那拉氏明显有些不对的话,怔忡了一下,难道有什么问题?不及细想,他赶紧爬前几步,仔细辩认后肯定地道:“是,微臣绝对没有认错。”

    他这话让那拉氏脸色更加难看了,刚才她已经将两只鞋底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任何cha过针的痕迹,可是柳太医的伤口明显是针孔,难道是钮祜禄氏事先将鞋底换了?

    这个念头令那拉氏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可是在检查了鞋面后,这个希望也化为了乌有,因为鞋面上没有任何重新缝合的痕迹。

    该死了,怎么会这样?!那拉氏在心底暗骂一声,她相信柳华不会骗自己,可为何这双鞋连一点异样的痕迹都没有?这根本不合情理。

    那拉氏做梦也想不到,早在踩了柳华后,凌若便让人拆了鞋子,然后按着原来的针孔重新缝合鞋底,再加上安儿心灵手巧,根本看不出一点点痕迹。

    而这,也恰恰是凌若故意留给那拉氏的破绽,为的就是要看到今日这一幕。

    那厢,等了许久的乌雅氏已经问道:“皇后,怎么样了?”

    那拉氏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可是记得刚才乌雅氏说过的话,若证明钮祜禄氏没有害柳华的话,自己便得向她认错;当时自己觉得不可能,也就答应了,可现在……若真向钮祜禄氏认错,那自己这个皇后还有何威信与颜面!

    正犹豫间,看出端倪来的瓜尔佳氏已经扬声道:“皇后娘娘,皇额娘问您话呢,到底熹妃的鞋子有没有问题啊,咱们都等着呢?”

    那拉氏心头恼怒,不理会瓜尔佳氏,只看着乌雅氏勉强一笑道:“回皇额娘的话,熹妃的鞋子没有异常,也没有任何藏针的痕迹!”

    柳华一听,不顾乌雅氏等人在场,大嚷大叫道:“皇后娘娘,微臣清楚记得熹妃就是穿着这双鞋踩了微臣的手,她的鞋肯定有问题,您再仔细看清楚!”

    “本宫看得很清楚,若柳太医不信本宫,也可以自己检查一遍。”不等她话说完,柳华已经一把抢过翡翠手里的鞋,疯狂而仔细地翻看着,令他绝望的是,当真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

    “不可能!不可能!”柳华像着魔一样地重复着这三个字,最后更倏然起身,指着凌若大声咆哮道:“明明就是她在鞋里藏针害我,怎么可能没有痕迹,说!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法?”

    凌若面色不改地道:“大胆柳太医,太后与皇后面前竟敢如此放肆咆哮?”

    “你别在这里惺惺作态,明明就是你下药害我性命,熹妃!你这样恶毒,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这一次不需凌若开口,乌雅氏已经极为不悦地道:“柳太医,你说是熹妃害你,可哀家已经当着宫里那么多位嫔妃的面验了熹妃的鞋子,证明她并未害过你,哀家尚未追究你诬陷嫔妃之罪,你倒是先在这里放肆起来了。”

    那拉氏亦在一旁皱眉喝道:“柳华,不许放肆!”

    柳华“扑哧”喘了几口粗气,又跪下痛哭流涕道:“太后,您相信微臣,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一切都是熹妃使得计,她定是换了一双一模一样的鞋。”

    “荒谬!”温如言嗤然道:“没见皇后娘娘连内务府的册子都拿来了吗,若有同样的鞋子,内务府肯定有记录。”

    柳华哭声一滞,语气僵硬地道:“谁……谁知道内务府是不是记漏了!”

    温如言毫不客气地回过去道:“对柳太医不利的就是别人记漏了,对柳太医有利的就是铁证如山,敢情什么事都是柳太医您占着理儿啊!”

    【作者题外话】:还有四章晚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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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九章 恶疾

    柳太医一张脸涨得通红,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而温如言犹不肯罢休,走到乌雅氏跟前跪下道:“皇额娘,儿臣之前不敢多言,因为儿臣与熹妃交好,怕让人以为儿臣是故意帮着熹妃说话,可现在事情都明了了,熹妃分明就是冤枉的,您还要由着柳太医在您面前放肆的冤枉熹妃吗?”

    “起来吧,此事哀家心里有数。【:”乌雅氏示意晚月去扶温如言起来,随后看向哭嚎个不停地柳华冷哼道:“柳华,你好大的胆子,敢竟欺骗哀家与皇后,故意冤枉熹妃!”

    “太后明鉴,微臣所言句句属实,未曾有一句虚言,若熹妃心中无鬼,又为何要赶走洪公公!”形势急转直下,令柳华心惶害怕,但说出口的话是绝对不可改的,否则皇后第一个不会饶过自己。

    “够了!哀家不想再听你满嘴谎言!”事情已经明摆着与凌若无关,乌雅氏又岂会再听他说,何况刚才柳华的当众咆哮已经令她极为不喜,“来人,柳华诬陷嫔妃,罪不可恕,将他带到慎刑司关起来,死了便罢,若不死,就给哀家关他一辈子!”

