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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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皇阿玛……”和嘉喃喃重复着这句话,下一刻,她已是道:“额娘与皇阿玛同床共枕二十多年,怎可能会恨他。”
瑕月吃吃一笑道:“是啊,怎可能会恨他,可偏偏事实就是她恨皇上,恨得要置皇上于死地!”
“你胡……”后面那个字还未出口,瑕月已是打断道:“今夜所言,本宫若有一字虚言,就让本宫受凌迟之刑而死!”
和嘉没想到她会发下如此狠誓,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言语才好,只能怔怔地看着瑕月,后者续道:“一个人,一旦恨起来,就会变得无情且极端,夏晴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当年,永璂遭遇黑熊,永瑆为救他而丧命,从那以后,夏晴就开始走上了一条极端的道路,她觉得本宫、永璂还有皇上都欠了她,一门心思想着报复;四年前,她被本宫揭穿了阴谋,为求活命,逐假意悔改,实则暗中以巫术加害皇上,令他心性大变,沉溺于酒色之中,身子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巫术?”和嘉难以置信地道:“额娘怎么可能懂这种东西。”
永璂道:“夏氏不懂,但白莲教的人懂。”
和嘉蹙眉道:“你是说,在永庆寺出现的那些刺客?”
“可以这么说,夏氏不知用什么法子,找到白莲教的人,让他们用巫术还有药物迷惑皇阿玛,一直到现在,皇阿玛身上的巫术都未曾解,宋太医替皇阿玛仔细诊过脉,他说……”永璂咬一咬牙,痛苦地道:“皇阿玛撑不了太久了。”
和嘉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今夜所听到的一切,比她过往十多年还要多,让她实在难以接受。
“若夏氏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一丝悔改之念,本宫或许还会留她一条性命,很可惜,她没有。当日,本宫尚不知巫术一事,以为她仅仅只是对皇上下药,就去冷宫询问,她本不肯说,直至本宫用生蛇蛊逼问,她方才说出对皇上用的不仅仅是药,还有巫术,也是在那个时候,本宫知道了她与白莲教勾结。”瑕月深吸一口气,冷声道:“和嘉,若换了你是本宫,你还会允许夏氏继续活着吗?”
“不!”和嘉用力捂着自己双耳,大声吼道:“你骗我!你骗我!额娘不会是那样的人,不会!”随着这句话,泪水汹涌而落,犹如决堤的河流!
“和嘉……”永璂刚碰到和嘉的手,便被她用力挥开,“走开!你们母子联合起来骗我,都不是好人!”
永璂叹道:“若我们真要骗你,何需等到今日。”顿一顿,他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事实就是事实,不论你接受与否,它都不会改biàn。”
和嘉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哭着,其实她心里是明白的,瑕月没有骗她,只是……她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的额娘竟是一个这样的人!
她不止骗别人,甚至连自己这个亲生女儿也骗,让她傻傻的以为一切都是皇额娘的阴谋,还一门心思想着替她翻案,洗刷所谓的冤屈。
瑕月望着和嘉道:“给皇上下药的,除了夏氏之外,还有丽嫔、良嫔以及兰贵人,不过这三人并不知道这药会伤害皇上龙体,只以为是夏氏助她们固宠的药;虽然眼下丽嫔与良嫔死了,但兰贵人还活着,你若不信本宫的话,可以去问她。”
“兰贵人……”和嘉喃喃念了几遍,忽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奔去,瑕月知道她必是去找吴氏问个清楚,对永璂道:“和嘉现在情绪不稳,你去看着一些。”
永璂也不放心和嘉一个人离去,听得这话,赶紧追了上去,正如瑕月所料,和嘉去了吴氏所住的兰轩。
守在兰轩外的宫人瞧见和嘉与永璂过来,正要行礼,却见和嘉往里奔去,连忙拦住道:“公主留步,主子受了伤,皇上传下口喻,任何人不得打扰!”
和嘉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找吴氏问清楚,哪里听得进这话,一把推开他们,“滚开!”
宫人愕然不已,一直以来,和嘉公主都待人亲切,温和有礼,怎么这会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惊yà归惊yà,他们仍是挡在了和嘉面前,“公主真的不能进qù,请回!”
“我叫你们滚开啊,滚!”和嘉用力推着挡在面前的两个人,无奈她一个弱质女流,又哪里推得过两人,所幸那两名宫人不敢伤害她,一时僵在了那里。
永璂暗自摇头,绕到那两名宫人身后,两记手刀准què无误地劈在那两名内监的后颈上,令他们一下子晕了过去。
“他们差不多要晕上半个时辰,应该够你问话了。”面对永璂的话,和嘉没有说什么,只是快步奔了进qù。
吴氏被刀砍中了肩膀,虽然不足以要命,却也伤得不轻,虽然让太医开了有助于止疼的汤药,肩膀上仍是传来阵阵痛意,令她无法入睡。
“呯!”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将吴氏吓了一跳,待得借着屋内的灯光,看清是和嘉与永璂后,满面疑惑地道:“你们来做什么?”说着,她看着二人身后道:“小方子他们应该守在门外的,怎么会任由你们进来?”
和嘉没理会吴氏的话,只死死盯了她道:“我问你,你可曾给皇阿玛下过药?”
吴氏眼皮一跳,连忙道:“你们胡说什么,我怎会给皇上下药,简直就是荒唐。”
和嘉虽然这会儿心神甚乱,倒也没有完全失了理智,道:“我在额娘遗物之中,找到一封额娘留下的遗书,当中提到你与丽嫔、良嫔她们一直都在偷偷给皇阿玛下药,以此来固宠,是不是?”
吴氏目光闪烁地道:“一派胡言,根本没这回事,我要歇息,你们快走,来……啊!”她正在唤宫人来将和嘉他们赶出来,受伤的肩膀忽地传来一阵伤口撕裂般的剧痛,低头看去,只见永璂不知什么时候,将手按在她的伤口处,疼痛正是由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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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兰轩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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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璂冷声道:“我劝兰贵人还是说实话为好,免得受皮肉之苦!”
“你……你……”吴氏万万没想到永璂竟敢这么对自己,满头冷汗地道:“你……好大的胆子,让皇上知道了,就算你是阿哥也难逃责罚!”
回应她的,是更加用力的压按,鲜血很快就透过纱布与薄薄的衣裳渗了出来,吴氏见势不对,连忙就要大叫,然还没叫出声,便被永璂另一只手给捂住了嘴巴,令她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同时用惊惶的目光看着永璂与和嘉,今日是怎么一回事,这两人疯魔了不成?
永璂冷声道:“我们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需要如实回答和嘉的话即可,若敢感叫,我保证你所受的皮肉之痛会比现在甚十倍乃至二十倍,明白了吗?”
在吴氏点头后,他缓缓松开了手,吴氏捂着伤口缩到墙角,颤声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和嘉再次道:“告诉我,你们与额娘到底有没有给皇阿玛下药?下的又是什么药?”
吴氏以为夏晴当真留下一封遗书,逐道:“不错,我们四人确实都曾在皇上的茶水或者鹿血之中下药。”
和嘉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勉强定了心神,道:“你们所下的是什么药?”
吴氏摇头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这药每次都是你额娘给我们的,只知是壮阳补肾,有……有助于房事的药。”
和嘉用力咬着唇,在被咬出一个深深的印子后,她哑声道:“那永琰的事情呢,究jìng是不是额娘所为?”
吴氏想了一会儿道:“你是说十五阿哥突然得怪病那桩事?”
“不错。”在得了和嘉的肯定后,吴氏摇头道:“具体是否夏氏所为,我们并不清楚,只知道夏氏很不满皇后娘娘,要说她用巫偶诅咒皇后娘娘与十五阿哥,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和嘉怔怔地盯着她,下一刻,尖锐地叫道:“为什么这些事情,你们从来不告诉我,为什么?”
永璂皱一皱眉,和嘉这样尖叫,一定会引来宫人,果不其然,这个念头还未转完,外面便响起宫人急切地声音,“主子,您怎么了?”
吴氏眼珠子一转,正想要呼喊,脖子突然一凉,永璂不知何时拔下了和嘉发间的簪子抵在她颈间,耳边响起冷冽如寒风的声音,“想清楚了再回答!”
虽然吴氏不认为永璂会胆子大到杀了自己,仍是有所害怕,逐道:“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恶梦而已,都退下吧。”
看到门外晃动的人影离去,永璂暗自松了一口气,不过并未收回那根簪子,催促道:“回答和嘉的话。”
吴氏无奈地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与公主说,当时夏氏并不甘心被废入冷宫,拿那个药要挟,要我们在半年之内,救她出冷宫,否则半年之后,就断了我们的药。”
她的话,无yí是在和嘉本就千疮百孔的胸口上,再狠狠捅上一刀,令她连呼吸都觉得痛,艰难地将之压下后,涩声道:“也就是说,一直到现在,你们都在给皇阿玛用药?你们……你们就没发现皇阿玛的身子越来越不好吗?”
“是有一些,但若不用药,我们很可能就会失去皇上的宠爱,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所以……只能继续用下去,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好一句不得已而为之,你可知道,皇阿玛被你们害得快……”
“和嘉!”永璂打断和嘉的话,朝她摇了摇头,这件事牵扯太大,这会儿还不是说的时候。
和嘉明白他的意思,勉强咽下嘴边的话,转而道:“药在哪里,你们把那些药藏在哪里?”
吴氏看了一眼永璂,道:“我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们了,可以走了吗?”
永璂尚未说话,和嘉已经一把攥住她衣裳,激动地道:“我问你药在哪里啊?”
“只要你将药交出来,我们就立刻走。”面对永璂的话,吴氏无奈地道:“在我妆匣的暗格里。”
一听这话,和嘉当即奔过去一阵翻找,果然在妆匣中找到一包药,里面是细细的褐色药粉,一拿到这个,和嘉就立刻奔了出去,根本不理会永璂的呼喊。
永璂刚追了几步,想到吴氏,又赶紧折了回来,后者看到他去而复返,慌张地道:“你……你还想要做什么?”
