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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 年贵妃

    “朕叫你回答,没听到吗?”迟迟等不来答案,胤禛不由得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同时微眯的眼眸中露出森然冷意。_!~;

    挣扎许久,凌若终于有了决定,迎着他的目光道:“求皇上放通州百姓一条生路,也请皇上放徐太医一条生路!”

    “好!好!终于肯说出心里话了!”胤禛拍手,望向凌若的眼中有无尽怒火在燃烧。

    凌若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必然让胤禛恼了自己,但她别无他法,容远……自己欠他实在良多,此刻又怎忍心为了一已私利眼睁睁看他去死;还有靖雪,好不容易才能与容远在一起。

    她忍着下颌的疼痛用力叩首道:“臣妾与皇上十九年夫妻,臣妾是什么样的人难道皇上还不清楚吗?不论臣妾以前与徐太医有过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此时此刻,在臣妾心中只有皇上一人!”

    “既然如此,你还替他求情让朕放他一条生路?!”胤禛冷言相向,显然对她这番话并未有多少相信。

    面对胤禛的怀疑,凌若心中万分难过,然此刻关系到容远的性命,她不得不打起精神道:“臣妾确实不为私情,只是觉得徐太医为人良善,待人宽和,实不该这般枉死,何况当年皇上患时疫时,更是他想尽办法将皇上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他……”

    “够了!”胤禛重重一掌拍在旁边的方几上,脸上青红交替,满是愤怒之色,“熹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挟徐容远当初救治朕的功劳来要挟朕!”

    凌若连忙摇头,不待她再说,胤禛已恨声道:“你不必再言,朕当初派徐容远去救治通州瘟疫,可是他无所作为,治不了瘟疫不说,还激起民怨,如今通州一片混乱,瘟疫又肆虐难止,论罪,他首当其冲,如何能恕!”

    “不要!”凌若听出他言语间的杀意,骇然失色,连忙过去拉着胤禛绣有海水纹的袍角哀声道:“徐太医无辜,求皇上恕其性命!”

    胤禛冷冷看着凌若,失望、厌弃、愤怒,在眼底交织成复杂的纹路,“朕不会恕他的,永远不会!”

    他想要挣开她的拉扯,可是凌若却死死拉住说什么也不放,待到最后更是不住磕头,只求胤禛放过容远一命,这是她欠他的,她一定要救他,否则此生都不会有一日心安。|i^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响起叩门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娇婉的声音,“皇上,臣妾有急事求见。”

    这个声音是年氏,她在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进来。”胤禛此时因凌若一事心烦意乱,本不想见,但听得她说有急事,又是这个时候过来,便耐着xing子见上一见。

    门被推开,年氏缓步进来,在她身后还跟着一脸惶恐的李德全,只见他朝胤禛叩首道:“奴才已经告之年贵妃,皇上正与熹妃娘娘说话,不便相见,但年贵妃还是执意敲门,奴才阻拦不住,求皇上恕罪。”

    胤禛挥挥手,拧眉道:“这里没你的事,你先下去。”随后又对年氏道:“究竟是何要紧事,让素言这么晚来见朕?”

    年氏闻言将目光从尚跪在地上的凌若身上移开,在微不可见的冷笑中,她自袖中抽出一封信道:“臣妾刚刚收到一封寿康宫奴才送来的信,臣妾看过后认为事关重大,必须要告之皇上,所以才漏倣前来,望皇上恕臣妾冒失之罪。”

    寿康宫?胤禛眉头拧得越发紧,那里住得都是先帝遗妃,能有什么要紧事?

    如此想着,接过年氏递来的信打开来看,刚看了几行,原本不以为意的神色立时变得凝重无比,待得阅完整封信后,脸色难看至极,“送信的奴才呢?”

    “就在外面候着。”年氏早料到胤禛看完信后会要见送信之人,所以来时将他一定带来。

    “传!”胤禛冷冷吐出一个字,目光如刀片一样狠狠刮过凌若,凌若尽管低头跪着,却依然能感觉到一阵尖锐的疼痛。同时,她心里也飞快地思索着年氏信上的内容,寿康宫……难道是……不可能,石秋瓷的信自己明明截住了,且当场烧毁,怎么可能落在年氏手中,可若不是石秋瓷的信,胤禛何以会用那种目光看自己。

    在这样的惴惴不安中,一个瘦小的太监走了进来,他惶恐地朝胤禛磕头道:“奴才小春子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凌若飞快地抬起头睨了这个小春子一眼,这一看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这个小春子,她记得这个小春子,是那日带胤祁来见石秋瓷的小太监,如此说来,他果然是石秋瓷身边的人,那么那封信……

    胤禛扬一扬手中的信纸道:“这封信是你交给年贵妃的?”

    “是!”小春子刚答应一声,胤禛立刻又追问道:“静太妃薨逝已有多日,若这封信果真是静太妃所留,何以你到现在才拿出来?”

    小春子忙道:“回皇上的话,其实信有两封,静太妃当日遭难,自知避不过,便写了两封一样的信交给娟儿与奴才,叮嘱说她若有所不测,便让娟儿将信送到坤宁宫给皇后。至于奴才这封,原是用来以防万一的,如果娟儿如期将信送到皇后娘娘手上,那奴才手上的信自然就用不着,反之,若没送到,便让奴才在一个安全的时候拿着信来见贵妃娘娘。太妃说害她的人居心叵测,狠辣阴险,万不能让她轻易逃脱了去。”

    凌若心中暗震,她让杨海截到的仅仅是娟儿手上那封信,没想到石秋瓷竟然一早猜到她可能会派人截信,所以除却娟儿,还安排了小春子这步棋子,又或许小春子才是她真正的后手,娟儿不过是一个幌子用来迷惑自己。

    小春子偷偷看了胤禛一眼,又道:“太妃死后第二日,娟儿就带着太妃的信出去了,之后一直不曾回来,奴才四处打听方知道有人诬告她偷了太妃的东西,将她送去了慎刑司。奴才害怕被人发现奴才身上也有一封相同的信,会下手加害,所以奴才一直不敢露头,直至今日才去见了贵妃娘娘。”

第四百六十一章 要命

    年氏在一旁静静地听小春子说着,信,她早在地震那日就拿到,只是一直不曾拿出来罢了。|i^静太妃的书信,通篇只指了一个人,便是此刻跪在地上的钮祜禄氏。

    她不将信拿出来,自然不是因为要包庇钮祜禄氏,恰恰相反,她不知多希望钮祜禄氏死,只是拿到信的时机不对,当时京城地震,胤禛全副心思都放在地震赈灾上,她当时若拿出来,只怕胤禛连看的功夫都没有。

    她忍了钮祜禄氏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抓到这个把柄,自然要寻一个最好的机会送上去。

    随后几日,布在宫里的眼线告诉她,皇后几次三番派身边人出宫,她料定皇后近日必然是有所举动,

    至于寻的是何人麻烦,她初时尚且不知,但在得知伊兰入宫后,便心中有数,皇后――始终视钮祜禄氏为眼中钉,多年隐忍,终于选在今时动手。

    皇后要对付钮祜禄氏,她自然乐见其成,之后命人暗中盯紧了坤宁、承乾两宫,两宫一有什么动静立刻禀报。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知道皇后今夜连着两次出入南书房,随后胤禛更先后召众朝臣与钮祜禄氏至南书房见驾。

    据从在南书房侍候的小太监处打听得来的消息,此事似乎与通州有关系。尽管她猜不透通州之事何以会扯上钮祜禄氏,却丝毫不妨碍她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i^连夜找来小春子,让他随自己前往南书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一遍,自然这送信日期要改成今日,否则胤禛问起何以她迟了这么多天才回禀,却是不好回答。

    胤禛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生冷的直线,攫在凌若身上的目光有着沉沉的痛意,他起身,一步步走到凌若跟前,手指松开,薄薄的两张信纸飘落在凌若面前,上面一个个小字,犹如盘桓在纸睥一条条小蛇,正“咝咝”吐着猩红的信子,随时会朝她扑过来。

    “熹字谓之曰光明,代表着凡事美好的一面,朕将这个字赐为你的封号,是因为朕认为你为人淑恭淑良,可以当得起这个字,可是原来朕错了,朕一直以来都看错了你”在说这些话时,胤禛眼中有着难以言喻的伤痛,垂在身侧的双手捏得咯咯作响,他怕自己稍一松开,就会忍不住一巴掌打过去。

    凌若颤手捡起地上的信纸,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看到信中内容时,依然浑身冰凉,如坠冰窖。

    石秋瓷在信中说她知道凌若与徐太医自幼相识,情意深重,被迫分开后彼此一直未能忘情,是以徐太医设法成为宫中太医,常以治病为借口,来王府与凌若私会偷情。自己得知此事后曾劝过凌若数次,凌若表面听从,实则恨她多管闲事,又恐她迟早会将自己与徐太医偷情一事告之胤禛,是以在胤禛登基后,以二十三阿哥性命为要胁,逼着她自尽。

    石秋瓷在信中极尽颠倒黑白之能,将她与容远之间的关系说得污秽不堪,且这封信比她截获的那封还要多出一段来,多出来的那段内容是指弘历的出身,指称弘历有些举止习惯与徐太医相似。

    其实人与人之间,连容貌都会相似,更无需说举止习惯,但这原本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放在这封信中说出来,却是要命至极;何况又是在这么一个时候,摆明了是要将她往死路上bi

    她抬头,迎上胤禛那满是痛恨与厌弃的眸光,话未语,泪先落,大滴大滴落在地上,心更是被人狠狠揪在一起的疼痛,她用力叩头,额头重重磕在光滑如镜的金砖上,“臣妾与徐太医清白,静太妃信中所言尽皆为诬蔑之言,求皇上明鉴”

    “诬蔑?”胤禛冷笑,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尖锐刻薄,刺得人耳朵发疼,“皇后诬蔑你,你的亲妹妹诬蔑你、静太妃诬蔑你,这天下所有人的都在诬蔑你熹妃娘娘”

    凌若无言,只是垂泪不止,她心里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论自己说什么,胤禛都不会相信;那拉氏与年氏的先后出手,切断了自己所有的生路。

    那厢,年氏的眼中浮起重重快意,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日,真是痛快至极

    胤禛冷眼看着她不断滴落在金砖上的泪滴,往日的怜惜在这一刻都化为了厌恶,只要一想起信中的内容,他就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子。

    “该死该死”胤禛无法克制不断涌上胸口的怒意,随手将一只翡翠笔cha狠狠惯在地上,怒吼道:“钮祜禄凌若,你该死”

    “皇上息怒,莫要为了一个不知廉耻的jian婢伤了龙体。”年氏见状忙上前轻声宽慰,又道:“熹妃固然要处置,但四阿哥那边也要弄个清楚才是,他若真是熹妃与徐太医的孽种,如何还能做这大清的四皇子”

    斩草除根方能一世无忧,既做了那便彻底做绝,没有了弘历,福沛才有机会登上太子之位,至于弘时,那个庸才除了有一个嫡长子的出身之外,什么都不是。

    弘历二字令胤禛额上青筋突突直跳,一时没有说话,但那眸底却渐渐被疑色所覆盖;静太妃临死写下的信中言辞振振,指凌若与徐太医有jq,且凌若适才又再三替徐容远求情,弘历……他难道当真不是自己的骨肉?

