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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章 相处

    见她一心只记着做给自己的点心,一丝暖意在心底流过,左右看了一眼,见有一个水缸放在门口处,胤自袖中取出灰色的帕子,沾湿后走到凌若身边,替她拭着脸上的黑灰。

    胤的举动令凌若吓了一跳,受宠若惊地道:“皇上乃是万金之躯,怎可如此,臣妾自己来就是了。”

    “不行。”胤执意不肯,拉下她的手道:“你自己又看不到,只会乱擦一通,还是朕替你擦,权当是你为朕做了这么久点心的谢礼。”

    “那都是臣妾应该做的,哪需要什么谢礼,再者,皇上今日来承乾宫对臣妾而言就是最好的谢礼了。”说到后面,她面容染上了些许黯意,“臣妾原以为皇上一辈子都不愿踏足承乾宫不愿见臣妾了,所以给皇上做点心,就成了臣妾唯一力所能及的事。”

    胤一边替凌若拭着脸颊一边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总之朕与熹妃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又拭了一会儿后,他笑道:“好了,差不多,不过可是不能再用手去擦脸了,否则又该脏了。”

    胤话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温情,令凌若感动不已,颔首道:“臣妾知道了,皇上再等一会儿点心就能吃了,其实皇上该让御膳房先送些过来垫垫肚子才是,这样总饿着可不好。”

    “都已经饿了这么久了,再饿一会儿也碍不了事。”在说这话时,胤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同时手抚上了腹部,那里正开始微微抽痛,不过怕凌若担心,他并没有表露在脸上。

    凌若没有发现胤这些细微的变化,一边添柴一边道:“臣妾知道皇上日理万机,朝政处处都要皇上操心,眼下后宫又出了这么多事,但归根结底,皇上的龙体才是最要紧的,这早午晚三顿膳皇上一定要按时吃用,否则真饿坏了身子可就后悔莫及了。”

    看着凌若一本正经的样子,胤忍不住发笑,“朕知道,看看你自己,年纪不大,却倒比那些上年纪的嬷嬷还要嗦,除了朕估计也没别人能受得了你了。”

    见胤心情不错,凌若也跟着开心,玩笑道:“是啊,多亏得皇上肯收留臣妾呢,否则臣妾至今仍待字闺中,无人问津。”

    胤扬一扬眉,颇有些自得地道:“那倒不至于,朕的熹妃如此心灵手巧,贤慧聪敏,多的是有人想娶回家去,不过可惜,他们都晚了一步,你永远都只能是朕的熹妃。”

    凌若嗤然一笑道:“想不到皇上也会耍贫嘴,可是让臣妾大开眼界呢。”这一次不等胤答话,她已经站了起来,绕到灶前,站在蒸笼前用手扇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嗯,差不多了。”

    说完这句,凌若寻了裹手的布便要去端蒸笼,却被胤一下子拿过道:“站开些,朕来端。”

    “皇上不可,这……”凌若刚说了几个字,便被胤打断道:“有何不可,总不至于朕还不及你有力气吧。快站开,当心被烫到。”

    见胤这般坚持,凌若也没办法,只得退到一边,看着胤端蒸笼的样子,凌若既觉得温馨又觉得不可思议,谁能想到堂堂帝王竟会不批奏折不执朱笔,而是和普通人一样站在灶台前,若非亲眼所见,是绝不敢相信的。

    那厢,胤已然问道:“能掀盖了吗?”

    凌若回过神来,忙道:“嗯,臣妾来掀吧,皇上从未做过这事,很容易被烫到的。”

    “也好。”这一次胤倒是未坚持,退开些许,看着凌若掀盖,在一阵热气烟雾过后,只见蒸笼内整整齐齐的摆着十余只晶莹透明的水晶虾饺,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动。

    凌若挟了一个放在小碟中递给胤,“皇上尝尝味道如何,小心不要烫着了。”

    胤欣然接过,在咬一了口后赞道:“嗯,若儿做的点心果然要比御膳房好吃,怪不得朕现在吃御膳房送来的那些个点心,都觉得索然无味,唯有那个杏仁酥还勉强能入口。”

    凌若掩嘴一笑道:“照皇上这话,臣妾倒是可以去与御膳房总管一争高下了。其实材料和做法都是一样的,哪有什么差别。”

    胤又挟了一个放到嘴里,仔细品着味道:“不,朕很肯定,滋味确是不一样,至于具体哪里,朕一时还真说不上来。”

    这般说着,胤一连吃了六七个才停下筷,待要说话,忽地看到外头四喜正偷偷瞅着水晶虾饺咽口水,那样子瞧得胤既好气又好笑,一搁筷子道:“给朕滚进来,少在那里探头探脑的,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是哪里的贼人呢。”

    四喜赔着笑跑进来,轻轻打着自己的脸颊道:“奴才该死,只是熹妃娘娘做的点心太香,奴才在外头闻到了香味实在忍不住才多瞧了几眼,求皇上恕罪。”从刚才的话里,他听出胤并不是真的生气,是以言语颇为轻松。

    胤也知道他与苏培盛两人一直贴身跟着自己,整日都没吃过什么东西,所以虚踢了一下笑骂道:“端着盘子和苏培盛两人滚下去,吃饱了再进来,省得说朕虐待你们两个。”

    “谢皇上赏,谢熹妃娘娘赏。”四喜赶紧谢恩,低头端着盘子恭谨地退到外面,与苏培盛一道分食去了。

    “皇上待会儿是直接回养心殿吗?”在步行回正殿的路上,凌若如是问道。

    “是啊,还有很多事没处理,明日弘晟出殡,朕这个做皇阿玛的好歹要去送他一程,所以明日也没什么功夫,得赶紧处理好才行。”

    说到弘晟,凌若忍不住一阵叹息,他原可以不死,只可惜他猜到了皇后是下毒人,只凭这一点,他就非死不可。

    “臣妾去过翊坤宫,贵妃娘娘很可怜,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皇上往后有空多去看看贵妃娘娘。”

    “朕会的。”在这般说了一句后,胤又有些感慨地盯着凌若,“若儿,当初她这样害你,真难为你还肯替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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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一章 慎刑司

    凌若幽幽叹了口气,“一事归一事,再说臣妾自己也是做额娘的,很清楚失去弘晟对贵妃娘娘来说意味着什么,她终归也是可怜的。”

    “又终归……”胤仰头望着高飞的鸿雁,轻不可闻地道:“这是她的报应,报应她这些年做下的错事。”

    凌若听到了这句话,却没有说什么,自从胤决意对付年羹尧始,年氏便济济可危了,不过那时她还有一个弘晟,胤素来重视子嗣,一个弘晟足以保年氏活命,只可惜,现在连弘晟也死了,一切再没有回转的余地。

    在送胤出去后,莫儿扶着凌若颇为不解地道:“主子,年贵妃以前那样害你追杀你,你做什么还要让皇上多去看她,依奴婢说,就该让她失宠,看她还怎么作威作福。”

    “你知道什么。”凌若轻斥了一句又道:“其实本宫劝不劝结果都是一样的,等待年氏的只有死路一条,本宫如今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你还真以为本宫随口劝上一句,皇上就会对年氏多加垂怜。”

    莫儿这才反应过来,赔着笑道:“主子深谋远虑,奴婢哪及得上主子思虑周祥。”

    “你啊,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凌若轻点了一下莫儿的额头,忽地想起一事来,拧一拧眉道:“莫儿,让人备肩舆,趁着天色尚早,本宫想去一趟慎刑司。”

    “慎刑司?”沉默的杨海陡然一惊道:“主子可是想去见靳太医,此时过去,怕是不太妥当吧?”

    凌若抚一抚额,有些疲惫地道:“不妥当也得走一趟,本宫担心有人控制着靳太医再生出事来。”

    杨海眸中的惊意越发浓烈,“主子不是说靳太医是冤枉的吗?又怎会……”

    “就因为是冤枉的所以才不得不防,你觉得会有人不怕千刀万剐吗?”凌若刚一问出口,杨海与莫儿就齐齐摇头,这种在人身上一刀刀割肉的刑罚实在太过恐怖,光是想想便浑身发疼,怪不得会被列为酷刑之首,非罪大恶极之人,不轻易动用。

    凌若目光烁烁地问道:“那就是了,如果此时有人去告诉靳太医,可以免他受此刑罚,只需要他冤枉一个不相干的人,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莫儿低头咬了一下手指道:“虽然奴婢很不愿承认,但若换了奴婢是靳太医,很毫不犹豫的去冤枉别人,因为那刑罚太过恐怖,足以让人丧失所有的勇气与信念。”

    “是了,哪怕靳太医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在无休止的折磨面前也不见得可以坚守原则;更何况我们对靳太医根本不了解。”如此说着,凌若摆摆手道:“去吧,准备肩舆。”

    在莫儿走开后,杨海小声地问道:“主子可是担心有人指使靳太医再次咬您与四阿哥?”杨海口中的这个人,不需说,自是皇后无疑,也只有她才会想出这样狠辣的毒计来。

    “不,本宫与四阿哥已经从鬼门关走过一遭了,想再污陷,未免有些刻意,皇上不见得会相信;本宫担心她会从本宫亲近的人下手。”凌若不无忧色的说道,还有一句话凌若未说出口,那就是皇后此刻第一个想对付的人,应该就是曾对她不敬的温如言。

    在不动声色间设下局,向来是皇后最擅长的事,一旦局设下,想再破就难了,所以必须要在设局之前先破局。

    在天黑之前,凌若的肩舆堪堪停在慎刑司门口,不知是否换班的缘故,外头没有太监守门,凌若轻扫了一下也不说话,径直下了肩舆扶着杨海的手走进去。

    洪全是慎刑司的总管,年近五十的他此刻正乐滋滋地在屋中抿着小酒,不时往嘴里塞一颗炒得酥脆的花生,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乐趣之间。

    洪全无意间一个抬眼意外看到有人进来。因慎刑司向来不点太多灯火,再加上他年老眼花,看不甚清楚,直到来人来到近前,方才认出是何人,连忙放下酒杯迎上来打千,“奴才洪全叩见熹妃娘娘,娘娘吉祥。”

    凌若抬一抬手微笑道:“洪公公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娘娘。”洪全忐忑不安地站起身来,瞅着眼问道:“不知娘娘漏夜前来,有何吩咐?”

    凌若随口道:“没事,本宫闲着无事随意来走走罢了。”

    洪全赔笑不语,心里却是全然不信,慎刑司可不是御花园,哪可能随意走走就走到这里来了,只是凌若不说,他一个奴才也不好多问。

    凌若走到桌前,端起洪全还未来得及喝的酒杯放在鼻下轻轻一嗅,颔首道:“嗯,香味醇厚,色泽瑰丽,是京城鹤年堂专为宫里配的御用养生酒,又称之为鹤年贡酒,洪公公可真会喝。”她轻瞥了一眼开始有些不自在的洪全曼声道:“本宫记得,此酒皇上赏得人并不多,慎刑司……好像并没有赏过,不知公公从何处得来的酒?”