    “不!我没有诬陷,熹妃亲口承认害微臣,太后只要您动刑,她一定会如实招供的!”柳华口不择言的说着,见没人理会自己,又看向那拉氏,“皇后娘娘,您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您救救我!救救我!”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断绝过对生的渴望,答应皇后布这么一个局害凌若,也是希望可以bi她交出解药。

    他要活着,唯有活着,才可以享受现在拥有的一切,一旦死了,就一无所有了。

    那拉氏此刻恨不能与柳华撇清关系,哪还会替他求情,甚至做出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柳太医,本宫如此相信你,想不到你竟连本宫都骗,如今还想要本宫救你,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赶紧将他带下去!”

    “娘娘!娘娘”柳华不甘心地继续叫着,可是那拉氏根本不理会,任由几个太监将他拖了下去。

    在慈宁宫重新恢复了宁静后,凌若再次跪下行礼,感激地道:“谢皇额娘还儿臣清白之身,儿臣感激不尽。”

    乌雅氏摆摆手道:“这是你应得的,不必谢哀家,起来吧。”坐了这么许久,她蜡黄的脸上又添了几分倦意,几个宫人小心地在旁边侍候着。

    “谢皇额娘。”凌若依言起身,却不退开,乌雅氏明白她的意思,是要自己兑现刚才说的话,抚一抚额,转眸看向一言不发的那拉氏,沉声道:“皇后,既然熹妃的鞋子没验出问题来,那么你便依刚才说的,向熹妃认个错;虽说整件事是柳华有心诬陷熹妃,但终归在这件事你也要担几分责任,若你再仔细一些,就不会着了柳华的当。”

    “是。”这一会儿功夫,那拉氏已经收起了心思,露出一副内疚的表情道:“妹妹,这次都是本宫不好,听信柳华这个小人,险些冤枉了妹妹,亏得如今真相大白,否则本宫这辈子都要不安了。唉,还请妹妹念在咱们姐妹多年的份上,不要怪本宫。”

    说罢,她做势欲欠身,凌若赶紧扶住道:“皇后娘娘千万不要这么说,您都说多年姐妹了,臣妾又怎会不知道您的为人,您也是上了柳华那个小人的当。”

    那拉氏轻吁一口气,握着凌若的手一脸感动地道:“还是妹妹善解人意,唉,本宫真不该疑心于你。”

    凌若不着痕迹地抽出手,笑笑道:“只是误会一场罢了,娘娘不必记在心里。”

    “既已没事了,那你们都散了吧,哀家也有些累了。”坐了这么许久,乌雅氏实在有些撑不住了,不等众嫔妃告退,她已经扶着晚月的手站了起来,然还没走几步,便眼前一黑,随后便没了任何知觉。

    而凌若等人看到的就是乌雅氏突然往旁边倒去,仓促间晚月一时扶不住,只来得及整个人垫在乌雅氏身下,以免她摔伤。

    “皇额娘!”那拉氏等人尽皆惊叫起来,顾不得其他,连忙上前扶起乌雅氏,然不论她们怎么叫,乌雅氏都没半点反应。

    还是凌若最先反应过来,对水秀道:“快,立刻去请太医过来。”

    那厢,那拉氏亦命宫人抬乌雅氏去内殿,整个慈宁宫因为乌雅氏的突然晕倒而乱成一团。

    事关太后,太医哪敢怠慢,不一会儿功夫,以齐太医为首的一众太医都来了,在诊过脉又翻看过乌雅氏的眼珠后,齐太医等人均露出了郑重之色,随后齐太医又隔着锦衾按了一下乌雅氏的腹部,并且唤过一直贴身照顾乌雅氏衣食起居的晚月,小声问了几句什么。

    “齐太医,究竟怎么样了,太后为何会无故晕倒?”看着齐太医不说话,那拉氏不由得出声催促。

    齐太医斟酌片刻,低声道:“皇后娘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见他这么说,那拉氏心生不祥之感,随齐太医走到角落后道:“齐太医,是否太后得了什么病?”

    “是。”齐太医袖下的双手不住颤抖,在那拉氏惊惶的面容中道:“太后面色腊黄,连眼白也有,这是明显是肝胆出了问题,并且微臣刚才拭着按了一下太后的腹部,发现其右腹隐约有东西,再加上晚秋的话,微臣基本可以断言,太后她老人家患了……”他停顿了一下,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恶疾!”

    倏然听到这两个字,那拉氏不禁有些失色,她知道太后身子不好,可没想到竟然身染恶疾,也就是说,太后时日不说了……

    “晚秋说太后有时候吃东西会觉得腹部有些痛,想必这恶疾已经有一阵子了,只是一阵潜伏在体内,太后自己也没有发现,直至今日劳累了才一下子爆发出来。”

    “那依齐太医诊断,太后……还有救吗?”那拉氏紧张地问道。乌雅氏是胤生母,虽如今母子关系不好,但乌雅氏若离世,胤免不了要伤心。

    齐太医长叹一声道:“请皇后娘娘恕罪,太后之疾,已经药石无效。”每一次说出这样的话,对医者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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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章 乌雅氏

    不等那拉氏再说话,床榻上发出含糊的声音,回头望去,只见乌雅氏微微睁开了眼,那拉氏赶紧过去,强颜欢笑道:“皇额娘,您醒了?”