永璂拱手道:“今夜之事,还请兰贵人见谅,同时也请兰贵人莫要说出去,否则……皇阿玛问起用药一事,兰贵人怕是也不好解释;另外,我可以告诉兰贵人,这药并非夏氏所说的那么简单。”
吴氏原是打定了主意,要在弘历面前好好告他们一状,顺道连瑕月也拉下水,然在听到永璂的话后,这个念头顿时烟消云散。
当然不是她突然善心大发,打算放过永璂他们,而是因为那药,正如永璂所说,一旦将今夜之事抖露出去,难免就要提及药的事情,如果让弘历知道,自己与夏氏等人一直在对他下药,且还是几年之久,绝对不会饶过自己。
所以,想要保住这个秘密,就只能放过永璂二人,不过……并不表示她会就此罢休,早晚有一日,她要将今夜之恨,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想到此处,吴氏挤出一丝笑容,“我可以不说今夜之事,但那药……”
永璂明白她的意思,“放心,我们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他没有骗吴氏,确实不会说出去,因为已经没必要了,皇额娘是不会让吴氏活太久的。
在稳住吴氏后,永璂快步往外追去,奔出兰轩后不久,他看到跪在冰冷青石地上痛哭的和嘉,被她哭声引来的几名宫人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在将那些宫人打发离开后,永璂蹲下身,扶着和嘉抽动的肩膀,安慰道:“别哭了。”
和嘉没有理会他,只是不停地哭着,足足哭了一柱香的功夫,方才渐jiàn小了下去,她抬起红肿的双眼,悲声道:“我一直以为,额娘是被陷害的,除了魏秀妍那一回之外,她再没有做过坏事,原来……根本就不是这样,她害了一个又一个,甚至连皇阿玛也要害,还撒谎骗我,我是她亲生女儿啊,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说到后面,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她可曾想过,要是害死了皇阿玛,我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她要替十一哥报仇,那我呢?她有没有想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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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性命垂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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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璂不断拍着她的背,怜惜地道:“别哭了,不管怎么样,你还有十二哥,另外皇额娘也一直将你视作亲生女儿。”
和嘉摇头泣道:“十一哥去了,我也很难过,但我知道,就算重来一次,他也依旧会救你,因为在十一哥心里,你与我一样,都是他的手足至亲,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想我们受一点伤害;为何……额娘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说着,她忽地攥紧永璂的衣裳,痛声道:“十二哥你告诉我,我究jìng做错了什么,上天要给我一个这样蛇蝎心肠的额娘,我……现在只要一想到她做过的事情,就觉得很恶心,我甚至宁可……她从来没有生过我,这样我就不必担着她犯下的罪孽。”
永璂抚去她脸上一道又一道的泪痕,轻声道:“别说傻话,我可是一直都很开心有你这个三妹;你不知道这些年来,你给我,给皇额娘,还有十一哥带来多少欢乐。”沉默片刻,他又道:“夏氏是夏氏,你是你,她的罪孽与你无关;而且,夏氏虽然错得离谱,但对你,总算还有几分母女之情。皇额娘与我说过,其实真正逼夏氏说出巫术与白莲教的,不是生蛇蛊,而是你。”
和嘉愕然指着自己,“我?”
“不错,生蛇蛊虽然会令人极其痛苦,却也未能从夏氏口中问到什么,后来皇额娘实在没法子,只好拿你来威胁她,说要对你也用生蛇蛊,夏氏心有不忍,这才说出了一切。”
他的话令和嘉心里好受了一些,拭一拭泪,取出这前从吴氏那里拿的药,哑声道:“她们就是用这药来害皇阿玛,是不是毁了这药,皇阿玛就会好起来?”她正是想到这一点,才从吴氏那里强索了来。
永璂摇头道:“这药只是起到一个辅助作用,真正威害皇阿玛龙体的,是巫术,唯有找到白莲教的人,解了他们施加在皇阿玛身上的巫术,方才能令皇阿玛转危为安。”
他这么一说,和嘉亦想起瑕月之前与自己说的话,慌张地道:“那……那现在要怎么办?”
永璂扶起她道:“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皇阿玛有事的。”顿一顿,他道:“很晚了,我陪你回快雪轩吧,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等明日起来再说。”
和嘉这会儿也是心乱得紧,逐点头答应,与之一起往快雪轩走去,快雪轩在万象殿的东面,从此必过去,必然会经过万象殿。
刚靠近万象殿,永璂便感觉此处有些不对劲,按理来说,这会儿夜色已深,除了当值的宫人外,众人都已经歇下了,何以到处都是人影晃动,且一个个行色匆匆的模yàng。
不止是他,连和嘉也注yì到了,疑惑地道:“这是怎么了?”
“你在这里等我。”在叮嘱了和嘉一句后,永璂走过去拦住一句刚刚出来的宫人,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宫人匆忙行了一礼道:“回十二阿哥的话,皇上刚刚在殿中晕了过去,奴才们已经去请太医了。”
一听这话,永璂顿时一惊,急忙道:“怎么会突然晕过去?”
宫人苦着脸道:“奴才当时并不在殿中,只是听侍候皇上的宫人说,皇上当时传了兆惠将军在问白莲教一事,起先还是好端端的,突然一下子脸色就不对了,紧接着便晕厥在殿中。”说话间,宋子华已是到了,宫人顾不得与永璂说话,赶紧将他迎进qù。
和嘉得知此事后,亦是焦急万分,急急与永璂走了进qù,兆惠眉头紧皱的候在殿外,不等其行礼,和嘉已是迫切地道:“太医怎么说,皇阿玛要不要紧?”
“宋太医才刚进qù,情况暂shí还不清楚。”说着,他安慰道:“十二阿哥与公主莫急,皇上素来身子康健,应该不会有大碍。”
和嘉勉强点点头,然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忧色,若不知道皇阿玛身中巫术与药物双重毒害,她或许还不会太担心,但现在……
永璂定一定神,唤过宫人道:“立刻去昭阳殿禀告皇后娘娘,另外,去将颖贵妃也请过来。”
在宫人离去后不久,宋子华亦走了出来,一瞧见他,兆惠连忙迎上去道:“宋太医,皇上怎么样了,要紧吗?”
宋子华沉沉叹了口气,道:“皇上精气血脉都衰竭得厉害,恕下官直言,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兆惠万万想不到会听得这样一句话,顿时整个人僵在了那里,相较之下,永璂还稍微显得冷静一些,颤声道:“宋太医,皇阿玛怎么会突然这个样子的,早些时候见他还并无大碍?”
“其实皇上龙体衰竭之象早现,只是皇上不以为然,认为臣等是在危言耸听,故而不许臣等提。”顿一顿,他道:“养心殿那次就是如此,只是当时情况还没差到这等地步。”
此时,兆惠恢复了几丝神智,急切地道:“皇上乃是大清之主,九五至尊,绝对不能有事,宋太医你是太医院的院正,一定要想法子救救皇上。”
“下官已经为皇上开了滋补精气的药,如果能够补进qù,当可有救,反之……”宋子华没有说下去,但在场之人皆明白他的意思。
和嘉脸色煞白,紧紧攥着永璂胳膊,知晓了一切真相的她明白,皇阿玛之所以性命垂危,是因为白莲教施加的巫术作怪;按着永璂的说法,不解巫术,只凭寻常医术,皇阿玛……根本活不了!
十二哥说,额娘是在乎她的,可是这一刻,她真的很怀疑,若真的在乎自己,怎么会忍心让自己受这么多折磨,怎么会忍心让自己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
在得了宋子华的允许后,三人进殿看望,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弘历时,和嘉差一点哭起来,赶紧死死咬住唇,不让哭声逃逸出来,在好不容易压下后,她涩声道:“十二哥,你说皇阿玛可以撑过这一关吗?”
【作者题外话】:每次写到结局的时候,都特别容易卡,这次也是一样,应该这个月底左右,番外就会更新完了,麻烦大家再耐心等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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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生死攸关
“会的,皇阿玛洪福齐天,一定可以平安无事。*xshuotxt/”话虽如此,永璂双手却凉如冬雪,没有一丝暖意。
这个时候,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便看到瑕月与胡氏急急走了进来,尚未站稳,瑕月已是道“皇上怎么样了?”
永璂涩声道“启禀皇额娘,宋太医说……皇阿玛体内精气血脉尽皆衰竭,会有性命之忧!”
“什么?”胡氏骇然道“怎么会如此严重?”虽然来之时,已经知道弘历情况不太乐观,却万万想不到,竟已经坏到这等地步。
宋子华将之前与兆惠等人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旋即忧声道“希望待会儿的药会有效果,否则……臣也没办法。”
他的话令胡氏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摔倒,在勉强站稳后,急得眼泪直打转,“娘娘,这……这可怎么办?”
瑕月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床榻前,握住弘历潮湿冰凉的手,喃喃道“皇上您别怕,臣妾一定不会让您有事的。”
说话间,有宫人端了煎好的药进来,瑕月接在手中,仔细地一勺勺吹凉了喂到弘历口中,虽然后者昏迷不醒,但所幸还懂得吞咽,差不多咽了大半碗下去。
在等了半个时辰后,宋子华再次替弘历把脉,这段时间,足够药效发挥,也足以看出此药是否对弘历有效。
整个万象殿静寂无声,所有人都屏息盯着宋子华,等着他的结果,如此足足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宋子华终于收回了手,胡氏见状,连忙道“如何?”
宋子华神色凝重地说出令所有人心颤的话,“臣的药,对皇上不起作用,精气依旧衰竭的厉害,若再无救治之法,恕臣大胆,恐怕……撑不了几日!”
“皇阿玛!”和嘉悲呼一声,跪在弘历榻前哀哭不止,至于永璂,虽未如她一般,却也是眼圈发红,泪水在里面打转。
胡氏手足无措地望着瑕月,她知道弘历为何如此,可是眼下……白莲教那边尚无线索,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娘娘……”胡氏刚说了两个字,瑕月已是用力吸了一口气,起身道“齐宽,去将所有太医传来万象殿,本宫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也不管他们用多少药材,总之一定要保住皇上的性命;另外,张贴榜文,延请天下名医为皇上续命;”
在齐宽匆匆下去后,瑕月对兆惠道“请将军务必全力追查白莲教那群贼人的藏身之处,一旦查到,就立刻押来德州府,万万不可延误了。”
兆惠听得疑惑,奇怪,瑕月怎么在这种时候急着要他追查白莲教,不是应该紧张弘历之事吗?
未等他问出口,瑕月已是道“本宫知道将军在说什么,事到如今,本宫不妨与将军直说,皇上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是无端起祸,而是中了白莲教的巫术,解铃还须系铃人,想想要救皇上,就一定要找到白莲教!”
她的话令兆惠震惊之时,亦疑惑不已,“皇上是何时中的巫术,娘娘又如何知晓是白莲教所为?”