    洪全暗暗叫苦,没想到凌若鼻子这么灵,只一闻就闻出了这是鹤年贡酒,唉,早知道这样,他刚才就不贪杯拿出来了。

    如此想着,洪全勉强一笑,吱唔着道:“回娘娘的话,是……是……上次见苏公公,苏公公给的,就那么一小点儿,奴才一直没舍得喝呢。”苏培盛是胤身边的贴身内监,赏赐向来是宫中头一份的丰厚,得点儿贡酒自然不在话下,洪全实在想不出好的解释,干脆就将事推给了苏培盛。

    “苏公公?”凌若眼眸一眯,不待洪全再说什么,直接道:“杨海,你去找苏公公问问,看他是否送了瓶鹤年贡酒给洪公公,速去速回,本宫就在这里等回话。”

    洪全没想到凌若这样较真,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这本就是他胡诌的,若真要去问苏培盛,还不得一下子穿帮啊。看这样子,熹妃分明是怀疑他这酒的来历,不说实话是不行了。

    “杨公公且惭。”他赶紧唤住杨海,苦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跪下道:“求娘娘恕罪,这酒……其实不是苏公公赏的,而是……而是柳太医送的。”

    “柳太医?”这一次,凌若语气中多了几分惊意,紧盯了他道:“柳太医来过了?他为什么要送你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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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二章 地牢

    洪全不敢再隐瞒,竹桶倒豆子一般全说了出来,“回娘娘的话,柳太医就比娘娘早来了一刻,送了两瓶鹤年贡酒给奴才,然后就说与靳太医有同袍之谊,如今他犯了事,心里甚是难过,想再见上一面,奴才看他说得真切,便允他进去了。”

    同袍之谊?凌若听着打从心底里冷笑,若非柳太医陷害,靳太医如何会落得如此下场,眼下却又念起什么同袍之谊来了,当真是可笑。

    与此相比,她更关心另一件事,“那此刻柳太医走了吗?”

    “奴才没见他出来,想是还在地牢里。”说到这里,洪全哀声道:“奴才知道靳太医是重犯,不该让人随意见,可奴才见柳太医说得情真意切,于心不忍,这才答应,求娘娘千万不要告诉皇上。”

    一旦此事传到胤耳中,他这个慎刑司总管,非得吃不了兜着走不可。

    杨海在一旁不客气地道:“洪公公怕是看在鹤年贡酒的份上才许柳太医进去的吧。”

    这句话说的洪全面上有些挂不住,搓着手不好意思地道:“这个……这个……”

    凌若微微一笑道:“洪公公也不必觉着不好意思,人有所好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对了,本宫那里有几瓶内务府送来的九酝春酒,相传此酒是在东汉年间就被列为贡酒,历史悠久不说,口感也比鹤年贡酒更醇厚一些。可惜本宫不爱饮酒,所以就一直放在那里没动过,改明儿本宫让人送过来。”

    “这如何使得,奴才万万不敢领受。”洪全虽口里说着不敢领受,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渴望之色,面对心头所好,总是难以保持平静无波。不过这恰恰是凌若需要的,“宝剑配英雄,美酒自然也要落在懂得品尝它的人手中才算物尽其用,洪公公就不要再推辞了。”

    洪全其实哪里想推辞过了,九酝春酒啊,古往今来的第一贡酒,他不知眼馋了多久,可惜一直没机会品尝到,如今自是百般愿意,只见他强压了喜悦,略有些扭捏地道:“那奴才就却之不恭了,谢娘娘恩典。”

    见洪全吃下了这粒鱼饵,凌若也懒得再拐弯抹角,道:“不满洪公公,本宫今夜来,也是想见一见靳太医,不过这件事本宫并不想别人知道,尤其是柳太医。”

    “不知娘娘见靳太医是为何事?”洪全小心翼翼地问道,这靳太医下毒谋害三阿哥,罪大恶极,皇上都已经发话了,他若不招出幕后主使者,便要动用剐刑,怎得这两日有这么多人要见他。昨日惠妃与谨嫔就来过了,今日先是柳太医,如今又是熹妃,当真是怪异得很。

    凌若抿唇不语,倒是杨海道:“洪公公管得好宽呢,连熹妃娘娘做什么都要向你交待吗?”

    论品级,杨海尚不及洪全,不过现在熹妃就在眼前,洪全又怎么会蠢得拿品级去压杨海呢,是以他惶恐地对凌若道:“奴才不敢。”

    凌若客气地摆摆手道:“无妨,是本宫有些事不明白要问一问靳太医,所以得麻烦洪公公通融一下。”

    洪全赶紧趁机下坡,“奴才省得,只是如今柳太医尚在里面,娘娘说不想让柳太医知道您来过,所以只怕还得委屈娘娘等候一会儿。”

    凌若低头想了一下道:“地牢中可有暗室?”见洪全点头,她又道:“那就劳烦洪公公带本宫去暗室了。”

    “是。”这一次洪全学乖了,没有多问为什么,左右问了也没答案,因为慎刑司中灯火不明,不像其他地方一样,沿路设有路灯,是以洪全执了一盏宫灯在前面引路。

    凌若与杨海跟着洪全七拐八绕,一路往下,路上遇有宫人皆垂首回避。随着渐趋深入,在进入地道后,道路越发狭窄,到后面只能供一人通过,且闷热不堪,凌若刚呆了一会儿便觉得胸口发闷,脚步亦不由得慢了下来。

    杨海及时发现了凌若的不对,停下脚步关切地道:“主子,您怎么样了,是否觉得不舒服?”

    “本宫有些头晕。”地道里空气混浊不堪,歇了一会儿凌若不止没觉得舒服,反而胸口更闷了,沉沉地像是压了块大石一样。

    走在前面的洪全连忙回过身来,从袖中掏出一个扁长的小瓷瓶放在凌若鼻下,殷勤地道:“娘娘,您深吸一口气看看。”

    凌若依言吸之,顿时一股清凉的薄荷气息钻入鼻中,令头脑为之一凉,胸口的烦闷之意亦驱散了不少。

    洪全一看凌若脸色便知此物有用,细声道:“地道空气混浊,眼下又是盛夏炎热,娘娘初来乍到,肯定难以适应,这瓶是薄荷油,最适合提神醒脑,驱闷解浊之用,娘娘拿在手里,一觉得不舒服便闻上一口,应该会感觉好许多。娘娘再坚持一会儿,很快便到暗室了,那里有通风口,会比此处好很多。”

    凌若接过瓷瓶,颔首道:“多谢洪公公。”

    如此又走了一会儿,前面透出些许光亮来,同时隐隐听得有声音从前面传来,倒有些像柳太医的声音,看样子,地牢到了。

    这般想着,却见洪全往旁边一闪,同时手在某处用力一推,一道不起眼的石门顿时应手而开,凌若走进去后,发现是一间暗室,说其小是因为不过一丈方圆,除了一张小桌还有几张凳子之外就别无他物,极是简陋。不过就是在这个简陋的暗室中,却挂着一副孔雀图,虽不是什么名家真迹,却也栩栩如生,将孔雀骄傲美丽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凌若盯着那幅孔雀图瞧了几眼后,含笑道:“看样子,这图后另有玄机了。”

    “娘娘英明。”洪全告罪一声,踩着凳子站上去,摘下孔雀图,在其背后果然有一块松动的墙砖,轻轻一扳便可拿下来,露出一个一尺长的狭洞来,只见洪全指着那洞小声道:“娘娘,从这里便可看到牢中景象,只是若这里声音大了,牢中也可听到,奴才就先出去了。”

    “本宫知道了,有劳洪公公。”凌若客气的说了一句,在洪全走后,忙来到洞前,打量着地牢中的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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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三章 两面三刀

    靳太医被铁链锁住了双手双脚,满身都是伤痕,正如温如言她们所说的,体无完肤,惨不忍睹。【,ka~此刻地牢中尚有另一人,虽只能看到一个侧面,但已经足以确认是柳华无疑,他正在那里劝道:“靳兄,你何必如此顽固呢,听我的劝不是很好,一句话便可免受千刀之苦,这样的买卖哪里去做?”

    靳太医咬着满嘴的血牙,眼中恨得几乎要喷出火来,“你这个无耻败类,自已害死三阿哥却推到我头来,如今还想用花言巧语来引诱我冤枉别,哼,你想都别想。”

    柳太医啧啧道:“靳兄真是有骨气,只是当剐刑开始时,你确定自己还可以这样有骨气吗?”

    在柳华说到剐刑时,靳太医的身子颤了一下,这个动作被柳华收入眼底,轻笑道:“靳兄,你就别在强撑了,你与我一样,从小就是读书习医之人,何曾受过皮肉之苦,眼下这样,怕已经是你的极限了吧。”

    靳太医似有些激动,挥舞着双手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给我滚出去!”

    听着铁链在地牢中哗哗作响的声音,柳华那双略显细长的眼眸轻眯起来,弯腰从栅木空隙中拿行刑小太监随意扔在地上的铁铬,挥舞了几下,似笑非笑地道,“靳兄,这东西烙在身上的滋味如何?”

    靳太医到底不是不知痛的铁人,眸中出现一丝害怕之色,厉声道:“柳华你这个无耻小人,你早晚会遭报应的!”

    “我的事不劳靳兄担心,靳兄还是好好担心自己吧。”铁烙扔在地上,发出“当”的一声重响,“靳兄,我再给你时间好好想想,究竟是答应我的要求,还是让人把你的皮与肉一块块割下来。当割到无处可割时,他们就会割你的鼻子,你的脸,还有你的头皮,还有你的心肝……”

    在阴森的地牢中,这样的话,听在耳中隔外恐怖,更不要说自己还是当事人,靳太医受不了地大叫道:“够了,不要再说下去了!”

    柳华漫不经心地道:“怎么,我只是说说就受不了了吗?那真轮到刀割的时候,靳兄该怎么办?”

    靳太医扑哧扑哧地喘着粗气,在无尽的害怕与惶恐中厉声大叫,“你这个畜生,鄙卑小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柳华不在意地拍拍沾在长袍上的灰尘道:“你做人时我都不怕,做鬼了我就会怕吗?靳兄,人还是着眼于眼前的好,想清楚,究竟要不要与我合做,主子说了,只要你在bi供时招出那人的名字,就设法免你剐刑。”

    靳太医张嘴,想要说出一个不字,可是一想到凌迟之刑,便怎么也吐了出来,正当他在内心做着天人交战时,柳华目光一闪道:“既然靳太医这么有骨气,那么我就不勉强了,只盼靳太医千万不要后悔。”

    见柳华要走,恐惧像一只从深渊探上来的大手狠狠攥住靳太医,让他喘不过气来,在柳华转身之前,终于忍不住道:“你……你先不要走!”

    柳华似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慢慢转身道:“怎么?想清楚了?”

    “我……”靳太医不想害人,可是又害怕凌迟之刑,那对他来说远比死亡更可怕得多。

    柳华露出几分不耐之色,“靳兄,你已经浪费了我很多时间,若不是看在大家相识一场,我根本不愿与你多费这个口舌。”

    这样假惺惺的话听得靳太医想要吐,恨不得有骨气一些,将他赶走,可是终归是没有,所以他颤声道:“是否我答应了你,你真能给我一个痛快?”

    见靳太医口气松动,柳华又恢复了惯有的笑容,“我不能,但是我主子一定能,想好了吗?”

    靳太医狠一狠心,他已经落得这么惨了,实在不想临死前还受许多苦,咬牙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若敢识言,我就算死也一定拉你做垫背!我发誓!”