    “哀家这是怎么了?”乌雅氏虚弱地问道,她只记得自己晕了过去,待再醒来时,就已经在床上了,待看到满屋子的太医不禁有紧张,“为什么来了这么多太医?”

    成嫔在一旁解释道:“皇额娘,您刚才突然晕倒,可是将儿臣们都吓坏了,皇后娘娘与熹妃一急,就把太医都给请来了。【”

    乌雅氏示意那拉氏扶自己坐起来,就着晚秋垫在身后的软枕抚额道:“哀家也记得当时眼前一片漆黑,接着就人事不醒了。”她顿一顿,看向齐太医道:“如何,哀家可是得了什么病?”

    齐太医刚要张口,那拉氏已经在一旁笑道:“皇额娘凤体安康,哪里会有什么病,齐太医刚刚与儿臣说了,皇额娘之所以会晕倒都是因为平常心事过重的缘故,再加上今日又累了,所以才会一时不支,休养一阵就没事了。”说到此处,她回头朝齐太医使了一个眼色,故意问道:“齐太医,本宫说得没错吧?”

    齐太医赶紧会意地道:“正是,只要太后放宽心事,善加休养,微臣再开几副药替太后调理身子,很快便会没事的。”

    “那就有劳齐太医了。”乌雅氏眼底的紧张微微一松,适才看到这么大的阵仗,她真有些担心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然想到齐太医话中那句“放宽心事”,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这心事她已经担了整整三年,又岂是说放下便能放下的。

    齐太医拱手道:“若太后没有旁的吩咐,微臣下去开药了。”

    “下去吧。”乌雅氏疲惫的挥挥手,随即又有些自嘲地道:“看来哀家真是成了药罐子,每天都离不开各种各样的药,指不定什么时候,哀家自己也成了一味药。”

    那拉氏连忙开解道:“皇额娘说得这是哪里话,您身份贵重,福泽深厚,就算现在吃些药也是暂时的,很快便会好的,儿臣们可都还盼着孝敬皇额娘呢!”

    乌雅氏摇头道:“唉,活得一日是一日,哪个知道能活多久,谁知道会不会明儿个一早就醒不过来了。若这样也好,哀家可以早些去陪先帝爷。”

    “皇额娘千万不要这么说!”瓜尔佳氏连忙跪在乌雅氏榻前,神色恳切地道:“皇额娘一定会没事的,儿臣自今日起,吃斋如素,为皇额娘祈福。”

    “哀家知道你是有孝心的人,起来吧,这地上跪着可是凉得很。”瓜尔佳氏的话令乌雅氏很是受用,见瓜尔佳氏还是忧心难安的样子,垂目安慰道:“哀家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都别往心里去。”

    待瓜尔佳氏起身后,乌雅氏忽地唤了一声“皇后”,那拉氏赶紧上前道:“儿臣在,请皇额娘吩咐。”

    乌雅氏往凌若站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哀家也没什么吩咐的,只是想叮嘱你一句,柳华的事到此为止,往后不论是你还是别人,都不要再提起,哀家也不想再听到。你们几个都是皇帝身边的人,将心思放在皇帝身上才是正理。还有,皇帝膝下子嗣始终不多,如今弘晟又不在了,更加单薄,你们要在子嗣上好好用心,为皇家开枝散叶。如此,哪怕有朝一日,哀家不在了,九泉之下也能够有脸去见先帝爷了。”她与胤虽有隔阂,但终归是母子,乌雅氏并不愿看到胤子嗣凋零的情景。

    在年氏黯然恍惚的神色中,那拉氏带着一丝无奈垂下头去,“儿臣谨记皇额娘的话。”她也很想再生下一儿半女,可是不论身子还是年龄都早早绝了她这个念想,也逼着她只能抚育着别人的孩子。

    在她之后,从嫔妃也纷纷行礼,凌若更道:“皇额娘请放心,哪怕儿臣们年纪渐长不合适为皇上生育,也有新入宫正值妙龄的嫔妃,皇上定会有儿女成群的那一日。只盼皇额娘保重凤体,如此方能看到儿孙满堂。”

    乌雅氏颔首道:“好,哀家知道了,哀家乏了,你们退下吧。”

    见乌雅氏这般说了,众女纷纷告退,在出了慈宁宫后,那拉氏故意停住脚步,等走在后面的凌若上前,随即深深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道:“熹妃这一次真是有心了。”

    凌若含蓄的一笑,欠身道:“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妾还有许多要向皇后娘娘学习的地方,希望到时候,皇后娘娘能够不吝赐教。”

    “本宫会的,只希望熹妃不要玩火**,否则可没人救得了你。”那拉氏眼底有着深深的厌恶,她本想借此事给凌若一个教训,不曾想到最后白搭了一个柳华不说,自己竟还要跟她认错。虽说当着自己与太后的面,那些个嫔妃不敢说什么,但她明白,这些人心中肯定在笑自己,历朝后宫之中,哪有身为皇后却向嫔妃认错的事儿。