    见胤禛眼中疑色闪烁,凌若心中升起无尽惶恐,她最怕的便是扯到弘历,当下连连叩头垂泪道:“臣妾愿以自己性命发誓,弘历千真万确是皇上的骨肉。”

    她的誓言并未能减去胤禛一丝疑心,年氏更是在旁边嗤笑道:“事到如今,熹妃还在砌词狡辩,弄什么赌咒发誓,可见全无一丝悔意。再言之,你蒙骗皇上做下此等不知羞耻的事,以为皇上还会信你吗?”

    “她这等德行,如何配再为熹妃”胤禛冷言相向,这一句话等于是夺了凌若熹妃之位,至于是废是降,一时未言。

    年氏闻言,心下固然痛快,但弘历才是最要紧的,当即道:“皇上,那四阿哥该如何处置?”

第四百六十二章 该死

    胤禛转头瞥了她一眼,脸色阴沉地道:“四阿哥的事朕自有主张,不需贵妃操心。|i^”年氏听出胤禛言语间的不悦,暗责自己太过心急,赶紧噤声不语,在一旁静观事情进展。

    那厢,胤禛在喝斥了年氏一句后,冷冷扫过垂泪不止的凌若回到桌案前坐下,那里摊着一张空白的圣旨,正是他被皇后打断尚未来得及拟下的旨意。

    已经拖了很久了,如今该是时候下旨了,通州也好,徐容远也好,全部都得死

    看到胤禛执笔,凌若大惊失色,她很清楚,一旦旨意下达,那么容远就真的是死定了。当下忙爬过去泣声道:“臣妾知道,此时不论臣妾说什么皇上都是不会相信的,但是徐太医当真是无辜的,求皇上网开一面,放徐太医一条生路!”说罢她连连叩头,“呯呯”的磕头声响彻在南书房。

    胤禛冷冷瞪着她红肿的额头,只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凌若不知道自己此刻除了哀求之外还能做什么,她磕头,哪怕额间磕得疼痛不堪也不肯停下,此生她欠容远的实在太多,所以这次一定要救他,一定要!

    然,她不知,她越求,胤禛心中就越恨,他忍着心中的烦怒,任凭凌若不住哀求,只是低头将旨意写完,在取过旁边的玉玺盖上印章后,抬声道:“李德全!”

    “奴才在!”李德全赶紧答应,唯恐慢上一点会惹来胤禛的滔天怒火。

    “即刻将旨意传至丰台大营与骁骑营,不得耽误!”他言,眸光阴冷无情。

    “不要!皇上!”凌若拉住接过圣旨的李德全,说什么也不让他离开,弄得李德全进不得退也不得,甚是为难。_!~;

    刚刚被胤禛喝斥过的年氏见状忍不住又道:“你若真与徐太医没有苟且之事,何必这样紧张他的生死,分明就是有私情!”

    凌若没有理会她,只是哀哀望着胤禛,想看看他是否当真对自己没有一丝信任,只见胤禛恼恨地道:“钮祜禄凌若放手!否则朕连你一道治罪!”

    他等了一会儿见凌若始终没有放手,气得走下来,一脚将她抓着李德全衣角的手踹开,大声怒骂道:“你耳朵聋了吗,朕叫你放手!”

    他心中恨到了极处,究竟那个该死的太医有什么好,她要为了他这般做jian自己来求情,甚至一再顶撞他,连命都不要。

    “皇上是圣明君主,求皇上念在徐太医曾救过皇上一命的份上,饶过他性命。”凌若忍了手上的痛继续跪在地上道。

    “好!很好!”胤禛没想到凌若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替徐容远求情,神色在橘红色的烛光下扭曲变形,“你要救徐容远是吗,朕成全你!”

    随着这句话,他回到桌案后,提笔在一张空白纸上写下几个字,同样盖上玉玺。随后他拿着这张纸走到凌若身前,凉声道:“朕不会放过徐容远,要救你自己去救,这份是出宫的旨意,你可以拿着它出宫前往通州,只要在大炮轰毁通州之前,你带徐容远离开通州,他就可以活着!”

    凌若的手指在不住发抖,几次想要去接那张纸又颓然放下,薄薄一张纸片似有千钧重。她很清楚,胤禛这般做不是真的想放了容远,而是在试自己,看自己究竟能为容远做到何等地步。一旦自己接过这张纸,那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书房中明明站了五个人,却半点声响都没有,所有人都摒着呼吸等着看凌若决择。

    年氏自是巴不得凌若接过那张纸,如此胤禛才会对她彻底失望,不再留情。

    李德全不便出声,只能以目光示意凌若千万不要接这张纸,这哪里是出宫的旨意,分明就是一道催命符。

    凌若也很清楚,若自己足够聪明的话,就应该不接那张纸,可是容远曾经待她的好不断在眼前闪过,不论是她入王府之前还是入王府之后,若没有容远,自己早已死在一次次算计当中,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站在这里。

    她欠他良多,该要还他的,哪怕赔上这条命也要还他!

    这般想着,凌若的目光渐渐坚定起来。伸手,在胤禛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接过那张旨,叩头道:“多谢皇上开恩!”

    胤禛愣愣地看着她,随即被巨大的愤怒所淹没,钮祜禄凌若她居然这般明目张胆地背叛他,实在该死!

    凌若再次叩头,随即起身迎着胤禛噬人一般的目光,含泪道:“臣妾自知罪该万死,不敢求皇上原谅,待臣妾救出徐太医后,必来向皇上领罪!”

    “滚!”胤禛双目通红地瞪着她道:“朕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给朕滚!”

    凌若转身,在胤禛愤怒的目光中踏出了南书房,身后是东西被摔碎的声音。

    “主子怎么样了?”一直守在外面的水秀迎上来关切地问着,她虽然没有进去,但里面的响动却是隐约有听到,情况似乎不怎么好。

    “我没事。”凌若虚弱地笑一笑,对水秀道:“去御马房牵一匹马来,我要出宫。”

    “出宫?”水秀惊异地瞪大了眼睛,“主子您是宫中的嫔妃,没有皇上旨意是不可能出宫的,何况此刻宫门早已关上了。”

    “无妨,我有皇上圣旨。”她没有多说,只催促着水秀去御马房牵马来,亏得以前胤禛曾带着她骑过马,否则还得乘马车或是坐轿,这样速度就慢了许多。

    “主子您要去哪里?”水秀感觉到事情的不寻常,追问道:“还有皇上,他怎么可能允主子你深夜出宫?主子,到底出什么事了,您别吓奴婢。”

    凌若轻抚着她担忧的脸庞,摇头道:“我说了没事,别乱猜,也不要多问,按我说的话去做就是。”

    水秀哪里肯信,但是凌若不肯说,她也没办法,只得依着她的话去,管御马房的小太监被水秀半夜叫醒,甚是不悦,不过听说是熹妃娘娘要用马,赶紧巴结着挑了一匹xing情温驯的马儿给水秀。

    水秀牵了马跟着凌若一路来到午门,忍不住又一次问她要去哪里。

    凌若不说,只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好生照顾弘历,他若问起,就说我去办些事,过几日便回来。”

    水秀见她心意已决,只得道:“那主子您一路小心,早些回来。”

    【作者题外话】:还有一章,还在改,再等两分钟发上来

第四百六十三章 出宫

    凌若点一点头,将拿在手中的圣旨递给宫门守卫,他们虽然觉得很奇怪,但纸上所盖的玉玺是千真万确的,只得依旨开门,放凌若出去。_!~;

    在茫茫夜色中,凌若孤身出了宫门,她听到厚重宫门在身后关起的声音,却没有回头,如今最重要的是救容远,其他的……还是等回来后再说吧!

    就在凌若离开后没多久,一个身影自黑暗中闪了出来,正是三福,他打量了已经重新关紧的宫门一眼后往坤宁宫行去。

    那拉氏彼时正坐在正殿中徐徐饮着茶,听到三福进来的脚步声,她头也不抬地道:“如何?”

    三福恭恭敬敬地打了个千儿道:“回主子的话,熹妃已经离开紫禁城?”那拉氏一离开南书房就命三福在暗中盯着。

    “呃?”这个回答显然超出了那拉氏的预期,不过旋即又平静了下来,随手将茶盏往桌上一放道:“倒是看不出熹妃这么重视徐太医的命。”

    三福闻言小声问道:“主子的意思是说熹妃此次离宫是为了救徐太医的命?”

    那拉氏低头一笑,戴在小指上的镂金护甲轻轻拨弄着铺在花梨木桌上的织锦桌布,一条金色的细丝被勾起在护甲尖,“除此之外这还能是什么?”

    翡翠皱了眉头道:“照主子这么说来,皇上难道不追究这件事了?”

    那拉氏嗤笑一声道:“怎么可能。本宫与皇上几十年夫妻,皇上的性格本宫难道还会不知道,疑心深重,一旦起疑就极难消除。|i^至于说钮祜禄氏出宫,呵,那恰恰是让她死得更快。”

    她的话让人听得云里雾里,不甚明白,三福也不多想,只是道:“奴才还有一件事回禀。就在主子离开后不久,年贵妃去了南书房求见皇上,与她同去的还有一个小太监,奴才认识他,是以前侍候静太妃的小春子。”

    静太妃?跟她又有什么关系?这一点那拉氏却是想不出来了,不过她也不打算深究,眼下对付钮祜禄氏才是最要紧的事。

    原本她若一直在宫里,自己尚不好对付,可是宫外,呵……

    很快,一条绝妙的计策浮现在心间,那拉氏招手唤过尚站在那里的三福,对他耳语一阵。

    三福不住点头,同时眉眼间有难掩的惊色,待那拉氏说完后他迟疑地道:“主子,这件事万一被人知晓,只怕……”

    那拉氏瞥了他淡炎道:“你会说出去吗?”

    三福神色一紧,赶紧跪下道:“奴才对主子忠心耿耿,绝不敢泄露分毫。”

    “如此不就行了,本宫不说你不说,别人又怎么会知道,至于具体负责去办此事的人。”那拉氏刚要说无需告诉他们太多,忽地心中一动,改口道:“若是说起,你就告诉他们这是年贵妃的意思,而你是年贵妃身边的人,懂吗?”

    三福跟在那拉氏那么多年,焉有不知这之理,忙道:“主子妙计,奴才省得。待天色一亮,奴才就立刻出宫将此事办妥。”

    那拉氏接过重新续满的茶盏,揭开盖子深深嗅了一口,闭目道:“嗯,能不能彻底了结钮祜禄氏这个祸患便看明日了,三福,你可不要让本宫失望啊。”

    “奴才一定替主子办好此事。”三福肃声说道。

    那拉氏微微点头,抿了一口茶后微微抬手,翡翠见状连忙扶了她起来道:“主子辛苦一夜,奴婢扶您去歇息。”

    那拉氏抚一抚额叹道:“始终是年岁大了,以前就算熬个一夜也没关系,如今只晚睡了这么些时候,本宫就觉得脑仁发疼。要是再不睡,明日可要没精神了。”

    “主子韶华正盛,何曾年岁大过。”翡翠一边扶了她往寝殿走一边道:“只是主子一直操心劳神才会觉得精神不济。待这件事了结之后,主子便不会再这么累了。”

    是啊,往后没有了钮祜禄凌若这个碍眼的钉子,她心里会舒坦许多。

    从通州发生地震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一步步借地震设局,徐容远去通州是局,伊兰入宫是局,通州民乱同样是局。

    就在徐容远去通州的时候,她就命人以重金雇了几个胆大又急需银子救命的泼皮混进通州那些灾民中,不论徐容远他们开出什么治瘟疫的药来,他们都会在里面加大某一种药的份量,药xing千变万化,稍微一点份量的变化就可以使得良药变毒药,这瘟疫自然是久治无效。

    只要太医们迟迟治不好瘟疫,那么灾民的情绪必然会不稳,到时候他们就伺机挑起事端,让灾民与朝廷的关系不断恶化,直至无法收拾。

    民乱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步,如果没有民乱,如何bi胤禛下决心毁城,又如何引得钮祜禄氏去向胤禛求情。

    为了这个局,她殚精竭虑,每一步都算过又算,确保万无一失。

    始终,她才是最终的赢家,没有人可以斗得过她!