    “放心,我向来是一个信守承诺之人!”扔下这句话,柳太医带着得意的笑容离开了地牢,他并不知道旁边有一间暗室,更不知道凌若就在暗室之中。

    直到柳太医的脚步声远去,凌若方才站起身来长长出了一口气,她一早就怀疑柳华,但没想到柳华真成了皇后的爪牙,还帮着她在这里怂恿靳太医诬陷别人。

    人心,真的是一样很可怕的东西……

    “柳太医实在太过份了,还说皇后监视着他,不许他来报信,依奴才看,他分明就是皇后一伙的,亏主子当时还花钱赎他妹妹出烟花之地,当真是忘恩负义,两面三刀。”杨海在一旁不忿地怒骂着,亏他之前还觉得柳太医不错,真是白长了这双眼。

    凌若并不如杨海那般激动,只道:“一样米养百样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记得知恩图报这四个字,现者忘恩负义做起来更简单一些。”

    杨海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可柳太医实在太过份了,主子千万不要饶了他。”

    “本宫何时说过要饶他?”凌若淡淡地说了一句,她好说话,却不代表可以由着人欺负,柳华既然够胆背叛她,就要有承受她怒火的觉悟。

    还真当她人人可欺不成。

    “走吧,咱们去看看靳太医。”说到靳太医之名时,凌若带着几分惋惜,她不是菩萨心肠,悲天悯人,却也觉得靳太医遭无此妄之灾,实在太过可怜,而始作俑者便是皇后与柳太医二人,若非他们,靳太医根本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杨海答应一声,扶了凌若出暗室,暗室因有地方与外头相连,所以空气尚好一些,地牢便不行了,混浊的几乎肉眼可见,凌若紧紧攥了那瓶薄荷油,时不时的闻上一下,压下胸口的烦闷难受之意。

    柳华走后,靳太医费力地挪到后面墙壁上,因为四肢都铐着铁链,极是沉重再加上身上有伤,别人一会儿便能做好的事,他却做了许久才勉强可以靠着墙壁歇一会儿。

    听到外面又有脚步声传来,靳太医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于他而言,谁来都不要紧了,左右是死路一条,难道还有人那么善心大发的恕自己死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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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四章 嫁祸

    凌若仔细打量了靳太医一眼,叹然道:“靳太医受苦了。【ka"”

    “娘娘?”即便已经心如死灰,这个意外至极的声音还是让让靳太医抬起眼,“您怎么会来这里?”

    凌若走近了几步,隔着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栅木道:“本宫来看看你,唉,靳太医无故受此苦难,实在令本宫于心不忍。”

    凌若的话令靳太医睁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地道:“娘娘,您……您相信我?”

    “为何不相信?”凌若的反问令靳太知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听得她继续道:“本宫与靳太医虽不曾有深交,却也晓得靳太医济世救人的心思,怎可能会谋害三阿哥,这其中必然有误会。”

    “娘娘……”伴着这两个字,靳太医已是泪流满面,三阿哥死后,他还是第一个遇到愿意相信自己的人,怎能让他不激动,不痛哭?

    凌若满面无奈地摇头道:“唉,可惜只有本宫一人相信并没有什么用,皇上与皇后还有年贵妃都认定三阿哥是靳太医所害。”

    这个时候,靳太医忍不住冲口而出,“微臣没有害任何人,一切都是柳太医所为,他故意嫁祸微臣。”

    “竟是这样吗?”凌若故作惊讶地道:“可是本宫刚刚进来的时候还看到柳太医了,如果一切是他所为,他又为何要来这里探望你。”

    靳太医冷笑连连,扯动脸上的伤,流出殷红的血来,“探望?他哪有那么好的心意,他是……”后面的话,靳太医戛然而止,他突然想到,若把这些告诉熹妃,她再去找柳华置问,万一柳华恼羞成怒,不肯求他后面的主子免去自己凌迟之刑,岂非……

    一想到这里,靳太医连连摇头,不自在地对犹自等待他说下去的凌若道:“没,没什么,他就是来看看微臣。”

    杨海闻言瞥了凌若一眼,见她微微点头,扬声道:“靳太医可是有什么话不便说?”

    他一咬牙道:“我……我不知道,你们走吧,总之微臣谢谢娘娘的一番信任之情,若有来生,微臣纵使当牛做马,也必还娘娘恩情。”

    凌若打量了昏暗脏乱的牢房一眼,幽幽道:“本宫只怕靳太医死后去了阎罗殿前,连转世为牛马的资格都没有。”

    “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你刚刚不是还说相信微臣没有害人吗?还是说只是嘴上说说,实际根本不相信?”靳太医有些激动地挥舞着双手,带动铁链在这寂静的地牢中发出人的声响。

    “本宫确实相信你无辜,只可惜,你刚刚做了一件错误的决定,这个决定足以让你永世沉沦,不得超生!”冷冷说完这句后,凌若转身欲走,靳太医忙在后面道:“请娘娘把话说清楚。”

    凌若头也不回地道:“你自己答应过柳华什么心里清楚,何需本宫再细说。”

    靳太医顿时为之大惊,随后又低下头沉沉道:“娘娘都已经知道了吗?微臣也是迫于无奈才答应他的,其实并不想害任何人。”

    他话音刚落,凌若便回过头来,疾言厉色地道:“他用心险恶,颠倒黑白,让你受冤,你现在要将同样的命运转嫁到别人身上吗?”

    “微臣……微臣不想的。”靳太医痛苦地抱着头,令双臂间的伤痕清晰可见,“可是若不从他,微臣就要受凌迟之刑。”

    “你真以为帮着他跟他身后的主子助纣为虐,就可以免去许多苦楚吗?”伴着这句话的是怎么也止不住的冷笑,“本宫真看不出靳太医竟然这般愚蠢,愿意相信一个阴险小人说出来的话。”

    “娘娘是说柳华在骗微臣?”靳太医惊恐地问着,悬在头上的凌迟之刑真快要把他bi疯了,究竟要怎样才可以痛痛快快一死。

    “若换了本宫是你,绝不会相信柳华的任何话。”凌若冷冷回了一句又道:“更不会帮他去害任何人。”

    靳太医麻木地看着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本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却被置于刀山火海之中,也实在是可怜。

    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凌若忽地道:“靳太医,你是愿相信本宫还是相信柳太医?”

    “微臣……微臣……”靳太医喃喃了半天,忽地眸光一亮,似想通了什么,在牢房中艰难地跪倒,“微臣愿意相信娘娘,求娘娘救救微臣,今世不论,但下一世,微臣一定会报娘娘大恩大德。”

    “总算你还没有糊涂透顶。”凌若微一点头道:“不过本宫也不诓你,你谋害三阿哥一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本宫无法替你洗清,但是却可免你千刀万剐之刑,还不需要冤枉任何人。”

    靳太医也知道这个情况,他如今只求痛痛快快一把,逐把心一横道:“求娘娘指点迷津,微臣感激不尽。”

    凌若点一点头,终于问出了一直盘亘在心头的话,“柳太医要你将害三阿哥的罪名,嫁祸予何人身上?”

    “是惠妃娘娘!”靳太医所说的话果然证实了凌若的猜测,同时感觉到一阵后怕,若今日她不来,那么一旦靳太医当着胤的面说出温如言的名字,温如言绝对难逃一死,而刚刚与胤和好的自己,指不定也会因为替温如言求情而再次惹祸上身。

    皇后之心,不可谓不恶毒。

    在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凌若缓缓将她的计划说了出来,待靳太医一一记下后道:“明日三阿哥便会出殡,本宫估摸着不是明日就是后日,皇上就会再次问你话,你到时候就依着本宫教你的做。至于能否避免凌迟之刑,就看你自己了。”

    “是,微臣记下了,微臣多谢娘娘!”靳太医跪伏在地,泪水不断地从眼中涌出来,没有人会愿意放弃自己的性命,可是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凌若点点头,扶着杨海的手离开了地牢,洪全就候在地道口,见凌若出来,连忙打着千儿关切地道:“娘娘您还好吧?”

    “劳洪公公记挂,本宫甚好。”凌若随口应了一声后道:“本宫见靳太医身上多有伤痕,看来洪公公很是尽职尽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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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五章 出殡

    洪全赔笑道:“奴才不过是谨守份内之事,只可惜靳太医嘴硬得很,不管怎么拷打都不肯说出幕后者的名字,奴才打算着晚上再给他点苦头吃。【:”

    凌若摆摆手道:“还是算了,明日三阿哥灵柩出殡后,皇上说不定要亲自再问靳太医,以定是否要用凌迟之刑,若你将他打得只剩下半口气,他还怎么回皇上的话啊,到时候皇上问不出主使者来,说不定还要怪你。”

    洪全被她说得出了一身冷汗,暗道自己考虑不周,连忙感激地道:“多谢娘娘指点,奴才记下了,就让这姓靳的安生一夜吧。”

    凌若微一颔首道:“嗯,那本宫也不叨扰洪公公了,改明儿本宫让人把那两坛九酝春酒给洪公公送来。”

    在洪全连番谢恩中,凌若出了慎刑司,彼时,天色已经悉数暗下,将圆未圆的明月挂在夜空,与满天繁星交相辉映,让人感觉到一种极致神秘的美。

    凌若忍不住驻足停留,在感慨上苍之美时亦感慨上苍的无情,不论人间如何悲苦,上苍都是一样的。

    天若有情天亦老,这句话真是一点都没错……

    七月初六,弘晟灵柩出殡准备入葬,宫中不论位份高低得宠与否,皆到翊坤宫中给弘晟上香,胤下朝之后也匆匆赶来。

    “不许你们将弘晟带走,他是本宫的,谁都不许碰。”当太监们准备上前抬灵枢时,一直形如痴呆的年氏突然发起疯来,死死挡着棺木,不许任何人靠近一步。

    胤轻叹一声,好言安慰道:“素言,朕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弘晟已经死了,应该要入土为安,听朕的话,赶紧让开,莫要误了下葬的时辰。”

    年氏摇头,灰白的发丝像一条条小蛇,在空中摆动着,“不,害弘晟的真正凶手还没找到,就算下葬他也不会瞑目的。”

    “朕答应你,一定会找到害弘晟的凶手。”胤的允诺并没有让年氏平静下来,甚至更加激动,“不!总之臣妾不许他们带弘晟离开,弘晟是臣妾的,谁都不可以带他走!”

    “贵妃,你冷静一些!”胤有些不悦地道:“不让弘晟下葬,难道就由着他停在这里吗?贵妃,不论你怎样不甘心,弘晟都死了,不会再回到我们身边,你就让他入土为安吧!”