    凌若微微一笑,平静地道:“请皇后娘娘放心,臣妾一定会好好活着。”话音刚落,乌云涌动的天上突然一声惊雷炸响,将毫无防备的那拉氏给吓了一跳,同时黄豆大的雨滴瞬间从天空落下,一下子打湿了刚刚还干燥的地面。

    阴沉了许久的天,终于在这个时候下了起来,凌若望了一眼不时传来闷雷声的天空,笑意不减地欠身道:“下雨了,娘娘还请小心。”

    惊白的面色很快便恢复如常,那拉氏缓缓逸出一个比凌若更深的笑容,亲切地道:“熹妃对本宫真是关心,看来本宫往后要更疼你一些了。”

    她们说话的时候,三福已经撑起了顶伞,小步路过来道:“请娘娘上肩舆。”

    “走吧。”那拉氏不再理会凌若,扶着翡翠的手坐上肩舆,就在小太监刚刚抬起肩舆时,天上又是一声雷响,且这一次比刚才感觉离得更近,让那几个没有防备的小太监一慌,险些滑了手,饶是及时稳住,也令坐在上面的那拉氏身子晃了一下,差点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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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一章 雨夜

    三福见状赶紧扶住肩舆,同时喝道:“混帐东西,怎么抬得肩舆,竟敢惊了娘娘,是想去慎刑司领罚吗?”

    “奴才们该死!”那四个小太监不顾被淋湿的身子,只惶恐地请罪,三福冷哼一声,转脸小心地道:“主子,还好吗?”

    刚才连着两声雷响,令那拉氏头隐隐有些作痛,挥手道:“行了,让他们继续走吧。【‘。”

    正当凌若亦准备登上肩舆的时候,年氏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目光冰冷地道:“弘晟的死,真与你无关?”

    看着檐外哗哗落下的雨水,凌若一字一句道:“若有半分关系,让臣妾受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年氏盯着她,缓缓点头,在转过身时,她毫无温度地道:“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否则本宫必不让你善终!”

    对于如今的年氏而言,活着的唯一目的便是找出害死弘晟的真正凶手,其余的什么都无关要紧。

    看着年氏渐行渐远的身影,凌若心里一时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直至温如言走到身边方才回过神来,“同情她吗?”

    凌若犹豫了一下摇头道:“她虽先后失去了两个儿子,但不值得同情,一切皆是报应。”

    温如言颔首道:“你能这样想便好,我就怕你一时心软,走吧,去我宫里坐一会儿,云悦也同去。”

    瓜尔佳氏在一旁无声地点点头,三人同登上肩舆往延禧宫走云,虽说有顶伞遮着,但斜风之下还是被淋湿了许多,由着宫人替他们拭着衣上的雨渍。

    彼时,温如倾急急走了进来,看到凌若她们都在,微微愣了一下,赶紧见礼,随后关切的走到温如言跟前道:“姐姐,您没事吧?我在宫里可是待得心急死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想去慈宁宫找你了。”

    温如言笑道:“这么着急做什么,慈宁宫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地方。”

    “可是平常太后都不怎么见人的,这次特意命宫人来传姐姐过去,哪个晓得是否会有什么大事。”这般说着,温如倾又问道:“姐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温如言当下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听得温如倾紧张不已,待知道最后是那拉氏吃亏后,拍着胸口笑道:“皇后娘娘这次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笑声未落,忽地又皱起了眉,“呃,皇后这次的事,我竟是一些也不知晓,亏得熹妃娘娘没事,否则……”

    “别往心里去。”温如言见她露出内疚之色,安慰道:“皇后心思慎密,想让她相信一个人,哪是那么轻易的事,还不得慢慢来啊。”

    “我还以为她已经信了我那些话呢。”温如倾厥着嘴闷声说着,对自己事先没探听到一点风声,始终耿耿于怀。

    瓜尔佳氏扬一扬帕子道:“相信是一回事,共谋又是一回事,皇后想来一个措手不及,又怎会与你说。”说罢,她侧目看着正徐徐饮茶地凌若,似笑非笑地道:“熹妃娘娘,这当中的玄机能与我们说了吗?”

    凌若放下茶盏,举目笑道:“姐姐想听,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看似不经意地瞥了犹在生闷气的温如倾一眼后,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不过却故意略过了药从何来。饶是如此,其中诸般过程,也令温如言几人惊诧不已,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温如言第一个道:“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奇药,小小一个针孔就可以置人于死地。”

    瓜尔佳氏扬眉冷笑道:“亲眼看着自己的血流尽而死,虽说残酷了些,但是对于手上沾满鲜血的柳太医来说,一点都不为过。”她顿一顿又道:“你这次给皇后下了这么大个绊子,可是让她失尽颜面了,刚才当着咱们的面跟你认错时,我与温姐姐看着都解气得很。”

    温如言闻言为之一笑,赞同道:“是啊,她这次真是什么颜面都丢尽了,亏得她自己还能当成没事一般,这本事咱们可是远远不及。”

    “没有这些荣宠不惊的本事,她又如何能稳居皇后之位。”凌若弹一弹指甲道:“与之相比,我倒更在意太后的病。”

    乌雅氏晕倒的事尚未传出慈宁宫,温如倾自是无从得知,惊讶地道:“太后?她老人家怎么了?”