瑕月摇头道“具体事情,本宫不便细说,总之请将军尽快找到白莲教,在此之前,本宫会全力替皇上延续性命;另外本宫可以告诉将军,白莲教的老巢在山西大同文县境内。”
兆惠虽仍是满腹疑惑,但也知事情紧急,当即道“臣明白,臣这就去布置,明早城门一开,臣就立刻赶往大同文县,至于皇上……就交给皇后娘娘了。”说完这句话,他朝诸人行了一礼,快步离去。
待得兆惠离去后,瑕月抚着伏首哭泣不止的和嘉,道“别哭了,你皇阿玛一定可以熬过这一关。”
和嘉点点头,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庞,泣声道“对不起,皇额娘对不起,和嘉听信……”几番犹豫,她始终唤不出额娘两个字,转而道“听信她的谎言,做出过份之事,令您失望了。”
瑕月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此事怪不得你,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很晚了,你回快雪轩吧。”
和嘉闻言,连忙摇头道“儿臣回去也睡不着,还不如留在这里陪皇阿玛。”
见她不愿,瑕月也未勉强,转而道“永璂,可有找到方师?”
“暂时还没有。”提及此事,永璂神色顿时黯了下来,如果那个时候,没有让方师逃走,皇阿玛身上的巫术,很可能已经解开了,哪里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此事你多盯着一些,一有消息,立刻来告之本宫。”待得永璂应下后,瑕月唤过知春,面色阴冷地道“你去兰轩传本宫口喻,兰贵人吴氏,谋同夏氏、丽嫔、良嫔,对皇上下药,令皇上龙体受损,如今更性命垂危,罪无可恕,着即——赐死!”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没什么好再顾忌的。
“奴婢领命。”知春应了一声,带着两名宫人前往兰轩,被永璂威胁了一番的吴氏这会儿刚刚命人换过药,准备歇下,哪知人还没躺平,门便被人用力推开。
吴氏急忙起身,不甚扯到伤口,痛得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待得痛意稍缓后,待得借着宫人刚刚点亮灯光看清来者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今儿个昭阳殿的人是怎么一回事,走了一拨又来一拨,随时不让她安生是吗?
“你来做什么?”吴氏没好气的置问着知春,全然不知自己死期将至;
知春虚虚一笑,道“回兰贵人的话,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来请兰贵人上路。”
吴氏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疑惑地道“上路?上什么路?”
未等知春回答,她已是看到知春身后那名宫人捧在手中的东西,酒壶……白绫……匕首……
难道知春刚才说的上路,是指……不可能,她并没有犯什么事,就算永璂将她暗中给弘历下药之事告诉皇后,顶多也只是废黜位份,何来赐死这么严重。
在吴氏惊骇难安之时,知春一边向她逼近一边道“皇后娘娘有旨,贵人吴氏与夏氏等人一起谋害皇上,罪无可恕,着即赐死!”
第八十二章 赐死
吴氏连连后退,直至退到墙角,方才不得不停脚步,勉强定了定神道:“我从来没有谋害过皇上,你不要胡说!”说着,她又道:“皇上呢,我要见皇上!”
知春冷声道:“皇上被你等所害,如今昏迷不醒,宋太医说皇上的情况很危险,随时都会有性命之险。”
“这……这不可能。”吴氏花容失色,难以置信地道:“今日从永庆寺归来,皇上还来看过我,整个人不知多精神,怎么会突然间就出事了。”说着,她忽地想到了什么,指了知春道:“是你,一定是你骗我,想要阻止我去见皇上。”
“多精神?”知春嗤笑道:“这两年,皇上记忆一日比一日衰退,脾气也越来越古怪,太医院里,关于皇上的方子,每一张都写着虚火旺盛,精气不足;兰贵人你居然与我说皇上精神,你不觉得可笑吗?”
吴氏被她说得语塞,好一会儿方才色厉内荏地道:“我又不是太医,不懂得诊脉问案,总之我每次见到皇上的时候,他都很精神,并无任何不妥。”说着,她又道:“你让开,我要去见皇上。”
“奴婢说过,皇上昏迷不醒,无法见你,再者……以你为了固宠而向皇上药的行径,根本没资格见皇上。”说到此处,她朝身后的小太监看了一眼,后者会意地走到吴氏面前,细声道:“兰贵人,您自己选一样吧,要奴才说,这白绫最好,脖子一伸,脚一蹬就好了,一滴血都不用见。”
“不要!不要!”吴氏挥手打翻他捧在手中的托盘,颤声道:“皇后……皇后她没资格赐死我!”
知春冷笑道:“兰贵人这话说得好笑,皇后娘娘乃后宫之主,何来‘没资格’这三个字?”
吴氏激动地道:“总之她没资格,你说皇上昏迷不醒是吗,那就等皇上醒了再说,现在你们赶紧走,走啊!”
知春上前一步,凉声道:“奴婢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如果兰贵人还不肯动手的话,那就只有奴婢们代劳了。”
听得这话,吴氏神色大变,连忙道:“你……你不要以为有一个当皇后的主子做靠山就可以胡来,我是皇上亲封的贵人,你若胆敢伤我分毫,就是犯了死罪,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那就等到时候再说。”说完这句话,知春对站在吴氏身前的宫人道:“你不是说白绫最好吗,那就用白绫送兰贵人上路吧。”
“是,姑姑。”宫人微笑着应了一声,自地上捡起白绫,往吴氏脖子上套去,后者见状,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肩上的伤口,连忙侧身避开,紧接着就要往外逃去,然还没奔出几步,便被另一名宫人拉住,无法挣开。
吴氏一边挣扎一边喊道:“有人要杀人,来人!快来人啊!”
回应她的,是无尽的死寂,兰轩不可能一个宫人都没有,但不论她怎么叫喊,都没有一个人进来帮她。
这一次,吴氏是真的吓坏了,这两年来,她仗着弘历宠爱,骄横无忌,甚至连瑕月也不放在眼中,直至这会儿她才发现,其实自己除了弘历的宠爱之外,什么都没有,在瑕月面前,弱得根本不堪一击。就像这一次,瑕月要杀她,而她……甚至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吴氏哀求道:“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是有过药,但……我真的不知道那些药会害了皇上,所有事情都是夏氏所为,我也是被她害的,求求你们放过我!”
知春走到吴氏身前,冷笑道:“现在才后悔,太晚了;另外,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她凑到吴氏耳边,轻声道:“永庆寺的事情,也是主子安排,要是你当时与丽嫔良嫔一起死了的话,就不必受第二次罪了。”
吴氏骤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知春,永庆寺的事情是皇后安排,那就是说……丽嫔与良嫔都是死在皇后手中,皇后她……
未等吴氏转完念头,一条白绫已如蛇一般缠上了她的脖颈,吴氏拼命挣扎,双脚不断在地上蹬着,然……并没有什么用;渐渐收紧的白绫不断带走她的生命,直至她停住呼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宫人俯身试了鼻息,道:“姑姑,她死了。”
知春亦上前试了,道:“你们在这里守着,天亮之后将她扔到乱葬岗去,我去向主子覆命。”
待得回到万象殿时,天边已经开始泛起了鱼肚白,一众太医正围在一旁低声商议弘历的病情,知春走到瑕月面前,道:“主子,按您的话,已经处死了吴氏。”
瑕月淡淡道:“知道了。”
胡氏在一旁忧声道:“可惜吴氏的死,并不能令皇上病情好转,太医商量了这么久,也不知有没有法子替皇上续命。”
瑕月握紧掌中异常炙热的手,“有的,一定会有的。”
一直到寅时,众太医终于商议完了,他们共同写了一个方子,上面罗列了众多珍稀药材,希望可以替弘历续命。
可以说,这是在找到白莲教之前,弘历唯一的生机了,在喂药之时,不论是瑕月还是胡氏与和嘉,都捏了一把汗。
所幸,这一次的药起效了,在服药半个时辰之后,弘历体内的精气开始有所恢复,虽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再次消耗,人也依旧昏迷不醒,但至少有了希望。
这个时候,弘昼也到了,他刚刚才知晓弘历昏迷一事,在将眼的情况与之说了一遍后,瑕月道:“皇上原本是想经由德州前往江苏,但眼这个情况,一时半会儿肯定是走不成了。”
弘昼会意地道:“臣明白,臣会派人去江苏传信,让他们暂时不要准备接驾事宜。”
瑕月点点头,“另外,在皇上醒来之前,朝政之事,就要和亲王多加费心了。”
“娘娘放心,臣一定会尽力而为。”说着,他又道:“白莲教那边怎么样了?”
“兆惠将军已经知道白莲教老巢在山西大同文县,这会儿应该已经带人前往文县了,希望他能够尽快将人抓回来,替皇上解除所中的巫术。”
第八十三章 五日
弘昼看了一眼仍在昏迷中的弘历,安慰道:“皇上是有福之人,一定可以平安度过此劫。”
“我知道。”在弘昼离去后,永璂道:“现在皇阿玛情况有所稳定,皇额娘您在这里陪了一夜也累了,回昭阳殿歇一会儿吧,还有贵妃娘娘也是,这里有儿臣守着。”
和嘉附声道:“还有儿臣,我们会好好照顾皇阿玛,一有事情就去告诉您与贵妃娘娘。”
“本宫没事……”瑕月话音未落,永璂便道:“皇额娘您这样不眠不休的陪着,怕是没等皇阿玛醒来,您就先熬坏了身子,到时候儿臣照顾谁好,谁又来主持大局;还有贵妃娘娘,且都回去歇,皇阿玛情况稳定,又有儿臣与太医们照看着,不会有事的。”
在他们的一再劝说下,瑕月与胡氏一道离去,临行前一再叮嘱若有事情就即刻派人通传,不可延误。
在瑕月二人离去后,弘昼回头道:“和嘉……”
不等他说下去,和嘉已是道:“回去也是睁眼到天亮,还不如与十二哥一起在此照顾皇阿玛。”
永璂明白她的心思,温言道:“放心吧,皇阿玛一定可以熬过这一关。”
和嘉沉默片刻,道:“十二哥,皇阿玛知晓真相后,会不会气得不愿再理我。”
“我说过,夏氏是夏氏,你是你,皇阿玛素来明白事理,断然不会迁怒于你,别胡思乱想。”
和嘉上前握住弘历渐渐有开始恢复常温的手掌,“只要皇阿玛可以醒来,可以像以前一样,就算他从此不认我这个女儿,我也甘之如饴。”
“傻瓜。”永璂像小时候一样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道:“都说否及泰来,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现实往往是残酷的,事情并没有像永璂所言的那样好转,相反,众太医开给弘历的药,药效正在渐渐转弱,一碗药的效力从之前的一天渐渐缩短到半日,甚至是四个时辰,且还在持续不断的缩短中。
在这几日里,太医又一起开了几张方子,效果都不好,而在这几日里,弘历一起都没有苏醒过,反倒是发起了烧。
众人心里都明白,弘历生还的希望在于白莲教之人,也只在于他们;在瑕月的逼问下,宋子华给出了一个期限——五日,若是五日之后,仍是解不了弘历体内的巫术,恐怕为时晚矣。
不论瑕月他们如何焦急,此时此刻,除了等就只能在心里祈祷兆惠早抓到白莲教之人,将他们带回来救弘历性命。
在宋子华说出五日之期的第四日,兆惠仍是没有回来,不过永璂派去寻找方师的人却是传回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他们已经抓到了潜逃多日的方师,这会儿正在押往德州府的途中,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一早就能到。
听得这个消息,众人心里皆是一松,方师就是那个助夏晴对弘历下巫术的人,既为系铃人,就一定可以解铃。
翌日城门刚开,永璂便带了李七出城等待,在卯时时分,一行数骑以及出现在视线中,正是之前永璂派出去的人,其中一人马背上还伏了一个全身五花大绑的人,永璂猜测,此人应该就是方师。
果不其然,那些人下马行礼之后,将那人从马背上抓了下来,道:“贝勒爷,这个就是之前逃走的方师,卑职等人幸不辱命,终于将他抓了回来。”
“很好。”永璂简短的说了一句,走到方师面前,道:“你叫什么名字?”