    “不要。”年氏怔怔地哭了起来,紧紧抱住冰冷的棺木,“臣妾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求皇上不要带走他。”

    看到年氏在那里哀哭的样子,记起弘晟惨死的胤忍不住一阵心酸,强抑了眼底的热意,扶住年氏的肩头,强行将她带离棺木,“贵妃,听朕的话。”

    那拉氏见年氏离开了棺木,连忙对等在一旁的太监道:“起棺。”

    “!”八个太监齐齐应声,用力将沉重的棺木抬了起来,而原先等候在外面的宫人见状,连忙吹奏起哀乐,在漫天的白幔灵幡还有纸钱中,迎弘晟棺木前往郊外的园寝。

    在他们身后是年氏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不住让他们回来的叫声,然终归只是声音而已,没人按她的话去做。

    年氏怎么也挣不脱胤的束缚,只能眼睁睁看着棺木远去,再没有比真切感觉到弘晟的离去更让她悲痛的了,像是要把整颗心挖出来一般。

    一切终是尘归尘,土归土,该入土为安的都已经在地上长眠,然因此而起的是非恩怨并不曾就此了结,甚至还在不断扯出更多的人与事来。

    年氏哀伤不已,哭尽了眼泪,却阻止不了弘晟的离去,只能拉着胤的手,苦苦哀求,求他一下定处置那个害了弘晟的人,胤安慰道:“放心,弘晟是朕的儿子,朕一定不会让他枉死。”

    年氏伏地跪拜,带着无尽的狠厉道:“那么就请皇上现在传姓靳的,让他召出幕后主使者,还臣妾的儿子一个公道。”

    此话正合那拉氏心意,眸光瞥过站在稍远处的温如言,一丝冷笑蔓上唇角,口中却是一惯温和的声音,“皇上,靳太医一事不宜久拖,还是早些将主使者问出来的好。”

    “皇后娘娘所言甚是在理。”这个声音令那拉氏一怔,侧头只见凌若正带着一丝莫测的神情看着自己,随后又道:“不过柳太医是当时唯一一个与靳太医在一起的人,该让他一道来才是,说不定柳太医会知道些什么。”

    那拉氏隐约觉得有所不对,可具体何处又说不出来,只能看着胤点头道:“熹妃此话在理。”随着这话,胤吩咐苏培盛与四喜分别去带人,其后更狠声道:“若姓靳的再不供出幕后主使者,朕必让他尝凌迟之刑。

    就在等着他们来的时候,凌若忽地开口道:“皇上,臣妾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胤会下后道:“熹妃旦说无妨。”

    凌若轻启朱唇,缓缓说来,“靳太医用银针藏毒,毒害三阿哥,其心思狠毒缜密,只怕不肯如实招供,不如将执行凌迟之刑的宫人一并唤上殿来,也好震慑靳太医,让他不敢再推脱不供。”

    此言刚出,诸女已是面露惊色,刘氏更是战战兢兢地道:“娘娘的意思,莫不是要当众行刑?这样怕是……怕是不好吧。”

    在她说话的时候,温如言与瓜尔佳氏也是诧异地对望了一眼,凌若明明已经知道靳太医是被冤枉的了,怎么还说这样的话?

    “刘常在误会了,本宫最是怕见血腥。”凌若微微一笑道:“本宫不过是想起一个震慑的效果,以免靳太医负隅顽抗。”

    那拉氏静静听了一晌,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逐道:“皇上,此事怕是不太好吧,不说这刀啊血啊的会吓着诸位妹妹,就说那个行刑之人也是满身血光杀气,让臣妾等人瞧了就害怕。”

    胤尚未开口,年氏已经冷声道:“只要没做亏心事,又有什么好害怕的,依臣妾说,如此才好,省得一些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见胤尚在犹豫,凌若又道:“皇上,若是诸位妹妹害怕的话,不如让她们先行回避?”

    “也好。”胤思索了一下,终是同意的凌若的话,扬声道:“你们若有害怕的尽管退下,以免受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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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六章 招供

    众嫔妃相互看了一眼,既害怕又想看,到最后竟是没一个人退下,胤环视了一眼,见舒穆禄氏咬着嘴唇站在佟佳氏身后,逐招手将她唤到近前,缓声道:“你胆子向来小,就别留在此处了。【0”

    舒穆禄氏绞一绞帕子,闪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轻声道:“臣妾不怕,而且臣妾想……”她似有些不好意思,低了头,轻不可闻地道:“想陪在皇上身边。”

    “狐媚!”年氏在旁边恨恨地骂了句,她如今刚死了儿子,看哪个都不顺眼,恨不得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胤淡淡地瞥了一眼,不悦在眼底一闪而过,在重新看向舒穆禄氏时已经温和似初,“既如此,那你就站到朕身后来吧,免得离太近会受惊吓。”

    舒穆禄氏惊喜地谢恩,在年氏扭曲难受的脸色中站至胤身后,隔了一会儿柳太医先到了,随后是负责执行凌迟之刑的宫人,此人虽是太监却生得满脸横肉,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凶悍之气。他身形也比一般人粗壮,一身太监服穿在他身上鼓鼓囊囊的,像是随时会被挤破一般,手里还拿着一把薄如柳叶的小刀,刀身锃亮雪白,然看到的人心中都清楚,这把刀不知饮过多少人的鲜血。

    众嫔妃还有柳太医看到这个人,都有些害怕,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些许,唯恐不小心被那刀给划到。

    那太监进殿后,激动地跪下磕头,“奴才柳一刀叩见皇上皇后和众位娘娘。”

    柳一刀做行刑太监有许多年了,不过因为他做的都是见血之事,属于粗卑不祥之人,不说进东西十二宫,就是面见胤也还是头一次。

    待胤示意他起身后,凌若静声道:“咦,你也姓柳?”待其点头后,凌若目光一转,落在柳华脸上,似笑非笑地道:“柳太医,他与你一个姓呢,真是好巧,指不定你们祖上还是兄弟呢。”

    “娘娘说笑了。”柳华不自在的应了一声,脚却下意识地往后又挪了几分,这一细微的动作不出意外地落在凌若眼中,令她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几分。

    靳太医是最后一个被带上来的,他出现的时候,许多人都掩嘴惊呼,实在是他的样子太惨了些,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而这还是凌若昨夜让洪全不要再动刑的结果,否则还会更惨。

    靳太医被人像块破布一样扔在地上,他身上的伤口与鲜血也令翊坤宫的空气凭添了一丝血腥气。

    而对此,胤并无一丝同情,反而带着深深的厌恶,“靳明泽,朕问你,究竟是何人主使你谋害三阿哥的,速速从实招来,否则朕必将你千万万剐!”

    一旁,那拉氏亦沉眸道:“靳明泽,你听到皇上的话了,再嘴硬不说,对你可并无好处,还是早早供了,以免多受皮肉之苦。”

    靳太医扫过柳一刀手中的小刀,麻木的眼眸中略起一丝生气,不过很快便又黯淡了下去,只听得他道:“皇上,是否罪臣供出主使者,皇上就会免去罪臣身上的皮肉之苦?”

    “死罪难逃,活罪可免。”胤冷冷说出这八个字。

    靳太医默默点头,旁边的柳华假惺惺地道:“柳太医,念在你我同仁一场,我劝你还是别在冥顽不灵,与自己过不去了。”

    靳太医看着柳华那张虚伪的脸,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自己落到这个地步,皆拜他所赐,竟然还有脸与自己说这些,脸皮真是厚的无以复加。

    正在这个时候,年氏突然冲上前,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地道:“靳明泽,说,到底是受何人主使,若不从实招来,本宫必让你生不如死!”

    靳明泽怔怔地看着她,在露出一丝悲苦的神色后,忽地举起铐着铁链的双手大声道:“皇上,罪臣害死三阿哥罪该万死,罪臣愿意说出幕后者的姓名以赎所犯下的罪孽。”

    见靳太医肯说,不论胤还是其他人均神色一振,胤倾了身子死死盯着靳太医道:“说,究竟是何人?”

    “那人就是……”随着靳太医的话,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忘了,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靳明泽。

    柳太医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只要靳明泽说出“惠妃”二字,皇后娘娘交待的事便完成了,到时候,他必然会比现在更加受到皇后娘娘的信任,而熹妃也会自顾不瑕,难以找自己麻烦。

    只要自己在宫中站稳了脚跟,靠着皇后娘娘这棵大树,哪怕熹妃缓过来,也奈何不了自己,除非她想要与皇后正面冲突。

    然所有的得意与笑容,在靳明泽说出后半句话时,都化为了乌有,只听他一字一句道:“是皇后娘娘!”

    静,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在翊坤宫上空,除了凌若之外,每一个人都觉得匪夷所思,怎么会是皇后,怎么会是她?明明她已经洗清了嫌疑……

    待得一一回地神后,翊坤宫顿时乱了起来,用怀疑害怕的目光盯着皇后,被那么多双眼盯着,纵是皇后也不禁有些沉不住气,重重一拍扶手,起身指着靳太医道:“大胆,你受何人主使,竟敢冤枉本宫!”

    她话刚说完,温如言已经带着一丝痛快的笑意道:“明明是皇后娘娘劝他供出主使者的,怎么现在靳太医招了,你又说他是冤枉你?”

    “姐姐!”凌若拉了拉她的袖子,摇首示意她此时不要说话,但温如言好不容易抓到皇后的痛处,又怎肯放手,拂开凌若的手冷笑地盯着面色忽青忽白的那拉氏道:“怎么,皇后娘娘无话可说了吗?”

    那拉氏眸中掠过一丝阴色,平息了一下胸中的怒火,转身对一言不发的胤道:“皇上,前日臣妾已经被冤枉过一次,今日是否还要再被冤枉一次?若是臣妾这个皇后如此不值得皇上信任,那么就请皇上废臣妾皇后之位。”

    先下手为强,向来是那拉氏惯用的技俩。

    果然,她这话勾起胤前日的记忆,神色为之一缓,而舒穆禄氏亦在这个时候道:“皇上,臣妾有话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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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七章 靳太医

    胤瞥她一眼,示意她说下去,舒穆禄氏有些紧张地扯着帕子道:“启禀皇上,臣妾入宫虽不足一年,却深觉皇后娘娘心怀慈悲,母仪天下,若说这宫里其他人做此残忍无道之事,臣妾还会相信一二,但皇后娘娘却是万万不可能的,娘娘心中从来都只盼着皇上好,当真从未有过一丝它心。【。!”

    “你与皇后亲近,自是百般替她说好话。”温如言不屑地道:“若皇后没做过,为什么靳太医要冤枉她?”

    面对温如言的咄咄bi人,舒穆禄氏身子缩了一下,似有些害怕,但还是坚持道:“人心叵测,靳太医害死三阿哥,可见他并不是一个善人,娘娘明辨是非,为何会这么相信他的话,也许他仅仅是为了帮他的主子害皇后娘娘。”

    不得不承认,舒穆禄氏的话很有道理,殿中有许多人都露出深以为然之色,而凌若露出的却忌惮,她一直以为舒穆禄氏只是眼睛像纳兰湄儿罢了,没想到竟是这一个这么会说话的主,三言两语便将皇后身上的嫌疑撇得差不多了,看来以后要多加防范了。

    “姓靳的,说,到底是不是皇后?还是有人故意指使你瞎说?”听着绕来绕去的话,年氏心下越来烦燥不安,忍不住一把攥住靳太医的头发,再一次质问他。

    “没有人主使罪臣,确是皇后所为,而且柳太医也是从犯。”靳太医忍着头皮上的剧痛,一字一句说着。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柳太医没想到他将自己也扯了下去,大惊失色,色厉内荏地道:“我何时与你合谋过?”

    “若不是从犯,你昨日为何偷偷来找我?”靳太医此刻也已经豁了出去,满面狰狞地道:“皇上,您若是不相信,大可以传慎刑司的洪公公来问话,他昨日来找罪臣,就是为了让罪臣不要供出他从犯的事实。”

    柳太医做贼心虚,一下子慌了手脚,急急跪下道:“皇上明鉴,绝无此事,微臣确实去见过他,不过是想着大家一场同僚,如今他就快死了,便去看看他是否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没想到好心没好报,他竟这样污蔑微臣。”

    靳太医狠声道:“呸!我污蔑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这个卑鄙小人,之前还让我冤枉惠妃娘娘,说是她主使下的毒!”

    “微臣没有,请皇上明鉴!”这一次,柳太医是真的慌了,他不知道靳明泽发的什么疯,竟当众将这件事给抖了出来,若皇上真信了他的话,自己可就完了。

    另一边,温如言听到自己的名字亦是骇然不已,若真像靳太医说的那样,自己刚才岂不是很危险?