    “太后刚才昏倒了,把太医院所有太医都惊动了。”温如言稍稍解释了一句,转向凌若道:“妹妹是觉得皇后没有说实话?”

    凌若斟酌着道:“若太后真只是因一时劳累而晕倒,众太医的脸色不会那么凝重,齐太医也不会专程只告诉皇后一人。而且,我观太后今日气色实在不佳,尤其是脸色,暗黄无光,绝对不是区区一句劳累所能遮盖的。”

    瓜尔佳氏面色微惊,脱口道:“难道太后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刚说完便又摇头道:“应该不至于吧,也没听说太后身子特别不好。”

    “生死无常,这种事谁又说得准。”温如言感慨道:“不过最近宫中确实一直没断过事。”

    不论怎样的话语,终归只是猜测而已,唯一知道乌雅氏病情的,除了众太医便只有那拉氏,她只所以在慈宁宫故意隐瞒病情,是怕刺激到乌雅氏,可是这种事瞒得了一瞒不了一事,终归是要说的,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告之胤才行,在雷声不断的大雨中,天色越发暗沉,随着宫灯一盏接一盏亮起,那拉氏方才惊觉已经到了晚间,思索了一会儿,她唤过小宁子道:“知道皇上今日翻了谁的牌子吗?”

    每次胤一翻牌子,敬事房那边都有消息传出,而这个消息又往往是各宫各院头一桩关心的事,有专门的小太监负责打听。

    小宁子恭声道:“回主子的话,皇上今夜没有翻任何人的牌子,看样子是准备独宿养心殿了。”

    那拉氏点点头,正在犹豫是否现在过去,外头进来一个宫人,恭顺地打了个千儿道:“启禀娘娘,苏公公求见。”

    这宫里姓苏的太监不少,但有资格被坤宁宫的人唤一声苏公公的便只有苏培盛一人,他此时过来,再联想到胤今夜没有翻牌子,难道是胤想到自己,特意命他来传自己过去侍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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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二章 心惊

    想到这里,纵然是那拉氏脸上亦不禁浮现出一抹喜色,整一整衣裳,扬声道:“去请苏公公进来。【”

    “!”宫人退下后不久,苏培盛出现在那拉氏视线中,留下撑伞的小太监在外头后,他走进殿中,一拍袖子跪下道:“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苏公公请起。”那拉氏客气的说了一句,又道:“小宁子,给苏公公看座。”

    苏培盛连忙推却道:“娘娘折杀奴才了,奴才卑jian之身,如何敢在娘娘面前放肆。”

    见他这般说,那拉氏也不勉强,微笑道:“苏公公可是奉皇上之命而来?”

    苏培盛再度躬身道:“是,皇上请娘娘即刻前去养心殿。”

    见事情果如自己所料,那拉氏心中欢喜更甚,将之前被钮祜禄反将一军而带来的的郁结烦闷一扫而空,不过面上仍不动声色地道:“知道了,苏公公先回去吧,本宫一会儿就来。”苏培盛依言退下,当然在离开前,手里毫无例外的多了锭银子。

    在苏培盛离开后,那拉氏方才露出稍许紧张之意,“翡翠,你看本宫这身打扮可好,会否显得老气?”

    翡翠蹲下身,一边替她抚着裙摆一边含笑道:“不会呢,主子这身既端庄又不失大气,衬得娘娘越发雍容华贵,皇上见了非得倾心不可。”

    那拉氏被她说得一笑,“你这张嘴惯会哄人,本宫都多大年纪的人了,再打扮也不可能与彤贵人这些年轻貌美的相提并论。再者,本宫清楚自己的事……”她抚着脸略有些伤神地道:“在皇上心中,本宫是皇后,但也仅此而已,皇上的情与爱从来都吝啬分予本宫。你想想,皇上都多久没召本宫了,哪怕慧贵人劝他来坤宁宫,也不过坐坐就走。”

    翡翠宽慰道:“主子莫总记着这些,今夜皇上不是召见主子了吗,以后啊,皇上定会常常召见主子的。”

    这样的话,听在那拉氏心中无疑是欢喜的,待一切收拾停当后,她乘着肩舆冒雨来到养心殿。

    苏培盛先到一步,此刻正守在殿外,见那拉氏肩舆过来,一边行礼一边笑道::“皇上正在里头等着娘娘呢。”

    “本宫知道了。”那拉氏展眉一笑,扶着三福的手走了进去,随着殿门的关闭,骤雨疾风皆被挡在了外面。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那拉氏敛袖朝伏首于案后的胤行礼,脸上是完美无缺的笑容。

    然,她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胤唤自己起来的声音,迅速抬了一下眼,发现胤对自己的请安置若罔闻,连头也不曾抬一下。在他旁边,是恍如泥塑木雕的四喜。

    这样的异常令那拉氏为之不安,原本满是欢喜与期待的内心也渐渐冷了下来,甚至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因为胤不曾叫起,她只能维持着行礼的动作,不消一会儿膝盖便酸麻不堪,又强撑了一会儿后,终于支撑不住软倒在地上,未等三福搀扶,她已经惶恐地道:“臣妾失仪,请皇上恕罪。”

    随着她这句话,胤终于抬起头来,慢慢搁下笔,语气凉薄地道:“皇后想对朕说的就只有一句失仪吗?”