方师斜睨了他片刻,冷声道:“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为何要对我等穷追不舍,你究竟是什么人?”
在他说话之时,永璂屏息静听,待其说完后,永璂露出一抹喜色,“不错,我当时在地洞之中,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说着,他催促道:“立刻将他带回去!”
“你究竟是什么人?”没有人回答方师的话,他被再次放到马背,一路穿过城门,往行宫奔去。
在快要到行宫的时候,永璂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道:“将他双眼蒙起来。”
对此,方师自是极力挣扎,可惜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很快他的双眼就被蒙了起来,看不到一丝光亮,只能凭身体的颠簸,感觉马还在继续往前奔。
永璂突然提此要求,是因为他想到一件事,白莲教一心想要反清复明,若方师知道,自己当初施巫术加害之人,是当今圣上,很可能宁死也不肯解除巫术,所以,一定不能让他知晓皇阿玛的真正身份。
在命人看住方师之后,永璂独自一人进了万象殿,对于他的担心,瑕月亦深以为然,当即命人给弘历换了寻常富贵人家的衣裳,至于她与胡氏亦各自换了装束;看着就像寻常富贵人家,连宫人的衣裳也给换了。
做完这一切后,方才让永璂将方师带进来,将解开蒙眼的黑布,待得适应了屋中的光线后,方师盯着瑕月等人,警惕地道:“你们是什么人?”
瑕月没理会他的话,只道:“数年前,是否有一名女子,让你对一人施巫术再辅以药物,令其性情大变,记忆衰退,且有性命之忧?”
方师脱口道:“你说夏夫人?”
瑕月心中一喜,不动声色地道:“不错,这几年来,你可是没少收她的银子。”
听得此言,方师当即道:“那些银子非偷非抢,是她心甘情愿给我的,就算告上官府她也不占理。”说着,他望了望四周,道:“夏夫人呢?”
瑕月哪里会听不出方师之意,道:“你放心,我今日请你来,不是要问你讨还银子。”
听得这话,方师环视了自己一眼,讥声道:“我活了半辈子,还是头一回知道,原来这样叫做请?”
瑕月对一旁寻了管家服饰的齐宽道:“还不快给方师松绑。”
待得绑了他足足两三日的绳子解开后,方师迫不及待地活动了一下手脚,随即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抓我来此?”
方师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四周,殿中的陈设已经照瑕月的吩咐,该撤的都撤了,所以并没有让他瞧出什么破绽。
第八十四章 突然生变
瑕月指着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弘历道:“夏氏是我家老爷的侍妾,几年前,她的一个儿子意外夭折,阴差阳错之下,她以为是老爷所害,所以寻你给老爷施下巫术,令老爷性情大变;之后又搜罗各地美女,辅以你给的那些药,掏空老爷的身子,令老爷危在旦夕,至于我们为何要急着请你来,相信方师已经猜到了。”
见他们不是要讨回那些银子,方师松了一口气,道:“你想我解了施在他身上的巫术?”
“不错,只要方师能够解除巫术,令我家老爷转危为安,我等必有重谢。”为了让方师答允救弘历,瑕月极力放低了姿态。
方师并未立即回答,而是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将我抓回来的,可不是寻常人。”
瑕月耐着性子道:“不瞒方师,我家老爷以前曾在朝中为官,直至这一年,身子日渐不支,方才辞官回了德州休养;为官二十余载,多多少少也积累了一些人脉。”
听得此言,方师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原来是朝廷的人,难怪如此能耐。”
“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说着,瑕月朝方师屈膝道:“之前的无礼,还请方师大人大量,莫要与我等计较。”普天之下,除了弘历与凌若之外,他是第一个让瑕月行礼的人。
“既然夫人都开口了,我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不过这解术的银子……”
听其语气松动,瑕月忙道:“你要多少银子尽管开口,我等一定依从。”
“好,爽快!”方师抚着颌下的胡渣,道:“既是这样,我也不与你们虚言,就收你们五万两!”
“五万两?”胡氏料到他会狮子大开口,却没想到他竟贪心至此,张口就是五万两,也不想想自己是否有命享。
方师似笑非笑地道:“怎么,这位夫人不舍得吗?”
五万两虽多,但对于坐拥天下的皇家来说,却算不得什么,而且胡氏清楚,他根本就拿不走这些银子;但为了不引起方师怀疑,她还是故作为难地道:“只要能救得我家老爷,五万两就五万两,不过一时之间,我们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两日,我只给你们两日的时间。”不等胡氏言语,他又道:“别想着耍花样,我可以救你家老爷,自然也可以再要他的性命。”
瑕月点头道:“好,一切就依方师之意。”说着,她唤过胡氏道:“劳烦妹妹去将我们几家最旺的店铺还有田产变卖换钱,哪怕便宜一些也无妨;另外,让帐房将存在各银号的银都提出来,这些全部加在一起,应该够五万之数。”
胡氏附和道:“好,我现在就去。”
在出了殿门后,胡氏并未离去,而是与秋菊二人悄悄站在外面,侧耳听着里头的动静。
在胡氏走后,永璂急切地催促道:“已经按你的要求去取银了,还不赶紧替……父亲解除巫术。”他差一点就唤了皇阿玛,幸好及时止住。
“放心,我既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些古怪的东西,有麻线,有竹片,还有镜子等等。
他将麻线一端系在弘历小指上,另一端系在镜子上,并在镜面上以朱砂写上弘历的生辰八字,随即一手掐诀对着镜子念念有词,不一会儿,他头上冒出细细的冷汗,而原本瞧着寻常的镜子也开始放出淡淡的红光,极为诡异。
过了一会儿,镜子的红光开始散去,然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用朱砂写的生辰八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弘历的模样。
明明镜子没有对准弘历,上面却清晰映出弘历躺在床榻上的模样,和嘉看得背后发寒,悄悄靠近永璂,拉着他的袖子道:“十二哥,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好吓人。”
“别怕,没事的。”在安慰了和嘉一句后,永璂又将目光放在方师身上,在镜子显像后,他额上的汗水越发密集,掐诀的手亦微微发抖,显得极为吃力!
“五鬼通神,显!”随着这句话,昏迷数日的弘历忽地睁开双眼,见方师作法对弘历有效,瑕月欣喜不已,然未等她说话,弘历已是直直坐了起来,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
瑕月见情况不对,试探地道:“皇……老爷,你怎么样了?”
弘历僵硬地转过头看向瑕月,他的目光,就仿佛是在看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老爷,你认得妾身吗?”
瑕月话音刚落,弘历忽地自她发间取下一枝錾金镶宝发簪,下一刻,双手握住发簪,用力往喉咙插下去,瑕月大惊,连忙拉住他的手,急切地道:“皇上您做什么?快松手!”情急之下,她忘了掩饰弘历的身份,而且……恐怕掩饰也无用了。
弘历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依旧死死攥着发往喉咙插去,他的力气奇大,即便瑕月用尽全力亦无法阻止,幸好齐宽见机快,帮着拉住弘历的手,方才没有酿成大祸,然发簪距离弘历的肌肤,只有区区半寸之距,且他抓得极牢,任知春如何使劲,都没办法掰开他的手,夺下发簪。
永璂一把攥过方师的衣襟,厉声道:“你对皇阿玛做了什么?”
方师盯着他冷笑道:“他果然就是狗皇帝,还骗说我是什么致仕的官员,真以为我会相信吗?可笑!”
眼见情况危急,永璂顾不得问他是如何知晓的,催促道:“快放皇阿玛松手,快!”
对于他的话,方师只是冷笑不语,哪怕永璂一拳打在他脸上,也是只字不言,永璂虽恨极,一时之间也无可奈何,在用绳子重新将他绑好后,上前帮着知春与和嘉一起掰弘历的手。
“皇阿玛,您快松手,不然会伤到自己的。”任凭和嘉怎么叫,弘历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死死攥着簪子。
在了永璂的帮忙,终于掰开了弘历的手指,一根接着一根,这一幕令众人欣喜;然,并没有人注意到,方师被绑在身后的手,悄悄掐了一个诀。( )
第八十章 性命十垂危
永璂不断拍着她的背,怜惜地道:“别哭了,不管怎么样,你还有十二哥,另外皇额娘也一直将你视作亲生女儿。”
和嘉摇头泣道:“十一哥去了,我也很难过,但我知道,就算重来一次,他也依旧会救你,因为在十一哥心里,你与我一样,都是他的手足至亲,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想我们受一点伤害;为何……额娘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说着,她忽地攥紧永璂的衣裳,痛声道:“十二哥你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上天要给我一个这样蛇蝎心肠的额娘,我……现在只要一想到她做过的事情,就觉得很恶心,我甚至宁可……她从来没有生过我,这样我就不必担着她犯下的罪孽。”
永璂抚去她脸上一道又一道的泪痕,轻声道:“别说傻话,我可是一直都很开心有你这个三妹;你不知道这些年来,你给我,给皇额娘,还有十一哥带来多少欢乐。”沉默片刻,他又道:“夏氏是夏氏,你是你,她的罪孽与你无关;而且,夏氏虽然错得离谱,但对你,总算还有几分母女之情。皇额娘与我说过,其实真正逼夏氏说出巫术与白莲教的,不是生蛇蛊,而是你。”
和嘉愕然指着自己,“我?”