    这一切,凌若是全然不知的,她出宫之后就骑马急奔通州。奔得今夜恰逢满月,勉强能借着月色看清道路。

    通州离京城四十里地,骑马赶去不过是半日的路程,但是因为道路不畅,一直等到天亮,才堪堪赶到通州。

    尽管早前曾听胤禛说起过通州的情况,晓得这里死了许多人,整个城县几乎毁于一旦。但真正看到时,才知道所有言语都不能真正的通州,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到处都是坍塌的房屋以及残砖碎瓦,而且整个通州城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尸臭,令人闻之欲呕,天空亦是灰蒙蒙的,看不到青天白云。

    凌若牵着马往城中走了数里后,终于看到了人迹,他们躺坐在地上,双手不断抓着身上溃烂起泡的皮肤,脓水不断从里面渗出来,极为可怖;有些严重的,身上甚至看不到一处好皮肤。

    这样会引发皮肤溃烂的瘟疫凌若确是第一次看到,可是来这里的大夫无一医术高超之辈,难道都被这种瘟疫所难倒,束手无策?

    他们的眼神是绝望无助的,不少人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这一处聚焦了近百个得了瘟疫的病人,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凌若的到来。

第四百六十四章 人间地狱

    凌若不知道容远他们在哪里落脚,若盲目寻过去,寻完偌大的通州不知要到何时,逐寻了一个看着病得没那么严重的妇人蹲下身问道:“这位大嫂,你可知朝廷派来救治瘟疫的徐太医住在何处?”

    那妇人正倚在潮湿的檐下发呆,她虽然瞧着比其他病人都好一些,但也仅限于皮肤溃烂而已,只有右脸、小腿处有些发烂。|i^

    凌若的话令她没有焦距的眼珠子凝起一丝焦距,僵硬地转了头,凌若甚至能听到她脖子转动时颈骨咯咯的声音。

    “你找徐太医?”她问,沙哑的声音听起来犹如刮过砂锅的铁片,甚是难听,溃烂的半边脸血肉模糊。

    “是,你可知道她在何处?”凌若急切地问道,如今这个时候,时间就等于性命,早一刻便多一份希望,她不晓得胤禛那道旨意什么会下到通州,更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法子来消灭通州的祸患。

    妇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寻他做什么?”

    凌若一怔,犹豫了一会儿方才含糊道:“我寻徐太医有要紧的事,大嫂若是知晓的话还请告之。”

    胤禛要剿灭通州的举动虽然有些残忍,但如果瘟疫消灭不了,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她若此刻将此事透露出这些人知晓,怕是民乱立刻会激发,到时这些患了瘟疫的人逃出通州,必将造成无法估量的灾难。

    妇儿思忖了一会儿,扶着开裂的墙壁艰难起身道:“你随我来吧。_!~;”

    在带着凌若走过几条街后,她指着一处勉强算完好的宅院道:“你进去吧,徐太医就在里面。”

    不等凌若道谢,她便转身一拐一拐的离去,脚上的溃烂令她走起路来有些瘸拐。而她已经算是轻得了,严重是根本连路也走不了,这一场地震,造就了通州这个人间地狱,令原本在这里安居乐业的百姓苦不堪言。

    凌若摇摇头,收回目光,在这个院子附近也有许多得了瘟疫的通州百姓,还有一些看起来没有得病的男子徘徊在左右,凌若的出现,令他们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聚焦在凌若身上,并且有意无意的靠拢了过来。

    怎么这些人看着像在监视这座宅院?

    带着这个疑惑,凌若快步走了进去,这是一间两进的宅院,有花园有假山,甚至还挖了一条小溪穿过前后院子,不过此刻这些景致已经瞧不出原来的样子了,想必在地震之前是某个富户的居住。

    彼时,李大夫正蹲在一堆乱石后啃着一块紧紧攥在手里的黄精,刚啃了一半,就有几个人冲出来,揪住他就是一顿好打,一边打一边嘴里还骂道:“好胆的狗贼,已经分了一块给你,居然还偷,你偷了咱们吃什么?”

    李大夫护住脑袋努力躲闪着落在身上的拳脚,口中哀求道:“我……我实在是饿惨了才会去偷,不是故意的,求你们饶过我这一次,我保证下次再也不偷了。”

    “还有下次?”随着这句话,落在李大夫身上的拳脚又重了几分,直到他被打得浑身是伤后,那几人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手,其中一人劈手夺过李大夫还抓在手里的半块黄精转身离去。

    凌若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其中一名打人者他是认识的,姓成,是京中有名的大夫,二十年前就已经誉满京城,算起年纪来,如今已经有五十余岁,他也是今次被到京城的数名大夫之一。眼下他居然为着半块黄精打人……

    这间宅子是给容远他们落脚用的,能住在里面的自然都是那些个大夫,按此说来,不论打人者还是被打者,都是那些被勒令来通州的名医了。

    凌若觉得不可思议之余,想起那拉氏告诉自己的事,通州民乱,抢走了容远他们带来的水粮,这样一来他们就面临着断水断粮的困局,除非去饮用通州城的水,否则不需几日就会活活渴死饿死。

    而新鲜采撷的黄精、首乌、茯苓就可以用来充饥解渴,这次因为要救治蔓延在整个通州的瘟疫,是以容远他们带了许多药物来,其中就包括新鲜的黄精、首乌等药。

    如此一来,那些个名医大夫,何以会为了区区一块黄精大打出手的原因就彻底明了,皆是被bi到了绝路。

    李大夫揉着被打疼的地方努力站起来,一夜没吃饭,早上起来只吃了一块黄精,饿得他老眼昏花,浑身无力,无奈之下才去后院又偷了块黄精,哪晓得被人发现,追上来一阵狂打,尤其是那个成中泽,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还学人打架,真是个老不羞。

    哼,早晚有他好看的时候!李大夫恨恨地想着,不经意间一个抬头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容色绝丽的女子,不由得愣了一下,此处何时多了这么一个女子,且看她这一身华衣珠翠,每一处穿戴皆是精致无比,脚下穿的更是花盆底,绝对不可能是通州那些该死的灾民,倒有些像满族的贵人。

    难道是朝廷派来的人?想到这个李大夫就浑身激动,连身上的伤也没那么痛了,走过去满怀期望地问道:“你可是自京城而来?朝廷让你来救我们对不对?”

    凌若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问道:“徐太医此刻在哪里?”

    一听这话,李大夫更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忙不迭地道:“就在后院,我带你去。”他却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若朝廷派人来,又怎会只派一个女子来?

    李大夫兴奋地带了凌若到后院,那里有一排的厢房,左侧几间已经倒了,所幸右侧的几间尚且完好,容远他们就住在里面。

    容远彼时正在屋中检查今儿个一早从外面收来的药渣,听到李大夫急切的声音,便开了门出来,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凌若……她不是在宫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倒是凌若对一脸期待的李大夫道:“有劳你带我过来了,多谢。”

    “没事,没事。”李大夫明白眼前这个女子是在下逐客令,他虽然很想听,便也不好再留在这里。

    等李大夫离开后,容远也回过神来,赶紧将凌若拉至屋内,关了门神色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作者题外话】:后面两章还在改,稍等我几分钟

第四百六十五章 波折

    凌若也不废话,直接说出了此来的目的,“皇上已经接到你们的奏禀,通州民乱,再加上瘟疫肆虐,一个处理不好就是大祸。_!~;皇上连夜召集众大臣商议对策,决意毁城,到时候,通州百姓与你们都要死,一个也逃不脱。”

    自昨日发生,杨太医又擅作主张让兵士去京城报信后,容远就一直担心会有事发生,眼下果然成真了。如果胤禛决意毁城,那么通州,很快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死城,到时候,什么都不会留下。

    想到此处,容远浑身发寒,同时暗责杨太医坏事,若不是他不分情由的胡乱报信,事情何至于坏到这个地步。

    “那你呢,你怎么能出宫,还来告诉我这件事?”

    “这个你不必管,你只需知道我是来救你的便可以,我骑了马来,你现在立刻收拾东西随我离开这里,否则就晚了。”凌若不想让容远替自己担心,避重就轻地道。

    可是容远认识她足有二十几年,怎会看不出其中问题,追问道:“你老实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你是宫里的娘娘,无端怎么可能出宫?你若不说清楚,我绝不会离开这里。”

    见瞒不过容远,凌若只得将昨夜发生的事说与他听,容远听完后既感动又心痛地道:“你怎得这般糊涂,皇后摆明了是设个圈套让你跳,你竟然还如她所愿的跳下去。”

    “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可是……”凌若抬头,眸中水光隐现,“容远哥哥,我欠你的实在太多太多,如何忍心再让你因我而死。若非我,即便皇上决意毁城,也尽可以先让你们退出,可是眼下,他却要将你们一道困死在这通州城里。|i^”

    “纵是这样,你也不该与皇上正面起冲突,你今日闹出此事来,待得回宫,怕是难以善了。”说到此处,他顿一顿又道:“其实我怎样都无所谓,只要若儿你好就行了。”

    他已经有许久没有再这样称呼过凌若了,相隔十多年的称呼,今日再次唤起,只觉得前尘往事犹如隔世一般,记得,却回之不去,只能将之铭刻在心中。

    “可是你若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何况还有靖雪,她为了你连公主之位都舍弃了,你怎可离她而去?”凌若怕容远不愿随自己离开,是以设法劝道。

    说到靖雪,容远一下子沉默了下来,许久方沉沉道:“我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靖雪。她等了我那么多年,我却一直没有给她一个名份。”

    “那你就更要活着回去,只要活着,一切就都不晚。”她这般说着,容远还没来得及接话,就听得外面传来一阵马嘶声。

    “不好,有人偷马!”凌若惊呼一声,连忙开门出去,但还是晚了一步,只看到一个人趴在她刚才骑来的那匹马背上奔出了院子,成大夫等人追在后面,想拦住他,但两条腿怎及四条腿来得快,自是无功而返,口中大骂不止。

    “是杨太医!”容远从背影辩出了那人的身份。

    凌若暗恨自己大意,没料到会有人偷马逃跑,如今没了马,她又怎么带容远离开。

    成大夫他们看到容远,忙围过来道:“徐太医,杨太医这个贼人抢了马只顾自己逃命去了,咱们可怎么办,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李大夫也挤了过去,眼巴巴地望着凌若道:“其他人呢,朝廷派来的人呢,都在哪里?我们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对,离开这里!咱们一刻都不想再多呆下去!”尽管刚才还拳脚相见,但李大夫这句话却引来成大夫等人的附和,始终,活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恩恩怨怨在这个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大家先冷静一下。”凌若怕他们激动之下会闹出事来,忙安慰道:“朝廷很快就会派人来救你们,请大家再忍耐一会儿。”

    通州即将被灭的事是万万不能说的,否则不说外面的灾民,这里的人就会先闹起来。

    众人闻言心下稍安,但很快又想起一件事来,狐疑地盯着凌若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朝廷的事?”