    “妹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瓜尔佳氏看到凌若成竹在胸的样子,不禁有所觉察,轻声问着。

    凌若朝她做一个继续看下去的手势,有些话并不方便在这里说,瓜尔佳氏也是心思通透之人,噤声不语。

    那拉氏面色沉静地跪在地上,徐徐道:“若皇上相信这贼子胡诌的话,就请将臣妾治罪!”

    翡翠与三福跟着她一道跪下,泪泣道:“皇上,前日您已经差点将主子bi死了,现在还要再bi一次吗?”

    “闭嘴!”那拉氏低喝一声道:“皇上若不信臣妾,尽管处置便是,左右臣妾这皇后之位也作得索淡无味,倒不如去了来得干净。”

    胤凝眉不语,正当这个时候,温如倾忽地道:“这个靳太医好生奇怪,之前皇上百般拷问他,他都不肯供出主使者,如今又说得这样干脆利落,还一口咬定就是皇后娘娘,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有何好奇怪的,这本就是事情!是皇后要三阿哥死,我不过是奉命行事。”靳太医激动地说着,然那双眼却不时瞥过柳一刀手里的小刀。

    “如倾,你不知道不要乱说。”温如言对温如倾帮着皇后说话,大是不悦,轻斥于她。

    “无妨,让她说下去。”胤示意如言不要阻止,又道:“你还想说什么?”

    得了胤的话,温如倾精神一振道:“靳太医前后说话不一,先是死活不承认自己下毒,如今又反过来承认,还说皇后主使柳太医从犯,那臣妾倒是想问一句,既然毒针是皇后给你的,那她如何给你,当时有何人在场,又是在何处给你?”

    这一连数个问题,把靳太医问得不知所措,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我不记得了。”

    “是当真不记得了,还是根本没有?”温如倾犹在那里bi问于他,靳太医始终不擅说谎,三两下便露出了破绽,如今所有人都盯着他瞧,又怎可能漏过这些,不论胤还是其他人,都是疑心大起,后来实在无法便道:“我不知这些,我没害过人,都是柳华所为,你问他去!”

    温如倾皱着娇俏的鼻子道:“自己回答不出,便推到柳太医身上,看来靳太医真是满嘴谎言呢,皇上,这种人说出来的话,莫说一句了,便是一字也不足为信。”

    温如言面色已经黑了下来,纵是瓜尔佳氏与凌若也各自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如倾为何要帮皇后开脱?明明就与她说过皇后不是什么好人,难道她不相信?

    “皇上。”另一边舒穆禄氏突然跪了下来,轻咬着玫瑰花一般的红唇道:“臣妾相信皇后娘娘是清白无辜的。”

    在舒穆禄氏与温如倾身边看了半晌,胤忽地道:“朕并没有说过不信皇后。”说着倾身扶起神色悲切的那拉氏,缓缓道:“皇后,朕说过会相信你,为何不信朕的话?”

    那拉氏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动,等得站起后,方道:“靳太医一味指证臣妾,臣妾以为……”

    “以为朕的疑心病又犯了吗?”胤重重叹了口气,紧一紧掌中那拉氏的手指道:“不会的,朕会相信你,何况单凭靳明泽一人之词,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凌若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虽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真瞧见了还是觉得有些失望。那拉氏真是一个天生的戏子,瞒过了任何人,包括胤,想来,胤做梦也想不到,他的结发妻子会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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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八章 死

    靳太医在地上大声地道:“我没有说谎,是真的,就是皇后主使我,还有这个姓柳的,他们根本是一丘之貉。【ka"”

    “靳明泽,看来你很喜欢戏弄朕!”阴冷的声音令这盛夏的温度为之一凉,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声音骤然一厉,“柳一刀,把他带下去,若割不到三千刀,朕便在你身上补足!”

    “!”那样大块头的柳一刀听到胤的话时竟然打了个寒颤,只有真正一刀刀割过的人,才会知道那是多么恐怖的刑罚,尤其当你嘴里被灌着参汤、灵芝水,身上的肉却一块块减少时。

    “不!我没犯错,我是冤枉的!”当他去拉靳太者时,后者惊慌失措地大叫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肯跟他走。这个时候,有东西掉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循目望去,只见凌若脚边掉了一只明珠耳铛,刘氏顺手捡起,恭谨地交还给凌若,然其眼底却闪烁着一丝不解。

    就在此时,靳太医突然扑上前,一把从正在看凌若那边的柳一刀手中夺过小刀,等柳一刀反应过来时,刀已经落入了靳太医手中。

    苏培盛最先反应过来,推了四喜一把,四喜回过神来面色一白,下意识地挡在胤面前,用变形的声音尖叫道:“护驾,快护驾!”至于苏培盛则跑到众人后面,悄悄走了出去。

    这一叫,顿时将呆若木鸡地众人给唤醒过来,有胆小的嫔妃当即尖叫起来,谁也没想到双手双脚都被铐住的靳太医会突然发难。

    “靳明泽,你不要胡来!”那拉氏的脸色铁青一片,从未像现在这样难看过,哪怕被冤枉时也不曾,而她的身子一直挡在胤面前。

    “胡来?”靳太医突然笑了起来,然笑容中却透着无尽的凄然之色,“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一个是同样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我一个小小的太医怎敢胡来,我只想……”话语一顿,他狠狠盯着不远处的柳华,带着无尽的怨恨道:“只想杀了这个卑鄙小人!”

    说完这句,他状若疯狂地举着小刀向柳华扑去,把后者吓得魂飞魄散,今日之事,真是完全超出意料之外。柳华惊叫一声,赶紧躲避,不论他逃到哪里,原先站着的嫔妃与宫人都会一哄而散,唯恐被牵连。

    “靳明泽已经疯了!”瓜尔佳氏暗自摇头,“否则他不会这样不顾后果。”

    “就算是疯,也是被人bi出来的,柳华害他,他找柳华报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真正的凶手该是皇后才是。”温如言低声说道。

    “他不敢的。”盯着靳太医,凌若缓缓道:“杀了柳华不过死罪,伤了皇后可是灭九族的罪,所以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怪不得你一些也不紧张,原来早就知道了。只是……”瓜尔佳氏努了努嘴道:“你不去保护皇上吗?由着皇后一人出风头?”

    凌若赦然一笑道:“她喜欢就让她出去!”

    且说柳华那边,已经是抱头鼠窜了,后面那把如影随行的小刀,令他害怕的肝胆欲裂,唯恐被割上一刀。

    这个念头刚落,他手上就真的被割了一刀,鲜红的血从手臂里疯狂的涌出,也让柳华更加害怕。

    柳华的见血令靳太医更加疯狂,谁都不知道为何受了那么多刑的他还有力气追杀别人。

    此时,苏培盛带着一队大内侍卫奔了进来,领头那人正是刘虎,只听他大喝一声:“护驾!”

    顿时数十把钢刀抽了出来,将靳太医与柳华团团围住,看到侍卫们控制了局势,四喜这才松了一口气,额头上已尽是冷汗了。

    刘虎厉声道:“靳明泽,赶紧将刀放下,不要一错再错了!”

    “错?”靳明泽吃吃一笑,带着无尽的哀色,然下一刻,已经满脸厉色,“不,就算死,我也要拉着他一道死,我有今日的下场都是他害的!”说罢,他不顾一切地朝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柳华扑去,他真是恨毒了这个人。

    “将他活抓!”胤推开一直挡在跟前的四喜与那拉氏,怒火在眼底燃烧,靳明泽敢当着他的面闹这么一出,真是有本事。

    “!”刘虎与一众侍卫都是行家好手,真动起手来,莫说一个靳太医就是十个也逃不出去,至于柳华,在逃窜时,被其中一个侍卫一把带到身后,脱离了靳太医的追杀。

    看到柳太医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靳明泽露出一丝苦笑,同时发热的头脑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果然还是不行吗,熹妃娘娘早就提醒过自己,可是自己偏不信,非想着要杀死柳华不可。

    在刚才那追逐中,他早已耗尽了力气,不过是凭意志在强撑罢了,可终归还是枉然了。

    就在刘虎看准时机,上前想要抓住靳明泽的时候,倏然看到他举起那把薄如柳叶的小刀,朝自己脖上一划,紧接着,鲜血就疯狂地喷了出来,溅了离最近的刘虎一人,令他犹如血人一般。

    刘虎见惯了生死没觉得有什么,但后面那些嫔妃却受不了,有几个脸上甚至被溅到了血,惊惶地尖叫着,继而晕了过去,即便是没晕过去了,余下的也都面色惨白如死,她们不是不想叫,而是感觉喉咙被什么人扼住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看着自己的血离开身体,靳明泽露出释然的微笑。他是大夫,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大血管在哪里。他终于解脱了,不必受凌迟之刑,熹妃说过会保全自己的家人,他相信她,相信这个帮了自己的女子。也相信,有朝一日,她会替自己报仇,让柳华与皇后不得好死,他会在地下看着,一直看着!

    最后看了一眼面露不忍之色的凌若,靳太医缓缓倒了下去,从此世上再没有靳明泽这个人。

    而因为他临死前惹出的乱子,翊坤宫一派大乱,而且此处到处都是鲜血,说什么都不能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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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九章 求情

    那拉氏命宫人将晕过去的嫔妃带下去安顿,其余的则都转去了偏殿,又叫人煮定惊茶来,待定惊茶端上来后,她亲自递给胤,柔声道:“皇上请喝茶压压惊。【、”

    胤颔首接过,待要喝发现凌若的尚没有端上来,逐将茶递给四喜道:“拿去给熹妃,她也受了很大的惊吓。”

    那拉氏眸中一闪,又将自己那杯端过来道:“那皇上就先喝臣妾这盏吧。”

    当四喜将定惊茶端至面前时,凌若感激地看了胤一眼,端起来一口接一口地喝完,今日之事虽在她意料之中,但看到大量的鲜血从靳太医喉间喷出来时,还是有些被吓到,直至现在手脚依然冰凉。

    看胤将一盏茶都喝完,那拉氏方轻叹道:“想不到靳太医如此嘴硬,到死都维护着他背后的主谋。”

    “哼,皇上,姓靳的这样冥顽不灵,又当众持利器威胁皇上,罪大恶极,该诛其九族!”想到姓靳的一死,害死弘晟的凶手就无从追查起时,年氏大恨不已,至于靳太医的死,她根本不觉得可怜,甚至于觉得这样的死法对于他来说太轻了,该凌迟才好。

    凌若闻言连忙站起来道:“皇上容禀,臣妾看靳太医之前所为,想是因为过于恐惧之下一时失了理智,并非存心为之,何况从头到尾他也没有做过任何伤害皇上或是威胁皇上的事。还请皇上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要罪及无辜之人。

    也算是为三阿哥积福积德了,让他来生可以投个好人家。”

    “不行,姓靳的害本宫儿子,只凭他一条jian命就想还清,简直就是做梦。”毫无意外,第一个反对的是年氏。

    胤沉吟了一下,看向那拉氏,“皇后是何意思?”

    那拉氏不慌不忙的回道:“回皇上的话,熹妃之话虽然在理,但靳太医害三阿哥,用心不可谓不毒,且刚才还惊吓了皇上与诸位妹妹,若就此 揭过,只怕许多人不服。再者,皇上乃是万乘这尊,不能有一点损失,依着熹妃的话,是否要等皇上真的受伤了,再惩治凶手?”