    这一刻,那拉氏终于确定胤今日传自己用意不善,却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只得道:“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不明白?”胤轻笑一声,合上批了一半的奏折起身道:“不明白的人该是朕才对。朕问你,你今日是否去了慈宁宫?”

    那拉氏身子一凉,之前那比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了,看着视线中越来越接近的鹿皮靴子她如实道:“是,臣妾去给皇额娘请安。”

    “若只是请安,为何皇额娘要将宫中嫔位以上的妃嫔都传去慈宁宫,皇后又为何要带同柳华前去?”胤说了一连串令那拉氏惊骇莫名的话后紧跟着道:“皇后,你还不准备与朕说实话吗?”

    面对胤的质问,那拉氏紧张不已,难道胤已经知道了自己暗中所做的事?不,不可能。自己所有事都做得很小心,任何事都不亲自去做,就连身边人也极力避免,胤怎么可能会知道?!

    不行!不管胤知晓与否,她都绝不能自己承认,万一认了不该认的,岂非自掘坟墓,不过慈宁宫那件事是不可再瞒了,胤明显已经晓得。

    如此想着,那拉氏咬牙道:“臣妾今日确实带柳太医去过慈宁宫,那是因为柳太医来寻臣妾,说熹妃害他,臣妾本不相信,但他言词凿凿,由不得臣妾不信,可又怕臣妾一人处置会失了公允,所以带其去慈宁宫,请皇额娘决断。”

    胤一直有命密探盯着柳华的一举一动,是以柳华刚去坤宁宫,胤立刻便知晓了,而发生在慈宁宫的事,也不难打听。

    面对那拉氏的辩解,胤语带讽意地道:“如此说来,朕倒是该夸皇后一句慎重了?”

    “臣妾不敢!”那拉氏紧紧抠着金砖与金砖之间细细的缝隙,借以掩饰内心的紧张,同时亦思索着脱身之法,胤如今明显是在怀疑她,由着他怀疑下去,只会对自己越来越不利。

    那双鹿皮靴子最终停在那拉氏一步之遥的地方,片刻后,头顶垂落下冰冷刺骨的声音,“你身为皇后,后宫之主,一言一行都该慎之再慎之,不可轻率,以前朕也一直以为你是一个稳重之人。可这一次你却听信柳华一面之词,认定是熹妃害他,为此还跑到太后面前去嚼舌根子,实在是令朕失望。”

    这段话虽句句指责,但却令那拉氏紧张的心情为之一松,看来胤并不知道自己主使柳华的事,仅是指责自己今日处理的方法,在迅速思索了一阵后,她垂泪痛心道:“皇上说得是,都是臣妾不好,相信柳华这个卑鄙小人,险些害了熹妃妹妹,臣妾实在罪该万死,请皇上治臣妾的罪。”

    “仅仅只是如此吗?”不等那拉氏细想,胤再次传来心惊之语,“而非皇后有意要治熹妃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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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三章 结发妻子

    在说这话的时候,胤目光始终紧紧盯着那拉氏,意欲从她的动作言行中瞧出一点端倪来,其实根据密探的禀报,那拉氏顶多只是失察偏听的错失,可是落在他耳中,却多了另一条怀疑;他与莲意夫妻三十余载,很清楚其为人,小心谨慎,这么些年来从未错过什么,可这一回却这般不小心,究竟真的只是失察还是故意想治凌若的罪?

    他生于深宫长于深宫,见多了宫中勾心斗角,也疑惯了这些,所以哪怕是素来最为大度贤惠的皇后也没能逃过他的疑心。

    那拉氏能感觉到紧紧盯在头顶的那双眼睛,也正是这双眼让她死命阻止所有不该的动作与表情。她知道,胤此刻一定等着自己露出破绽来,不行!说什么也不可以!

    “皇后为什么不说话?还是说无话可说?”胤冷然问着,话语间透着浓浓的疑心。

    “是,臣妾无话可说。”随着这句话那拉氏倏然抬起头来,彼时外面正好雷电闪过,令暗夜在一瞬间亮如白昼,透过窗子映照在那拉氏凄然泪下的侧脸,是无比的哀伤,“臣妾怎么也没想到皇上竟会疑心臣妾有意要害熹妃,看来三十余载结发夫妻的情谊在皇上眼中根本不值一提。记得仅仅数日前,皇上还说以后都会相信臣妾,言犹在耳,可皇上已经疑心臣妾了。”

    望着那拉氏在烛光下悲恸悲伤的容颜,胤犹豫不决,当真是他太多疑了吗?如此想着,脑海中突然闪现那所见到的满满一匣竹笔,心下有些恻然,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那厢,那拉氏的话仍在继续,“臣妾还是那句话,皇上若不信臣妾,尽管处置便是。”说到这里,凄凉之意更盛,“其实弘晖死时,皇上该让臣妾去随了他,也省得如今终日遭皇上疑心。”

    提到弘晖,胤心中的动摇更甚,那个在弘历出现之前,寄予他最多厚望的孩子,当真是死的可惜。即便已经过去近二十年,回想起来,依然满心难过。想到这里,他的声音缓和了几分,“你若没做过,直言就是,何必说这样置气的话,朕又没说要你的命。”

    那拉氏紧紧把握住胤这一丝内疚之情,继续以退为进,“臣妾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包括性命也是。皇上若要,尽管拿去,但臣妾发誓,绝对没有起过任何经害熹妃之心。若有一句虚言,就让臣妾永坠阿鼻地狱,不得超生!”