    “她是朝廷派来的,来救我们。”李大夫抢先说道。

    “她?”成大夫上下打量了凌若几眼,置疑道:“胡说八道,朝廷怎么会派一个弱质女流来这里。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又有什么目的?”

    容远与凌若对视了一眼,上前朗声道:“这位乃是承乾宫的熹妃娘娘,奉皇上之命来此视察灾情。”不不得已之下,只能将凌若熹妃的身份搬了出来,希望可以唬得住这些人。

    “果真吗?”成大夫将信将疑地打量着他们,他是有些见识的人,凭着凌若那身装扮,看出她身份不同寻常,但要说宫里的娘娘代皇上来视察灾情,却是有些稀奇了。

    正在这时,外头突然涌进来一大帮人,领头的赦然就是昨日那个葛老。他们一来,成大夫等人顿时紧张不已,巴结道:“你……你们又来做……做什么?”

    “做什么?”葛老冷笑,随着他的挥手,一个中年汉子拖了跟条死狗一样的杨太医上来,只见他露在衣衫外的皮肤上,有好几条红肿的淤痕,整个人颤抖地缩成一团。

    “你们可真有种,已经警告过你们,居然还敢离开,真当我们不敢杀你们吗?”葛老用力踢了杨太医一脚道,适才有人来告诉他说,从外头来了一个女子找徐太医,而守在宅院外的人也确认了这件事,所以他让人多留心着些。

    果然还没一会儿功夫就看到这个姓杨的骑了马跑出来,正好被他碰到,当下一棍子扫过去,把他从马上打了下来,之后就是一顿毒打。

    “葛老,别跟他们废话,咱们已经没活路了,跟他们拼了吧!”随葛老进来的一个人激动地说着,手里紧紧握着锄头。

    葛老目光闪烁不定,显然是在犹豫,成大夫心中害怕,忙道:“你们别乱来,熹妃娘娘在这里。”

    “你是熹妃娘娘?”葛老诧异万分,紧紧盯着凌若问道。

    凌若定一定神,上前道:“不错,本宫正是熹妃,皇上关心通州百姓所受的苦难,昨日接到奏报后,心中记挂不安,所以特命本宫来此察视灾情。”

    “你胡说!”她话音刚落,立时有一个声音接了上来,容远认得那个人,正是那个左眉有黑痣的人,昨日正是因为他们几人在当中挑拨,才会引发民乱并且闹出哄抢水粮的事情。

第四百六十六章 破绽

    只见那人走到葛老身边冷笑道:“熹妃娘娘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何况察视灾情的事怎么也轮不到后宫娘娘身上。定是这些庸医寻来的骗子。”

    被他这么一说,葛老也回过神来,他以前在通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晓得一些事情,再而言之,即便真是熹妃代皇上察视灾情,这身边也该有守卫的人,怎可能一人孤身犯险。

    想清楚了整件事,葛老先前那点畏缩立时消失不见,恨声地道:“到了现在还在耍花样,真是该死!”随着这句话,他拿在手里的木棍用力往下一顿,恰好击在杨太医的肋骨上,痛得他大声惨叫,冷汗直冒。

    黑痣男子眼中掠过一抹冷意,复又作出一副焦急的样子道:“葛老,事情闹到这步田地,已经不能善了了,何况看他们急着逃跑的样子,朝廷定然不会来救援,咱们得马上离开这里,否则就晚了。”

    “离开这里?”葛老紧紧皱着双眉,显然还没有下定决心,他们这些没病的人尚且好说,那些身患瘟疫的人便难了,要带着一道走谈何容易。

    另一个与黑痣男子显然是一伙的人也趁机道:“是啊,葛老你可得赶紧做决定了,再拖下去,咱们都要没命。”

    趁着他们说话的空当,容远附在凌若耳边轻声道:“昨日就是他们几人从旁挑唆引起了事端,我怀疑他们是故意的。”

    凌若点头,一边暗思此事会否与那拉氏有关,一边紧张地思索着化解之法,同时目光一直盯在葛老身上,见他逐渐目露凶光,心知不好,赶紧在他们发难之前道:“本宫劝你们还是莫做蠢事得好。你们就算逃出了通州又能去哪里,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若你们今日杀了我等,纵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难逃朝廷海捕文书!”

    “是朝廷不仁在先,我等只是被迫自保!”黑痣男子叫器着道,目光流露出阴狠之色。

    凌若拢了鬓边的碎发迎着他们一大帮子人问道:“那本宫倒要问一句,朝廷何时不仁过?通州遭难,皇上心急如焚,连夜召集群臣议事,发放赈灾银粮,并自步军衙门、丰台大营、健锐营中抽调军士五千前往通州抢险救灾。之后,得知瘟疫肆虐,皇上又命徐太医、杨太医等人前来救治。你倒是说说,所谓的不仁在何处?”

    黑痣男子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方强词道:“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休要在这里胡搅蛮缠,国家大事你懂得多少;再说了,如果不是朝廷要对付我等,这个庸医做什么要急着逃跑?”

    凌若心里恼恨杨太医闷声抢了她的马逃跑,并且惹出这桩麻烦事来,但眼下显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淡淡道:“杨太医他们冒险来替你们医治瘟疫,你们不思感恩也就罢了,还抢他们水粮,并出言威胁他们,杨太医一介文弱书生,当然害怕,逃跑也是很正常的事。另外你刚才说本宫来历不明,那本宫倒想问问你,你又来自何处?”

    黑痣男子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眼神一阵慌乱,强自镇定道:“我打小就住在这通州府,还能从哪里来。”

    “你住在通州府何街何巷,周围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又有什么人认得你?”凌若丝毫不给他停歇的机会,迭声追问于他。

    “你……你问这么多做甚,就算我说了你也不晓得。”黑痣男子被她问得慌了神,目光躲闪不已。

    凌若步步紧bi道:“是我不晓得,还是你根本就不是这通州府的人,而是混进来伺机引起事端,想要令通州府灾民与朝廷对抗?”

    这话一出,立时引来一阵喧哗,葛老更是仔细打量了那个黑痣男子一眼,发现确实陌生得紧,又问了相熟的几人,皆说以前没有见过。因为通州府极大,相互之间不认识是很正常,所以大家之前根本没把这个当成一回事,如今被凌若问起,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们几个像是突然冒出来一样,每次叫得最凶,但从不见往前冲,总是躲在后面。

    葛老眼睛一瞪,一把揪住脚步正在悄悄往后挪的黑痣男子衣襟道:“把她问的话都回答一遍,不许遗漏!”

    黑痣男子晓得葛老对自己起了疑,这里是不能待下去了,不过左右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离开也不碍事了。在与几个同伙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他摸出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用力往前捅去。

    毫无防备的葛老被他偷袭个正着,大叫一声,松开抓着他的手,捂着肚子踉跄地往后退,不断有血迹从指缝中滴下。

    “老东西,你去死吧!”黑痣男子狞笑一声,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与跟他一道来的那些人离去,他们对通州的各道很熟悉,几个拐弯便不见了身影。

    葛老身子一阵阵发凉,在退了几步后仰天无力地倒在地上,那些灾民回过神来,扑在葛老身上焦急地唤着。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杨太医趁没人注意他,手脚并用的爬到容远他们这边,成大夫等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显然心中对他一人逃命的举动恼恨不已。

    容远第一时间去探看葛老的伤势,匕首cha得很深,而且出血很多,应该是cha中了要紧的血管,这样一来,一旦把匕首拔出,就会有大出血,葛老的性命绝对保不住,可是不拔也不过是拖个一时半刻罢了,同样保不住。

    “咱们……咱们着当了!”葛老气息微弱地吐出这句话,脸上有深切的悔恨,如果他当时冷静一点,不要那么冲动,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他颤抖着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抓住容远的衣角,吃力地道:“徐太医……”

    “你不要再说话了,否则只会加速血液流出。”容远不忍地道。

    葛老摇头,脸上覆盖着一层浓重的死亡气息,“我老头子糊……糊涂,对……对不住你们,死不足惜,只求你……救救他们,可怜……很可怜……”

    在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他的目光已经涣散没有了神彩,但哽在喉咙里的最后一口气始终不肯吐出。

    容远知道他是在等自己回答,默然道:“我说过,我会尽力而为,你安心的去吧。”

    随着容远的回答,一口微弱的气从葛老半张的嘴里吐出,同时那双眼亦闭了起来。

第四百六十七章 屠杀

    葛老的死亡令那些灾民一下子没了主心骨,像无头苍蝇一下,除了哭嚎就是站在那里发愣,甚是无助。|i^

    没了那些挑事的,再加上葛老临终的话,容远自是很容易就安抚住了他们,竺要让他们各自散去,几个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带刀的军士。”

    被安抚住的灾民们一听这话立时像炸了锅的蚱蜢一样,纷纷往外跑,容远与凌若亦跟着出去。

    到了外头,只见一队全副武装的军士正朝这边奔来,不消多时便已经到了近前,这些军士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露在头盔外的目光更是透着阴寒冷意。

    灾民们紧张地注视着他们,当中有胆大的人颤声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带头的那个将军装扮,脸上有刀疤的中男年子手握刀柄,环视了众人一眼,嗜血的的冷意在眼中掠过,大声道:“通州百姓犯上做乱,意图与朝廷为敌,罪犯滔天,本将军奉朝廷之命,特来此地镇压叛乱!”

    镇压叛乱――这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说法就是――屠杀!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些被吓坏了的灾民想法,刀疤将军与他身后那些军士都抽出了腰间明晃晃的钢刀,锐利的刀锋即使在这样灰蒙的天色中依然闪烁着令人心寒的森冷。

    “不要,我不想死!”刀锋的冷意让他们感到一阵阵绝望,这样的无望在看到凌若时,变成了乞求,若她真是熹妃娘娘,那么就是他们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纷纷跪下哭求道:“熹妃娘娘,求您救救我们,我们没有想与朝廷做对,之前是被人挑拨的,求您跟这位将军说说,让他不要杀我们。|i^”

    凌若也是心乱不已,没想到胤禛速度如此之快,而且……他明明知道自己在这里,依然派兵来镇压,难道丝毫不顾忌自己性命?

    刀疤将军满面狞笑,正要下令,忽见对面一个华衣女子道:“你们来此可有朝廷谕令?”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马疤将军冷眼说道。

    容远拉住想要上前的凌若,小声道:“他们身上的戾气很重,不像是普通军士,你小心一些。”

    凌若微微点头,上前几步道:“若有,便请拿出来一观;若没有,那你们就不是奉朝廷之命而来,当速速退去。”

    刀疤将军嗤笑一声道:“谕令自然是有,但你又是什么人,凭甚要拿给你看。”

    “本宫是皇上亲封的熹妃。”如今能让这群军士忌惮的也只有这个身份了,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他们在这个时候动手。

    “熹妃?”刀疤将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凌若,旋即大笑起来,他身后那些军士也是发出大笑之声。笑过之后,刀疤将军抬手以刀尖指着凌若寒声:“熹妃娘娘是什么身份,怎可能会来这种地方,莫以为你穿得好些就可以冒充宫里的娘娘,真当咱们是三岁孩童,随你蒙骗不成?!”