    凌若瞥了一眼,凝眸道:“慧贵人刚刚才说皇后娘娘心怀慈悲,母仪天下,怎得一转眼,皇后娘娘又变得如此狠辣无情,连无辜之人也不肯放过。”

    那拉氏冷冷看着她道:“慈悲之心,本宫从不曾舍弃,却要看对何人,靳太医所犯之罪,纵是死千次万次都不为过,他靳家养出这样的一个儿子来,又能好到哪里去。再者,律法便是律法,无人情可言,本宫不过是依律说话罢了。”

    “娘娘公正严明,臣妾不敢冒犯。但是皇上,还请您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放过靳太医无辜的家人,律法并非真的一些人情也不念。先帝在世时,常说一句话:老吾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之幼;唯有将天下人都当成自己亲人看待并善加养待,让老人与孩子均感念皇上恩德,方才是一个有德之君。”

    那拉氏目光一冷道:“熹妃,你言下之意是说皇上并非有德之君了?”

    面对那拉氏暗藏在话中的陷阱,凌若寸步不让,继续道:“皇上自然是有德之君,但德无止境,便是先帝亦常觉自己不足,而且臣妾听闻,靳太医虽在宫中任太医,但除却俸银之外却从不收取任何财物,以至于他家中年迈的老父老母还需耕田织布度日,有空回去时便教其弟弟医术,让他在家附近替人看病,收取微薄的诊金,在村中颇有美名。这样的人家,皇后娘娘又如何忍心雪上加霜,让他们被斩首流放?”

    “错就是错,若人人都像熹妃这样,还要大清律法何用?”那拉氏话音刚落,年氏便跟了上来,“不错,熹妃可怜靳家人,那谁又来可怜本宫的弘晟,他才活了十几岁,便被那个贼人害死了。”说到心痛处,年氏忍不住哀哀哭了起来,至于泪水,早已在刚才流干,任她现在怎么哭泣伤心都流不出一滴来。

    胤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抬手制止凌若再继续说下去,深深看了她一眼道:“靳明泽虽然罪大恶极,但其家人并未参与其中,何况说到底靳明泽不过是一枚棋子,真正害弘晟的是他背后人,此人才是真正该诛九族之人,只可惜至今不明。罢了,正如熹妃所说,上天有好生之德,靳明泽的家人朕就不追究了,希望他们好自为之。”

    “多谢皇上。”凌若欣然大喜,拜谢胤,同时心里也大松一口气,她总算没有违约,帮靳太医保住了家人。

    年氏哪里肯依,嚷道:“皇上,那弘晟的死就这么算了吗?他可是您的亲生儿子!”

    “朕知道。”面对喋喋不休的年氏,胤心下不悦,却又不好发作,闷声道:“就算靳明泽死了,这件事朕也会继续追查下去,定要找到害弘晟的真正凶手。”不等年氏再说,他一拍扶手起身道:“好了,朕还有事,先回养心殿了。”

    “恭送皇上。”那拉氏连忙带着众人跪下,待其走远后,那拉氏对年氏道:“本宫也还有些事,改日再来看妹妹,妹妹还是当放宽心好生休养,别总想那伤心的事。再者,妹妹如今的年纪也不算大,只要调养得当,将来还是有希望再为皇上诞下一位阿哥的。”

    “多谢娘娘关心。”年氏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拉氏恍若未见,亲热的又说了几句后方才施施然离去,在经过温如倾身边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又对旁边的温如言道:“惠妃有一个好妹妹,本宫很喜欢,改日若有空,就带她来坤宁宫坐坐。”

    “是。”温如言低头答应,从翊坤宫出来后,她气呼呼地走在前面,看也不眼温如倾一眼,凌若与瓜尔佳氏对视了一眼,也跟过去了,她们心中同样有许多疑惑要问温如倾。

    好不容易到了延禧宫,温如言自顾着走进去,根本不理会一直在后面叫她的温如倾,直把温如倾给急得不行,踩着花盆底鞋快奔几步,拉住温如言的袖子,急道:“姐姐,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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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章 意欲为内应

    “没什么好说的!”温如言冷冷拂开她的手,在温如倾一只脚踏入门槛时,她一脸怒容地道:“皇后都让你去她的坤宁宫了,还来这里做什么,本宫这里地方狭小,如何容得下你温贵人这尊大佛,还是坤宁宫更合适些。【”

    温如倾急得直跺脚,“姐姐,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再生气?”

    “没什么好说的,你走!”温如言打定了主意不想再看到温如倾,又哪里肯听她解释,还是瓜尔佳氏劝了一句,“姐姐,如倾毕竟还年幼,许多事情不懂,她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慢慢与她说就是了,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没得气坏了身子。”

    温如言扶着素云的手在椅中坐下,愤然道:“她做错其他的,我身为姐姐都可以不计较不生气,但唯独这一桩不行。她明知道皇后不怀好意,处处与我们为难,还帮着皇后说话,分明是想气死我!”

    宫人端上茶来,温如言端起欲喝,可又觉得心中不畅快,又重重放了回去,抬眼看到温如倾站在门槛那里落泪,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你还有脸哭,我说错了吗?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姐姐啊!”凌若怕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忙打圆场道:“公堂上判人罪还得给犯人一个辩白的机会呢,既然如倾有话要说,姐姐不妨听完了再生气。”

    另一边,瓜尔佳氏已将温如倾拉了进来,拭着她脸上的泪道:“好了,不哭了,再哭下去妆容可要花了,有什么话就说吧,不过能否让你姐姐不生气,可就看你自己的了。”

    到底是自己亲妹妹,温如言也不想太过份,冷着脸道:“有什么话就快说,本宫没那么多时间与你耗。”

    温如倾委屈地扁扁嘴,拭了泪道:“如倾知道姐姐恨皇后,也知道皇后表里不一,又怎会不顾姐姐去讨好皇后,姐姐真的是冤枉如倾了。”

    温如言一脸讽刺地道:“照你这么说,倒是本宫听错了?还是本宫得传太医好生瞧瞧耳朵了,竟然连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话都会听错?!”

    莫说温如言,就是凌若两人也露出怪异之色,明明温如倾之前一直帮着皇后说话,还拿话套得靳太医错漏百出,现在又说不是,真当他们分不清楚是非不成。

    “姐姐,你为什么就不能把话听完呢!”温如倾委屈地说了一句,又道:“容如倾问姐姐与熹妃娘娘一句,今日就算没如倾替皇后说话,凭靳太医那些前言不搭后语,疯疯颠颠的话,便可以将皇后娘娘拉下后位吗?”

    “自然……”温如言很想说自然可以,但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事,靳太医话语中确实有太多疑点,以皇后的手段,绝对可以从中寻出一条生机来。

    “纵然扳不倒皇后,你也不必替她说话。”瓜尔佳氏皱着好看的细眉道:“你又不是不知她的为人。”

    “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才要帮她说话!”温如倾的回答大出几人意料之外,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她接下去会怎么说。

    只听温如倾用一种与她年纪不符的低沉声音道:“我知道不论姐姐还是熹妃娘娘或者谨嫔娘娘都希望将皇后从后位上拉下来,可是皇后步步为营,心思缜密,算无遗漏,让你们虽尽全力却不成能功。”

    “是又如何?难道你有办法?”温如言被她的话吸引了心神,身子微微前倾,仔细听着从温如倾菱唇中吐出来的每一个字,凌若两人亦是全神贯注的听着。

    “是,经过今日一事,皇后一定会以为我有心向她靠拢,到时候,只要我再稍稍透露一些不甘于贵人之位的想法,她定然会信以为真。”

    听到这里,温如言终于明白了温如倾的意思,睁大了美目惊讶地道:“你想赢取皇后的信任,然后再……”

    温如倾用力点头,铿锵有力地道:“对,伺机找出她害人的证据,让她为手里的血腥赎罪,也让她不能再害姐姐!”

    “原来竟是这样吗?”这一刻,温如言眼里的怒意尽皆消去,取而代之的是怜惜与心疼,走下来拉着温如倾冰凉的手道:“你这傻丫头,为什么不早些与姐姐说,害得姐姐这样误会你。”

    温如倾吐着粉红色的舌头道:“姐姐根本不给我机会说,再说这想法也是我临时想到的。”

    “都是姐姐不好。唉,也不知怎的,自从涵烟走了之后,我这心就静不下来了,总是有些事就着急上火的。”温如言有些内疚的说着。

    “姐姐不必道歉,谁让你是我的亲姐姐,就算打如倾几下也是应该的。”温如倾的笑容就像盛夏时的太阳,灿烂夺目,与手心的冰冷截然相反,令温如言有一瞬间的失神。

    “不过,请姐姐记住,如倾一定会不会背叛姐姐,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姐姐好。”温如倾坚定的话语,令温如言几乎落泪,握着她的手说不出话来,许久才哽咽道:“是,姐姐相信你,永远都相信你。”

    “好了啦,姐姐可不是小孩子,不许哭鼻子呢。”温如倾这般说着,不过自己眼睛还是红红的。

    “嗯,姐姐不哭。”温如言吸了吸鼻子,将眼底的酸意压下,老天诚然待她不薄,虽然涵烟不在了,但至少还有凌若她们,如今更多了一个好妹妹。

    “你当真想去皇后身边吗?”凌若神色有些复杂地道:“皇后疑心极重,她不一定会信你,很可能你去了也只是白费工夫罢了。”

    “我知道,可是不试试又怎知道不行。”温如倾神色异常的坚定,“我知道娘娘和姐姐一样,都受皇后所害,我想帮姐姐做点事,而非像现在这样,一直受到姐姐的保护。”

    凌若低着头没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温如言道:“不行,我不同意你这么做。”

    她这一说,温如倾顿时急了起来,摇着温如言的手道:“为什么啊,难道姐姐你不相信我吗?我真的是想替你们做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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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一章 答允

    “我知道,难道姐姐还会不信你吗?”温如言轻拍着温如倾的手安慰道:“但是去皇后身边太过危险,我只得你这么一个妹妹,绝不允许你去犯险。【‘”

    一丝松驰在温如倾眼底一闪而过,口中道:“姐姐放心吧,我一定会很小心,绝不会有危险的。”

    温如言坚决反对,“不行,这件事说什么都不行,皇后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万一让她识破了计划,你就惨了。”

    “才不会呢!”温如倾一扬光洁的下巴,脸颊映着殿外明晃晃的阳光,温润犹如玉石一般。

    “姐姐。”瓜尔佳氏缓缓开口道:“也许如倾的法子真可以一试。”

    温如言有些慎怪地看了瓜尔佳氏一眼,“你怎么也跟着胡闹,总之这件事绝对不许,我身边就只剩下如倾一个亲人了,绝不能再出事。”

    不论温如倾说什么,温如言都坚决不答应,急得温如倾跑到凌若身边,“娘娘,您替臣妾劝劝姐姐啊,她最听得进您的话了。”

    凌若犹豫了一下道:“如倾,你想清楚了,这件事可不是闹得玩的,也许会让你有危险,你姐姐不让你去也是为了你好。”

    “可是臣妾不去,姐姐与娘娘们就会有危险,再者,若有一天皇后娘娘除掉了你们,娘娘觉得她会放过臣妾吗?既不能明哲保身,倒不如设法做些事。”

    “是啊,姐姐,咱们能护如倾一时却不能护她一世,她终有需要自己面对风雨磨难的一天。”瓜尔佳氏的话令温如言无从反驳,但始终还是不肯松口。

    凌若默默的看着温如倾,眸中的审视打量之色,令温如倾略有些不自在,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怎么了?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不该这样做?”