    呵,从她决心为弘晖报仇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死后坠入阿鼻地狱的准备,从未想过可以幸免。

    这些是胤不知晓的,所以他为之动容,同时暗自思忖,难道真是自己多疑了?

    这个时候,三福爬到胤脚前哀诉道:“皇上,奴才知道自己是身份卑jian,本无说话的资格,可是奴才愿以性命担保,主子绝对没有害过任何人,甚至连一丝害人的心思都没起过,求皇上千万不要冤枉了主子!”

    那拉氏面容沉静地喝道:“退下,本宫何时许你多嘴过!”

    “主子,您就算责罚奴才,奴才也要说!”三福磕了个头,又对胤道:“皇上,这一切都是柳太医搞的鬼,是他一口咬定熹妃娘娘,主子见他说得恳切,手上又真有伤,这才勉强相信了。但是主子也担心会冤枉了熹妃娘娘,所以才去慈宁宫,请太后与诸位娘娘一道审问,主子实在用心良苦。”

    “闭嘴!”那拉氏见三福不听自己的话,犹自多嘴,气得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怒道:“再胡言乱语,就给本宫滚出去!”

    三福忍着脸上的痛,咬牙道:“皇上,求您千万不要误会主子!”

    “你!”那拉氏对于三福一再违背自己吩咐的举动气极,扬手欲再次下,胤?住她的手道:“他说的也是实话,何必这么生气。”

    “臣妾管教下人无方,请皇上恕罪!”那拉氏颤抖着收回手,“三福一派疯言疯语,皇上不必理会。若皇上不信臣妾,就请皇上即刻下旨废后,臣妾绝无怨言!”

    “胡闹,废后二字岂可轻易说出口。”胤喝斥了她一句,又有些叹气道:“朕只是问你一句,便惹来你这些话,存心是想让朕心里不舒服吗?”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不想让皇上为难。”那拉氏眸光一黯道:“臣妾在家时,阿玛额娘便教导臣妾,一切该从夫君之意,不可悖逆,更不可让夫君为难。这句话,臣妾时刻谨记在心。”

    胤默然,好半晌才道:“英格最近有进过宫吗,费扬古怎么样了,还是老样子吗?”

    “是,阿玛自摔了马之后,就一直卧床不起,听英格说,开春以后,阿玛的身子更加不行了,也许……撑不了多久了!”说到后面,那拉氏忍不住潸然泪下。

    胤轻叹一声,弯身取过那拉氏手里的帕子替她拭去泪道:“人生百年,终有一死,你阿玛活到七十多岁,已经比其他人长寿许多了。”待其止了泪后,又道:“起来吧。”

    “皇上不疑心臣妾了吗?”在说这句话时,那拉氏没有太多喜悦,甚至于显得异常平静,未等胤开口,她又一次启声,且深深俯了下去,“若皇上以后还要相疑,倒不若今日直接处置了臣妾。”

    “朕叫你起来!”胤皱眉,不顾那拉氏的反对,执意拉起她道:“是否连朕的话你都不听了?”

    “臣妾不敢!”除了这四个字,那拉氏便再无言语,木然站在那里,看得胤一阵无语,好半晌方道:“你这是在怪朕吗?怪朕疑你。”

    “皇上是天子,是九五之尊,皇上永远是对的。”说到此处,那拉氏的身子突然轻颤不止,同时眼泪亦再次落下,“臣妾一直这样告诉自己,可是想到皇上刚才的疑心,臣妾还是心痛得无法呼吸。皇上,臣妾在您心中,当真没有一点可信之处吗?”

    “朕没说!”胤语气郑重地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也不必再往心里去,总之以后,朕会相信你,因为你是朕的结发妻子,是唯一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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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四章 幕后者

    只是结发妻子与皇后吗?果然没有一点真情呢!所以啊,胤,你也不要怨我用心计与手段来欺骗你,若不如此,我怎能居中宫之位;怎能与钮祜禄氏等人分庭抗衡;又怎能——留在你身边……

    哪怕你对我无情无爱,我却依然心中有你,只因三十年前,你挑开了我的喜帕,那一刻,你便已深入我魂魄骨髓之中,无法抽离。

    可是我也恨你,为什么你可以宠钮祜禄氏,可以宠只有一双眼睛像纳兰湄儿的舒穆禄氏,唯独就不可以宠我?

    是我不够好吗?还是……我老了,再没有让你心动眷恋的地方?

    那拉氏忍着心中的难过与悲伤,带着恰到好处的感动与伤怀道:“皇上当真愿意相信臣妾吗?相信臣妾没有起过任何害人的心思?”