“不错,生蛇蛊虽然会令人极其痛苦,却也未能从夏氏口中问到什么,后来皇额娘实在没法子,只好拿你来威胁她,说要对你也用生蛇蛊,夏氏心有不忍,这才说出了一切。”
他的话令和嘉心里好受了一些,拭一拭泪,取出这前从吴氏那里拿的药,哑声道:“她们就是用这药来害皇阿玛,是不是毁了这药,皇阿玛就会好起来?”她正是想到这一点,才从吴氏那里强索了来。
永璂摇头道:“这药只是起到一个辅助作用,真正威害皇阿玛龙体的,是巫术,唯有找到白莲教的人,解了他们施加在皇阿玛身上的巫术,方才能令皇阿玛转危为安。”
他这么一说,和嘉亦想起瑕月之前与自己说的话,慌张地道:“那……那现在要怎么办?”
永璂扶起她道:“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皇阿玛有事的。”顿一顿,他道:“很晚了,我陪你回快雪轩吧,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等明日起来再说。”
和嘉这会儿也是心乱得紧,逐点头答应,与之一起往快雪轩走去,快雪轩在万象殿的东面,从此必过去,必然会经过万象殿。
刚靠近万象殿,永璂便感觉此处有些不对劲,按理来说,这会儿夜色已深,除了当值的宫人外,众人都已经歇下了,何以到处都是人影晃动,且一个个行色匆匆的模样。
不止是他,连和嘉也注意到了,疑惑地道:“这是怎么了?”
“你在这里等我。”在叮嘱了和嘉一句后,永璂走过去拦住一句刚刚出来的宫人,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宫人匆忙行了一礼道:“回十二阿哥的话,皇上刚刚在殿中晕了过去,奴才们已经去请太医了。”
一听这话,永璂顿时一惊,急忙道:“怎么会突然晕过去?”
宫人苦着脸道:“奴才当时并不在殿中,只是听侍候皇上的宫人说,皇上当时传了兆惠将军在问白莲教一事,起先还是好端端的,突然一下子脸色就不对了,紧接着便晕厥在殿中。”说话间,宋子华已是到了,宫人顾不得与永璂说话,赶紧将他迎进去。
和嘉得知此事后,亦是焦急万分,急急与永璂走了进去,兆惠眉头紧皱的候在殿外,不等其行礼,和嘉已是迫切地道:“太医怎么说,皇阿玛要不要紧?”
“宋太医才刚进去,情况暂时还不清楚。”说着,他安慰道:“十二阿哥与公主莫急,皇上素来身子康健,应该不会有大碍。”
和嘉勉强点点头,然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忧色,若不知道皇阿玛身中巫术与药物双重毒害,她或许还不会太担心,但现在……
永璂定一定神,唤过宫人道:“立刻去昭阳殿禀告皇后娘娘,另外,去将颖贵妃也请过来。”
在宫人离去后不久,宋子华亦走了出来,一瞧见他,兆惠连忙迎上去道:“宋太医,皇上怎么样了,要紧吗?”
宋子华沉沉叹了口气,道:“皇上精气血脉都衰竭得厉害,恕下官直言,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兆惠万万想不到会听得这样一句话,顿时整个人僵在了那里,相较之下,永璂还稍微显得冷静一些,颤声道:“宋太医,皇阿玛怎么会突然这个样子的,早些时候见他还并无大碍?”
“其实皇上龙体衰竭之象早现,只是皇上不以为然,认为臣等是在危言耸听,故而不许臣等提。”顿一顿,他道:“养心殿那次就是如此,只是当时情况还没差到这等地步。”
此时,兆惠恢复了几丝神智,急切地道:“皇上乃是大清之主,九五至尊,绝对不能有事,宋太医你是太医院的院正,一定要想法子救救皇上。”
“下官已经为皇上开了滋补精气的药,如果能够补进去,当可有救,反之……”宋子华没有说下去,但在场之人皆明白他的意思。
和嘉脸色煞白,紧紧攥着永璂胳膊,知晓了一切真相的她明白,皇阿玛之所以性命垂危,是因为白莲教施加的巫术作怪;按着永璂的说法,不解巫术,只凭寻常医术,皇阿玛……根本活不了!
十二哥说,额娘是在乎她的,可是这一刻,她真的很怀疑,若真的在乎自己,怎么会忍心让自己受这么多折磨,怎么会忍心让自己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
在得了宋子华的允许后,三人进殿看望,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弘历时,和嘉差一点哭起来,赶紧死死咬住唇,不让哭声逃逸出来,在好不容易压下后,她涩声道:“十二哥,你说皇阿玛可以撑过这一关吗?”
【作者题外话】:每次写到结局的时候,都特别容易卡,这次也是一样,应该这个月底左右,番外就会更新完了,麻烦大家再耐心等几天。( )
第八十一章 生死攸一关
“会的,皇阿玛洪福齐天,一定可以平安无事。”话虽如此,永璂双手却凉如冬雪,没有一丝暖意。
这个时候,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便看到瑕月与胡氏急急走了进来,尚未站稳,瑕月已是道:“皇上怎么样了?”
永璂涩声道:“启禀皇额娘,宋太医说……皇阿玛体内精气血脉尽皆衰竭,会有性命之忧!”
“什么?”胡氏骇然道:“怎么会如此严重?”虽然来之时,已经知道弘历情况不太乐观,却万万想不到,竟已经坏到这等地步。
宋子华将之前与兆惠等人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旋即忧声道:“希望待会儿的药会有效果,否则……臣也没办法。”
他的话令胡氏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摔倒,在勉强站稳后,急得眼泪直打转,“娘娘,这……这可怎么办?”
瑕月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床榻前,握住弘历潮湿冰凉的手,喃喃道:“皇上您别怕,臣妾一定不会让您有事的。”
说话间,有宫人端了煎好的药进来,瑕月接在手中,仔细地一勺勺吹凉了喂到弘历口中,虽然后者昏迷不醒,但所幸还懂得吞咽,差不多咽了大半碗下去。
在等了半个时辰后,宋子华再次替弘历把脉,这段时间,足够药效发挥,也足以看出此药是否对弘历有效。
整个万象殿静寂无声,所有人都屏息盯着宋子华,等着他的结果,如此足足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宋子华终于收回了手,胡氏见状,连忙道:“如何?”
宋子华神色凝重地说出令所有人心颤的话,“臣的药,对皇上不起作用,精气依旧衰竭的厉害,若再无救治之法,恕臣大胆,恐怕……撑不了几日!”
“皇阿玛!”和嘉悲呼一声,跪在弘历榻前哀哭不止,至于永璂,虽未如她一般,却也是眼圈发红,泪水在里面打转。
胡氏手足无措地望着瑕月,她知道弘历为何如此,可是眼下……白莲教那边尚无线索,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娘娘……”胡氏刚说了两个字,瑕月已是用力吸了一口气,起身道:“齐宽,去将所有太医传来万象殿,本宫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也不管他们用多少药材,总之一定要保住皇上的性命;另外,张贴榜文,延请天下名医为皇上续命。”
在齐宽匆匆下去后,瑕月对兆惠道:“请将军务必全力追查白莲教那群贼人的藏身之处,一旦查到,就立刻押来德州府,万万不可延误了。”
兆惠听得疑惑,奇怪,瑕月怎么在这种时候急着要他追查白莲教,不是应该紧张弘历之事吗?
未等他问出口,瑕月已是道:“本宫知道将军在说什么,事到如今,本宫不妨与将军直说,皇上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是无端起祸,而是中了白莲教的巫术,解铃还须系铃人,想想要救皇上,就一定要找到白莲教!”
她的话令兆惠震惊之时,亦疑惑不已,“皇上是何时中的巫术,娘娘又如何知晓是白莲教所为?”
瑕月摇头道:“具体事情,本宫不便细说,总之请将军尽快找到白莲教,在此之前,本宫会全力替皇上延续性命;另外本宫可以告诉将军,白莲教的老巢在山西大同文县境内。”
兆惠虽仍是满腹疑惑,但也知事情紧急,当即道:“臣明白,臣这就去布置,明早城门一开,臣就立刻赶往大同文县,至于皇上……就交给皇后娘娘了。”说完这句话,他朝诸人行了一礼,快步离去。
待得兆惠离去后,瑕月抚着伏首哭泣不止的和嘉,道:“别哭了,你皇阿玛一定可以熬过这一关。”
和嘉点点头,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庞,泣声道:“对不起,皇额娘对不起,和嘉听信……”几番犹豫,她始终唤不出额娘两个字,转而道:“听信她的谎言,做出过份之事,令您失望了。”
瑕月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此事怪不得你,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很晚了,你回快雪轩吧。”
和嘉闻言,连忙摇头道:“儿臣回去也睡不着,还不如留在这里陪皇阿玛。”
见她不愿,瑕月也未勉强,转而道:“永璂,可有找到方师?”
“暂时还没有。”提及此事,永璂神色顿时黯了下来,如果那个时候,没有让方师逃走,皇阿玛身上的巫术,很可能已经解开了,哪里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此事你多盯着一些,一有消息,立刻来告之本宫。”待得永璂应下后,瑕月唤过知春,面色阴冷地道:“你去兰轩传本宫口喻,兰贵人吴氏,谋同夏氏、丽嫔、良嫔,对皇上下药,令皇上龙体受损,如今更性命垂危,罪无可恕,着即——赐死!”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没什么好再顾忌的。
“奴婢领命。”知春应了一声,带着两名宫人前往兰轩,被永璂威胁了一番的吴氏这会儿刚刚命人换过药,准备歇下,哪知人还没躺平,门便被人用力推开。
吴氏急忙起身,不甚扯到伤口,痛得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待得痛意稍缓后,待得借着宫人刚刚点亮灯光看清来者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今儿个昭阳殿的人是怎么一回事,走了一拨又来一拨,随时不让她安生是吗?
“你来做什么?”吴氏没好气的置问着知春,全然不知自己死期将至。
知春虚虚一笑,道:“回兰贵人的话,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来请兰贵人上路。”
吴氏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疑惑地道:“上路?上什么路?”