    “不是。”凌若赦然一笑,“本宫只是在想,你竟有这样的胆色与智谋,实在不容易,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娘娘谬赞了。”温如倾被她说得满面通红,却又忍不住浮起一丝笑意。

    凌若笑而不语,转而温如言道:“姐姐,既然如倾有这个心思,就让她试一试吧,或许咱们真的可以靠她扳倒皇后呢,这不是姐姐一直以来的心愿吗?再者,就算如倾真的出事了,任咱们三人之力,难道还不能救她吗?”

    温如言被她说得有些心动,可还是有些不放心,温如倾又使劲摇着她的手道:“姐姐啊,你瞧熹妃娘娘和谨嫔娘娘都答应了呢,难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我……唉,我是不想你有危险。”温如言怜爱地抚着她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脸颊,终是闭一闭目道:“罢了,由得你去吧,不过你得答应姐姐,一觉得不对,就立刻抽身而退,还有,不能帮着皇后去害人。”

    “我知道。”温如倾忙不迭地答应,又道:“我只是去皇后那里,才不会帮她害人呢,看着靳太医今日的模样,可是把我吓坏了,若是我亲手所害,还不得夜夜恶梦啊。”

    温如言轻叹一声,浅声道:“我就怕你到了那边身不由已。”

    “不会的。”温如倾亲热地揽着她手臂,“姐姐放心吧,我会好好的。”

    “唉,只能由着你了。”温如言这般说着,又不放心地叮咛了几句方才止了话,转而问起凌若来,“妹妹,刚才在延禧宫,靳太医为何会说柳太医威胁他将罪名嫁祸给我,这是真的吗?”

    凌若故作茫然地道:“姐姐都不知道,我又怎会知道,兴许柳太医当真这样威胁过,只是靳太医良心发现,不愿污蔑姐姐。”

    凌若这话,令瓜尔佳氏好生吃惊,她敢断定,凌若绝对是知道些什么,当时在延禧宫时的神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不知为何要对温如言隐瞒,不过她相信凌若,既然凌若不说,就一定有她的理由。

    温如言更是百思不得其解,然道:“这可就奇怪了,我只道是你在暗中做了什么,而且靳太医没理由会知道柳华背后之人是皇后,应该是有人告诉他才是。”

    “我是真不知晓,否则哪会不与姐姐说。”在说这话时,凌若眸光有意无意地漫过温如倾,后者嘴唇动了一下,不过始终没发出声音。

    “那算了。”温如言没有追问下去,又说了几句其他后,方才各自散去,走到外面,凌若侧头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瞧的瓜尔佳氏轻笑道:“我脸上长花了吗?引得姐姐一直观望?”

    瓜尔佳氏哂然一笑道:“你明知道是为什么,还这样故意耍贫嘴,可是该打!”

    凌若低头默认了她的话,一边坐上肩舆一边道:“走吧,去姐姐宫里坐坐,如今秋藕开始上了,我给姐姐做几样点心去,到时候再叫温姐姐一道来品尝。”

    瓜尔佳氏亦跟着坐了上去,口中道:“你啊,分明就是想借我地方说事,我可事先与你说清楚,点心需得吃双份的。”

    感觉到身子腾空而起,凌若掩嘴轻笑道:“莫说双份,就是十份也给得,只要姐姐能吃下去便成。”

    瓜尔佳氏似真似假地道:“便是冲着你这句话,我也得吃下去才行,再不然就叫从祥他们一道吃,可不能便宜了你。”

    如此一路说去,很快便到了咸福宫,每个宫院都会配有小厨房,这里自然也不例外,藕整齐的堆放在一边,凌若命人去皮剁碎,又叫人拿来磨盘,将糯米磨粉,加入新鲜的玫瑰汁水,将藕末拌在一起搅拌均匀,随后上锅去蒸。看着她在那里不紧不慢的做着,瓜尔佳氏摇头道:“亏得我不是个心急之人,否则非得被你憋死不可,你啊你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卖关子?”

    凌若笑一笑,就着从祥端上的水净了手道:“秋藕最补人,以前我曾给温姐姐做过一阵子,她当时天未凉便双手冰寒,吃了一阵秋藕做的点心后,大有改善,之后手便没再像以前那样寒凉过。”

    见她不答反问,瓜尔佳氏一阵摇头,没好气地道:“我又没虚寒,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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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二章 温如倾其人

    “就算不补,吃一些也好的。【”在交待宫人看着火后,凌若挽了瓜尔佳氏的手到旁边的暖阁中,有宫人知机地端上盛有冰块的铜盆,令屋内的温度缓缓降下来,直到这个时候,凌若才缓缓吐出憋在心中的话,“姐姐以为,温如倾是一个怎样的人?”

    从凌若嘴里吐出的话,带着从未有过的生疏之意,瓜尔佳氏的眉眼亦因她这句话而严肃了起来,“如倾,她是温姐姐的妹妹,活泼聪敏,胸无城府,且很关心温姐姐。”

    “只是这样吗?”凌若盯着从冰块中缓缓滑落的细小水珠,带着几许讽刺之意,“还是说连在我面前,姐姐也不愿说实话?”

    瓜尔佳氏被她说得有些挂不住,无奈地道:“好吧好吧,我刚才说得仅止于今日之前的印象,今日之后嘛……”她手指轻轻敲了一下,缓缓道:“她能想到去皇后身边做内应,实在超乎我的想像之外,在我印象中,她应该没有这个头脑才是。”

    “可是她偏偏想到了。”凌若轻轻地说着,手指缓缓抚过耳垂,底下空空如也,并没有坠子,“所以,实在让我刮目想看,亦开始觉得,是否一直以来都是咱们看错了。”

    “你是说,温如倾并不像咱们以为的简单,恰恰相反,她一直满怀机心,这……可能吗?”一路上,瓜尔佳氏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总觉得有些太过了,不愿往这方面想。

    “为什么不可能?”凌若眼中尽是冰冷之色,“只因为她是温姐姐的妹妹吗?”

    瓜尔佳氏看了她一会儿道:“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我不希望如倾会是一个满腹机心的人,若真这样,对温姐姐来说就太残忍了。”

    凌若默然不语,半晌方低低道:“我也不想,但我们不得不防,以免被亲近的人在背后捅上一刀,那种感觉,我一辈子都不想再尝试。”

    瓜尔佳氏抚着她的背轻声道:“可是想到伊兰了?唉,你也别太杯弓蛇影了,如倾终归不是伊兰。”

    “但如果一切确如我们所想,就是一个比伊兰更可怕的人,至少伊兰不会像她一样懂得将心思掩藏得这么好。”

    瓜尔佳氏徐徐道:“可是如倾已经说了,是想趁机取得皇后的好感,然后去她身边做内应,就算如倾当真有些心计,那也是为了咱们好,你不该太过计较,更别说有心计便不好的,不说别人,就说你我不也是靠着心计在这宫里生存吗?”

    凌若思索片刻道:“这么说来,姐姐就是相信温如倾了?”

    “也不能说信不信的。”瓜尔佳氏长叹一口气,握住凌若的手道:“我只是不希望事情变坏,不管怎样,如倾现在是在帮我们,她的好与坏咱们也不该这么早下结论对吗?还是需要看下去再说,否则你现在冤枉了如倾,将来可不是要后悔吗?”

    凌若低头盯着瓜尔佳氏指甲上的描花,低声道:“我又何尝希望她是过,只是真得有些怕了。”

    “无妨,既然咱们已经有了提防,那么就算她真有什么坏心也害不到咱们。”瓜尔佳氏安慰了一句转而道:“你刚才是否因为如倾在场,所以才故意说靳太医的事你不知情?”

    “嗯。”凌若答应了一声道:“在这宫里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万万不可无。等会儿姐姐来了,我再细细说与你们听。”

    “好。”瓜尔佳氏待要放开手,忽地又道:“另外,对如倾的怀疑,你准备告诉温姐姐吗?”

    “依姐姐看呢,这我一下子还真拿不定主意,毕竟温姐姐一直那么相信她。说了怕温姐姐难过,不过又怕她着当。”

    听着凌若的话,瓜尔佳氏道:“不然还是稍稍提醒一句吧,小心驶得万年船,多一个心思总是没错的。”

    如此,事情先定了下来,待玫瑰藕丝糕蒸好后,瓜尔佳氏命宫人去请温如言,此时已是将近傍晚时分,不知是否将要下场,空气里透着一丝沉闷之意,蜻蜓振着透明的翅膀低低飞在半空中。

    温如言到来后,见到凌若有些意外地道:“你没回自己宫里吗?”

    此时,宫人将尚有余温的玫瑰藕丝糕端了出来,凌若笑道:“想起秋藕,便来姐姐这里献了丑,左右回宫里也是一个人。”

    “是吗?”温如言带着捉狭的笑意道:“我可听说昨日皇上去过你那里了,可见皇上心结已释。”说到此处,她又是一叹,“说起这件事,都是我连累了你。”

    凌若故作不高兴地道:“姐姐说这样的话,可是与我见外,不拿我将妹妹看待了。”

    “好吧,我不说了。”温如言赦然一笑,低头从精致的碟子中捻起一块藕丝玫瑰糕,咬了一口赞道:“嗯,还是与以前一样的味道,看来妹妹的手艺没有退步呢。”

    凌若眼珠一转,拖长了音道:“换句话说,就是也没有进步喽?”

    “你这妮子,就知道挑我的错。好了好了,进步很大,更好吃了,这下总行了吧?”

    待得吃了几块后,温如言方拭着手道:“好了,说吧,到底为着什么特意将我叫来,可别说真是为了吃藕丝玫瑰糕。”

    瓜尔佳氏命人将东西端走后,方笑着道:“我就知道瞒不过姐姐,是若儿呢,她有事要说。”

    凌若理了理思绪道:“不瞒姐姐说,其实在今日之前,我曾去见过靳太医。”

    这句话顿时将温如言的心思给掇住了,皱眉道:“这么说来,靳太医之前怪异的举动,你就是知道了,为何刚才不说?”

    “姐姐,你先让她把话说完?”瓜尔佳氏暗自摇头,若是现在就将对温如倾的怀疑说出来,只怕后面的话她也听不进去了。

    当下,凌若将她去见靳明泽之事了,当知道皇后主使柳太医劝靳太医将罪名嫁祸到自己身上,以免去千刀万剐之刑时,温如言怒不可遏,忍不住拍案而起,“她果然没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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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三章 不信

    亏得瓜尔佳氏一早就将宫人遣出去了,并没有第四个人听到温如言的话,如此斥了一句后,温如言犹不解气,来回走了几步,恨声道:“真不明白为何皇上一直看不明白她的真面目?”

    “因为她会做戏。【。!”瓜尔佳氏弹一弹指甲,冷笑道:“瞧瞧她这几天的戏,哪一场不精彩不好看,若我是皇上,一样会被她蒙在鼓中。”

    温如言既气又怒,却也知道瓜尔佳氏说的是实情,皇后惯会演戏,且又手段狠辣,她们几次三番想要对付,都无功而返,只凭一时气愤是根本没用的,始终得从长计议。

    想到这里,温如言勉强捺了怒气问凌若,“那后来呢,你又是如何说服靳太医的?还有……他今儿个怎么这么大胆,敢趁着你掉耳铛的功夫抢夺那柳屠失的刀?那把刀,我光远远瞧着,便觉得寒意阵阵。”

    凌若漫然一笑道:“皇后能以免刑来许利靳太医,我又为什么不可以?靳太医求的无非就是一个痛快罢了。若非要再说一个,那就是不要祸及家人。”

    “难道……”温如言皱眉思索着,她想起是凌若进言胤将柳一刀唤到殿中,当下不确定地道:“夺柳屠夫刀的事情,是你教他的,耳铛也是你故意掉的?”