    说罢,他不再与凌若等人费口舌,回头命身后那群神色不善的军士动手。

    那群军士早已执刀等待多时,见将军下令,一个个带着诡异的笑容如狼似虎冲向前面那些灾民。

    “快跑啊!”不知谁喊了一句,令得那些灾民反应过来,四散奔逃,但是往往还没跑了几步,就被后面凶神恶煞的军士给追上,一刀砍在后面,鲜血四溅,生命在那抹耀眼的红色中一个接一个逝去。

    从生到死,原来,是一件极简单的事,只需要一柄刀而已……

    通州,在这天化为了一片修罗战场,不断有人被追上,不断有人死去,这些躲过了地震的人们最终还是没能逃过死亡,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怨恨倒在血泊中。

    刀疤将军冷眼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并没有任何不忍,恰恰相反,在他眼中跳动着兴奋的火焰,有一个人从他面前跌倒,没等别的军士追上来,他已经手起刀落,一刀斩在那人的脖子上,一颗头颅轱辘辘地滚落在地上,随后一股股鲜血猛地从断脖处冒了出来。

    舌头tian地染血的刀锋,刀疤将军兴奋地浑身颤栗,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痛快地杀过人了,这趟买卖真是不错。

    “不要放过任何人!”扔下这样一句话,他大步朝某处走去,此行最重要的两个人是绝对不允许放过的。

    早在他们动手杀人的时候,容远就拉了凌若逃跑,他们刚逃开几步就听得后面不断传来惨叫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些军士怪叫着追砍正在四处逃窜的灾民。那个脸有马疤的将军是唯一没有动手的人,却冷冷盯着他们,他的目光让容远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快跑!”他低喝一声,死命抓紧了凌若的手逃窜,他在通州救治瘟疫的这些日子,经常在外面走动寻访得病的灾民,对于这里的道路有几分映象,记得这个方向再过去几里有一条可以供人进出的道路,那里可以出城,只有逃出通州城才会有活路。

    在逃命途中,凌若右脚一拐,失去重心的她顿时摔倒在地上,脚踝处传来的刺痛令她倒吸一口凉气。

    “你怎么样了,还能走吗?”容远扶起她焦急地问道,刚才回头的时候,他看到那个刀疤脸正提刀朝他们追来,万一被追上就完了。

    凌若脱掉脚上的花盆底鞋,咬牙道:“我没事,咱们快走!”

    在不断的奔跑中,双脚,从刺痛到剧痛再到麻木,凌若剧烈地喘息着,眼睛模糊的看不清前面的景象,只是机械地跟着容远跑。

    一路上,容远不断将能拿到的东西扔在身后,借以拖延后面追上来的速度,可是凭他们两个又如何跑得过孔武有力的刀疤将军,双方的速度正在不断拉近。

    容远紧张地思索着办法,他如今所能凭借的就只有地形优势,可是一直这样奔跑下去,他和凌若都会吃不消;何况凌若脚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罗袜,这通州地震过后满地都是碎瓦乱石,千层底鞋走多了都要被刺穿,何况是一层薄罗袜,这一路走来地上皆是斑斑血迹,可想而知凌若此刻双脚是何等的疼痛。

第四百六十八章 逃命

    前面是一个岔口,容远记得过了岔口有一处还算完好的宅子,那里有一个夹间,嵌在墙壁中甚是隐蔽,寻常发现不了。|i^那里以前住的是一个乡绅,地震时被从梁上砸下的瓦片击中脑袋一命呜呼。

    在拐过岔口后,容远不由分说将凌若背在背上,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朝那间宅子奔去。凌若脚上有血,如果任她这样走过去,必然会被那人给发现。

    “我自己可以走。”凌若趴在容远背上道,尽管双脚都火辣辣的疼,但她晓得容远绝不会比她好多少。

    “不要出声!”容远轻斥了一声,险险在追上来前将门关上,随后一刻不停地奔去将后院的门打开,造成从后院逃走的假像,随后才去了记忆中那道密室门,直到进了密室,方才长出一口气,将凌若小心地放在地上。

    “放心吧,他不知道这里有密室,只会以为咱们从后门逃走了。”适才一直奔走尚没什么感觉,如今一松下来,只觉得浑身酸疼,恨不能躺在地上好好睡上一觉。

    密室里透不进天光,不过顶上嵌着一颗夜明珠,在幽暗散发中柔和的光芒,让两人不至于无法视物。

    就在密室门关起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在这间屋子里徘徊了很久才离开,想是在此处没发现去别处追容远两人了。

    在脚步声远处后,一直屏息注意外面响动的两人才缓缓将悬在半空的心放下,总算暂时安全了。|i^

    “咱们先在这里待上一阵子,等那些人撤走后再出去。”尽管暂时保住了性命,容远的心情却沉重无比,等他们从密室出去的时候,这通州城想必不会再有一个活人。

    朝廷这个决策实在太过血腥残忍,不管怎样那毕竟是活生生的几百条人命啊,说杀就杀了,全无一丝余地。

    再说凌若在这里的事胤禛明明是知晓的,何以竟然没有告诉那些军士知晓,反而放任他们来这里滥杀,难道胤禛根本就是连凌若都想杀?

    若真是这样,凌若心中该是何等滋味……

    容远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一点想必凌若也想到了,所以她进了密室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让我看看你的脚。”他脱下凌若被鲜血浸透的罗袜,只见那双秀气的双足被划了许多道口子不说,还有很多碎石子嵌在足底,另外右脚脚luo肿得老高,所幸足骨没有问题,应该只是扭伤,这样的双脚每走一步都想着来都是钻心得疼,也不知刚才这一路她是怎么忍下来的。

    眼下没有什么治疗伤口的药物,甚至连清水也没有,容远只能将她的伤口上的那些碎石子给取下来,然后撕了衣摆替她将伤口缠好,“现在只能这样了,等出去后,再想办法处理。”在瞥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凌若一眼后,他叹声道:“你真不该来这里。”

    凌若抬头,下唇被她咬得发白,半晌,涩声道:“若不来,我不会知道他如此狠心绝情。”

    纵然他疑心她,但好歹是十九年夫妻,竟然全然不顾她性命,半点情份也不念,难道曾经的温柔情意皆是假象?

    容远有心安慰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沉默以对。密室虽然安全却没有水粮,偶尔避一下尚不要紧,长时间待下去非得活活饿死不可。

    是以,在待了大半日恢复些许体力之后,容远盘算着外面的人也该走了,便与凌若小心翼翼地从密室中出来。

    密室里不分白日黑夜,出来后方知已是夜间,不知是确如此还是心理使然,容远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远处,传来夜猫子的叫声,在这黑夜中显得格外凄厉,凌若右脚尽管没有伤到骨头,但也甚是严重,再奔走下去,这只脚很可能会废掉,是以容远背了她悄悄往后院走去。这里这么安静,想必那些军士杀完了人已经离开了,他们只要逃出通州城,就有希望活下去。

    黑沉沉的夜空中看不到星光明月,而偌大的通州城更是瞧不见一丝火光,这里彻底变成了一座死城,尸臭、血腹,就是这里的一切。

    容远凭着印象中的路线摸到了后门,很奇怪,门是关着的,难道是追杀他们的人顺手关起的?

    容远觉得不对劲,然没等他想明白,刚打开后门就发现眼前突然亮起一点星火,随后火光大盛,刺眼的光芒令容远与伏在他背上的凌若下意识地闭了眼,待适应了这突出其来的光亮后方才发现在他们前面燃起了好些个火把,光芒正是自这些火把发出的,在火光后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站着数道人影,由于他们站得位置是逆光,看不

    “老大算得果然没错,这对狗男女就躲在宅子里,快,去请老大过来!”听到这个声音,容远暗道不好,这分明就是白天那伙军士,他们竟然没有走,而且还在这里等着自己。

    容远刚往后挪了一步,立刻就有两人堵住了他的退路,如此僵持了一会儿,一行人走了过来,带头的是那个刀疤将军,他骑着马过来,正是凌若之前骑来的那匹。

    他“呸”的一声吐掉咬在嘴里的芦苇杆子跳下马,脸上的刀疤在跳跃的火光下格外狰狞,“凭你们两个也想逃出我的手掌,真是痴心妄想!”

    容远与凌若均在心里暗暗叫苦,这一次被这么多人围着可再没有路可以让他们逃走,该怎么办?怎么办?

    “老大,还跟他们废什么话,直接宰了就是了。”随刀疤将军一道过来的一个人拔刀叫嚣道。很奇怪,他们面对刀疤将军时不称其为将军,反而一口一个老大。

    刀疤将军并不为他的话所动,而是命众人退开数丈,待附近只剩下他们三人后方才冷笑地抽出腰间染血的钢刀,“好了,玩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你不能杀她,她确实是宫中的熹妃娘娘。”容远紧张地盯着那把要命的刀。

    “我知道。”刀疤将军的回答出乎了容远的预料,之前他听到此话时还是一脸不信,眼下竟然又说知道,他葫芦里卖得究竟是什么药?

第四百六十九章 活下去

    刀疤将军屈指在钢刀上轻轻一弹,饱饮鲜血的钢刀发出欢快的轻鸣声,“若不是知道她的身份,你以为我派人在这里守这么久?通州那些闹事的灾民要死,徐太医要死,熹妃娘娘……更要死!这,是皇上的旨意!”

    “不可能!”容远断然否决,不愿相信他所说的话。|i^

    至于凌若,死死咬着嘴唇,火光下,那张脸白得吓人。

    刀疤将军冷笑一声,道:“承乾宫熹妃与徐太医苟且,宫闱之余更私自潜逃出宫,命诛杀之!”他顿一顿又道:“这是皇上下给本将军的密旨,唯本将军一人知晓。”正因为如此,他才将其他人遣开。

    “胡说!”凌若骤然大叫,尖声道:“本宫出宫乃是奉皇上之命,何曾私逃出宫,你让开,本宫要去见皇上!”

    “可是皇上不想见你!”刀疤将军在说完这句话,绷直了手臂,冷冷道:“行了,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现在可以去死了!”

    在最后一个字落下时,锃亮的刀身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冷厉的痕迹,朝着凌若狠狠砍来。

    凌若像是吓傻了一样,愣愣看着那把要命的钢刀朝自己落下,连闪躲也忘记了,还是容远先一步反应过来,背着她往旁边一滚,令他这一刀劈了个空。

    “没有用的,你们逃不了!”刀疤将军残忍的笑了一下,再次抡刀劈来,这一次比上次落势更快,带着呼呼的风声。

    这一次,他们显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好运,凌若尽管竭办闪避,背上仍是被砍到,鲜血从伤口拼命涌出,凌若甚至能感觉到体温正逐渐被流出的鲜血带走。_!~;

    刀疤将军没有急着要凌若的命,此刻他们两个就像自己爪下的老鼠,怎么也逃不出去。他收回钢刀,tian了一口上面尚且温热的血液,神色陶醉地道:“这就是宫里娘娘的血吗?味道果然比寻常人香甜许多,能亲手杀一位正三品的娘娘,着实难得。”

    “若儿!”容远狰目欲裂地看着这一幕,又怒又痛,胤禛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绝情,当真是枉费若儿待他的一番情意。

    他要救若儿,他说过会一辈子守护若儿的,绝对……绝对不要看着她死!