    “是。”当这个字最终从胤嘴里吐出时,那拉氏一直悬在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适才当真好险,甚至有那么一刻,她以为自己会没命。

    钮祜禄氏尚活着,她又如何能死,她要活着,比任何人都长命,然后走到今日乌雅氏所坐的位置,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这一切是胤所不知道的,否则他现在就会废了那拉氏的后位,将她打入冷宫永无出头之日。如今的他,对那拉氏有所愧疚,所以在沉默了片刻后道:“何时得空了,你出宫去看一看费扬古。”

    言下之意,便是允许那拉氏出宫省亲,面对这份厚赐,那拉氏垂泪道:“臣妾谢皇上隆恩!”顿一顿,她再次扬眸,切声道:“臣妾今日在柳华一事上确实有所失察,险些冤枉熹妃,还请皇上降罪。”

    “不知者不怪,你也是受了柳华的蒙敝!”说到柳华,胤面色阴沉如千年不化的寒冰,“他不知受何人主使,竟然在你面前百般抵毁熹妃,实在罪该万死!”

    那拉氏小心地道:“可是熹妃……确实去过慎刑司,若非如此,臣妾亦不会听信柳华之言,疑心熹妃。”

    “那么洪全呢,你知道洪全为何请辞离宫吗?”胤不答反问。

    “臣妾原以为是熹妃主使,但事后已经查出与熹妃没有关系,所以臣妾猜测应是另有其人。”那拉氏人答得很慢,她好不容易才得到胤的信任,言辞间万不能再露出任何破绽,否则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看来皇后对柳华当真很相信,竟不曾派人仔细查过他,在洪全离宫之前,最后一个去找他的人就是柳华,随后洪全就突然上奏说自己年老想要还乡。”胤的话令那拉氏暗自心惊,看样子,胤一早就已经疑心柳华,一直命人盯着他的举动,这么说来,靳太医死那日,柳华来坤宁宫的事胤也应该知道了,这一想,心下顿时又多了几分忐忑,面上却一派惊疑之色,“竟有这种事,柳华半个字也未与臣妾提起过。”

    胤冷笑道:“他自不会与你说,否则他还怎么圆自己撒得慌。”

    那拉氏故作不解地道:“请皇上恕臣妾愚钝,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胤未疑有它,沉声道:“凌若确实曾去慎刑司探过靳明泽,却是在柳华之后,所以柳华说什么听到凌若与靳明泽的话,根本就是一派胡言,蓄意陷害。”

    听完此话,那拉氏无比庆幸自己惯有的小心,若非她怕自己身边的人去找洪全,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从而将命洪全离宫的事交由柳华去办,只怕自己此刻在胤面前已经没有了说话的资格。

    这般想着,面上却丝毫未露,反而异常气愤地道:“柳华这个卑鄙小人,将臣妾瞒得好苦,若非皇上诉明真相,臣妾如今尚被蒙在鼓中。柳华这般狼子野心,该当剐刑才是。”柳华注定是一颗弃子,她自不会再为弃子求情。

    “朕更好奇的,主使柳华做这些事的人是谁,竟敢在朕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怪。若让朕查出来,定不轻饶!”虽然那拉氏知道胤不是在说自己,但脸颊还是忍不住抽蓄了一下。

    她可以清晰感觉到胤话中的恨意,一旦他知道了真相……不!那拉氏立刻掐灭了这个令她害怕不堪的念头,她不是让胤知道真相的,永远都不会。

    “皇后在想什么?”胤转头,恰好看到那拉氏眼中一闪而过的惧意,不禁出言问道。

    “没什么。”那拉氏赶紧敛了不小心露在脸上的神色,转过话题道:“皇上,有一件事,臣妾始终不明白。若柳太医手上的伤不是熹妃所为,那又是怎么来的?”

    胤摇头道:“此事朕也未曾查到,不过……也有一种可能,是他自己故意弄伤,却嫁祸给熹妃。”

    那拉氏似被他的话吓了一跳,骇然道:“皇上是说他为了害熹妃,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这……这似乎不太可能吧。”

    “既是他自己弄伤,那么自然有止血之法。”胤不以为然的说了一句,旋即又微眯了眼道:“朕只是好奇那个幕后者,柳华……”随着这两个字,胤慢慢咬紧了牙关,一字一句道:“朕一定要让他吐出幕后者的名字!”

    那拉氏明白,为了得到这个名字,胤会无所不用其极,只怕现如今就已经在对柳华用刑了,幸好自己已经叮嘱柳华早做准备。否则,即便自己手中握着柳华全家人的性命,依然难保他不会在受刑时供出自己。

    人,始终是慎后死亡与折磨的,尤其是看起来无休止的折磨,尤其是像柳华这样自私的人,在其心中,最重要的从来都是自己,若要在自己与家人之间做个选择,他定会毫不犹豫地选自己,哪怕是跟狗一样的活下去。

    她喜欢利用这样的人,因为只要许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就会尽心竭力,无所不用其极的去完成自己交待的事。

    在说完这件事后,胤又问道:“对了,朕听说皇额娘今日突然晕倒了,太医看过之后怎么说,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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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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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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