    “不错。在柳华走后,我给靳明泽两个选择,要不相信柳华这个卑鄙小人,也许皇后会让他死个痛快,又也许会很惨;要不就自己去决定命运。”凌若停顿了一下续道:“只要他答应,我便会设法将行刑的柳一刀带至殿上,并给他机会去夺柳一刀手上的刀。”

    温如言有些不敢置信地感慨道:“想不到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医,真敢做这种事。”

    “人一旦被bi急了,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凌若答了一句又道:“只要能拿到刀,他便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将之交到别人手里,任由别人安排。之后,我也答应他,会替他家人求情,不让皇上祸及九族。”

    听完她的叙说后,瓜尔佳氏拍着胸口,有些后怕地道:“这么说来,温姐姐当真是险之又险。不过依我说,最坏的莫过于柳华,他也不想想妹妹当初是如何帮他的,竟然恩将仇报,只可惜靳太医没有杀死他。”

    凌若沉默了一会儿道:“原先在我的计划中,并没有他追杀柳华的一幕,想是靳太医自己觉得不甘,所以才想杀了柳华报仇,可惜没成功。不过无关紧要的,该报的始终要报,不会让他这么便宜的。”

    瓜尔佳氏没有听出凌若话中隐晦的意思,只道是她心里不舒服,安慰道:“唉,别难过了,不管怎样,你总算也是帮他了,也成功劝服皇上没有祸及九族。”

    温如言尚有所不解,追问道:“有一点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何要让靳太医承认自己是下毒者?”

    “唯有他承认了,方可以供出主使者,否则一味说自己冤枉,然后又说皇后与柳华陷害他,姐姐觉着皇上会相信吗?”这句话问得温如言语塞,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其实……”瓜尔佳氏觑着温如言的神色,小心道:“之前如倾没有替皇后说话的话,也许皇上会相信也说不定,姐姐你说是吗?”

    温如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事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即便没有如倾,以皇后的手段,也能寻出一丝生机来,毕竟靳太医一人之词太过浅薄,顶不得大用。倒是若儿,你既然都知道,刚才在延禧宫为何不说,非要借着藕丝玫瑰糕将我叫来这里才肯说。”

    凌若瞥了瓜尔佳氏一眼,见她微微点头,逐咬牙道:“姐姐,你对如倾的话当真没有一点怀疑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温如言倒是没有生气,只一昧盯着凌若,眼中充满了不解。

    “在咱们看来,如倾一直是一个没什么心机的姑娘,所以她入宫后姐姐也处处维护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可为何如倾在那种时候,居然会想到潜到皇后身边去当内应的想法,即便是你我,在那种情况下怕也想不到,可是偏偏胸无城府的如倾想到了,姐姐不觉得奇怪吗?”

    温如言从中听出了端倪,神色微冷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怕如倾她会是……”在温如言的bi视下,凌若咬牙吐出五个字,“第二个伊兰!”

    “不可能!”温如言第一个反应就是荒谬可笑,“我自己的妹妹最清楚不过,她胸无城府不假,可是却极有灵气,偶尔想起这么一个点子,有何好奇怪的;倒是妹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疑了,亏得如倾还一心想着着咱们对付皇后,你竟然这般疑她。”说到此处,她露出恍然之色,“我明白了,适才也是因为如倾在场,所以我问你时,你故作不是吗?”

    说到后面,温如言的声音已经有些激动起来,瓜尔佳氏见势不对,忙上去劝道:“姐姐别生气,凌若亦是慎重起见,如倾今日的表现确实有些可疑。”

    温如言不悦地道:“这么说来,你也与她一般心思了?”

    “这个……”瓜尔佳氏一脸为难,正待要说,温如言已经抬手冰冷地道:“行了,你也不必说了,我已经明白,既然你们都怀疑如倾,就不该将这话告诉我,难道你们不怕我转而去告诉如倾吗?”

    “姐姐啊!”凌若见她不理解,急声道:“你与我多年姐妹,所经历的事还少吗?身在宫中,多存一分疑心就多一丝保命的可能,再说我们也不是一味否定如倾,只是有些怀疑罢了。”

    温如言冷然一笑,“你还记得我们多年姐妹,那我问你,这么多年来,我可有怀疑过你?”见凌若抿着唇不说话,她又提高了声音道:“说,到底有没有?”

    “没有,姐姐从未怀疑过我。”无奈地答了一句,又急急道:“可我不是如倾,我不会背叛姐姐。”

    “如倾也不会。”温如言迅速接过话道:“她是我的亲妹妹,什么禀xing,我比你更清楚,你忘了她当时是怎么抱着死猫帮你的吗?如今这样竟然怀疑她,若让如倾知道了,非得伤透了心不可。”

    【作者题外话】:后面还有四章,不过我还没写完,大概要一点多更新,大家明早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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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四章 黄雀

    “可是……”凌若刚要再说,瓜尔佳氏已经截过话道:“好了好,既然姐姐这么相信如倾,咱们自然也相信,之前的事就当误会一场,以后谁都不要再提了。【,ka~”说到这里,她朝凌若使了个眼色道:“妹妹你快些向姐姐认个错。”

    凌若暗自一叹,低头道:“我错了,我不该疑心如倾,请姐姐恕罪。”

    温如言瞥了她一眼,仍然着脸道:“那你以后还疑心吗?”

    “姐姐放心,以后都不会了。”凌若再次叹息,说出违心之语。

    温如言面色一缓,道:“念在你我姐妹一场,刚才那些话,我便当未闻,也不会向如倾提及,只是这样的事我不希望有第二次。好了,我有些累了,先回去,改明儿再聊吧。”

    看着温如言开门出去的身影,凌若低低道:“看来不论咱们怎么说,姐姐都是不会相信的。”

    “这一点我早料到了,有哪个做姐姐的会相信妹妹是个心思诡异的人,就是当初的伊兰,你不也隔了很长时间才接受吗?”瓜尔佳氏敛袖,在室内带起一袭混合着玫瑰香气的轻风,“总之在没有确凿之前不要再与温姐姐提及了,咱们自己留心着罢。”

    “也只能这样了。”在凌若的声音中,有蜻蜓从外面飞进来,绕着凌若与瓜尔佳氏飞了一圈,又重新飞了出去,透明的翅膀,仿佛一碰即破,在宫里,也有许多一碰就破的泡沫……

    出得咸福宫,凌若轻声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水秀垂目道:“嗯,奴婢已经打探清楚,柳太医今夜留在宫中值夜不回去。”

    在一阵沉默后,两个比岩石还要冷硬的字眼在水秀耳畔响起,“很好!”

    坤宁宫中,忙碌了一整天的那拉氏满面倦容地坐在椅中,小宁子蹲在一旁,小心地替她揉着脚。

    三福端了一盏茶进来,仔细奉与那拉氏,“主子,喝口茶解解乏吧。”

    那拉氏接过后抿了一口便搁在了旁边,疲惫地抚着额道:“本宫这乏哪是一杯茶能解的,唉,这身子是越发不济了,不过cao办一场丧事便把本宫累成这样。”

    三福知机地站到那拉氏身后,替她轻揉着太阳穴,嘴里讨好地道:“主子身子好着呢,哪有不济,实在是这些日子劳心费神的给累坏了,要说那柳太医也真无用,一些些小事都办不好,险些连累了主子。”

    此处没有外人,那拉氏并不需要避讳什么,闭目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本宫总不能派你们几个去吧,到时候阖宫上下都知道本宫派人去见过姓靳的了,一旦追问起来,本宫可是真要洗不清嫌疑了。柳华是最不会受怀疑的一个。只是今日这事,本宫怎么想怎么觉着奇怪,柳华是有分寸的人,怎么会闹这么一出来?又是谁告诉靳太医,说柳华背后的人是本宫?”

    小宁子不知想到了什么,手里动作一停,抬起头道:“主子,会不会是有人也去见过靳太医了?”

    那拉氏眉心一动,嘴上却道:“继续。”

    小宁子赶紧答应一声,继续捏着腿,而那厢,那拉氏却已经凝眉细思,待到后面,更是示意三福停手,“你们说说,会是谁去见过靳太医呢?”

    翡翠与三福是皱眉苦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翡翠忽地轻呼一声,“主子,会不会是熹妃?”

    那拉氏心里恰好也是这个想法,却不动声色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翡翠边想边道:“奴婢记得,柳一刀是熹妃请皇上传进来的,而靳太医能够夺刀也是因为那么凑巧熹妃的耳铛掉了,主子曾说过这世间的巧合大半都是人为安排的,所以奴婢觉得她嫌疑最大。”

    三福亦在一边道:“主子,奴才也记得,当时那么多位娘娘,似乎就熹妃表现的最镇定,连靳太医死的时候都没有太过慌乱呢,很可能她早早就知道了。”

    腿上一根筋被小宁子按到,酸涨的感觉一路蔓延到头顶,在酸涨感退去后,那拉氏缓缓道:“若真是钮祜禄氏在背后,那一切都不奇怪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次轮到本宫变成螳螂了,让她护着惠妃逃过一劫。不过……”眸光在门口刚刚点然还未挂起的宫灯上一个打转,含了一丝轻浅的笑意,落在翡翠与三福身上,“猜到本宫想说什么吗?”

    三福赔笑道:“主子的心思,岂是奴才等人能猜到的,还请主子明示。”

    “明示就没意思了。”那拉氏轻瞥了一眼道:“行了,别揣你那点心思恭维本宫了,本宫恕你们无罪,尽管猜就是了。”

    听得那拉氏这么说,三福两人才安下心来,揣测着道:“主子可是想到有了对付熹妃的办法?”

    “非也。”那拉氏抿了口茶摇头吐出两个字来,翡翠凝眸暗思,忽地明白了什么,道:“可是因为温贵人?”

    那拉氏赞许地瞥了她一眼,“总算没白跟在本宫身边那么多年。”语峰一转又道:“三福,看来与翡翠相比,你还是有所不及啊。”

    听得那拉氏夸奖翡翠,三福不仅没有任何不悦,反而暗自欢喜,嘴上道:“主子教训的是,奴才往后一定跟着翡翠好生学习。”

    “福公公这话,可是让我受之有愧。”翡翠掩嘴笑了一声,正色道:“主子,之前在翊坤宫,温贵人那么话到底什么意思,按理她可是惠妃的妹妹,处处帮着主子说话,她就不怕得罪熹妃吗?”

    “温贵人……”那拉氏缓缓吐出这三个字,侧头望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天色,带着讳莫如深的神色道:“在这宫里,姐妹从来不算什么,本宫也从不认为单凭一点看不见摸不着的血缘关系就可以信任无疑。”

    三福眼皮一跳,小心地接过话道:“主子是说,温贵人与惠妃她们并不是一条心?”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那拉氏刚说完便见宫人进来禀道:“启禀主子,柳太医求见。”

    那拉氏展一展袖子,慢条斯理地道:“他来得倒快,着他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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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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