    容远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借剧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么多军士在此,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但是,一定会有出路,一定会有!

    在紧张的思索中,他看到了停在刀疤将军旁边的那匹白马,一个念头顿时浮上心头。

    “死吧!”那厢,刀疤将军赤红着双眼抡刀砍下,这一刀下去,凌若纵是有十条命也没了。

    就在砍到一半时,他突然觉得手肘一酸,紧接着就失去了知觉,刀哐啷一声掉到了地上。低头看去,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他一直没怎么在意的另一只蝼蚁来到了他身后,用手指重重顶在他手肘的天井穴,令他瞬间失去了控制右手的能力。

    趁着他还处在震惊中,容远一把抱起倒在地上的凌若,将她放到马背上,然后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尖石,用力刺在马臂处,白马吃痛,嘶叫着撒开四蹄奔了出去,把挡在前面的几个人都给撞翻了。

    刀疤将军没想到原本十拿九稳的事还会生出波折来,气急败坏地道:“追!还愣在那里做什么,都给我追!一定要把这个jian人给追回来!”

    若儿,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很奇怪,这一刻,容远的心情竟然出奇的宁静,没有害怕,没有惶恐。人生百年,总有一死,有些人死得重于泰山,有些人则死得轻于鸿毛;

    他呢?他不知道,不过至于他让凌若有了一丝生的机会,如此就够了。

    这一刻,他突然很想见靖雪,无比想念……

    以前救过的一个道士曾对自己说,人在临死前想到的那个人,必然是牵挂最深的。

    他当时一直以为自己到了那一刻,想念的人必定是凌若,却原来不是,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个无怨无悔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女子已经逐渐占据了他的心。

    对凌若,更多的是一种亲情……

    如果,可以活着回去,他一定娶靖雪为妻,从此一心一意地待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可是,那究竟是奢望了,他回不去,也活不了。只盼来生,他可以再遇见靖雪,下一世,他必不会负她!

    容远哥哥……趴在马背上的凌若痛苦地抬起手,努力想要去抓住那个在视线中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她知道,容远这是拼了命在救她,那些人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伸出的手冷在夜风中,她什么也抓不住,昏迷前她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刀疤将军捡起刀往容远身上砍去……

    “不要!”凌若尖叫着睁开眼,眼中尽是惊恐之色,额间冷汗涔涔,直到看到老旧发黑的屋梁时才渐渐缓下神色。

    隔了一会儿,隔着里外屋的帘子被人挑了开来,一个年青男子走到凌若床边,将拿在手里的碗放下后温言道:“你又做恶梦了?”

    那名男子瞧着约摸二十来岁的年纪,身上是一袭浆洗得有些发白的粗布蓝衣,五官不是很出色,却干净耐看。

    “嗯。”感觉到温热的面巾正轻轻拭去她额间的冷汗,凌若疲惫地闭一闭眼。

    “你这样天天做恶梦可是不行,改明儿,我去求求那城头的毛大夫,让他给你开一贴定惊宁神的药。”那人这样说着。

    “不必了。”凌若说道:“上回为着救我,你去求他已经挨了好一顿白眼,只是恶梦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上次与娘说话的时候,声音大了些,倒是被你听去了,其实我都习惯了,没什么的。”

    见凌若不说话,他又道:“先把药喝了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将凌若扶了起来,将旁边叠好的粗棉被子塞到凌若背后,让她好倚着,随后又端起木凳上的粗瓷碗递过去道:“喝吧,已经放了一会儿不烫的。”

    凌若没说什么,只是接过药碗慢慢喝着苦得足以让人想吐的药,直至一碗药见底方才放下碗。

第四百七十章 石生

    “你肯吃药就好了,伤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_!~;”男子看凌若将药喝完,心里甚是欢喜,又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布包来,打开后,里面是三颗枣子,虽然只有小指大,却很红。

    “把这个吃了吧,可以去去嘴里的苦味。”说到这里,男子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道:“本来是想给你去买些蜜饯来的,但是……那掌柜说最少也要买一两,不够钱买,只能给你摘几个野枣子来,快尝尝,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新鲜着呢,若是喜欢,我明儿个再去摘,过个一天,红的枣子应该会更多了。”

    “谢谢你,石生。”凌若尽管没什么胃口,但看他一脸期待的样子,便接过一个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立时充斥在舌尖,她点头道:“很好吃呢。”

    石生把剩下的那两个塞到她手里,“喜欢就好,多吃些,这样伤口才会好得快,明天我去多摘一些来。”

    凌若摇头道:“枣子树那么高,摘上去甚是危险,还是不要去摘了,这些药于我来说并不苦。”

    是啊,纵是再苦的药都及不上心中的苦。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她的人生天翻地覆,十九年相伴,以为可以白头老到,以为可以一世不疑,结果换来的却是一场杀局,一场毫不留情的杀局。

    胤禛,他好狠的心

    每每想到这个,就像有人拿着刀子狠狠戳在她心间,一下接一下,带着令人窒息的痛,永无休止……

    当日她趴在那匹受痛发足狂奔的马背上晕了过去,等再醒来时,已经躺在这里了,是石生救了自己。_!~;

    那日,他原是去山上砍柴,却在山脚下发现了满身鲜血,昏迷不醒的她,至于驮她的那匹马已经不见了踪迹,如今她所处的地方是离通州大约百余里的一个名为青江的小镇。

    石生将自己带回来后,又请了城头的毛大夫来看,大夫看了之后说她流血过多,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能不能救回来得看阎罗王肯不肯放人。所以他只开了五天的药,说是如果五天还没醒的话,再吃药也没用了。

    前面几乎喝不进药,是石生他娘拿着筷子撬开她牙根生生灌进去的。至于敷在伤口的药,是石生进大山去采来的草药,可以止血去肿;毛大夫的金创药虽然很好,但太贵,他们给不起钱。

    她命很大,在第四天时有了起色,之后又请毛大夫来看了一次,他连连说是奇迹,很少有人得了这样重的伤势居然还可以活下来。

    第七天的时候,凌若终于从昏迷中醒转,她醒后只低低地说了一句话,“你们不该救我”。之后任凭石生母子怎么劝都不肯吃药。

    胤禛的狠心绝情,令她心哀若死,万念俱灰。

    原来,不论自己伴在他身边多少年,不论自己付出了多少,在他心中都是无足轻重的,随时都可以舍弃。

    生,对此时的凌若来说已经变成了一种折磨,每一次呼吸都是锥心之痛;死,反而变成了一种解脱。

    石生劝了很久,可是凌若始终不肯听,待到后来,他似有些生气了,薄怒道:“我辛苦将你背回来,又将家里仅有银子给你延医问药,怎么说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样回报救命之恩的吗?”

    凌若怔怔地看着他,许久,有一滴清泪从眼角缓缓滑落,她想到了容远,自己性命是他拿命换来的,若这样死了,如何对得起容远。

    泪,汹涌而落,三月春光从窗缝间泄入,拂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有与春意格格不入的无尽的哀凉在其中。

    石生慌了手脚,只道是自己说得太重,连忙摇手,让她莫要往心里去,却见凌若苍白的嘴唇动了一下,有细微的声音发出,太轻,以至于他要俯下身去才能听到,“把药拿来吧。”

    活下去!哪怕再艰难也要活下去,因为这是容远的愿望,是那个守护了她一辈子的男子临死前唯一的愿望!

    只是,每一夜,她最会做恶梦,梦见容远被那些人残忍的杀害;梦见胤禛命人追杀自己;梦见自己无休止的逃跑……

    “待会我让我娘进来给你把背上的药给换了。”石生没有就枣子问题再多说什么,因为不论凌若怎么说,他都会去摘的。

    刚救她回来的时候,她背上那道伤口是最要命的,从肩胛骨一直到腰际,狰狞可怕。敷了好几天的草药才渐渐有愈合的趋势,在最初那几天为怕伤口裂开,只能趴在床上,连侧个身也不行。

    石生的声音将凌若自沉思中拉了回来,抬头,恰好对上石生的眼眸,他的眼神干净而纯粹,就像黑夜中闪烁的星辰,没有一丝杂质;除却孩童之外,她从未在任何人身上看到过如此干净清澈的眼神。

    “石生!石生!”外面响起一个老妇的声音,却是石生的娘。

    石生答应一声,拿了空碗出去,在走到门口时,脚步一顿,回头带着几分期待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这个问题,他之前曾问过,那次凌若没有回答,这一次,他等了很久依然没等到凌若的回答,失望地转过头,就在离去时,后面有声音传来,“我姓凌,单名一个若字。”

    石生脸上浮现出欢喜的笑容,低低念了一遍后郑重地道:“凌若,我记住了。”

    在他出去后,凌若却陷入了沉默之后,那些人没有亲手将她杀死,必然不会罢休,指不定此刻就在外面搜寻她的踪迹,所以钮祜禄凌若这个名字是绝对不能再用了,从今往后,她是凌若,一个劫后余生的女子。

    只是,眼下有石生母子收留她,那以后呢,她又该何去何从?

    回家吗?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她否决了,胤禛立意要除她,那么她若回去,只会给阿玛他们带来无尽的灾劫,也许在以后自己可以偷偷回去一趟,让阿玛额娘知道自己尚活着,但绝不是现在。

    可是不回家又能去哪里?想了许久,凌若抬手覆在有些发疼的额头上,她想不出啊,茫茫人海,竟然想不出何处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第四百七十一章 识字

    过了一会儿,石母进来替她换药,石母年近六旬,眉眼很是慈祥,尽管家中贫困,但她与石生身上穿的衣服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i^她在快四十时方才得了石生这么一个儿子,原本是一件很欢喜的事,哪知石生的父亲第二日就因为犯事被衙门抓了起来,没多久县太爷判下案来,说是石父杀人,依律判以斩首之刑。

    石父死后,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石母靠着替人浆洗衣服,还有编篓子赚来的钱含辛茹苦将石生拉扯长大,那双手常年泡在冷水里,一到冬天就开裂生疮,后来石生大了,心疼石母,就让她不要再替人浆洗衣服了,可是石母说要趁着自己身子还硬朗多攒些银子,好给石生娶媳妇。

    石母解开缠在身上的纱布,将原先敷在上面的草药拿旧,伤口已经开始长出粉红的新肉,在痊愈的时候是最痒,像有无数只蚂蚁在不断地爬一样,让凌若很想去抓。

    石母将新鲜捣烂的草药仔细敷好后道:“看这情况再敷几次应该就没问题了,不过留疤是免不了的,幸好在后背,寻常不会有人见到。”

    “谢谢石大娘,若不是有你和石生,我早已死在外头。如今还让你们这样照顾我,实在过意不去。”凌若费力地拉下衣裳道。

    石母不在意地挥挥手道:“说这些个见外的话做什么,既然被咱们看到了,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你好生养着就是了。”说到这里,她掀开薄被去看凌若且纱布紧紧缠起来的脚,让凌若试着动动看,左脚尚好,右脚刚一动就感觉到一阵剧痛,石母叹了口气道:“你背上的伤只要愈合了就没什么大碍,麻烦的还是这脚上的伤,伤筋动骨,好起来可不容易,万一没好全,这走起路来怕是不太方便。|i^”

    凌若抚着至今仍红肿的右脚踝轻声道:“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若真要变瘸子,那也没办法。”

    “说得也是。”石母如此应了一句,但还是这样好看的一个姑娘若是瘸了未免可惜,“我听石生说你姓凌是不是,那往后老妇就叫你凌姑娘吧。恕老妇多嘴问一句,究竟是何人与你这样过不去,要施此毒手?”当时石生把她背回来的时候,可真是吓了一大跳,好端端一个姑娘,又是脚伤又是刀伤的,弄得惨不忍睹。

    想起刀疤脸将军要杀自己时的那番话,凌若心头瞬间大痛,像有一枚钢针在用力扎进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一般,痛彻心扉!