未等知春回答,她已是看到知春身后那名宫人捧在手中的东西,酒壶……白绫……匕首……
难道知春刚才说的上路,是指……不可能,她并没有犯什么事,就算永璂将她暗中给弘历下药之事告诉皇后,顶多也只是废黜位份,何来赐死这么严重。
在吴氏惊骇难安之时,知春一边向她逼近一边道:“皇后娘娘有旨,贵人吴氏与夏氏等人一起谋害皇上,罪无可恕,着即赐死!”( )
第八十二章二 赐死
吴氏连连后退,直至退到墙角,方才不得不停下脚步,勉强定了定神道:“我从来没有谋害过皇上,你不要胡说!”说着,她又道:“皇上呢,我要见皇上!”
知春冷声道:“皇上被你等所害,如今昏迷不醒,宋太医说皇上的情况很危险,随时都会有性命之险。”
“这……这不可能。”吴氏花容失色,难以置信地道:“今日从永庆寺归来,皇上还来看过我,整个人不知多精神,怎么会突然间就出事了。”说着,她忽地想到了什么,指了知春道:“是你,一定是你骗我,想要阻止我去见皇上。”
“多精神?”知春嗤笑道:“这两年,皇上记忆一日比一日衰退,脾气也越来越古怪,太医院里,关于皇上的方子,每一张都写着虚火旺盛,精气不足;兰贵人你居然与我说皇上精神,你不觉得可笑吗?”
吴氏被她说得语塞,好一会儿方才色厉内荏地道:“我又不是太医,不懂得诊脉问案,总之我每次见到皇上的时候,他都很精神,并无任何不妥。”说着,她又道:“你让开,我要去见皇上。”
“奴婢说过,皇上昏迷不醒,无法见你,再者……以你为了固宠而向皇上下药的行径,根本没资格见皇上。”说到此处,她朝身后的小太监看了一眼,后者会意地走到吴氏面前,细声道:“兰贵人,您自己选一样吧,要奴才说,这白绫最好,脖子一伸,脚一蹬就好了,一滴血都不用见。”
“不要!不要!”吴氏挥手打翻他捧在手中的托盘,颤声道:“皇后……皇后她没资格赐死我!”
知春冷笑道:“兰贵人这话说得好笑,皇后娘娘乃后宫之主,何来‘没资格’这三个字?”
吴氏激动地道:“总之她没资格,你说皇上昏迷不醒是吗,那就等皇上醒了再说,现在你们赶紧走,走啊!”
知春上前一步,凉声道:“奴婢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如果兰贵人还不肯动手的话,那就只有奴婢们代劳了。”
听得这话,吴氏神色大变,连忙道:“你……你不要以为有一个当皇后的主子做靠山就可以胡来,我是皇上亲封的贵人,你若胆敢伤我分毫,就是犯了死罪,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那就等到时候再说。”说完这句话,知春对站在吴氏身前的宫人道:“你不是说白绫最好吗,那就用白绫送兰贵人上路吧。”
“是,姑姑。”宫人微笑着应了一声,自地上捡起白绫,往吴氏脖子上套去,后者见状,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肩上的伤口,连忙侧身避开,紧接着就要往外逃去,然还没奔出几步,便被另一名宫人拉住,无法挣开。
吴氏一边挣扎一边喊道:“有人要杀人,来人!快来人啊!”
回应她的,是无尽的死寂,兰轩不可能一个宫人都没有,但不论她怎么叫喊,都没有一个人进来帮她。
这一次,吴氏是真的吓坏了,这两年来,她仗着弘历宠爱,骄横无忌,甚至连瑕月也不放在眼中,直至这会儿她才发现,其实自己除了弘历的宠爱之外,什么都没有,在瑕月面前,弱得根本不堪一击。就像这一次,瑕月要杀她,而她……甚至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吴氏哀求道:“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是有下过药,但……我真的不知道那些药会害了皇上,所有事情都是夏氏所为,我也是被她害的,求求你们放过我!”
知春走到吴氏身前,冷笑道:“现在才后悔,太晚了;另外,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她凑到吴氏耳边,轻声道:“永庆寺的事情,也是主子安排,要是你当时与丽嫔、良嫔一起死了的话,就不必受第二次罪了。”
吴氏骤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知春,永庆寺的事情是皇后安排,那就是说……丽嫔与良嫔都是死在皇后手中,皇后她……
未等吴氏转完念头,一条白绫已如蛇一般缠上了她的脖颈,吴氏拼命挣扎,双脚不断在地上蹬着,然……并没有什么用;渐渐收紧的白绫不断带走她的生命,直至她停住呼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宫人俯身试了一下鼻息,道:“姑姑,她死了。”
知春亦上前试了一下,道:“你们在这里守着,天亮之后将她扔到乱葬岗去,我去向主子覆命。”
待得回到万象殿时,天边已经开始泛起了鱼肚白,一众太医正围在一旁低声商议弘历的病情,知春走到瑕月面前,道:“主子,按您的话,已经处死了吴氏。”
瑕月淡淡道:“知道了。”
胡氏在一旁忧声道:“可惜吴氏的死,并不能令皇上病情好转,太医商量了这么久,也不知有没有法子替皇上续命。”
瑕月握紧掌中异常炙热的手,“有的,一定会有的。”
一直到寅时,众太医终于商议完了,他们共同写了一个方子,上面罗列了众多珍稀药材,希望可以替弘历续命。
可以说,这是在找到白莲教之前,弘历唯一的生机了,在喂药之时,不论是瑕月还是胡氏与和嘉,都捏了一把汗。
所幸,这一次的药起效了,在服药半个时辰之后,弘历体内的精气开始有所恢复,虽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再次消耗,人也依旧昏迷不醒,但至少有了希望。
这个时候,弘昼也到了,他刚刚才知晓弘历昏迷一事,在将眼下的情况与之说了一遍后,瑕月道:“皇上原本是想经由德州前往江苏,但眼下这个情况,一时半会儿肯定是走不成了。”
弘昼会意地道:“臣明白,臣会派人去江苏传信,让他们暂时不要准备接驾事宜。”
瑕月点点头,“另外,在皇上醒来之前,朝政之事,就要和亲王多加费心了。”
“娘娘放心,臣一定会尽力而为。”说着,他又道:“白莲教那边怎么样了?”
“兆惠将军已经知道白莲教老巢在山西大同文县,这会儿应该已经带人前往文县了,希望他能够尽快将人抓回来,替皇上解除所中的巫术。”( )
第八十三章三 五日
弘昼看了一眼仍在昏迷中的弘历,安慰道:“皇上是有福之人,一定可以平安度过此劫。”
“我知道。”在弘昼离去后,永璂道:“现在皇阿玛情况有所稳定,皇额娘您在这里陪了一夜也累了,回昭阳殿歇一会儿吧,还有贵妃娘娘也是,这里有儿臣守着。”
和嘉附声道:“还有儿臣,我们会好好照顾皇阿玛,一有事情就去告诉您与贵妃娘娘。”
“本宫没事……”瑕月话音未落,永璂便道:“皇额娘您这样不眠不休的陪着,怕是没等皇阿玛醒来,您就先熬坏了身子,到时候儿臣照顾谁好,谁又来主持大局;还有贵妃娘娘,且都回去歇,皇阿玛情况稳定,又有儿臣与太医们照看着,不会有事的。”
在他们的一再劝说下,瑕月与胡氏一道离去,临行前一再叮嘱若有事情就即刻派人通传,不可延误。
在瑕月二人离去后,弘昼回头道:“和嘉……”
不等他说下去,和嘉已是道:“回去也是睁眼到天亮,还不如与十二哥一起在此照顾皇阿玛。”
永璂明白她的心思,温言道:“放心吧,皇阿玛一定可以熬过这一关。”
和嘉沉默片刻,道:“十二哥,皇阿玛知晓真相后,会不会气得不愿再理我。”
“我说过,夏氏是夏氏,你是你,皇阿玛素来明白事理,断然不会迁怒于你,别胡思乱想。”
和嘉上前握住弘历渐渐有开始恢复常温的手掌,“只要皇阿玛可以醒来,可以像以前一样,就算他从此不认我这个女儿,我也甘之如饴。”
“傻瓜。”永璂像小时候一样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道:“都说否及泰来,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现实往往是残酷的,事情并没有像永璂所言的那样好转,相反,众太医开给弘历的药,药效正在渐渐转弱,一碗药的效力从之前的一天渐渐缩短到半日,甚至是四个时辰,且还在持续不断的缩短中。
在这几日里,太医又一起开了几张方子,效果都不好,而在这几日里,弘历一起都没有苏醒过,反倒是发起了烧。
众人心里都明白,弘历生还的希望在于白莲教之人,也只在于他们;在瑕月的逼问下,宋子华给出了一个期限——五日,若是五日之后,仍是解不了弘历体内的巫术,恐怕为时晚矣。
不论瑕月他们如何焦急,此时此刻,除了等就只能在心里祈祷兆惠早抓到白莲教之人,将他们带回来救弘历性命。
在宋子华说出五日之期的第四日,兆惠仍是没有回来,不过永璂派去寻找方师的人却是传回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他们已经抓到了潜逃多日的方师,这会儿正在押往德州府的途中,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一早就能到。
听得这个消息,众人心里皆是一松,方师就是那个助夏晴对弘历下巫术的人,既为系铃人,就一定可以解铃。
翌日城门刚开,永璂便带了李七出城等待,在卯时时分,一行数骑以及出现在视线中,正是之前永璂派出去的人,其中一人马背上还伏了一个全身五花大绑的人,永璂猜测,此人应该就是方师。
果不其然,那些人下马行礼之后,将那人从马背上抓了下来,道:“贝勒爷,这个就是之前逃走的方师,卑职等人幸不辱命,终于将他抓了回来。”
“很好。”永璂简短的说了一句,走到方师面前,道:“你叫什么名字?”
方师斜睨了他片刻,冷声道:“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为何要对我等穷追不舍,你究竟是什么人?”
在他说话之时,永璂屏息静听,待其说完后,永璂露出一抹喜色,“不错,我当时在地洞之中,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说着,他催促道:“立刻将他带回去!”