    忍了许久,终还是没忍住那一滴眼泪,划过脸颊流到嘴里,苦涩难奈,犹如她此刻的心情。石母见状,忙道:“莫哭,有什么委屈尽管与大娘说,别憋在心里。”

    凌若不想让她替自己担心,勉强道:“是仇家,他想要我的命。”

    她的回答在石母意料之中,点点头道:“那你的家人呢,他们在哪里,要不要我让石生去通知你的家人,也好让他们放心。”

    “不用了。”凌若神色黯然地道:“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石母听她这样说,只道是家人都被仇家害死了,心下愈加怜惜,拍着她的手道:“别难过了,把身子养好才是最要紧的,其他事慢慢再做计较。我以前听那些读书人说过一句话,叫什么大难什么,后福什么来着,瞧我这记xing,刚刚还记得的,偏偏现在就想不起来了。哎,到底是什么呢?”

    凌若见她在那里想得辛苦,逐道:“可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

    石母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对,就是这句,凌姑娘,听你这谈吐,可是读过书?”

    “嗯,识得几个字。”凌若的回答令石母心中一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你可否教石生识字?”

    “石生?”凌若没料到她会突然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来,略有些诧异。

    石母叹了口气道:“石生小时候很喜欢读书的,只是家中穷苦,给不起上私塾的银子,至于社学……虽说有通晓经书的先生授课,但那是给身家清白的人上的,咱们这种jian籍,哪有资格进。还记得有一回石生去社学外面偷听,被在里面上课的学子发现了,纠集在一起狠狠打了他一顿,还扬言说以后要是再看到他去社学附近,就见一次打一次。他怕我担心,就再也没去过,可是我晓得他心里一直盼着可以有机会读书识字。”

    所谓jian籍就是士、农、工、商之外的jian民,处于整个社会的最低等,且世代相传,永不能改变。相传是宋朝、元朝是罪人后代。jian民不能读书科举,更不能做官,男的从事捕蛙、卖汤等,女的则做媒婆、卖珠等。

    而石家,世代为乐户,青江镇中每逢有红白喜事的时候,石生就会被叫去吹奏,从而赚上几十个铜钱;那些吹奏的本事,石生还是跟着巷子里其他乐户学的。

    凌若想一想道:“若石生愿意,我便教他识字。”石家对她有救命之恩,若有机会可以报还一二,她自是愿意的。

    石母连连点头,在又叮咛了几句后出去忙事了,晚间,石生端了晚饭进来,与往常一样,一碗白米饭配着一碟素菜和一碗汤。

    石生扶她坐起后将碗筷搁在一个小凳上,然后放在床边,从进来开始,他脸上就一直挂着明快的笑容。

    “何事笑得这么开心?”凌若问道。

    “今儿个随郑叔去给一户成亲的人家吹乐,那户人家出手很是阔绰,一下子就赏了五十文。回到家中,娘亲又跟我说你读过书,还肯教我认字。”郑叔就是教石生吹锁呐的乐户,石生父亲生前与他很是要好,这些年也没少帮衬他们母子。

    “为什么想要识字?”对于像石生这样的人来说,识字读书是没有用的,因为他们不可能科举,更不可能做官。

    石生也知道这一点,他的神色有些许黯然,但很快便道:“识字可以知道更多的事,我不想一辈子都目不识丁,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凌若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待得一顿饭用完后,在石生收拾碗碟的时候道:“待会儿你去厨房找两根炭条来,我教你写字。”

    从这一天起,凌若开始教石生写字,以炭条为笔,以地为纸,一个字一个字地教。石生很聪明,许多字教过一遍就能记牢,然后依样画葫芦的写出来,

    【作者题外话】:今天卡死了,每次开新情节都能卡半天。

第四百七十二章 集 市

    日子在教石生识字与养伤中缓缓滑过,待到初夏之时,凌若身上的伤基本已经痊愈,只有扭伤的右脚未曾好全,走起路来还有些刺痛,不是很稳当。

    这日,凌若正在教石生写字,是一个家字,如今简单的字石生已经认识了许多,如今开始教一些笔画稍繁的字。

    在写这个家字时,凌若心情无端沉重了几分,她在此处一个多月,不知家中如今怎样了,真的很想回去看看啊……

    “在想你的家人了吗?”石生照着写完了字,抬头却发现凌若正望着炭条下的字发呆,神色哀凉如初雪

    凌若拍拍手站起身叹然道:“想又如何,终是不复见了。”

    石生跟着起身,在犹豫了一会儿,他鼓起勇气道:“若你不嫌弃我们是jian民出身的话,可以将我们当成你的家人。”

    他的眼睛在初夏的阳光下很亮,令凌若有一刹那的失神,随即笑道:“你们早已是我家人,何需再当成。”

    相处月久,石生却还是头一次看到她的笑容,很好看,比那飞舞在花叶间的彩蝶还要好看百倍,真想,真想她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而不是悲愁难过。

    这一刻,石生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盈满一样,脱口道:“你长的这样好看,往后要多笑笑才是。”

    “好看吗?”凌若一怔,旋即抚着自己细腻如脂的脸颊失笑道:“再好看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一张皮相罢了,百年过后,好看难看同是一具骷髅。”

    “虽说人生百年,过后尽是骷髅,但既然活着,便应该设法开心一些,将所有不开心不快活的事都忘记。”石生不知道凌若有着怎样的过去,但想到她家人皆不在,又被仇人追杀,想必她只字不提的过去是痛苦的。

    只是,石生又怎能猜到,凌若一切悲剧的根源,都在于那个她深爱了十九年的男人,这种刻骨铭心的痛楚不是想忘就可以忘的。更何况,另一个男人因她而死,痛苦、内疚、怨恨、后悔每日都像不散的阴魂一样纠缠着她,让她倍受煎熬,若换了一个精神脆弱些的人,可能早已崩溃。

    见凌若又像往日那样神色不展,石生想一想道:“明日是镇上的集市,我准备贩些瓜果去卖,你要不要也一道去瞧瞧热闹。”

    给人吹乐得来的钱并不多,何况这一个小镇上也不是天天有红白喜事,所以每逢集市,石生就会去贩一些时令瓜果到集市上去卖。

    听他这么说,凌若微微心动,来此月余,一直待在这个小屋之中,从未踏出一步,实在憋闷得很,再说如今虽说脚伤未愈,却已不妨碍行走,无非就是慢一些,逐道:“也好。”

    石生甚是欢喜,商定了明日去码头接了新鲜送来的水果后再来陪她一道去集市,随后他又絮絮说了一些集市上的热闹给凌若听。

    第二日,石生在天还漆黑的时候便背着空篓子去了码头,从这里到码头往返三十里,又得趁早赶到集市抢占一个好位置,自是越早越好。

    等石生回来的时候,天色渐亮,他背上的篓子装满了香瓜与西瓜,在旁边空隙处cha了一杆秤。

    “咱们走吧。”石生托了托背后沉重的筐子对凌若道。

    凌若点头,随他第一次踏出了简陋的屋子,巷子幽长狭窄,只能供一人通过,伸出来的屋檐将天光挡住了大半,使得这条巷子永远都是阴暗无光的,地上坑坑洼洼,若是遇到下雨天,就会积满了雨水,更加难以行走。住在这条巷子里都是与石生母子一样的jian籍者,卑微而艰辛的活在这个社会的最底层。

    凌若走得很慢,等他们到集市的时候,两边已经摆满了摊贩,难以寻到一个空位,都是与石生这样,趁着集市热闹,来此摆贩赚些钱。

    “石生哥!石生哥!”一个清脆的声音跃然入耳,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穿了一袭碎花布裙的俏丽女子正使劲朝石生挥手,凌若曾见过她,是那个郑叔的女儿,叫萱儿,经常替她爹送一些东西过来。

    萱儿看到石生过来,弯了眉眼道:“我知道你今日定会来摆摊,所以把位置占多了一些,正好可以摆下两个摊子。”说着,她将自己摆着小玩艺的摊子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一大半来。

    “谢谢萱儿妹子。”石生与她打小一起长大,倒是没客气,何况走了这么久,他也担心凌若的脚会受不了,在将沉重的篓子卸下来后,变戏法似的从里面掏出一张尺许见方的油纸铺在后面的台阶上,对凌若道:“你脚伤未痊愈,先坐下歇歇,等我把这里摆好,就去给你买点东西来垫垫肚子。”

    “咦,凌姐姐也来了吗?”萱儿这时才看到凌若,有些惊讶地扶了她坐下。

    凌若揉一揉开始刺痛的脚luo微笑道:“是啊,呆在屋子里没事,便想出来走走。行了,你们自管忙吧,不必管我。”

    萱儿只知道凌若是被石生救回来的,见过几次,算不得熟悉,见她这么说,便点头回到摊前,帮着石生将篓里的瓜果搬出来摆在地上,不时说上几句话。

    朝阳下,少女的脸上一直挂着温软的笑意,梨窝在颊边若隐若现。

    萱儿喜欢石生。

    凌若在第一次见到萱儿时就发现了这一点,那种目光只有在面对喜欢的人时才会出现。也是,石生为人勤快孝顺,长得又好,萱儿喜欢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是当事人不说,她自然不会去点破,萱儿也好,石生也罢,于她说,都只是过客罢了,匆匆一场相聚,很快就会分离。

    眼下,她脚伤渐好,也该是时候考虑离去了,石家生活本就不易,凭白多添她一张嘴,更是雪上加霜;之前是没办法,眼下伤都好了又怎好意思一直白吃白喝赖在这里。

    不过在离开前,她必须得先回京城一趟,哪怕再险也要回去,胤因容远一事恨煞自己,派人追杀,如今自己饶幸逃命,也不晓得他会否迁怒她的家人,所以一定要回去确认阿玛他们的安危后才可以离去。还有,弘历……她的孩子,真的很想很想啊,也不知他现在怎样了,以前她在宫中圣眷优渥,所以弘历甚得胤喜欢,旁人虽然嫉妒,却终是没有敢轻举妄动的;可眼下,唉,实在是令人忧心……

第四百七十三章 青江一霸

    只是,再担心也无济于事,京城尚可能混进去,宫中却是守卫森严,寻常一只鸟儿都难进,何况是她偌大一个人。再说,怕是只要她一露踪迹,胤所派的人就会追杀而来,难以活命。

    十九年青春,付予的竟是这样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实在令人心寒!

    正自想得心烦意乱之际,耳边突然传来石生温和的声音,“你想吃什么,我替你去买。”

    抬头,映入眼睑的是石生一贯干净不带一丝杂质的目光,不知为何,每每接触到他的目光,凌若的心都会出奇的宁静,烦乱之意更是迅速消去,犹如遇到了春光的冰雪,兴许是因为她不愿破坏了这份干净纯粹。

    “随便吃些就可以了。”她回给他一个浅淡的笑容。

    石生想了一下,跑到对面的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又跑到边上买了碗豆花,一并塞到凌若手里道:“你坐着慢慢吃,要是不够就与我说,我再给你买去。”

    待凌若接过东西后,他回到瓜果摊前,从怀里摸出冷硬的麦饼,一边啃一边招呼着逐渐多起来的行人买瓜果。

    “石生哥,你吃我这个吧,出来时蒸过来了,还热着呢。”萱儿从她自己的篓中拿出一块用黑米做成的方糕来。尽管说不上太好吃,不过比干硬冰冷的麦饼来无疑要好上许多。

    “没事,我吃麦饼习惯了,方糕你自己留着。”石生的拒绝令萱儿有些失落,轻咬着嫣红的嘴唇不说话。

    至于凌若,她在咬到裹在包子里面的馅时表情微微一变,下意识地低头看去,那里并不是她之前以为的菜馅,而是肉馅,这样的肉包子,一个就要五文钱,比菜包子足足贵了三文钱,两个肉包再加一碗豆花,少说也得十二三文钱。而石生有时候去吹一场红白喜事也不过是这个数罢了。

    望着前面那个在使劲吆喝,努力想要将贩来的瓜果卖出去的身影,凌若有些发愣,怔怔地不知在想什么。许久,她突然走过去将没有咬过的一只包子塞到石生手中,淡淡道:“这包子肉太少,往后不要再买了。”

    石生尚未说话,萱儿先惊叫道:“咦,石生哥你买的是肉包子啊,可是得五文钱一个呢。”像他们这样的人,因为家贫,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去买点肉腥尝尝,至于石生,更是节俭,每次来集市中摆摊,都是吃自带的麦饼充饥,想不到今日他竟会买肉包子给这个女人吃,且还是一下买了两个。

    他可还从来没给自己买过东西呢!想到这里萱儿心里不禁有些吃味,看向凌若的目光也有些不善起来。

    石生根本没注意到萱儿这些心思,只是挠头看着手里热乎乎的包子,肉少吗?对面这家店可是有名的老字号,来买过包子的人都夸这里皮薄肉多,怎么轮到自己的时候就肉少了呢?

    他正想咬一口看看,发现萱儿嘟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眼睛还一直在包子上转来转去,只道是她嘴馋想吃包子了,便将包子递给她道:“萱儿妹子,给你吃。”

    哪知萱儿一甩头,很不屑地道:“不必了,我吃得很饱,没兴趣。”那个女人不要吃了才想起给她,哼,她才不要呢!

    石生挠挠头,不明白好好的包子,怎么一个个都嫌弃不要吃,罢了,还是留着带回去给娘吃吧。

    想到这里,他将包子拿油纸包好放入篓中,然后继续叫卖着面前的瓜果,吆喝了一上午,石生面前的瓜果少了一大半,旁边的萱儿也卖出去不少小玩艺,不过萱儿俏脸崩得紧紧的,愣是一直没理过石生。

    初夏的阳光尽管不烈,但这样毫无渲泻的照射下来,也令人额角见汗,正寻思着要不要寻个阴凉些的地方搬过去,前面的来赶集的行人突然一阵骚乱。

    “让开!都让开,别挡着咱公子的路!”一个青衣打扮的小厮趾高气扬地挥赶着熙熙攘攘的行人,而那些行人看到他们犹如见了瘟神一样,纷纷往旁边避让。

    “公子,可以过去了。”小厮换了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讨好地对后面一个穿着月白色绸衣,手摇折扇的年轻男子说着,那男子五官长得倒不差,只是眉眼间透着一股轻浮之气,令人心生不喜。

    “倒霉,怎么就遇上他了!”萱儿看到往这边走来的年轻男了,暗自嘀咕一声,神情间露着几分厌恶。

    年轻公子一路走来,看到什么喜欢的就理所当然的拿在手里,也不给钱,那些小贩一个个敢怒不敢言。很快,他就走到了石生摆的摊前,看到摆在地上的西瓜碧绿滚圆,瞧着不错,对跟在后面的随从道:“把这两个西瓜回去给老爷吃。”

    “好咧!”随从答应一声,将石生摊上仅有的两个西瓜给捧了起来,待要走,却是被人拉住了,那随从斜着一对三角眼朝拉住自己的石生道:“你做什么?”

    “你们还没有给钱。”石生不会不认识前面那个年轻公子是谁,但还是硬着头皮要西瓜的钱,他在这里摆了一上午的摊,所赚的也就是一个西瓜的钱,眼下他们一下子捧走两个,若是分文不给,自己便还倒亏了一个西瓜的钱。

    那人将西瓜递给边上的人,夸张地掏了掏耳朵凑到石生跟前道:“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

    “你们还没给西瓜的钱。”石生话音刚落,那人就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旁边跟着那公子一道来的几个人也跟着发笑,至于其他人则用一种怜悯的目光望着石生,心中皆是相同的想法——得罪了青江一霸,这年轻人可是要倒大霉了,唉。

    年轻公子走了几步见后面的人没跟上来,反而聚在那个卖瓜的摊子前大叫不止,不耐烦地喝道:“杜大同,傻笑什么呢,还不赶紧滚过来!”

    “公子!公子!”杜大同颠颠地跑过去,憋着笑道:“那卖瓜的是个傻小子,正问咱们要银子呢。”

    “银子?”一听这话,年轻公子也乐了,“啪”的一声合起折扇道:“想不到几天没出来,这青江镇居然出了一个敢问我候慕白要银子的人,好!很好!”

第四百七十四章 强抢

    嘴里说着好,眼中却露出阴狠之色,回身走到石生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两个西瓜多少银子?”

    石生听得这话,心头一喜,只道是候慕白肯付银子,忙道:“这两个西瓜加起来约摸十六斤重,一斤是三文钱,候公子给四十八文就行。”

    “四十八文钱,不多,一点都不多。”候慕白摇头晃脑的说着,却没有让随从掏银子,而是抡起折扇狠狠打在石生脑袋上,同时狠声道:“本公子有的是钱,但是本公子为什么要给你,没脑子的蠢人,也不去打听打听,本公子吃东西什么时候给过钱。”

    “就是,咱们家公子吃你的东西,那是看得起你,不知好歹。”青衣小厮在一旁附和道。

    萱儿尽管生石生的气,可现在看到他被人打,哪还忍得住,怒道:“不给就不给,做什么打人!”随后又看向石生,关切地问道:“石生哥,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石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打得脑袋发晕,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捂着脑袋道:“还好,没事。”

    候慕白冷笑一声道:“哟,今儿个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来跟本公子做对是吧?”

    杜大同在旁边讨好地道:“公子,别跟他们废话,让奴才们教训他们就是了,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惹公子不高兴。”

    候慕白正待发话,突然看到正在给石生揉伤处的萱儿侧脸,这个正值妙龄的少女容色姣好,身材修长,且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少女独有的青春气息。

    候慕白是一个霸道无忌的纨绔子弟,同样,也是一个好色之人,眼珠子一转,用折扇托起萱儿的下巴,色眯眯地打量了一圈,点头道:“长得不错,有几分姿色。”

    “把你的臭扇子拿开,不要碰我!”在他说话的时候,萱儿已经一脸嫌恶的拍开了他的折扇。

    “破扇子?”候慕白愕然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扇子,不等他说话,小厮已是叫嚷道:“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我们公子的扇子可是吴中名家所制,随便一把拿出去都要卖十几两银子,把你买了都绰绰有余。”

    这个年代,常有饥荒灾情,一旦到那个时候,卖儿卖女的情况就极多,价钱十分便宜,三五两银子就可以挑着买,甚至有的卖身葬父母,只求一口薄棺即可。

    候慕白假模假样地劝道:“哎,说话客气些,姑娘不知道也是常有的事。”随后又对萱儿,“姑娘若是喜欢,这把扇子尽可送给姑娘,还有我那候府之中,多的是奇珍异宝,尽可任你挑选,姑娘随我回去如何?”他这是看上了萱儿,要带他回府。

    “候府的东西我不敢要也没兴趣要。”萱儿嫌恶地道。

    候慕白没想到萱儿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自己,这么多人看着,顿时觉得脸面有些挂不住,神色一沉,问道:“你们是哪里的人?”

    石生与萱儿倒是没说,但他后面跟着的一个随从却道:“公子,奴才认识他们,是住在长巷里的jian民,男的是乐户,女的是另一个乐户的女儿。”

    听得jian民二字,候慕白的神色顿时轻松了不少,他看上了萱儿要带回府去,但若萱儿是个清白人家的女子,即便是贫穷的佃户也有些不太好办,但若是jian民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些个入了jian籍的人最是低等不过,平常有理都弱三分,有何好在意的。

    想到这里,他嘿嘿一笑,面露*邪地道:“实话告诉你,本公子看上你了,这福气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还不快跟本公子走吧。”

    “休想!”萱儿又气又急,她虽出身低jian,却不等于不洁身自好,这候慕白在这青江镇中恶名昭著,一旦有看上眼的女子,必要想方设法弄回府中,毁在他手里的女子也不知多少。等他玩腻了之后,就弃如敝屣,打骂是常有的事,更听说有被卖到ji院中的。

    “叫你走就走,哪来这么多话。”候慕白伸手要去抓萱儿,被一人挡在跟前,却是石生,他将萱儿牢牢护在身后,不让候慕白带走。

    候慕白本来就看石生不顺眼,如今见他冒头,冷笑一声,收回手对那些个随从阴声道:“给本公子好好教训这个jian民,尽管往死里打。”

    石生紧张地注视着那些个满脸狞笑朝自己bi过来的人,他虽然有几分力气,但双拳难敌四手,几个人围过来定然是要吃亏的,他挨顿打就算了,可是萱儿若被他们带走,清白必然难保。想到这里,他忙回去对萱儿道:“你赶紧走。”

    萱儿使劲摇头,看得出她是放心不下石生,可是她忘了,她待在这里,除了让石生分心之外,并没有什么帮助。

    “候公子当街强抢民女,殴打良民,好大的威风啊!”就在这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出现在众人耳中。

    “是谁?”候慕白轻喝一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在石生身后,他看到了一个姿容绝美的女子正缓步走来,初夏霭霭浮光中,她犹如从画中走来的仙子一般,令人目绚神移。

    候慕白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怔怔地盯着那个女子。他发誓,自己这辈子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女子,且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气韵,让人移不开目光。

    与她相比,自己养在府中的那几个美妾,简直就是残花败柳,不及其万一。

    她的美,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若硬要说什么,那便是她的年纪瞧起来似乎大了些,少了那种青春气息,虽具体看不出来,但应不止十七八岁。

    只是,这一切与她的美貌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何况她的那种风韵,年轻女子也根本展露不出来。

    他要得到她,一定要得到她!

    候慕白心里浮现出这个强烈的**,与刚才不一样,对萱儿,他只是图一时新鲜,得与不得都不会太过要紧,毕竟他身边有的是比萱儿更美貌动人的女子,但是眼前这个不一样。

    那种姿容之美带给人眼珠的冲击感是惊心动魄的,他根本舍不得放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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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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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三年至雍正元年,她陪了他整整十九年最终踏上至高无上的宝座,然,换来的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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