“你究竟是什么人?”没有人回答方师的话,他被再次放到马背,一路穿过城门,往行宫奔去。
在快要到行宫的时候,永璂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道:“将他双眼蒙起来。”
对此,方师自是极力挣扎,可惜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很快他的双眼就被蒙了起来,看不到一丝光亮,只能凭身体的颠簸,感觉马还在继续往前奔。
永璂突然提此要求,是因为他想到一件事,白莲教一心想要反清复明,若方师知道,自己当初施巫术加害之人,是当今圣上,很可能宁死也不肯解除巫术,所以,一定不能让他知晓皇阿玛的真正身份。
在命人看住方师之后,永璂独自一人进了万象殿,对于他的担心,瑕月亦深以为然,当即命人给弘历换了寻常富贵人家的衣裳,至于她与胡氏亦各自换了装束;看着就像寻常富贵人家,连宫人的衣裳也给换了。
做完这一切后,方才让永璂将方师带进来,将解开蒙眼的黑布,待得适应了屋中的光线后,方师盯着瑕月等人,警惕地道:“你们是什么人?”
瑕月没理会他的话,只道:“数年前,是否有一名女子,让你对一人施巫术再辅以药物,令其性情大变,记忆衰退,且有性命之忧?”
方师脱口道:“你说夏夫人?”
瑕月心中一喜,不动声色地道:“不错,这几年来,你可是没少收她的银子。”
听得此言,方师当即道:“那些银子非偷非抢,是她心甘情愿给我的,就算告上官府她也不占理。”说着,他望了望四周,道:“夏夫人呢?”
瑕月哪里会听不出方师之意,道:“你放心,我今日请你来,不是要问你讨还银子。”
听得这话,方师环视了自己一眼,讥声道:“我活了半辈子,还是头一回知道,原来这样叫做请?”
瑕月对一旁寻了管家服饰的齐宽道:“还不快给方师松绑。”
待得绑了他足足两三日的绳子解开后,方师迫不及待地活动了一下手脚,随即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抓我来此?”
方师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四周,殿中的陈设已经照瑕月的吩咐,该撤的都撤了,所以并没有让他瞧出什么破绽。( )
第八十五章 应验
弘历空洞的眼眸中突然爆起一丝精光,紧接着,他突然反转簪尖,顺势往前刺去。
“滴嗒!滴嗒!”不知从哪里来的殷红血珠一滴接着一滴掉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永璂神色痛苦地低头看去,那枝簪子整根滑入他胸膛,血珠正是从他的伤口滴落,下一刻,弘历面无表情地抽出簪子,在急速喷出的鲜血中,永璂无力地摔在地上。
“永璂!”瑕月骇然失色,连忙奔过去扶住永璂,一只手紧紧按住伤口,试图阻止鲜血的流出,可是不论她怎么用力,温热的血还是不断流出来,一点一滴带着永璂的生命。
“太医!快传太医!”在瑕月的嘶喊中,知春回过神来,匆忙奔出去请太医后。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话虽如此,泪水却如决堤的洪水,汹涌地自眼眶中落下;只这么一小会儿,永璂身上流出的血就已经聚成了一个血泊。
永璂抬起瑟瑟发抖的手臂,努力抚去瑕月脸上的泪,吃力地道:“别哭……皇……额娘别哭!”在他说话的时候,鲜血不断自口中溢出。
瑕月拼命点头,努力忍着眸中的泪水,哽咽道:“好,皇额娘不哭,答应皇额娘,一定要撑住,千万不要丢下皇额娘,听到了没?”
永璂眸光眷眷地望着瑕月,他何尝舍得离皇额娘而去,可是……他清楚,这一次……他撑不住了,他艰难地道:“对……不起……”
这个时候,和嘉亦反应过来,跪在永璂身边,与瑕月一起按着伤口,急切地道:“十二哥你歇歇,不要再说话了,太医很快就来了,你……只是受了一些小伤罢了,很快就会没事的。”
永璂摇头,他清楚自己的伤,那一簪正中心口,就算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他,他费力地张口道:“和……和嘉,你要代我照顾……照顾皇额娘!”每说一个字,血就流得更多一些,仿佛要将全身仅余的血都呕出来一样。
和嘉已是泪流满面,泣声道:“等你伤好了,自己去照顾皇额娘,别想着都推给我,我……我才不答应呢!”
永璂吃力地笑着,眼中的神采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双眼亦渐渐合了起来,瑕月见状,急忙道:“不要睡,永璂,睁开眼睛不要睡!”
“皇额娘,儿臣……儿臣好累……”在说完最后一个字后,永璂眼中的最后一点神采彻底消失,手掉落在满是鲜血的地上!
“永璂!永璂!”瑕月嘶声叫着,泪水不断滴落在血泊中,然不论她怎么叫,永璂都不会再回应她了,她养了十六年,视若性命的子嗣,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她!
十二阿哥虽然命格尊贵,有真龙之命,但他的八字却有些偏轻,往往易夭折!
永璂出生时,唐齐章为他批的话,终于应验了,无论弘历做多少做,始终都无法改变这个天命,永璂……仅仅只活了十六年!
任谁都想不到,结束永璂性命的,不是别人,竟是千方百计要延续他性命的弘历,实在是可悲可叹……
若是弘历就此离去也就罢了,否则清醒过来,必然会一世自责,即便这一切,并非他本意!
“宋太医,快救救十……”带着宋子华匆匆奔进来的知春,无论如何都吐不出后面的话,因为她看到永璂已经闭上了双眼,满地都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鲜血!
下一刻,知春冲到殿中唯一一个在笑的人面前,狰目欲裂地吼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方师诡异地笑道:“我为什么不这么做,看到狗皇帝父子相残,真真是有趣至极,哈哈哈!”
“你变态!”知春用尽全力狠狠掴在他脸上,一下又一下,直至掴得双手没了力气方才止住,方师两边脸颊都被掴得高高肿起,满嘴都是血,甚至连牙齿都被掴掉了一颗,他却还在不停地笑着,一边笑一边含糊不清地道:“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他一遍又一遍地念着,甚至越念越大声,整个人犹如癫狂了一般,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否会死!
和嘉满脸是泪地冲到他面前,泣声道:“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十二哥又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害我们?”
“你们出现在这里就是错!”方师眸光阴厉地盯着她,含糊道:“这是汉人江山,根本没有你们这些满狗的立足之地,更何况这个小子还派人杀了我的徒弟,死有余辜!”说着,他又阴声笑了起来,“你以为真是他那么好运,抓到了我吗?不是,是我故意让他抓到,为的,就是杀你们这些满狗!他要死,狗皇帝也要死!”
和嘉盯着他,一字一句道:“白莲教是吗?好,我记住了,有朝一日,我定要白莲教连根拔起,毁你们神像,杀你们教徒,一个不留!”这是和嘉有生以来说过最狠厉的话,哪怕发现夏氏是瑕月所杀之时,亦未如此。
自从夏氏与永瑆走了之后,永璂就是她最亲的人,如今却在短短片刻之间,被这个术士害死,让她怎能不恨!
“你敢!”说完这句话,方师神色倏然一厉,背在身后的手再次一掐诀,口中暗自念了一句什么,原本已经被齐宽等人压住的弘历突然生出一股怪力,生生将他们震开,随即双目呆滞地举着尚染着永璂鲜血的金簪往其他人身上刺来,嘴里发出低低的吼声。
齐宽一边拉住弘历,一边急切地对知春道:“一定是这个术士在暗中搞鬼,快想法子阻止他。”
就算齐宽不说,知春也瞧见方师悄悄掐起的手诀,连忙上前要弄乱他的手诀,岂料方师掐得很紧,一时之间竟然未能弄开,正自急切之间,知春瞧见弘历攥在手上的金簪,心中一动,连忙拔下发间的簪子,用力刺在方师掌心,后者突受剧痛,下意识地松开了手,知春赶紧趁这个机会,用绳子将他手缚了起来,令他无法掐诀。
在方师松了手诀之后,之前还力大无比的弘历一下子倒在地上,双目紧闭,面若金纸,宋子华上前为他把脉,发现他脉象细若游丝,仿佛随时会断一般,显然弘历的情况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随时都有可能没命。( )
第八十六章 悲
在将弘历抬**榻,安顿好了之后,齐宽双目通红地冲到方师面前,凶神恶煞地吼道:“立刻替陛下解术,否则我杀了你!”
齐宽看着永璂出生,看着他从牙牙学语到一个文武双全的少年,再到平定济南叛乱的贝勒爷;对于一生无儿无女的齐宽来说,永璂就如他的子侄一般,就在今日之前,他还盼着永璂将来继承大清江山,成为与他皇祖父,皇阿玛一般的英主,结果……这所有一切都被眼前这个恶毒的术士给毁了,让他怎能不恨!
方师仿佛被他给吓坏了,连话都不知怎么说,怔怔地站在那里,然下一刻,他又笑了起来,神情诡异地道:“解术?你觉得我会替这个狗皇帝解术吗?”
“若不解术,你也休想活命!”面对齐宽的威胁,方师满不在乎地道:“早在我决定让你们抓来此处的时候,就没想过活命,哈哈哈,有狗皇帝父子替我陪葬,死也值了!”
知春用力攥着他的下巴,恨声道:“想死是吗,没那么容易,不妨告诉你,以前也有一个人加害皇上,后来……你知道她怎么样了?她被太后处以十年凌迟之刑,每天三刀,十年时间,足足受足九千九百九十九刀方才死去,你是否也想像她一样?!”
凌迟是所有刑罚之中,最令( )
第八十七章 解术
宋子华赶紧取出银针,照着弘历几个心脉大**刺了下去,在施过针后,他再替弘历把脉,倒是重新又跳了起来,但比刚才更加微弱,当真如同游丝一般,随时都有可能断。
“皇上的时间不多了,得立刻让他解术。”宋子华的话令众人心焦不已,齐宽再次来到方师面前,咬牙道:“立刻替皇上解术,否则现在就让你尝尝凌迟之刑!”
方师虽被堵了嘴无法说话,但从其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并不在意齐宽的威胁。
齐宽气得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勉强压一压怒气,对胡氏道:“娘娘,此人不见棺材不掉泪,非得用刑不可!”
胡氏亦是这个想法,点头道:“去传慎刑司总管过来。”论用刑,宫中最熟悉的莫过于慎刑司总管。
齐宽应了一声正要离去,耳边忽地响起瑕月的声音,“不必了!”
“主子?”齐宽惊讶地望着瑕月,此时瑕月已经止住了泪水,在将永璂放在地上,她走到那枝掉落在地的金簪前,将之捡在手里,然后一步步走到方师身前。
在与她目光对视之时,即使是早已经视死如归的方师也不禁心生惧意,那双眼……简直就像是死人的眼晴,看不到一丝生机,可偏偏他很清楚,眼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瑕月抽掉他嘴里的布,未等齐宽提醒,她已经一手掐住方师双颊,令其无法合齿,“立刻替皇上解巫术!”
方师忍着那丝没来由的惧意,道:“他可是杀了你唯一的儿子,你竟然还想着救……啊!!”话音未落,右手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低头看去,只见一枝簪子自手背刺入,穿透手掌而过,鲜血瞬间流了出来,整只手臂都在不停颤抖。
下一刻,瑕月已是抽出簪子,冷声道:“马勃散!”
听得瑕月的话,宋子华赶紧自药箱中取出马勃散,倒出药粉撒在方师的伤口上,这药果然灵验,虽不能令伤口愈合,却很快止了血。
“立刻替皇上解巫术!”面对瑕月的再一次言语,方师脸色煞白地吐出两个字,“做梦!”回应他的是又一个血洞,如此周而复始,不多时,方师身上已经不下十个血洞,不过一来瑕月刺的都不是致命之处,二来马勃散止血奇效,所以除了受剧痛折磨之外,并没有太大的损伤。
“立刻替皇上解巫术!”在说这句话时,尖头已经弯曲的簪子再一次抵在方师手臂上,后者不止一次想要咬牙自尽,但每一回他刚一闭嘴,瑕月便掐住他双颊,令他无法自尽,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方师满头冷汗地道:“你有本事就杀了我,要我救……这狗皇帝,休想!”
瑕月冷冷道:“放心,在皇上平安之前,本宫一定不会杀你!”
在方师身上又添了数个血洞时,宫人匆匆奔了进来,看到这副样子,吓得呆在那里,连礼都忘了行。
“出什么事了?”直至知春连问了两遍,他方才回过神来,急忙道:“兆惠将军带了白莲乱党回来!”
听得这话,众人皆是精神一振,胡氏急忙道:“立刻请兆惠将军进来。”
在宫人离去后不久,风尘仆仆的兆惠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有一名中年人,看他的衣饰,应该就是白莲教之人。
果然,兆惠道:“启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臣不负所托,寻到白莲教老巢,而这个人正是白莲教的副教主,他说愿意替皇上解术,只求饶他不死!”
瑕月二人尚未言语,方师已是吼道:“白诚,你疯了吗,那是满清狗皇帝,岂可替他解术。”
被称作白诚的副教主望着浑身是血的方师,眸中掠过深切的惧意与……恼恨,“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对皇帝施术,他们岂会派兵围剿我们,现在好了,教派散了,教徒也死了七七八八,你高兴了?!”
方师难以置信地道:“教主说过,我们白莲教要驱逐满清鞑子,拨乱反正,我一直都是遵照教主的话还有我们白莲教的教义去做,甚至不惜牺牲性命,你竟反过来说我不对?”
“我不管教主说过什么,也不管教义是什么,总之我不要死。”与方师不同,白诚并没有为教派牺牲一切的心思,对他来说,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白诚对于方师的喝骂不置一词,只对瑕月道:“是否我教了皇上,你们就会放我走?”
“不错,皇上无事,你也无事,还可得银五千两。”在得了瑕月的应允后,白诚精神一振,道:“那就请松绑,好让我为皇上医治。”
在瑕月的示意下,兆惠替其解开绳子,并自侍卫手中取过一包东西扔给他,打开后,里面的东西与之前方师自怀里掏出来的,大同小异。
胡氏将方师控制弘历发狂,从而令其杀害永璂的事情说了一遍,白诚道:“我知道了,他用了五鬼附身之法,每用一次,就会损耗受术者的精血,以皇上的情况,只要再晚上一刻,就会精血耗尽而亡。”
方师见将自己的术说出来,又急又恨,咒道:“白诚,你要敢解术,必会受白莲教历代祖师的诅咒,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历代祖师?”白诚一边准备要用的器具,一边冷笑道:“他们至少都已经死了几十年,如何诅咒我,至于十八层地狱,等我死了之后再说吧!”
他的话令方师浑身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痛的,然不管怎样,他都无法阻止白诚施术,就像之前瑕月无法逼得他施术一般。
在经过将近一刻钟的施术后,满头大汗的白诚睁开双眼,道:“好了,皇上体内的巫术已经解了。”
“当真?”胡氏满腹迟疑地问着,从开始施术到现在,弘历没有半点反应,顶多只是脸色看起来好了一些。
“草民岂敢诓骗娘娘,皇上应该很快就会醒了。”白诚话音未落,弘历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哇”的一声,将之前喝下去的药全部都吐了出来,在吐过后,他竟真的慢慢睁开双眼,令胡氏又惊又喜。( )
第八十五五章 应验
弘历空洞的眼眸中突然爆起一丝精光,紧接着,他突然反转簪尖,顺势往前刺去。
“滴嗒!滴嗒!”不知从哪里来的殷红血珠一滴接着一滴掉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永璂神色痛苦地低头看去,那枝簪子整根滑入他胸膛,血珠正是从他的伤口滴落,下一刻,弘历面无表情地抽出簪子,在急速喷出的鲜血中,永璂无力地摔在地上。
“永璂!”瑕月骇然失色,连忙奔过去扶住永璂,一只手紧紧按住伤口,试图阻止鲜血的流出,可是不论她怎么用力,温热的血还是不断流出来,一点一滴带着永璂的生命。
“太医!快传太医!”在瑕月的嘶喊中,知春回过神来,匆忙奔出去请太医后。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话虽如此,泪水却如决堤的洪水,汹涌地自眼眶中落下;只这么一小会儿,永璂身上流出的血就已经聚成了一个血泊。
永璂抬起瑟瑟发抖的手臂,努力抚去瑕月脸上的泪,吃力地道:“别哭……皇……额娘别哭!”在他说话的时候,鲜血不断自口中溢出。
瑕月拼命点头,努力忍着眸中的泪水,哽咽道:“好,皇额娘不哭,答应皇额娘,一定要撑住,千万不要丢下皇额娘,听到了没?”
永璂眸光眷眷地望着瑕月,他何尝舍得离皇额娘而去,可是……他清楚,这一次……他撑不住了,他艰难地道:“对……不起……”
这个时候,和嘉亦反应过来,跪在永璂身边,与瑕月一起按着伤口,急切地道:“十二哥你歇歇,不要再说话了,太医很快就来了,你……只是受了一些小伤罢了,很快就会没事的。”
永璂摇头,他清楚自己的伤,那一簪正中心口,就算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他,他费力地张口道:“和……和嘉,你要代我照顾……照顾皇额娘!”每说一个字,血就流得更多一些,仿佛要将全身仅余的血都呕出来一样。
和嘉已是泪流满面,泣声道:“等你伤好了,自己去照顾皇额娘,别想着都推给我,我……我才不答应呢!”
永璂吃力地笑着,眼中的神采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双眼亦渐渐合了起来,瑕月见状,急忙道:“不要睡,永璂,睁开眼睛不要睡!”
“皇额娘,儿臣……儿臣好累……”在说完最后一个字后,永璂眼中的最后一点神采彻底消失,手掉落在满是鲜血的地上!
“永璂!永璂!”瑕月嘶声叫着,泪水不断滴落在血泊中,然不论她怎么叫,永璂都不会再回应她了,她养了十六年,视若性命的子嗣,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她!
十二阿哥虽然命格尊贵,有真龙之命,但他的八字却有些偏轻,往往易夭折!
永璂出生时,唐齐章为他批的话,终于应验了,无论弘历做多少做,始终都无法改变这个天命,永璂……仅仅只活了十六年!
任谁都想不到,结束永璂性命的,不是别人,竟是千方百计要延续他性命的弘历,实在是可悲可叹……
若是弘历就此离去也就罢了,否则清醒过来,必然会一世自责,即便这一切,并非他本意!
“宋太医,快救救十……”带着宋子华匆匆奔进来的知春,无论如何都吐不出后面的话,因为她看到永璂已经闭上了双眼,满地都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鲜血!
下一刻,知春冲到殿中唯一一个在笑的人面前,狰目欲裂地吼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方师诡异地笑道:“我为什么不这么做,看到狗皇帝父子相残,真真是有趣至极,哈哈哈!”
“你变态!”知春用尽全力狠狠掴在他脸上,一下又一下,直至掴得双手没了力气方才止住,方师两边脸颊都被掴得高高肿起,满嘴都是血,甚至连牙齿都被掴掉了一颗,他却还在不停地笑着,一边笑一边含糊不清地道:“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他一遍又一遍地念着,甚至越念越大声,整个人犹如癫狂了一般,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否会死!
和嘉满脸是泪地冲到他面前,泣声道:“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十二哥又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害我们?”
“你们出现在这里就是错!”方师眸光阴厉地盯着她,含糊道:“这是汉人江山,根本没有你们这些满狗的立足之地,更何况这个小子还派人杀了我的徒弟,死有余辜!”说着,他又阴声笑了起来,“你以为真是他那么好运,抓到了我吗?不是,是我故意让他抓到,为的,就是杀你们这些满狗!他要死,狗皇帝也要死!”
和嘉盯着他,一字一句道:“白莲教是吗?好,我记住了,有朝一日,我定要白莲教连根拔起,毁你们神像,杀你们教徒,一个不留!”这是和嘉有生以来说过最狠厉的话,哪怕发现夏氏是瑕月所杀之时,亦未如此。
自从夏氏与永瑆走了之后,永璂就是她最亲的人,如今却在短短片刻之间,被这个术士害死,让她怎能不恨!
“你敢!”说完这句话,方师神色倏然一厉,背在身后的手再次一掐诀,口中暗自念了一句什么,原本已经被齐宽等人压住的弘历突然生出一股怪力,生生将他们震开,随即双目呆滞地举着尚染着永璂鲜血的金簪往其他人身上刺来,嘴里发出低低的吼声。
齐宽一边拉住弘历,一边急切地对知春道:“一定是这个术士在暗中搞鬼,快想法子阻止他。”
就算齐宽不说,知春也瞧见方师悄悄掐起的手诀,连忙上前要弄乱他的手诀,岂料方师掐得很紧,一时之间竟然未能弄开,正自急切之间,知春瞧见弘历攥在手上的金簪,心中一动,连忙拔下发间的簪子,用力刺在方师掌心,后者突受剧痛,下意识地松开了手,知春赶紧趁这个机会,用绳子将他手缚了起来,令他无法掐诀。
在方师松了手诀之后,之前还力大无比的弘历一下子倒在地上,双目紧闭,面若金纸,宋子华上前为他把脉,发现他脉象细若游丝,仿佛随时会断一般,显然弘历的情况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随时都有可能没命。( )